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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薔]黑道冷虎(花街十二少系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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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9 00:04:1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月薔-黑道冷虎【花街十二少套書】

稱霸紐約黑道的軒轅琥外號「碧眼白虎」,冷殘噬血,
以獨到眼光開創繁榮商機,被喻為「42街的守護神」。
這名喚凱薩的男子酷似已故情人的容貌惹他心亂,
惡劣的行徑卻讓他為之氣結!
初見面,他趁他沒防備時從背後襲擊他,
跟著在他的Pub對街開了間牛郎店搶他的生意,
然後又動用關係讓銀行凍結他的資金,
現下連參加他的派對都被蛋糕迎面砸中……
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既然這任性的市長公子是衝著他來,
那他就看看他究竟玩什麼把戲……

為了維護旗下產業,他和凱薩簽下「賣身契」,
雖然對他動情是始料未及,但他不願再逃避造成遺憾。
然,當他打算金盆洗手帶凱薩遠走高飛時竟發現——
他是警方派來的臥底?該死!
莫非這一切不過是他為剿滅他而設下的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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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9 00:04:3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確實是亙古不變的定理哪!  

  自秦朝統一天下,後來因暴政被推翻後,天下又陷入了群雄爭霸的混亂局面,其中以漢王劉邦和西楚霸王項羽的勢力最為龐大,兩方不時在戰場上兵戎相見,迂迴鬥智更是常有的事。  

  話說到這兒,您知道打仗最需要什嗎?  

  會帶兵的將領?沒錯!楚、漢各有一名仗打得嚇嚇叫的強將——秀將軍和段將軍。此兩位將軍皆為智勇雙全之士,三不五時就在戰場上相見,打著打著,竟由「敵人相見份外眼紅」變成「英雄惜英雄」,然後,不該發生的就發生了……  

  「你這晚找我出來做什?」秀將軍一臉怒意地問道。  

  這姓段的究竟在想什?對他欣賞歸欣賞,但他們倆是敵人耶,居然常常把他叫出來聊些有的沒的,要是被人看到,肯定以為他要叛變,到時跳一百次黃河也洗不清。  

  「也沒什。我是想,我們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段將軍傾身在他耳邊說完未竟的話。  

  轟——不知是因段將軍不期然的貼近還是被他的話氣到,紅雲從秀將軍的耳朵炸開,一路爬上了雙頰。  

  「你在說什鬼話!手牽手一起隱居山林?啐!說得好像我們是情人一樣,你該不會是打仗打昏頭了吧?」  

  「噢!你真是太傷我的心了。我這一片真心明月可鑒,說的更是肺腑之言,你怎可以質疑我對你的一片癡心?」段將軍雙手摀住胸口,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語氣卻輕佻得可以。  

  秀將軍撫了撫手臂上站起來的雞皮疙瘩,「你少在那邊作戲了!說!你真正的目的是什?」  

  「說到目的嘛……只有一個。那就是:我愛你,生生世世。」段將軍的表情在瞬間變得正經,話中更充滿誓在必得的霸氣。  

  「你想騙誰啊?我們不僅是敵人還同是男人,你會愛我?笑話!」  

  「那我們來打賭,若我可以證明我能愛你生生世世,你就要卸下將軍的身份隨我隱居山林,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你敢嗎?」  

  秀將軍心中暗想:這根本是穩贏的嘛!未來會發生的事哪有可能現在證明?  

  「好,我賭了!」  

  誰知,此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倏地響起:「我能不能參一腳?」一位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白髮老翁一臉興致勃勃的模樣,道:「是這樣的,我方才不小心聽到你們的賭約,正巧我會一點窺視未來的法術,我可以讓你們看看未來,但你們要讓我做莊哦!」  

  說完,也不等段、秀將軍有所反應,白髮老翁便施法讓湖面顯出兩人未來十二世的影像——  

  唐朝 洛陽  

  花街幕後老闆「焰神」紀青焰愛上小侯爺玄烈  

  唐朝 長安  

  花街「棲鳳樓」代理樓主「長樂公子」楚羿愛上柴房裡的階下囚言宇軒  

  唐朝 長安  

  花街花魁「水月鏡花」於曉頡愛上長安巨賈私生子飛羽  

  宋朝 揚州  

  花街「媚藥發明家」懷真愛上未婚「妻」富家少爺樓心月  

  明朝 廈門  

  花街青樓老闆「笑面虎」莫昭塵愛上海寇頭子陸麒  

  明朝 杭州  

  喜好男色的北方富豪「憐袖王爺」朱玉棠愛上花街「淚姬」憐兒  

  公元一九九一年 英國  倫敦  

  花街「怪客」辛伯愛上「布藍登集團」負責人義子萊恩  

  二十一世紀 意大利  威尼斯  

  花街超級紅牌「獵豹」裡歐愛上服裝設計師朱瑞安  

  二十一世紀 法國  巴黎  

  花街俱樂部首席男招待「冰山美人」冰緁愛上俱樂部負責人亞海  

  二十一世紀 美國  舊金山  

  花街皮條客「牙皇」尹若愛上華裔金主杜皇羽  

  二十一世紀 美國  紐約  

  花街黑道老大「碧眼白虎」軒轅琥愛上臥底警察凱薩  

  二十一世紀 日本  東京  

  花街同性戀偶像「花見」櫻野攸己愛上國際名攝影師武晃傑  

  讓段、秀兩位將軍看完卿卿我我、幸福美滿的十二世後,前來攪亂一池春水的老翁趁他們倆仍怔愣之際,和來時一樣突地消失,只留下一堆震撼。

  「嘿嘿,我贏了!願賭服輸,你可別想賴掉。」首先回過神的段將軍臉上有掩不住的得意,大手不再按捺地摟上秀將軍的腰。

  「我……」

  秀將軍兀自在心中哀歎「今日不是賭博日」,完全沒注意到段將軍的「魔掌」已爬上他的腰,樂得段將軍盡情享受「得來不易」的嫩豆腐……

  就這樣,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兩位將軍卸下戰甲,攜手隱居山林去也,從此再無兩人消息。

  楚漢之爭有可能因為兩位將軍退隱就不打了嗎?用膝蓋想也知道不可能!

  僵持數年的楚漢之爭在漢王劉邦的知人善任和西楚霸王項羽的大意下畫下了句點,自此開始了漢王朝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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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9 00:04: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秋季紐約,自由女神像仍孤立在曼哈頓的外海之中。

  深秋,曼哈頓外海的顏色變得有些深沉。

  九點三十分,第一班到自由女神像的渡輪自碼頭出發。

  一名身材高大、身著黑色風衣的男子夾雜在這來來往往的遊客群中,像極模特兒的他,戴了一副墨鏡,遮住了他俊秀的五官,他一手抱著一束紫色玫瑰花,上頭還沾著今天早晨的朝露;最特別的是這名高大的男人,有著一頭白色長髮,讓人印象深刻。

  九點三十分的第一班渡輪上,在這個非假日的日子裡,並沒有太多的遊客。但坐在船上的人們,都頻頻向這名男子投以注目禮。

  男子並沒有特別的反應,像是早已習慣這些唐突的目光。

  就在渡輪開至中途時,原本坐在座位上的他,突然將手中的玫瑰花往深沉的海上一拋——

  許多人皆為他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感到愕然,卻因為畏於這名男子的神秘氣質,所以沒有人敢上前詢問原因。

  紫色玫瑰花的數量是如此繁多,當他放任它們飄浮在大海之際,那些玫瑰花居然在海面上形成一張奇異的花網。

  男子冷若冰霜的臉上浮現一抹微笑,銀白色的髮絲隨著海風飄揚。

  十點整,第一班渡輪再度回到岸邊。

  白髮男子信步上岸,只見岸邊已有幾名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正安靜地在岸邊等候著。

  「你每年一定得搞這一套突然消失的把戲不可嗎?」

  帶頭的男人,有些不滿地以一口帶著濃濃意大利腔的英文嘀咕著。「你要想想看,你現在的身份不再是以前的小混混,你可是紐約黑社會裡掌控所有色情業的老大,碧眼白虎!」

  「將克,你越來越囉唆了。」

  白髮男子摘下墨鏡,露出了他的雙眸——一雙與中國人應有的黑色瞳眸完全不同的碧眼,在陽光下顯得特別神秘詭異。

  「我才消失一個上午,而且請你文雅一點,我所掌管的叫『花街』,不是色情業。」

  「安東尼如果還在,他就會吃你這一套。」將克抓了抓鼻頭,打開車門讓軒轅琥坐進車子裡。

  聽到將克突然提起安東尼,軒轅琥俊美的臉上突然浮現一抹痛苦的神色,原本要進車的動作變得有些遲緩。

  「對不起。」將克也感覺到他的情緒,連忙道歉。

  「沒有關係。」

  軒轅琥的聲調隨即恢復以往的冷靜,連臉上方纔的痛苦亦不見蹤影。

  「自由女神不也在外島孤立這麼多年?」

  「我們回去吧!」

  將克不忍再提起安東尼,連忙示意手下開車。

  一幕幕紐約的街景呼嘯而過,每一天的陽光都是如此耀眼;可是故人已不在身邊……

  紀念,紀念安東尼不在身邊的第五年。

  想念,想念安東尼在身邊的那些歲歲年年。

  白髮碧眼,是他後悔的罪證。

  是他無法與安東尼相守到老的懲罰……

  三個月後,時代廣場,除夕跨年活動——紐約最密集的戲院聚集之地,時代廣場中的安妮劇院裡。

  「卡門」這一出迎新的芭蕾舞劇,在重新裝潢後的劇院裡引起了很大的迴響。

  舞劇才上演到第三幕而已,只見一群富商名流、名門淑女,全都起立鼓掌,熱烈的掌聲不絕於耳。

  但很明顯的,左上方的廂房有一個空位。

  「你覺得老大什麼時候會發作?」

  包廂裡,站在朱紅坐椅之後的馬可,小聲地問著站在他旁邊的將克。

  「不曉得。」將克舉起有些發麻的左腿讓血液活絡,如果老大不發作,他可要先發作了。

  為什麼他們這一群花街——如果照軒轅琥文雅的說法——的大漢非得來看這種文謅謅的戲碼不可?他們寧可回他們的四十二街,看看自家店裡不亞於法國紅磨坊的美眉跳大腿舞!

  「要不是因為提亞那個臭小子在我們店裡賣白粉被逮到,我們今天也不用在這裡活受罪。」

  「噓!」

  將克連忙撞了馬可一拐子,「別在老大面前提起那個辛爾納家族的敗類!」

  辛爾納家族。

  在美國扎根已久的意大利黑手黨中,只要一提起辛爾納家族,黑白兩道無不畏懼其龐大勢力三分。

  辛爾納將其產業分為幾份,讓他兩個子女以連鎖的意大利餐廳作為掩護,迅速吃下美國東岸的毒品市場及色情業。

  毒品部分為哥可麥卡.辛爾納一脈所管,其子提亞近年來頗有接管其父產業之勢。

  色情行業由妹妹西西.辛爾納管理,她十多年前不顧重視血緣的辛爾納族人警告,將與中國情人所生的兒子軒轅琥歸為辛爾納家族的一員。在母親宣佈交棒之後,軒轅琥也開始接管其事業。

  兩派勢力遍及東岸各地,以紐約四十二街為大本營;毒品、色情、所有糜爛的、淫穢的、紙醉金迷的生活,在紐約這顆絢麗的大蘋果中,自由自在地發展著惡之華,結著罪之果。

  雖說兩派皆是出自辛爾納家族,可他們暗中互相較勁的結果,早已毫無同舟之共識。

  提亞鹵莽、好大喜功,講究排場。

  軒轅琥沉穩、講求謀略、卻不愛誇耀。

  「將克,那個紐約警察的代表呢?」

  在與左邊包廂遙遙相隔的右邊包廂裡,軒轅琥的低沉嗓音在一片掌聲之中幽幽響起。

  發作了!

  眾人頓時心驚膽跳,寧靜已退下,風暴馬上就要掀起。

  「呃,我剛剛已經打過電話了,對方的人說他們的代表的確已經來了。」

  將克從西裝內裡拿出手帕,擦去猛從額際冒出來的汗水。「在對面左邊第一包廂中間的位置。」

  「那為什麼在我們對面那個位置是空的?」

  軒轅琥的聲音轉為森冷,剎那間讓將克等跟隨的人員全都開始冒起層層冷汗。

  「呃,我也不曉得……」

  軒轅琥猛然自座位上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啊!老大……」眼見頭兒不高興,將克連忙向前跑去,其餘的人員也慌張地往前走。

  今天晚上可是除夕。

  軒轅琥滿臉冰霜,對於這樣的聚會感到相當不悅。

  他為什麼要來看這一場鬼芭蕾舞劇?

  要不是因為在四十二街的地盤被該死的提亞捅出了一個樓子,他需要這樣低聲下氣地跟紐約市警察道歉外加付賠償金慰問?

