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7584|回覆: 1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柚子 -【聖伯納男孩】《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7-8-11 01:42:48 |倒序瀏覽
柚子 - 聖伯納男孩

神哪,為什麼不賜給她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
想當年,那個臭「聖伯納」毫不留戀便和她分手,害她芳心嚴重受創,
本想明艷動人出席高中同學會,教他後悔曾放棄過她,
可,美人具備,竟獨獨缺了那一頭「狗」!
好好好,非常好,就別在路上讓她遇到,不然……
咦?這醉倒在她家樓下的男人不就是盛柏非!
他一見著她便抓著她一陣狂吻,而後就昏睡過去教她滿肚子火無處發,
本想讓他露宿街頭吹冷風,無奈她心太軟,硬是將他扛回家,
以為一夜過後就bye-bye,他居然得寸進尺,耍可憐央求她收留他!
嗟!心腸軟並不是這樣用的,除非……哼哼哼……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7-8-11 01:43:16


     結緣城邦 
    柚子

  坦白說,柚子會來到城邦,除了偶然的機會外,就是緣分了。

  因為哈雷編編的關系,才得以結緣城邦。細究原因,除了緣分還是緣分。

  柚子換了一個全新的筆名來到新出版社,是滿懷希望而來,也期望在此好好努力,更不會讓大家失望。

  說到狗,相信有不少人養過吧!柚子也是,養的是一只小土狗,是在國小二年級的時候。

  牠叫作MONEY,媽媽說這樣可以招財。剛出生的MONEY很可愛又愛干淨,全身棕黑色的毛,小小的,老實說很像玩具狗,真的是超級無敵霹?可愛。

  有次牠被車子撞傷,我們全家心疼得要命,柚子還邊哭邊催促爸爸快帶MONEY去看獸醫。

  而MONEY那陣子受傷,即使要上廁所也是一拐一拐地跑到牠上廁所的地方,絕對不會弄髒牠的窩,我們看了又是一陣心酸。即使是到現在打這篇序時,心依然抽痛,因為MONEY真的是很可愛的小狗狗。

  正因為牠太可愛,才被幼兒園的小孩偷偷抱走,全家還找了牠整整三天,可惜仍然音訊全無。

  柚子也哭了三天。

  每次吃飯的時候,只要敲敲牠的碗,牠就會沖過來;幫牠洗澡的時候,牠會怕得要命;吃飯的時候會統統吃完,陪我們玩樂,也是最瘋的。

  心疼牠一出生就離開母親,我們當牠是家人照顧、疼愛,原以為可以看著牠長大,可惜終究沒有緣分。

  大人常說事過境遷,也說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

  柚子相信以上這兩句話,不過對於刻骨銘心的事情,即使到死也是會記得的吧!

  對於MONEY,正是如此,每每一想到牠,我眼眶就不禁泛紅。

  十幾年了,MONEY應該也不在人世了。在牠離開人世之前,衷心期望牠一切安好。

  現在,柚子只喜歡哈士奇、柴犬,牠們外表雖然凶惡,其實很忠心。

  這次寫的聖伯納,柚子覺得很像MONEY,因為牠們有著相似的性格。

  希望你們會喜歡這本書。

  若有什麼感想,歡迎來信喔,柚子也會准備簽名書相送!

  來信地址:台北市104民生東路二段141號5樓 浪漫星球柚子 收

  期待下次見!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7-8-11 01:43:41
第一章

一個女人要的男人究竟該具備什麼條件?

  別的女人會要求什麼條件,齊柚築不知道,但她的要求是:長相俊、多金,且不能與公婆同住一個屋檐下。

  長相俊……這點是因人而異,別人覺得好看的,她不一定看得上眼,因此沒有范例可尋,一切全看當時的感覺如何。

  多金……最好身價是五千萬開始起跳,上限:無。

  不能與公婆同住一個屋檐下,的確是狠了點、自私了點、不孝了點,但有鑒於婆媳問題自古以來不曾間斷,為了她悠閒自在的下半輩子著想,這一點還是要堅持一下?!

  認真說來,她的擇偶條件也不太嚴苛嘛,對不對?

  現在她身邊就有幾個人選,一個是銀行總經理,一個是外商公司的總裁,一個是股市大亨,最後一個亦是她最滿意的對象……唐氏集團的少東。

  他是唐聖軍,財產至少有兩億以上,或許在有錢人眼中不算多,但人長得頗順她的眼,背景單純又不與父母同住,光憑這個就不知勝過其它人多少倍了。

  她條件好可以選人,那些有錢人仗著錢多自然也能欽點老婆,可惜她也不太愛那些豪門內的爭斗,還是單純點比較有保障。

  美好的星期六早晨,齊柚築依然准時七點起床,因為今天中午有高中同學會,晚上要跟唐聖軍約會,她當然要早點作准備,打扮得美美出席。

  趁著敷臉的同時,她特地找出高中畢業紀念冊來回顧一下,免得待會兒叫錯名字就糗了。

  齊柚築眨眨如扇的睫毛,晶亮眼眸快速地一一瀏覽過去,等記的差不多後,她又翻回上一頁,視線「不經意」地落在一張長相端正、也頗性格的相片上。

  她的眼眸一瞬也不瞬,擦著透明指甲油的指尖不禁再三觸摸,連神情也變得有幾分落寞。

  曾經,她也有過單純的生活,也曾不在乎任何條件地深深喜歡一個人,但他們終究無法永遠在一起。

  即使這個人的父親是工地的工人,母親是洗碗的廚房太太,他們家又背負六百萬的債務,她也不介意,不過最後,父母、環境依然逼得他們分離。

  分手,對他們而言,應該是好的。

  他能專心賺錢還債,她也可以找尋另一個愛她的真命鑲金天子,何樂不為?

  明明在心裡就這麼告訴自己,但騙不了人的是,分開這八年,她時常想著他。

  畢竟他對自己,真的好得沒話說。

  他性格溫和……永遠都是她在生氣他包容。

  忠心……與她出門,不曾斜眼看過別的女人,當然啦,也得歸功於她的美麗無雙,走在路上,少有女人可與她匹敵。

  堅毅……幾百萬的債不吭一聲全部扛起。

  舉止堂堂正正……唉,這點也是她最無奈的,要是他早點對自己「下手」,或許……或許,她的態度會更強硬,然後不顧一切地留在他身邊吧!

  可惜一切都晚了,他倆分開八年,經過社會的歷練後,她更看透社會的無情與金錢價值觀,要她再重回過去的單純天真,再也不可能了。

  十點多了,齊柚築收拾起懷念的心情,合上畢業紀念冊把它塞回書櫃裡,起身回房換裝,准備參加同學會。

  高中畢業都已經十年了,時間過得還真快呢!

  會不會再見到他?見到又該說什麼?

  唉,想那麼多做什麼,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或許是大家畢業後都找到不錯的工作,因此這次的高中同學會便包下一整間義式餐廳。餐廳座落於高級地段區,裝潢不錯,餐點也很可口,每個人的出席費三千元,算得上便宜了。

  齊柚築一身Gucci的純白洋裝,背著Coach粉紅側背包,長發扎了束馬尾,踩著「欲望城市」裡女主角凱莉最?情的ManolBlahnik鞋子,她的整體造型相當俏麗亮眼,也價值不菲,方踏入餐廳立刻引起不小的騷動。

  極有自信的她很清楚有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但她的視線卻故意落在遠處,佯裝沒發現有人正注視著她。

  早已抵達的同學紛紛在一旁對齊柚築品頭論足,他們的聲音不大不小,恰恰能讓齊柚築聽得一清二楚。

  「哇,那個是齊柚築吧!」

  沒錯,就是我!齊柚築抬起小巧的下巴,拿下太陽眼鏡,自信地展笑。

  「真的是愈來愈漂亮了呢!」

  算妳有眼光!

  「不過,我聽說她專門跟有錢人來往,身家財產沒有上億,她都不看在眼底說。」

  情報錯誤,只要有五千萬就夠了。

  美眸瞧見高中時代與她感情最好的方雲卉,齊柚築昂首闊步走向她。「雲卉,好久不見。」

  正埋頭努力吃東西的方雲卉,一聽見齊柚築的聲音即刻抬起頭來。

  「柚築?」她眨眨眼睛,馬上放下盤子抱住她。「好久不見了!」

  方雲卉身材變得更胖了,齊柚築被她這麼一摟,差點喘不過氣來。

  別人都說她故意與方雲卉交好是為了凸顯自己的優點,其實很多時候都是方雲卉在照顧她,因此她才會跟她交心。

  「呃……雲卉,松手,我不能呼吸了。」她故意誇張地說,。

  方雲卉一掌拍在齊柚築背上,誇張地差點又把她打了出去。「拜托,我已經瘦了好不好?」

  「瘦多少?」齊柚築瞄瞄方雲卉遠超過她記憶的身材問。

  「一公斤。」方雲卉比了一根手指頭。

  齊柚築眨眨眼,捏捏她的小胖臉。「一公斤,呵呵,可真多呢!」接著她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方雲卉。「我是這裡的會員,說我介紹妳去的,打八折。」對於好友的身材,她實在是快看不下去了。

  方雲卉笑笑的收下名片,不置可否。

  「說起來,高中畢業後兩年我們都還有見面,不過後來妳就音訊全無了,我打電話到妳家也說是空號,究竟是怎麼回是啊?妳可真狠心呢!」方雲卉假意抱怨道。

  說起來齊柚築今天能參加這個同學會也是因為在路上巧遇副班長,否則她與他們這些同學恐怕會繼續失聯下去。

  「後來我父母去世,我也搬家了。」齊柚築輕描淡寫那段過往,臉上已看不出傷心。

  方雲卉也明白她這態度是不希望繼續談論下去,體貼地就此打住。

  「沒關系,我們的友情又從現在開始連起來了。」

  齊柚築勾唇微微地笑。「對了……」視線緩緩掃過餐廳一周,在確定沒見到想見的人後,「順口」地問:「全班都到了嗎?」

  方雲卉把最後一口龍蝦吃掉,回答:「我剛剛問了副班長,他說聖伯納因為聯絡不上,所以不會來,許茵茵因為有事情,也不能趕來。」

  「盛柏非就盛柏非,干嘛要叫他聖伯納!」足以勾起回憶的昵稱,她已經不想再聽了。

  「盛柏非的個性本來就很像聖伯納啊!哦,我知道了,因為這個外號是妳專屬的,所以妳不准別人這樣叫他對不對?」方雲卉調侃地問。

  沒錯,當時因為盛柏非的個性還有他的名字,所以被她笑稱聖伯納,她也霸著這個外號,不准旁人跟著叫。

  齊柚築皮笑肉不笑地說:「雲卉,高中都已經畢業十年了,我怎麼可能還這麼小氣呢?」

  哦喔,聽見這種會讓人汗毛直豎的語調,方雲卉知道好友又因為被她拆穿而生氣了,這時候她最好別繼續拆她的台,免得走不出餐廳。

  「是啊,妳最大方?!」方雲卉趕緊褒她。

  「不過他已經不是我的男朋友,妳也別這麼喊他了。」她這人獨占欲很強,屬於她的她會霸著,絕不讓人??。

  「什麼?!你們分手了?那時候堪稱『黃金情侶檔』的你們竟然分手,什麼時候分的?」她記得他們雖然就讀不同的大學但感情還是很好的,怎會?

  「大三上學期。」

  「那也八年了啊!」方雲卉淡淡表示,瞥見齊柚築表情有一絲惆?,她立刻轉移話題。「這裡的食物很好吃哦,要不要幫妳拿一點?」

  「不用了,妳自己少吃點吧!」

  「是,遵命。」方雲卉舉起肥肥的手指行童軍禮。

  齊柚築讓她的動作逗笑了。「別鬧了,帶著妳的食物,我們去那邊坐著聊。」

  一個同學會後,齊柚築也知道不少事。

  康樂結婚,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媽了;學藝成了導游,每每帶團都有艷遇……還有一堆同學的瑣事,但這些都不是她關心的焦點,她在意的是,她當年的情敵竟然和盛柏非同時不克出席,這代表什麼?

  齊柚築不自覺地抿了唇。

  再者,她聽方雲卉說有次親眼看見盛柏非與許茵茵在路上逛街,倘若他們真的在一起了,她恐怕也無法真心說恭喜。

  喀!下午四點半,齊柚築因為心情不佳提早離開餐廳,走在路上,看見一顆小石子,煩躁得將它踢了出去。

  見不到盛柏非,讓她心情變得很莫名其妙。

  她如此盛裝打扮,結果卻是空手而回。

  她也不曉得自己想不想見盛柏非,只是,只是……他現在究竟變成什麼樣了呢?班上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盛柏非的消息,害她有點失望,因此也不想繼續留在餐廳裡了。

  唉!她想盛柏非做什麼?

  兩人都分手八年,也沒有任何聯絡,或許他早已經結婚,老婆也替他生了兩個孩子也說不定,她是在這裡緬懷個什麼勁兒?他們早就不可能了,不是嗎?

  對!既然不可能,就要徹底忘記他才行,今天六點還有個晚餐之約呢!還是趕快回去換裝,她今天也要把唐聖軍迷得神魂顛倒不可。

    

  回到居住大樓下時,齊柚築赫然發現一個男人垂著頭坐在她家樓下,一動也不動。

  嗄,不會吧?他們這裡不是純樸的社區住宅嗎?可千萬不要發生什麼殺人事件才好,她才不想上報上電視。

  齊柚築吞吞口水,往前仔細一看。好在,那個男人胸膛仍有起伏,可見還沒死掉,她隨即推推男人的肩,不推還好,一推她差點尖叫。

  咦?嗄?耶?怎麼會?怎麼會這麼像盛柏非?!

  「唔……」男人往旁邊一倒,眼睛也沒睜開過,彷佛是熟睡了。

  齊柚築眨眨不解的眼眸,蹲下身,把男人額前的瀏海往上撥,定睛一瞧,才真的肯定男人的的確確是盛柏非。他怎麼會出現在她家樓下?是來找她的嗎?

  「盛柏非,你怎麼會在這裡?」齊柚築拍拍盛柏非的臉,意圖叫醒他。

  終於,盛柏非睜開睡眼惺忪的眸子,注視眼前的人好一會兒後,他笑了,笑得如過去那樣真誠,害齊柚築心髒猛然跳快好幾拍。

  「柚築,我終於見到妳了……」語畢,盛柏非勾住齊柚築的後腦勺,將她拉近,在她唇上印了一吻。

  齊柚築驚愕得動彈不得,只得任由盛柏非親吻自己,但她沒有一絲愉快,只嗅到他滿嘴的濃濃酒味,然後只見盛柏非吻完了齊柚築,又呼呼大睡。

  齊柚築氣得渾身發抖。氣……真的氣死她了!

  「盛柏非,你太過分了!」齊柚築使力踹了他一腳,氣得上樓,決定不管他的死活。

  嘴裡說不管,齊柚築拿出鑰匙要開門時,心中又有些不捨。真的就這樣放著盛柏非不管好嗎?

  當然、當然……不好了。

  先不管他們是前男女朋友,他們好歹也是同班三年的高中同學,她還是很有良心的。於是,她再度搭了電梯下樓,這時有住戶似乎也發現盛柏非。

  那名中年婦人瞧見齊柚築,神情一怔,咧嘴微微地笑,齊柚築也連忙陪笑。

  「妳好,我是前天剛搬來的七樓住戶,敝姓張,妳叫我張媽媽就好。」

  「張媽媽妳好,我住九樓,敝姓齊,叫我柚築就可以了。」

  「齊柚築啊……」張媽媽念著這名字時,眉心皺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自然。「這名字真好聽。」

  「謝謝。」齊柚築因為一直注意著盛柏非,所以沒發現張媽媽的異狀。

  張媽媽也察覺到齊柚築的視線落在盛柏非身上,便問:「柚築,妳認識他嗎?」

  「是的,呃……不好意思,他是我朋友,喝醉了,我正要扶他上去。」

  張媽媽笑得可開心了。「男朋友是嗎?」

  男朋友?才不是。「張媽媽,妳誤會了,他只是我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朋友而已,絕對不是男朋友。」齊柚築堅決否認,她才沒這麼落魄的男朋友。

  張媽媽掩嘴而笑,幫著齊柚築扶起盛柏非,一副「我曉得」的模樣。

  「張媽媽,謝謝妳。」齊柚築本還想解釋一番,但心想愈說愈解釋不清,反正等盛柏非酒醒之後就會離開,誤會很快便可澄清,她也用不著解釋太多。

  「不客氣啦!柚築,我還挺喜歡妳的,有空到七樓A座陪我聊聊天,我丈夫過世了,孩子又大了,想找個人聊聊都不容易呢!」

  她選夫是有條件,但面對老人家她向來沒轍,因為她的父母早逝,她也喜歡跟年長的長輩相處……未來的婆婆除外,畢竟她們可是要搶同一個男人,情況當然不同了。

  「好的,張媽媽,妳有空也上來串串門子,我就住在C座。」她也挺喜歡張媽媽的,她慈眉善目,看起來應該滿好相處。

  「好啊、好啊。」張媽媽連連說好。

  很快,電梯抵達七樓。

  「張媽媽,七樓到了,妳先出去吧。」

  「不用我幫忙嗎?」張媽媽熱心地問。

  「謝謝,不用了,我還扛得動他。」才怪!盛柏非將近一百九十公分的身材,幾乎快壓垮她,但生性不愛認輸的她自然不會在外人面前示弱。

  電梯門關上前,張媽媽還對著她呵呵笑著,她也只好硬撐著笑了,但當門一關上,她又擺回臭臉。

  好不容易把盛柏非扛回屋子裡後,她隨意把他往沙發一扔,氣喘吁吁地倒了杯開水喝下。

  她為什麼得為了盛柏非流得滿身汗呢?而且都已經五點多,若再洗個澡,肯定來不及赴約,因此她只好滿懷傷心取消與唐聖軍的約會,畢竟她可不想在情人面前有一絲絲的失誤與不完美。

  跟唐聖軍道完歉後,齊柚築心中更是怒火更盛,恨不得揍醒壞了她好事的盛柏非,但盛柏非壓根不曉得她的痛苦,睡得可安穩了。

  在莫可奈何之下,齊柚築由房裡拿出一條被子替他蓋上。

  早上還在想著見的人,中午沒見到,下午卻把他帶回家裡,這樣戲劇性的變化可真是令她措手不及。

  齊柚築蹲在盛柏非身邊,仔細盯著他的容貌。

  八年不見,他似乎變得更有男人味也更滄桑,是為了還債吧!就不曉得他的債是否還清?是不是已經有女朋友?抑或是……已經結婚了?

