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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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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臧白 -【重回一九八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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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8 10:35:27 |只看該作者
☆、第40章

  九十年代初, 正是我國經濟極速發展的時候。那時的深圳像個巨大的施工現場,泥沙滿天,瓦礫四飛。一夜暴富在那裡不是傳奇, 因而又有燈紅酒綠,物慾橫流。金錢的暴漲爆衰,讓人失去信念, 找不著方向。扛下去了的多一身"垢泥",扛不下去的, 早早打了包回了老家。

  梁欣到深圳兩個月後找了份家電公司的銷售工作,並在公司附近的公寓租了一間房。進了公司, 作為新人, 她埋頭工作,讓自己能在此處立足。在學校她能當那些同窗都是娃娃,入了社會, 她卻成了娃娃。她便是活過三世,沒有經歷過這些,那到哪也都算是雛兒。

  此時深圳的天氣極熱, 梁欣待在宿舍, 三五分鐘洗一遍頭臉也沒多大作用。樓道裡發酵一般地蒸著熱氣, 隨便嗅一鼻子都是臭哄哄的味道。她在宿舍的時候不大出去,因為便是這一棟樓,她也一個不認識。瞧不出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全國各地的方言攪和在一起,一言不合就抄傢伙幹起來的也大有人在。

  這裡多是和她一樣來打工的人,大約有的掙不到錢的姑娘,就成了晚上塗脂抹粉束腰露胸的女郎。白日裡,你瞧不出誰是良家婦女,誰是夜總會的姑娘。

  除了上班,梁欣回到宿舍就是緊閉房門,把這一切烏糟的東西擋在門外,不去理會。出淤泥而不染,要的便是定性。失了原有的心性和自身的美好,她便是賺再多錢,也沒有意義。

  在公司,她潛心琢磨銷售的技巧,如何能多賣出些東西。對於上頭人的奢靡腐爛,她仍是不往眼裡擱。她進去兩個月沒有見過公司的老闆,只偶爾跟同事出去吃飯的時候聽同事說起他的風流韻事。他們說,你不知道,昨天還在城西夜總會的老闆,今夜又在什麼地方。老闆到底有幾個固定的女朋友,也成了他們的談資。

  梁欣對自己的業務尚且不熟,便對這些事不甚關心。她現在一個月拿一千五百塊的收入,怎麼想法子賺錢才是要緊的。這會兒人民幣貶值,物價上漲,早不能與以前相比。

  進公司一個月,這一天梁欣跟往常一樣早起,煮些糙米稀粥,吃了早飯往公司去。她在這個新環境是個謹小慎微的新人,性子略顯沉悶,話不多。一到公司放下手裡的提包,就聽幾個同事如同往日一般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說八卦。

  梁欣在椅子上坐下,一聽一個同事說:「小b又來上班了,說明什麼?」

  另一個笑,聲音壓得低,「衣禽又有新歡了唄。沒新人的時候她在家伺候衣食起居,有了可不就沒她的事了,自然要來公司找找存在感。」

  梁欣一般在公司接觸的都是銷售部的同事,其他部門的也有交涉,畢竟不多。對於一直未露面的老闆她不知道是誰,也沒產生興趣問過。對於這個大家口裡老闆固定情人的特助,她也不知道是誰,她來了之後,這兩人都沒在公司露過面。公司給老闆的代號是衣禽(衣冠禽獸),給特助的代號是小b。

  她靜下心來準備工作,無意中抬頭瞧見特助從辦公室出來去茶水間。原是沒有興趣的,卻一個側顏讓她怔了怔。這側顏她熟的,用句語義過了的話說,化成灰她都得識。她指尖涼了涼,震顫了一下,嘴裡嘟噥,那是梁悅,一定是梁悅。

  梁欣霍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卻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等特助一個目光錯過來與她對視,她又緩緩坐了下來。那人化著精緻的妝容,身材細挑,踩著小高跟。是梁悅,卻大概也不是了。本來以前的梁悅就與她沒有了多少關係,現在身在異鄉再遇見就有關係了?

  梁欣低下頭,只當沒看到罷了。

  她不過在椅子上將將坐了一會兒,就得人傳話,「特助讓你過去。」

  梁欣起身,利落地去到特助所在的辦公室。她心裡揣度一些梁悅找她會幹什麼的狀況,在入了辦公室的門後卻什麼都不想了。

  梁悅坐在辦公桌後的老闆椅上,看到她進來,便直勾勾盯著她看。到了近前,才說一句,「梁欣?」

  「我是銷售部的梁欣,特助找我有什麼事?」梁欣只當常人對待她。

  梁悅笑了一下,「裝什麼裝?不是認出我了嗎?有意思?」

  梁欣見她這麼說,便看向了她,「你變了,沒敢認。」

  「變漂亮了?」梁悅還是盯著她的眼睛,嘴角帶著譏誚,「可是大學生你……就混成這樣?看看你身上穿的都是什麼東西,真是可憐啊……」

  梁欣眸子寒了幾分,到底沒說什麼。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特助是公司老闆外職位最高的了,雖沒什麼實權,但想攆個人還是輕而易舉的。

  梁悅看她面色沉沉,心裡自然不爽。她本來就恨自己這個姐姐,想著這會兒竟然落到自己手裡了,果然是老天有眼。她要不折騰她一折騰,怎麼對得起她初中畢業後在家受的那些苦?

  雙方冷對峙一會兒,梁悅從辦公桌抽屜裡摸出一張名片來,往梁欣面前一丟,「這是我們公司的客戶趙總,他的廠子要擴建,需要購置一批空調,交給你負責。你是我親姐姐,我看你可憐,你明白嗎?」

  「謝謝特助,不用了。」梁欣把名片推回到梁悅面前,「我自己的工作,我靠自己。」

  「這是任務。」梁悅不容分說道:「自然不是白給你的,搞定了給你加工資。搞不定……你收拾收拾滾蛋。」

  梁欣看明白了她的意思,只好把那張名片收下。心裡琢磨著,這趙總怕也不是什麼好人,否則梁悅會給她?她不過是想趕她走罷了,以最侮辱她的方式。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大概就是她和梁悅這樣。

  她從梁悅的辦公室出來,就有八卦的同事圍過來問東問西。大意是她們這會兒才想到,特助的名字叫梁悅,跟梁欣太像了。而且,兩人長得也有幾分像。於是,這會兒都問:「你們是不是以前就認識啊?」

  梁欣搖搖頭,「不認識,巧合罷了。」

  同事想想也是,道:「她這麼瀟灑,穿的用的都是名牌,認識的都是老闆那些人,怎麼會跟你是親戚呢,也是。」

  梁欣不想八卦這些,拿著名片問她們,「這趙總是什麼人?你們知道嗎?」

  眾人瞧過這趙總的名片,面露同情之色,說:「這山芋燙手,你最好別碰。不過你要是想多做業績,不擇手段什麼的……可以試試。」

  梁欣聽出了意思,收下名片,點了個頭。

  中午出去吃飯,有好心的同事還是提醒,「你是新人,又是剛畢業的,我們也是把話說明白了,為你好。這事你要自己考慮好,如果真走上了那條路,可能是一輩子的污點,能不能回頭也不一定。要是像小b好命的,碰著我們老闆,拿她做固定情人,也不錯……說不定再命好點,能跟老闆結婚……」

  「我知道的。」梁欣對他們的提醒表示感謝,「我心裡有譜,試一試,不行就算了。」雖然工作不好找,但也不至於為工作丟失人品。

  到下午梁欣就開始聯繫這位趙總,操著機械沒色調的語氣,生硬地給他介紹合作的事。趙總頗為不滿,沒聽她說幾句就掛了電話。

  在工作上碰了一個月的釘子,這自然不是頭一回,梁欣也都習慣了。隔了段時間,她又換了個語氣打過去。這回多說了幾句,結果卻還是一樣的。於是她後來藉著電話的機會,說了句到對方家裡面談去。然到了對方家裡,也並未見得那趙總。