  若非如此,他碧眼白虎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

  「老大!我們還是得等到人出來才可以走啊!」

  將克的聲音遠遠自後頭傳來,可腳程快的軒轅琥卻早已經步出劇院大門。

  入夜之後,紐約的黑夜早已開始降下美麗的漫天雪舞。

  一股寒氣在人來人往、熱鬧喧囂的時代廣場裡流竄著,可那些準備要在廣場上跨年倒數活動的人群們,彷彿感覺不到那股寒意。

  軒轅琥的腳步並沒有停下來。

  「你們就在這裡等那個人!把事情辦完之後再走,我現在要回去了!」

  「老大——」

  將克的聲音在後面悲慘的響起,說實在的,他們這些大老粗,可以跟像卡門的女人上床,可一點都不喜歡看「卡門」啊!

  軒轅琥的人影,轉瞬間便消失在人潮之中。

  穿過人潮洶湧的時代廣場,軒轅琥走了一段的雪路之後,終於到達停愛車的地方。

  突地,砰的一聲巨響,讓軒轅琥警覺性地摸著懷中的手槍,靈活地轉身躲在車身之後,只見駭人的一幕就這麼在他面前呈現——

  提亞那巨大肥碩的身軀,被人五花大綁起來,像是層層油脂似地繃緊繩子,滿身是血的倒在雪地上。

  「提亞!」

  軒轅琥大吼,很快地衝上前去。

  「嗚——」嘴巴被貼了膠布的提亞,發出不清不楚的哀鳴。

  「你怎麼樣?怎麼會搞成這樣?」

  軒轅琥連忙想要解開表兄身上的枷鎖,可就在他專心解開繩索之際……

  「把手舉起來。」

  雪地之中,那十分清脆的男聲在黑暗中顯得益發清晰。

  軒轅琥緩緩地舉起雙手,目視著潔白大地,後悔自己的大意。

  「看來你並沒有對我替你安排的卡門產生興趣,怎麼?莫非你這個意大利的中國鬼子只喜歡聽京劇?」

  那個聲音聽來相當的年輕,在不疾不徐的聲調裡透著一股調侃軒轅琥的意味。

  「傳說中的碧眼白虎是四十二街的守護神,女人的最愛,男人倣傚的對象;連純種的表哥提亞都比不上你的千萬分之一,現在這麼近看你,也只不過是一個白髮的亞洲雜種!」

  聞言,軒轅琥怒氣頓時往上衝,一雙碧眼裡全是怒火,本想抬起頭看看對方是否長了三頭六臂,竟敢對他如此無禮,可立刻又被那道冰冷的聲音給嚇阻。

  「不許看我!」

  「你就是今天要跟我們交易的紐約警方的人嗎?」軒轅琥低聲問道,面對這般狼狽局勢,他自然不想與他硬碰硬。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那聲音聽來有些愉悅,可軒轅琥已聽到他拉開手槍保險的聲音。

  「你要殺我們?」很好,今天他軒轅琥一世英名就這麼毀於這個家族敗類手中。

  「有何不可?為紐約市民清除毒瘤。」那男子的聲音除了有些許的快意之外,完全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我們每個月都按時給市長和警察首長龐大的政治獻金,難道你們還覺得這樣不夠?」

  「對我而言,就算你們這群人渣全死了都不夠。」

  槍口冰冷地對準軒轅琥的太陽穴,他彷彿聽到了死亡的喪鐘響起,傳來陣陣的哀鳴聲。

  「住手——」

  猛然之間,在人煙稀少的雪地上出現一聲嘶吼,在雪地上僵持不下的三人紛紛回過頭去看著聲音的來源處,只見一名西裝筆挺的老人正以蹣跚的腳步往三人所在之處跑來。

  「凱薩少爺,不可以——」老人的聲音急促,「他可是你爸爸的重要貴賓,你不能這樣對待他啊!」

  「老大!」

  而跟在老人後面的,正是馬可和將克等人。

  「我們被這個毛頭小子給耍了!」

  重要貴賓?

  被耍了?

  這整件事情越來越奇怪,莫非他……

  「嘖!」那聲音出現了不滿聲,「今天就當你們好狗運,撒旦還捨不得拉你們下地獄!」

  說時遲那時快,軒轅琥只感到後腦勺被人重擊了下。

  漫天白雪自夜空無聲飄落。

  他的視力極好,就算此刻被這名男子襲擊,仍然在那一瞬間看到了那個可惡的偷襲者的面貌。

  金髮碧眼,一身黑色西裝,卻掩不住他身上那股貴族氣息。

  然而,最讓軒轅琥吃驚的,是他那張俊秀的臉孔——

  那是他最熟悉不過的臉孔!

  他朝思暮想,但這輩子再也沒有辦法看到的臉龐……

  「安東尼——」

  軒轅琥用盡全身的力量喊著他心繫之人的名字。

  那輪廓太過清楚,那記憶太過傷人。

  在被重擊之際,他已無力抓住神似故人的男子,金髮人兒瞬間消失在漫天大雪之中。

  「對不起!」只見那匆匆趕來的老人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那是我們市長的公子……」

  「公子?」

  軒轅琥摸摸後腦勺的痛處,一股刺痛感教他一時說不出話。

  他可是第一次被人這樣痛毆。

  「老大,那小子太過分了!就算他是市長的兒子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馬可氣憤地吼著:「他居然把今天來收賠償費的接洽人給打暈,然後把關在牢裡的提亞帶出來痛毆一頓,還讓我們在歌劇院枯等了這麼久。」

  「什麼」

  軒轅琥不可置信地看著兩個氣呼呼的手下,「你們說……今天的一切……全都是他搞出來的?」

  只見兩個手下點頭如搗蒜,同仇敵愾地道:「老大,這口氣我們忍不下。」

  「去……」

  「去?」

  兩人以為城府深沉的軒轅琥可能會痛罵兩人血氣方剛、只想報仇,卻沒想到頭兒這次居然這麼爽快?

  「老大,你是要我們去報仇嗎?」

  兩記爆栗猛然降下。「去給我找出他所有的資料!」

  是的,他要他的所有資料。

  他要看看那個神似安東尼的男人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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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在紙醉金迷的夜世界中,霓虹燈一如以往的大放光芒,誘惑著紅男綠女如飛蛾撲火般在這靡爛的世界沉淪。

  「佛羅倫斯」這間PUB,是軒轅琥最近在四十二街新開的一家店,裡面的一切設備、人員,全都是針對年輕消費族群所設計的。

  佛羅倫斯,店如其名——花都之意。

  這家店裡有著全紐約最美麗的女人花,一朵比一朵更嬌艷欲滴,盡情地揮灑著她們美麗的青春。

  店裡陳列著各式各樣的酒類,煙霧、熱門音樂環繞著整個室內;煙霧瀰漫、燈光朦朧,妖燒的女子在舞台上跳著極為挑逗的艷舞。

  「你要的『公子』的資料!」

  將克有點心不甘情不願地將手上的牛皮紙袋丟往坐在佛羅倫斯內部辦公室裡的軒轅琥面前。

  「從來沒有看過像你這麼沒大沒小的手下。」

  軒轅琥知道將克是在為上次的「卡門事件」替自己叫屈,他微笑地拆開那隻牛皮紙袋,裡面關於凱薩的資料隨即在眼前。

  「你要明白他不是安東尼。」將克的聲音讓軒轅琥的動作停了下來。

  「贗品是永遠抵不上真品的。」將克拿起桌上的威士忌,替自己倒了一杯。「香奈兒之所以是香奈兒,凡塞斯之所以是凡塞斯,這都不是沒有道理的。安東尼有安東尼的特質,跟這個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小紈褲子弟是不同的。」

  「我當然知道。」

  軒轅琥的聲音低沉了下來,那雙原本翠綠的眼睜亦隨之起了變化,一抹黯淡染上他的眸。「我只是想瞭解他到底是何方人物,若真要報復,也好有個底。」

  「是嗎?」將克歎了一口氣,「希望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

  軒轅琥站了起來,他收拾好那些資料之後走向將克。「走吧,我們該去看一下店裡的情況了。」

  軒轅琥走向店裡,腦海裡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報告上的那些資料。

  凱薩.坎培斯。

  現任市長的第四任妻子所生的小孩,為意大利裔的美國企業家第三代……

  迎面而來的,全都是對他打躬作揖的妖艷女子,女人對於他高高在上的地位心醉,無一不對他投送秋波,也無一敢反抗他的命令。

  然而他的心是冷的。

  他知道愛情突然結束是件很痛苦的事,尤其是受到椎心泣血的那種。

  在安東尼突然結束了他年輕生命的那一剎那,軒轅琥有一度情願死在愛情最淒美的那一瞬間。

  曾經歷這種愛,感受過那種瀕臨死亡的痛苦。

  此後,就算誰能給他愛情,他都會懷疑。因為那個曾經跟他有過海誓山盟的男人,已不在他的身旁。

  身邊的對象到底是誰,對軒轅琥而言,都已不重要了。

  包著糖衣的同性愛,其實很難面對現實的苦澀。

  「老大!」突然間,將克叫住了他。

  軒轅琥回過神來,看著將竟所指的地方。

  只見他剛剛還想著的人就坐在PUB的一角,左擁右抱兩個艷麗的小姐,一種屬於PUB的靡爛歡樂氣氛充斥著四周。

  「老……老大!」

  將克的聲音聽起來相當興奮,他走近軒轅琥的身邊,「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他自闖!今兒個他自己送上門來,我們可以好好料理他了。」

  「先不要動他!」

  軒轅琥按下將克興奮的心情,一語點破其中的盲點:「他父親可是市長,他都可以輕易將那天接洽的人給掉包,難道會不曉得佛羅倫斯是我們開的嗎?」

  「這……那他來我們店裡作啥?」將克滿臉狐疑。

  「我說這是誰,原來是碧眼白虎啊!」

  就在兩人仍對凱薩來此的目的感到不解之際,坐在前頭的凱薩卻已一眼發現軒轅琥主僕兩人的身影。

  「想不到市長公子親臨本店,這是本店的光榮。」

  軒轅琥抬頭挺胸地走過去,這下被敵人發現蹤影,他只得硬著頭皮對付這個教人摸不著心思的凱薩。

  「你們店裡裝潢得挺氣派的,女人也不錯。」

  「謝謝。」他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凱薩的眸子先是在左右兩個豐腴美艷的公關身上轉了一圈之後,才再度將視線放在軒轅琥身上。「聽說這些女人全都是你重金禮聘而來的酒國名花?」

  「是的。」軒轅琥仍沉聲響應。「能夠讓顧客在我們店裡得到至高的服務品質,是我們的宗旨。」

  凱薩微微牽動嘴角,那不經意的一笑,再度讓軒轅琥想起已逝故人的影子。

  「人家說在四十二街上鮮少看到碧眼白虎出現,怎麼我今兒個第一次來,就碰個正著?」

  「是我的榮幸,能在店裡巧遇貴客。」

  凱薩那張十分俊俏的臉孔上出現了一抹諷刺的笑意。「不過以後或許可以更常看到碧眼白虎在四十二街走動。」

  「為什麼?」

  「我免實替你預言。」凱薩突然站了起來,筆直地朝軒轅琥而來。

  他這個動作讓所有在場的手下都按住了懷前的手槍,但他只是露出微笑。「四十二街以後將會常常看到碧眼白虎在街上乞討的模樣。」

  「你……」

  將克等人早已對他的傲慢態度感到怒火攻心,卻再度被軒轅琥給攔了下來。

  「不愧是碧眼白虎,連這樣的挑釁都可以沉得住氣。」

  他從容地掏出一疊鈔票往上拋,然後與軒轅琥擦肩而過,笑著走出大門。

  「記得我的話,一個禮拜後,這個預言將會成真。」

  七天後

  今晚的佛羅倫斯裡頭依舊環繞著重金屬搖滾音樂,在企業日漸龐大的情況下,忙碌的軒轅琥早就已經忘了凱薩的預言。

  今天是他再度來到佛羅倫斯視察的日子。

  震耳欲聾的樂聲和昏暗的燈光都是PUB應有的特質,可當軒轅琥和將克從辦公室走進店裡時……

  「這是怎麼一回事?」

  將克愣在原地,只見原本應該是賓客滿座的佛羅倫斯,今晚竟只有小貓兩三隻,冷清得教人不敢相信。

  「為什麼今天客人這麼少?」軒轅琥覺得事有蹊蹺,他沉聲問道:「我們的小姐呢?」

  「馬可!」將克扯著喉嚨喊著另外一個夥伴,「你負責看店的,我們的女人呢?怎麼統統不見了?」

  馬可立刻氣喘吁吁的跑來,臉上的神色甚為難看。「老……老大……」

  「是不是提亞他們那班渾球又幹出什麼爛事來了?」

  將克拉下了臉,想起提亞那個闖禍精,心裡極不痛快。「老大,我們再這樣姑息他們不是辦法,你瞧他們老愛在我們地盤上惹事!」

  「馬可,是他們幹的嗎?」軒轅琥沉聲問道。

  「不是……是……」馬可有些不安地看向門外,「我們今天這個情況是……是小姐集體請假……」

  「今天又不是新年,也不是萬聖節或國慶日,為什麼你准她們假?」

  「我也是拚命阻止她們,可是……可是……」

  馬可一邊說著,一邊猛往臉上擦汗。「她們說,如果不讓她們請假,她們就要罷工,不在我們這裡工作了。」

  「什麼!?」

  軒轅琥對於這種答案感到愕然。「是什麼原因讓她們集體請假?」

  「原因是……」馬可指著門外,不敢再說下去。

  軒轅琥和將克兩人連忙出門一探究竟,只見對街不知何時出現一間新開的PUB。

  那間新的PUB外觀看來有些普通,棗紅色的外表與這一片漆黑的夜色融成一體。雖然它的外觀是如此不引人注意,可讓路人側目的,是一大堆年輕的少女將小小的門口擠得水洩不通。

  「老大,你看看這張傳單。」

  軒轅琥再看了那些瘋狂的女孩一眼後,才將目光移至那張傳單上。

  可就在他看到傳單之後,軒轅琥隨即臉色大變。

  正月的晚風吹得人心裡直發毛。

  傳單上的字很少,可是每一個字都像是鬼魅似地讓人震驚。

  女王PUB

  x月x日開幕,開幕期間凡是來店消費的女性一律免費進場。

  猛男帥哥隨你差遣使喚,我們這裡有最帥最猛的男人,能滿足所有女性的需求。

  美酒烈酒隨你喝,本月底前酒類一律兩折,不含服務費……

  這是哪門子的做生意方法?