  規律上下起伏的胸膛顯示他正睡得很熟。

  有人說睫毛長的人,脾氣也不太好,可惜這規則無法在盛柏非身上印證,因為他的脾氣堪稱是全天下最溫和的。

  回想他們的戀情,真的是滿滿的甜蜜……唉,若當時他們交往至今,也許已經踏上紅地毯也說不定,畢竟他們不是因為討厭才分手的。

  天,她又在想什麼了?這個男人霸占她的回憶不說,現在又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是想害她前功盡棄不成?

  不行!她絕不能因為他的出現而有所動搖,她要過的人生就在眼前,無論如何都不能失敗。


  啁啾的鳥啼、明亮的陽光終於叫醒睡在沙發上的盛柏非,他的腿超過沙發的長度,自然地垂在地上。

  「唔……」盛柏非伸展彎曲了一整晚的手臂,這才睜開眸子,然後環顧四周,許久,他突地坐了起來,因為他發現到這裡並不是他家。

  這裡是哪兒?他怎麼會在這裡?他又睡了多久?

  「醒啦?」齊柚築穿著超短的褲子經過盛柏非面前,正要去後陽台洗衣服。

  「是啊……」盛柏非反射性回道,卻又因為走過他眼前的女子而嚇了一大跳。

  那個身材凹凸有致、又擁有他熟悉的美麗側臉的女人,不就是、不就是……齊柚築?!

  盛柏非驚詫了半晌,好不容易回神追了上去,剛好與正要回到客廳來的齊柚築面對面,他慌地立刻停住腳步。

  「妳……」他比她高出十幾公分,要低頭才能看見她的表情。

  「我……怎樣?」齊柚築可沒因為自己矮而低了氣勢,相反地她抬高下巴,雙眸迎上他填滿錯愕的眼睛。

  「妳……妳怎麼會在這裡?」分別八年,她似乎變得更美了。

  齊柚築雙手叉腰,修長勻稱的雙腿微微跨開,挑著眉反問:「我為什麼不能在我家?」

  他搔搔頭,?腆地笑,「這是妳家啊。柚築,不好意思,是妳帶我回來的嗎?」

  「要不然還會有誰?誰叫你哪家不去睡,偏偏要睡在我家樓下,我只好把你扛回來了。」齊柚築推開盛柏非,走到廚房。每次他一那樣笑就會松懈她的心防,因此還是少見為妙。

  盛柏非也跟在他身後。「謝謝妳了。」他睡在她家樓下?但他明明記得自己是回到……

  齊柚築回頭白了他一眼,想到昨晚胡亂被吻了,始作俑者卻不知情,害她氣也氣得很沒力。

  「吃早點吧!」

  桌上的起司火腿三明治、巧克力牛奶都是他的最愛,看得盛柏非忍不住又是一陣感激。

  「這些全都是給我吃的嗎?」

  齊柚築知道他在想什麼,連忙撇清,「你別想太多,我的廚房裡只剩下這些,我才不是還記得你愛吃什麼早餐。」她說完後,幾乎想咬斷自己的舌頭,這番解釋不是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嗎?

  「我想也是,都分開八年了,我幾乎也忘記妳……」

  齊柚築立刻揪住他的上衣,「你說你已經忘記我了?」想她這名絕世大美女,從來只有她忘記人的份,現在居然有人膽敢忘了她,而且這家伙還是她的第一個男朋友?!

  「我是說我幾乎快忘記妳的嗜好,我並沒有忘記妳,一點都沒有。」盛柏非表情沒有半點?尬,有的全是對她的懷念。

  看到那雙深情的眼眸,齊柚築一時心慌,連忙轉過身,「你……快點吃吧!」

  盛柏非趕忙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對了,妳這八年過得好嗎?」

  齊柚築落坐他對面。「不錯。你呢?」

  「托福,過得去。」

  「債……還清了嗎?」

  「嗯,差不多了,剩下幾十萬而已。」盛柏非表情變得很輕松。

  「那就好,你……」等等,她又想問什麼了?不是才說要和他撇清關系,問那麼多不就代表自己還想著他?「吃完早餐,就快點回家吧!」

  「我不能再跟妳多聊聊嗎?我很想妳。」盛柏非毫不猶豫就說出了心底事。

  齊柚築別過頭,盡量不去注視他的眼睛,冷冷地拒絕:「我待會還有事要出門。」

  「那我還可以……再跟妳聯絡嗎?」

  「當然了,我們還是朋友啊!」

  「只是朋友?」乍聽這兩個字,他心底的失落很濃很濃。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盛柏非落寞地點頭。「是啊,妳長得這麼漂亮,怎麼可能會沒有男朋友?說來也真有趣,以前妳怎麼會喜歡上我?我長得也不好看,也什麼才能……」

  「你這是在懷疑我的眼光嗎?你是我看上眼的人,當然是最棒的!」齊柚築氣憤地瞪著他。

  是啊,無論後來她又交了多少個男朋友,在她心中最棒的依然是盛柏非。這或許是因為他是她的初戀,而他們的戀愛又是那樣美好,所以那些回憶至今都留在她的腦海裡,一點也無法忘懷。

  縱使嘴上說一點也不在意他,可她心中卻無法否認對他仍有懷念。

  聽見齊柚築稱贊自己,盛柏非有些羞澀。

  他慢慢吃著三明治,他的動作是故意慢下來的,因為他想延長與齊柚築相處的時間,今天之後,他們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面,也是未知數。

  因為她已經有男朋友了,他這個前男友最好是別去打擾他們,免得破壞了她的新戀情。

  齊柚築對他的慢動作不置可否,只是撐著頰靜靜地望著他吃早餐的模樣。

  這幅畫面,還真有些懷念呢!好不容易兩人相見了,但要想回到過去,恐怕已經沒有機會,因為她是不可能放棄她美好的將來。

  盛柏非看起來都沒變,變的是她。

  環境變了,她也變了。她早就不再是過去那個會為正義出頭的女孩子,如今的她很市儈、很現實。

  完美的她、完美的優雅禮儀、完美的餐廳,在如此完美的氣氛之下,齊柚築更顯得美得不可方物。

  一切都是這麼美好,為什麼她心頭卻總有些些的不暢快?

  是因為能掛念盛柏非嗎?真是的,他都已經離開她家了,還想著他做什麼?

  「Cheers!」唐聖軍舉起高腳杯。

  「Cheers!」齊柚築回神,趕緊舉杯相碰。

  「說真的,我還真受寵若驚,因為妳很少會主動邀請我。」

  齊柚築小啜了一口葡萄酒,撒嬌地說:「我覺得男女交往應該要公平點,假使我是男方,我也不希望女方將我吃定了,這才是現代男女約會的態度嘛!」昨天臨時取消了唐聖軍的約,今天她趕緊補償他。

  「我就是欣賞妳這點。」唐聖軍贊賞地道,嘴角噙了抹迷人的微笑。

  這時齊柚築聽見隔壁桌的竊竊私語,誇贊她的男伴很帥、很迷人,她覺得頗有面子,畢竟唐聖軍可是上上之選。

  「謝謝。」

  「待會兒我請妳去看電影?」

  齊柚築優雅地笑。「好啊!」

  她之所以會偏愛唐聖軍的原因還有一點就是,他不像時下一般的男人,一見到她就想餓虎撲羊,唐聖軍是個紳士,絕對尊重她的意願,又因為他是名基督教徒,因此她更放心。

  他與她,堪稱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神仙眷侶,她相信他倆是再合適不過。

  只要等唐聖軍跟自己求婚後,她的幸福也將隨之而來。

  這一切將是多麼的美好!齊柚築想著,臉上的笑容不自覺泛大。等她結了婚後,她與盛柏非也就再也沒關系了……等等,她又想起他做什麼?

  ?,誰教他要出現在自己……面前?!

  齊柚築眨眨眼睛,視線越過唐聖軍,略帶詫異地看著服務生帶領著一男一女經過她面前,女的她不認識,男的可就熟透……正是害她昨晚失約的罪魁禍首。

  盛柏非竟然也來這裡?!還帶著另一個女孩子,女友嗎?

  齊柚築眼眸微微閃過不悅,但姿態依然完美。

  「柚築,妳怎麼了?」唐聖軍注意到女友似乎閃神。

  齊柚築即刻回神,端著美美的笑容響應:「沒有,只是在想待會兒要看什麼電影才好。」

  瞧他們兩人臉上盡是笑容,看來聊得挺愉快的!盛柏非,有你的!昨天才吻過她,今天又把她揮之腦後,跟另一個女孩子約起會來,當她是備胎嗎?

  「聖軍,我們去看電影吧!」這間餐廳,她一秒也不想待了。

  「也好。」

  齊柚築挽著唐聖軍的手臂步出餐廳,臨走前還不忘瞪盛柏非一眼。

  他們最好別再見面,要不然看她如何整治他!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7-8-11 01:45:18
第二章

    美好的夜,總是過得特別快。

  齊柚築與唐聖軍看完電影,又去PUB小飲一番,時間已十一點多:唐聖軍護送她回家,在她臉頰留下一吻,確定她已經關上大樓大門才緩緩將車駛離。

  瞧,多麼有紳士作風!與那個曾經在半夜把她扔在路上,自己離開的臭聖伯納實在好太多了。

  電梯門抵達九樓,齊柚築醉醺醺地走出電梯,邊伸手到皮包內找尋鑰匙,邊往前走,待走到C座才發現有個男人靠在她家大門上睡著了。

  只一眼,齊柚築就認出是盛柏非。

  可惡,他又來做什麼?想到晚上他跟一個女孩子有說有笑,她心情又不好了,狠狠地踹了他一腳。

  「盛柏非,你給我起來!睡在我家門口是想做什麼?給我起來!」

  「唔……柚築,妳回來啦!」

  「你睡在這裡是什麼意思?啊--」才踹一腳難消心頭恨,齊柚築正准備補第二腳時,卻因為頭暈一個不穩跌在盛柏非身上。

  盛柏非結結實實地抱住她,心疼地問:「柚築,妳沒事吧?有沒有摔疼?」

  因為酒醉的緣故,又聽見盛柏非的聲音,回憶一時湧上心頭,齊柚築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來。

  「你走開!既然有了別人,幹嘛又來找我?」

  齊柚築的聲音很大,盛柏非也聽見其它兩座的鄰居都開門准備一探究竟,他趕緊拿過她手上的鑰匙,開了門,打橫抱起她走進去。

  「不是叫你別碰我嗎?我討厭你!」齊柚築的粉拳在盛柏非身上又敲又打,他卻無動於衷。

  「是是是,我不碰妳,妳先別動,否則頭會愈來愈暈的。」盛柏非先把她放在沙發上,趕緊去浴室擰了條毛巾幫她擦擦臉,這一擦也把她的妝擦糊了。

  熱毛巾一沾上臉,齊柚築終於安靜了,乖乖任由盛柏非幫她擦臉。

  「呼~~」齊柚築發出滿足的聲音,「熱熱的,好舒服。」

  盛柏非把熱毛巾蓋在她的臉上。「頭還會不會暈?」

  「不會了。」說完這句,齊柚築好一陣子沒聲音,就在盛柏非以為齊柚築已經睡著時,她又開口問:「聖伯納,你怎麼會在我家?」

  每次柚築醉了,就會喊他的外號。「因為想念妳,所以又跑來了。」他的確思念著她,縱使分開八年,他也未曾忘記過她。

  分手後兩年,他家的環境有轉好一些,那時他曾試著打電話找她,無奈那時她的電話與手機都已找不到人,問了方雲卉也沒有她的消息,隔年他父親又因意外去世,他倆的未來又再度遙不可及。

  「想我?才怪!你今天明明就跟個女孩子在餐廳裡有說有笑,哪會想到我?聖伯納,別騙我了,我才沒這麼容易上當。」

  「餐廳?那個是我表妹啦,因為她考上大學,所以我幫她慶祝。」

  齊柚築掀開熱毛巾看著盛柏非。「真的嗎?」

  「真的,我騙妳做什麼。」

  熱毛巾又蓋了回去。

  「那妳跟誰去那裡吃飯?」盛柏非試探性一問。

  「跟……我的男朋友啊,要不然你以為我會跟誰去呢?笨蛋!」

  盛柏非聽見這答案,心頭?然一痛。明明就知道酒醉的齊柚築最誠實,他干嘛跟自己過不去,還硬要問這件事。

  「誰叫你要拋棄我!是你太笨了。」齊柚築邊說邊笑。

  盛柏非卻聽得一頭霧水。當初是她主動提分手,他不過是不得不答應「放棄」她而已,怎變成是他「拋棄」她?

  「柚築,不對吧!當初是妳說要分手的,又不是我主動提出的。」

  齊柚築起身,毛巾立刻掉在她腿上,只見她雙手拽住盛柏非的上衣,惡狠狠地說:「我說分手,你就真的說分手嗎?笨聖伯納,難道你不曉得這是我在跟你撒嬌,希望你說些話來挽留我嗎?」

  是了,他是清楚柚築說分手不過是一時氣話,可當時兩人的前程已有分歧,因此當柚築一提出分手,為了她著想,他便順水推舟沒有挽留。畢竟那時候他還身負六百萬的債務,怎能要求柚築跟自己一起辛苦?

  柚築人美心也美,值得更好的對象去疼愛她,所以他願意放她高飛,讓她得到更多的幸福。

  「柚築,以我的能力,當時真的不能給妳幸福的生活,離開我才是對的。」盛柏非憐惜地撫著她的秀發。

  「笨蛋!笨蛋!笨蛋!你就不會考慮我的心情嗎?兩個人賺錢難道不會勝過一個人嗎?我那麼喜歡你的說……六百萬也沒什麼,咬緊牙關很快就能撐過去了,可是,你卻頭也不回地從我面前離開,連看也不看我一眼!臭聖伯納,我這輩子最最最討厭的人就是你了!」一口氣把積在心底八年的怨氣抒發,齊柚築心情登時轉好,但頭卻暈了起來,於是又倒回沙發去。

  盛柏非聽得瞠目。他沒想到柚築的心底竟然是這麼想的,他知道柚築的家境還不錯,因此出手很大方,他才認定她吃不了苦,也不希望她辛苦,沒想到他的誤解卻害得兩人都痛苦。

  「柚築,妳……還喜歡我嗎?」

  齊柚築眨眨泛著淚光的水眸,扁扁嘴回道:「我不喜歡你了!我討厭你!」

  唉,又被討厭了。盛柏非挫敗地低下頭。或許為時已晚,他又何必破壞她的未來?

  「我……還是比較喜歡以前那只聖伯納,他都會寵我、疼我,不會隨便拋棄我。爸媽出車禍走了,留下我一人,有保險金又有什麼用?我不希罕,我什麼都不希罕……」齊柚築邊說眼淚邊撲簌簌地往下掉,顆顆似珍珠般,揪疼了盛柏非的心。

  「柚築,別哭,別哭……」她的父母去世,她一定很傷心。

  齊柚築氣得揮了一拳在他臉上。「為什麼不能哭?我就是傷心難過,為什麼不能哭?反正、反正也沒人關心我了,我想哭就哭,為什麼不可以?」

  曾經,她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有個愛她的男朋友,就在她以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的時候,一瞬間她的世界全崩毀了。

  與男朋友分手,緊接著她又失去父母的疼愛,終於她好不容易重新振作起來,能夠繼續享受生命,為何偏偏這只聖伯納又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們都已經分手那麼久,還見面做什麼?相見不如懷念哪……

  「柚築……」

  「我討厭你,你走開啦!」齊柚築推開他的臉,閉上眼睛不願看他。

  「柚築,假如那只聖伯納想再追求妳,妳願意嗎?」盛柏非抓住她的雙手,阻止她繼續為他臉上添傷。

  水眸睜開,望著那張曾教她心痛不已的臉龐,又垂淚了。

  「聖伯納,來不及了,有些事情是永遠也無法挽回的,我們是……不可能的。」語畢,齊柚築人也昏沉地睡去了。

  盛柏非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將她抱到她房間放在床上,眼底溢滿溫柔地凝視著她。

  「柚築,當我答應跟妳分手,轉身那一刻,我就後悔了,雖然妳有些嬌氣,但性格卻很真又正直,也會替弱小打抱不平,我愛上的就是妳這點,所以我也不忍心要妳跟著我受苦,如今我已經小有成就了,這次能不能……換我追求妳呢?」倘若當時他能夠更積極找尋柚築的下落,或許今日又會有不同的光景了。

  輕輕地,他在她臉上印了一吻。

  至今,他依然愛著她,深深愛著……



  齊柚築微微睜開眼,刺眼的光線立刻讓她翻身躲過陽光。

  換了個姿勢後,齊柚築又要進入夢鄉前,忽然想起一件事:今天是星期一!