  幾日下來,梁欣多少有些氣餒,卻又不得不厚著臉皮堅持。她晚上回到宿舍冥思,覺得往前生活的艱難與此時比起來簡直毛也算不上。真正的挑戰,想來都還在後頭。她若是也混不下去,便也只能像舒清華一樣,灰溜溜回老家去。靠著舒慶年的關係幫她找份工作是不難的,但總覺得心裡不甘心。

  混睡了一夜,第二天打足了精神頭,梁欣還是決定啃一啃這塊難啃的骨頭。雖然她目前還沒有什麼方法,做事也不嫻熟不老練,但總歸是要在挫折中成長的。

  到了公司,她等著時間,挑著合適的時候依舊是給趙總家打電話,希望能與對方見上一面。她心裡又有疑惑,照同事們的說法,這趙總應該是個混賬貨色,怎麼會不給她見一見面的機會呢?想來商人謹慎?不願隨意什麼人都見?她便是不懂了。

  忙活了小半日,著實有些煩躁,便停下來聽身旁同事說說八卦。原這一日公司又來了個新的同事,職位頭銜是老闆秘書,喚名殷雪。人如起名,肌膚雪白,雙唇殷紅,長得很是有風情,據說是老闆的新寵。這新寵與其他的又不一樣,大約是手段更高明些,竟進了公司謀了秘書一職。照以往,除了梁悅,還沒有其他女人靠著老闆的關係進公司的。人都只是知道老闆好像一直換女伴,但具體換的什麼人卻不知。這回這個殷雪,是頭一個在公司亮相的。

  梁欣無聊,湊合上去,「咱們老闆真這麼……那個什麼嗎?」

  旁人拿眼斜她,「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什麼都不懂。是咱們老闆這樣嘛?你出去打聽打聽,哪個老闆不是這樣?那錢是一夜進了褲兜子的,能把持得住嗎?可不得想著法兒揮霍。就比如你,一夜之間暴富了起來,你能看著那些錢不出去逍遙快活,那得有多大的定力才能做到?男人嘛,幾個是有定力的?有了錢,自然要把以前窮困時候所幻想過的一切都實現了。女人便是其中之間,找小姐是最次的。包養是尋常事,有人願意賺這錢。最高等的,大約就是買明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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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8 10:35:39 |只看該作者
☆、第41章

  梁欣慢點頭會意,同事跟她說完這些,便還是嘀咕自己的。說的內容也在梁欣能聽到的範圍內,再遠便是聽不到了。背後論人是非,當然要小著聲兒的。說的也還是梁悅、殷雪與老闆之間的恩怨, 都在這揣度這這兩個誰最終能上位。

  梁欣豎著耳朵, 難得地沒有以往的認真和木訥。別人瞧她有了閒心活泛氣,自然也願意拉她入伙,一道兒八卦。她也願意摻和起來, 多知道點關於梁悅的, 只有好處不會有壞處。她開口問:「對了,老闆這一個月沒出現, 去哪裡了啊?」

  「誰知道啊?說是出差了, 肯定是有事唄。咱們公司許多大客戶都是老闆自己拉的,他還是有能力的, 雖然年齡不大。」同事回答她。

  「有多大?」梁欣一本正經地跟她們八卦。

  人說:「大約可能比你大不了多少吧,但在社會上混得久,老沉得很,還陰沉沉的。」

  梁欣想了想, 自己對這位老闆知道得可真是太少了, 既然問了,索性就全部問掉好了,自然又問:「那他叫什麼名字?一直聽你們叫他衣禽衣禽的。」

  同事笑她,「真是服了你了,你進了公司,這些都不打聽的?」

  梁欣聳聳肩,「我是覺得我也不會和老闆有接觸,先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要緊,所以沒關心過。」

  旁側同事剛要開口說話,忽聽得辦公桌登登幾聲扣響。眾人一回頭,但見梁悅靠著辦公桌,右手正敲在桌面上。她挑了挑眉,聲音清冷道:「都不想幹了是嗎?」說罷眾人又朝向梁欣,「跟我來辦公室。」

  大夥兒各自回到座位,一時無聲。梁欣從椅子上起來,跟著梁悅去到她的辦公室。門一關上,就聽梁悅問:「已經快一個星期了,趙總那邊有進展嗎?」

  梁欣去到辦公桌邊,回道:「尚且沒有,你再給我點時間。」

  梁悅看了看她,說了句:「不知道你這大學讀了有什麼用。」說罷從下頭拎起一個紙袋,往桌上一放,「拿去,晚上穿著它跟我出去。我跟趙總約了個飯局,你再不行,就給我滾蛋。」

  「好的。」梁欣應,「但衣服就不用……」

  「拿走!」梁悅沉聲打斷她的話。

  梁欣實在不想跟她在公司弄得太難看,只好拿上衣服,出了辦公室。出去後沒有人再說話,都是各忙各的,一直到下班。

  梁欣回到住處,把梁悅給她的衣服拿出來瞧了瞧,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說是件衣服,其實沒什麼布料。純黑色的小禮服,胸口岔開,裙擺極短,肩上吊著兩根帶子。沒有猶豫,這件衣服自然是不能穿的。梁欣便是拎著它,去赴梁悅所說的飯局的。

  飯局的地點是一個夜總會,都說在這裡生意好談,梁欣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就像明白梁悅為什麼送她那樣一件衣服一樣。她在包廂外敲了門,還沒能進去,就被梁悅堵了出來。

  瞧了瞧她身上毫無品味的短袖襯衫和長裙,梁悅蹙了蹙眉,問她:「給你的衣服為什麼沒穿?」

  梁欣把袋子往她手裡送,「雖然我不認識這牌子,但一定很貴,我就不穿了。我想盡我自己最大的努力拿下這單生意,如果實在不行,我選擇離開。」

  梁悅冷哼了一聲,「你要麼現在去把衣服換上過來,要麼立馬給我滾蛋,明天不要讓我在公司看到你。下一份工作,你也別想找得太容易。深圳就這麼大,誰不認識誰啊。」

  梁欣咬住牙齒盯著梁悅,問了句十分沒用的,「你到底想怎麼樣?」

  「滾!」梁悅不再有一絲耐心,目光掃到她臉上定住,沉沉地吐出這個字。但見梁欣站著不動,氣不打一處來,抬手撐上她胸部猛推了一下,「叫你滾沒聽見嗎?別讓我在公司再看見你!」

  梁欣被她推得身形不穩,整個人往後栽去,卻沒落在地上,而是跌在了一個人的懷裡。落穩了,耳邊便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在這裡做什麼?」

  眼前的梁悅頓時有些無措,「我……我……我約了趙總,在這裡談空調的生意,你怎麼回來了?」

  「難道我不應該回來?」男人反問他,手上搭了些力氣,把梁欣扶起來,卻在看到梁欣臉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住了。同樣的,梁欣也睜大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兩個人之間隔了許多年的時光,卻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了。