  明明就是來砸場的嘛!

  軒轅琥看了這幾行字,只覺凱薩那放蕩不羈的笑聲彷彿在他的耳邊響起……

  開幕期間凡是來店消費的女性一律免費進場?

  這分明就是間賣男色的牛郎店嘛!還把價錢壓至可能血本無歸的價位?

  猛男帥哥隨你差遣使喚,我們這裡有最帥最猛的男人,能滿足所有女性的需求。

  他們請的男公關都是些什麼東西?潘安再世還目阿拉丁神燈?勇猛無比還可滿足所有女人的需求?

  美酒烈酒隨你喝,本月底前酒類一律兩折,不含服務費……

  真是見鬼了。難道威士忌和啤酒是同樣價碼?

  望著佛羅倫斯的業績宛如坐雲霄飛車似地急速下滑,軒轅琥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個月的總營業額是佛羅倫斯開幕以來最差的一次。」

  看著會計師在軒轅琥面前,將所有的數據全部攤開結算時,所有在場的兄弟們全不敢出聲。

  「小姐不斷的請假,就算是威脅她們,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馬可小小聲地說著,害怕的眼光直瞄著一語不發的軒轅琥。

  「那間女王PuB的男人到底有什麼魔力?」將克搔搔頭,眉心皺起了好幾個結。「居然可以讓這些酒國名花忘了歡場的法則,一味地往那裡跑。」

  是的,歡場女子絕不會在這些燈紅酒綠的場合中談感情。

  軒轅琥當初就是看中這些來自紐約各區的酒國名花皆是認錢不認人,這才重金禮聘她們來到佛羅倫斯;甚至給予她們高度的自由,不簽年約,而是采一月一期的簽約方式。可那間憑空出現的牛郎店,竟故意開在佛羅倫斯對面,輕而易舉地把這群酒國名花給控制住!

  「老大,你看我們要不要去女王那邊把他們的揚子給砸了?」馬可在一旁提議道。

  軒轅琥托著腮,冷冷地瞪著馬可,「你要讓人家以為我們辛爾納家族全是一群見不得人家賺錢的鼠頭小輩嗎?」

  「可……可是……難道我們就這麼任他們拖垮我們佛羅倫斯的生意?」

  將克也看不下去了,起身表達自己對那間PUB的看法:「老大,剛剛會計師都已經算過了,佛羅倫斯是你所有投資中最巨額的;在女王還沒出現之前,佛羅倫斯可以算是全紐約最熱門的PUB,一天所賺的利潤就已讓人嘖噴稱羨,但你看現在,佛羅倫斯幾乎要拖垮你所有的事業了。」

  軒轅琥濃眉深鎖,這樣的難題讓他沉思頗久。

  沒有一個在紐約混的黑道敢惹辛爾納家族。

  有誰敢在老虎嘴上拔毛?除非這人不要他的小命了,否則單憑在四十二街,沒有道上的人敢對碧眼白虎如此無禮。

  那金髮碧眼的身影猛然映入腦中。

  這分明就是凱薩搞的鬼。

  可最讓他感到不解的是,凱薩這些奇奇怪怪的行動原因何在?

  「老大!有壞消息。」突地,一名弟兄打斷了他的思考。

  「說。」

  「剛剛銀行打電話來,說要凍結我們的存額資金。」

  什麼!?一干人等全被這個駭人的消息給震住。這是怎麼搞的?

  「說清楚是怎麼回事?」軒轅琥壓下情緒,沉聲說道。

  「銀行的人說,警方懷疑我們這邊的小姐不但從事色情交易,還販賣毒品,並指控我們與明年要參選的某些議員有政治獻金的不法勾當,因此決定要先凍結我們所有在銀行的資產,等警方將我們所有的收入來源全查清之後再解凍。」

  該死!這凱薩想要置他於死地嗎?

  那張美麗宛若天使般的臉孔,在此時看來猶如教人想將他千刀萬剮的小惡魔!

  「我早就跟你說過,那小子不會是第二個安東尼。」將克的聲音冷冷地迴盪在屋子裡,沒有人放在軒轅琥面前再多發一語。

  就在此刻,那扇紫檀大門的另一頭傳來叩門聲。

  「老大,有一封邀請函……」

  當那封來自地獄的邀請函送到軒轅琥的手上時,就已經注定了他必須要赴這個地獄饗宴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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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9 00:05:2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市長官邸

  今晚的市長官邸可說是名門貴族雲集,所有紐約市裡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全來到這裡。

  只見氣派的市長官邸裡,兩排主要的走道上擺滿了慶賀的鮮花,那花香濃郁、百花齊放的情景教人以為自己置身於花園之中。

  而在官邸前面的草坪上,早已佈置好了美味佳餚、水果美酒,家僕忙進忙出的,為這些遠道而來的貴客服務。

  「真是教人吃驚的生日宴會。」

  身著黑色西裝的將克在軒轅琥的耳邊低語:「國會議員、藝術工作者、演員、記者、警察首長,看來咱們市長大人可是很疼愛這位公子;只是二十歲生日罷了,排場可真不小!」

  「小心有詐。」

  軒轅琥只是輕蔑地望著那些花束一眼,旋即進入宴會會場。

  軒轅琥的到來讓這個生日會變得有些不同——原本政治意味濃厚的生日宴會彷彿多了幾分詭譎。

  那身合適的西裝將他高大的身子給懶得更英挺俊俏,一頭白色長髮此刻以一根紅絲帶繫著,整齊地固定在腦後。

  所有的名媛淑女頓時全將目光凝聚在軒轅琥身上。但他無視於別人的目光,只招來家僕,取得美酒一杯啜飲。

  他冷冷地環顧著四周,一面打量全場。

  市長因顧及多年與辛爾納家族的關係,對提亞一事采不過問的態度。可凱薩如今卻從中攪局,市長居然放任自己的兒子去剿毀他的事業?

  是市長開始有意剷除辛爾納家族的勢力嗎?

  還是……

  「凱薩來了!」

  突聞這麼一喊,只見原本各自談笑風生的眾人皆把目光移向大門口。

  聚光燈打在那雕工精美的木製棕門上,厚重的門被兩旁的僕役給拉了開來,在場的所有人全給予熱烈的掌聲,就在大家引頸企盼之際,只見僅著簡單隨性的白衣牛仔褲的凱薩出現在眾人面前。

  掌聲因為他這個突兀的裝扮而變得零零落落。

  看著眼前衣冠楚楚的貴婦名人,凱薩只是臭著一張俊臉,大剌剌地走進庭院。

  「少……少爺!」杵在一旁的老管家嚇傻了眼,連忙奔至凱薩身邊,「我給你準備的西裝呢?你怎麼不穿那套西裝?你穿這樣,市長會……」

  「這是我的生日宴會,我要穿怎樣都行吧?」

  「但……」

  面對管家的反應,凱薩的俊臉有些不悅,「老頭就是喜歡搞這些噱頭,反正他現在人在國外開會,是誰生日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幫他在下一次市長選舉拉到票源。」

  「少爺……」老管家的臉色立刻發白,面對小主人的桀驁不馴,不知該如何是好。

  「要切蛋糕就快點!」凱薩甚至是用吼的,「大家把蛋糕吃完以後就快滾!」

  「蛋……蛋糕!」老管家被他這麼一吼,一時也方寸大亂。「上蛋糕!快!上蛋糕啊!」

  在一旁等候多時的女僕,連忙將準備好的三層大蛋糕推上走道,由於場地在戶外,加上凱薩不耐的叫喚,女僕推著那輛載著大蛋糕的小餐車時似乎顯得有些不穩。

  突地,那輛可憐的小餐車發出了細微的聲音。

  那僅僅是幾分鐘的時間,小餐車的四個輪子中,有一個突然脫落。

  「啊!」

  眾人隨即驚呼,只見那裝飾美觀的華麗蛋糕就這樣往一方傾倒——

  軒轅琥知道自己向來就是眾人注目的焦點。

  從一開始進入辛爾納家族,他這個中義混血兒的身份就飽受惡意的鄙視關注。

  安東尼死後,他的頭髮更是在一夜之間全部變白,白髮俊顏的模樣讓人不由得生畏。

  但他從來不曉得自己也可以像現在這樣引人注目。

  「對……對不起!」

  女僕嚇得花容失色,那大蛋糕最後竟落在人稱碧眼白虎的頭上。

  那些美味可口的蛋糕,全砸在軒轅琥的身上。

  現場頓時變得很靜。

  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變化,所有在場的人頓時鴉雀無聲,只是全瞪大了眼,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景象。

  「太……太無禮了!」將克的怒吼在安靜的會場響起,「你們是這樣對待客人的嗎?還是你們瞧不起意大利的辛爾納家族?」

  「實在很對不起!」

  老管家連忙回過神來,快速地遞上乾淨的餐巾給軒轅琥,「請這邊走!我們將會替您做最完善的處理。」

  軒轅琥仍是不發一語,只是同將克使了個眼色,接著任由老管家半推半就地送進了屋子裡。當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宴會中時,整個會場又再度恢復了歡樂的氣氛。

  此時,只見凱薩的眼中出現了詭異的光芒。

  豪華的浴室裡隱約傳來沖水聲,教人心情浮躁。

  原有的冷靜完全消失無蹤,真不曉得為什麼整件事情會變成這樣?

  該死!

  軒轅琥在心中暗暗怒罵著。

  一直以為自己已經習慣沒有安東尼的日子,卻在經過這麼多沒有他相伴的日子之後,見到神似它的男人而全盤崩解。

  此時此刻,軒轅琥的心中只想把那個金髮小惡魔給拆吃入腹。

  他最賺錢的店被他所開的牛郎店給狠狠的拉下營業額,他的資產被他抓到小辮子而遭銀行凍結。

  現在又被他家的女傭給砸得滿身蛋糕!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更何況他可是碧眼白虎!

  這個金髮小子竟敢跟老天借膽,在老虎臉上撚鬚!

  看著自己在鏡中狼狽的模樣,此刻他只想把凱薩碎屍萬段。

  怕在蒸氣瀰漫的浴室裡,猛然聽到細微的腳步聲。

  「你要幹什麼?」

  高大的身影猛然將門打開,凱薩幾乎同時撞進他寬闊的胸膛中。

  他知道自己的心正在狂跳,軒轅琥高大的身子此時正貼近在他的臉上,沖水之後的微熱男體在他面前散發出致命的香味。

  凱薩連忙挺直身子,可他那俊俏的臉龐早已通紅了起來。

  「你喜歡看這個?」

  軒轅琥的聲音裡聽起來有一絲揶揄,低沉好聽的聲音更是教人心慌意亂。

  「你有偷窺男人的癖好?還是又想像上一次那樣殺我?」

  「你不要亂說!我……我哪有!我只是想,你身為賓客,可是卻讓你發生這極事,所以想要過來看看你的情況。」

  凱薩慌張地從他那咄咄逼人的注視下轉身,想躲開現在尷尬的氣氛。

  「啊!」

  下一瞬,他的右手即被軒轅琥抓住,他輕而易舉地像抓小雞似的將凱薩拎回他的身邊。

  天啊!凱薩心裡暗驚,此刻他才發現,軒轅琥一絲不掛,他健壯的身子和著水滴及熱氣正貼靠著他。

  凱薩被迫與他四目相對,軒轅琥炙熱的目光讓他慌張了起來;軒轅琥綠色深遂的眸子裡映出他慌張的神色,今他倍覺狼狽。

  「我很餓。」軒轅琥的嗓音化作最甜美的誘人惡魔,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危險男人香,讓人目眩神迷。「我都還沒品嚐到佳餚,就被倒了滿身的蛋糕。」

  他修長而粗糙的手指緩緩撫上凱薩發燙的臉頰,然後順著他的輪廓緩緩地往下游移,在他正上下移動的喉結處停下來。

  「這是新的釣人手法嗎?」

  凱薩挑高一邊的劍眉,從他俊美的臉上根本猜不出軒轅琥的想法。

  「你是在釣人呢?還是欲拒還迎?」

  「我……」

  就在凱薩不曉得該如何回答時,軒轅琥突然一把抱住他的腰。

  「好細的腰,你真的是個男人嗎?」軒轅琥的氣息噴在他的耳畔,邪美的俊顏帶著揶揄的微笑,「等會兒會不會折斷你的腰啊?」

  「你……你快點放手!」

  天啊,難道他要……要吃他?

