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蝶影]人不可貌相[全文完]

官不聊生

第20章 就這麼簡單

　　「你跟手機有仇？」原博下班回來，見原弈死死捏著手機發呆，「都八點半了，你不准備洗漱睡覺？」

　　彎腰拿起遙控器，原博也沒有看電視里放著什麼，脫下西裝外套扔到一邊，在沙發上坐下來。

　　原弈聽到電視里傳來熟悉的聲音，他抬頭看向電視屏幕，一言不發。電視里，顏溪一一介紹著福利院收到了哪些善款，這些善款即將用到什麼地方。隨后她還拍攝了福利院的食堂與住宿環境，都收拾得非常干淨。不過可能為了保護這些孩子們的隱私，鏡頭里沒有一個孩子的正臉，偶爾不小心拍到也都進行了馬賽克處理，就連孩子們的聲音也經過后期產生變化。

　　今天周六，重播的往期節目，並沒有新內容。原弈面無表情地盯著電視，直到節目結束，才下定了決定。

　　看在這個女人很有愛心的份上，他還是提醒她一下吧。

　　周老板的聚會舉辦得很成功，加上有宋朝來給他做臉，讓他受了不少的吹捧，一來二去不免多喝了兩杯，說話時便更加得意。

　　宋海跟同行們周旋，擔心女儿跟著他走來走去累著，便讓她自己找個地方休息，不用陪著他。顏溪知道這種場合，商人之間有自己的交流方式，所以聽話的躲到了角落里。這次聚會上的廚師，都是周老板花高價請來的，不管是外觀還是味道，都值得稱道。

　　顏溪取了些食物放到盤子里，在角落里坐了下來。這種聚會上有時候也講究夫人外交，只可惜顏溪太年輕，也不屬于夫人的范疇，所以很多人只是跟她打招呼，卻不會跟她談及生意場上的事情。

　　「宋小姐，」宋朝端著酒杯走過來，在顏溪對面坐下。他看了眼桌上的餐盤，食物已經吃完，對方嘴上的口紅有些淡，看來是沒來得及補上，「打擾了。」

　　顏溪招手讓人把空餐盤收走，對宋朝禮貌笑道：「宋先生介意我補一下妝嗎？」

　　「我的榮幸。」宋朝抬頭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顏溪不知道現在究竟有多少人注意著宋朝，對方的舉動會不會引起他人誤會，不過這種美男子主動做到她面前，她也不算吃虧，至于別人怎麼想，只要對她沒有壞處，就隨他們去吧。

　　人生在世，誰不胡思亂想几下呢？

　　宋朝觀察著眼前這個女人，便忍不住回憶起九年前。那時候他學習壓力大，不知怎的對一個高一學妹有了几分朦朧心思。九年前的他，青澀得過了頭，學著其他同學追求女生的方法，給她寫了封情書。

　　后來這個女生沒有給他回信，也沒有去他信中寫的約見地點，他像傻子般在那里等了整整半天。后來他再去找那個女生，就聽說她在當天早上辦了轉學手續。

　　時隔九年，那個女孩子的容貌已經在他記憶中模糊，隱約記得她是個十分乖巧柔弱干淨的小女生。但是他在太陽下等了她整整半天，從希望到失落的心情卻記得清清楚楚。這是他年少時期唯一的挫敗與不想回憶起的傻事，所以他並不太喜歡憶起這一段。

　　他以為這件事已經忘得差不多，可是再次看到當年那個女生時，他几乎瞬間就記起了她的相貌，似乎還是那樣純潔，還是那樣的嬌弱，就連那雙水潤的眼眸，也仍舊像極了被欺負的小兔子。

　　但也不過如此而已。

　　她也只是一個妝花了忙著補，在他面前會陪著笑臉的普通女人。

　　顏溪不是傻子，早就察覺宋朝自從落座后就一直在打量她，她把注意力從小鏡子上移開，對上宋朝的雙眼，「宋先生，請問你有什麼事嗎？」她指了指自己的唇角，「被你這樣的優秀男人一直盯著，我擔心自己會因為手抖把口紅會畫到牙齒上。」

　　「抱歉，因為宋小姐長得有些像我的初戀，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宋朝取下眼鏡放到桌上，微笑著看顏溪，「我已經九年沒見過她，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如何。」

　　「能被宋先生喜歡的女孩子，一定很優秀，所以你不用擔心，她肯定過得很好。」顏溪合上鏡子，把口紅和鏡子放進包里。

　　這又不是偶像劇，像什麼初戀，什麼九年沒見，這種泡女人的手段連三流小說都不好意思寫了，當真以為她沒見過男人？真看不出來，這個宋朝長得人模狗樣，想的卻不少。

　　總不能因為她臉長得好騙，就跑來騙她吧？

　　「宋小姐……」

　　顏溪的手機響起，她趁機起身，對宋朝歉然一笑，拎著包去了角落。掏出手機，發現來電人竟然是原小二，她有些意外，回頭看了眼已經把眼鏡戴上，起身准備離開的宋朝，按下了接聽鍵。

　　「原先生。」

　　「你在哪儿，怎麼那麼吵？」

　　顏溪扭頭看了眼身后眾人，她都隔了這麼遠，這位大少爺還能聽見，真是狗耳朵變的：「跟我爸來參加一位伯父家的聚會。」

　　「你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打給你？」

　　他們又不熟，沒事打電話干嘛，占用通訊嗎？顏溪朝天花板翻了一個大白眼，「當然可以，熱烈歡迎。」

　　「放心吧，沒事我也懶得找你，」原弈嗤笑一聲，「今天我不是說了請你吃飯？作為主人，總要打聽出客人的喜好，你先跟我說說你喜歡吃什麼，我好安排地方。」

　　「就為了這事？」

　　原弈扭頭見原博再看他，側了側身子，不讓原博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民以食為天，這是大事。」

　　沒看出來，原小二還是吃貨啊。

　　顏溪差點被對方理直氣壯地語氣說服：「要不川菜？」

　　想到那火辣辣的辣椒，又有麻得舌頭都失去知覺的花椒，原弈拒絕的話在嘴巴里轉了三個圈，「好，我會好好安排，你安心等著吧。」

　　「那……謝謝了？」顏溪已經很久沒遇到請人吃飯這麼鄭重這麼認真的人，忍不住笑著道，「期待你找的地方。」

　　「不、不用客氣，」聽著顏溪帶著笑意的嗓音，原弈嗓子耳朵都有些發麻，他板正表情，「對了，人多的場合少喝些酒，遇到斯文敗類走遠一些，有些男人長得好看，心比什麼都黑。」

　　明明原弈這話沒有代指誰，但顏溪莫名想到了那個宋家少董宋朝，她摸了摸鼻子：「好，謝謝提醒。」

　　原來原小二不僅是個吃貨，還是個愛操心的性格，還……真沒看出來。

　　聽出顏溪語氣有些敷衍，原弈冷著嗓音道：「你別不當回事，前段時間就有人出了事，鬧得几家人臉上都不好看。」

　　「好，我一定會注意，」顏溪對著手機道，「絕對不喝酒。」

　　掛了電話，她對著手里的橙汁拍了一張照片，發到了原小二微信里。

　　原弈收到顏溪的照片，嚴肅的表情終于緩和下來，他把手機往沙發上隨意一扔，終于覺得自己胸口不那麼悶了。

　　「誰喝酒誤事，鬧得几家人都沒面子，我怎麼沒聽說過？」原博皺眉看向原弈，「原小二，你不要對外胡說八道，万一消息傳到那些娛樂記者耳朵里，又要編出一段恩怨情仇，你給我消停點。」

　　「打比方舉例子，又沒說是真的。」原弈對廚房方向道，「李姨，給我榨杯橙汁。」

　　「假的你還說得振振有詞，老二，你可真能耐，」原博無奈道，「大晚上喝什麼橙汁，什麼破毛病。」

　　「橙汁能補充維生素C，我覺得挺好，」原弈從沙發上站起身，順手把手機揣進兜里，去廚房拿橙汁去了。

　　原博看著原弈的背影，半晌說不出話來。

　　毛病！

　　豪門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一些有錢有勢的豪門后代也都有自己的交友圈，自從微信越來越流行以后，他們也隨大流建了一個聊天群，群名取得高大上，聊天內容卻是一塌糊涂。

　　什麼豪車名表、游艇飛機、美人帥哥，都是他們聊天的內容，倒是涉及到商業的問題，几乎都很有默契的避開。像他們這些身份的人，有時候不小心泄露某個消息，就涉及成千上万人的飯碗，親兄弟也要明算賬，所以酒菜可以隨便吃，話卻不能亂說。

　　就在几個狐朋狗友說誰買了新飛機時，原弈在群里問了一句。

　　原：你們誰知道哪里的川菜味道最正宗？

　　張望：……

　　楊煜：被盜號了？

　　徐橋生：盜號狗，我們不給你充話費，也不借錢，謝謝!

　　原弈看到群里瞬間刷了二十多條消息，全是罵他的，快速回了一條消息。

　　原：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在趁機罵我，先回答我的問題。

　　徐橋生：奕哥，都快十點半了，你還不睡覺？

　　原弈看了眼桌上的空杯子，橙汁喝多了，睡不著。他沒有回答徐橋生這個問題，又問了一遍川菜的問題。

　　張望：問這個干什麼，帶妞去吃飯？

　　原：想太多，我會這麼討好一個女人？

　　他只是答應了對方的事情，就必須做到而已。

　　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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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原小二：我姓原，我是一個有原則的人。比如……從不撒謊，說話算話。

官不聊生

第21章 采訪

　　聚會在賓主盡歡的氣氛下結束，顏溪與宋海離開周家的時候，周家一大部分人正在給宋朝送行，送他們父女倆出門的是周家女婿。

　　「周家人姿態太過了，」上車以后，宋海對顏溪道，「就算有求于人，也需要一個度，過于殷勤並不是尋求合作的最好方法。」今天這場聚會來客不少，雖然周老板搭上宋家門路讓人艷羨，但他卑躬屈膝的模樣也落入他人眼中，難免給人一種「過于軟骨頭」的感覺。

　　「任何事都是過猶不及，」宋海這話與其是分析周老板，不如說是在教顏溪做人的道理，「做生意做人都一樣，可以彎腰，卻不能彎膝蓋，膝蓋若是彎下去，想要立起來就不那麼容易了。」

　　顏溪乖巧地點頭，這座城市繁華喧囂，但是在繁華的背后，不知又有多少人的汗與血。

　　「爸，其實我覺得宋朝這個名字挺耳熟，我應該在哪儿聽過，」顏溪在腦子里使勁回想，「你以前跟我提起過？」

　　「他如果叫秦朝唐朝，你一樣會覺得熟悉，」宋海覺得宋朝的父母取名挺心機，給孩子取這麼一個名字，上學的時候，肯定很容易被老師跟同學記住，天生自帶關注，都是姓宋，他這個名字就沒有人家朗朗上口，「誰還沒聽過宋朝兩個字？」

　　「有道理……」顏溪被宋爸爸說服了。

　　假期過去，顏溪又要跟台里同事跑新聞找素材，或許是因為上次小松松的的節目引起不小關注度，台里還特意給他們節目組建立了一個官博，名字就叫「身邊那些事」，然而除了與帝都台其他几個無人關注的節目組抱團取暖外，這個官博連一個點贊的野生粉都沒有。

　　陳佩看過去，跟金台長商量了一番，花了几百塊錢買了點僵屍粉，偶爾再讓水軍假裝點個贊評論几條，這個荒涼的官博看起來總算沒那麼凄涼了。

　　顏溪錄完節目，剛出演播室就被金台長叫住了，原來為了響應拉近群眾關系，更加了解年輕一輩觀眾的愛好與口味，金台長建議顏溪也開一個微博。

　　顏溪：……

　　官博都全靠買來的水軍維持自己虛假的尊嚴，她這個沒什麼存在感的主持人，也要自掏腰包買粉嗎？

　　面對金台長期待的眼神，顏溪說不出拒絕的話，決定等下建個號，順便花几十塊買點粉，意思意思一下就夠了。

　　中午吃完飯，金台長又來問顏溪開微博的事情，顏溪只好在金台長的眼皮子底下把微博注冊好，把自己工作證上的照片設為頭像。

　　「不錯不錯，」金台長見顏溪把工作證照片設為頭像，連連點頭，「小顏這工作態度很端正。」

　　顏溪覺得，她跟台長之間可能有什麼誤會，她如果工作態度真的端正，就該選一張PS得美如天仙的照片，然后絞盡腦汁提高自己關注度，為節目組拉高話題度，而不是這麼敷衍。

　　所以說代溝這種東西，有時候是無解的。

　　被金台長誇了一頓，顏溪不好意思讓微博空白著，聯系僵屍粉賣家把她的粉絲刷到一千以上，她發了微博。

　　顏溪被注冊：今日大吉昌，宜開微博【微笑狗臉】。

　　她沒有請水軍給自己點贊評論，因為有點貴，她要把工資攢起來給她爸准備五十大壽禮物。

　　底層主持人收入並不多，好在顏溪還是業余網絡當紅畫手，不然還真要做出拿著她爸給的錢，給她爸買禮物這種事了。

　　發完微博，她還沒退出網頁，陳佩就走了進來：「小顏，剛才台里收到一個消息，離我們不遠的長風分公司大樓有員工要跳樓，你跟趙鵬去現場跑一趟。」

　　「啊？」顏溪愣了一下，「這個會不會影響現場警察的工作。」

　　「你們在警戒線外面采訪現場群眾就行，」陳佩失笑，「這事如果不是發生在長風分公司，你跟趙鵬也不用跑這一趟。」

　　顏溪頓時明白過來，有話題度的才是新聞，沒有話題度的事情，誰也不會關心。陳姐急著讓她這個主持人干記者的活儿，不是因為她關心准備跳樓的人，而是因為這件事能夠牽扯上長風公司，