  也不知看了多久,還是男子先出的聲,那聲音瘖啞,彷彿從喉嚨裡擠得艱難,「梁欣?」

  梁欣震驚的表情從臉上慢慢退下去,回頭看了看梁悅,又回過頭來看男子。腦子裡一時間都是漿糊,事情無處銜接推測,沒有完整的脈絡。她繞開男子,邁開步子直跑出了夜總會。

  此時天還是明晃晃的,沒有要暗的意思。她腳下有些飄,但走了幾步,就被人從身後拉住了。拉她的人問:「你跑什麼?」

  梁欣沒什麼精氣神地看他,半天問了句:「你是莊敬言吧?」

  「我是,怎麼了?」莊敬言氣息微喘。

  梁欣抬手撓了撓太陽穴,半晌說:「沒什麼,我要回去了,我還沒吃飯,餓得很。」

  「我請你吃。」說罷不容分說就把她拉走了。

  梁欣坐在莊敬言的老式轎車裡,對,他已經開得起車了。她把頭歪到一邊,什麼話也不說。原本以為見了面,會有許多話要說的,沒想到卻是一句也沒有。她甚至不想再埋怨,唯一有的感覺,那便是陌生。他變了,變成了高大精神渾身散發著陰沉氣息的男人,眉目明晰,唇角勾著冷氣。她不想問他這幾年過得怎麼樣,看他穿的衣服開的車就知道了。也不想問他現在做的什麼工作,隱隱的,她好像猜到了。

  倒是莊敬言,絮絮叨叨地問她,「你什麼時候來深圳的?」「在哪裡工作?」「怎麼會去夜總會那種地方?」

  梁欣歪著腦袋,一個都不答,也好像沒聽到一般。半晌有些回神,幽幽說了句,「我大概是在你公司工作吧,但明天就不是了。」

  「什麼意思?」莊敬言側頭問她,「剛才梁悅推你做什麼?」

  「沒什麼。」梁欣終於有了精氣神,吸了口氣看向他,「我不想去吃飯,你送我回去吧。」

  「吃吧,我請你吃大餐。」莊敬言語氣中突然透出了濃濃的熟悉味道。

  梁欣沒拒絕掉,還是跟著他去了。

  雖在一桌上,雖有許多事要問,可梁欣還是一個都沒問。莊敬言自己也不說,關於消失這麼多年的話題就一直被屏蔽著。梁欣腦子裡盤旋著公司裡的那些八卦,不時拿眼看莊敬言,看他現在春風得意氣度不凡的樣子,不能確定眼前坐著的他如今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心裡微微拉著拒絕,只當個初識的人待罷了。

  莊敬言熟練地給她夾菜,像從沒分開過一樣,像還是死黨發小一樣,一邊夾一邊說:「幹嘛那麼看我,像看禽獸一樣。」

  梁欣差點把吃到嗓子眼的嗆出來,咳了兩聲才壓住,心裡想著「難道你不是嗎?」,嘴上卻什麼都不說。她不發問,只回答他的問題,告訴他舒清華和王婷以及周曉霞回了老家。

  莊敬言閒閒地靠到椅背上,「我以為舒清華那小子會跟你表白。」

  「表了。」梁欣吐出嘴裡的雞骨頭。

  「哦?」莊敬言突然又把身子直了起來,動了一下脖子,略不自在地看著梁欣。

  梁欣繼續吃菜,來到深圳這麼久,一次好吃的都沒吃過,都是粗茶淡飯。這會兒見著了,自然是美味,舌頭和胃是不會說謊的。她沒聽到莊敬言那一句「哦?」,只是埋頭狂啃。

  莊敬言吞了口氣,「表了她不跟你來深圳?」

  「來了。」梁欣又吐出兩個字,繼續夾菜吃。

  莊敬言突然有些坐立不安,動了一下屁股,盯著梁欣,「然後呢?」

  「然後……」梁欣又塞了塊肉進嘴裡,「謝謝你請我吃飯,真的很好吃。」

  莊敬言氣結,伸手握住她夾菜的手,十分認真地盯著她看,「我問你,舒清華來了深圳,然後呢?他……現在在家等你?」

  梁欣終於抬起頭來看向,放下手裡的筷子,「沒有啊,他又回去了,大概是要和王婷結婚的。」

  莊敬言暗暗鬆了口氣,把手和身子縮回來,「你繼續吃,我不打擾你了。」

  「好……」梁欣拿起筷子,繼續一頓狂掃。

  一頓飯吃下來,口腹皆得到了極大滿足。梁欣又高興起來,覺得莊敬言也不那麼陌生了。再與以前在一起的種種結合,心裡也便沒那麼生分起來。他如今在外頭什麼樣,想來是與她無關的,那是人家的自由。再是荒唐再是沒譜的,對她這個朋友還是真心的。

  莊敬言開車又帶她兜了一圈深圳,最後送她到租的公寓,又送她上樓。藉著公寓裡透出的燈光,能瞧見樓道上掛著的各色內衣褲襪,與他初來深圳時過的差不多的日子。

  梁欣走在前頭,到了自己所在的樓層,回身跟莊敬言說:「我到了,你回去吧,謝謝你。」

  莊敬言停住身子,足比她高了大半個頭。他低頭看她,眸子微瞇。他覺得她的笑容晃眼,勾得他渾身發熱。他不願挪步子,卻是突然伸手攬住她的腰,扣上她的腦袋,把唇貼了上去。

  燙熱的氣息和溫濕的觸感讓梁欣的腦子轟然炸開了花,呆住了。當他想進一步侵略的時候,她才緩過意識來掙扎。莊敬言卻不放她,深吻而下,極盡糾纏,最後氣喘微微擱頭在她耳側,聲音瘖啞說:「對不起,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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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梁欣使足了力氣才把他推開, 一推開就抬手猛擦嘴唇。她對舒清華沒有過非分之想,對莊敬言也沒有。她這一世唯一有過想法的,只有舒慶年。舒慶年和梁依萍結了婚,她是孤家寡人,便從沒想過戀愛結婚這個問題。有時候她想著, 這輩子不結婚也是成的,總歸上輩子的婚姻生活也就那樣。媒人說個漢子,結婚生個孩子, 再抱孫子。要說愛情, 她不知道什麼是愛情, 也沒有過甜到發膩的愛情。

  她眸子裡浮出氣惱,想到莊敬言身邊女人成群,現在又來輕薄自己, 心裡厭惡。她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卻也不解氣, 回過身來直衝衝往他面前去。到了他面前,抬腳就踹了下去, 沒有分毫手軟的意思, 踹完怒著表情說:「你現在從我這裡滾, 我明天從你公司滾!再見。」

  這是斷交情的話,她覺得這樣的人也不必再交了。

  自己回到房間,氣惱至半夜也沒睡著。現在的公司是不能呆了,她也不會再見莊敬言了。她不知道他消失的這麼多年都做了什麼,不知道他怎麼會和梁悅在一起,現在也都全不想問了。

  第二天起得早,出公寓的時候卻發現莊敬言並沒有走,而是在車裡呆了一夜,大概也是一夜未睡。看見她出來,他立馬下車到她面前,略顯笨拙道:「你聽我解釋,昨晚是我的錯,我不該那個樣子。但我是真心的,你相信我。這麼多年了,我一直沒法忘了你,你為什麼不能給我個機會?」

  梁欣定住步子,仰頭瞧他,「相信你什麼?給什麼機會?你和梁悅不是在一起了嗎?」

  「什麼在一起?」莊敬言解釋,「我是在深圳偶遇到她的,因為知道她是你妹妹,才照顧的她。要是別人,我也沒那閒功夫理,我怎麼跟她在一起?」

  「就算梁悅不是,你身邊不是一直換女朋友嗎?不是一直去夜總會嗎?」梁欣逼著他問,滿臉氣憤。

  「去夜總會是談生意,誰說我一直換女友?誰見到了?」莊敬言皺眉,「如果不是你,我現在結婚了都不一定,何必一直單著?」

  梁欣冷笑,「那殷雪呢?」

  說到殷雪,莊敬言突然定了神情,再沒話了。他看了看梁欣,收了目光,聲音也壓了下去,「走吧,我載你上班。」

  「不用了。」梁欣也是淡淡吐出這一句,轉身獨自走了。

  到了公司她便寫了辭職信,不為梁悅攆她,這公司呆著怕也是沒好心情了。誰能瞧著自己的發小,混賬一樣,交著女朋友,一邊還對自己示好,輕薄自己。她沒這肚量,看不下去。想來公司同事的八卦不假,他身邊一定是頻繁換著女朋友的。