  凱薩無意間將手貼在他的胸口,這才發現他的左胸有一道好深好長的疤。

  「你……」凱薩見狀有些吃驚,「你受過這麼重的傷啊?」

  軒轅琥似乎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原本微笑的臉隨即斂下。

  「這不甘你的事。」

  「被你情人砍傷的?」

  他故意戳著軒轅琥的傷痕,想乘機拖延時間。

  「我沒有情人。」

  他手上的力道壓得凱薩發疼,顯然對這個話題不惑興趣。

  「不過在接下來的半天,你都可以把我當成是你的情人。」

  「啊!」

  他猛地抱著凱薩往後倒去,他們一起重重地跌入那張軟綿綿的大床裡,然後一陣昏天暗地的吻讓凱薩幾乎喘不過氣來。

  「嗚……嗚……」

  好重!

  軒轅琥把全身的重量全放在凱薩身上,就像一隻緊抓獵物的雄獅般,未見獵物見血他絕不罷休。

  凱薩拚命地想要自他的身下起來,然而卻始終無法脫離他那可怕的蠻力。

  「你給我住手!」

  天!他的初吻就這樣毀在一個男人手裡?

  「這道疤痕的確讓我在地獄前繞了一圈回來。」

  軒轅琥那抹邪魅的微笑再度掛在唇邊。「不過撒旦不要我這麼帥的人到他那邊勾引小鬼,所以又放我回來大亂人間。」

  軒轅琥俊美的臉孔出現了一絲趣味,下一秒鐘,他便攻佔凱薩的頸子,一股被咬噬的騷癢與痛楚自他的唇與他白皙的頸間傳來。

  「我會讓你想跟我上床的,你放心。」

  「我會讓你想下床的,我跟你保證!」凱薩咬牙回答。他絕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奪走他初吻的男人。

  「你這麼肯定我會放你下床?」

  他的邪惡笑容又揚起。

  「放開我……」

  凱薩此刻才真正感受到碧眼白虎的可怕。

  他是一個與一般世間男子完全不同的男人,一個讓人有著莫名壓迫惑的可怕男人!

  「我已經燃燒起來了,你沒發現嗎?」

  軒轅琥開始將凱薩衣服上的鈕扣解開,他的大手在它的身體上撫過的地方,全留下一種炙熱的感受。

  軒轅琥白色的長髮此刻和著水氣,服貼在他古銅色的皮膚上,宛如一頭白色的老虎,正要對它的獵物展開最後的攻擊。

  「在你的下半身還沒真正燃燒之前,你說什麼都不算數!」

  「我喜歡像你這種不順從我的獵物。」

  下一刻,軒轅琥已經將凱薩的襯衫給褪下,他的手立刻撫上他狂亂跳動的心窩。

  「你越掙扎越反抗,我馴服你的快感就更增添幾分。」

  這是什麼樣的感覺?

  軒轅琥的舌很快地進入凱薩的口中,輕輕地將他僵硬的舌頭捲起,一種前所未有的風暴就此引發……

  那是一個極具感官的深吻。

  他們不是戀人,甚至可以說是彼此憎恨——

  至少有一方是。

  可是軒轅琥卻能不帶任何感情地給凱薩這麼火熱的深吻。

  更過分的是,他的大手還不安分地在他的敏感處點燃慾火,令凱薩深刻感受到那些被他碰過的地方,像是燃起陣陣火焰般炙燙……

  「我不會讓你如願以償的!」凱薩用僅存的理智,吼出最後的通牒。「你要是敢再碰我一下,就休想拿到你在銀行的資金。」

  這招果然有效,只見軒轅琥停止了攻擊,那雙綠色的眸子冷冷凝視著臉紅氣喘的凱薩,一種無言的壓迫感讓他好生害怕。

  「果然是你稿的鬼。」

  他的聲音低沉得宛若地獄來的惡鬼,凱薩這時才真正自心裡感到害怕,甚至比剛剛他那種侵略攻勢更加教他畏懼。

  「注意你的言詞。」即使心裡仍對這個如同猛獸的男人有所恐懼,凱薩仍傲氣地回瞪著他。「你現在正在跟操控你生死的人說話。」

  「小心你的行為。」只見軒轅琥俊美的臉上寫滿怒意,一雙綠眸裡竄起熊熊怒火。「我現在就正操控著你的生死。」

  「你不敢的。」

  「你何以認為我不敢在這裡殺了你?」

  凱薩十分驕傲的揚起下巴。

  「因為你底下還有那麼多的手下要靠你吃飯,你絕不可能失去理智地殺了我。碧眼白虎的外號可不是假的,不是嗎?」

  面對與安東尼如此神似的一張臉孔,軒轅琥只覺得神似的錯覺又再度回到他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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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9 00:05:4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軒轅琥緩緩地站起身,俊美的身子如同藝術品般讓人目眩神迷。

  「快……快穿上衣服!」

  制服他的力量突然消失,凱薩再度獲得自由,可就在軒轅琥裸身站在他眼前時,他竟忙著叫他穿上衣服。

  「你在害躁個什麼勁?不都是男人嗎?」軒轅琥不耐煩地瞪著他。「我有的你也有,作啥大驚小怪?」

  「我……」

  對啊,他在大驚小怪什麼?

  從小到大,不知看過多少男人的裸體,可唯獨他的身體會讓他臉紅……

  是因為他身上那二分之一的神秘血緣的關係嗎?

  還是因為他出身黑道世家,因此有一種在血堆裡打滾的江湖味?

  還是……

  比凱薩高出一個頭的軒轅琥,突然間抬起他的下巴,令他們再度四目相望。

  這個動作讓凱薩愣住。

  那雙碧眸裡的火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來的……

  思念和迷惑。

  是的,雖然不曉得為什麼他的火氣會去得這麼快,但是見到他的眸子中不再有怒火,這教他鬆了一口氣。

  但為什麼,他只覺得臉頰開始……開始熱燙了起來?

  兩人雖然目光相望,但軒轅琥的思緒卻有些茫然。

  是的,他們兩人長得如此相似。

  這只讓他覺得心痛。

  故人已逝,沒有什麼是可以留下的。

  「小鬼,如果你只是想遊戲人間,就不要讓我看到你臉紅的模樣。」他決定要結束這場鬧劇,於是說出了這樣的話。

  「你……」

  面對軒轅琥的這番戲弄,凱薩火冒三丈。

  「我們是在討生活,是在玩命。」

  軒轅琥再度轉過身去,拿起管家替他準備好的白襯衫穿上,「我們不是你們這些公子哥兒的玩物,我們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

  「我不是公子哥兒!」他激動地大叫。

  「會大吼大叫、不成熟地把你父親替你精心安排的飯局給搞砸,這就是公子哥兒的表現。」

  無視於凱薩的大聲抗議,軒轅琥接著拿起那一套黑色西裝穿上,「你最好趁你父親回到紐約之前,把我銀行的錢解凍,然後關掉你那間牛郎店,乖乖的當你的市長公子。」

  「我才不是市長公子!」

  面對凱薩的激動表現,軒轅琥只是揚起劍眉。「你不是市長的公子,難道是乞丐嗎?」

  「我寧可跟你去混黑社會,也不願意再待在這個醜惡的家庭一秒!」

  「很可惜,我們不收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軒轅琥不疾不徐地在鏡中調整好自己的領帶高度,之後緩緩地走向黑色的房門。

  「記得把我剛剛說的兩件事統統辦好,那麼你這一個月以來對我做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這是看在你老爸的面子上我做的最大讓步。」

  「我偏不!」

  凱薩的怒吼響起,那道光亮的門反映出金髮惡魔手上的東西——

  一把黑色的手槍舉起,筆直地瞄準軒轅琥。

  「你玩的遊戲已經過火了。」

  軒轅琥再度轉過身,臉上再也不是不在乎的表情。

  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男孩子?

  性情暴戾如火,雖然有著與安東尼一樣的俊俏美貌,卻是讓人打從心裡恨得牙癢癢的。

  倘若說安東尼是聖母瑪莉亞手中所持的美麗百合花,那眼前這個凱薩就是撒旦養在地獄的毒玫瑰。

  「如果想要從我這兒奪回你原本該有的東西……」凱薩手中的槍是如此地可怕,那張俊美的臉上蒙上一層寒光。「你就必須聽我的。」

  軒轅琥濃眉深鎖。

  面對一張與安東尼相同的面孔,那熟悉的愛戀和陌生的怒火同時在他的胸口燃燒起來。

  贗品是永遠抵不上真品的。

  香奈兒之所以是香奈兒,凡塞斯之所以是凡塞斯,這都不是沒有道理的。安東尼有安東尼的特質……

  將克的話,猛地又在他的心中竄起。

  這個男孩是如此特異,明明就是一個出生在良好家庭的孩子,明明就是純潔得像一張白紙。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在他的身上會有一種噬血的感覺?

  而那種感覺是在道上打滾多年的他身上才聞得到的……

  奇怪的感覺在他的心裡漫開,他明白這樣的感覺太過危險。

  軒轅琥離開通往外而的門,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凱薩的方向奔去。

  當他狠狠地封住凱薩那狂妄的唇時,他已知……

  這是他非簽不可、無可避免的惡魔契約。

  就是這樣一個深吻。

  就是這樣一個充滿無法預知未來的吻,一個如同惡魔契約的吻完成了他們的交易。

  讓酒國名花為之瘋狂的女王PUB就在這樣的不平等的協議之下消失無蹤。

  而代價是碧眼白虎必須當金髮小惡魔一個月的——

  所、有、物。

  「你是認真的嗎?」

  將克和馬可的驚呼,同時縱軒轅琥的書房裡傳出。

  「我不在這個地方的時候,你們要替我多注意一下店裡的情況。」軒轅琥在提筆簽下最後一份文件之後,面無表情地站起身,「我的行李部準備好了嗎?」

  「老大!等等!」

  馬可百思不得其解的攔住他,「你是說真的嗎?你真的要去那個小惡魔的身邊?」

  「一個月後我就會回來。」軒轅琥輕輕地推開他的手,俊美的臉孔上看不出一絲真實的情緒。「別忘了我是碧眼白虎,沒有人可以傷得了我。」

  「那個小惡魔會!」

  將克的聲音讓軒轅琥再度地停下腳步。

  「你被他那張與安東尼相似的臉孔給迷惑住了。」

  將克的話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入軒轅琥的耳裡,每一個字都讓人覺得膽戰心驚。

  「再如何威風的老虎也有落入獵人網中的時候。他會把你傷得體無完膚,他會讓你的心再度因為他而崩潰。」

  軒轅琥握住銀色的門把,僅止停留了一會兒,馬上開了門,他們便看著那高大的王者背影這麼走了出去。

  「軒轅琥!」

  將克第一次吼出頭兒的名字,面對這樣義無反顧的軒轅琥,此刻他的內心充滿不安——

  他知道軒轅琥這樣做是為了產業,為了替他辦事的弟兄們。

  生活要過,日子也要過。

  總不能讓下面的人也跟著餓肚子,但……

  他第一次感覺到軒轅琥的背影看起來那麼地危險。

  宛若……

  宛若飛蛾撲火。

  「你可不可以把收音機調到播報新聞的電台?」

  「喔,好啊。」

  通往蘇活區的路程中,只覺得有一種脫離俗世的輕鬆,一股與塵世完全無關的氣氛,由窗外的風吹進車內。

  聽到那些屬於青少年的RAP歌曲自收音機裡傳出來,軒轅琥就滿身不舒服。

  「你不喜歡聽這首歌啊?」坐在駕駛座旁的凱薩問道,「這首歌現在很紅呢!連唱歌的那個男歌手部長得很優喔!」

  「最新氣象預報,昨晚在海上形成的小型颱風,今日將往北北東方向過境,請居住在北部及山區的民眾小心防範,氣象局也將在今天下午發佈陸上颱風警報……」

  軒轅琥悶著頭不說話,任由收音機裡的播報員滔滔不絕地說著,他專心地開著車子,專注於車外的路況。

  「你祖父怎麼這麼信任你啊?」

  沒有察覺到軒轅琥的冷淡的凱薩,只足再次轉至另一個更致命的話題。「意大利人不是都很注重血統的嗎?像你這種中義混血的小孩,怎麼可以擠進辛爾納家族,繼承這麼大的產業呢?」

  軒轅琥聽到凱薩的話,只是淡淡地轉過頭給他一記白眼。

  「莫非你用了什麼手段?」他十分有興趣地看著他。

  「這不在我們的契約範圍內。」他緊抓著方向盤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顯示他可是經過一番壓抑才回答的。「我拒答。」

  這個小惡魔真是過分!

  他前腳才剛剛踏進市長官邸,凱薩馬上要他載他到他在蘇活區的私宅。

  他把他當什麼了?

  專屬司機?還是他養的一隻忠狗?