　　「我知道了，」顏溪拿起包，與趙鵬匆匆出了門。為了趕時間，顏溪讓司機開她的車，而不是印著電視台標志的面包車。

　　分公司離電視台不遠，加上現在不是上下班高峰期，顏溪他們趕到目的地只花了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現場有普通干警、社區工作人員、消防警，每個人各司其職，注意力全在自殺者身上。

　　辦公樓下鋪著防衝撞氣墊，警戒線四周圍滿了看熱鬧的群眾，他們人手一部手機，對著大樓上方拍來拍去，甚至還有人用手機開直播，說到跳樓者是長風分公司職員時，帶了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長風公司並不好進，能在里面上班的員工，多多少少有些能力，這個幸災樂禍的圍觀者不知道是在嘲笑跳樓者 ，還是在看長風的熱鬧。

　　「媽媽，我們讓他別跳好不好，爬高高跳下來會摔得很疼的。」人群中，一個手上纏著繃帶的小男孩滿臉焦慮，白嫩的臉蛋皺成了一團。

　　他的出聲，讓其他正在討論這人為什麼要跳樓的圍觀者有些不好意思，四周討論聲竟小了些。

　　「小朋友不要擔心，叔叔們會把他救下來的，」負責拉警戒線的消防警聽到這話，轉身摸了摸小男孩的頭，「你的胳膊怎麼受傷了？」

　　「爬高摔了……」小男孩聲音顯得有些心虛。

　　「那下次可不要再調皮了，」消防警蹲在男孩面前，笑著與他平視，「受傷多疼呀。」

　　「嗯，」小男孩摸了摸消防警手背上的傷口，「叔叔，你這也是爬高摔的？」

　　「對，」消防警回頭看了眼救援現場，攤開手掌讓小男孩看得更清楚。這只粗糙的手上，有厚厚的老繭，有划破的傷口，還有兩個沒有挑開的血泡，「叔叔就是不聽爸爸媽媽的話，才會摔成這樣。」

　　「叔叔好厲害，摔成這樣都沒哭，」小男孩滿臉崇拜，「難怪媽媽跟我說，警察叔叔最厲害。」

　　站在一旁的顏溪並沒有上前打擾，而是讓趙鵬把這一幕拍了下來。

　　在消防警身上，她看到的是責任與堅韌，在小男孩身上看到的是善良、天真還有希望。

　　消防警與跳樓者又僵持了將近半個小時，這時候人群中傳來喧嘩聲，几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撥開人群，讓他們身后的人在重重圍觀人群的包圍下，擠進了警戒線。

　　「各位消防同志辛苦了，我是長風總公司派來的負責人，」原弈看了眼大樓上方正在進行的救援工作，「請問有什麼需要鄙公司配合的地方，我們一定全力配合。」

　　原弈竟然親自來了？

　　看到原弈出現，顏溪心里有些意外，一般企業遇到這種事，高級領導恨不得全都躲起來，免得粘上一身腥，原弈身為二少董，卻親自來處理問題，實在有些難得。

　　顏溪離得遠，不知道消防警與原弈說了什麼，但是沒一會儿原弈就被消防警帶進了樓，沒過兩分鐘她就發現坐在窗邊的自殺者轉頭跟屋內人說著什麼。

　　就趁著這個機會，吊著安全繩的消防警從樓上窗戶爬下來，一腳把這個自殺者踹進了屋內！

　　見自殺者獲救，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有人在誇獎現場的警察，有人在慶幸這個人的命保住了，還有人自掏腰包買了水請消防警喝，不過消防警不敢接百姓的東西，他無奈之下，只好把水四下分發給看熱鬧的人。

　　他們雖然八卦又有些小市民劣根性，但是不管怎麼樣，在生命面前，他們抱著的善意還是比惡意多。所以這是一群有些討厭，有時候又很可愛的圍觀群眾。

　　顏溪穿過人群，准備去采訪這些警察。走近几個消防警，以后她才發現，這几個消防警都很年輕，几乎個個都比她小。走到一個滿頭大汗的消防警面前，她拿出自己的工作證，說明來意后，這個年輕消防警整張臉都紅了，躲躲閃閃得不好意思去看攝像頭。

　　問了他的年齡與姓名，顏溪才知道這個年輕人只有十九歲，是消防隊的協警。談到他們的工作內容，這個有些羞澀的大男孩才勉强自在起來。

　　「滅火開鎖、救人救貓救狗、應急搶修、捅馬蜂窩、打掃鄉村動物圈舍，這些我們都干過。」大男孩摸了摸臉上的汗，笑得沒心沒肺的模樣。

　　明明一句煽情的話都沒有，顏溪卻聽得十分動容。

　　原弈從辦公大樓走出來，見有攝像師在現場，轉頭對分公司總經理道：「記者也來了？」

　　總經理心中暗暗叫苦：「我馬上去打發他們離開。」

　　「人都來了，再把人打發走那就叫心虛，沒事都要鬧出事來，」原弈皺了皺眉，「隨他們去。」走下台階，他聽到記者正在跟一個消防警對話。

　　「多謝您能接受我的采訪，祝您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嗯？

　　聽到熟悉的聲音，他腳下一頓，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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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大海：我應該給自己取名叫宋代，一定很容易被人記住，做生意也一定會更加成功。

官不聊生

第22章 交淺言深

　　原弈以為是自己耳朵出現幻覺，但是當他回過頭，發現采訪消防官兵的正是顏溪后，原本邁向車的腳往旁邊一彎，朝顏溪所在的方向走去。

　　給原弈送行的眾人見原弈忽然改道，再看二少董去的方向，難道是他又打算把記者趕走了？由于剛才分公司總經理才被罵過，其他人輕易不敢開口，老老實實地跟在原弈后面。

　　顏溪關掉話筒，一轉身就看到原弈站在自己身后，他后面還跟著呼啦啦一群公司高管，她抱著話筒往后退了一步：「我采訪的是消防官兵。」

　　可沒有說你們家公司半句壞話。

　　「你腦子里能不能想點好？」原弈轉身對身后的高管們道：「這是我一位朋友。」

　　高管們見原弈可能有事與這個女記者說，都很識趣的四下散開，不打擾他們交談。男人沒事主動找一個女人說話，總有那麼几分心思的，他們懂。

　　趙鵬認出原弈就是上次帶顏溪看腳傷的男人，沒想到長風分公司的高管們對他如此尊敬，難道此人是總公司管理層人員？

　　他還在想原弈的身份，顏溪卻已經看出原弈並沒有反對她采訪行為，頓時臉上露出一個帶著些討好的微笑，「那什麼，你現在忙不忙？」

　　「嗯？」原弈高冷地挑眉看她。

　　「不忙的話，接受我一個采訪唄，」顏溪伸出左手，張開五指，「五分鐘就夠了。」

　　原弈盯著她白嫩勻稱的手不說話。

　　「原大帥哥，幫個忙。」顏溪不想拿跳樓當新聞要點，但是光突出消防官兵，這條新聞不一定能過，但如果搭上長風高層管理，那百分之百包過審核。她扭頭看了眼身后已經收拾好各種救援工具的消防員，往原弈面前湊了几步，「我想做一期有關消防員的節目，但我怕台里不過審，你如果接受采訪，再誇他們几句，就百分百沒問題了。」

　　「說、說話就說話，突然靠這麼近，嚇我一跳，」原弈往后退了一步，扭頭見一個約莫不到二十歲的消防員滿頭大汗抱著氣墊往車上台，鞋子上還沾了一層灰。他下巴微抬，「那行，我就給你五分鐘。」

　　「那你一定要誇得真摯一些，感人一些，」顏溪笑得一臉討好，「好不好？」

　　國家台知名談話節目采訪邀請都沒答應過的原弈，面對眼前這張可憐巴巴的臉蛋，被太陽曬得通紅的臉上露出几分不耐：「誇誇誇，保證給你誇出一朵花出來。」

　　事實證明，原弈認真誇起人來的時候，還是很靠譜的。他沒有用太過虛偽的詞彙，但是在他的嘴巴里，這些消防員可愛又可敬，明明他一個謝字都沒說，但是每一句話里都是感激之情。

　　采訪結束，顏溪偷偷看了眼時間，花了將近十五分鐘時間，比說好的多了十分鐘。在這個瞬間，她覺得自己好像撿到了一個天大的便宜，覺得原弈比十五分鐘前順眼了兩倍。

　　「多謝原先生能夠接受我們的采訪，」顏溪連連向原弈道謝，「這次你真是幫了我大忙了。」

　　「嘴上說謝不算謝，」原弈看了眼時間，「快到吃晚飯時間了。」

　　顏溪覺得自己有些眼瞎，原小二跟十五分鐘前一樣不可愛，「原先生，有句話叫施恩不圖報……」

　　「什麼，這句話不叫有恩報恩？」原弈雙手插兜，見顏溪瞪大眼睛看著自己，差點沒忍住用手摸胸口，他懷里衣服里有蟲子在爬，怎麼會酥麻成這樣？

　　顏溪深吸一口氣，把話筒遞給趙鵬，「趙哥，你跟司機回台里，把我的車停在台里停車場就好。」

　　「好嘞，」趙鵬答應得很爽快，小顏二十好几的人，有年輕多金的青年約她，他這個前輩怎麼也不能拖后腿，「你放心去，沒問題。」

　　顏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可能誤會了什麼，無奈道：「你別想太多，就普通朋友。」

　　「我懂。」

　　哪對情侶一開始不是普通朋友？

　　普通著普通著，就變特別了，他是過來人，門儿清。

　　顏溪懶得再解釋，她走到原弈面前：「走吧。」

　　兩人走到車邊時，司機已經為他們打開了車門，准備彎腰坐進去的原弈突然停下動作，扭頭看身后的顏溪，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謝謝。」顏溪毫不猶豫地坐進去。

　　原弈干咳一聲，跟著她坐進車里，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給自己系好安全帶。

　　晚上的飯菜口味不宜太重，顏溪與原弈最后在一家老罐湯店用了晚餐。用完餐，顏溪委婉地跟原弈道：「原先生，上次你說請我吃飯，不如這次……」

　　「這次是你請我，下次是我請你，有什麼問題嗎？」原弈擦干淨嘴角，嚴肅認真的看著顏溪。

　　能有什麼問題？

　　那必須……沒問題呀。

　　「原先生，你交往過的女朋友都怎麼評價你？」顏溪見原弈那一臉淡定的模樣，忍不住把心里的疑問脫口而出。

　　「你這話什麼意思？」原弈抬眼看顏溪。

　　「沒什麼，你這麼嚴肅認真的好男人，跟女朋友分手，她們一定很難過吧？」

　　「沒有，」原弈面無表情，看著一臉好奇的顏溪，「女人太麻煩，我沒有交過女朋友。」女人就是喜歡打聽八卦，如果是其他女人這樣跟他打聽，他早就懶得搭理了，可現在問他的是顏溪。

　　有句話叫「吃人的嘴軟」，他以前沒怎麼体會到，現在才覺得這話有道理，他總覺得自己若是不開口回答對方，心里會堵得慌。

　　看來他需要早點把飯請回來，這樣就不會嘴軟了。

　　顏溪沉默片刻，呵呵笑道：「看你這樣子，確實不像是交過女朋友的樣子。」這樣的男人，就是欠抽。

　　男人不聽話，毛病多，多半是慣的，多收拾几頓就好。

　　「你也不像是交過男朋友的樣子。」原弈覺得自己好像被嘲諷了，這女人表里不一，哪個男人受得了她？

　　「嘖，」顏溪抬了抬下巴，「我這樣的美女，會沒有前男友？」

　　「有前男友又不是有男友，你身為單身狗，還單身出驕傲感了？」原弈覺得自己心里更難受了，煩躁不爽，也不知道是不是胃病犯了。

　　「原弈，你讓我請客，就是為了跟我過不去的？」顏溪眉梢上挑，「信不信我一碗湯塞進你肚子里，撐得你說不出話？」

　　原弈沉默了，他聽大哥說過，當部分女人發火后，說話做事是不會太有邏輯。比如剩下的這些湯，只要他不願意，她肯定塞不進他的肚子，所以這種威脅對他完全無效。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偏偏覺得心虛氣短，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難怪當了這麼多年的光棍，你說你這個破德行，哪個女人受得了你？」走出店門，顏溪斜著眼睛看原弈，「別說我沒告訴你，以后你追求心上人，要少說話多做事，別有事沒事就跟她抬杠，就算抬贏了也是你倒霉。」