  突然,她跳起身,看著牆上的?,時針指著8,分針指著」,當場讓她傻眼一分?,接著她火速盥洗、換了服裝,又迅速化好美美的妝,這一切不過花了二十分?而已,但當她走出房間時,她卻怔愣住了--因為盛柏非正大剌剌坐在她家的客廳喝茶看報。

  「妳醒啦?」

  穿著褲裝的齊柚築來到他面前。「盛柏非,你怎麼又在我家?」

  睡醒的齊柚築,壓根兒下記得自己昨晚喝醉,盛柏非曉得她喝醉酒總會忘記發生過的事,所以沒在昨夜跟她解釋他會出現在她家的原因,不過看她匆忙的樣子,還是晚上再談好了。

  「八點半了,妳幾點要上班?」

  「九點。」天,她又多浪費兩分?了,這下非遲到不可。

  盛柏非走到廚房?起幫她做好的早餐給她。「我載妳去上班,保證准時到。」

  齊柚築接過早餐,愣了好一會兒,但很快地回神。「喂,你還沒解釋為什麼你會在我家?」

  盛柏非拉著她的手往門外直奔。「晚上我們再談吧,還是,妳想遲到?」

  齊柚築聽了猛搖頭,全勤雖然只有三千元,但仍舊很有用處。

  「那就走吧。」

  盛柏非言出必行,說不讓她遲到就真的不讓她遲到,八點五十分,她已抵達公司門口,不過這一路上闖得紅燈可不少了。

  齊柚築把安全帽遞給他。「到時候有紅單再拿給我。」

  「沒關系。」

  「才不要,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盛柏非也爽快地說:「好吧,既然妳要幫我繳,那就再好不過了。」

  齊柚築沒料到盛柏非一點也不在乎男人的面子,害她覺得自己的堅持有些笨。不過也是啦,盛柏非從來就不介意那些外在的褒貶,他永遠有他的步調,即使比別人慢也不以為意,她愛的就是他這點。

  在所有人的外表、個性都快要統一化時,他卻有自己的風格與獨特的魅力。

  「好了,你快走吧!」她不希望有公司的同仁誤會他們有什麼關系。

  「喏,妳的早餐別忘了。」

  「我不要。」齊柚築耍小孩子脾氣地拒絕。

  盛柏非跨下了機車,長腿往前跨了幾步拉住齊柚築,硬把早餐交到她手上,並叮?:「早餐很重要,一定要吃。」

  齊柚築嘟著嘴,在心底抱怨他何時變這麼霸道,她連「謝」字也沒說便徑自走進公司裡,也沒回頭看他一眼。她就是要盛柏非知道她是很冷漠的,所以也別對她好了。

  盛柏非不以為意,笑笑地騎著重型機車揚長而去。

  齊柚築這才又走出公司大門,遙望絕塵而去的機車,心頭頓時有些悶悶的。



  星期一,總經理總會遲到半個小時,齊柚築趁著這段時間吃早點,當她打開她的早餐時,赫然發現是自己最愛吃的鹹稀飯,那香氣也吸引了她的助理小江湊了過來。

  「哇,齊姊,妳今天很勤勞哦,還特地早起煮粥。」用便當盒裝著,看也知道不是外面買的。「不過齊姊,妳向來不是都吃西武早點,怎麼今天會煮中式的?」

  平時上班要忙著打扮又怕遲到,因此她不會浪費太多時間在廚房,唯有星期假日才會煮鹹稀飯犒賞自己又努力一星期,但,盛柏非不是說幾乎快忘了她的嗜好,怎又會……

  不不不!一定是巧合,肯定跟她無關。

  調適好心情,齊柚築情緒這才安定許多,也發現小江那雙滴溜溜的眼睛正充滿疑惑地看著自己。

  「看我做什麼啊?」她自認今天雖然匆忙,但外表仍舊有九十九分,不可能有失誤。

  小江呵呵地笑。「齊姊,妳今天怪怪的哦,竟然看著稀飯看到出神……厚,我知道了,是不是男朋友的愛心早餐?」整間公司只有她知道齊姊正在拍拖,可惜仍不知對方是誰。

  齊柚築抿唇,推推小江的額頭。「會議室裡的文件擺好沒?」

  「啊,差點忘了,我這就去辦。」說完,小江粉紅色的身影一溜煙地跑走。

  終於安靜,齊柚築舀了口熱騰騰的稀飯入口,鹹淡適中,相當合她口味,是盛柏非親自下廚為她煮的嗎?

  她才不信,但這稀飯還真好吃。

  她一口一口很快就解決了稀飯,准九點半,總經理也踏進辦公室。

  「總經理,早。」

  「齊秘書,早。」

  兩人相互道早安後,忙碌的星期一正式宣告開始。

  其它雜事,就先拋到腦後,工作比較重要。

 

  盛柏非推開咖啡館的門,快步走入舒服的冷氣房裡,外頭的艷陽天把他曬得七葷八素,幸好他是騎車來可省去轉車之苦。

  剛進門,一名樣貌清秀的女子就朝他招手。「柏非,這裡。」

  盛柏非才坐下就馬上拿起桌上的水杯一飲而盡。

  許茵茵笑笑地招來服務生。「喝慢點,先點個餐吧!」

  盛柏非迅速跟服務生點完餐後,向許茵茵道:「今年夏天還真熱呢!妳等很久了嗎?」

  「沒有,也是剛到。」許茵茵雙手交?置在桌前,合宜的笑容不曾消失。

  「妳真的愈來愈有上級的架勢了。」盛柏非知道她剛升上經理。

  「應該的,要不然如何帶領下屬。對了,找我有什麼事?」許茵茵淺淺揚笑,淺藍色套裝將她的身材襯得更加完美,臉上淡妝清新宜人,頭銜掛著經理的她,卻特別有股親和力,會令人不由自主想靠近。

  「是想問妳,我戶頭還有多少?」不善理財的他打知道許茵茵開始在金融公司上班後,他的錢就全部交由她處理,等有固定的入帳,他才會領出還債。

  許茵茵打開筆記型計算機,不一會兒便查到盛柏非的資料。

  「你上次已經提了三百萬走,所以現在戶頭只剩下五萬多,想要湊足一百萬,最快也要半年後。這樣有問題嗎?」

  「沒有。」那麼他的債就快還清了。盛柏非聽見這消息表情頓時輕松起來。

  「其實這種消息你可以打電話問我就好,何必要跟我親自見面?」許茵茵嘴上是這樣說,其實心底卻不禁想著盛柏非是否終於注意到自己。

  「呃……茵茵,妳最近沒交男朋友嗎?」盛柏非忽然一問。

  敏銳的許茵茵立刻清楚盛柏非的意思,當下臉色一沉。「又想要打發我了?」

  「妳知道我不是這意思的。」

  「我說過了,在你沒結婚前,我依然有機會。柏非,我到現在仍然喜歡你,反正這八年你也沒有跟誰來往,為何就不能給我們一次機會試試看?說不定我們很快就會發現對方不適合自己而分手呢!」

  四年前他們在路上巧遇,才又繼續保持聯絡,這段時間她也不時暗示盛柏非自己的心情,可惜總徒勞無功,但她仍下放棄。

  「茵茵,妳應該曉得我不喜歡試試看,若不是很喜歡,我是不會答應的。l盛柏非認真地說。

  許茵茵垂下眼簾,好一會兒才又看向他。「你可真不怕我傷心呢!難道你還惦記著齊柚築嗎?」

  「是的。」

  許茵茵沒好氣地說:「柏非,你很傻耶!齊柚築已經有男朋友了,對方年收入又是幾千萬進帳的,你以為她會為了你放棄那個金主嗎?」嫉妒的她口不擇言。

  他曾經跟許茵茵打聽過柚築的消息,卻沒有得到結果,這次竟聽她說出這件事,看來她是有心對他隱瞞了。

  柚築既然有男朋友,他當然曉得分寸,倘若沒有這次的重逢,他或許會衷心祝福她,可他們相見了,且仍對彼此存有懷念,也許……

  「我只是不想這麼早就放棄而已,還有,柚築並不是拜金的女孩子。」他也不是想破壞他們的關系,只是內心仍抱持最後一絲希望,因此不想輕言放棄而已。

  錯過了八年,他不希望再錯過一輩子。

  許茵茵喝了口咖啡。「哦,她親口告訴你的?」

  「嗯。」其實是他趁著齊柚築酒醉問出來的。

  「你們又見面了?!」這會兒,許茵茵顯得很震驚。

  「是緣分吧,所以我們又見面了。茵茵,這八年來,我還是愛著柚築,從來沒有一刻忘記過她。」

  這點她再明白也不過了。她不屑地哼聲,「既然如此,那為什麼在你最痛苦的時候她卻在別的地方逍遙,而沒有留在你身邊?」

  這四年來陪在他身邊的是她許茵茵,雖說他們只有公事上的來往,盛柏非也從不讓她接觸他的私事,可這長時間下來,也是會有感情的吧?

  沒想到她辛苦的付出竟然沒有打動盛柏非,真叫她傷心。

  單戀一個人果真是痛苦的。

  「是我自己放棄她的,不關她的事。」倘若那時他能夠拒絕分手,現在的他們,或許已經兒女成群也說不定,但一切都走上不同的路子,再懊悔也是枉然,倒不如抓住上天恩賜的另一個機會。

  許茵茵深深吸了口氣,把手提電腦收妥擺回袋子裡道:「坦白說,你要重新追求齊柚築,我當然不能說什麼,但同樣地,我也有權利繼續追求你。上次我輸給她,不代表這次我還會輕易放棄,柏非,我還要趕回公司開會,你自己慢慢吃吧!」

  「茵茵!」

  「別忘了,你們已經分開八年,人都會變的。」留下這句話,許茵茵匆匆離開咖啡館。

  盛柏非曉得自己必定傷害了許茵茵,可是一顆心怎能分成兩半?

  那時候,他就已經愛著柚築,如今依然,恐怕到死都只會愛著她一個人。



  五點下班,等總經理五點半走,秘書才能下班。

  總經理前腳才離開辦公室,小江立即把椅子滑到齊柚築身旁。「齊姊,待會兒要不要跟我們去吃飯?」

  齊柚築努力清理桌面,好早點回家休息,當她正想拒絕時,?然想起早上盛柏非對她說的話,他說要跟她聊事情。

  他們還有什麼好聊的?他該不會又想待在她家門口等她吧?那她才不要這麼快就回去。「好啊,那你們想去哪裡吃?我可以推薦一間不錯的餐廳……」

  齊柚築街未說完,小江急忙打斷她,「齊姊,妳上次已經介紹一間粉貴、粉高級的餐廳了,這次換我們帶妳去物美價廉的餐廳,敢問閣下意下如何呢?」

  「好啦!」反正只要不那麼早回家,她都可以。

  但齊柚築實在沒想到小江一伙人竟然帶她去她最不喜歡的燒烤店,害她勉強吃了半個小時,馬上掰了理由落荒而逃。要是讓那些燒肉的味道沾上她這件一萬多元的褲裝,就太不值得了。

  走出了燒肉店,齊柚築又覺得有些餓,便到另一間咖啡店點了套餐裹腹,但這樣時間也不過才九點多,她仍不想這麼早回去。

  後來,她又跑去看了電影「史瑞克2」,電影很有趣,但她沒看完便匆匆離開電影院,只因她一顆心仍惦記著盛柏非。

  萬一他根本沒在她家門口等她,那她這麼努力在外頭遛達的行為不就很蠢?再說那是她家,她想回去就回去,怎能因為他就打亂她的生活作息?

  要做一個美女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要保持心情愉快、要早早休息,這樣才能讓身體維持在最佳狀況中,她又何必為了盛柏非讓自己不快樂。所以,還是打道回府吧!

  於是乎,齊柚築懷著忐忑的心情回到公寓樓下。

  很好,沒看見盛柏非等在她家樓下,霎時她的心情有起有落,起的是慶幸盛柏非沒窮追猛打,落的是他說話不算話。

  等她到了門前,依然不見盛柏非的身影,她下意識地往四周看了看,又跑到樓梯口去瞧瞧,怎知仍舊不見盛柏非。

  哼,她就知道,那只臭聖伯納根本是想尋她開心。

  「還說晚上要談,談個大頭啦……」齊柚築邊罵邊找鑰匙,聲音罵到一半聲音乍停,因為她找不到她家的鑰匙。「鑰匙勒?」

  她的鑰匙開完門向來都擺回皮包裡,不可能沒帶出來,該不會是……齊柚築不禁抬頭望著家門,急忙按下門鈴,不一會兒還真的有人來應門。

  「妳回來啦?」打開門,是盛柏非那張招牌笑臉。

  「你拿走我的鑰匙?」為了美女形象,齊柚築努力忍住脾氣。

  「是我昨晚幫妳開門,結果忘記還妳。怎麼這麼晚回來,吃過飯沒?要是還沒吃,我已經煮好了,要不要來吃?」

  齊柚築見到盛柏非又出現在家裡,已經滿心詫異,怎料隨他走到廚房,竟發現他煮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她看得出來桌上的食物還沒有人動過。

  「你自己還沒吃嗎?」本想罵的話也罵不出口了。

  盛柏非?腆地笑。「想說等妳一起吃。」

  「你真傻,我沒回來,你不會自己先吃嗎?我已經吃飽了,你快點吃啦!」齊柚築急急的幫他添了碗飯。

  宮保雞丁、絲瓜炒姜絲、清蒸?魚,還有竹筍蛤?湯,都是她喜歡吃的菜,看了這桌菜,縱使有滿腔的氣憤也在一瞬間消失無蹤。

  齊柚築落坐他對面,看著他吃飯。

  「你怎麼會煮飯?」猶記得以前還是她張羅盛柏非的三餐,為了讓盛柏非吃得飽,她還很用心地跟母親學廚藝。

  「一個人在外面,多少也得學一點,要不然三餐都吃外面不僅貴也很不營養。」

  盛柏非顯然很餓了,每一口飯幾乎沒咬幾口就吞下肚。

  齊柚築忍不住叮?他:「吃慢點。」

  盛柏非把飯吞下喉嚨才道:「柚築,妳今天加班嗎?」

  本有龐大的怨氣,但在見到這張近似無辜的臉後,也氣不了。她想到以前也是如此,總是她氣得跳腳,盛柏非仍一頭霧水地安慰她。

  「嗯,你慢慢吃,我先去洗澡,等會兒我們再來好好聊一聊。」扔下盛柏非,齊柚築轉身走回房間。

  盛柏非想到剛才齊柚築還叮?自己要吃慢點,內心不禁雀躍了。

  她還是關心他的。



  一個洗過澡,一個吃過飯,在神智都很清楚下,兩人坐定客廳後,正式宣告可以交談了。

  「說吧,你來找我做什麼?」要是膽敢說要復合,她一定立刻轟他出去。

  「呃……是這樣的,柚築,妳也知道我有欠債,我已經把我身上最後的錢都拿去還了,因此身上只剩下到一千元,所以想說能不能……暫時借住在妳家?」

  「借住我家?」齊柚築挑了眉,睨著他,「需要嗎?你的紅粉知己應該不少吧!」

  盛柏非皺了眉心。「紅粉知己?哦,妳是說餐廳那一個嗎?她是我剛考上大學的表妹啦,而且我也沒有紅粉知己,唯一比較熟的就是妳了。」她果然酒醒,就忘記她問過了。

  咦?盛柏非怎麼知道她說的是餐廳那一個?

  「那你家人、親戚呢?」

  盛柏非神情微微一僵,搔搔臉蛋後不自然地低頭,頓了會兒後才說:「柚築,妳覺得背負債務的人會受歡迎嗎?」

  「只要他勇於負責,就是勇敢,這樣的人當然值得鼓勵。」齊柚築曉得他必定受到委屈,不自覺替他抱不平。

  「謝謝妳,要是我的親戚每個人都跟妳一樣這麼想,我就不需要來找妳幫忙。」

  「你都沒房子住,那、那你父母呢?」

  她與盛柏非交往五年,卻從沒見過他的父母,因為他們家遠在高雄,加上兩人也不確定會不會結婚,因此雙方都未曾要求過。

  「我父親不小心從工地的八樓跌下來,當場死亡,我母親現在……則暫時住在高雄的朋友家裡。」

  「對不起,我不曉得。」齊柚築眼露哀傷。

  「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我已經看開了,可我母親仍然很難過,所以我不想讓她知道我如今的窘況,要不然她會更操心。」盛柏非在說這段話時,故意回避她的目光,眼神閃爍。

  齊柚築邊聽邊點頭。「也是應該的。」她清楚盛柏非向來很孝順,她也很喜歡他這個優點。

  「柚築,我知道來拜托妳是我太厚臉皮,可我真的只能找妳了。」

  齊柚築本就吃軟不吃硬,見盛柏非如此低聲下氣,她就更沒發脾氣的理由。「你、你別這樣啦,難道你真的沒有同性的朋友嗎?」

  「他們……全都避之唯恐不及。」盛柏非很難過地說。

  齊柚築聽了很氣憤,「怎麼會有這種朋友?這樣還算是朋友嗎?真是混蛋!」

  「柚築,房租的部分,我會想辦法的。」

  見了盛柏非這模樣,害她想整治他的心情都沒了。「唉,我不幫你還算是你……朋友嗎?住下來吧,房租就免了。」

盛柏非欣喜地抓著齊柚築的手。「柚築,謝謝妳,但是房租……」

  「我說不用就不用,你還是趕緊賺錢還債比較實際點。」齊柚築不著痕跡地收回手,給予建議。「對了,你現在有工作嗎?」

  「呃……」盛柏非別開頭,再次閃避了齊柚築那雙澄清的眸子,支支吾吾說不出個答案。

  齊柚築卻以為他回答不出來是因為連工作也沒有,心中登時又是一緊。好歹盛柏非也是她第一個喜歡的男朋友,她說什麼都要幫上他的忙。

  只是實在沒料到他會走到這一步,以前的他很守本分、腳踏實地,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會變成這樣,想來是背負債務的壓力吧!

  「我記得你主修建築、輔修企管,要不要到我們公司上班?」

  「去你們公司上班?」

  「對啊,把你的履歷表給我,我拿去給人事經理,不過有沒有機會就不曉得了。」

  「謝謝妳。」

  「別再說謝謝了。」原先是想好好刁難他一番,沒想到最後自己卻幫了他,唉!

  「柚築,你對我真好。」

  「廢話,誰叫你是我的……朋友啊!」齊柚築別過頭,淡淡地說。情人做不成,依然可以當朋友的。

  「柚築,妳的個性依然沒變,以前的妳……」

  齊柚築抿抿唇,不喜歡往事重提。

  「好了,別提以前的事情。我先跟你說說住在這裡的規矩,客廳的廁所就讓給你用,用完記得要清掃干淨,我不喜歡地板濕濕的感覺,還有住在這裡務必要保持環境清潔,後陽台有洗衣機,我明天再教你使用。既然你會煮飯,那廚房的東西我就不用教了,不知道東西放哪兒再來問我,這間是你的房間,記住哦,沒有對方的允許,都別私自進入對方的房間。書房是這間,有計算機、有書,你可以進來使用,然後,別接我家的電話……嗯,應該就這麼多了。」

  「對了,柚築,我住在妳這裡的事情別說出去,我不想壞了妳的名譽。」

  「我、我才沒這麼蠢呢!我也要提醒你千萬別不小心說出去壞了我的行情。還有問題嗎?」

  「沒有,妳說得很詳細。」許茵茵說人會變,可他發現柚築其實一點都沒變,她的內在永遠都如他記憶中那樣美好。

  事情好象談完了,那是不是就該散會?她明天還要美美的去上班呢!

  「很晚了,晚……安。」見氣氛有點?尬,齊柚築連忙開口。

  「晚安。」盛柏非笑著說。

  齊柚築匆匆看他一眼,隨即進入房裡,關上門,她馬上側耳貼在門板上,久久之後,她只聽見一聲淺淺的歎息,直到聽見另一扇門關起的聲音,她才停止這種類似小偷的舉動。

  拜托,她也想歎息好不好?明明有男朋友了,這個又是她的前前前任男友,就算有難,也不應該輪到她出手相助,怎知她竟然就這麼無條件答應了!