  「回答我。」

  凱薩對於他這樣的答案並不滿意,揚起俊俏的臉龐要他立刻回答。「這是主人的命令!」

  「我的確是用了某種手段。」

  軒轅琥緊咬著唇,白牙縫之中迸出了這幾個字。「為了在重視血緣的意大利辛爾納家族裡存活,我只好踏著別人的鮮血走向我想要的地位,其中也包括了我最愛的人的血。」

  初聞此言,凱薩的身子不禁顫抖了起來。

  「你殺了你的愛人?」

  「總比我被殺好吧?」軒轅琥微微地揚起優美的唇角,「順便再告訴你,這部跑車也是我的戰利品之一。」

  「你……」面對他這樣的冷酷,讓凱薩有一極莫名的怒氣。

  「是你要我說的,說了你可不要在那邊發少爺脾氣。」

  軒轅琥笑了開來,俊美的側臉顯現出一絲冷酷和無奈。

  凱薩心中微微一震,一種不知名的情緒在心中蔓延開來。

  軒轅琥只是專注地看著前方欲往蘇活區的道路,眼前的道路雖然微陡,卻是一片平坦。

  「為了不讓我在辛爾納家族裡死亡,他為我而死。」軒轅琥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要突然補充說明,但他仍緩緩地說著:「他就這麼葬身在自由女神腳下的那一片汪洋,在我永遠到達不了的深海中長眠。」

  「他恨你嗎?」

  「我不曉得……但我知道我愛他……可是,他再也聽不到……」

  他的俊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凱薩竟在這一瞬間呆望著他的臉,停止了複雜的思緒。

  這個神似安東尼的男人,讓軒轅琥下意識的從心裡發出警告。

  他說不上來,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他和安東尼的相像之處,恐怕也只有那張同樣俊美的臉孔。

  安東尼是他所熟悉的男人,他是溫和而善良的,永遠安安靜靜地待在他的身後,聽從他的命令,永遠為他著想,甚至可以為他失去性命!

  而眼前的凱薩,則如同捉摸不定的風,古靈精怪的想法是那麼多變,讓人永遠猜不著他的心思。

  面對他倆孑然不同的氣質,他卻覺得凱薩那股噬血的氣質更適合在這黑社會中打滾。

  他與自己所深愛過的男人比起來,兩人的感覺相差太多。

  他猜不出凱薩神秘和那噬血的氣質是從何而來,所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到了,就是這裡!」

  軒轅琥將車停好,兩人很快便進入綠油油的韓國草皮上,一棟高雅的白色西式洋房外。

  凱薩按了下門鈴,不一會兒,深褐色的大門被打開,來應門的是一個約末六十歲的老先生。

  「少爺,您……您怎麼來了?」來替兩人開門的老人似乎對於他們的到來感到驚訝,「也沒有先通知我一聲……我不曉得您要來……」

  「沒關係的,查理。」凱薩開口說道,逕自帶著軒轅琥進屋內,「我會在這兒住上兩天,你放假去吧!」

  「這……這不太好吧?沒人在這兒招呼您……」查理有些猶豫。

  「沒問題的,冰箱裡有食物吧?」他滿不在乎地說道。

  「有是有……但……」

  「那就沒問題了。」

  看著凱薩如此指揮著在這邊的看守人,軒轅琥突然覺得,俊美年輕的他,其實與這棟素雅氣派的房子十分搭配。

  他向四周觀望,這棟房子主要的底色是純淨溫暖的米白色;客廳鋪著光滑的檀木地板,上面所擺的沙發和茶几,亦是淡淡的米黃色,綴以白色流蘇鋪墊,上面的玻璃瓶上,插了幾校正盛開的大朵向日葵。

  「怎麼樣?很漂亮吧?」

  凱薩就像個孩子似地站在擦得十分明亮的落地窗前現實,「這兒可是多少女人都想要一窺究竟的市長公子私宅,你是我第一個帶回來的人!」

  軒轅琥對於他這種小孩子般的舉動,只能沒好氣的說道:「那又如何?美歸美,大歸大,這些也只是你父親留給你的,並不是你所真正擁有的。」

  凱薩的俊臉霎時垮了下來。

  「你很希望你的男人是個多金有錢的男人?」

  「我的男人?」軒轅琥轉過身去,恰好與那幾朵開得不知人間愁的向日葵對了上眼。「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的人是男是女?」

  「我……」凱薩臉紅了起來,「我的意思是說……你的主人!」

  「我並沒有要他是個多金的財主……」

  「那麼,你是指……」

  「如果建立起一個王國,這才發現矢去了最珍貴的東西,這樣你也覺得不錯?」

  他突然問了這樣一個問題,令凱薩轉過身來,「你說什麼?」

  「沒,或許我們的觀點不一樣吧!」

  窗外陰暗的天空,教人看不到任何碧藍。

  軒轅琥的笑容,竟在此時讓凱薩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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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9 00:05:5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入夜以後,蘇活區開始有了風雨欲來的前兆。

  風開始變強,呼呼的聲音像是從地獄中爬出的索命厲鬼,教人毛骨悚然。

  軒轅琥利用冰箱中的一些材料做了簡單的晚餐,將馬鈴薯和紅蘿蔔等食材加入麵條之中,做成了簡易的意大利面。

  說實在的,他並不擅長做這些東西,完全都是因為那個該死的契約,所以下廚變得理所當然。

  他可是花街的名人,呼風喚雨的碧眼白虎,可現在卻虎落平陽被犬欺,為了辛爾納家族的兄弟,他必須這樣低聲下氣地聽命於這個金髮小惡魔。

  喀的一聲,只見凱薩從浴室裡走出來。

  「把頭髮擦乾!」

  軒轅琥丟了一條大毛巾給剛沐浴完畢的凱薩,可這個俊俏的男人卻只是將它丟到一旁,濕碌碌的短髮配上他中性美麗的臉孔,讓人不覺地心跳加快。

  「你幫我擦。」

  軒轅琥停下搖動麵條的舀匙,有些不快地說道:「為什麼要我幫你擦?你沒看到我在煮麵嗎?」

  「我又沒要你煮麵。」凱薩十分理直氣壯地說道:「我要你替我擦頭髮,不是要你來這兒做下人的工作。」

  「什……什麼……」

  他知道他拿著舀匙的手正在發抖,但那不是因為飢餓導致血糖下降,而是因為被這個狂妄的男人所說的話氣到發抖。

  「如果不想看到我因為感冒而引起併發症死掉的話,現在馬上關掉爐火,然後過來我這兒替我擦頭髮。」

  軒轅琥忍著怒氣,咬著牙關掉爐火,來到他身邊拾起他剛剛丟給他的毛巾。

  「怎麼?擦啊!」

  這男人!

  軒轅琥只好拿起毛巾,暗著一張臉粗魯地往他那頭帶著水滴的亂髮上抹去。

  「唉唉唉!你就不能輕點嗎?」

  「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女人也不是你的下人,我只能很粗魯地幫你盡快弄乾,免得有人會因為感冒而引起併發症死掉。」

  軒轅琥加重手勁,面對他狂妄的口氣,軒轅琥幾乎要忘了他是他的主人。

  「你怎麼這麼粗魯?」抵抗之中的凱薩,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你的情人為你這種冷酷自大的人而死真是不值得!」

  軒轅琥在瞬間停下手上的動作。

  數秒鐘過去,一陣難堪的沉默在他們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凱薩見軒轅琥停止擦揉頭髮,便一把將毛巾拿了下來。

  「對不起。」他的道歉姍姍來遲,卻已不能教軒轅琥接受。

  「你並沒有說錯。」他低聲地說著,眉頭緩緩蹙起。

  那些幸福的回憶就像是一個殘酷的童話,一幕一幕教他扯心裂肺。

  「我的確該死,就是因為我不夠愛安東尼,就是因為我的愛沒有辦法持續永遠,所以我現在才會在這裡!」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就像是想將鬱積在胸口多年的黑血一次嘔干。

  「我的確不夠好!我不該出生,不應該愛上男人!不應該是社會上最令人唾棄的同性戀!所以安東尼才會離我而去,所以現在的我……現在的我……」

  軒轅琥幾乎不能言語。

  只是以一層薄薄的淚霧代表他所有的心酸。

  「我是罪有應得……」

  他好不甘心。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只有異性戀才可以光明正大的相愛,才可以明正言順的在一起?

  他們就像是見不得光的蛆,只能醜惡的活在臭糞堆之中,污穢得不能再污穢。

  沒有人看見軒轅琥心裡淌的血和淚,沒有人知道他在那個安東尼死去的雨夜,掏心裂肺、摧肝斷腸的悲哀。

  他幾乎只剩下一副空殼子了。

  為什麼愛上同性……就是錯?

  這個社會為什麼要否定他?

  他,沒有錯……

  只是因為他愛上一個男人,只是因為他生長在辛爾納家族,一個在險惡中求生存的弱肉強食的社會,他不能說他愛的人是個男人,所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安東尼葬身海中……

  他轉身,再也不顧凱薩的頭髮有沒有擦乾,再也不顧今天晚上襲來的風雨,赤著腳,帶著一顆近乎死亡的心,往外跑了出去。

  他的心裡是一片淒愴,虛無飄渺。

  夜風狂猛,夜色闇黑,被雨驟降。

  這一切已沒有一個正確的理由。

  轟隆——

  狂猛的雨水打在軒轅琥的身上,一陣一陣地讓人發疼。

  然而他已沒了感覺,此時的蘇活區是一片漆黑,軒轅琥赤腳奔在石地上,腳下似乎隱隱作痛。

  可是他不在乎。

  「軒轅琥!」

  突然間,一個突如其來的拉力令他往後倒去,在軒轅琥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一個火辣濕冷的吻已覆上他的唇。

  「我不許你這樣自暴自棄!」

  軒轅琥張開被雨水入侵的眼睛,凱薩的臉龐在他失焦的眼前模糊成一片。

  「他已經不在了……我……要不是因為那些多年來跟在我身邊的兄弟,我早就不想活了……」

  是的,要不是因為肩上的重擔,要不是因為母親的期望,要不是因為安東尼希望他能入主辛爾納的核心……

  ?的一聲!

  凱薩打了軒轅琥一巴掌,被雨水淋濕的他臉色發白。

  「我要你為我振作起來!」

  「哈……」軒轅琥立刻狂笑起來,雨水浸濕了他們貼在一起的身軀,「你憑什麼要我為你振作?對我而言,你什麼也不是!」

  「就憑我要你!」

  軒轅琥的眼中反映出凱薩被雨水打濕的臉,那是一個男人充滿決心的臉;在他身上,軒轅琥找不出反抗他的理由。

  只覺得……

  只覺得他胸口的那道傷口突然劇烈地痛了起來。

  「軒轅琥!」

  就在下一秒,軒轅琥猛地倒了下去,凱薩驚叫起來,這突然的驟變,來得太過迅速也突兀。

  軒轅琥面如死灰,被雨水打濕的臉龐顯然已失去知覺。

  「不——」

  轟隆——

  宙光一閃,離他們不遠的電線桿瞬間被雷劈中,在狂風暴雨中炸出一片如節慶般的火花……

  ?喳!

  凱薩劃了火柴盒幾下,那黑色的火柴棒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替濕碌碌的兩人帶來一絲光亮。

  點燃好不容易找出的蠟燭,失去電力而呈現一片昏暗的氣派客廳,才終於有了光明。

  凱薩滿身雨水和泥濘地將軒轅琥拖進屋內,費了好大的力氣將他全身擦乾、換衣服。由於找不到手電筒,他只好以這種古法來尋求那一點點的光明。

  「對不起。」

  軒轅琥的聲音在燭火微亮時傳了過來,搖曳的燭光照在他俊美的臉上,竟是慘白一片。「讓你看到我這麼狼狽的一面……」

  「你醒了?」凱薩被軒轅琥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轉身看著被熱毛巾緊緊包裹的人。「謝天謝地,還好你沒事……」

  「這毛巾……怎麼會是熱的?」他發現身上這條大毛巾的特殊之處。

  「我把你拖回屋裡時,才發現停電了,不過瓦斯倒是好的。我怕你失溫,所以就用爐火烘烤大毛巾。」

  看到軒轅琥倒下去的那一刻,凱薩的心跳幾乎快停上了。

  凱薩死命地拖著他,也不管雨水和雷電、泥濘和沙土,就怕他真的自此從他的生命中消失。

  這……

  凱薩的心中開始有了異樣的感覺。

  「對不起!麻煩你了……」

  躺在柔軟沙發上的軒轅琥,此刻看來竟像個無助的大男孩。「想起往事的時候……有時我會像這樣突然暈倒……」

  凱薩的心中不斷地響起警訊,他知道這是危險的預兆……

  「這裡有止痛藥,吃下去應該會好一點。」見到軒轅琥這樣,凱薩有些不好意思地遞給他一杯溫水和藥丸。「是我不好,不應該說那些話。」

  軒轅琥笑著,看著藥丸和水杯卻不動,那抹微笑中有種無力軟弱的神秘感。「這道疤是他過世的時候挨的,當時我以為我會死……沒想到當我清醒時,已是在醫院;然後……我聽到安東尼死亡的事……」