　　原弈沉默良久后，緩緩說了一句：「想要嫁給我的女人還是很多的。」

　　「那你很得意咯？」顏溪雙手環胸，「那你說說，她們是看上你的臉，你的身材，還是你的性格？」

　　原弈：他又不是女人，他怎麼知道？

　　但是他不敢把這話說出口，真是邪門了，他竟然被一個女人教訓，還不敢還口，今晚這頓飯吃得不太對勁。

　　「說不出來了吧？」顏溪見他不說話，滿意地點頭，「其實你這人本性挺好，就是小毛病有些多，改一改就好了。再怎麼樣，也要找個真心看上你的女人，而不是為了其他東西跟你在一起的人。」

　　一個尊重基層工作人員，會因為下屬員工自殺不畏懼流言趕到現場，為福利院捐款捐物，開車謹遵交通規則的男人，肯定不會壞到哪里去。

　　就是臭毛病忒多，還是欠教育。

　　原弈：他有這麼不受待見？

　　「那什麼，」顏溪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普通朋友之間，最忌諱的就是交淺言深，她跟原弈恐怕連朋友都算不上，「我話說得過了點，你別放在心上。你英俊多金，家世顯赫，又心地善良，喜歡你的人肯定多。」

　　這話怎麼越說越虛偽了？

　　顏溪覺得自己編不下去了，都怪今晚的老罐湯太好喝，撐壞了她的腦子。

　　「很多女人都喜歡嘮叨，我不會放在心上，沒關系。」原弈很大度。

　　顏溪：……

　　她感覺自己剛才的話全都白說了。

　　几天后，原弈剛趕回家，就聽到李姨驚喜的叫住他：「二少，你上《身邊那些事》了！」

　　上這種沒几個觀眾的節目，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原弈在沙發上坐下，果然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節目組給他的身份標注是長風高層管理原先生。

　　「二少，你怎麼沒換鞋就進來了! 」李姨這才注意到原弈腳上還穿著皮鞋，忙去取了拖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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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原弈：神TM長風高層管理原先生！

官不聊生

第23章 謝謝

　　原弈接受了十多分鐘的采訪，但是剪輯到節目里只剩下三分鐘左右的時間，這三分鐘內，鏡頭里除了他以外，就只有顏溪舉著話筒的半只胳膊。

　　「二少，您可真上鏡，」李姨頗為自豪，「比那些男演員長得還好看，明天我就跟她們誇一誇，說上電視的這個年輕人是我麼家二少。」

　　李姨口中的她們，是指這個別墅區里的一些老太太和家政阿姨，最近不少老太太都喜歡看這個節目，大家沒事湊在一塊儿，就會聊一聊節目里又播出什麼內容了，女主持長得這麼漂亮，不知道有沒有男友等等。

　　在一群老太太眼里，《身邊那些事》是她們心中最有存在感的電視節目，她們甚至可以為了這檔節目，暫時不看家庭倫理劇。

　　原弈換上拖鞋，抬頭再看電視，里面的顏溪已經在采訪一個消防員，關于這個消防員的身份備注，可比他細致多了，年齡、姓名、屬于哪個區的消防隊，都標得一清二楚。

　　這差別待遇是不是太明顯了些？

　　顏溪正在畫條漫，聽到手機微信提示音響起，也沒有去看，直到條漫畫完，上傳到微博以后，她才想起有微信消息沒看。

　　原小二：消防員這期節目我看了，還不錯。

　　被這位大少爺誇獎，顏溪笑了笑，回了對方消息。

　　顏單身狗：謝謝誇獎，全靠你節目才過了審。我擔心把你身份全部暴露出來，會對你有影響，所以在節目里沒有寫明你的身份，你不會介意吧？

　　原弈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終于等到顏溪的回信，看完對方的回復，他准備好嘲諷對方的話，都從心里抹去了。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注明他是長風二少董，對顏溪這個小主持而言會更加有利，若是再拿他炒一炒新聞，她甚至可能去更好的平台做主持，再不用待在這種沒多少前途的小電視台，跟著同事擠破面包車，大熱天里跑來跑去，明明是主持人，卻干著記者跟主持人兩份儿活。

　　原小二：你想得很周到，謝謝。

　　顏單身狗：是我該向你說謝謝，如果沒有你，這期節目我不能做成功。

　　原弈點開顏溪的朋友圈，里面仍舊沒有新的內容，只是頭像從毛血旺換成了烤羊肉串。看著這張看起來很香的羊肉串照片，原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竟然覺得顏溪這個女人有點可愛。

　　他點開對方資料，想給顏溪換個備注名，但是改來改去，還是覺得顏單身狗更有意思，他只好無奈放棄。

　　這期節目雖然沒有太過感人肺腑的故事，但是后期卻做得很用心。一開頭就是一張張微笑的臉龐，還有消防員自我介紹的背景音。

　　「我叫王海，今年十九歲，消防支隊一隊的隊員……」

　　「我叫彭雄，今年二十二歲，消防支隊二隊的隊長……」

　　一張張彩色照片上，他們的笑容爽朗憨厚，就像是一輪小太陽。

　　彩色照片消失后，背景音樂忽然變得低沉，背景圖是一簇白菊，照片也變成了黑白色，低沉的女聲響起。

　　「他叫袁洋……」

　　「他叫甄航……」

　　「他叫楊光……」

　　這是一份消防員犧牲的名單，每念出一個名字，都讓人心頭一顫。這些人都很年輕，年輕得只要想到他們已經犧牲，就會讓人忍不住鼻酸。

　　崔正陽是個在網絡上有些名氣的技术宅男，他看不上電視劇的劇情老套，也不愛看電視節目的虛偽與套路，所以平時很少看電視。

　　這天他外婆來了，點名要看一個帝都八台的節目，他心里默默覺得有些好笑，原來帝都台還有個八頻道，他真是孤陋寡聞了。但這是向來寵愛他的外婆要看，就算他心里再不以為然，也乖乖找到了帝都八台。

　　一看這節目的名字，《身邊那些事》？

　　肯定又是雞毛蒜皮的節目，內容無非是東小區業主與開發商有矛盾了，西街下水道堵住沒人修理之類。他扭頭見外婆眼也不眨的盯著電視，連一句抱怨都不敢有。

　　算了，就當是哄老人開心了。

　　沒想到這個節目認真看下去，質量還真的不錯。首先主持人的台詞功底很强，做采訪的時候也很靈活，攝像師也專業，把消防員可愛可敬的地方拍得很好，后期剪輯感人的點恰到好處卻又不刻意煽情，看到最后那些消防員自我介紹集錦，還有犧牲消防員的黑白照片與介紹時，崔正陽眼睛竟有些泛酸。

　　節目有沒有用心做，觀眾是看得出來的，光是這些資料的搜集，還有后期的剪輯與配音，都要廢節目組不少精力，沒想到這種小電視台沒什麼關注度的節目，竟然會如此用心做有關消防員的內容。

　　還沒從這期節目感人的內容走出來，崔正陽就聽到了外婆的抽泣聲，嚇得他勸了老太太半個小時，老太太才從難過的情緒中走出來。

　　「這些孩子真不容易，」老太太扭頭訓孫子，「以后你要是丟鑰匙，就別麻煩消防員了，自己找個開鎖工就行，啥事都麻煩人家，人家這些孩子比你年紀還要小呢！」

　　「不會，肯定不會，」崔正陽松口氣，他這種宅男能有几個時候出門，他想要丟鑰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哄睡老人，崔正陽發現自己還沒從難過的情緒中緩過勁儿來，他想辦法弄來這個節目的視頻資源，把她傳到了自己微博上。

　　正氣浩然：今天陪外婆看了一檔節目，帝都八台的《身邊那些事》，從沒有關注過的台，從沒有聽過的節目，但是內容十分感人，感覺到了節目組的用心。【視頻】

　　崔正陽這個網絡紅人平時喜歡發一些搞笑段子和惡搞視頻，活躍粉絲有几百万，現在大家看到他這麼正經的介紹某檔節目，一些黑粉迫不及待地跳出來罵他這個廣告打得太硬，一點水平都沒有。

　　當真愛粉與路人粉點開視頻后，就知道博主不是在打廣告，而是有感而發。

　　粉絲1：沒有想到我竟然把這個長達一小時的視頻看完了，哭成狗，消防哥哥們辛苦了。

　　粉絲2：我弟弟就在做消防員，他們平時真的很辛苦，謝謝這個節目組這麼認真的報道他們，鞠躬感謝。

　　粉絲3：我們遇到危難時可以毫無顧忌地逃跑，是因為有他們勇敢的迎難而上，雖然他們還年輕，但他們是值得尊敬的英雄。

　　這個視頻在短短几個小時內，就上了微博熱門視頻前三名，底下評論區里有無數人講述著消防員、警察、醫護人員等感人的故事，感動了無數網民。

　　對自家節目上了微博熱門一無所知的帝都八台眾人，第二天照舊上班，然后兩個熱線電話都被打爆了，無數的誇獎像是不要錢般向他們襲來。

　　負責接線的工作人員茫然地敲響金台長辦公室：「台長，你花錢請人打電話來誇獎我們了？」

　　金台長莫名其妙地看著接線員：「我像是有錢沒處花的樣子？」

　　接線員搖頭，那必須不像，他們台都窮成啥樣了？為了賺廣告費，連不孕不育廣告都接了。

　　「台長！」陳佩從接線員左邊擠進辦公室，「你花錢給欄目組買水軍了？怎麼微博下突然多了一千多轉發，兩千多評論？」

　　金台長一臉莫名，今天都是怎麼了？

　　「陳姐，」顏溪從接線員右邊擠了進來，「有人把我們昨晚播出的節目放到網上了。」

　　「消防員這期？」陳佩愣住，這期節目是顏溪堅持要做的，她心里本來有些不同意，顏溪有些后台，還采訪到了長風的高層，加上金台長簽了字，她才勉强答應下來。她以前也做過類似的節目，比其他內容費精力不說，還不受觀眾歡迎，所以現在除了上級硬性規定，不然她不會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

　　因為心里有些不高興，她直接把這期節目全權交給了顏溪負責，自己根本沒怎麼插手。

　　聽到顏溪這麼說，她轉身走出台長辦公室，去電腦里調昨晚那期的節目視頻。金台長聽著外面響個不停的熱線電話，也激動不已地去看網友們的評價了。

　　顏溪回到自己辦公室，打開微博，自己這個叫主持顏溪的微博號漲了几千粉，唯一的微博下滿是網友對她的稱贊，還有一些消防員家屬對她的感謝。

　　熱門評論上，有一條評論這樣說：感謝您、感謝節目組還記得我的哥哥，很多時候我都覺得哥哥沒有死，他只是睡了一覺，然后去天堂做了英雄。

　　顏溪指尖輕顫，沉默很久，才回復了對方的評論。

　　【會有人一直記得他，會有人一直記得那些為人民付出過的英雄們，他們雖然已經沉睡，但還在大家心中活著。祝您與您的家人安好，謝謝。】

　　關掉電腦，顏溪給原弈微信發了一條消息。

　　【謝謝。】

　　在此時此刻，她很慶幸原弈願意幫她這個忙，無比的慶幸與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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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沒有小段子。

　　另，本文出現的犧牲消防員名單與現實中犧牲的消防員有一個字重合，但我覺得自己寫不出他們的偉大之處，所以為了以示尊重，並沒有用他們的真名。

官不聊生

第24章 心髒跟腦子

　　「老板？」助理見原弈忽然盯著手機出神，臉上又不見半點不高興，才小聲道，「這是您投資拍攝的劇組送您的邀請函，那邊希望您能出席明天的電影發布會。」

　　這張請帖做得十分精致，封面上還印著燙金字，但是原弈對娛樂圈那套並不感興趣，「我是一個商人，對藝术沒有興趣。」

　　商人重利，對于其他的人與事都不感興趣。

　　助理當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把請帖收了回去。見老板又盯著手機看，沉默地退了出去。

　　原弈有些不明白顏溪為什麼忽然給他發個「謝謝」過來，他思來想去，最后問對方是不是發錯了。這如果不是發錯，就是對方腦子出問題了。

　　顏溪沒想到自己只是想表達一下謝意，還能讓人誤會。

　　她靠在椅子上，選擇一個舒適的坐姿，撥通了原弈的電話。

　　原弈盯住屏幕五秒后，才接通電話：「你上班的時候還能閑得打電話？」

　　「我們是小電視台，主持人工作量少，」顏溪今天心情很好，半點都不在意原弈那不太討喜的說話方式，「這期節目很成功，受到很多人的關注。」

　　聽著顏溪明顯帶著雀躍的聲音，原弈維持著豪門的高冷氣派：「嗯，什麼節目？」

　　「就是你接受采訪，有關消防員的那期，反響很好，」顏溪也知道，像原弈這種身份的人平時恐怕連電視都很少看，更別提看她主持的這種小節目，「之前台里還覺得我堅持做這期節目是吃力不討好，后來看我采訪到長風高層，也就是你，才同意我的主意。」