  辭職信遞到銷售部經理面前,卻並沒有順利辭掉。經理把辭職信推回到她面前,說:「你這一個月的工作表現很好,我都看在眼裡,為什麼突然想辭職?如果沒有很好的理由,我不會批的。」

  總不能說是因為自己不爽老總的為人?梁欣想了想,只說:「感覺這份工作不適合自己。」

  經理笑了笑,「短短一個月你的業績就提升了不少,這叫不適合?到底是怎麼了,如果有什麼困難,我可以幫你。」

  梁欣還要再說,辦公室響起了敲門聲。她回頭看去,是莊敬言。他進了門,直接對經理說:「我跟她聊聊,你先忙。」

  「好。」經理應下話便出了辦公室,把空間留給莊敬言。

  莊敬言去到梁欣面前,看著她道:「你不用辭職,這個辭了未必還能找到好的。我不會再干涉你的生活,你儘管放心。」

  梁欣抬眼看了看他,「我也不全是因為你,我也不想再與梁悅在一屋簷下,遲早會打起來,我還是走吧。」

  莊敬言想了想昨晚在夜總會的情形,心裡猜到了梁欣和梁悅應該不是什麼姐妹情深的,便開口說:「不用,我讓她走。本來她也不能做什麼,我不過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給她個閒職。既然你們不對付,我便沒有再幫她的道理。」自從高中退學以後,他便很少再幫人。

  梁欣想了想,為著自身的利益,還是點了下頭,「那我也不會干涉你和殷雪,不會告訴她我和你認識。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也祝你和她早日成婚,不要再頻換女朋友折騰人家了。」

  莊敬言突然笑了一下,笑裡發苦,「好。」

  梁悅是悄沒聲消失在公司的,無人在意無人關注,本來她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來不來大家都不覺得奇怪。而她在公司沒有動作,不過是被莊敬言壓了下去。事後,她還是找梁欣鬧過。她也不是沒懊悔過,要不是她任著性子跟梁欣玩遊戲想侮辱她,早一點把她趕出公司,也就沒有接下來的事情了。現今,莊敬言不止把她趕出了公司,也趕出了他的生活。

  梁悅消失時間一長,公司就出了八卦結論——她被殷雪擠掉了。看來是沒鬥過殷雪,固定情人的位置不保了。如今的殷雪,又成了老闆特助,挎著名牌包包,踩著奢侈小高跟,穿得洋氣不已,身上不管哪一樣東西拿出來,都是價值不菲,也都是莊敬言出錢給她買的。她在公司也不需要做什麼事,只是跟在老闆身後聽候差遣,受人尊重,倍有面兒。當然,公司裡沒有人知道梁欣和莊敬言的關係。

  八卦傳得多了,梁欣也知道不少關於殷雪的事情。原來殷雪是有男朋友的,一個大學裡畢業出來的,一起來深圳打工。她那個男友一直沒什麼作為,帶著她過苦日子。在殷雪搭上莊敬言,或者說莊敬言搭上殷雪後不久,她就把男友踹了。大學四年的感情,遠不及這些物質來得吸引人。況且,莊敬言又實在是可以稱得上玉樹臨風。就算作風不好,也大有女孩子願意往上撲。大約心裡都想著,自己或許就是那個駕馭得了這個男人的女人呢?

  莊敬言對殷雪的寵愛大家也都看得到,是之前的梁悅也不能比的。時常帶去高端的飯店吃飯,買奢侈品,從頭到腳地砸錢,各種場合也都帶著。但有一點與梁悅又是一樣的,兩人在公司見不出親密。對於這種現象,同事間也有調侃,只說背地裡還不知怎麼逍遙快活呢。這表面越正經吧,背地裡就越……

  梁欣避著莊敬言,避著殷雪,把自己的工作越做越好。半年的時間,她熟悉了這份工作,也習慣了與莊敬言之間的陌生態勢。她會打電話給周曉霞,跟她講深圳的種種,卻唯獨不提莊敬言。即便是吐槽他,說的也是公司老闆。周曉霞並不知道,梁欣嘴裡那風流成性人品堪憂的老闆就是莊敬言。

  時間近了年尾,梁欣回顧自己這半年,還算滿意。而對於回家過年這件事,她卻沒有**。她在放假的那個晚上打電話給周曉霞,跟她說:「我不回去啦,等我回去再見面吧。」

  「怎麼啦?過年為什麼不回家,自己一個人在外頭怎麼過年呢?」周曉霞在電話裡問她。

  梁欣站在電話邊,拉了拉棉衣上的帽子蓋住臉,擋住冷風,「奶奶現在跟著小姑住,在舒家,家裡還有舒清華和王婷,我回去去哪裡?不尷尬嗎?奶奶是小姑的親媽,我算什麼呢?」

  「哎呀,那你回來我家嘛,跟我們一起過年。」周曉霞道。

  梁欣笑笑,「那就更不像話了。」

  「不行,你快回來吧,我捨不得讓你一個人在外面過年。」

  周曉霞不依不饒地勸她,最終也沒有把她勸回去。梁欣掛掉電話,又給梁依萍和梁奶奶打了電話,說自己不回去了,然後孤孤單單回住處。

  慢慢的,公寓的人少起來,外鄉來的都回去過年了。也有極少數的,仍是留在深圳,不知道是不是和她一樣無家可歸。她白日裡出去買了不少二手書,回到宿舍一個人窩在被窩裡翻看。心裡有一種可憐的孤獨感,讓她靠著斑駁牆面的時候心裡發寒。這時她又想了,該找個人陪自己的,要不然這一生豈不是得自己一個人走?

  除夕那一天,莊敬言又突然出現在她面前,過來找她。在敲開她的門以後,二話不說就擠進了屋裡,好像怕遲了一秒就被梁欣拒之門外了一樣。

  梁欣愣了一會神,才轉身回去屋裡,站直了在他旁邊問:「你幹嘛?」

  莊敬言把買的大包小包東西放下,「來陪你過年,把門關上吧,漏風。」

  梁欣拉了他往外去,「你趕緊走吧,我怕了你了,我不跟你一起過年。」

  「怕我什麼啊?我不會再碰你的,我保證!」莊敬言賴著不走,自己把門關上,順便把梁欣拉回來。

  梁欣皺眉看她,「你到底想幹嘛?看不出別人討厭你麼?」

  莊敬言神情暗下來,看向梁欣,聲音帶著些失落,「你就當我可憐我吧,這樣的日子,一個人太難過了。」

  梁欣想到自己剛才的心情,沒再說出話。她瞧了瞧莊敬言,曲身在板凳上坐下來,「那你為什麼不回家?」

  「那年被退學,被家裡人打得很慘。」莊敬言也坐下身來,慢慢解桌子上的塑料袋,「發了狠出來的,就再也沒回去過。那時候想過死的,最後因為慫,也沒敢死。」

  梁欣盯著他看,又聽他慢慢說:「去了很多地方,賺不到錢就走,一直到在這裡紮下根來。也是運氣好吧,生意起色得快,說一夜暴富不誇張。然後一個人一直在這裡,一直一個人過年。」說到這笑了一下,「今年,不是一個人了。」