  「安東尼……就是你的情人?」

  「驚訝嗎?」軒轅琥微微一笑。「也難怪你會驚訝,從來沒聽過黑道份子還是個Gay的事吧?」

  「不……我……」

  「安東尼是我的屬下。」他歎了一口氣,「他是個很忠心的屬下,我母親西西亦很重用他,他溫和而順從,第一次見到他時我就被他深深吸引。」

  「你們是一見鍾情?」不知為何,當軒轅琥講起這段往事時,凱薩的心裡微微地泛酸。

  「可以這麼說,但這段戀情是不見容於辛爾納家族的。」面對以血緣繁衍下一代的意大利家族,沒有男人和男人相戀的餘地。

  「再加上當時我母親急於讓我祖父承認我為她的繼承人,暗殺、槍戰、明爭暗鬥的世界,只有彼此的我們早就捲入了這場鬥爭之中。」

  軒轅琥頓了頓,神情痛苦地回憶著:「最後……祖父終於承認我的能力,打算在他生日那一天,在曼哈頓外海的遊艇上舉行認祖歸宗的儀式;沒想到我舅舅麥卡.辛爾納卻早已設下陷阱,準備將我們一干人炸死……」

  「你是說……」

  「安東尼識破了這個詭計,雖已將所有人員自船上疏散,但他卻被炸死……我則為了追他,不小心被麥卡的爪牙給刺傷……」

  往事不堪回首。

  一想到安東尼的死,軒轅琥的心情難掩激動。「祖父念在麥卡是他兒子的份上,只是將他從家族裡除名,斷絕其父子關係,其產業由他兒子堤亞接手,我在醫院醒來時,卻因為安東尼的死……傷心與震驚之下一夜之間黑髮全白……」

  回憶至此,軒轅琥這才正眼看著凱薩,卻發現他臉上已滿是淚水。

  「你哭什麼?」

  「我……」凱薩紅著眼,有些抽噎地回答:「我是在為你失去的一切而哭……」

  頓時,軒轅琥覺得心中好像被溢滿的感覺。

  對,那是很久不曾有過的……

  被愛的感覺。

  「你一定很痛苦吧?看著自己的愛人死去,卻又不能替他報仇雪恨;面對自己的曖昧地位,不能夠跟人說出所愛的人是男人……你活得太辛苦了……」

  他的心在搖晃,軒轅琥知道。

  「真是個怪孩子。」他苦笑,「你不就是以捉弄我這個苦命男人為樂?拿著槍要我臣服於你。」

  「我才不是……」

  凱薩欲言又止,隨即又轉身離去。

  「我再去幫你倒杯水。」

  「你會要我嗎?」

  突然間,軒轅琥的聲音變得好小聲;可他那巨大而沉重的疑問卻已鑽進凱薩的耳朵裡。

  他停住,轉身想看軒轅琥,卻發現他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會要我嗎?要我這樣一個苦命的男人……」

  凱薩發覺自己握著水林的手正微微發抖,杯內搖晃的水,如情海波濤下暗潮洶湧的翻騰著。

  「如果你要我……」他的聲音幾乎已經被蓋在凱薩給他的熱毛巾和沙發中。「就走過來,用你的嘴餵我吃藥。」

  就在藥進入軒轅琥口中時,苦澀的藥味在他的味蕾之間迅速擴散;如同凱薩火焰般兇猛的愛情,將軒轅琥牢牢捆綁,同樣令他無力招架。

  凱薩將他翻轉過來,以口餵藥給他。

  這是軒轅琥接過最爛的一個吻。凱薩明白自己的唇抖得很厲害,手心也緊緊握著,滲著汗。

  當水和著藥的苦味一起流竄在兩個人的唇齒之間時,軒轅琥的心裡開始有一種真正的甦醒。

  軒轅琥知道那顆因為安東尼的死去而破碎的心,正因為眼前這個男人的出現而慢慢癒合。

  「你要答應我,要為我好好活下去。」

  凱薩撇過頭去,不想讓燭火照到他發紅髮燙的臉。

  「這是我吃過最甜的藥。」

  在他面前,那雙帥氣高大的白色老虎,笑得如同孩子一般燦爛。

  原本以為自己再也不能活在這個無情無愛的冷血世界,然而,他決定給凱薩一次機會。

  或許,也是給自己一個重生的機會。

  重新再愛這個世界,再去愛一個男人……

  一切,從心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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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9 00:06:1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改變。  

  所有的辛爾納家族都為,奇怪的改變而頻頻注意著軒轅琥。  

  「老虎被馴服了?」  

  偌大的辦公室裡,提亞皿聲音教人不寒而慄。  

  「是的,我們也很詫異,但事情或許真的是如此。」  

  辦公室裡有一大片落地窗,從窗口射進來的陽光投映在地上,可一層厚厚的布簾卻遮住了那個發言的人。「根據我們的觀察,軒轅琥為了他底下的企業,不得不聽命於市長公子凱薩,他們似乎有所交易,可交易的內容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這真是讓人震驚的消息。」提亞那肥胖的身軀因為大笑而開始抖動了起來。「那隻老虎也會有臣服於人的時候?我還以為他一個弱點都沒有呢!」  

  「他並非萬能,提亞少爺。」  

  「但他在祖父面前就是萬能!」  

  提亞收起了笑容,滿臉橫肉的大臉上充滿了憎恨,「我才是純種的意大利人,那個身上混著雜種血的人算什麼?為什麼祖父總是對他贊實有加?難道我就不是他的孫兒?」  

  「您當然是辛爾納先生的孫子。」那個站在陰影的人聲音是如此的恭敬,一種對於正統意大利血統的狂熱充斥在整個房間。「辛爾納家族絕不可能會將老大的位置送給混種的軒轅琥,最後辛爾納先生還是會傳給你的。」

  「我會慢慢的讓祖父知道,誰才是真的對辛爾納家族忠心的人!」

  提亞的臉上出現一抹陰沉的笑容,一場陰謀,就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悄悄的進行。

  萬里無雲,讓人覺得心情舒坦的氣氛宛若花瓣四散。

  那場暴風雨就像從來沒有來過似的,朝陽在第二天冉冉升起。

  「嗯……」

  凱薩緩緩地翻了一個身,含糊不清地低喃著。

  怦怦……

  嗯?

  就在他轉過身,靠近一個溫暖的物體時,耳際突地傳來十分有規律的跳動聲。

  這是什麼聲音?

  於是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猛然看見那迫在軒轅琥左胸口上的長長疤痕就在眼前出現。

  凱薩猛然驚醒,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和軒轅琥竟裹著同一條被單,而軒轅琥正在他頭頂上方安穩的睡著,自己竟像只無尾熊以地枕著他的胸膛睡覺!

  他的睫毛很長,此刻正因為規律的呼吸而微微抖動;在合起來的眼睛上,那雙教人印象深刻的綠眸此時正安靜地休息,再也不見原本咄咄逼人的精光。

  他的鼻樑很挺,可搭配著他的濃眉與五官卻又是那麼地好看,那張習吻過他的唇也……

  啊!

  凱薩此刻才驚覺,自己不知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居然……他居然在想著他給過他的吻!

  他俊俏的臉孔霎時紅成一片,可眼睛仍然沒有移開正在沉睡中的軒轅琥。

  「你在偷窺我?」

  就在他的臉赤紅一片之際,軒轅琥突然睜開他那雙碧眼,翡翠色的眸子映出因臉紅而驚慌的凱薩。

  「你……你裝睡?」

  凱薩覺得自己有些狼狽,轉身就要起床。

  「你真是狡猾!」

  「既然你可以偷看我這麼久,我當然可以裝睡啊!怎麼,自己做過的事現在又不承認?」

  只見軒轅琥立刻將要離去的凱薩拉了回來,失去重心的凱薩就這麼跌進軒轅琥的懷裡。

  「放……放開我!」面對他的碧眸,凱薩頓覺心慌意亂。「今天早上我要去孤兒院,可不能遲到……」

  「孤兒院?」

  「我每個禮拜都要到孤兒院去當志工。」

  軒轅琥緩緩地放開他,在他離去之時,他指間的餘溫竟然讓他對凱薩覺得有些留戀。

  「這是我從以前就排定的行程,你也要去。」

  「我也要去?」

  「對,主人要去,所以你也要去。」

  軒轅琥再度倒回床上,狀似痛苦地說道:「天啊……你……知道現在才幾點嗎?」

  「十點。」凱薩很肯定地說著。「我們現在去,剛好陪院童們吃午餐。」

  因為經營風月場所的關係,軒轅琥早就習慣晚睡晚起,若不是因為他感覺到凱薩那道灼人的目光直盯著他,他才不會這麼早起床!

  凱薩仍在微笑。

  看著金髮惡魔的笑容,軒轅琥知道自己又敗在他的微笑之下了。

  「凱薩哥哥——」

  一踏進孤兒院的大門,只見一群天真活潑的孩子隨即蜂擁而上。

  「你們有沒有乖乖的啊?」

  面對這般熱情的招呼,凱薩似乎早已司空見慣。「今天凱薩哥哥有帶很多很多的糖果來喲!還有一位新朋友。」

  軒轅琥此時只覺得頭皮發麻。

  他這輩子看過的槍和女人都比孩子多。

  與其叫他面對這麼多又這麼吵的陌生小動物,倒不如教他在槍林彈雨或是鶯聲燕語中度過遠比較輕鬆。

  然而孩子們似乎也是第一次碰到這麼奇怪的生物;高大的身影站在他們這群小矮人面前,頓時讓他們變得鴉雀無聲。

  「老公公!」在對看了十來分鐘之後,有孩子脫口而出。

  「不對!他沒有皺紋!」又有另外一個聲音響起。

  「他是老公公啦!你看他的白頭髮!」

  「可是他又不老!」

  軒轅琥錯愕地看著眼前因為他而起的紛爭。

  而凱薩則是笑彎了腰,很快地出口解救他:「各位小朋友,他是大叔叔喔!雖然他頭髮都白了,可是他是個好人喔!」

  他是個好人?

  軒轅琥為他這一句話而屏住了氣息。

  他是個好人?真的嗎?

  他可是四十二街最可怕的魔頭、花街的名人,呼風喚雨的辛爾納家族的其中一員。

  只是他從來不曾為自己而沽,因為他身上背負了太多人給予他的期望。

  他很早很早以前就不想活了。

  要不是因為他的命是安東尼捨命換來的,要不是因為他還沒有替安東尼報仇雪恨……

  要不是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這個金髮惡魔……

  看著眼前與孩子們打成一片的凱薩,軒轅琥的心裡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謝謝你今天陪我來孤兒院。」

  夕陽餘暉下,兩人告別了那些對他們依依不捨的院童,再度地驅車準備回到蘇活區的住處。

  「沒有什麼。」

  面對平日總是張牙舞爪的凱薩突然這般誠懇的語氣,軒轅琥居然有些不習慣。

  「那裡是我童年時的家。」

  聞言,軒轅琥整個人震了一下。

  凱薩似乎早預料到軒轅琥會如此驚訝。「你還記得嗎?我是我父親第四任老婆所生的小孩。」

  「是的,我記得。」軒轅琥對他的身世感到不解;他記得將克替他弄來的那一份報告中,並沒有說到他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但是你怎麼會在孤兒院長大?」

  「因為我的父親大人替我銷毀了所有關於我幼年時的紀錄。」

  軒轅琥仍是一臉訝異,並未開口說話。

  凱薩笑了,那一抹笑容裡有著許多的無奈。「你別以為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其實我跟你一樣。」

  翡翠色的眸子看著眼前的人兒,似乎在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我的母親是我爸爸的一個紅粉知己。」凱薩繼續說著,「我母親剛認識我父親的時候,她還是個從意大利來求學的小姑娘。」

  「你是說……你也是半個意大利人?」

  「是的。」凱薩苦笑,「我母親是個靠獎學金過活的窮學生,面對我父親這樣多金多情的追求者,她很快便墜入情網,不顧一切地生下了我……

  就像是所有故事的結局一樣,我母親先把我寄放在孤兒院,直到我父親跟第三任老婆離了婚,當上了市長,這才讓我認祖歸宗,成了市長公子。」凱薩的目光望向遠方,夕陽的金黃餘暉映在它的臉上,卻看不出一絲對過往的痛苦。「在孤兒院的那段日子裡,我飽受欺凌……在學校,我學會了什麼叫作弱肉強食,於是我拚命用功唸書,就為了要出人頭地。」

  「你母親呢?」

  「她等不及我老爸來接她,就已經先被天使接走了。」凱薩俊俏的臉龐上浮現一絲微笑,笑中帶著淒苦的感覺。「這樣也好,她一死,就再也見不到我老爸那副花心的模樣……」

  「別哭!」

  軒轅琥猛然將車子停在路旁,一把抱住了凱薩。

  他被他的舉動給嚇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復原來的模樣。

  他們,有著相同的身世。

  一樣是不被這個世界所接受的孩子。

  一個因為不是正統的意大利血脈而被排擠,一個則是因為私生子的身份而流落街頭。

  「傻瓜。」

  金髮小惡魔伸手攬著那個男人,「都已經是那麼久的事了,我怎麼可能還哭得出來?」

  兩個人在車上相擁,一種屬於情人的溫暖在車內蔓延開來。

  不曉得是誰先吻誰的。

  他們只知道彼此都渴望著對方的身體,渴望著彼此的靈魂。

  返家的兩人幾乎是在門一合上之後便緊緊相擁,索取著對方的熱情。

  凱薩脫掉軒轅琥那合身的西裝,讓他露出結實的胸膛,見到他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怎麼了?」被凱薩壓在床上的軒轅琥,赤裸的身子彷彿是一尊完美無缺的希臘神祇。