　　像這種不入流的小節目，原弈隨便花錢，就可以找策划組來做一檔，請明星做嘉賓，還能拿到衛視台播放。他從來都不知道，這種小電視台規矩還這麼多。

　　「你上次已經謝過了，」原弈從椅子上起身，走到窗戶邊看大樓外的風景，心情忽然無比地好，「那些消防員本來就很了不起，誇他們是應該的。至于你的節目……我會抽空看一看的。」

　　平時偶爾瞄上一兩眼，那不算看，只是湊巧瞅見了。

　　「不看也沒關系，」顏溪笑出聲來，「反正台里都說，我主持的這檔節目是師奶師爺殺手，只有老太爺老太太才喜歡。」

　　原弈：……

　　「沒事，我開著電視，也算是為你創造收視率了。」

　　「謝謝，」顏溪開玩笑道，「家里電視多的話，可以多開几台。」

　　原弈有些為難的皺起眉，他們家的人都沒看電視的愛好，所以除開客廳里擺著的那台電視機，就沒有其他的了。他聲音一頓，「好。」

　　既然老人喜歡這檔節目，他可以介紹給家里其他長輩，還有那些好友們家的電視空著也是空著，幫顏溪創造一下收視率也不是不可以。

　　他不是對顏溪這個女人有什麼意思，只是……只是不想好節目被埋沒。

　　消防員這期節目在網上大火以后，就有其他博主趁機搶熱度，把《身邊那些事》以前的節目視頻也找了出來。網友們這才發現，原來之前鬧得不小的小松松受虐待事件也是這檔節目爆出來的。

　　網友1：這個節目的內容真良心，往期節目也很精彩，這麼好的節目，為什麼現在才火？

　　網友2：因為這是地方台的小節目，沒上星，也沒有網絡平台購買播放權。再說了，這種節目沒名人沒藝人，大家也都是一時感興趣湊熱鬧，等熱度過了，誰還會關心這種？

　　網友3：上面的網友說得雖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覺得這檔節目能在網上火起來，歸根結底還是它內容做得精彩，雖然內容全程正能量，但沒有古板教條的感覺，主持人台詞功底太好，這種人如果去做傳銷，肯定能成為金字塔頂端的上線。

　　網友4：傳銷是什麼破比喻，樓上就不能想個好聽點的說法？不過女主持確實有一套，如果有情感細膩豐富的人被她忽悠，分分鐘能被她忽悠得哭出來。

　　網友5：大概只有我還記得，這個女主持人赤腳追小松松爸爸，用高跟鞋砸他的那一幕……

　　網友6：我也還記得，柔弱小白花臉加武俠女主的范儿，這女主持挺萌。

　　作為熱門視頻里的主持人，顏溪被各位網友花式誇獎了一番，她知道網友是善忘的，只要她繼續在小電視台工作，不出几天他們就會把她忘記，開始去圍觀另一個熱門事件。所以對這種短暫的紅火，她看得很開，倒是台里因為這件事被總台領導誇獎了一番，連她這個主持人也在大領導面前露了臉，雖然她覺得不出兩天，大領導就會忘記她長啥樣，但是這個經歷仍舊讓人羨慕不已。

　　原本跟她關系還不錯的九台主持人，看她的眼神也有些不對勁。顏溪知道她一個新人取得這樣的成績，肯定會讓老前輩心里不太高興，所以這几天她很識趣地沒往對方身邊湊，等網上熱度漸漸下來以后，才帶水果零食與大家分著吃。

　　食物永遠是拉近關系的最好手段之一，顏溪性格好，說話又有分寸，加上她有些背景，大家原本對她還有几分嫉妒，但是吃人的嘴軟，一來二去這種心思也就淡了，只有九台的主持人與顏溪不復往日親近。

　　「小顏，」金台長拿著一份通知進來，「我們台里的午間新聞女主持小陳有孕，台里決定先把她暫時換下來。經過我跟其他几位領導的商討，打算讓你來替小陳的班，你有沒有什麼問題？」

　　午間新聞是以直播的形式播放，所以即便只是小電視台，也要找有經驗的人做主持。陳姐懷孕的消息，顏溪上周才聽說，這個孩子的到來陳姐期盼已久，所以已經年過三十五的她為了保胎，這周就提出停職申請。消息傳出來的時候，顏溪還以為會從其他地方台調有經驗的主持人過來，沒想到這個好機會竟然會落到她身上。

　　「謝謝台長，我一定珍惜這次機會，好好跟張哥學習主持經驗。」張浩是午間新聞的男主持，與陳姐是老搭檔了。

　　金台長樂呵呵笑出聲，滿意道：「我相信你的能力。」

　　小陳不跟台里商量，說停職就停職這個行為，大家面上雖然沒說什麼，心里還是有些不太高興的，他不是不講理的人，如果小陳跟他說，她要養胎，配合台里安排后續工作，這事就過去了，偏偏她先斬后奏，說走就走。對方是高齡孕婦，他連反對意見都不好說，万一胎儿有點什麼問題，他這輩子都不能安寧。

　　但是金台長脾氣雖好，也不是泥人性子，顏溪是他帶進台里的，他把這個機會安排給顏溪，是有自己的私心。

　　這一年顏溪只要表現得好，那麼午間新聞女主持就是她的了，小陳就算回來，這個位置也動不了。

　　這兩天的午間新聞是張浩單獨在主持，所以金台長見顏溪已經同意下來，便道：「那你准備准備，明天就跟小張一起進演播室。」

　　顏溪：……

　　這是不是太快了？不讓她先熟悉熟悉流程？

　　金台長對她太有信心，她自己都沒這麼强大的自信。

　　下班回到家，顏溪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宋海，宋海高興得做了一大桌子菜。父女倆吃完飯以后，宋海又給几個好友打電話，以「一不小心說溜嘴」的態度，告訴他們自己女儿當上了新聞主持人，直播的那種。

　　顏溪趴在二樓欄杆上，聽著他爸樂呵呵的吹噓她有多好，覺得自己臉頰有些發燙。天下做爸媽的，是不是都愛給自家孩子加上美化光環？

　　回到房間，她把今晚拍的滿桌子菜照片發到了朋友圈。

　　顏單身狗：爸爸聽說我明天要上《午間新聞》做主持，高興地給我做了滿滿一桌子菜，愛老爸。【配圖九張】

　　看著這條朋友圈消息，原弈把九張圖點開，平心而論，這些菜只能算是普通的家常菜，但是他從這條信息上看出了顏單身狗的開心。

　　他打下恭喜兩個字，又緩緩刪除。

　　自從認識顏溪后，他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對勁。

　　難道這是近墨者黑？

　　點開好友張望的微信，他發了一句話過去。

　　【望子，明天我去你家醫院做個檢查。】

　　張望很快回了消息：【你怎麼了？】

　　原弈：【心髒跟大腦好像出了點問題，我要去檢查一遍才能夠確定。】

　　張望：【跟我說說是什麼症狀，我明天陪你一起去。】

　　原弈：【心髒偶爾會出現呼吸困難，心跳加速，又酸又麻的情況，腦子……】

　　原弈停下手，覺得這種感覺不好用語言來描述，身体不聽大腦使喚，究竟是大腦有問題，還是身体有問題，或是都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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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張望：不僅腦子有問題，智商跟情商也有問題。

官不聊生

第25章

　　最終原弈也沒有告訴張望自己腦子究竟出現什麼症狀, 他以自己要睡覺的理由，光明正大中斷了談話。

　　張望覺得, 這要不是自己多年好兄弟, 原弈早該被自己拖進黑名單。

　　帝都夏末秋初的清晨，正是不冷不熱的時候。原弈早上沒有喝水沒有吃飯，空腹趕到了醫院。醫院早就知道少東家的好友會來做体檢, 原弈一到醫院門口，就有專人接待。

　　配合醫生做完各項体檢樣本采集工作，原弈正准備去做心電檢查, 張望風風火火趕來了。

　　結果各項心髒檢查做完, 數據指標都沒有問題，醫生面對少東家疑惑的眼神, 解釋道：「想要得到確切的數據，那必須要等原先生心髒不舒服時再做檢查, 從現在已經知道的情況來看，原先生心髒似乎沒什麼問題。平時記得要早睡早起，不要熬夜。」

　　「他是老干部作息，什麼時候熬過夜, 」張望松了口氣，心髒沒問題就好, 「走，做腦部檢查去。」

　　大腦比心髒更神秘，現如今的醫學還沒有完全攻克這個難題。原弈檢查完仍舊沒有發現問題，甚至有醫生來給他做了成人智力測試, 結果他的智商高于大多數普通人。

　　「原小二，我覺得你確實腦子有毛病，」張望把一疊檢查報告塞進原弈手里，「你全身上下一點毛病都沒有。」早知道就不陪他跑這一趟，浪費他時間，「走，你今天怎麼也要請我吃飯去。」

　　原弈看著這一張張檢查報告，臉上露出凝重之色，他身体沒問題，為什麼會出現種種不對勁的狀況？

　　「走吧，大少爺，」張望見他站在原地沒動，沒好氣道，「你這是懷疑我家醫院的醫療水平？」

　　原弈沉思片刻：「真沒問題？」

　　「我去，」張望狠狠地拍了原弈几下肩頭，「從來沒見過你這種奇葩，身体沒毛病還要盼著出點毛病咋的？」

　　原弈把檢查報告撕碎扔進垃圾桶，轉頭看好友：「想吃什麼，走吧。」

　　「行啊，我順便把我家露露接過來一塊儿。」

　　「不是叫凝凝？」

　　「換了，沒意思，」張望笑得漫不經心，「套路太多，差點沒把我給套進去。」

　　他記得不久前那個叫凝凝的，還說他大男子主義，這才多久就換人了？原弈對別人的私生活不感興趣，不再多問，「行，我給其他几個哥們打電話，叫上一起熱鬧熱鬧。」

　　多年的好友，雖然大家現在都不像年少時悠閑，但情分卻沒有淡下去。

　　几個老朋友湊到一塊儿，徐橋生摘下帽子墨鏡，癱在椅子上直喘氣。

　　「橋生，你這是去做大明星還是做賊了？」張望忍不住取笑，「穿成這樣，服務員怎麼讓你進來的？」

　　「你就笑吧，」徐橋生端正坐姿，「你沒把小女友帶來？」

　　「本來是打算帶的，不過今天是哥們几個聚會，就不讓她來湊熱鬧了，」張望揮揮手，沒讓服務生給自己倒茶，自己拿了茶壺倒了一杯，「看來還是原小二有面儿，把你們給叫齊了。」

　　原弈聽到他拿自己說事，點菜的他頭也沒抬：「把你趕出去，就剛好缺一個。」

　　張望：……

　　兄弟几個點了菜，張望隨口問道：「對了，我上次介紹給你的那家川菜館，你去吃了沒有，味道怎麼樣？」

　　「還沒去，」原弈想了想自己跟顏溪約好的時間，「客人沒時間。」

　　几位好友隱隱有些意外，原弈在帝都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距離上次問餐館的時間快過去兩周了，誰擺這麼大的譜，竟然要他等這麼久？以原小二的個性，也不像是這麼能忍的。

　　見原弈沒有解釋的意思，几人也不好意思問，只能在心里暗暗好奇。原弈知道他們好奇，但莫名覺得，這事千万不能說出口。他轉頭看服務員，指了指嵌入牆內的電視機，「電視可不可以打開？」

　　「可以的，」服務員忙取來遙控器，「請問您要看哪個節目，我馬上幫您找。」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原弈拿過遙控器，開始翻找帝都八台。

　　新人工作不好做，今天是顏單身狗第一次主持新聞節目，他看一眼就當是支持她工作了。

　　「奕哥，廣告有什麼好看的？」徐橋生看了眼電視台標志，標志挺眼熟，不過后面還有一個橫杠加八，他就知道這是帝都地方台。電視里一個人正用浮誇的語氣說著某產品有多好，某商城几樓就有售，整個廣告毫無藝术水准可言，簡單粗暴，還特意强調售賣地點，頗有一種搖著人腦子强迫推銷的感覺。

　　「沒事，開著電視熱鬧。」原弈把遙控器放在自己面前，一副「我不打算換台」的架勢。

　　「行……你開心就好，」徐橋生强迫自己把眼睛從電視上移開，他可是當紅男藝人，絕對不能被這麼低俗的電視台洗腦，但那個某商城几樓，還是被他記在了腦子里。

　　十二點整，廣告聲消失不見，一首經典交響背景樂響起。

　　「觀眾朋友們中午好，歡迎大家收看今日的《午間新聞》，我是主持人張浩。」

　　「我是主持人顏溪。」

　　「嘿，這個小美女主持我見過，」徐橋生指著電視上的女主持，「前兩個月我去帝都台做采訪，下樓的時候，在在電梯門口遇到過。」

　　一般而言，時隔這麼久，他早該忘了對方長什麼樣，但是這個女主持有點特別，她站在電梯口不說話的樣子，讓他有種自己正在欺負她的錯覺，所以那天他還主動邀請對方進電梯，只可惜對方拒絕了。