  提起當年的事,梁欣心頭發酸。她看著眼前的莊敬言,想著要不是當年的退學事件,他不會受那麼多苦。雖然現在發達了,但那件事對他造成的心理創傷,大概這輩子都好不了。

  梁欣上手幫他一起解塑料袋,看他買的這些東西,知道他是來涮火鍋來了。她放下心裡對他的不滿,淡淡出聲:「殷雪呢?」

  「回家了。」莊敬言道,「今晚……能不提她嗎?」

  梁欣看了看他,在他眼底看到脆弱傷感,到底是點了下頭,「好。」

  於是兩人吃著火鍋聊著天,一夜未眠,把分別這五年的各自生活交了個底兒,細枝末節,一一都不放過。午夜十二點,看著窗外煙花四起,滿天空的五光十色,竟也覺得美好起來。

  熱了氣氛,相處起來便還是如同過往唸書的時候。莊敬言拿了酒,各斟一杯,然後一杯一杯喝起來。喝得微醺,氣氛也曖昧起來。梁欣看著東方亮起的魚肚白,酒醉人腦,起了身撲去床上,說:「我不行了,我要睡了,不送你了,你自己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陪你。」莊敬言也沒有了清醒的頭腦,到床邊倒在梁欣身邊。

  兩人對面而臥,帶著酒氣的氣息撲在對方臉上。梁欣睜眼,和他四目相對。她笑了笑,說:「你要不是有那麼多爛事,興許我就答應跟你在一起了。反正都要跟誰在一起,還不如跟熟人在一起,知根知底兒。」

  這話落在莊敬言心頭上,他微眨了兩下眼,伸手攬過梁欣的腰肢,就把她按身下去了。梁欣知道他又要犯渾,拳打腳踢罵他,「你又要幹嘛,說好不碰我的啊!」

  「我和殷雪分手了。」莊敬言埋在她脖子裡,唇貼在她耳側。

  梁欣迷濛著眼睛,腦子也不是十分清醒,說話嘟嘟噥噥的,「你跟殷雪分手我就要跟你在一起嘛?滾……快滾……」

  「不滾,我要跟你在一起。」莊敬言在她脖子裡亂啃,已經開始伸手去扯她的衣服。

  挑手掀了被子蓋到兩人身上,莊敬言在被子裡摸索著把自己和梁欣都脫了個精光。梁欣撓癢癢般的反抗沒有一點作用,倒是在那叫,「莊敬言,我大了你幾十歲,這事大逆不道啊!」

  「在哪裡啊?怎麼進去?怎麼找不到?」莊敬言卻是摸索了一陣不得要領,急了一頭汗,最後事沒成人睡著了。梁欣呆呆地看了看屋頂,頭一擱也睡著了。

  等到睡醒,兩人光溜溜地抱在一起,嚇得梁欣尖聲一喊,一腳把莊敬言踹下了床。她自己使勁往被子裡縮了縮,自我心理暗示,「這是夢,這一定是夢。」

  然而這並不是夢,莊敬言正光溜溜地在床下找衣服穿,一邊穿還一邊說:「梁欣你聽我解釋,昨晚我喝醉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啊,我會對你負責到底的。」

  「你滾啊!」梁欣蒙著被子大聲吼。

  「好,我滾,我滾。」莊敬言把衣服胡亂穿上,就往門外跑。他自己也挺受驚,這就**了?他沒什麼感覺啊,這不科學啊!

  梁欣在屋裡蒙著被子蒙了半天,才略略緩過神來。她又細細感受,依著自己豐富的前世經驗,她應該沒有和莊敬言怎麼樣,因為身子根本沒什麼感覺。如果真的發生了,第一次絕不是好受的。再細細想想,自然想起來喝醉後的事情。兩人確實被裡纏/綿了一陣,都是酒精燒腦的結果。但因為莊敬言好像沒什麼經驗,所以事情最後沒成。

  他沒有經驗?梁欣默默地思考著這個問題,默默地找了衣服穿上,越發迷茫起來。

  這事兒說起來不光彩,接下來的幾天,梁欣拒絕再見莊敬言,不管他使什麼招都沒給開過門。然後她也忍著沒給周曉霞打電話,一直過了五天,才下去找了電話打回去。

  周曉霞接了電話就問:「你怎麼樣啊?一個人在那裡,沒事吧?」

  「沒事啊。」梁欣故作輕鬆,「你……你怎麼樣啊?」

  「我能有什麼事啊,在家裡還不就那樣。就是家裡著急婚事,到處給我相親呢,想我早點結婚。」周曉霞說,「對了,前兩天我們高中同學聚會,我聽說了一件事情,簡直是報應啊!」

  「什麼事?」梁欣撓撓耳朵,高中時候的事,是什麼事?

  周曉霞聲音略顯興奮,「殷建國你還記得嗎?你和莊敬言高三的班主任,把莊敬言逼退學的。就他閨女,叫殷雪,在大年三十晚上跑去找了縣城最高的樓,跳樓自殺了。沒死成,好像把雙腿給摔斷了。」

  梁欣皺了皺眉,「殷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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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是啊, 殷雪。」周曉霞呱呱道:「她好像也是在深圳工作的吧,過年回來的。據說是交了個非常有錢的男朋友, 給她買的都是好東西,一個包就上萬哪,我不吃不喝一年也買不起。但是突然被人家甩了,一時間接受不了, 就去跳樓了。你說是不是報應,那殷建國就是缺德事做多了,要報應在他閨女身上。」

  梁欣握著話筒的手緊了緊, 「被甩就跳樓了?」

  「誰知道具體怎麼回事。」周曉霞道:「總之大家都是這麼傳的, 殷建國差點氣瘋了, 說要去深圳找殷雪的那個男朋友,讓他負責到底。照理說她不該這麼脆弱啊, 說大學裡談了一個, 談了四年呢,還是她自己踹掉的,也沒見怎麼樣啊。跟這個不過才短短小半年,就用情這麼深了?」

  梁欣不知道再怎麼跟周曉霞討論這個事情, 照她這個說法, 這個殷雪百分之八十就是莊敬言之前談的那個殷雪了。她心裡有諸多疑惑,也有自己的猜測,但在周曉霞這裡是得不到證實的。她和周曉霞打了幾聲哈哈,掛了電話就去了公司。

  現在還在假期中,公司沒有人上班,倒是莊敬言自己沒事會過去。梁欣不知道他家在哪裡,也沒有他家的電話號碼,便只能撞運氣地往公司去找他。殷雪跳樓摔斷了腿,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又不知道,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是非曲直。

  到了公司,發現門沒鎖,只虛掩著,她心道被自己撞著了,便要推門進去。剛推開半人寬的縫隙,但瞧見了裡頭並不是莊敬言一個人。還有一個五十左右的男人,花白的後腦衝著梁欣。兩人在員工工作區對峙,忽見那花發男人猛錘了一下手邊桌面,「你要對我女兒負責!」

  梁欣被嚇了一跳,推門的手猛地縮回來,也大概反應過來這男人可能是殷建國。他吼完,莊敬言卻是閒閒地往身後桌邊兒上一靠,語氣也是閒閒的,「你女兒?誰啊?你說殷雪啊?」

  「難道不是你跟我家殷雪談的朋友?要不是你,她能跑去跳樓?」殷建國大喘著氣,身形漸矮。

  莊敬言笑了一下,眸子陰寒地盯著殷建國,「你恐怕是沒搞清楚,我並沒有跟你女兒談朋友。我不過就是,給她找了份工作,買了些衣服包包鞋子。誰知道啊,她這麼好收買,還自作多情,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可笑。我想了一百種方式,想著怎麼折磨她,折磨到死,結果都沒用上,你說是不是老天爺幫我呢?你回去問問她,我可是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她。」

  「你這話什麼意思?」殷建國只聽出了莊敬言話語表面的意思,「你是故意的?你就是要害她,是不是?你們有錢人都是畜生!」

  梁欣皺眉,心想著殷建國這話裡話外是沒認出來莊敬言是誰。大概也是帶過的學生太多了,又這麼多年過去,怕是連他名字都忘了一乾二淨。沒有名字,他不可能來深圳找到他。但知道他的名字,還這麼義憤填膺的,只能是把莊敬言這個人忘了。