  「沒有,只是覺得我不想失去你。」

  凱薩撫著他左胸的傷口,輕輕地趴在他的胸前,感受他的體溫和心跳。

  「傻瓜,我不就在這裡嗎?」

  軒轅琥噗哧一笑,那真實的震動和呼吸,凱薩全感受到了。

  凱薩有些笨拙地撫著他身上每一寸結實的肌肉,以及在那些毛髮之下的微熱肌膚,他心跳加速,雙手微微顫抖地解開他褲頭上的腰帶,俯下身去,緩緩地以牙齒咬住他的拉煉,輕輕地往下拉……

  軒轅琥發出一聲輕歎,凱薩知道那是因為他的動作充滿了挑逗的意味。

  「軒轅琥,我要引誘你。」凱薩低聲說道,在解開他褲子的同時,他的火熱著實教他愕愣。

  「我已經接受你的引誘了。」

  軒轅琥的聲音充滿了慾望之火,隔著薄薄的內褲,這個金髮惡魔故意以舌頭逗弄著他。

  「唔!」

  他發出了聲音,一手抱住那一頭金髮,「你在玩火,這樣對男人的健康很不好,你知道嗎?」

  「我知道。」凱薩的手伸進他的內褲裡。「所以我要你燒死我。」

  凱薩低下頭,企圖讓軒轅琥瘋狂起來。

  「嗯……」

  軒轅琥的聲音本來就很迷人,無論是說話的音調或是說話的樣子,就算他在罵人,他也會覺得聲音很動聽。

  而現在,只有一個人看得見他狂野奔放的那一面,也只有一個人聽得見那催情的叫聲。

  那是屬於男人、雄性生物的叫聲,一種原始的慾望表露無疑。

  凱薩感覺到他的炙熱慢慢地變大,隨著他的動作愈來愈快,軒轅琥的力道亦隨之加重。

  「啊!」

  就在快達到高潮的極點時,軒轅琥將凱薩壓向他的慾望中心——

  軒轅琥解放過後的模樣讓人覺得妖魅俊美。

  「你……」他喘著氣,修長的手指在他美麗的臉上滑過,「你這個惡魔……」

  「我想嘗嘗你的味道。」凱薩笑著回答。

  「那很髒的。」

  「軒轅琥,我才很髒。」凱薩啞聲說道,心裡的痛苦突地百般糾結著。

  「你不髒,你是我看過最純真的小孩。」

  軒轅琥親了凱薩的額頭一下,隨即將他翻轉過來,一瞬間情勢逆轉了過來。

  「不……如果……」

  「如果什麼?」

  凱薩停頓住,他無法告訴他所有的事實。

  「如果我是這個世界上最髒的人,你還會愛我嗎?」

  凱薩凝視著軒轅琥,一種幾乎是屏住呼吸的可怕氣息圍繞著不安的他。

  「如果我只能活一天,我寧可用那一天全部的時間來愛你。」

  軒轅琥吻了凱薩,也給了他保證

  淚水,瞬間在凱薩的臉上潰決。

  心跳,在愛的承諾開始的瞬間出現溫暖。

  唇瓣,在相愛的甜美下互許完整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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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啊……」

  凱薩叫了出來,那煽情的叫聲讓他覺得十分難為情。

  軒轅琥咬住凱薩的肩,令他因那輕微的疼痛,感覺到被愛的幸福。

  「喜歡你,真的喜歡你。」

  軒轅琥身上的古龍水香味如幽魂般緊緊纏繞著溢加興奮的凱薩,那雙粗糙的大手撫摸過他身上的每一寸地方,為他而瘋狂的身體裡,血液正沸騰著。

  「你為什麼那麼不安?」

  軒轅琥的話語中帶著疑惑,他緩緩地將重心放在凱薩火燙的下半身。

  「因為……」凱薩眼中泛起水霧,一種亟欲解放的熱情在他的身體裡炸了開來。「我很……重視你……」

  「我也一樣。」

  軒轅琥笑了,在褪去凱薩的內褲之前,他已感覺到他火燙的氣息,正慢慢的向自己逼近。

  「喔,軒轅琥……」他喚著他的名字,緊緊地在他的身上探索、忘情的喊叫。

  可就算是肌膚已緊緊相貼,就算他們的身體是如此親密地貼合著,那兩顆心始終不會放在同一個人的身體裡。

  這兩顆心還是來自兩個不同世界的身體裡啊!

  若將你心比我心,可知情海一樣深?

  凱薩的不安仍無法因軒轅琥這樣大膽而熱情的觸摸而消弭。

  就像一條染上可憎黑墨的白絹一樣,就算是拿到水裡去洗刷個千年萬年,過去的污點仍在。

  洗破的,是自己那副殘缺的身體。

  他沒辦法將時空扭轉,也無法像駝鳥般將頭埋在沙坑裡,假裝自己的過去完全不存在。

  他只有祈求上天,不要讓軒轅琥知道。

  知道他跟那個人的秘密……

  「你在想什麼?」

  軒轅琥將他的頭抬起來,那雙讓他怦然心動的眼眸與軒轅琥深情對望;在下一瞬間,他的巨大盈滿了他。

  「沒有……」凱薩啞聲說道,接著將身子更貼向軒轅琥俊美壯碩的身體,企圖平撫體內流竄的慾火。「只是在想你的話。」

  「你不信嗎?」

  軒轅琥苦笑了起來,他將凱薩的手放在自己左胸前。

  凱薩喘著氣,在不能動彈的情況之下看著同樣喘氣的他。

  「我以這顆心臟的所有人起誓。」

  他見軒轅琥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一顆顆落了下來,無聲地滴在自己的胸口,那小小的水珠竟像柔風一樣平撫了他心裡那股不安。

  「我軒轅琥一輩子愛凱薩。」

  他和他化成這世上敗德的兩隻野獸,彼此糾纏愛撫,激烈的歡愛著,就算這一天是他倆活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天……

  他們也要相愛。

  世界變了。

  變得更為美好,更為動人。

  軒轅琥想起他已經許久不曾有過這樣的悸動。

  這一個月的時間過得如此快,而歡樂的時光是如此的短暫美妙,凱薩陪伴在他的身邊,令他原本已經荒蕪的生命再度得到滋潤。

  凱薩就像是大地最溫柔的一陣春雨,滋潤了軒轅琥乾涸的心靈。

  他們歡笑著,感受著每一天都相守在一起的快樂,彷彿每一天都會有不同的驚喜。

  在這個蘇活區的小小天地裡,他們已成為彼此的唯一。

  很快地,一個月的時間就在無聲無息中結束。

  「該走了。」

  「我不想讓你走。」

  就在市長官邸的不遠處,軒轅琥驅車帶著凱薩回家。

  「你還會到我家來嗎?」

  凱薩看著他,離情依依,不想就此告別。

  軒轅琥的臉上仍是掛著淡淡的微笑,微揚的唇色讓凱薩想覆上自己的唇。

  「不行。」

  「為什麼不行?」

  金髮小惡魔的臉垮了下來。

  「我今天得回四十二街了。」軒轅琥的手指伸了過來,再度撫過他的臉上,飄過一絲心神蕩漾的愛戀。「一堆公事等著我處理呢,更何況我們……」

  他欲言又止。

  那一瞬間,凱薩明白了他想要說的話。

  是的,他們就彷彿是現代版的羅密歐與茱麗葉。

  一個是黑道世家,一個是來自於高貴的上流社會;面對這樣的情境,在蘇活區的那些日子就彷彿是作夢一樣的甜美。

  他們可以在一起嗎?

  他們會在一起嗎?

  有人肯承認他們的關係嗎?

  「我該走了。」

  提起兩個人將來會不會在一起的問題,兩人都沉默不語;最後是凱薩推開了車門就要走人。

  「喂!」

  軒轅琥突然叫住凱薩,他的衣角被軒轅琥用力扯了回去,令他整個人往車廂內倒去。

  火辣、濃烈、炙熱,屬於情人間的吻猛然向凱薩襲來。

  再也不管這是公共場所,再也不管是不是有人注意到他和軒轅琥都是男人,再也不管這戀愛是禁忌的、是遭人唾罵的。

  此時此刻,唯有他是真的。

  也唯有愛是真的!

  唇和齒之間流蕩著情人最甜蜜的無言暗語,他與他享受著彼此最貼近的愛戀。

  是的,他們是處在不同世界裡的人。

  軒轅琥的心中早就有個定數,他明白所有的事情都該有個結果,他已失去第一段讓他愛得刻骨銘心的感情,他不願意再為了那些權謀鬥爭的事情再度失去了眼前這個人!

  叭——

  直到他們身後的車子喇叭聲響起,他才猛然將凱薩推出車外。

  「我決定為你退出四十二街。」

  軒轅琥突然拋給愣在原地的凱薩一記飛吻,然後關上車門揚長而去。

  「你……」

  站在原地不動的凱薩,被軒轅琥突如其來的宣言給驚愣住。

  他在說什麼?

  決定為他退出四十二街?

  這句話的意思是……

  凱薩的臉微微發紅。

  在這麼多天的相處之後,他瞭解到軒轅琥是個不容易將心事吐露給其它人知道的人,他的言語總是藏著深深的涵義。

  他為了要和他在一起,竟然決定……

  要退出辛爾納家族?

  真的嗎?

  他真的肯為他們這一段尚呈未知數的感情做這麼大的犧牲?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們會有個快樂的結局,而他也可以不用執行他的計畫了。

  他……

  嘰——

  就在凱薩仍兀自想得出神時,一陣刺耳的煞車聲猛地在他耳邊響起。

  「不准出聲,否則轟掉你的頭。」

  男人低語,黑色的手槍在陽光下發亮。

  車內一共有四名彪形大漢,一種可怕的壓迫感迅即籠罩著凱薩。

  「你們是……」凱薩心中暗叫不妙,在他想得出神之際,竟忘了觀察周圍一切的環境變化。

  「廢話少說,快將他帶走!」

  只見一名大漢立刻用槍柄重擊車門旁的凱薩,將昏迷的凱薩帶進車內,隨即揚長而去!

  「你在說什麼傻話?」

  將克憤怒的聲音在辦公室裡響起,一種可怕的氣氛正在佛羅倫斯的內部辦公室裡瀰漫。

  「別那麼激動,將克。」

  「你教我怎麼能不激動?」

  將克的臉漲成紫紅色,他神情激動地拍著桌子。

  「你要怎麼面對辛爾納先生?又要怎麼面對你母親?你可知道西西為了你,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讓你回到辛爾納家族!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要拋下花街的生意就拋下?她的苦心你全不在乎了嗎?」

  面對將克的憤怒,軒轅琥的聲音顯得十分平靜。

  「你跟我這麼久了,也該知道我的心,自從安東尼死後,我就再世不曾為自己活過。」

  「那麼是誰改變了你?」

  他深吸了一口氣,面對他最忠實的部屬,軒轅琥不想要隱瞞他任何事。「我愛上了凱薩。」

  「一旦你生為辛爾納家族的人,就沒有一天是能為自己而沽!」

  將克的聲音是如此的洪亮,宛若一記悶棍,就這麼狠狠地打在軒轅琥的心上。

  「你要怎麼跟別人說你愛的是男人?難道你真要為這種不被接受的情感而放棄整個四十二街的生意?」

  「我一點都不在意別人的眼光!」軒轅琥就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他的聲音聽來無比淒切。「我從小就不是被人用期望的眼光養大的!那些冷嘲熱諷、那些可惡的評語,早就讓我對這個爭權斗勢的辛爾納家族感到厭煩了。」

  「你在癡人說夢嗎?你不可能擺脫得了辛爾納家族,而凱薩也不可能脫離他市長兒子的身份!」將克不顧主僕之別,指著軒轅琥的鼻子破口大罵:「你身上明明就有辛爾納家族的血統,你身上那股噬血的黑暗本性是不可能沉寂太久的,平靜的生活不適合你,碧眼白虎只能在黑暗中稱王!」

  「將克!」軒轅琥怒吼著,美麗強壯的白虎宛若困獸。「無論你同意或不同意,我都會在今年年底前將四十二街的生意完全脫手,然後離開美國!」

  「離開美國?」

  「我要完全擺脫這個血統,脫離這個黑暗的世界。」

  「你被這種不道德的感情沖昏頭了。」將克歎了一口氣,「你這一個月來被那個小惡魔給怎麼了?」

  「這份感情不是不道德,我只是到現在才忠於自我。」軒轅琥的臉上出現了堅決的表情,「將克,你為什麼不能接受這樣的我?只因為知道我愛的是男人嗎?我還是我,我還是軒轅琥,還是四十二街的碧眼白虎,只不過我愛的人是男人。」

  「我所認識的碧眼白虎只有一個。」將克的臉上出現了一種冷酷的表情。「那就是當年開創四十二街繁榮商機的碧眼白虎,冷酷無情的碧眼白虎,充滿血腥傳奇的碧眼白虎。」

  「你……」

  正當軒轅琥正與將克僵持不下之際,電話鈴聲突兀地打斷了兩個大男人火爆的談話。

  「Hollo?」

  (老大,有一個有趣的消息。)