　　或許正是因為對方看起來太過楚楚可憐，所以他對她還留有印象。

　　難道弈哥對這個女主持有意思？他轉頭去看原弈，他正低頭喝茶，似乎對電視節目並不感興趣。

　　「弈哥，你不看？」

　　「邊吃飯邊看電視對眼睛不好。」原弈頭也未抬，修長的手指捏著陶瓷茶杯，顯得矜貴泰然。

　　几個好友：所以不看你開它干什麼，圖個啥？！

　　「請看下一則消息，」顏溪掃了一眼桌上的資料，抬頭見導演提示板上並沒有特別要求，于是熟練地念出新聞內容，恐怕除了她自己，誰也不知道她現在有些小緊張。

　　短短几十分鐘的新聞直播，她感覺比自己跑了一天節目素材還累，在新聞結束以后，她馬上關掉自己衣領上的麥克風，對張浩道謝道：「多謝張老師您剛才帶我，我緊張得汗水都出來了。」

　　張浩把所有資料都收了起來，對顏溪溫和笑道：「你第一次主持新聞直播，能表現得這麼好，已經非常不錯了。」之前聽台里領導說要給他安排個新人做搭檔，他心里還有些不得勁儿，但由于對方有后台，他把態度還是擺得很端正。

　　不過一起主持這期后，他對這個新人有了改觀。不管干哪一行，天分都是很重要的，這個新人台感很好，主持功底不錯，外形也討觀眾喜歡，算得上是祖師爺賞飯吃。

　　混娛樂圈的人，如果演技不好，還能靠臉吃飯。做主持這一行，主持能力不足，就算美若天仙，觀眾也不會買賬。

　　「是張老師節奏帶得好，」顏溪擺足后輩姿態，「進演播室前我緊張得水都喝不下，后來干脆破罐子破摔的想，我主持得不好沒關系，反正還有張老師您在，直播肯定砸不了，這麼一想，我反而安定了不少。」

　　張浩聞言失笑，他道：「年輕人有這種依賴思想可不好。」話雖這麼說，但他卻被顏溪這個馬屁拍得挺舒服，加上顏溪左一個老師，右一個老師，讓他對顏溪這個新人越來越順眼。

　　這個世道向來如此，光做事漂亮不一定夠，還要說話好聽，加上顏溪家里有些人脈勢力，更是錦上添花。一出演播室，台里的同事就誇她主持得不錯，以后大有前途等等。

　　顏溪謙虛地一一謝過，晚上又以感謝大家照顧的名義，請同事們一起吃了頓飯。她把新聞主持的名額拿了下來，怎麼也該請客的。

　　事實上，對于看慣了《午間新聞》陳張搭配的老觀眾來說，忽然換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主持，他們還不太適應。所以第二天就有人打熱線電話進來，說他們台里不應該看著小姑娘漂亮，就把陳主持換下去，小姑娘雖然不錯，但他們更習慣陳主持的風格。

　　台里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所以在下一期《午間新聞》結束以后，發公告說明陳主持懷孕，無法繼續主持節目之后，這種投訴電話便漸漸沒有了。

　　人都有習慣，突然改掉他們的習慣，他們多多少少會感到別扭。但是當他們習慣了新事物以后，就會覺得原來這個也不錯。顏溪對他們而言，就是新的存在，當他們拋去成見以后，就慢慢發現了她的優點。

　　首先，她的普通話比陳主持更標准，聲線也更好聽；其次，她跟張浩配合得很好，並沒有出現接不住話，或是台詞不連貫的情況。最重要的一點，帝都八台的觀眾年齡大都偏高，這類觀眾對年輕好看的小姑娘，總是抱著几分寬容，瞧著那白白淨淨，低眉順眼的模樣，觀眾就舍不得說狠話了。

　　所以不出几天，之前還打電話進來抗議的觀眾，又特意打電話來誇獎顏溪，還說要電視台多多給年輕人機會，這位女主持做得不錯云云。

　　就因為這件事，顏溪在台里「師奶師爺殺手」的名號是坐實了。

官不聊生

第26章

　　「別人都是少男殺手, 宅男殺手，百年難得一見美女, 怎麼到了我這, 就是師奶師爺殺手了？」顏溪把裝水果的盒子往自己面前一摟，「這些水果我還是留著自己吃，不給你們了。」

　　「少男殺手算什麼, 能讓老太太老太爺喜歡，才是真女子，」陳佩從顏溪手里把水果盒搶走, 與一干同事把水果分光, 「你沒發現我們台廣告部的同事，看到你都笑得一臉燦爛？據說最近接了好几個廣告單子, 全都衝著你來的。」

　　「什麼廣告？」

　　「好像是拖把抽油機洗衣粉之類，」陳佩把剩下的兩顆酸草莓還給顏溪, 「誰讓老太爺老太太喜歡你，這類產品他們可算得上是高消費群体。」

　　「下次恐怕要加上潔廁劑、洗碗布了，」顏溪看著手里又瘦又小的酸草莓，滿臉生無可戀, 「想我一代美少女，竟淪落得吸引潔廁劑、洗衣服廣告商注意的地步, 這是人性的泯滅，還是道德的淪喪？」

　　「顏姐，」后期小楊拿走她手里最后兩顆酸草莓，「不管引來的是什麼廣告投資商, 有廣告才有收入，有收入咱們才有福利，你就別嫌棄了，做家政美少女也不錯嘛。」

　　誰家政美少女這種稱號？

　　「你不明白，我的目標是做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高貴文藝美少女。」顏溪滿臉憂郁，「小楊，你不懂我。」

　　小楊差點被她惡心得把嘴里草莓吐出來，「顏姐，自從你脫下高跟鞋追小松松爸爸那段視頻，被無數網友看見以后，你就跟高貴文藝無緣了。」

　　說實話，在剛看到影像素材時，她是有些懷疑自己眼睛的，她心中的柔弱美人儿，怎麼會做出這種勁爆的舉動？當時她不知道抱著什麼樣的心思，在后期剪輯的時候，把這段視頻留下了几秒。

　　大概是這種秘密不能我一個人知道的心情。

　　顏溪與后期楊茜年齡接近，兩人在台里關系不錯，開起玩笑比較隨意。陳佩見兩個年輕姑娘說說笑笑十分融洽，便回了自己辦公室。

　　做到辦公椅上辦，她看到手機里有陳主持給她發來的短信。兩人都姓陳，私下有些交情，現在陳主持給她發短信為了什麼，她心里很清楚。

　　無非是擔心顏溪真的頂替了她位置，等她回來時，顏溪這個占坑的蘿卜就不走了。

　　看完內容，陳佩輕笑了一聲，陳主持與她有几分交情，難道顏溪跟她就沒有？她裝作沒有看出陳主持言下之意，客氣地回復了几句，別的一點都沒透露。都是賺錢吃飯的人，顏溪是金台長帶進來的自己人，對人又不錯，加上確實有能力，台里誰會沒事跟她過不去。

　　陳主持想挑起她對顏溪的不滿，讓她跟顏溪過不去，這點小心思就沒什麼意思了。她這個編導跟主持人過不去，對她有什麼好處？

　　「陳姐，你中午去食堂還是叫外賣？」顏溪敲了敲門，推開門站在門口沒有進來，「我跟小楊准備叫外賣，要不要幫你叫一份。」

　　「好，」陳佩把陳主持發來的短信刪除，「謝了啊。」

　　她早上起得早，所以沒事就會幫台里起不來的年輕人帶早飯，時間久了大家也就不覺得這是多大的事。只有顏溪會在她忙的時候，幫她叫份下午茶或是午餐。雖然雙方都是舉手之勞，但這份有來有往的情誼，就足以讓她高看這個年輕人几眼。

　　開完一個會議，原弈吃著家里阿姨送來的午餐，手指不聽使喚般點開了朋友圈。

　　顏溪這個女人竟然又發朋友圈了，真難得。

　　顏單身狗：万万沒想到，我堂堂清純美少女，竟然會是師奶師爺殺手。

　　配圖是一個舉著超長大刀，不符合人体力學角度的扭曲臉漫畫小人。

　　他忍無可忍，終于在顏溪朋友圈留下了第一條評論：從科學角度而言，年齡超過十八歲就不能稱為少女。

　　「不是少女怎麼了，我永遠十八歲不行？」顏溪在一堆點贊與調侃的評論里，看到了原小二的評論，默默在心里吐槽，但是她膝蓋軟，不敢懟回去。

　　大河，我是小溪回復原小二：心態年輕就好【賣萌笑】

　　原小二回復大河，我是小溪：嗯，那你確實很年輕。

　　嗯個毛線球，這話怎麼就這麼不對味？顏溪覺得自己收到了一份來自原小二的惡意。

　　原弈差點沒忍住笑出聲，想到那個女人無話可說的模樣，他就有種說不出的愉悅感，全身都舒爽。等了半天，沒見對方回復自己，他周身的愉悅感漸漸消失，難道是生氣了？

　　他又等了十分鐘，把手機網絡斷開又鏈接上，顏溪還是沒有回復他。把手機放到一邊，他有些不得勁儿的想，女人真麻煩，說生氣就生氣。

　　顏溪刷了會儿朋友圈，就與小楊一起整理《身邊那些事》最新一期的素材，等她閑下來后，才發現微信里有几條消息。

　　原小二：生氣了？

　　原小二：我又沒說什麼，你真生氣了？

　　原小二：你是無敵美少女，行了吧？！

　　顏溪一臉茫然，生氣什麼？她再翻翻剛才那條朋友圈的評論，她的朋友玩笑開得比原小二過分多了，她哪還記得他這兩句玩笑話。

　　一個半小時后，原弈終于再次收到了顏溪的回復。

　　顏單身狗：放心，無敵美少女是很大度的。不好意思，剛才我在整理節目資料，沒看見你的消息。

　　擔心大半天的原弈看到這條回復，心里有口氣不上不下，憋得難受。原來這半天他是白擔心了。

　　女人、女人就是麻煩！

　　「顏姐，你在笑什麼？」小楊見顏溪對著手機發笑，「又在網上看段子？」

　　「啊？」顏溪笑著點頭，「這段子挺有意思。」她起身給自己接了一杯水，開始看《午間新聞》以前的新聞。

　　她接得上張浩的節奏，不是因為她真的有多厲害，而是最近她一直在研究張浩的主持習慣，她一個新人不能讓先輩來捧著她，只有她去適應前輩。

　　「顏溪，」廣告招商部的一位同事匆匆走過來，「有位廣告投資商想要見見你，這是位大客戶，你賣咱們一個名字，幫我們說兩句好話，成不成？」

　　「大客戶，誰？」顏溪與廣告招商部的同事關系還不錯，有時候也幫著他們在台里接待一下客人，但是從不參加飯局，現在同事叫她，她沒有馬上起身，而是問來人的身份。

　　以前台里是拿她這個在網上有點小名氣的主持人名頭招攬生意，這次是別人點名要見她，她想不懷疑都難。

　　「是跟總台都有大合作的客戶，說是看到你主持的節目以后，有意在我們台做廣告投入，」廣告部同事知道她的規矩，强調道，「你別多想，就是在台里辦公室說說話。」

　　跟總台有合作，還來給他們台投資廣告，這是腦子有毛病？

　　這話當著廣告部的同事，她沒有說出口，只是跟著同事去了廣告部辦公室。

　　剛進門，她就受到廣告部几個同事熱情接待，直到她在沙發上坐下，手上已經多了一杯茶，后背上也多了一個靠枕，才緩過神。

　　「顏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顏溪抬頭對上宋朝微笑的臉，還有他伸出的手。看著這只干淨的手掌，顏溪與對方輕輕一握，「宋先生下午好。」

　　「之前不知道顏小姐已經改了名字，所以一直稱呼你為宋小姐，你不會介意吧？」宋朝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就像是鮮花初放，帶著朦朧勾人的味道。

　　「宋先生不知道，哪有介意之說，」顏溪注意到宋朝說到她改了名字，唇角上揚，「聽說宋先生准備在我們台進行廣告投資？」

　　「是的，顏小姐主持的節目很精彩，我覺得在貴台投資廣告，有利于提高本公司產品在本地消費者心中的好感度，」宋朝拿起桌上那份還沒簽名的合同，「什麼都有可能過時，唯有情懷深藏在心底不會變色。」