  莊敬言似乎是知道他不是裝的,一點點跟他閒掰扯,一句句都往他心上鑿。他一把拎住殷建國的衣領,近距離盯著他,「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故意的。你不是老師嘛,怎麼教育出這麼愛慕虛榮的女兒?幾件東西就叫她拋棄了四年的感情,真以為我會要她?!我要的,是報復你!」

  莊敬言慢慢把他壓在桌子上,「你是不是不記得我了,1985年年末,有個叫莊敬言的學生衝到辦公室要捅了你,你記起來沒?那個學生受了你一學期的侮辱,非人的對待,你記不記得?他只差一學期就可以迎來高考,和所有無憂無慮的少年一樣步入大學,你知不知道?你還想不起來?你想不起來我替你想!」

  「我想過一千萬種方法去報復你,每天每夜地想。感謝老天爺,把殷雪送到了我身邊,你說是不是惡人有惡報?你得感謝我的仁慈,並沒有對你女兒真正下毒手。你要怪就怪你的失敗,不管是作為父親還是老師,你都是失敗者!你不配做老師!養不教父之過,你女兒貪慕虛榮,想不費力氣過人上人的日子,跟你一樣可恨!你記住,我沒有答應過讓她做我女朋友,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我養了她半年,你得感謝我這半年的恩賜!我本來想把她養飽了,習慣那種奢侈的生活,再丟去山區裡,讓她生不如死。可我沒有這麼幹,我收手了,因為我不想再在你們這種人渣身上浪費時間糟蹋我的人生,我也該有我的幸福。可誰知道,她連這個也受不了,居然拿跳樓威脅我,呵……跳樓我就會繼續養她了?做夢!」

  「殷老師,你自己說,她死不死與我何干?雙腿摔折了,又與我何干?!」

  莊敬言鬆手一把搡開殷建國,「滾,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們一家。否則,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能一直忍得住不再做點什麼。依我本意,讓你們家破人亡也不解恨!」

  殷建國失魂落魄從裡面出來的時候,梁欣立身避到了一邊。他不認識莊敬言了,自然也不可能再想起來她。梁欣看著殷建國微躬著身子遠去,再回頭看看屋裡的莊敬言,他仍舊靠在桌沿兒上,怒氣尚未退盡,像一頭要吃人的野獸。

  這樣的情況下,梁欣不想去打擾了莊敬言,想著他應該需要靜一靜,便要離去。別說是莊敬言這樣有血性的男孩子,當年那事就是放她身上,她也會終生怨恨,想尋一日報復了事。作為一名老師,他毀的是一個人的一生,從身心到前程。

  出了廠子,又走了幾步,梁欣就被趕著追過來的莊敬言拉住了手腕。空氣微涼,沒有日光,天上是厚厚的一層灰雲。

  莊敬言問她:「你都聽到了?」

  梁欣點點頭,「也看到了。」

  「還好……還好……」她說話頓住。

  「還好什麼?」莊敬言看著她問。

  梁欣聲音低低,帶著鬆了口氣的味道,「還好你沒有真正做出不可挽回的錯事。」一旦雙手沾上罪惡,餘下的後半生也就真的毀了。

  莊敬言把她拉進懷裡,「還好你來了。」

  被他抱了一陣,梁欣想起除夕夜的事情,十分窘迫,便把他扒拉開,說:「我要回去了,假期還沒結束呢。」

  「我跟你一起。」莊敬言追著她,「要不你把那間公寓房退了吧,去我那裡住。」

  「我為什麼要去你那裡住啊?」梁欣鯁直了脖子往前走。

  莊敬言跟在她身側,「因為我要對你負責啊,你忘啦,那天那個……」

  梁欣停身瞪他一眼,又踢了他一腳,「那天什麼都沒發生,你別多想。」

  「怎麼可能?」莊敬言拉著的袖子,「明明……明明……」聲音壓低,「衣服都脫光了。」

  梁欣強做鎮定往前走,「那又怎麼樣,沒發生就是沒發生。」

  莊敬言拉住她,在她脖子裡打量了一陣,說:「你看,這個……這個……這個……都是我吸的……這麼紫……」

  梁欣無語,這種事情有什麼好拿出來說的。她卯足勁踹了他兩腳就跑,「你別跟著我,再跟著我我報警了!」

  「你報啊……」莊敬言一副死不要臉的樣子追上去。

  ……

  梁欣想起來,從初中認識時候開始,他就是這麼一副死不要臉的樣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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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番外1

  在梁依萍和王建山離婚後, 梁奶奶使足了法子從許青蓮手中要回了三分地。按著季度種些小麥玉米,便夠糊餬口的。家門前的園子裡種菜, 搭著湊伙食,不至過得太寒酸。原先許青蓮每個季度都愛剋扣些糧食, 要麼就給梁奶奶送些陳糧。這會兒又多了梁依萍一人, 她自然是送的越發少了。

  這一日梁依萍酒廠放假,便和梁奶奶在這三分地裡刨坑種玉米, 把丫頭采采放在田頭上。梁奶奶年紀大,做起農活來十分費力, 梁依萍又是初初學幹活的, 兩人幹起活來便比別家慢了許多。種的三分地, 用的時間卻是人家一畝地的時間。

  梁依萍看梁奶奶氣喘吁吁的, 勸她到田頭休息去, 「我自己撂幾顆, 您去歇歇。再累壞了, 不值當。」

  梁奶奶深喘了幾口氣,「沒事,雖然是一把老骨頭了, 但這點事還是能做的。」

  兩人互不想讓一陣, 忽聽得田頭采采喊「媽媽」,抬起頭去望,便見著王婆子抱了采采一路跑。

  「那一家狗日的,又來搶孩子。依萍,你快去攔住她!」梁奶奶急得放下手裡的干瓢,一腳深一腳淺追過去。奈何距離不近,她又沒有王婆子那樣的腳力,自然追不上。倒是梁依萍追了上去,一把拉住王婆子,往她臉上啐吐沫,「你老王家絕後了,要搶別人家的孩子。」

  王婆子死抱著采采不撒手,也去吐梁依萍,「誰是別人家的孩子,采采是我老王家的。你瞧她這眉眼,跟建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放你娘的屁!」梁依萍去拉采采,「村裡村外現在誰不知道王建山他不能生,虧他後娶的這好媳婦,捅出這故事來,你老王家面上蒙羞,還敢說采采是你家的?不要臉!」

  王婆子眼見著采采要被梁依萍奪了過來,忙地伸長了脖子叫:「大山,快點來啊!」

  那邊王建山聽到王婆子叫喚,風一般地跑過來,接過采采就抱死了,退了兩步看著梁依萍,「采采是我閨女,應該跟我老王家姓。你妨礙我們父女相認,你安的什麼心思。」

  采采被幾個人奪得手腕腰腿生疼,在王建山懷裡直哭,喊著:「要媽媽。」

  她被這幾個人爭來搶去不是頭一回了,她自然不認王婆子一家,不認這個奶奶,也不認王建山是爸爸。她相信梁依萍說的,她沒有爸爸,她爸爸早死了。

  王建山怕鬧起來引來人,他可就不好抱著孩子跑了,便也不再跟梁依萍糾纏,趁著王婆子擋著梁依萍的當口兒,轉身就往家跑。采采在他懷裡嚇得直哭,望著梁依萍叫喚。見無用,只能用腳一直踹王建山。這不是她第一次被這個男人搶回家,她討厭王家。有兩次是梁依萍和梁奶奶去鬧狠了要回來的,有一次是她自己半夜趁王家人都睡著了,偷偷跑回家的。