  她已經時時提醒自己不可再隨便幫助別人,為何她就是看不慣盛柏非淒慘落魄的模樣?

  是因為還喜歡他嗎?

  「唉!」齊柚築重重一歎。

  罷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倘若真要她把盛柏非趕出去,她也做不到。

  熟悉的「魔女的條件」旋律響起,是唐聖軍打來的。

  齊柚築吸了口氣,接起手機,軟軟地應聲:「你還沒睡啊?」

  「沒有,只是突然想聽聽妳的聲音,我打擾妳了?」

  「沒有啦,我也剛好在想你呢。」沒騙人,她真的突然想起唐聖軍,不過還沒強烈到讓她想打電話聽對方的聲音。

  「難得妳也會說情話哄我。」

  「我不會說嗎?」齊柚築反問。

  「妳總是很冷靜,害我以為妳根本不喜歡我。」

  「哪有,我是……挺喜歡你的,要不然怎麼會跟你約會?你別想太多了,是不是公事又讓你操心?」

  唐聖軍輕笑,笑聲傳入齊柚築耳朵裡。「知我者真不傀是柚築呢!」

  「解決了吧?」若沒解決,他這個事業心強的男人才不會打電話給她。

  「柚築,妳真的很了解我。」

  「當然?。」齊柚築毫不客氣地回答。「既然事情解決了,你趕快休息吧,我可不希望你太勞累了。」

  「好吧,我也不打擾妳的睡眠時間,晚安。」

  「晚安,小心開車。」

  兩人的交談向來簡潔俐落,這也是她喜歡的方式。她這個人本來就不愛拖泥帶水,因為那樣太傷神了。

  雖說兩人在交往,但也得給彼此私人的空間,省得最後把對方給逼瘋。這也是她為何能如此受男人歡迎的原因,因為她很獨立又了解男人究竟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哇,十一點多了,真的得睡了,要不然明天可就要變丑了。

  關上燈,好半晌後,齊柚築卻遲遲無法閉上眼。她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窗外,

  柔和的月光勾出一些深埋在她內心的回憶。

  猶記得那年她剛考上高中……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7-8-11 01:45:41
第三章

 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原本是相中一聞風評不錯、制服又美麗大方的女子學校,怎知她不小心考上了一所校譽不錯,制服卻丑到無法見人的公立男女合校。

  唉,父母說能考上這間學校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譽,相當鼓勵她就讀,所以身為孝順女兒的她只好聽父母的話乖乖到學校報到。

  她喜歡的飄逸短裙、淺藍色上衣,還有可愛的提式書包,這一切都成為泡影了,如今一身白襯衫、黑裙子,真是有夠老土。

  不過幸好學校星期六有便服日,因此打現在起她可以開始期待每個星期六。

  今天開學,照例開學是校長訓話,認識一下新同學後,就可以領書走人,現在,她由禮堂出來前往教室,要去認識將要同班三年的同學。

  可,校園大又多轉彎,她在繞過一個回廊後發現自己迷路。

  幸好前頭有名高個子的男生,當她正想上前問路時,卻發現那個男生竟然試圖爬牆離開。

  爬牆等於逃課,看在奉公守法齊柚築的眼底,簡直天理難容。

  齊柚築想也不想就大喝:「同學,你做什麼?」

  腳才跨出去一半,男同學就自動停下來轉身面對叫住他的人。

  四眼相交,齊柚築發覺男同學長得很有個性,算是剛毅木?那型的,光看外表應該是乖乖牌的學生,但沒想到開學第一天就爬牆,果然人不可貌相。

  等等,他眉頭深鎖,該不會是埋怨她破壞他的好事吧?

  盛柏非才回頭,就瞧見一張令他驚為天人的容顏,精致的五官就像個洋娃娃般令人憐愛,但她雙手叉腰,表情甚是嚴肅,似乎是在指責他的行為。

  「妳叫我做什麼?」基於禮貌,他停下來詢問。

  還敢問她?!「你自己在做什麼?」

  「爬牆啊!」盛柏非理直氣壯地說出自己的目的。

  「我當然曉得你在爬牆,逃課是不對的。」

  「我也知道,但是我還得去打工。」他若不打工,下學期就沒錢繳學費。

  齊柚築瞪他一眼。「你當我是笨蛋啊!未滿十六歲怎麼可以打工?要逃課也要找個好理由。」

  「同學,我是真的要去打工,也快遲到了,不跟妳聊了。」盛柏非笑了笑,繼續翻牆。

  「誰要跟你聊啊?我是看不慣有人開學第一天就逃課。」

  盛柏非沒有再多說一個字,又看了齊柚築一眼後便跳下牆離開校園。

  開學第一天就遇見有人囂張地逃課,這樣的學校會好到哪兒去?看來這三年她只好力爭上游。


  開學是星期六,離正式上課尚有一天的緩沖日。

  星期日一大早,齊柚築搭公車到西門町專門制作高中校服的地方拿她的第二套制服,不想太早回家的她就在西門町裡面四處繞來繞去,繞到一條小巷子裡時,發現有間日本料理店,本來就喜歡吃日本料理的她一看見店內高朋滿座,就知這問店絕對值得進去一吃。

  推開「關井」日本料理店的玻璃門,冷氣吹來沁涼,還有說著日本話「歡迎光臨」的店員,齊柚築的眼睛一對上店裡唯一的店員時卻嚇了一跳。

  怎麼會是那個男同學?這世界也未免太小了吧!

  盛柏非不動聲色,熟練地問了齊柚築幾個問題,立刻把她帶到角落的兩人座位。

  「你怎麼會在這裡?」齊柚築有問題向來不會藏在心底。

  「打工啊。」

  「但你未滿十六。」或許身材很像,但年齡是不能騙人。

  「老板跟我很熟,所以才讓我在這裡打工。只要妳不說出去,沒人知道。」盛柏非笑笑地表示。

  意思是她一旦說出去就是罪人了嗎?哼,她齊柚築也不是省油的燈。

  只見她抬起小巧的下?說:「好,要我不去跟學校告密也行,我這人最阿莎力了,只要這頓你請客就好。」齊柚築偷瞄到牆上的菜單,價位算中等,若真要吃到飽,恐怕也要近一千元。「應該很值得吧!」

  盛柏非並沒有露出為難的表情,馬上答應了,「妤,只要妳吃得就完盡量點。」

  「哈,說得這麼大方,就不要到最後欲哭無淚?。我要?魚、?魚、旗魚、章魚生魚片各一份,再來個鮮蝦握壽司大拼盤、?魚卵手卷、炸蝦一份,然後再來個茶碗蒸,就暫時先這樣,吃不夠待會兒再叫。」齊柚築合上菜單,笑得好不燦爛。

  點的是店裡最高檔也是最有名的料理,盛柏非立刻知道她也是行家。

  剛剛以為她只是個小女生,食量不大,恐怕也不愛哇沙米的嗆鼻味道,應該只會點一些海苔、稻荷壽司之類的,沒想到她一出口就馬上令他荷包大失血,不過既然他已答應下來,也莫可奈何,看來今天他只好做白工。

  「馬上就來。」

  店裡除了這個工讀生外,工作台裡還有一男一女,兩人年紀約莫四十左右,看起來應該是夫妻。店內播放著日本音樂,店面雖然小卻很干淨,給的飲料還是玄米茶,可見老板的用心,無怪乎客源不絕,只是為何大多是女客人?

  齊柚築邊喝熱玄米茶,邊往四處張望,然後她終於明白為何女客多於男客--因為她們的目標是那個身材高大的男工讀生。

  拜托,她實在不覺得他是哪點好,雖然他是真的來打工,但逃課仍舊是事實,一個學生的本分不就是乖乖上課嗎?

  老板夫妻同心協力,動作俐落,她的菜很快就端上桌,齊柚築也毫不客氣地大快朵頤,只見她把生魚片一盤一盤吃得見底,然後又開始解決每道菜。

  盛柏非邊看邊佩服,即使在這裡打工將近半年,他仍不喜歡哇沙米那種刺鼻的味道,可見她應該是日本料理店的常客。

  他真慶幸自己只要請她一次就好。

  「小盛,那個女孩子你認識是不是?」忙到一個段落,老板終於有空問盛柏非問題。

  盛柏非抱胸站在老板旁,欣賞齊柚築優雅的吃相。「也不算認識,同一個學校的。」

  「喔,這小姑娘還挺識貨的。」老滿滿意地笑。

  齊柚築邊吃邊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看得老板心花怒放,盛柏非也覺得她很有趣,會把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算是有點……可愛吧!

  最後結帳時,是一千兩百元。

  齊柚築吃得很滿足地道:「謝謝你請客?!」

  盛柏非臉上表情未變地回答:「不客氣,妳要記得遵守約定。」

  「放心,我才不是那種卑鄙小人。老實說,老板的刀法、手藝都很贊,』她真感歎沒有早一點發現這間店。

  店內客人只剩下兩桌,老板忙裡偷閒也來湊個熱鬧。「小姑娘,喜歡就常來哦,我也欣賞好胃口的客人。」

  「真的嗎?」齊柚築露出甜美的笑容。「那我一定會經常光顧的。」

  「好好好,我也會准備好等妳來的。」老板呵呵笑著。「小盛,以後要好好招待這位好客人。」

  聽見老板叫他的名字,齊柚築這才發現她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別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既然以後要經常上門,當然要先打好關系,免得他懷恨報復,在她的料理內多添加了什麼不知名物。

  「我叫齊柚築,你呢?」

  「盛柏非。」

  「今天過後,我們就扯平了哦。」

  盛柏非不懂她的心思,但仍點點頭。「喜歡吃就常來,老板喜歡像妳這樣的好客人。」

  「我本來就是好客人。今天謝謝你了,下次見。」坦白說,就她對盛柏非的感覺,若不看他的身材,真覺得他很好欺負呢!

  那個高的個子,笑容卻很?腆,也容易讓人信任他。

  「嗯,再見。」見她微笑,盛柏非也報以笑容響應。

  送走齊柚築,盛柏非回頭收拾桌面。

  老板娘笑笑走過來。「小盛,是不是你女朋友啊?」剛剛聽老公說小盛認識一位女客人,正忙著洗碗盤的她直到現在才有空出來關心一番。

  「不是啊,只是跟我同校而已。老板娘,我先把碗盤收好。」

  原來不是女朋友啊,害她高興了一下說。在她眼中,盛柏非什麼都好,就是人大耿直了點。

  縱使有那樣的家庭環境,依然不屈不撓認真努力,他們夫妻就是因為心疼他才讓他在這裡打工賺取學費。

  他們當然也希望小盛趕快找個女朋友好好照顧他,省得他們操心。


  齊柚築說的「下次見」,就在隔天。

  當她一踏進教室,眼睛立即找到坐在最後一排的他,那位子剛巧在她隔壁。

  座位開學那天就排定好,導師人很好,要他們自己選位子。

  她跟一個胖胖的女生方雲卉談得還滿愉快的,於是兩人就前後座,她右手邊也是女生,左手邊沒人要坐,導師說留給一個同學,沒想到那個同學就是前天逃課的盛柏非。

  「盛柏非?!」再一次證明這世界真的是愈來愈小了。

  「是妳啊!」

  大家都是新同學,也在努力攀交情,整間教室顯得熱鬧,齊柚築為了想聽清楚盛柏非的聲音,便主動把椅子挪靠近一點。

  「你在看什麼?數學!看不出來你還挺用功的。」所有科目中,她最頭疼的是數學。

  「現在不看,晚上我還要打工,就沒時間了。」盛柏非老實地說。

  「你很缺錢嗎?」

  「要籌學費,家裡也需要我幫著賺錢。」

  「你家還有什麼人?」坐在她前面的方雲卉還沒來,她也沒興趣去認識其它同學,反正最後也是會熟,她現在對盛柏非比較感興趣。

  「爸爸、媽媽,還有一個在美國念大學的大哥。」

  齊柚築雖然好奇,但想到兩人不過第三次見面,還是不要問太多才好,隨即打住,換了別的話題。

  「柚築,早啊。」方雲卉氣喘吁吁地抵達教室。

  「雲卉,早。」

  方雲卉一坐定,就發現齊柚築和一個沒見過的男生正在聊天。

  「咦?這位同學,前天沒看見你,你也是我們班的嗎?」方雲卉睜著一雙圓圓的眼睛,毫不客氣打量盛柏非。

  「我……」

  齊柚築連忙幫他解釋:「他那天睡過頭了。」

  「原來是這樣。妳好,我叫方雲卉。」

  「我叫盛柏非。」

  齊柚築是個美女,早就受到班上男女生的注意;方雲卉昨天在自我介紹時很爆笑,因此也出名了;盛柏非開學第一天就沒來,當然也是名人。

  三個名人開始聊起天來,殊不知班上很多雙眼睛也在注視他們,有妒有羨。

  「真不曉得齊柚築跟那個窮酸說什麼話。」

  「對啊,別人都是新的制服,只有他身上穿得很舊,剛剛我還看見他袖子上有線頭呢,可能是誰施捨給他的吧!喬義成,你說是不是?」

  幾個男生聚在一起說著盛柏非的閒話,因為他們都很嫉妒齊柚築竟然主動找盛柏非攀談。那天因為大家不想剛開學就成為眾矢之的,因此齊柚築左手邊的位子沒人敢去搶,沒想到今天卻讓盛柏非撿了個便宜。

  被點到名的喬義成,淡淡瞥了盛柏非一眼,不屑的笑了笑。他自然也對齊柚築有意思,而且也不把盛柏非放在眼裡。

  吵吵鬧鬧的教室,直到導師進來,正式宣告要上課,才安靜下來……


  開學第一個禮拜,還在適應期,學生依然無法專心,滿腦子想著出去玩。

  今天是星期六,是齊柚築最期待的日子。

  她穿著一襲嫩黃色的洋裝,梳了馬尾,整體造型很俏麗,不僅男生看得掉了下巴,就連女生也看得睜大眼睛。

  「柚築,妳好美哦。」方雲卉衷心稱贊。

  「謝謝,這是我媽上個月帶我去美國時買的。盛柏非,你覺得呢?」

  依然埋頭苦讀的盛柏非稍稍抬眼,小小聲地說了句:「好看」。他覺得齊柚築長得很美,無論穿什麼都好看。

  齊柚築驕傲地笑了。當然?,這衣服穿在她身上,當然保證好看。

  喬義成帶了兩個男生故意來到他們座位中間。「齊柚築,我們今天下午要去看電影,妳要不要跟我們去?」

  原來是這個自認長相不錯又很愛臭屁的喬義成啊,她最厭惡的就是這種自以為是的人。

  「不用了,我今天要提早回家,你們去約別的同學。」她今天早有計畫。

  喬義成本就好面子,碰了個軟釘子,也不會繼續纏著齊柚築,二話不說隨即掉頭離開。

  方雲卉碰碰齊柚築的手臂,說:「柚築,喬義成長得很好看,已經被很多女生私底下叫『班草』了,妳不喜歡他嗎?」

  「班草?他長得又不好看,要是班草,我覺得盛柏非還比較適合呢!」

  聽見齊柚築叫了自己的名字,他抬起頭來。「什麼事?」

  「沒有,看你的數學。」連日來的相處,齊柚築大抵也曉得盛柏非的個性。

  他溫和穩重,不多話很安靜,但講話都講重點,人很好相處,也很專心,一旦認真起來,誰也阻止不了。

  「哦。」盛柏非淡淡哼了聲,繼續看他的數學。

  還真的照辦,一點好奇心也沒,真是夠了!

  「柚築,妳說盛柏非好看?妳的審美觀有問題哦。」方雲卉偷偷瞄了盛柏非一眼,她是認為喬義成長得比較好看。

  齊柚築想反駁時,正好班長許茵茵往他們這邊走來。

  「盛柏非,你能不能教我這一題?l她拿著數學課本故意繞過蠱柏非的左邊來到他的右手邊,存心以她的身體遮住齊柚築的視線,讓她看不見盛柏非的側臉。

  齊柚築瞪大眼,這女人也太過分了吧,居然拿屁股對著她。

  方雲卉又推推齊柚築的手悄聲在她耳邊說:「我聽說許茵茵好象很喜歡盛柏非。」

  「雲卉,沒想到妳也挺八卦的。」齊柚築白了方雲卉一眼。

  「說說八卦有益身心健康啊。」方雲卉笑了笑,轉過頭繼續努力吃早餐。

  齊柚築瞅著許茵茵的背影,不知何故,看不見盛柏非的側臉,讓她心底有些悶悶的;從許茵茵的座位走過來,明明可以站在盛柏非的左手邊,她卻偏要站在右手邊,分明是司馬昭之心嘛!

  哼,像許茵茵這樣的女生才剛開學而已就隨便喜歡人,會用功才怪,一定是假借問功課之名刻意接近盛柏非的。

  第一次段考來見真章吧!

  盛柏非的動作一直慢半拍,唯獨要放學時,他的動作就特別快,齊柚築曉得他是為了去打工,因此早在第四節上課前,除了文具外,其它東西他都已經收在書包裡,准備一下課就跟隨盛柏非沖出教室。

  當導師宣布放學後,盛柏非果真第一個沖出教室,齊柚築也隨即趕上去。

  「盛柏非,等等我!」

  盛柏非毋須回頭也清楚喊他的人是誰。「齊柚築,妳跟著我做什麼?」他的腳步一點也沒有停歇。

  齊柚築跟得很吃力,一方面要跟緊前頭的盛柏非,一方面還要閃躲站在走廊上的人。「你不是要去打工?我想跟你一起去吃壽司嘛!」

  「哦,我今天會晚點去『關井』,妳自己先過去吧!」

  「你要去哪裡?」

  兩人一前一後,邊跑邊回答問題,引來不少注意。

  盛柏非沒有回答這問題,頓了一下說:「齊柚築,我趕時間,先走一步?,再見。」說完,他加快腳步把齊柚築甩在身後,不一會兒就不見了身影。

  齊柚築終於停下腳步,氣喘吁吁地休息。他的腳程真快,想來他剛剛是故意跑慢讓她跟在後頭的。

  一曉得盛柏非不會那麼快去「關井」,齊柚築也下跑了,休息過後,遂慢條斯理地離開學校。

  只是,她很好奇平日打工絕不會遲到的他,今天是有什麼事情耽擱?