　　顏溪禮貌一笑：「宋先生是商人，既然您都說在鄙台投資有效果，那肯定是有效果的。只可惜我對經濟一竅不通，不然也能給宋先生介紹一下鄙台廣告效應如何。」

　　我就是來給廣告部當花瓶的，其他事別跟我說，廣告沒效果也不能怪我。

　　廣告部的同事見狀忙上前給宋朝介紹他們台里做過哪些廣告，又給廣告投資商帶來多少效益，越說他們越沒底氣，這點收益宋先生恐怕看不進眼。

　　「我相信顏小姐工作的電視台，」宋朝低頭在合同上簽下自己的名字，他的簽名很漂亮，顯然是精心設計過的字体。

　　廣告部的人這才咂摸出味道，這位大集團少董與顏溪是舊相識？不然人家這種身家，何必跟他們合作，明顯是看在顏溪的面子上。

　　顏溪也不是傻瓜，她當然看出來宋朝有意給她做臉面，可是她跟宋朝什麼交情都沒有，他為什麼特意這麼做，而且還是親自來電視台？

　　難道……這位想潛規則她？

　　在這一瞬間，顏溪腦子閃過無數新聞標題，比如《豪門公子看上二十八線小主持，一擲千金》《震驚，豪門繼承人做下這一切竟是為她》《無敵美少女竟讓豪門對墜入情網是為何？》等等。

　　不對，無敵美少女是怎麼回事？

　　都怪原小二發來的微信，現在她腦子里滿是無敵美少女。

　　「顏小姐？」宋朝見顏溪心不在焉的模樣，把專用簽名筆收起來，「你在想什麼？」

　　「沒，我只是在發呆。」

官不聊生

第27章

　　「看來我的存在感還是太低, 」宋朝輕笑出聲，「顏小姐坐在我面前, 都不能注意到我。」

　　這話說得就有些曖昧了, 顏溪眼角余光掃過廣告部的同事，起身道：「宋先生真會開玩笑，今天真不巧, 我的節目還沒准備好，現在還要趕回去加緊制作，失陪。」

　　宋朝跟著從沙發上站起身, 十分有風度地把顏溪送到門口：「顏小姐, 晚上是否有榮幸請你吃頓便飯？」

　　顏溪正想開口拒絕，手機響起, 她對宋朝歉然一笑，走到旁邊接電話。

　　宋朝隱約聽到顏溪稱呼手機那邊的人為原先生, 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想起了原弈。大學以前，他一直比原弈優秀，圈子里誰提到原弈不是一聲嘆息。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原弈開始走回了正道，不僅在商界創出了些名堂, 還成了不少同輩的比較對象。

　　他這個別人家的孩子，眼睜睜看著不如自己的老同學，變成了別人家孩子。這次回國，他常常聽到一些人說原家老二如何如何, 倒是對原弈頗為推崇。

　　「宋先生，不好意思，今晚我與朋友有約，」顏溪掛斷電話走到宋朝面前，「多謝你的盛情。」

　　「既然顏小姐沒有時間，下次再約也是一樣，」宋朝掏出手機，「可以留顏小姐一個聯系方式嗎？」

　　顏溪念了一串號碼，她對宋朝點了點頭：「再見，失陪。」

　　「下次見，」宋朝目送著顏溪離開，看著這串電話號碼，發了一條信息道對方手機上。

　　「顏姐，」見到顏溪回來，「大客戶的合同簽了沒有？」

　　「簽了，」顏溪發現自己接的水已經涼透，拿著杯子重新接了一杯，「不僅是個大客戶，還是個大帥哥。」

　　「我不信，」小楊一臉的懷疑，「如果是大帥哥，你會舍得這麼早回來？」

　　顏溪：同事對她到底有什麼樣的誤解？

　　自從打完電話，原弈已經半個小時沒有進入工作狀態了，他拿著手里的策划書，怎麼也看不進去。點開微信，里面全是一堆亂七八糟的信息，他特意點開顏溪微信，果然沒有新的朋友圈發出。

　　他又點開很久都沒用過的微博，隨手搜了「顏溪」兩個字，竟然真的找到了一個叫主持顏溪的微博賬號。點進去一看，微博認證是《身邊那些事》主持人，看來還真的是顏溪本人賬號。

　　再看微博內容，總共只有三條，兩條與工作有關，第一條是開微博時發的，評論不少，微博粉絲卻只有兩三万個。點開評論區，里面說的全是有關消防員那期的節目。

　　等第三條微博發出來的時候，留言就只剩下二三十條了。

　　他盯著這三條微博看了半天，點下了關注。離他與顏溪約好吃飯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但他現在一點儿都不想工作，可能是精神有些疲倦。

　　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腦子里想的卻全是等會儿跟顏溪說什麼，點什麼菜，菜的味道她會不會滿意，還有她拿眼睛瞪他的無辜模樣。

　　有些煩躁的睜開眼，他拿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大步走出辦公室。

　　【原小二：我辦事剛好經過你們電視台，等下你不用開車，坐我的車就行。】

　　顏溪看到這條短信，沒有多想，直接回了一個好字。

　　原弈把車開進帝都電視大樓的停車場，剛走到通道口，就有几個男人從里面走出來。

　　「原弈？」宋朝看著這個西裝革履，看起來不太好接近的男人，停下了腳步。如果不是回國后看過原弈現在的照片，他肯定認不出他來。

　　兩人做了三年的高中同學，沒有多少交情，現在又是商場上的對手，宋朝對原奕實在難有好感。

　　時隔九年，原弈根本不記得宋朝長什麼模樣，現在見一個陌生男人叫住自己，他略略偏頭，臉上盡是疏離。

　　「同學三年，多年不見生疏了，」宋朝嘴角含笑，似乎並不介意原弈這種冷淡的態度，「我是宋朝。」

　　「原來是你啊，」原弈把手放進兜里，聲音慵懶低沉，「聽說你在國外創業，現在發展得怎麼樣？」

　　「國外哪有祖國好，」宋朝笑了笑，「在國外發展得再好，我內心也還是想回來報效祖國。」

　　「哦，」原弈打量他一眼，「我還以為你是在國外混不下去，不得不回國，尋求家族庇佑……」他話題一轉，「不過以宋先生的能力，肯定不會有這種事。」

　　廣告部的工作人員不知道原弈身份，但是見他那周身的氣勢，誰也不敢亂說話。他們聽出宋朝與這位原先生似乎不太和睦，心里又驚又憂，擔心他們兩人在電梯口對掐起來。

　　「原先生來電視台談合作，竟然連助理都不帶？」宋朝知道自己不能跟原弈繼續說下去，這個人脾氣有些邪門，到時候弄得兩人都下不來台不好看。

　　「我接朋友一起吃飯，」原弈側過臉，顯得十分高傲，「這些小合作，交給下面的人就行，用不得著我親自來做。」

　　宋朝推了推眼鏡，聲音稍冷：「有些事，還是親力親為好。」

　　原弈還來不及說什麼，手機就響了起來。

　　「原先生，你到了停車場沒，不好意思，我馬上下來。」

　　「嗯，好。」原弈掛斷電話，拿著手機走到一邊站定。

　　宋朝見他一副半死不活，不願意搭理人的臭模樣，臉上的笑容差點沒掛住，轉身便走了出去。這麼多年過去，這個人只是看起來規矩了，但是做出的事情，仍舊讓他看不順眼。

　　「各位不用再送，請回。」宋朝轉身對廣告部的人道，「貴台的節目很精彩，尤其是顏小姐的節目，十分的有意思。」

　　站在角落的原弈忽然抬頭看向宋朝，一雙眼睛黑白分明，亮得驚人。但很快他又低下了頭，懶洋洋地靠著牆，臉上仍是沒有絲毫表情。

　　坐回車里后，宋朝臉上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摘下眼鏡，打開車窗，看著電梯口通道，「等等。」他倒是想知道，原弈看上的人是誰。

　　若是能夠……

　　顏溪從電梯走出來，就見原弈懶洋洋靠在牆上，「原先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原弈睜開眼，目光掃過顏溪筆直修長的腿，緩緩道：「你腿短，我原諒你。」

　　短個毛線球，她這可是讓無數人羨慕的大長腿，究竟哪里短了？

　　「我覺得……」顏溪拍了拍自己的膝蓋，「我腿的長度還是挺不錯。」

　　原弈挑眉：「你確定？」

　　顏溪捧著臉笑，「當然，跟你是不能比的。」看著原弈這雙性感大長腿的份上，她可以不計較他說她腿短這種事情。

　　「走吧，」原弈覺得自己不應該跟一個女人計較腿長腿短，那也太掉他男人風度，「本來打算周末請你用餐，不過明天我要去國外出差，所以只好把飯約提前。」

　　「其實如果沒時間，不請也是沒關系的。」顏溪干咳一聲，「朋友之間，不用計較這種小事。」

　　「朋友？」原弈上前一步，高出顏溪大半個頭的他，讓顏溪忽然有了壓迫感。

　　難道……難道她想抱大腿的小心思被看穿了？

　　「我從來沒交過異性朋友，」原弈轉過身外前走，顏溪看不見他的表情。

　　「不過看在你想做我朋友的份上，我可以勉强承認你是我朋友。」

　　那我是不是該謝主隆恩？

　　顏溪小跑兩步跟上：「原先生，我知道你腿長，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走慢點？」

　　原弈忽然停下腳步，顏溪差點撞上他的背，好在她身手矯健，並且及時捂住了鼻子，才沒有發生意外肢体接觸事件。

　　「朋友之間稱先生？」

　　「不是先生，是原先生，」她一個年紀輕輕的黃金鑲鑽石單身狗，才不要隨隨便便稱呼其他男人為先生，到時候也不知道誰吃虧，「那要不……我叫你原弈？」

　　原弈還沒說什麼，她小聲嘀咕道：「聽著怎麼像是願意。」

　　「隨便你叫什麼，」原弈把手插在褲兜里，高冷姿態盡顯，「走，上車。」

　　「我叫你原小二行不行？」

　　「那我叫你顏大河，你願意？」

　　「那有什麼不願意？朋友都這麼叫我，大河小溪隨你叫。」

　　「……」

　　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正常，一個女人被人成天叫著大河，很好聽？

　　她怎麼不叫太平洋。

　　宋朝冷眼看著顏溪與原弈吵吵鬧鬧上了車，雖然聽不清兩人說了什麼，但是從兩人說話的神態上來看，兩人應該十分熟悉。想起顏溪面對自己時的禮貌客套，他臉上的表情更冷。

　　哢擦。

　　眼鏡的鏡片被捏出鏡框，厭棄的把眼鏡隨手扔出車窗，聽到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宋朝覺得有些快意。他揉了揉太陽穴，掩飾了眼底的冷意，「回家。」

　　「是。」安靜的車內，傳來助理的應答聲。

　　一頓飯吃完，顏溪發現原弈至少喝了一大瓶飲料：「原小二，你不能吃辣？」

　　「你能不能換個稱呼？」原弈擦干淨嘴，原二哥、奕哥、原弈都行，為什麼偏偏要叫原小二？

　　「我覺得原小二這個名字很可愛，」顏溪微微垂下眼瞼，「你如果……不喜歡就算了。」

　　看她一副好委屈好難過的樣子，原弈心里很清楚這個女人是在做戲。但他憋了半天，也只咬著牙道：「你愛怎麼叫怎麼叫，別用可愛這種亂七八糟的形容詞，我一個大老爺們能用這種詞來形容？」

　　看著他被辣得通紅的耳朵，顏溪點頭：「哦。」

　　答應得很快，但態度很敷衍，表情很不以為然。

　　原弈看著她，老半天說不出一個字，最后干脆轉頭結完賬，與顏溪一起走出餐廳。

　　餐廳的對面有一家電影城，原弈被電影城外面不斷閃爍的超大顯示屏晃花了眼睛，鬼使神差道：「要不要去看電影？」

　　「不，叔叔，我們不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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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原小二:胡說，誰是你叔叔！我沒你這麼大的侄女！

官不聊生

第28章

　　「叔叔什麼叔叔, 飯可以隨便吃，稱呼可不能亂喊，我沒你這麼大的侄女, 」被顏溪這句半是玩笑, 半是拒絕的話驚得回過神，原弈嫌棄地瞥顏溪, 「我就隨便說說, 你不願去就算了。」

　　說得他好想跟她去似的。

　　看電影是隨便能約的嗎？顏溪拿眼角瞥原弈，對方那不屑的樣子, 也不像是有其他意思。

　　她又轉頭看大屏幕上的宣傳視頻, 這部電影的女主角是趙霏霏，曾一度跟原弈鬧出緋聞的性感女神。

　　「哦，」顏溪拖長音調，「我就說你怎麼突然說要看電影, 原來是這麼回事。」上次還跟她說，那是娛記胡亂報道，今天一看到人家主演的電影, 就露出了真面目。

　　「怎麼回事？」原弈被顏溪一臉「我明白」的表情看得莫名其妙, 他只是一時腦子暈了頭, 這個女人想到哪儿去了。

　　「我錯怪你了，其實你是一個正直的人。」

　　就算看上了哪個女藝人, 也不用權勢金錢相逼，而是默默地支持她，愛護她, 這種男人在有錢人的圈子里，比大熊貓還要稀罕。

　　「這點不用別人說，我自己很清楚，」原弈雙手環胸，斜眼看顏溪，「但你這麼誇我，我就有點好奇了，你從哪個地方發現我這種優良特質的。」

　　他早就看出來了，這女人絕對有兩副面孔，平時見到她，表面上笑眯眯地，內心還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呢。