  這一回,王家做足了準備,王建山把采采一抱回家就送去了住在其他鎮上的親戚家。

  梁依萍恨毒了王家人。

  王家人瞧出采采像王建山以後,想過許多的轍想要回孩子。起初是王建山不顧家裡還有個後老婆,天天跑來梁奶奶家獻慇勤,懇求梁依萍和他復婚。下跪的事兒都做了,裝盡了孫子,然而梁依萍並不理他。他見梁依萍是鐵了心了不跟他復婚,便開始來硬的,直接搶孩子。沒搶一次,兩家大戰一次。

  梁依萍此番看采采又被搶了,自然還是上門找人去,卻發現人已經不在了。想要問出他們把采采送去了哪,王家人咬了死口不說。甭管梁依萍怎麼鬧,王家人都一個態度——采采不會再給她了。

  數天下來也是沒轍,梁依萍在家哭得跟個淚人一樣。她半夜裡磨刀,說要去把王家人都宰了,那一家真個都是畜生。

  第二天還沒動身子,就被尋上門來的舒慶年堵了個正著。原來他看梁依萍幾日也沒去上班,心裡有所不安,才找上門來的。但見她這副模樣,又問了緣由,便拍腿罵了王建山一句:「畜生!」

  既然這事兒叫他舒慶年遇上了,就沒有不管的道理。他幫梁依萍找了警察,硬是從王家把人要了回來。梁依萍和王建山離了婚,采采的戶口在梁依萍戶口下,和王建山是沒有關係的。王家吃了這個癟,卻並沒有就甘心了。

  舒慶年瞧出了這麼個意思,便對梁依萍說:「你在我廠裡上班,孩子放家裡肯定不放心。清華上學去了,常年不在家,我家裡也沒人,你不如和伯母帶著孩子到我家住去。等一切都平息了,再回來不遲。」

  這件事是有猶疑的,但最終還是照舒慶年的意思,一家都搬進了舒家。但等到一切都平息了下來,舒慶年和梁依萍的關係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便沒有再搬出來。

  起初梁依萍一直當自己和梁奶奶、采采是沾著梁欣的光,才能得到舒慶年如此照顧,所以也小心翼翼保持著和舒慶年之間的距離。同擱一屋簷下,要是因為雙方寂寞而發生點不該發生的事情,總歸不好。

  而舒慶年的父母都不在了,也沒有老婆照顧,也從沒在舒清華身上享受過一天作為父親該有的快樂。自從梁奶奶、梁依萍和采采住進舒家開始,他才突然有了家一樣的感受。他不再住廠子裡,得了空便回家。陪梁奶奶聊天兒,教梁采采識字,和梁依萍看電視劇。

  突有一天,他陪著梁采采玩的時候,無意說了句,「叫爸爸。」

  自覺失言,偏過頭來卻正好與梁依萍的目光碰了個正著。自此,事情便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梁依萍問過舒慶年,欲言又止的法子,「你對梁欣……」

  舒慶年不否認,只說了句:「我可以做她爸爸。」

  後來兩個人之間再提到梁欣,就只是梁依萍侄女,再沒有別的。

  再後來,舒慶年說:「咱們結婚吧。」

  梁依萍也就答應了。

  再再後來,梁依萍在一個雨天給他生了個兒子,取名舒清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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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番外2

  王婷懷第一胎的時候和梁依萍幾乎不分前後, 婆媳一塊兒懷孕, 這讓王婷打心眼裡不高興起來。這麼一來,她可就沒人服侍了。有婆婆所有的便利,在她那裡全部沒有。她在舒清華面前抱怨, 得到的是冷冰冰的答覆,「月子裡請保姆就是了。」

  舒清華這輩子最沒概念的事情, 就是錢。曾經帶了兩千塊去的深圳,錢用完就回來了, 一點兒委屈不得自己。和王婷結婚後,他還是保持著這樣的作風。他不知道家裡有多少錢,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更不知道王婷有多少錢。起初,只要王婷一說沒錢,他回頭就找舒慶年伸手要。

  為了讓他們在縣城很好地生活下去,舒慶年給兩人在縣城買了新房。因為一直對自己那個兒子沒轍,只能一味討好捧著,所以在舒清華和王婷結婚的時候,錢也沒少花。王婷和娘家要了許多彩禮, 舒慶年給了, 只要舒清華高興。

  結婚後,對於舒清華和王婷工資不夠,時常回來要錢花這種事,舒慶年也都是盡力滿足,不讓他們小兩口有為難。直到有一天,梁依萍拉著舒慶年問了句:「你給的錢不少,那麼多錢,都花哪裡去了?你問過嘛?」他突然也覺得不對起來。找了舒清華問,才知道那麼多錢都花王婷娘家去了。對外人,總歸心裡會有不舒服。舒慶年猶豫再三,斷了對舒清華和王婷的經濟資助。

  打那後,舒清華和王婷之間就出現了嫌隙。原本對舒清華一味順從的王婷,開始多多少少有了抱怨。娘家那邊仍是時常要錢,她拿了自己的工資和舒清華的工資去貼補。再後來,工資貼補得差不多了,她又攛掇舒清華回家要,說的是:「你後媽給你生了個弟弟,你不要財產都是她們的了。」

  舒清華在舒慶年那處碰了幾回冷屁股,自然不想回去要。他也不是沒有想法,只是一直不在乎金錢,這會兒難到了,自然和王婷理論,問她:「我們家的錢都在你手裡,你全給了娘家,你沒想過我們也要過日子?」

  「給我娘家怎麼了?」王婷略不悅,「他們生養我這麼大,我不該回報他們嗎?難道我讀了大學就要忘恩負義?況且我弟弟還沒有結婚,自己也掙不到什麼錢,我當然要盡到姐姐該盡的責任。我不能看著父母日子難過而不管,更不能讓弟弟娶不到媳婦兒。我老王家,不能絕後。」

  「你給你自己的錢,給我的錢,我沒想法,你讓我再去要我爸的錢,他不給!你懂沒?他說錢給我們花可以,沒有給你娘家花的道理。你弟弟是你弟弟,又不是我弟弟。」這大約是舒清華婚後頭一次這麼帶情緒地跟王婷說話。

  「你什麼意思啊?」王婷皺起眉來,「你爸又什麼意思啊?他的錢不是你的錢嗎?我怎麼就不能花了!啊,那梁依萍就能花,帶著閨女親媽一塊兒就可以,我給我娘家一點都不行?!」

  舒清華懶得跟她吵架,淡淡說:「你的錢你愛怎麼花就怎麼花,我的工資以後不會給你了。如果你想要我爸的錢,你有臉就自己要去。還有,兩個閨女就夠了,你別再催我生孩子,已經超生了一個,再超生罰款你也沒錢給,我們以後分床睡。」

  王婷暴跳,「我是為了誰啊?你跟我說這樣的話!我還不是為了給你生兒子,你瞧誰家只要閨女不要兒子了?沒有兒子那還算人家嗎?我們沒有兒子,你爸的財產一分都不會給我們的,都給你後媽去了!」

  舒清華在她暴跳的時候避出屋去,落耳根子清淨。婚後生活不容易,煩心的事極多,他早就厭倦了。早知道這樣便不該結婚,少許多負擔。王婷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再溫順,她暴躁,潑辣,刁鑽,處處對人算計,卻唯獨對自己娘家掏心掏肺。他看不懂,也便不想懂了。

  對於超生的事情,他原沒什麼想法,罰款他家給得起錢,孩子也不要他養。但舒慶年斷了對他們的經濟資助開始,這也成了問題。原來他最不覺得是問題的東西,成了婚後最大的問題。原來沒錢,日子根本沒法過不下去。他沒錢去填王婷那個無底洞,便沒了安穩。