  馬可的聲音從電話中響起,然而他卻不曉得這個消息對電話那頭的軒轅琥而言將會是多麼地震驚。

  (凱薩那個臭小子被綁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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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9 00:06:4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接下來插撥一則最新消息。本月二十二日紐約市市長之子凱薩,在市長官邸前遭人綁走,目前警方正全力搜索有關凱薩的消息,並開始過濾凱薩的交友圈。目前已發現凱薩與意大利辛爾納家族有所結怨,根據可靠消息指出,凱薩與辛爾納家族成員日前曹有過協議,而上個月凱薩在市長官邸所舉辦的二十歲生日宴會裡,也有辛爾納家族的成員受邀參加,顯見凱薩與辛爾納的關係密切,目前警方正朝這一方向偵查當中……」

  凱薩失蹤第五天——

  「你送飯去給老大了嗎?」

  在軒轅琥的住處,只見一名手下正守在軒轅琥臥房的門口。

  將克走近,一眼便瞧見那絲毫末動的食物仍擱在一旁。

  「將克哥,我送飯去給老大……但老大一口也不肯吃……」那名手下為難地說著。「老大一直喊著要出去……」

  「我知道,你只要跟其它人輪流守好他就行了。」

  「老大怎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守門的手下不安地問。

  「他只是因為迷上一樣東西而昏了頭罷了。別理他,照我說的綁他個兩三天,避一下風頭,很快他就會知道什麼是對的了。」將克向守門人點了點頭,「你先下去休息,我進去看一下老大。」

  「將克,你在幹什麼?快點放我出去!」

  在軒轅琥的房裡,只見咆哮的軒轅琥竟被人以鐵鏈緊緊地綁在床上。

  「在這個節骨眼上,你還想要跑到哪裡去?」

  將克的聲音冷冷地在軒轅琥氣派的房間裡響起,激動的軒轅琥不斷地用力拉扯著那冰冷的鐵鏈,發出鏘鏘作響的怒吼。

  剛得知凱薩被綁的消息時,軒轅琥的心簡直就像要崩潰了般。

  面對失去安東尼時的惡夢彷彿又在眼前重現,更糟糕的是他失蹤的那一天,正巧是他送凱薩回家的那一日。

  「凱薩被人綁架了!我要去救他!」

  「救他?」

  將克冷笑了一聲,「警方會去救他,這點你不用擔心。」

  「警方救不了他的!」

  軒轅琥滿頭銀色亂髮,那張俊美的臉上有著焦慮至極的狂亂。「我很肯定這一次一定是提亞他們搞的鬼!如果我不出面,凱薩會……將克,我不能再坐視不管了,我不能讓我最愛的人從我面前……消失……」

  將克眼見軒轅琥已為情人的生死變得狂亂,不禁說道:「我第一次見到你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他真的害怕失去他。

  安東尼已經離開他了,為了將他推向至高無上的辛爾納家族的顛峰之位。

  凱薩不能再離開他,不能因為辛爾納家族的任何恩怨再度犧牲他所愛的人,所愛的靈魂……

  「你真的那麼愛那個男孩?」

  突然,闖入一道熟悉的女聲。

  「西西!」

  「媽?」

  兩個大男人見到走進房間的苗條身影時,不約而同地開口叫了出來。

  西西.辛爾納身著一席白紗裙,美麗的臉龐上雖有著歲月的刻痕,可卻仍掩不住她的風韻和高雅。

  「你怎麼會……回來紐約?」見到西西,將克十分詫異,「大姐,你不是一直在各國旅遊嗎?怎麼……」

  「我是回來看看我的傻兒子。」

  西西走近軒轅琥,纖細的手指撫上她唯一的血緣,動作輕柔而眷戀。「想不到我一回國,你們就給我這麼大的震撼。」

  「媽……」

  自從她宣佈將手下的產業全部交給他之後,軒轅琥已經許久不曾見到自己母親了,想不到會在這個時候見到她。

  「小琥,你變得好憔悴。是因為愛上那個男孩嗎?」

  「不是的……媽……」

  面對母親的疑問,軒轅琥搖頭否認。「我的人生是因為有了凱薩而再度有光彩,不再是死氣沉沉……」

  「你可知道你們兩個身份懸殊?你可知道這個世界仍是異性戀的天下?你可知道今後你們要面對的挑戰?」

  眼見西西如此犀利的問題,軒轅琥只是眨著那雙與母親相同的綠眸,緩緩地說道:「媽,你可知道……你所贈予我的世界,對我而言,都比這些問題更讓我覺得難以招架?」

  多年不見的兒子說出口的話讓西西愣住。

  她是女流之輩,又不顧父親的反對嫁給了中國人。

  而西西一手所創下的事業,卻讓辛爾納的男人們敬佩三分;她的所作所為,完全都是因為要表現出男人可以做到的,女人也可以做得到。

  為了要讓父親承認軒轅琥是家族的一員,她們母子倆吃盡了多少苦頭……

  那是她想要的世界,而她想讓兒子繼承她所有的事業。

  然而她卻忘了軒轅琥也有自己的想法,她從來不曉得原來兒子喜歡的是男人,從來不曉得軒轅琥也會有自己的情緒。

  如今,一切的事實,讓她完全瞭解,為何當年在船隻爆炸後,兒子聽到安東尼死亡之後,會一夜白了發……

  「媽,讓我飛吧!」

  軒轅琥的語氣裡有著西西從未見過的懇求。「我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在這裡我是度日如年,你曉得這種相思之苦嗎?」

  「如果……」西西微微顫抖地問:「如果那個男孩子不是真心愛你的呢?你為了他捨棄這個世界的王冠;那他呢?他能拿什麼給你當保障?」

  軒轅琥微微一笑,「拿命一條……」

  是的,拿命一條。

  我愛你。

  雖然這句話說來太過虛無,因為看不到我的真心。雖然表現的行動十分艱難,但是我愛你的心可以從我的行為表現出來。

  我答應你跟你相守一生,絕非兒戲。

  我們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但我就是要我們在一起。

  在一起。

  鐵鏈被解開,偌大的房間裡只剩下將克和西西。

  「大姐。」

  「嗯?」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現在放地出去,只是徒增以後的困擾罷了!他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將克激動地說道。

  「我知道。」西西幽幽地說著。「我也知道他去了以後會是什麼樣的結果……我更知道那個男孩子為什麼要接近我兒子……但,看他的模樣……我反倒覺得他去了會比較好……」

  「你……你是說……那個凱薩在搞鬼?」將克大吃一驚,「我這就去把老大追回來!」

  「不用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一個令他們兩人都詫異的人——

  只見馬可,正拿著一把黑色的手槍對準兩人。

  很安靜。

  這是凱薩醒來之後的第一個感覺。

  「嗯……」

  凱薩只覺得頭部隱隱作痛,全身的肌肉也因為被捆綁住而有些麻木。

  他是怎麼了?

  凱薩努力地眨著眼,想要從這些莫名的疼痛中理出一點頭緒,可這根本無助於他的清醒,只見一片幽暗的潮濕和陰影圍繞著他。

  他所躺著的地面上有些不穩,不似在陸地上平穩,就像……

  這是一艘貨運船!

  一箱箱笨重的木櫃發出一股霉味,從一旁巨大的鐵桶中,凱薩聞到了煤油特殊的氣味;只見那幾個勉強隔開的走道可以讓人通行,空氣中有著教人承受不了的壓迫感和不安。

  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裡,他竟感覺不到海風的清涼,或是海上特有的味道,這個狹小的空間教人無法再待一秒。

  他記得的那些記憶之中,有一些片段是相當模糊的……

  他想起軒轅琥將他送到市長官邸附近,然後軒轅琥說出了爆炸性的宣言!偏偏在他欣喜之際,他突然被襲擊——

  他昏倒多久了?

  「你沒有按照我們所說的約定行事。」

  幽暗中出現了一個冷冽的聲音,凱薩警覺性地回過頭一看,只見從黑暗之中出現了紐約市長坎培斯的身影。

  「我就知道是你。」

  凱薩原本驚訝的眼神,很快地隨著坎培斯的出現而趨於和緩。「提亞那幫人不可能這麼快就捉了我,只有你才會做出這種事。」

  「你怎麼那麼不聽爸爸的話呢?我才出國一趟,一回來竟全都變了樣?」

  坎培斯走近被牢牢綁在一角的凱薩身邊,臉上帶著十分疑惑的神色。

  「我記得你是那麼的嫉惡如仇,面對黑暗世界的力量總是毫不留情的殲滅,不是嗎?」

  凱薩俊俏的臉龐出現一絲厭惡的表情,「快把我放了。」

  「對於不遵守計畫的小孩,我想我是有必要處罰你的。」坎培斯的目光多了一抹可怕的光芒。

  坎培所說完話之後,身後便出現許多身著黑衣的彪形大漢,快速地將凱薩架了起來!

  「放開他!」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軒轅琥的聲音從高空響起!

  「碧眼白虎?」

  在場的眾人都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大跳,然而更讓人覺得驚訝的,是他所強押住的人。

  「坎培斯!快救救我——」

  只見肥胖臃腫的提亞正白著一張臉,而在他身後的軒轅琥手上所拿的槍正抵著他的太陽穴!

  這一幕讓凱薩秉住了氣息。

  他怎麼會知道自己被綁來這裡?

  他的人馬呢?為什麼沒有見到軒轅琥的手下一同前來?沒想到他就這麼不顧一切地單槍匹馬殺了過來。

  軒轅琥滿頭銀絲,一雙碧眼裡只有情人的安危。

  「凱薩,你沒事吧?」

  「你怎麼……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該死的!」坎培斯低咒了一聲,「軒轅琥,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這句話該是我奉送給你的。」軒轅琥的聲音冷冷地迴盪在這艘貨櫃船上,他的槍則再度緊抵在提亞的太陽穴。

  「我不相信你會動自己的親生兒子,不過如果你敢動凱薩一根寒毛,我可是真的會殺了我表哥。」

  「親生兒子?」坎培斯突然冷笑了起來,在狂笑過後指著凱薩說道:「你說他是我的親生兒子?」

  「難道不是嗎?」

  面對軒轅琥的疑問,坎培斯的臉上出現輕蔑的詭笑。「凱薩,他說你是我的兒子呢!你真是厲害,居然可以把他迷得這樣七葷八素的?」

  面對坎培期的嘲諷,凱薩別過了臉。

  「凱薩?」見到情人的表情不對,軒轅琥的心裡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你的情郎不敢向你坦白呢,碧眼白虎。」坎培斯的笑聲再度響起。「就看在你曾經奉獻給我這麼多政治獻金的份上,我就做個人情告訴你吧。他不是我的兒子,他只是紐約市警局的一個臥底人員。」

  臥底人員?

  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衝擊,教軒轅琥不可置信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情人。

  「你很驚訝吧?你的敵人何其多,要怪只能怪你在辛爾納家族表現太過於優秀,就連提亞也要窩裡反。主動提出要和我們紐約市警方合作,圍剿四十二街的風化區。」

  握著槍的手在微抖,這個事實讓軒轅琥的心剎那間呈現一片空白。

  「我們設計了一個計畫,讓凱薩當我真的兒子的替身,讓他慢慢地接近你,慢慢地滲透到你的世界中,從中剿毀你所有的事業,這樣一來,我和提亞便能各蒙其利,我可以獲得下任市長中紐約市民的選票,而提亞則可以剷除你在辛爾納的勢力,成為真正的接班人。」

  如果那個男孩子,不是真心愛你的呢?你為了他捨棄這個世界的王冠;那他呢?他能拿什麼給你當保障?

  猛然之間,母親的話再度縈繞在耳。

  他真的為了他捨棄了這些年來所努力建造的王國。

  他以為這一次上天憐憫他,可憐他失去安東尼之後的靈魂是如此的淒涼;所以才會讓凱薩再度出現在他的生命裡。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母親會用如此疑惑的眼神問他。

  或許母親早就知道所有的事情,因此才會特地從國外回來探望自己。

  沒想到他還是栽進去了,落人這個愛情圈套之中,無法自拔,甚至意亂情迷而亂了方寸。

  那些在蘇活區的日子,都是作夢嗎?

  那些他所說過的甜言蜜語,都是在演戲?

  「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軒轅琥的聲音低沉地迴盪在這個詭異的空間中,那雙綠眸中帶著對凱薩的震驚與失望。

  凱薩的眸子無力地抬起,面對他這樣的一句問話,他不敢迎視軒轅琥那近乎悲傷的綠眸。

  「你所跟我說過的話全部都是假的?」

  「不是!」面對軒轅琥的指控,凱薩激動地說著:「我沒有說謊——」

  「你已經說謊了!」

  軒轅琥的情緒立即轉為激動,那雙碧眸裡透著被這些甜蜜的謊言所紮傷的痛楚,那高大的身形因為激動而前傾。

  「你已經欺騙了我,你已經得逞!」

  他怎能恨他?

  他怎能恨這個披著天使羽翼的惡魔?

  他的心中盈滿了凱薩小小的身影,他的靈魂早就被他拘禁起來了,再也不是四處漂泊的遊魂。

  他愛他,他真的全心全意地投入他所有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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