  等齊柚築抵達「關井」時,已經中午一點半多,客人也吃得差不多,店內只剩下一桌。

  「老板。」

  「哦,小姑娘啊,快進來吹冷氣吃料理。今天有超新鮮的?魚生魚片哦!」老板看見齊柚築,熱情地招呼。

  「那就請老板先幫我上一盤吧!」

  「馬上來。」

  老板動作俐落地把三盤生魚片端上桌,也順便坐下。「小姑娘啊,這些老板請妳,老板能不能請妳幫個忙?」

  原來是有所求,齊柚築立刻放下筷子。「老板,別那麼客氣啦,請說啊。」

  「是這樣的,小盛這個人天生比較善良溫柔,雖然個頭很高,但也沒什麼喝阻作用,妳就不同了,看起來精明又伶俐,所以老板想請妳在學校多多照顧小盛。」

  「可以啊,其實盛柏非很客氣,還滿討人喜歡的。」就為了這點小事,齊柚築聽了心安,立刻舉筷把?魚送進饑腸??的肚子裡。

  「那就好。」老板吁了口氣繼續說:「小盛今天送他父母去車站搭車回高雄。」

  「為什麼?」

  「因為高雄才有工作啊……」

  在老板不吝惜告知的情況下,齊柚築於是得知盛柏非的父親是工地工人,母親在餐廳洗碗,為了要給在美國念書的大兒子生活費用,他們全家人都省吃儉用,台北工地的工作結束,他們夫妻也回高雄找其它工作,至於盛柏非的學費與生活費就只好靠他自己籌措。

  生來就很有正義感的齊柚築聽完便替盛柏非抱不平。「這待遇差很多吧!為什麼他們全家人就要為大哥省錢,盛柏非則要靠自己賺?」

  齊柚築想到自己昨天還占了他一千兩百元的便宜,這樣豈不顯得很小人?

  老板也是氣憤不已。「誰教他們思想守舊,覺得長子就該好好栽培,小兒子就隨便養啦。」

  「太過分了!」她雖然是女孩子,可爸媽也不會這麼對她。

  「說得也是。」找到知音,老板更是義憤填膺。「我也叫小盛別那麼傻了,身邊還是要存點錢,誰知那小子居然傻到一賺到錢就往外送,真是的。」

  「有人叫我嗎?」說曹操,曹操便到,盛柏非開了門走進來。

  齊柚築一擰眉,道:「老板,借你家的工讀生一用。盛柏非,跟我出去,我有話對你說。」

  「說什麼?」盛柏非來不及反抗,就被齊柚築拉了出去。

  「呵呵,沒關系,你們慢慢談啊。」老板眉開眼笑地,一點也不在意工讀生被借走。

  第一眼他就看出齊柚築是個很有正義感的小姑娘,所以才會對她說這些話,小盛生性單純耿直,需要一個會真心為他著想的人來照顧他,因此他是樂觀其成啦。

  「老公,你又做了什麼嗎?」剛由廚房內走出來的老板娘笑笑地問。

  「沒、沒。」老板趕忙起身回到他的工作崗位上。

  「是嗎?」老板娘挑眉問。她可不希望丈夫幫倒忙了。

  門內冷??,門外熱呼呼。

  齊柚築抬起頭瞪著盛柏非,把剛才老板對她說的話拿來問他,「……關於這些,老板說的是真的嗎?」

  盛柏非淡淡地笑著,那笑容沒有一絲無奈,而是大方無私的。

  「大哥是長子啊,長子本來就背負比較大的責任,所以讓他念好一點也沒錯。」這是他父母灌輸他的觀念,他是小兒子就不能抱怨,他其實也覺得無所謂。「反正我也沒缺手斷腳,還能自己賺錢的。」

  齊柚築扁了扁嘴。「你還挺好說話的嘛。」她真的無法相信有人真的一點也不在意自己被占了便宜,還笑笑的說沒什麼,真不知是過度老實還是過度愚蠢。

  「都是一家人嘛!計較那麼多做什麼?」

  盛柏非打破了她以往的認知,他真的是很善良的人。齊柚築聽他這番話。內心對他漸漸升起一股好感。

  也許早先,她對盛柏非有些不好的印象,但後來確定他真的需要打工,加上今天又了解他一些家庭狀況後,已頗能理解他的行為。

  「盛柏非,你這個人還挺不錯的呢!」

  盛柏非搔搔臉頰,不好意思地說:「謝謝。」

  他被很多女孩子稱贊過,可齊柚築給他的感覺很不一樣,她外表雖然有點嬌氣,個性倒是很爽朗,讓他覺得很好相處又沒有壓力。

  「所以……」齊柚築突然又爆出聲音,「我決定了!」

  「什麼決定?」

  「關於上次我硬拗你請客的事情,這次就換我請你吧!接下來一個月的早餐,我都會幫你負責的。」齊柚築豪氣干雲地表示。

  「嗄?」盛柏非聽了很詫異。「不用了,沒關系的。」

  齊柚築也很固執,一旦決定的事情她就不會隨意更改。「不行,我說了算,我不想成為落井下石的人。對了,你現在住哪裡啊?房租貴不貴?」

  「就住在這裡附近,跟朋友合租的,價錢還算公道。」

  「那你一個人,會不會怕?」要是她,早怕死了。

  盛柏非落寞地笑,聲音透著些些的苦澀,「總會習慣的,我會熬過去的。」

  ?然,齊柚築眼眶紅了。怎麼回事啊?一聽盛柏非說「總會習慣的」,她竟然比盛柏非還想哭。

  盛柏非不過才十幾歲的高中生而已,這時候大人怎麼可以不陪在身邊?他的表情,實在令她很心疼。

  「沒關系啦,你身邊還有很照顧你的老板、老板娘,我也會多多關照你的。」齊柚築拍拍盛柏非的肩,豪氣地說。

  既然老板把這個重責大任交到她手上,她當然不能教人失望。

  「齊柚築,妳人真好,謝謝妳。」

  「我們是同學啊!盛柏非,以後我們就別連名帶姓的叫,怪生疏的,就直接喊名字好不好?」

  對於比較熟的人,她通常都會這麼要求。

  「好啊!」盛柏非一口答應。

  「從星期一開始,你的早餐都由我負責,你可以七點到校嗎?」

  「哦,好。」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我肚子好餓,我們快點進去吃東西吧!」

  齊柚築笑容滿面,俏麗生動的表情教盛柏非一時間看傻了眼,愣愣地跟在她身後走進店裡。

  就在兩人走入店裡後,店外注意他們已久的人才現身。

  「沒想到齊柚築拒絕我們的邀請,竟然是跟盛柏非來吃日本料理!」

  「喬義成,你怎麼說?」

  喬義成冷冷哼了聲。「星期一再給他好看,我們走。」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7-8-11 01:46:03
第四章

「小盛啊,我覺得這個小姑娘很不錯,要好好把握哦。」

  晚上,盛柏非與老板一起收拾店面時,老板忽而冒出驚人之語。

  盛柏非聽得差點把手上的椅子摔在地上。「老板,你誤會了啦!柚築只是我的同學而已,我對她沒有那個意思。」

  老板長長「哦」了聲,「是嗎?小盛啊,你來這裡很久了,難道不曉得這玻璃門根本沒有隔音效果嗎?你們在外頭說什麼,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喔,你不喜歡人家,會讓她介入你的生活嗎?」

  打他們認識盛柏非開始,即使他表現得很友善,但有關他的生活,始終下讓他們夫妻介入關心,還說什麼他們給他工作還送他制服對他已經夠好了,剩下的會自己負責,沒想到小姑娘才出現一個禮拜而已,就包辦了他的早餐,真是令他佩服。

  「沒有啦,是柚築她說不好意思讓我請客,所以要回請我。」

  「是嗎?那小姑娘一次請完不就一勞永逸,何必要一個月呢?是不是她其實早就已經喜歡上你了呢?」老板瞇著眼睛,一臉?昧。

  盛柏非歎口氣,再搖搖頭,無怪乎老板娘不愛老板看八點檔,原來是其來有自。「老板,你真的想太多了,快點收吧,要不然老板娘會念你的。」

  一聽盛柏非祭出老婆大人,老板趕緊閉上嘴巴,安靜工作。

  其實,經老板這麼一問,盛柏非的心有些小小浮動了。

  齊柚築喜歡自己?真有這可能嗎?應該……不會吧?齊柚築對他應該只是朋友情誼而已吧?

  於是,盛柏非懷著如此異樣又欣喜的心情直到星期一。

  當他趕到教室,果真見到齊柚築一個人坐在教室裡,他的桌上還擺著早餐。

  「快點來吃。」

  「嗯。」盛柏非坐定位,發現他的早餐是一個飯團、漢堡還有大杯的豆漿。

  假使說一千兩百元要分成三十天,一天最多四十元,但光看這分量,怎麼算都已超過六十。

  「會不會有點多?」

  「我想你放學還要去打工,所以早餐很重要,一定要吃得很營養。」

  「哦,這樣很貴吧?」盛柏非拿起漢堡咬了一大口。

  「哪會啊!老板跟我很熟,有打折啦。」

  「妳要不要一次請完算了?要不然每天都要負責我的早餐不是很累嗎?」他又想起昨晚老板對他說的話,問這話,是想了解齊柚築真正的意思。

  「那樣就太沒誠意了,早餐比大吃一頓都來得重要啊,你說是不是?」

  盛柏非無法反駁齊柚築的話,結果還是接受她的好意。

  他想齊柚築應該不是喜歡他才對,只是她人很好,才會特別照顧他,所以,真的是老板想太多。

  「柏非,你以後是不是打算做廚師?」她的夢想就是嫁給廚師,這樣就有好東西可以吃了。

  「沒啊,我想當建築師。」盛柏非三兩下就解決了漢堡,把豆漿喝了一半後,繼續啃飯團。

  齊柚築很快便聯想到盛柏非父親的工作。「……因為你父親的關系?」

  「對,我希望將來有一天,我設計出來的房子能由我父親監工,這樣就太完美了。

  「你真孝順。」盛柏非的父母對他大哥偏心,沒想到他還這麼孝順,真是難得。

  「應該的嘛!」

  第三個抵達教室的是許茵茵,一走入教室,許茵茵就發現他們兩人有說有笑,她不動聲色,在看見齊柚築走出教室後,也跟了出去。

  「齊柚築。」

  「有事嗎?」齊柚築回頭發現是許茵茵,淡淡地問。

  「妳為什麼要請盛柏非吃早餐?」

  齊柚築微笑地一語帶過。「我哪有?」

  「我親眼看著妳提著早餐搭比我早一班的公車走,而盛柏非桌上的早餐袋又跟妳拿的一模一樣,還想抵賴嗎?」

  「說抵賴太嚴重了吧,我不過是不想承認而已。」既然已經曝光,齊柚築索性承認,反正也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沒什麼不好坦白。

  許茵茵睨著她,表現出來的就是不喜歡齊柚築的態度。

  「妳是不是喜歡盛柏非?」

  「喜歡又怎樣?不喜歡又怎樣?妳連這種事情也想管嗎?」

  齊柚築沒想到許茵茵問得這麼明白,但她仍選擇模糊的答案來搪塞。反正有些時候,你說實話別人未必會信,你說假話反倒把人唬得一愣一愣。

  許茵茵不喜歡她,同樣的,她也不喜歡許茵茵,兩人又沒有真正過節,許茵茵卻老擺出厭惡自己的態度,這算什麼?因此即使只能口頭上氣氣她,她也開心了。

  「妳……」許茵茵氣得狠狠瞪著她,她就是不喜歡齊柚築這種太過自我又目中無人的態度。「妳難道不曉得我喜歡盛柏非嗎?」

  「我想明眼人應該都看出來了。」齊柚築故意揶揄她。

  「齊柚築,我告訴妳,即使妳長得很漂亮,也不是每個人都該喜歡妳。」

  齊柚築唇瓣揚起,這抹笑帶著自信。

  「我當然知道,不用妳提醒我。」

  七點五十分,周會開始,廣播傳來音樂提醒學生,齊柚築也舉步要返回教室,本來想上廁所,沒想到卻被許茵茵耽擱了。

  走在前頭的齊柚築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

  「對了,許茵茵,妳要追盛柏非是妳家的事情,盛柏非只是我的同學而已,妳不必特地跑來跟我?告的。」說完,她加快腳步離開。

  許茵茵果然是喜歡盛柏非的,不過關她什麼事情啊?竟然還跑來質問她,真是無聊。

 

  無聊又冗長的周會終於結束,眾學生也一一回到教室享受清涼。

  今天輪到盛柏非和另一名同學當值日生,所以他得留守教室不能上周會,因此周會這半節課他都在教室看書,等右手邊的齊柚築坐定後,他?然感受到一股冷意,抬頭就瞧見齊柚築正瞪著自己。

  被瞪得莫名其妙的盛柏非開口詢問:「柚築,妳怎麼了?」

  「你的行情……不錯嘛!」齊柚築冷冷丟下話後,隨即轉過頭不理盛柏非。

  「柚築?」盛柏非一頭霧水,全然不曉得自己做錯什麼。

  這時,導師走了進來,鬧哄哄的教室很快就安靜。

  「同學,剛剛喬義成同學跟我說他的手表在開周會的時候不見了,有沒有同學看到或撿到呢?」導師這句話有如扔下一枚炸彈,頓時整個班上充斥一股互懷疑的詭異氣氛。

  人人交頭接耳,時而左顧右盼,很害怕自己成為被懷疑的對象。

  「老師,我那只手表價值五千元,是我爸爸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很有紀念意義。」喬義成又補充道。

  齊柚築實在是看不慣喬義成那種愛現的個性,於是送了盆冷水給他,「既然這麼重要,干嘛要帶來學校呢?」

  喬義成氣得回答:「我帶來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表示別人就可以把它偷走啊!」

  導師接著說:「喬義成,在事情還沒證實前,不能用『偷』這個字眼,這樣是傷害了其它同學的名譽。盛柏非、許紹陽,你們是值日生,剛剛在教室裡,有沒有人進來教室?」

  許紹陽舉手立刻替自己澄清,「老師,我肚子痛,一直都在廁所裡,所以只有盛柏非一個人留在教室。」

  齊柚築立刻想到許紹陽跟喬義成走得很近,他又偏偏選在跟盛柏非同為值日生、喬義成又遺失手表的這天肚子痛,沒問題才怪。

  「盛柏非,你有離開教室嗎?」撤除許紹陽,就只剩下盛柏非一人。

  「沒有。也沒有人進來教室。」盛柏非?定地回答。

  「老師,我在開周會前把手表放在書包裡,就是想說教室有值日生比較放心,可是現在手表不見了,怎麼辦?」喬義成邊說邊看著盛柏非。

  導師只好說:「盛柏非,把你的書包拿給老師。」

  遭人懷疑,盛柏非眼神頓時黯下,正准備要拿起書包時,齊柚築站起身,慢條斯理地建議:「老師,干脆就來個全班大搜查吧!要不然萬一盛柏非的書包裡沒有喬義成的手表,那豈不是等於懷疑其它同學了?再說,我也相信班上同學不會有人去偷不屬於自己的的東西。」

  齊柚築仗義執言地為盛柏非抱不平,也引起其它同學的附和,他們也不想被人懷疑。

  「好吧,各位同學,你們先離開教室。」

  導師說完,同學立刻魚貫走出教室,他們全靠在窗邊,睜大眼睛看老師能不能揪出那個破壞他們名譽的小偷。

  「柚築,妳好勇敢哦!」方雲卉愈來愈佩服齊柚築了。

  即使是他們的班長許茵茵,也沒有說出相信他們的話,還是齊柚築厲害。

  「沒什麼啊!我只是覺得沒有一個人喜歡被懷疑的。」她狀似無所謂地說,「再者,我也相信柏非不是這種人。」她的眼光不會看錯人。

  「妳真的……相信我?」收到相信的目光,盛柏非感到一絲溫暖。

  剛才回答導師的問題時,他就已經感受到部分同學略帶懷疑、不信任的視線,但齊柚築卻說相信自己,這種信任教他很感動。

  幾個站在他們周圍的同學也對齊柚築釋出疑問。畢竟大伙兒不過同班一個星期多而已,沒道理那麼快就產生信任感。

  「當然?,我就是相信你,才把我這只價值一萬多元的手表放在抽屜裡,假如你真是小偷,我就坐在你隔壁,你沒道理放過這支昂貴的手表啊!」

  「柚築,謝謝妳相信我,不過這麼貴的手表……』盛柏非低頭赫然發現,齊柚築戴的手表根本是上次跟他說才價值兩千元的那只,根本不值萬元。「妳以後還是別帶來學校了。」

  想到齊柚築是故意讓其它同學更加信任自己,他便順著她的謊言說下去。

  「我下次不敢了。」齊柚築朝他扁扁嘴。

  見她俏皮的模樣,盛柏非抬起手,差點就要去摸她的頭,幸好他意識到周圍還有別人,急忙收手,但他卻掩飾不了心頭震蕩的沖擊。

  「找到了!找到了!」

  突然有人大聲嚷著,所有人趕緊往教室看去,因為這可是攸關大家的名譽。

  導師立刻把全班同學叫了進來,才宣布:「老師是在許紹陽同學的書包裡找到這只手表。許紹陽,你有什麼話說嗎?」

  導師本想私下詢問,留許紹陽一點面子,但反過來想想,若是沒有還全班一個清白,恐怕會讓他們心有疙瘩,於是決定公開。

  許紹陽站了起來,頭始終不敢抬起來,因為他不敢面對同學鄙夷的視線。

  喬義成見狀,起身發言:「老師,是我的錯,剛才是我把手表交給許紹陽請他幫我保管,沒想到後來我們兩個人都忘記這件事了。」

  喬義成瞪了許紹陽一眼。明明要他拿去別的地方放好,沒想到他竟然放在自己的書包裡,真是笨。

  「許紹陽,真的嗎?」

  「是、是,老師,是我忘記了。」許紹陽仍然沒有抬頭。

  「好吧,既然如此,你們兩個都坐下。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不過老師希望下次別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每個人的名譽都很重要,還有,以後貴重物品不准再帶到學校來。好了,下課。」

  盛柏非洗刷冤屈後,神情顯得輕松地說:「柚築,謝謝妳。」感謝她相信自己。

  「不客氣。我覺得喬義成似乎針對你來,你自己要小心點。」哪有這麼巧,兩個人統統忘記了?根本是針對盛柏非嘛!