　　顏溪忽然覺得，原弈似乎越來越不好對付了。她伸手指了指大屏幕，不再說話。

　　「這誰？」原弈盯著屏幕看了半天，「這戲服誰設計的，古裝不像古裝，現代不像現代，女主演在那哭了半天，一點妝都沒花，合著男主死了還比不上妝不能花？」

　　「噗！」顏溪忍不住被原弈的話逗笑，「藝术來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懂不懂？」

　　原弈還想再嘲諷几句，但一看這部電影的名字，又把話咽了回去，原來這電影竟是他投資的那部。他見顏溪笑得眉眼彎彎的模樣，那種心悸頭暈的感覺又來了，他有些不自然的移開視線，「算了，這電影也沒什麼好看的，我送你回去。」

　　連顏溪為什麼說他正直都想不起問了。

　　見原弈確實對趙霏霏毫無印象，顏溪就知道自己剛才猜錯了，都怪自己沒事就看八卦刷段子，把腦子都看笨了。幸好原弈沒有繼續追問，她老實坐進車里，順便在原弈認真的眼神下，替自己系上了安全帶。總覺得她如果不系上，原弈一定無法忍受。

　　汽車在道路上緩緩前行，顏溪察覺到原弈好像看了自己好几眼，她抬起頭看他，「你看我做什麼？」

　　「沒什麼。」原弈撇開臉，你要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等了一會儿，見顏溪居然沒有再追問，原弈心里又有些不舒服，「我剛才在樓下碰到了宋朝，他好像認識你？」

　　「上次在一位長輩家聚會，碰巧遇到他，就說了几句話，」顏溪不懂商界風云，但也知道以原宋想家的地位，在商業上肯定會有競爭，「不太熟。」

　　原弈仔細觀察著顏溪的表情，半晌后開口：「我不愛在背后說別人閑話，但是宋朝這個人……我對他觀感不太好。」當年他曾親眼看到宋朝把一只鳥砸成肉泥，轉頭又是文質彬彬的好學生，從那以后，他就覺得這個人性格有些偏執。

　　顏溪相信原弈不擅長在背后說他人壞話，因為哪有說人壞話的時候，不說別人干了什麼，而只是一句干巴巴的觀感不好？

　　「你跟他很熟？」顏溪好奇地問。

　　「我們兩家有生意上的來往，」原弈語氣平淡，「我初中高中的時候與宋朝是同班同學。」但兩人連朋友都稱不上，兩人性格不一樣，交的朋友不一樣，甚至互相看看不順眼。

　　「你們竟然還是高中同學？」顏溪隨口道，「我在帝都也念了半年的高中，你哪個學校的，說不定我們是校友呢」

　　「帝都一高。」

　　「真巧，我也是，」顏溪笑眯眯地看著原弈，「九年前我在一高念了半年，只是那時候我心思沒放在學校里，班上有哪些同學不記得，只記得學校里有茂盛的樹林。哦，對了，還有那几個染著各種顏色的非主流殺馬特。」

　　大概人類對鮮艷色彩的記憶里很强，她不記得班上大多數同學長什麼樣，叫什麼名字，但還記得學校里有几個染頭發的男生，黃的、紫的、綠的、紅的，什麼顏色都有，走在學校里頗有黑1社1會架勢，大多數同學看到他們，都會膽小的躲開。

　　原弈聽到「殺馬特」三個字，表情有片刻的不自在。

　　「那年還發生了一件讓我挺內疚的事情，有天我想在上課時間出校門，可是沒有家長的電話或是簽字，老師不給請假，后來我實在沒辦法，就想去爬牆。結果牆沒爬過去，還碰到了一個染著紅綠頭發的男生。」那時候她得知爸媽已經在民政局，准備辦離婚手續，整個人哭得稀里嘩啦，對這個學校不良學生也沒有懼怕的心思，「我沒想到那時候學校巡邏組的老師會來，非說他欺負了我，我跟老師解釋，老師不相信我的話，轉跟我說不要怕被報復，這些事交給他們來處理。」

　　顏溪說完這些話，發現原弈雙目灼灼地盯著自己，眼神亮得嚇人。

　　「怎、怎麼了？」顏溪心頭顫了顫，莫名覺得有些心虛，「你認識這個同學？」

　　「不認識。」原弈板著臉，語氣僵硬無比，這三個字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

　　「你如果認識他就好了，我還想跟他道個歉，」顏溪抿了抿唇，「雖然他對發型的審美是奇怪了些，但莫名其妙因為我背了一個黑鍋，還是挺無辜的。」

　　也不知道當年那個殺馬特少年，現在是剪去奇怪的頭發，開始按部就班的學習工作，還是成了社會小混混？

　　原弈低下頭，看著自己手腕上精致講究的手表，上面反射著照進車里的光，「時間過去這麼久，也許對方早就忘了。更何況他本來就是不良學生，被老師批評慣了，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

　　「話不能這麼說，」顏溪搖頭，「總不能因為看起來像壞學生，就去冤枉他，這事是我對不起他。」

　　「你們女人就是心思細膩想得多，」原弈輕笑出聲，偏頭看顏溪，「也許人家早就不在意了。」

　　「這事怎麼扯上性別了？」顏溪眉梢微挑，「心思細膩不好？我們做事認真，不容易出錯，你們這些男子漢怎麼不來誇誇？」

　　看著她挑眉瞪自己的樣子，原弈像是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噗通。

　　噗通。

　　聲音大得讓他懷疑，也許顏溪都聽到了這個聲音。

　　他沒有想到，當年那個哭得滿臉通紅、頭發散亂，可憐得像是流浪貓的小女生，竟然會是顏溪。

　　那時候他見那個女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連走路都沒力氣還想爬圍牆，本來想好心上去問一問發生了什麼事，哪知道事情急轉直下，他竟然成了欺負女生的高年級同學。他不在意老師批評他時說了什麼，隱約記得小女生確實一邊哭一邊幫他解釋，最后她被一個女老師帶走，他繼續被老師批評。

　　那時候他是怎麼想的？

　　好像是——再也不瞎好心了！

　　「你怎麼了？」顏溪見原弈捂住胸口，「不舒服？」

　　「有點胃疼，」原弈面不改色道，「老毛病了，回去休息一晚上就好。」

　　「胃疼你捂住心髒部位干嘛？」顏溪指了指自己胃部的位置，「胃在這。」

　　「剛才聽你講過去的事情，聽得入神了，」原弈從善如流的把手落到胃部。

　　顏溪：難道還怪我咯？

　　車到了小區門口，顏溪把門卡遞給司機：「師傅，麻煩你開進去一下。」

　　司機轉頭看原弈，見他沒有反對，才接過門卡，取了一張臨時停車卡，把車開進小區大門。

　　車停到顏溪家大門外，顏溪對原弈道：「你等我一分鐘，我馬上過來。」

　　看著顏溪跳下車，踩著高跟鞋踢踢踏踏跑進別墅大門，竟然連身体都沒有歪一下，原弈再次忍不住想到顏溪穿著高跟鞋偷偷踩肇事司機的那一幕。

　　在這個瞬間，他莫名對顏溪有了一種神秘的敬畏心。

　　很快顏溪氣喘吁吁跑了回來，她把一個保溫杯和兩粒胃藥塞到他手上：「胃不好，就別吃辣了，再想吃也要忍住。水不太燙，吃藥剛剛好。」

　　原弈看著手里看起來女孩子氣十足的卡通保溫杯，覺得顏溪呼出的氣似乎掃到了他臉上，他臉頰有些發熱，腦子暈乎乎的像是喝了酒，「謝謝。」

　　「客氣了，」顏溪對他揮了揮手，「早點回去休息，再見。」

　　捏著兩片胃藥，直到十几分鐘后，他才從暈陶陶的狀態中清醒過來。把藥放進嘴里，他擰開保衛被蓋子，喝了一口水。

　　水果然不冷不熱，溫度剛剛好。

　　想到這個杯子可能是顏溪用過的，他不僅開始心悸頭暈，甚至出現了耳鳴的症狀。

　　果然還是身体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有句話叫人不能隨便撒謊，万一成真呢？

　　睡到半夜，原弈胃疼得從睡夢中驚醒，最后把家庭醫生叫過來，才慢慢緩過勁儿來。

　　「原先生，」家庭醫生看著面色蒼白的原弈，有些無奈道，「你的胃是老毛病了，該忌口的就要忌口，辛辣味重的東西要少吃，不然下次還要難受。」

　　「不好意思，這麼晚還讓你跑這一趟，」原博有心想說原弈几句，可是想到原弈這胃病是怎麼來的，他又把話忍了回去，轉頭把醫生送走，才對原弈道，「原小二，你都這麼大的人了，自己的身体不心疼，誰也管不了你。」

　　「難道我年齡小的時候，就有人細心管我？」原弈揉了揉鼻梁，壓低聲音道，「這次是意外，都這麼晚了，你去睡吧。」

　　「你……」原博語氣軟下來，「明天你別去公司了，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我知道，」原弈打了個哈欠，「不用擔心。」

　　原博從沙發上站起身，見原弈已經閉上了眼睛，無奈的走出了房間。

　　早上七點，原家大門打開，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原博抬頭看向在外面旅游兩三個月的父母，抬頭看了眼樓上：「爸媽，你們回來了。」

　　徐雅挽著丈夫的手，保養得宜的她，就像是一朵美麗優雅的玉蘭，即使上了年紀，也不會失卻半分魅力，「快來看我跟你爸的旅游照片。」

　　「媽，你聲音小點，二弟他昨晚沒休息好，今天讓他多睡會儿。」

　　「他怎麼了？」徐雅拉著丈夫原亞森在沙發上坐下，有些擔憂地往樓上看了眼，「身体不舒服？」

　　「胃病犯了，半夜叫了醫生過來，」原博看了眼大門口，保鏢還在往家里搬東西，很快就在屋子里鋪了一大堆。

　　「他又在外面亂吃東西了？」原亞森皺眉，轉頭道，「我先帶你媽上樓休息，你媽昨晚上在飛機上沒睡好。」

　　「好。」原博聲音平靜道，「要不要吃早餐？」

　　「等下，我先去看看小二才睡。」徐雅有些擔心孩子。

　　「他這麼大的人了，」原亞森有些心疼道，「你自己身体不要了？」

　　原博看著她媽生氣，他爸又哄，然后兩人黏黏糊糊回了房間，抖了抖報紙，繼續看了起來。

　　「大少，要不要准備先生跟太太的早餐？」李姨小聲問道。

　　唰！原博把報紙翻了一個面。

　　「不用了。」

　　「顏顏，放在櫥櫃里的那個保溫杯呢？」宋海在廚房里伸著腦袋問，「你拿去電視台用了？」

　　這保溫杯是公司過節時給員工發福利剩下的，宋海覺得扔掉太浪費，就拿回來了。

　　「我有個朋友昨晚胃不好，我用杯子接了水，把杯子送給他了，」顏溪起身走到廚房門口，「怎麼了？」

　　「沒事，就問一問，」宋海平時把廚房收拾得很干淨，少了什麼多了什麼，他心里都清清楚楚，把早餐遞給她，「把早飯先吃了。」

　　「哦，」顏溪接過盤子，面包烤得金黃，煎蛋噴香，水果切得整整齊齊，「好香。」

　　「覺得香就把它吃完，看你這腿細得，跟雞脖子似的，」宋海對女儿老套的拍馬屁手段已經免疫了，「我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你拎起來。」

　　顏溪蹭到他面前：「爸，你來試試。」

　　宋海：「瞎鬧，快坐下吃飯。」

　　「哦。」

　　不誠實的成年人，謊言拆穿就惱羞成怒，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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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大海：孩子不聽話，要不要打？

　　大河：不誠實的大人~

官不聊生

第29章

　　早上蹭宋海的車到電視台, 下車見電視台外面圍著不少舉著燈牌橫幅的粉絲，這些粉絲穿著統一的應援体恤，男性居多。

　　有時候遇到大牌藝人來接受參訪或是參加節目, 就會出現這樣的盛況, 早已經見怪不怪。顏溪沒有多看，進門的時候遇到小楊, 兩人邊聊天邊等電梯。

　　「聽說今天有個劇組要來宣傳電影, 男女主都是一線大牌，下午兩點才開始錄, 一大早就有粉絲來門口守著了, 」小楊有些心疼，「從早上等到下午，那些藝人還不一定從大門經過他們圖什麼？」

　　「圖他們高興，」顏溪理了理自己披散著的頭發, 「這大概是一種精神需求，他們享受追求偶像時的那種感覺，享受自己看著藝人慢慢成長的滿足感, 只要不影響生活, 其實也算是挺好的精神娛樂。」