  然而分床睡也沒有滅掉王婷要生兒子的決心,想著法兒哄他,最終還是懷上了。她想要個兒子,這是必須要實現的事情,要不然她覺得一輩子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沒有兒子,也不知道自己活得個什麼勁。看閨女她生厭,糊弄著養罷了。她信她母親的話,養兒才能防老呢!閨女什麼的,作踐也無所謂。

  而天公不作美,不讓她稱心,第三胎還是生的閨女。此時家裡的經濟狀況已經非常不好,上頭的兩個閨女都是胡亂讀的書,平日裡根本沒人管。但就這樣王婷也沒有死心,她要拼第四胎,她不信自己生不出兒子來。於是,她又如願懷上了第四胎。

  在懷第四胎的時候,王婷和舒清華的日子越發艱難。她沒有人幫帶孩子,只能自己辭了工作帶。也就這樣的處境,娘家還是不住要錢。這會兒理由更為正經了,她弟弟相著了人家,要彩禮要房子,不然結不成婚。王婷著實也拿不出錢來了,便得罪了親媽,隔三差五就來鬧上一鬧。說的話也輕鬆,「你公公手裡多少錢,在乎這幾個子兒?你怎麼就不能為你弟弟想想,我們不容易啊!把你養大,讓你上大學,你不能不報恩啊。」

  王婷心傷,有心無力。父母的恩情比天大,她必須得還。而她公公舒慶年在她身上花過的所有錢,竟像白花了一般。因為給不出錢,她只好去借,借得不多,並不能讓娘家滿意,可就算得罪了娘家。她懷著身子,心頭都是苦,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平日裡又是沒人照顧的,折騰作踐著來,到底把身子給作踐壞了。

  第四胎早產,硬是被她親娘鬧著早產了的。這早產又凶險,好容易生下孩子來。她翹頭問:「是男娃嗎?」

  天不隨人願,這胎仍是女娃。王婷還想失望,卻已經沒了神思。等舒清華到醫院的時候,她已經去了。產後大出血,到底是沒搶救過來。

  王婷死的時候還留著遺憾,她沒有生個兒子,這一生不圓滿。

  舒清華跑去王婷娘家打砸了一通,攪和了王婷弟弟的婚事,罵得唾沫橫飛。

  好好的一個家,就這麼給鼓動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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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番外3

   趙總是什麼人, 原來不過是個在深圳開小餐館的。他追求了梁悅許久, 在梁悅被莊敬言攆出公司不再過問時得到了佳人芳心。

  梁悅因梁欣得到莊敬言的照顧,也因梁欣被莊敬言棄之不顧,好像兩人之間一分交情也沒有。她應了趙總, 覺得也算條不錯的退路了。雖不是大富大貴,到底賺的錢夠花。當個小餐館的老闆娘, 也不是那麼沒面兒。可偏偏有人不讓她順心,在她答應趙總不久後, 趙總的餐館就關門歇業了。

  要問誰做的,那也是莊敬言。

  夜總會那回事,他記著仇了。他心眼小,有仇必報的。雖然梁欣沒被怎麼欺負,但總歸兩人有那噁心,就要為此付出代價。

  趙總破了財之後也沒法東山再起,便說要回老家,邀梁悅與自己同往。他又說,自己家也是有錢的,在當地頗有勢力, 日子好過。這趙總是真對梁悅好, 噓寒問暖,呵護備至。

  梁悅想了想,這樣也是成的,總歸她沒有家。遇著這麼個對她好的男人,又有安穩日子給她過,她願意跟他走。

  但是在她真的到趙總家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上了當。原來他不過是山裡窮人家的娃,哪裡有什麼勢力。這些年在深圳混得好了些,叫莊敬言給破了財,這番是什麼都沒有了。

  她再想跑,已經跑不出去了。

  沒有婚禮,梁悅就這麼成了大山裡的媳婦兒。趙總確實是個疼媳婦兒的人,卻更疼老媽。有了老媽,該怎麼對媳婦兒也忘了,萬事都聽他媽的。他媽怎麼說,他便怎麼來。於是,梁悅便又成了伺候丈夫公婆的女人。一家子的衣服她來洗,一家子的飯菜她來做。但有些微詞,總有人能以暴力讓她屈服。

  兜轉了一圈,仍是把自己送入了這樣的人家,也是命了。

  後來梁悅想,如果她從小就不惦記那麼多,不跟她姐姐作對。如果她能對梁欣抱一顆真心,沒有太多仇恨算計,她如今會怎樣?

  她過過的最好的一段日子,就是莊敬言把她當做梁欣最親的妹妹照顧著的那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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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28 10:36:50 |只看該作者
☆、第47章 番外4

   殷雪事件過去後,梁欣答應了莊敬言的求愛, 和他正式確定了男女朋友關係。也在此後不久, 她退掉了公寓的房子,搬去和莊敬言住在了一起。那是一棟小別墅,二層小洋房, 前頭帶著白柵格院子。她與莊敬言分房住, 住了兩年。

  這兩年, 梁欣成了公司銷售部的頂樑柱, 升為銷售經理。她還是每天聽著有關公司老闆的八卦, 晚上回去後有樣學樣都說給莊敬言聽。兩人打鬧, 抱在床上糾纏,卻不突破最後一道防線。也是從和莊敬言在一起開始, 梁欣真正找到了年輕的感覺。她不再覺得自己是活過了兩世的老大媽,而是真正的工作女郎, 年輕女士。她擁有事業,擁有對生活的熱情, 還擁有愛情。

  兩年後的一天,兩人正式走入婚姻殿堂。用早就在深圳定下的戶口, 領了結婚證, 辦了酒席,搞足了排場。莊敬言在她手上套了枚大鑽戒,閃得人睜不開眼。公司的同事吊了一晚的下巴,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老闆會不聲不響被梁欣拿下。這個八卦,還得從很早以前就開始扒,得扒很久。

  新婚之夜,莊敬言欲行歡好之事。在他啃梁欣脖子的時候,她就咯咯笑個不停,一點沒有專心的樣子。莊敬言索性也不賣力了,抬起頭來瞧她,瞧得她不好意思笑還在瞧。

  然後他問:「笑什麼?」

  梁欣清了清嗓子,「想起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莊敬言挑著目光,盯著她。

  梁欣看向他,「就是那個除夕,我和你都有點醉。衣服都扒光了,你一直在那說,在哪裡啊,怎麼找不到,怎麼進不去,怎麼……哈哈哈……」

  梁欣笑得摀住臉,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你怎麼那麼逗……急了一頭汗,真的,我記得有汗的……」

  莊敬言瞇了瞇眼,狂野地撲上去咬她的嘴唇,「我現在可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知道在哪裡!」

  梁欣別他親得嘴皮發麻,身子發軟,真正做起來的時候又是鑽心的疼。她又嚎起來,要推開他去看股票。

  莊敬言很是賣力,「看什麼股票,股票比我好看嗎?」

  第一次只有疼沒有其他感覺的梁欣很是不願繼續下去,一邊抓被單一邊喊,「當然啊,都是錢,每天都在漲,都是錢啊!錢比你好看啊!」

  「還不是都虧了我,不是我幫你開的戶頭,借給你錢並教你買的嗎?」莊敬言聲音忽高忽弱,「作為回報,你就別再推我了,我馬上就好。」

  說是馬上就好,卻又足足折騰了半個鐘頭。

  而這種事情,開了頭就有些難以自持,每天不折騰個兩次便覺得一天心神不寧不自在。莊敬言拉著梁欣各處做實踐,找刺激。但在一個月後,有了一個不知是喜是悲的消息——梁欣懷孕了。

  莊敬言哭喪哭喪了臉——

  人生最可憐的事就是在你想快活個兩年再考慮孩子的時候,偏偏就這麼一擊即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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