  「嗯,我曉得。對了,妳今天放學要不要到『關井』?我請妳吃飯。」他曉得她很愛吃日本料理。

  「好啊,不過一盤『關井』的生魚片就好了,我可不想害你又破費。」

  方雲卉靜靜聽著兩人的交談和他們看著對方的眼神,霎時,彷佛了解了什麼的她,轉過頭去偷偷笑著。

  看來許茵茵應該會失戀了……

  很快地,第一次段考結束。

  齊柚築看完公布欄上的成績後,有些頹然地回到座位上。

  方雲卉見狀關心地問:「全班第一名的柚築,妳的表情為什麼這麼臭?」

  「沒有啊!」齊柚築悶悶地道,不想把自己的數學輸給許茵茵的事情說出來。

  方雲卉才不信。跟齊柚築相處也有一段時間,對她那種會把情緒反映在臉上的個性還不了解嗎?

  「沒有才怪。」

  「是不是成績的關系?」盛柏非見齊柚築是看完成績回來才變成這樣,於是便猜跟成績有關。

  「唉喲,盛柏非,你要猜也猜正確一點,柚築可是班上第一名呢,怎麼可能還為了成績傷腦筋?柚築,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妳快點說嘛!」方雲卉急急催促著。

  齊柚築抵不過方雲卉的逼問,最後吐實,「是數學成績啦,我輸給許茵茵十分。」

  就為了這十分讓齊柚築耿耿於懷?依她對柚築的認識,曉得她並不是如此愛計較的人,難不成是因為「某人」的關系?

  方雲卉的視線不由得往「某人」那裡看過去。

  盛柏非一臉安慰地拍拍齊柚築的肩膀道:「沒關系,我相信妳下次會贏回來的。」

  齊柚築抬起扁著嘴的臉看著盛柏非,霸道地決定,「許茵茵就是因為你教她數學才贏過我,這次你也要教我,這樣一人一次才公平。」

  「好。」盛柏非沒有一絲為難,立即答應下來。「不過妳先別難過了,看你臉都變丑了。」

  「說我丑!我可是舉世無雙大美女耶!」齊柚築回瞪他一眼。

  「是是是……」曉得她心情又轉好了,盛柏非繼續看他的課本。

  齊柚築馬上合上他的書。「別一直看了啦,陪我聊聊天。」

  「可是……」

  「沒有可是,就這樣!」她強硬地要霸占他的下課時間。

  一旁?然已經被當作空氣的方雲卉,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倆。

  縱使齊柚築看起來很千金小姐樣,其實未曾對自己頤指氣使,但對盛柏非好象是吃定了似的;而盛柏非也許外表看上去好欺負,但也不會讓人爬到他頭頂,偏偏卻讓齊柚築無法無天,要說這兩人沒什麼,她才不信!

  就在齊柚築和盛柏非打鬧著玩時,許茵茵提著一只精美的袋子走過來,在眾目睽睽之下放到盛柏非桌上。

  「盛柏非,明天是你生日,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希望你會喜歡。」

  許茵茵的笑容猶如女王施捨東西給屬下一般,看得齊柚築很刺眼,內心也相當不悅。

  幾個好奇的男同學上前來徑自幫盛柏非打開禮物,裡頭竟然是一套全新的制服,立刻有人把制服拿了出來,也有人吹起口哨。

  「哇,許茵茵妳對盛柏非很不錯哦!」

  「盛柏非,許茵茵這麼大膽的表示,你的響應呢?」

  「快說嘛!」有人開始起哄。

  除了課業,高中生最感興趣的就是愛情,看來班上快要有第一個班對,他們當然會想湊熱鬧。

  許茵茵嬌笑地低著頭,滿臉羞紅。「你們別這樣鬧盛柏非啦,我只是想送他生日禮物,沒有別的意思。」

  沒有才怪!齊柚築見許茵茵那喜悅模樣,還有盛柏非欲言又止的表情,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氣憤什麼,只是發覺心頭很悶很悶,猶如下雨前那種悶熱無風的情況,她遂而步出教室透氣,順便來個眼不見為淨。

  大伙兒的焦點全落在盛柏非與許茵茵身上,因此沒人發覺齊柚築已經離開教室,但許茵茵注意到了,她隨即跟出去,不明所以的人卻以為她是在害羞。

  許茵茵跟著齊柚築來到離教室有點距離的走廊上喊住她,「齊柚築!」

  齊柚築無奈的回頭,「班長,有什麼事嗎?」

  她發覺許茵茵似乎很喜歡趁她想上廁所的時候攔住她。

  「妳應該有看見我送盛柏非生日禮物吧?」她就是故意挑齊柚築也在的時候送。

  「有眼睛的人都看見了。」齊柚築沒好氣地回她一句。

  「那我再問妳一次,妳到底喜不喜歡盛柏非?」

  「我喜不喜歡他,關妳什麼事呢?」

  「因為我想追盛柏非,假如妳不喜歡他,就請妳離他遠一點。」她喜歡的人,才不希望有人??,尤其是有最大威脅的齊柚築。

  齊柚築聳聳肩,狀似無所謂地說:「許茵茵,我記得跟妳說過,妳要喜歡誰都不關我的事情,也不必向我報備。」這種小女生的心機,她最不屑了。

  「齊柚築,妳到底喜不喜歡盛柏非?」

  「許茵茵,妳很煩耶!我不喜歡他!我不喜歡他!這樣可以了吧?」齊柚築為求脫身,隨便敷衍了許茵茵。

  「請妳記得自己說過的話。」說完最後一句話,許茵茵轉身離開。

  齊柚築望著許茵茵的背影,撇了撇唇。真是的,她要喜歡誰,誰又管得著。

  不好,快上課了,她還是先上廁所要緊。



  不只老板,就連「關井」的常客也發覺盛柏非今天有些魂不守捨。

  「老板,你們家的小盛是怎麼回事?我看他發呆好幾次了。」

  「對啊,我叫?魚壽司,他竟然端給我?魚卵手卷,真的很不對勁哦。」

  「會不會是發生什麼重大事件?老板,你要不要去關心一下啊?」

  原來不只自己發現他有異狀,老板於是偷了個空,來到盛柏非身邊詢問:「小盛啊,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啊。」盛柏非邊擦桌子邊回答。

  「那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老板不死心地又問。

  「沒有啊。」盛柏非仍繼續抹桌子。

  老板搖搖頭道:「可是這張桌子你已經擦了十分?,我想夠干淨了。」

  盛柏非一聽老板這樣說,也沒有多大驚訝,只是淡淡「哦」了聲,繼續擦下一張桌子。

  眼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老板只得回到工作崗位上,但等到九點半要關門時,老板又不甘心地再問一次。

  「小盛,你這樣悶悶不樂,我會擔心的,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你也說出來嘛!」

  盛柏非眼神黯下,神情帶了點憂郁。「老板,我真的沒什麼,我的第一次段考成績考得還不錯,在高雄生活的爸媽也過得很平安,我真的沒什麼好操心的,只不過是心頭……似乎被什麼東西壓著,覺得很重而已。」

  自從下午聽見齊柚築說的那句話後,他的心情就一直很低落。

  齊柚築一跑出教室,他就發現了,但不想被同學亂造謠才沒追出去,直至許茵茵也離開了,在同學的慫恿下,他剛好趁機會追出去,不過他是想去找齊柚築問她怎麼了。

  可沒想到,就在女廁前,他竟聽見齊柚築與許茵茵的對談。

  齊柚築說她不喜歡他,這句話莫各地教他心底湧出陣陣難受的痛楚。

  他從不在乎誰喜不喜歡他,但齊柚築是唯一的例外。

  不知何故,齊柚築總能牽引他的情緒,她開心,他也跟著高興,她難過,他心底也不好受。

  現下,聽見她說不喜歡他,他的心頭更沉了,也不知如何排解這種負面情緒。

  「小盛啊,就把你的問題說出來,說不定老板還能幫上忙呢!」老板娘也在旁邊勸著。

  「是這樣的……我聽見有個女同學說不喜歡我。」怕齊柚築以後來這裡會造成?尬,於是沒有說出她的名字。「後來我的心情就一直很不好。」

  老板聽完後,露出會心一笑,「原來如此啊,我還以為是發生什麼大事件了說!我說小盛啊,老板就以過來人的身分告訴你,你之所以會心情不好,就是因為你喜歡那個女同學啊!」

  「我喜歡她?!」聽了齊柚築說不喜歡自己,他覺得難受,是因為喜歡她嗎?

  沒錯,他是挺喜歡有齊柚築作伴,和她在一塊兒也沒有壓力,也喜歡看見她那張對人生充滿希望、有著豐富表情的臉龐,但是--齊柚築卻不喜歡他。

  也是了,齊柚築是這麼好的女生,當然值得更好的男生,反觀自己,不僅外表不出色,就連背景也配不上,這樣還能奢望什麼?

  「小盛啊,既然你喜歡那個女同學,那就要努力試試看,千萬別輕言放棄了,知不知道?」老板再三叮?。

  盛柏非笑了笑說:「老板,我沒事的,我覺得應該先把重心放在課業上,至於其它的事情,我暫時沒興趣。」

  「小盛啊……」老板還想說什麼,卻被老板娘擋了下來。

  沒錯,他現在應該先努力打工,專心在課業上,其它事情,最好別去管了……盛柏非在心底下定決心,頭一抬,卻瞥見站在玻璃門外有個清瘦人影。

  門外的齊柚築見他發現自己,連忙朝他招招手。

  盛柏非隨即走了過去。「這麼晚了,妳怎麼還一個人來這裡?」

  齊柚築喜孜孜地把一個提袋交給盛柏非。「連許茵茵都知道你的生日,沒道理跟你這麼熟的我沒送你生日禮物吧!」

  「妳要送我的?」盛柏非有些不明所以。齊柚築不是說不喜歡自己,又怎會送他禮物?

  「對啊。」曉得盛柏非不喜歡被人注意,她才選擇私下送禮。

  「可是妳……」

  齊柚築笑得很甜,並沒有發覺盛柏非的異狀。「我怎麼了?」

  「沒事。」對於女生,他真的愈來愈不了解。

  「等我離開,你才能拆開哦。我先走了。」

  「讓我送妳回去吧!」

  「不用了,我爸爸會開車過來接我,明天見。」

  盛柏非送齊柚築走出巷子,見她上了車才回到店裡幫忙關店,直到踏進租賃的地方,他才打開齊柚築送他的袋子,裡面是一件新的運動衫和一張卡片。

  柏非:

  我一直很想送你這個禮物,但又找不到名目送你,幸好知道明天是你的生日,我就能大方把這個禮物送給你了。

  你在「關井」穿的那件工作服下襬有個破洞,我很想自告奮勇幫你修補,可是又礙於自己子藝不佳,為免愈補愈大洞,所以才想干脆送你一件新的工作服。

  我花了很久的時間挑的,希望你會喜歡。

  祝你生日快樂,並希望我們是永遠的好朋友。

  柚築

  看完卡片,盛柏非有著感動,還有一絲絲的酸澀。

  比起許茵茵送他全新的制服,他更喜歡齊柚築的貼心。

  好朋友……突然間,他不喜歡起這三個字。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7-8-11 01:46:27
第五章

從盛柏非生日過後,齊柚築隱約察覺不對勁了。

  縱然他們相處依然如昔,但她就是曉得有不一樣的地方。

  盛柏非視線會避開她,下課也不太跟她說話,就連方雲卉也偷偷問她,他們是不是吵架了,若有吵架還好,可惜就連架也沒得吵,因此她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

  害得她直想把盛柏非抓來面前,搖晃他的肩膀問問究竟怎麼了。

  「柚築,你們真的沒怎樣嗎?」中午,方雲卉拖著齊柚築陪她去福利社買面包,順便逼問。

  「妳去問他啦!反正他要耍脾氣也下關我的事。」是盛柏非先無緣無故下理她,總之,錯的人一定不會是她。

  「可是我看是妳在要脾氣耶。」方雲卉潑她一盆冷水。

  「方雲卉,妳到底足不是我同學?」齊柚築氣得搶走方雲卉手中的面包。

    方雲卉呵呵地笑著。「忠言逆耳哦。等等,先別打我,妳看!盛柏非跟許茵茵一起到圖書館去耶。」

  齊柚築轉過頭,果真看見他們兩人肩並肩、有說有笑地步入圖書館,她雙手一握,方雲卉的面包當場扁掉。

  「唉喲,我可憐無辜的小面包啊!」方雲卉連忙搶回面包,欲哭無淚。學校賣得東西裡,最好吃的就是這個椰子面包了。「柚築,妳怎麼這樣啦?嫉妒也不能拿我的小椰子出氣啊。」最後一個了說,居然不敵齊柚築的妒火攻擊。

  齊柚築收回視線怒視方雲卉,「妳說什麼?」

  方雲卉揚起下巴問:「難道妳下承認自己喜歡盛柏非?」

  「我哪有!」第一聲,齊柚築說得理直氣壯,「我、我才沒有……』第二聲在方雲卉炯炯目光下顯得很無力。

  「真的沒有?」方雲卉壓根兒下信齊柚築。光憑柚築對盛柏非的態度就夠讓她胡思亂想了,嘴上說沒有,眼睛卻下敢看著她,說沒有--她才不信。

  「柏非是我同學,我一視同仁,才沒有……』

  「跟我說做什麼?又下關我的事。走了,我們回教室吧,我還想回去午睡片刻呢,還是說……』方雲卉故意看了圖書館的方向一眼,壞心地問:「妳也想去圖書館看書呢?」

  「我才不要,走了!」齊柚築一扭頭,腳步沒有停頓地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她又不喜歡盛柏非,喜歡盛柏非的人是許茵茵,她去當什麼電燈泡?可是……盛柏非之前答應教她數學,後來又因他沒時間而無法實現,現在卻跟許茵茵去圖書館,這算什麼啊!

  既然盛柏非不當她是朋友,那她再也不管他了。

  剛在彼此之間劃下楚河漢界,下午第一節上課,齊柚築卻發覺盛柏非臉色很蒼白,還頻頻流汗。

  一見他不舒服,她壓根忘了中午的誓言,急忙寫紙條問他怎麼了;盛柏非回給她「沒事」兩個字,但下課後,許茵茵卻偷偷拿了包成藥給他,她也有瞧見。

  霎時,她覺得自己有種遭到背叛的感覺。

  假使盛柏非不喜歡她的關心可以明說,何必表面一套,私底下又一套,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表裡不一的人!

  直到放學,她都沒再跟盛柏非說話,連看一眼也沒有,因為她真的、真的很生氣。

  可如果就這麼不理盛柏非,不就顯得自己很小家子氣?這也是為何一下課她又出現在「關井」店前的原因。

  唉,誰叫她天生正義感強?即使盛柏非不仁,她也不會對他不義。

  「老板,盛柏非在嗎?」她決定不再喊他名字,改叫全名。

  「哦,小姑娘妳來看我家的小盛嗎?真有心呢,他人在後頭休息,好象不太舒服,妳去幫我勸他回家好嗎?」

  「我去看看。」齊柚築走到後頭,盛柏非穿著制服趴在桌上的身影立即映入眼簾。「盛柏非,你怎麼了?好燙哦,快起來,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用……我沒事。」盛柏非整個人昏昏沉沉地,想反抗卻無力,最後靠在齊柚築胸前。

  「這樣還說沒事,真是愛逞強。」

  顯然盛柏非是換衣服換到一半就不支趴在桌上,齊柚築於是把他的制服扣子又全掃了回去,請來老板幫忙,把盛柏非架上出租車直奔醫院。

  在醫院裡,醫生判定盛柏非是重感冒後,由護士替他打了一支退燒針,接著齊柚築問了盛柏非他家在哪兒,連忙又將他送回家。

  這一去一返也花了兩個多小時。


  齊柚築輕輕打開盛柏非租賃處的大門,和出租車司機合力扶著他進門。幸好出租車司機人很好,還幫她把盛柏非一塊扶上樓,要不然她恐怕會先暈倒在樓梯間。

  「小姐,妳想闖空門嗎?」

  面對冷冷地、帶著調侃的聲音,齊柚築白了對方一眼。「你有看過這種闖空門法?還不來幫我。」司機只好心送盛柏非到客廳,剩下的得靠她自己。

  打著赤膊的男人,留著及肩的頭發,模樣好似剛睡醒,只見他慵懶地打了個呵欠,一個人就把盛柏非扛進他的房間。

  「你是柏非的室友?」

  「要不然妳以為我是小偷嗎?」

  聽他的回答真會氣死人,但有求於人時,齊柚築不會太計較。

  「我是盛柏非的同學,他感冒了,我剛才帶他去看醫生,醫生說要多喝水、多休息;我還買了體溫計,每四個小時,要幫他量一次體溫,這裡還有冰枕、水果,他醒來的,請你削給他吃……」

  男人打斷齊柚築,「小姐,我是上晚班的,哪有這麼多美國時間照顧人?他是妳同學,妳自己想辦法。」

  「喂,他也是你室友啊!」

  「又如何?反正也不關我的事情,別吵我,我要去睡了。」男人說完便回到他房間去。

  沒見過這麼冷淡的家伙,但齊柚築也只能自己想辦法。

  在班上,盛柏非除了她,也沒特別跟誰走得比較近,難不成要叫許茵茵過來?或許盛柏非醒來會比較想看見許茵茵吧!