　　「你說得好像也挺有道理, 」小楊注意到有其他人過來，不再談論藝人粉絲這種話題, 她對顏溪笑了笑，便不再說話。

　　電梯門打開，顏溪與小楊還沒進去, 就有几個人上前守在電梯門口，讓戴著墨鏡的女人先進去。

　　助理保鏢好几個人圍在女人身邊，把這個女人與其他人分割為兩個世界，她高高在上，而其他人都是不起眼的凡塵人士。小楊心里有些犯怵，不敢走進去。

　　「沈老師，您好。」顏溪認出了這個女人是台里的一姐沈星顏，主動像她打了一個招呼，拉著小楊走進了電梯。

　　沈星顏取下墨鏡，對她笑了笑：「你好，你是八台的主持人，顏溪？」她記得這個女孩子，几個月前在電梯門口見過。

　　「是的，」顏溪注意到沈星顏的保鏢多按了一個數字，正是八台所在的樓層，「沈老師竟然認識我，我高興得有些意外。」

　　「節目我看過兩期，主持得很好，」沈星顏看著這個年輕的女主持，十多年前她也是這個年紀，還干著給主持遞話筒的活儿，現在看到水嫩嫩的后輩，竟有種歲月是把殺豬刀的感覺。就算保養得再好，快四十歲的皮膚，也比不上年輕人鮮嫩，「多多努力，以后機會還多著。」

　　「謝謝沈老師。」顏溪微微一愣，她向沈星顏微微鞠了一躬。

　　剛好電梯到了，她恭敬地對沈星顏道：「沈老師，八台到了，再見。」

　　「嗯。」沈星顏點了點頭，等顏溪與小楊走出電梯以后，才把墨鏡戴回去。

　　「沈姐，」助理在她耳邊小聲道，「這好像只是一個小節目的主持？」在網上紅過几天又算什麼，現在的網紅比流星還不如，等熱度一過，誰還記得？以沈姐的地位，連國家台都想挖走的名主持，為何對一個新人如此和顏悅色？

　　「主持不分大小，」沈星顏淡淡道，「有堅持有理想的，就值得我尊重。」

　　她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早就放棄了很多原則，但是看到像顏溪這樣真心想做點事的主持人，心中卻是有几分敬意的。雖然不知道顏溪的本心能堅持多久，但至少現在的她，堅持著某種原則。

　　助理明白了沈星顏話中未盡的意思，不敢再多說。

　　「啊啊啊，剛才那麼好的機會，我應該跟沈老師合照的，」小楊心口疼得仿佛損失了几百万，為什麼她剛才那麼慫，一句話都不敢說，「小顏，你可真厲害，連沈老師都認識你。」難怪她只能做幕后，小顏能做主持，就她這點膽子，真要出現在鏡頭前，還不變成結巴？

　　「厲害什麼，」顏溪捏了捏小楊的手，「我手心全是汗。」

　　小楊趁機捏了一把她的手，「汗沒摸到，但手好軟，你在家都不做家務的？」

　　「偶爾還是要洗個碗，拖個地，」顏溪拍開她的手，「女色狼！」

　　「你這偶爾是五天一次，還是半個月一次？」

　　顏溪無言以對，她看起來有這麼懶？

　　「什麼女色狼？」陳佩把一份報告交給顏溪，「這是這兩天的新聞舉報題材，你自己挑挑。」自從小松松事件與消防員節目大獲成功以后，顏溪在節目組就越來越有話語權，就連陳佩也不强制她必須做哪個題材，而是策划好几個點子，讓顏溪自己選。

　　顏溪翻看著資料，里面有出軌男消失十年，身患重病歸來，前妻細心照顧他；丈夫吃喝嫖賭，不管家中老小，妻子如何賢惠照顧癱瘓在床的公公婆婆；再不然就是原配幫著丈夫養私生子，私生子現在如何出息，上了某某大學，為了湊齊他的學費，原配讓自己孩子放棄了學業，全力支持私生子的學業。

　　「這都是些什麼感人事跡，」顏溪把這些從治療中剔除，跟同事道，「現在再報道這些，可能會有部分老觀眾喜歡，但我們還會被更多的人罵。」

　　「我們節目觀眾定位本來就是老年群体，」陳佩勸道，「年輕人誰看這些節目？」

　　顏溪搖頭：「陳姐，這些新聞材料里面，有哪個是為自己活的，我看著都替她們累得慌。」她不强求別人與她價值觀相同，但要她去稱贊這種行為，還做成節目讓更多的人來感動，以她現在的氣量，實在是做不到。

　　「我再看看，也許還有更合適的。」顏溪在一堆資料里翻翻找找，找到了一份送餐員救小孩子的新聞素材。這份素材夾在在一堆資料中十分不起眼，顏溪卻有了想法。

　　「陳姐，不如我們聯系到這位送餐員，跟著他拍一天？」顏溪盡力說服著陳佩，「節目組的觀眾年齡偏大，對這種勤快的年輕人，肯定十分贊賞，我們可以嘗試著做一期試試水，如果成功了，以后還能拍清潔工、服務員或是老師這些行業，你覺得呢？」

　　陳佩並不太贊同這個觀點，現在點外賣的大多是年輕人，老人更喜歡吃自己做的飯，沒怎麼跟這種工作接觸過，他們又怎麼會對這種節目感興趣？

　　但是她看顏溪躍躍欲試的表情，點頭答應下來。反正送餐員也不是什麼敏感題材，他們連消防員題材都做過了，送餐員就不是問題。

　　大不了收視差點，不是大問題。

　　別的台為了收視絞盡腦汁，只有這種小地方台，面對收視率時，才能謎一般的淡定。

　　節目組很快與這個送餐員聯系上，並且約定好了跟拍的時間。顏溪這才知道，原來送餐員早上六點之前就要起床，而且要跟同行搶單，不是等著店家分配。

　　早上她艱難地起床，化妝的時候，差點把粉底液當做隔離霜用，幸好她對自己鏡頭前的形象十分嚴格，才勉强打起精神來。

　　天公不作美，這一點正在下雨，雨還不小。顏溪與這位叫周强的送餐員會面時，天還帶著夜色。

　　周强長得很普通，笑起來兩個酒窩若隱若現，十分的靦腆，披著雨衣的他，看起來有些瘦小，實在很難把他跟那個救孩子的英雄聯系在一塊。

　　「你不要緊張，平時怎麼做的，今天仍舊怎麼做，」顏溪看出周强有些緊張，笑著安慰道，「今天雨有些大，等下騎車的時候要注意安全。」

　　「好嘞。」周强擦了擦手，搶下一單生意，騎著電動車進入雨幕。

　　顏溪與趙鵬連忙坐上車，跟在了他后面。

　　有時候周强會同時送好几份餐，為了避免雨水打濕食物，他特意用一個很大的皮袋子把食盒裝起來，根據路線遠近一家家送餐。

　　這種工作枯燥又無聊，趙鵬跟拍了几個小時，周强的電瓶箱都換了兩個，也沒拍到什麼有意思的素材，他喝了一口水，轉頭看顏溪，「下午還拍？」

　　「拍。」她本來就不是為了拍什麼衝突，而是為了拍一個送餐員的日常。

　　「行吧，」趙鵬搖頭道，「你們年輕人的想法，我真是越來越不明白了。」做節目的，就盼著衝突出現才有意思。比如說遇到刁蠻客人，或是店家態度不好。哪知道他一路跟下來，店家對快遞客氣，點外賣的買家也都和顏悅色，有時候就算周强晚了几分鐘，他們也沒有抱怨，反而說今天下雨，辛苦了云云。

　　沒衝突就沒話題，沒話題還做什麼節目？

　　中午周强請他們到家里吃飯，做飯的是他新婚妻子，夫妻兩人住的屋子又舊又小，但收拾得很干淨。為了招待顏溪與趙鵬，周强的妻子中午特意請了兩個小時的假，為他們做了好几道菜。

　　這些菜對顏溪而言，並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但卻能夠感受到他們的熱情。

　　「沒什麼好東西，我去給你們炒一道我的拿手菜，」周强洗干淨手，又去炒了一道菜擺在桌上，招呼著他們入座，「來，坐坐坐。」

　　桌子有些舊，擦得很干淨。

　　顏溪注意到周强的拿手菜他妻子很喜歡吃，或許這道拿手菜，本來就是為了他妻子炒的。趙鵬一邊吃飯，一邊拍了些夫妻二人的鏡頭。

　　吃完飯周强沒來得及休息，擦干淨嘴繼續搶單送單，就像是不知疲倦的陀螺，搶到單的時候，就會格外滿足。

　　晚上十點過后，盡管還有很多人點單，但是周强卻沒有再搶單，而是騎車回家，順便在水果鋪子里買了一兜水果。

　　「晚上十點過后，很多人都喜歡點宵夜，你為什麼不搶單了？」

　　「總不能疲勞駕駛吧，万一出了事，家里人會擔心的，」周强把水果放進皮袋子里，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這個時間段老婆要下班，我去接她回家剛剛好，太晚了她會擔心。」

　　顏溪笑了：「看得出你很愛她。」

　　「什麼愛不愛，」周强對這種肉麻的形容詞有些不自在，「她跟著我，已經是吃苦了，我不能再讓她擔心。等手里存款夠了，我們就回老家做點小生意。」

　　顏溪沒有再問他什麼，他們一路跟拍周强接老婆下班，直到他們回到家，在門口跟他們說了再見。

　　房門關上，顏溪見趙鵬已經關了攝像機，「趙哥，給門來個特寫。」

　　這是一扇脫了漆的門，周圍牆皮也已經脫落，但中間卻貼著一張毛筆福字，福字的底色紅火又鮮艷。

　　她拿出手機對著福字拍了一張，坐回車上時，發了條朋友圈。

　　顏單身狗：這是愛情。【配圖】

　　早上從酒店的床上醒來，就翻到這樣一條消息。原弈心里咯噔一跳，仿佛吞下了大冰塊，涼颼颼得仿佛有風吹過。他摸了摸臉，才發現自己指尖涼得驚人。

　　翻開通訊錄，他想都不想的撥通顏溪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有人接電話，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顏溪怒吼聲就傳了過來。

　　「原小二，你跟我多大仇？！大半夜打電話？！」

　　原弈愣愣地看著窗外的太陽，恍然回神，他還在國外出差，不在國內。

　　頭一天沒睡好，第二天半夜又被吵醒，顏溪才不管打電話的人是誰，火氣大得能點燃衝天炮，「大哥，大少爺，有事說事，沒事就等著被我打死！」

　　原弈捂著差點被吼聾的耳朵，有些茫然的想，對呀，他忽然打電話過去干什麼？

　　「我……我……」他忽然靈機一動，「我后天要回國，就是問問你有沒有什麼想讓我帶的？」昨天他還聽助理抱怨，家里的親戚讓他代購東西，那些什麼口紅什麼護膚品，各種色號能把人逼瘋。

　　「大哥，你大半夜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這個？」顏溪覺得自己想給原弈跪了，在床上滾了好几圈，才把心里的郁悶壓下去，「沒什麼想要的，我就想睡覺。」

　　原弈：……

　　「那你睡吧。」原弈剛說完這句，就聽到電話那頭迫不及待掛斷了電話。

　　胸口好悶。

　　這天半夜，張望迷迷糊糊記得自己好像接到了誰的電話，但是說了什麼，他一個字都不記得了。

　　打開通話記錄一看，原小二那個混蛋，自己在國外，就不把國內的晚上當半夜了！不過，昨晚他到底說什麼了？

　　原弈站在一個美妝專櫃前，表情僵硬道：「給我一套口紅。」

　　「一套？」導購用外語重復了一遍。

　　「是的，所有色號都要。」

　　張望說哄女人開心，就是名牌包名牌首飾，但他覺得不太靠譜，又去網上搜了搜，發現點贊數最多的答案是口紅。

　　回答者說，哄女人開心，沒什麼是口紅不能解決的，一支不行就一整套，總有她喜歡的色號。

　　也不知道顏溪能不能看在口紅的份上，不計較他昨晚吵醒她的行為。總覺得不買點什麼回去賠禮，她就能用高跟鞋碾他的腳。

　　明明她在自己面前也沒做過什麼過分的行為，他怎麼就那麼怕？難道是她用高跟鞋砸歹徒的形象，在他心中太深刻了？

　　「老板，令堂喜歡這個牌子的口紅？」助理看著這一整套口紅，在心中暗暗算著價格。

　　「不是給她，是給我一個朋友的。」原弈記得助理家有很多女性親屬，「這個口紅，是不是很多年輕女人都喜歡？」

　　助理點頭：「是給……女朋友？」

　　「什麼女朋友？」原弈把口紅放到車座上，垂下眼瞼道，「我沒那麼多心思哄女人，只是普通異性朋友。」

　　給普通異性朋友送口紅？助理看了看老板，識趣的不再開口。

　　現在普通異性朋友在老板面前待遇都這麼高了，他這個助理還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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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被半夜騷擾沒有賠禮的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