  齊柚築歎了口氣,翻開通訊簿,找到許茵茵的電話撥過去,但她家人說她去補習了,晚上十點才會回家。

  找不到許茵茵,也無法請盛柏非的室友幫忙,要她就這麼離開,也放心不下,看來,只好請方雲卉幫她。

  「什麼!妳要我跟妳父母說妳今天要住在我家?」方雲卉難得接到好友的電話,沒想到第一次接到就要她說謊,真是誤交損友。

  「幫不幫一句話?」

  「不是不幫,只是妳又不是真的住在我家,至少要老實告訴我,妳打算在哪裡窩一夜吧?」面對齊柚築的氣勢,她的聲音立刻低若蚊蚋。

  「柏非生病了,他又沒人照顧,我不放心。」她早忘了要叫他全名的誓言。

  「妳要住男生家裡?!」方雲卉的大嗓門差點叫破齊柚築的耳膜。

  「雲卉,妳小聲點嘛!」

  「柚築,妳馬上給我回家,要是妳有個三長兩短,妳要我拿什麼賠給妳父母啊!」

  「雲卉,妳想太多了,不會有事的,反正妳就照我剛才跟妳說的辦就是,我爸媽若問起我,妳就說我已經睡覺了,知不知道?」

  「我不……」

  齊柚築不讓方雲卉有拒絕的權利,「就這樣了,拜拜。」

  掛了電話,齊柚築開始忙碌起來,等忙得差不多後,她才盤坐在盛柏非床邊的地板,仔細看著盛柏非因病而變得憔悴的臉色。

  也不曉得盛柏非以前是怎麼熬過來的,一個人住在外頭無人可依靠,若換作是她,或許早就哭著跑回家。

  「柏非,你真的很堅強呢!」見盛柏非滿臉汗水,齊柚築連忙拿毛巾幫他擦干。

  打從看見盛柏非,她便覺得他這個人很特別,凡事喜歡按部就班,有他自己的步調:認為對的事情就會盡力去做,絕不會受到外界影響,算是一個滿特別的人,至少在她眼中是很特別的,至於其它人要如何看待他,就不關她的事情。

  中午,方雲卉問她是不是喜歡盛柏非……她想,她或許真的喜歡上盛柏非了,一點一滴慢慢地喜歡上他。

  「唔……」盛柏非翻了個身,睜開眼睛,剛好和齊柚築的眼眸對上。「柚築……我怎麼了?」

  「醫生說你發燒了,是我帶你回來的。」盛柏非怎麼會突然睜開眼睛?害她心髒差點蹦出來。「你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齊柚築連忙退後一些些,以免被他發現她臉紅。

  「沒有……」盛柏非看了牆上的時?一眼,說著:「柚築,太晚了,妳該回去了。」

  「你室友去上班,留你一個人在家裡,我不放心,別擔心了,我已經打電話回去報備過。你肚子餓不餓?剛剛老板娘有拿稀飯過來,你要不要吃一點?」為免盛柏非又提要她回去的事情,齊柚築立即轉移話題。

  盛柏非曉得自己勸不動齊柚築,只好任由她留下來。

  「柚築,對不起。」

  「為什麼?」

  「最近我對妳的態度不太好。」

  齊柚築揚揚唇,一副理所當然地表情。「終於知道自己錯了喔!柏非,你多少應該知道我的性子,我這個人很直,不喜歡把話藏在心底,假如我得罪你,你大可說出來,何必要跟我冷戰?」

  「我不是跟妳冷戰,只是……」只是知道自己喜歡的人並不喜歡自己的心態在作祟,因此他刻意避開齊柚築,免得自己愈陷愈深。

  逃避了好些天,他依然敵不過思念,還是想見她,想跟她說說話。

  「只是什麼?」

  「沒有啦,只是有些事情自己想不開而已,現在我已經想開,沒事了。」既然齊柚築說當永遠的好朋友,那就這麼辦吧,至少當朋友一輩子都能在一起。

  「想不開為什麼不會來跟我說,反而去找許茵茵?你生病也不告訴我,這樣真的很傷我的心耶。」

  「我沒有跟許茵茵說,是她自己發現我不舒服。」

  齊柚築聽了盛柏非說的話更想槌胸。「拜托,我坐在你隔壁竟然不曉得你生病,這要我的臉往哪裡擺啊?」

  「柚築,這一點都不重要吧?」要不是他不小心在許茵茵現前咳嗽,她應該也不會知道才對。

  「哪裡不重要?她坐得那麼遠都曉得,而我卻不清楚你發生什麼事情,不就表示我不關心你嗎?不行,以後不管我有沒有發現,你都得先告訴我,曉不曉得?」齊柚築又霸道地替盛柏非決定一切。

  「好。」坦白說,他挺喜歡被齊柚築管的感覺,因為他曉得她是真心為他好。

  齊柚築對他的關心就好家人一樣……家人嗎?其實他根本就不太了解何謂「家人」,打他有印象開始,父母的注意力就全在大哥身上,他永遠不受期待也不受重視。

  「這樣還差不多。我去拿粥給你吃,這樣等會兒才能吃藥。」

  「柚築,妳對我真好。」

  聽見他的話,齊柚築翻翻白眼,把粥端了進來,盛柏非馬上接過碗,只聽她又道:「你是我同學,我本來就該對你好啊!」要是給方雲卉聽見這句話,八成又會數落她為何不對別人好,偏偏老是在照顧盛柏非。「對了,你生病,要不要跟你父母說一聲?」

  盛柏非舀了口粥送入嘴裡,淡淡回答:「不用了,他們在高雄,我不想讓他們操心。」

  「父母操孩子的心是很自然的啊,像我媽就常說我一點都不讓她操心,害她都沒有當母親的感覺。」

  「你們家挺有趣的,不過不是每個家都可以有這麼好的父母與環境。」

  「柏非,我沒有想跟你炫耀的意思,只是想讓你開心點,其實我的生活圈很窄,也沒什麼有趣的事情可以說,多半都是跟我家人……你生病一定很難受,我還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對不起。」說到最後,連她都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她原本是想讓盛柏非開心點,看來是搞砸了。

  「柚築,不關妳的事,可能是生病的關系,所以讓我想到我的家庭,然後看見妳,我會有一些羨慕而已。」盛柏非老實地把自己的心情說出來。

  他曉得齊柚築是個很真的女孩子,或許個性很直,但沒有一絲惡意,絕對比那些嘴上說一套、心裡又想一套的人好太多,別看她外表很嬌氣,其實她也很貼心,又講義氣,看見路邊有被遺棄的小狗,還會陪著小狗等待善心人士收養。

  她的好,他都看在眼底,也自認自己配不上才故意逃避。

  「對不起。」齊柚築又慎重道了歉。她相當清楚自己很讓人羨慕,只是沒想到她已經很收斂,盛柏非卻還是有這種感覺。

  「我就說不是妳的錯,每個人的家庭又不是自己可以選擇的,不是嗎?」為了讓齊柚築安心,他還特意咧開大大的笑容。

  「柏非,可以跟我說說你的事情嗎?我很想知道。」她對盛柏非的好奇愈來愈多了。

  盛柏非很快吃完粥,把碗放在旁邊的桌上,就在齊柚築以為他大概不會開口時,他終於說話了。

  「我母親是千金小姐,因為不顧家人反對執意要嫁給我爸,所以他們私奔。但接下來不是王子跟公主從此幸福快樂,而是他們逐漸發現沒有面包的愛情會變得一文不值,但我爸書讀得少,只能去工地做事,我母親因為沒有一技之長,最後也只能幫人洗碗度日。

  「後來我大哥出生,因為他自小就很聰明伶俐,我父母的重心便全放在他身上,因為他們苦過了,不希望讓他們的孩子又苦一遍,所以才送我大哥去美國讀書,也希望將來老了能有個依靠。

  「我是老二,長相、才智都平平,無法吸引他們的注意,不過我曉得動能補拙的道理,也一直朝著這方向努力,只是……他們還是看不見我,後來,我也放棄了,反正只要大家都過得好不就得了,我又何必跟大哥計較,妳說是不是?柚築,妳怎麼哭了?」見齊柚築哭了,他手忙腳亂地找面紙。

  齊柚築聽到一半,淚水就像沒關緊的水龍頭,嘩啦拉地不停流淚,為盛柏非的努力,也為他的堅毅而心疼。

  一時找不到面紙,齊柚築只好用手抹去淚水。「柏非,如果我是你的話,說不定早就變壞或是離家出走了,你真的很勇敢。」淚水沒有辦法止住,齊柚築索性趴在床沿繼續悶悶地哭。

  第一次有人為他哭,盛柏非再也忍不住地摸了摸齊柚築的頭發。

  「柚築,我沒事的,妳別哭了,哭多了會變丑的。」

  「讓我多哭一會兒嘛!」她看得出來盛柏非隱忍著悲傷,既然他不哭,只好她來幫他哭了。

  「唉!」盛柏非輕輕一歎,由她去了。

  他不只羨慕齊柚築的家庭,也嫉妒齊柚築對每個人都一樣好,有時候,他真的希望齊柚築就只對他一個人好,但那畢竟是個奢求。

  善良又活潑的齊柚築本就該屬於大家,他不能獨占。

  他頭一次真心喜歡上一個女孩子,可惜,他們只能是好朋友。

  內心的酸澀,怕是會在身體內繼續發酵一陣子了。



  就在盛柏非康復沒多久,有個傳聞開始在班上流傳。

  說是許茵茵主動邀盛柏非去看電影,盛柏非答應了,就在大伙兒以為第一對班對即將要出爐時,沒想到卻傳來噩耗--許茵茵似乎是被甩了。

  這個消息在班上沸沸揚揚好一陣子,眾人都去求證當事人,可他們就是閉口不談,方雲卉也私底下跟齊柚築求證,但她這邊也沒消息,原因無他,她就是不喜歡八卦別人。

  後來看許茵茵都不再跟盛柏非說一句話,她覺得她太小氣,縱使當不成男女朋友,也是同學吧?又何必劃分如此清楚,若換作是她,應該會先難過三天,然後繼續作朋友的。

  「柚築。」傳聞當事人之一正在叫她。

  「什麼事?」

  「這禮拜六,陪我去動物園好不好?」盛柏非滿臉笑意地提出邀約。

  齊柚築聽得心驚膽跳。許茵茵主動約盛柏非,他答應了,然後許茵茵就被甩了,那現在盛柏非約她,不就代表……

  不成!她還沒有心理准備接受拒絕。

  「呃……這禮拜不行耶,因為我們全家人要回鄉下。」

  「哦,好吧,那下禮拜……」

  齊柚築不讓盛柏非有機會邀她,連忙說道:「我想去上廁所。」說完,她一溜煙地沖出教室。

  拜托,雖然她有時大剌剌的,但可不表示內心是鐵打的,倘若盛柏非也要跟自己攤牌,那還是再多准備一些勇氣吧!

  齊柚築頹喪地正准備進女廁時,身後?地傳來叫喚她的聲音。幸好不是許茵茵,要不然她還真不知如何安慰她。

  「喬義成?」對象是喬義成也夠叫她詫異了,畢竟他們沒什麼交集。「找我什麼事?」大家怎麼都喜歡挑她上廁所的時間找她啊?

  「齊柚築,你最近跟盛柏非走得很近嘛!」

  「關你什麼事!」

  喬義成雙手叉腰靠著牆,自以為?灑地說:「哦,也沒什麼,只是我記得校規是禁止學生打工的,不曉得妳知不知道?」

  齊柚築立刻斂下神情。「我又不打工,去注意校規做什麼?」

  「我當然曉得妳沒打工,可是我記得『關井』好象有個我們班的學生呢。」見齊柚築不承認,喬義成干脆點出事實。

  「喬義成,有話直說,你到底想怎麼樣?」齊柚築怒瞪著喬義成。

  因為清楚盛柏非有多麼需要這份工作,她就更想幫他掩飾,也絕不讓人破壞他好下容易爭取來的生活。

  喬義成挑了眉,模樣十分得意。「很簡單啊……」

  望著他那嘴臉,齊柚築只能忿忿握著拳頭,無能為力。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盛柏非。



  接連好幾天,每一下課,齊柚築就立刻走出教室,讓盛柏非都來不及叫住她。

  方雲卉見狀,特意坐在盛柏非面前的位子上,跟他一同盯著剛剛又跑出教室的齊柚築。

  「盛柏非,好奇怪耶,前一陣子是你避著柚築,現在又換她不跟你說話,你們兩個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還有哦,昨天放學,我看見柚築跟著喬義成一起離開學校。」雖是她親眼所見,但也覺得不可思議,畢竟以齊柚築的個性,是不會跟不喜歡的人來往。

  盛柏非凝視故意站在走廊、背對教室的齊柚築,對於方雲卉所說的,他最近也發現了,齊柚築似乎跟喬義成走得很近,他心底突然浮現一個不好的念頭。

  「盛柏非,你去問問柚築嘛!」方雲卉故意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出去。

  正當盛柏非要喚齊柚築時,卻發現喬義成走到她身邊不知說了什麼,齊柚築就跟著他離開了,臨走前,喬義成還故意回頭朝他比了中指示威。

  盛柏非眉頭深鎖,非常不喜歡看見齊柚築走在喬義成身旁,再也忍受不了的他,幾個步伐上前追上,扣住齊柚築的手腕。

  「柏非?!」

  「跟我來。」

  一邊是討厭的喬義成,一邊是喜歡的人,相當然爾,齊柚築是選擇跟盛柏非離開。

  盛柏非帶著齊柚築來到屋頂,想詢問她最近變得奇怪的源由。

  齊柚築苦著一張臉,搖了搖頭。「柏非,你別問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能說啦!」

  見她一臉為難,盛柏非大致也猜出發生什麼事了。

  「好,妳不說,那就由我來問。妳最近經常跟喬義成在一起,是不是因為他發現我打工的事情?」

  前一陣子他就發現幾個跟喬義成特別要好的男同學在「關井」附近徘徊,起先他以為他們是來西門町玩,但後來就發生齊柚築故意冷落他轉而跟喬義成走得比較近的事情,他於是有了聯想。

  齊柚築心虛地低頭。「沒有啦,你別亂猜……」

  「那妳不是最討厭喬義成,為什麼還要當他的女朋友?」

  「誰是他女朋友?我只答應他別跟你太接……」話沒說完,齊柚築就曉得自己中計,連忙捂著嘴轉過身。

  盛柏非不讓她躲,扳過她的肩膀,堅持要弄清楚來龍去脈。「他用我打工的事情威脅妳是不是?」

  齊柚築無奈地點了點頭。「可能是我太常去找你的緣故,所以被他發現你在打工的事情,他要我跟你斷絕來往,也不可以讓你知道這件事,否則他就要跟老師報告。柏非,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妳為什麼要為我這麼做?」盛柏非慎重其事地問。

  「因為……是我害你打工的事情被別人知道,而且、而且你是我的同學,我當然要幫你啊!」發生這種事情,她怎麼好意思這時候表白。

  盛柏非臉上略過一絲失望,不過他很快就振作起來。「工作我可以不要,因為我不喜歡看見妳勉強的模樣。」話一說完,盛柏非轉身抬步欲走。

  「柏非,你要做什麼?」見他那副模樣,好似要去找人打架,讓她心生惶恐。

  「徹底解決這件事。」他忍受喬義成夠久了。

  齊柚築想攔阻卻徒勞無功,只能眼睜睜看著盛柏非找上喬義成。

  「你找柚築麻煩嗎?」

  喬義成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是又怎樣?誰叫我看你不爽。」

  「那就直接針對我,別去威脅柚築。」盛柏非把齊柚築護在身後,?然一副保護者的模樣。

  喬義成怒得啐了他一聲,「盛柏非,你以為你是誰啊!別以為我不敢揍你。」

  一反平時溫和的表情,這會兒的盛柏非顯得很凶狠。「想揍我?我站在這裡等著你。」

  喬義成經不起挑釁,嘴裡的煙一扔,拳頭就朝盛柏非招呼過去,班上幾個女同學見狀連忙去找老師,男同學則是將他倆圍住,准備看好戲,頓時熱鬧滾滾,齊柚築要他們住手的聲音因而變得很薄弱。

  男生一看見有人打架,每個人都露出一種瘋狂的眼神,恨不得自己也加入戰局,但他們都曉得這兩人素來不對盤,因此也沒人敢上前介入。

  齊柚築和女同學們根本阻止不了,幸好導師很快就趕來,學生立即做鳥獸散,齊柚築上前察看盛柏非的傷勢,好在只是有些瘀青而已。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導師氣得不得了。

  顯然喬義成傷得比較重,因他倒在地上遲遲無法起身。

  「老師,盛柏非在一間日本料理店打工!」

  「柏非,真的嗎?」

  齊柚築搶先道:「老師,才不是喬義成說的那樣。因為我認識那間日本料理店的老板,也喜歡他們的料理,所以才經常拉著盛柏非陪我去,有時候我們會幫忙收拾一下,盛柏非並沒有在那裡打工,喬義成因為不喜歡盛柏非,才故意說謊。」末滿十六歲在外頭打工,依校規是要處分的,她為了保護盛柏非決定說謊。

  「我有沒有說謊,問那間日本料理店的老板就知道了。」喬義成疼得摀著嘴,模樣十分狼狽。

  有人好奇他倆的關系,趁著老師還沒開口前就發問:「你們兩個下課經常一起出去,是不是男女朋友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是哪個豬頭問的?

  這會兒導師也看著齊柚築,等待她的答案。

  「不是啦……我們只是同學。」

  導師深思了會兒後說:「你們三個跟我到辦公室,其它同學繼續上課。」

  導師打了通電話給「關井」的老板求證,在老板再三保證他們店裡沒請工讀生的情況下,顯示出是喬義成說謊,於是導師要他跟盛柏非道歉,關於盛柏非打工這件事也就落幕了。

  「雖然打架不好,但你這次打得很好。」放學時,齊柚築主動幫盛柏非提書包,陪他回家。

  真的打得好!她早就看喬義成不順眼了。

  「以後遇到麻煩別放在心底,要跟我說,我會幫妳的。」

  「原來你這麼厲害,我以後一定會的。」看不出來盛柏非這麼會打,她心底滿是佩服。「對了,你跟老板配合得真好,是串通,還是真的沒有在『關井』打工了?」

  「以前我就跟老板說過這件事早晚會曝光,到時候要請他幫著我說謊,沒想到這麼快就得辭職了。」盛柏非說得有些感歎。

  「那以後怎麼辦?」

  「老板會幫我介紹別的工作。」盛柏非動作自然地揉揉她的頭發,要她別擔心。

  「那就好。」齊柚築輕吁了一口氣。

  「妳下個禮拜能陪我去動物園嗎?」

  盛柏非還記得這件事啊?唉,看來該來的依然躲不過。

  「好吧。」既然要死就早點死吧!

  過沒多久,喬義成就轉學了,聽說是盛柏非私下警告他的緣故。

  至於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7-8-11 01:46:49
第六章

打幼兒園去過一次動物園後,齊柚築就再也沒去第二次,因為她厭惡太陽。

  但盛柏非卻約她在動物園碰面,她也只好硬著頭皮來,早死早超生,她也已經有心理准備。

  九點動物園開門,他們一會面就來到沙漠動物區,傻傻地站在雙峰駱駝前,傻傻地看牠吃早餐。

  牠吃得意猶未盡,盛柏非也看得興致高昂,看得出來他挺喜歡駱駝。

  駱駝咀嚼嘴裡的青草,青草有些還露在嘴外,牠慢慢的咬碎,一副悠然自得模樣,一雙似未睡醒的眼睛望著他們兩人,沒有出神,只是靜靜地望著,好似吃飯才是牠的正事,牠的眼睛只是張開看著前方而已。

  盛柏非不會要一直站在這裡吧?撐著傘可累人了。

  「我不曉得原來你這麼喜歡駱駝呢!」

  「牠們很溫馴、任重道遠,橫渡萬裡沙漠也不會說苦,總覺得牠們天生下來就是勞碌命。雙峰駱駝的體力非常好,在負重寫「70~270公斤左右的狀況下,一天可以走47公裡,持續走4天以上。」盛柏非把他對駱駝的認識說給齊柚築聽。

  齊柚築點頭,佩服地道:「真厲害。」

  「小時候,有次在電視節目上看見一成群的駱駝載著東西慢慢橫渡沙漠,假使遇不上綠洲,他們就會被人類犧牲,以喝取存在駝峰裡的水,從那次起,我就很喜歡牠們,每次遇到開心或不開心,我就會跑來這裡看看牠們。妳不是說想知道我的事情嗎?所以我就帶妳過來。」盛柏非說這些話的表情,帶著淡淡的欣賞與懷念。

  齊柚築望著他的側臉,淡淡地問:「那你知道聖伯納嗎?」

  盛柏非轉過頭來。「知道啊,怎麼了?」

  「聖伯納又被稱作阿爾卑斯山的救難犬,牠們沒有經過訓練卻能在雪地裡找出道路,具有敏銳的嗅覺,能夠嗅出埋在雪堆中的人,性格溫馴、忠心,舉止堂堂正正。」她說著聖伯納犬的優點。「我覺得你很像聖伯納。」

  「算是稱贊嗎?」盛柏非勾唇一笑。

  那抹笑直笑到齊柚築心坎裡。

  「柏非,我們也別繞圈子了。我想我大概曉得你約我來這裡的目的,我也已經有准備,你不用怕傷害我,可是在這之前,我有話要先告訴你,」齊柚築深深吸了口氣,揚起下巴,頓了頓後說:「我真的很喜歡你。」

  怦怦!怦怦!「好了,我說完了,換你了。」心髒跳得厲害,齊柚築緊張得忘記吞口水,專注等著他的回答。

  是生是死即將公布答,唉,要是被拒絕,她大概會哭個五天吧!

  「沒想到連這種事妳也要搶著說。」

  「嗄?什麼?」齊柚築錯愕地睜大眼睛。

  「我說……我也喜歡妳。」柚築是真心為自己著想,若他再不懂得珍惜就是笨蛋了。

  「你也喜歡我?」

  「沒錯。」

  「為什麼?」這結果出乎她意料之外,她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因為妳很可愛、善良又很體貼……」盛柏非一一數著她的優點。

  「我哪有你說得這麼好?」齊柚築害羞了。

  「在我心底,妳是最好的女孩子。」

  齊柚築雙眸亮了起來。「那你以後要天天對我說,還有啊,我私底不可以叫你『聖伯納』嗎?」

  「妳早就想好了?」看得出來她早有圖謀。

  齊柚築猛點頭。看見電視上的情人對彼此都有親昵的昵稱,她也好想試試看。

  「……隨妳。」遇上齊柚築,他也只好認栽。

  「聖伯納!聖伯納!」齊柚築開心地挽著盛柏非的手,喜孜孜地喊著他們親昵的證明。

  他倆的戀情自此正式宣告開始……

 

  上了大三後,齊柚築經常找不到盛柏非。

  她已經很久沒有看見他了。打手機找不到人,打電話亦然,還必須透過他同學才能得知他又去哪裡兼差。

  她不是想抱怨他的冷落,但他為何就是不願讓她分攤債務?

  他們雖然只是男女朋友,父母也希望他們趕快分手,但她依然認定盛柏非是要陪伴自己走過一生的伴侶。

  知道盛柏非兼完家教會趕回宿捨做報告,齊柚築終於在宿捨前等到他。

  「柏非!」不管何時見面,她總是一臉期待。

  「柚築,妳怎麼來了?」

  她看得出來他十分疲倦。不知為何,他父親跟人借了六百萬,所以他們全家又投入還債行列,每個人都沒日沒夜地工作,為的就是早一日把債務償完。

  因此他們想見面也很困難,但她一點也不在乎,畢竟這筆債務實在不小。

  她很想拿出自己的存款幫助他們,可父母就是不贊同,不過這次她已經做出決定,非幫他的忙不可。

  「這個你拿去。」齊柚築遞出自己的印鑒與存折。「不多,只有五十萬而已,但不無小補。」

  盛柏非擰眉拒絕道:「柚築,我不能拿妳的錢,妳收回去吧!」說完,他轉過身不看她。

  「為什麼?你是不是怕我爸媽說什麼?放心,他們很信任我,我會瞞過去的。」

  「柚築,我真的不能拿妳的錢。」盛柏非再次堅持道。

  「柏非,你兼家教賺不了多少,還是先拿去還吧!」

  盛柏非轉過身來面對齊柚築,強硬地說:「柚築,妳不是我家人,無論我們感情有多麼好,我絕對不會跟妳有金錢上的往來,這是我的原則。」

  「原則可以變通啊。」有時候她真的很氣盛柏非的固執,比石頭還硬。

  「一旦變通就不是原則了。柚築,謝謝妳的好意,不過我還是要拒絕,還有,最近妳不要太來找我,如果可以,我們暫時也別見面了,我不希望那些債主以為可以從妳這邊拿到錢。」他完全是為了她著想。

  「要多久呢?」莫名地,她有種不安的感覺。

  「我也不曉得,最好是盡量不要吧!柚築,如果……如果妳有什麼決定,別怕傷害我,記得……要告訴我。」盛柏非困難地說完最後一句話。

  自得知負債以後,他就經常在思考他們的將來,債還清的日子遙遙無期,他們一家子辛苦就罷了,畢竟那是責任,可怎能讓柚築也蹚這渾水?

  他們不過是男女朋友而已,如果能趁早分手,這樣對柚築應該比較好吧!

  她是個好女孩,值得更好的男生疼她。以他現今的狀況,任何承諾都是可笑的。

  盛柏非說得含糊,齊柚築卻聽得很清楚,霎時,她的笑容再也無法保持了。

  「你想要跟我……分手嗎?」

  不管站在哪邊的人都希望他們分手,現在他也希望如此嗎?

  認定她無法吃苦,會先背叛他們的愛情,因此先提出來讓她趕緊決定,是這樣的嗎?

  他竟不信她!

  「柚築,我……會尊重妳的任何決定。」他沒有正面回答。

  齊柚築咬著下唇,眼眶慢慢紅了,盈眶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了,流了出來。

  原來他是這樣看她的!

  盛柏非很想上前好好安慰她,但他咬著牙控制自己,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倘若再上前一步,那麼他剛剛說的、做的就全白費了。債務難扛,他真的不希望拖累齊柚築美好的未來。

  「你難道沒有話對我說了嗎?」齊柚築噙著淚水問,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盛柏非合上眼眸,拒絕再看齊柚築一眼。

  這意思再清楚不過了--他不信任她!

  齊柚築把淚水一抹,充塞在胸口的怒氣化為語言而出。

  「那我們就分手吧!這樣就如大家的意了。」她不被信任,知道這點幾乎叫她心碎。

  盛柏非頓了頓,欲言又止,唇開了又閉。

  他清楚柚築是一時氣話,根本不想分手,只要他肯挽留,她勢必會繼續留在他身邊。

  可是,若他這樣做就太自私了。

  他絕不能為了想留住柚築,而讓她的未來墮入萬劫不復的還債深淵,債務還清的日子沒人能定出來,他絕不可以讓柚築陪他受苦。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這件事--放柚築去找尋另一份幸福。

  「柚築,我相信妳值得更好的男生疼愛。待會兒回去小心點,我就不送妳了。」語畢,盛柏非毅然轉身,直到走入宿捨都沒有回過頭。

  「柏非、柏非--」任她頻頻呼喚,她前頭的身影還是愈走愈遠。

  齊柚築淚眼婆娑,心真的碎了。

  沒有第三者,沒有誤會,他們的愛情這麼簡單就完了。

  她蹲在原地,抱著膝蓋拚命哭泣,明知就算哭光淚水,盛柏非也不會回過頭看她一眼,但她就是無法克制。

  無情的盛柏非!

  「為什麼你就不肯挽留我呢?你只要說一句話……我就什麼也不會抱怨了,為什麼你竟然可以這麼狠……」

  那天,她失戀了,躺在床上病了三天。

  盛柏非沒來探望她,然後她才接受了他們已經分手的事實。

  她清楚盛柏非是為了她著想才跟她分手,不過他的絕情與不信任卻重重傷了她。

  等她再回到學校上課後,她也不再關心盛柏非的一切。

  並非她無情,而是她若不這麼做,恐怕最後受傷的人還是她。

  他們的戀情在大三上學期的一開始就結束了。

  斷得干干淨淨。


  「唉!」

  一大清早,小江就不斷聽見齊柚築哀聲歎氣,歎得她心也煩了。

  「我說齊姊啊,妳究竟是怎麼了?是樂透沒中還是昨天晚上忘記做保養?」

  齊柚築看了看小江,忽而有感而發地說:「唉,年輕真好。」

  小江皺著眉頭說:「齊姊,妳也不過二十七而已,應該不算老吧?」

  齊柚築一邊整理公文,一邊看著計算機的資料道:「難道妳不曉得女人一旦過了二十五就開始老化嗎?」

  小江做無奈狀攤攤手,對於齊柚築三不五時對年齡小感歎一番早已習慣。

  「又不是只有妳一個人老化,是全天下的女人都陪著妳耶,所以請別在那裡庸人自擾了。聽說今天有個新人會來報到,據可靠消息指出,這個新人條件還不錯,不過妳已經有男朋友了,千萬別來攪和。」

  「是是,祝妳早日覓得佳婿。」

  年輕真的很好,昨晚,她又回想起學生時代的愛戀。

  當時,真的只能用「甜蜜」兩個字來形容,可惜是她自己先放手了。

  有怨,有痛,可事過境遷後,傷痕也撫平了。

  最後一歎,齊柚築寧定心神,專注在公事上。


  中午休息時間,齊柚築來到員工餐廳用餐。

  跟她比較好的小江總愛到外頭覓食,因此她通常一個人在員工餐廳吃飯,但今天,她對面的位子有人落坐。

  齊柚築抬頭,想知道是哪個不識趣的人打擾她吃飯,沒想到竟然是--盛柏非!

  「柏非?!你怎麼會來公司?」

  盛柏非朝她一笑,扳開筷子,道:「妳忘了嗎?我把履歷表交給妳了,今天面試。」

  「面試!你怎麼沒告訴我?」齊柚築打量他的牛仔褲。「就穿這樣來?」他們公司最注重外表了,盛柏非這模樣八成沒機會。

  「我相信實力勝過一切。」

  「勝你個頭。」她壓低聲音地罵。

  「唉,八年不見,妳的脾氣似乎一點也沒變。」

  「關你什麼事!」齊柚築白他一眼。「你就這樣跑來跟我坐在一起吃飯,萬一你來公司上班了,難道不怕人家說什麼嗎?」公司有些人很愛將流言加油添醋,生成眾多版本,更何況她是個高級秘書,難保有心人不會在上頭做文章。

  盛柏非反問她:「妳怕嗎?」

  齊柚築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年輕時什麼都沒有,自然不怕,現在什麼都穩定了,就會怕改變。」

  他注意到她的表情的確少了過往的那份灑脫。不過,連他自己都變了,更何況是柚築呢!

  「那我要不要換座位?」

  「不覺得問得有點晚嗎?快吃吧!」

  「柚築,妳怎麼又不吃紅蘿卜?」盛柏非見她把紅蘿卜一根一根挑出來,連切成小丁的也不放過,說實在,是挺佩服她的毅力。

  「我不喜歡吃啦!」

  盛柏非拿起湯匙把她餐盤邊上的紅蘿卜又掃回她菜堆裡,齊柚築立即垮著一張臉。

  「你怎麼這樣啊?」這可是她努力好一會兒功夫的成果說。

  「不吃紅蘿卜會有夜盲症。」

  齊柚築反駁。「我一覺到天亮,沒差。」

  「總之,妳一定要吃完,否則不准離開。」盛柏非為了她的健康著想,難得威脅。

  齊柚築瞪著盛柏非,但他卻一點也不以為意,掛在他臉上的溫雅笑容意思再清楚不過:她若不吃紅蘿卜,可能真的會走不出員工餐廳。

  終於,齊柚築夾了口紅蘿卜,忍著不喜歡的味道把它吃掉。

  每次遇到這種情況,首先敗陣的往往是她。

  盛柏非也同過去一樣稱贊:「這才乖。」

  「你別以為吃定我了。」她最恨的就是紅蘿卜,連疼愛她的父母也不曾逼過她,唯獨眼前這家伙!

  「柚築,我是為妳好。」

  齊柚築冷哼一聲,努力吃著咖哩飯好把嘴巴裡的味道清除掉。

  「我今天會早一點回去。」

  「跟我說做什麼?我們又沒有關系。」縱使住在一個屋檐下,她仍極力撇清關系。

  「應該的嘛!畢竟我們住在……」

  齊柚築連忙開口遏止他:「夠了,以下的話你我心知肚明,不必昭告天下。」要是這消息傳出去,恐怕難以收山。

  盛柏非又笑了。「妳晚餐想吃什麼?」

  「紅燒獅子頭、苦瓜排骨湯、涼拌竹筍,再炒一個青菜就夠了。」

  「記得早點回家吃飯。先走了,晚上見。」

  齊柚築目送盛柏非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低頭吃著自己的午餐。

  收容盛柏非已經五天了,他們相安無事固然很好,可,她也發覺盛柏非對自己愈來愈好,教她忍不住想依賴他。

  畢竟從以前到現在最了解她的人仍然是盛柏非。

  唉,她實在不曉得自己收容他究竟是對還是錯了。


  盛柏非匆匆走入咖啡店,很快找到和他有約的人。

  「聖軍,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看見盛柏非,唐聖軍有禮地起身相迎。「我也剛到,先點飲料吧!」

  兩人跟服務生各點了一杯飲料後,隨即進入討論。

  盛柏非於前年年底成立一間小型的建築公司,也曾參加過幾次建築比賽得到不錯的成績,唐聖軍就是相中他們公司的能力和名氣,因此采用他們的設計,出資蓋一個高級大廈社區。

  唐聖軍評估過,一旦大廈社區完工,將會帶來不小的獲益。

  他們整整花了半年計畫,終於在下個月要動工。

  「最近是在忙什麼事情?居然連我的辦公室也去不了,還得約出來談事情。」

  「忙一點小事。」盛柏非淡淡地說,隨即又道:「對了,聖軍,接下來的工作會交給上次有跟你接洽過的可人處理。」

  唐聖軍拿起咖啡杯,啜飲一口放下。「為什麼?我們兩個不是合作得很愉快嗎?何必臨時換人?」

  「因為我有點事情。不過你放心,可人的能力很強,也一直有在處理這件工程,絕不會造成你的困擾。」工作很重要,挽回柚築也很重要。

  「哦,是什麼事情讓你不得不分心?」唐聖軍對於盛柏非嘴裡所說的事情好奇起來。

  「最近我遇到初戀情人,發現我仍愛著她,所以很想挽回她。」他倆認識頗久,他不介意把自己的感情事對唐聖軍說,反正只要不提到女方的名字就好了。

  唐聖軍聽了,嘴角揚起恭喜的笑。「這很不錯啊!能遇到以前的心上人,又仍愛著她,我鼓勵你去追回來。」

  「可是她有男朋友了。」盛柏非說得很感歎。若是他和柚築能再早一點重逢,或許就會不同了。

  「那又如何?」唐聖軍挑著眉,口吻是一貫要對付敵人時的冷漠。「就像在商場上一樣,只要有機會,就千萬不可放棄,否則後悔的會是你自己。假使你真的很愛她,就算她已經結婚,你仍有機會,不過做不做就全在於你。」

  盛柏非難得聽到唐聖軍說出這麼強勢霸道的話,在他的記憶裡,唐聖軍一直很隨和,少有情緒表現出來。

  「聖軍,是不是也有事情困擾著你?」

  「跟你有些類似。」

  「感情的問題?」這是盛柏非第一次聽唐聖軍提起他的感情問題,以往他們談的除了公事還是公事,久了,他都以為他根本沒有感情生活。

  「應該算是吧。」唐聖軍並沒有很?定。

  「怎麼了?」

  「我家人希望我趕快定下來,只是覺得我女朋友似乎不是很愛我。」唐聖軍有感而發道。

  其實,他早就發現這點了,但這是他單方面的感覺而已,也無法提出左證。

  「事出必有因,總是有什麼原因才會讓你有這種感覺吧?」

  「或許是因為她太堅強獨立,讓我覺得即使沒有我,她一個人也能活得好好的緣故吧!」其實他一直不太了解柚築在想什麼,對於她,他始終有種捉摸不定的感覺,而他不太喜歡這種無法掌握的感覺,他要娶的妻子一定要能讓他掌握得住。

  盛柏非笑了笑回道:「女人本來就是個謎,我覺得在這裡隨便亂猜,倒不如你直接去問,這樣事情比較容易解決。」

  「說得也是。改天等你追回你的前女友,我們四個人一塊兒吃個飯吧!」

  「好啊。」他也衷心期盼自己真的能挽回跟柚築的感情。

  唐聖軍說得有道理,他絕不能輕言放棄,畢竟柚築現在只是有男朋友而已,他還有機會。

  柚築外表看起來很堅強,實則愛哭又愛笑,像個小女孩,倘若能夠,他希望自己能夠守護她一輩子……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7-8-11 01:47:09
第七章

 齊柚築回到住的大樓前,掏出鑰匙要打開樓下大門時,剛巧張媽媽走了出來。

  「柚築啊,妳回來啦?」張媽媽見到齊柚築,親切地招呼。

  「嗯,張媽媽,妳要出門嗎?」

  「對啊,我要去公園走走。對了,妳那個男朋友真的很不錯哦。」

  男朋友?是在講盛柏非嗎?

  「哪裡不錯啊?」已經千交代、萬囑咐盛柏非絕對不可以太招搖,現下,他是做了什麼招搖的事?

  「下午看他提了大包小包的菜,我問他做什麼,他說要煮給妳吃,不錯哦!現在的男人都不太喜歡下廚了,妳這男朋友對妳真的很好呢!」說到最後,張媽媽還豎起大拇指稱贊。

  「呃……張媽媽,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同學,因為某些原因所以暫時住在我這裡,他很快就會搬出去了。」齊柚築努力解釋兩人的關系,

  但張媽媽顯然沒有聽進去,只選擇她想相信的部分。「我說柚築啊,這年頭好男人很難找了,假如看對眼,可千萬別讓他跑了,免得後悔哦。」

  「張媽媽,他真的不是我的男朋友。」齊柚築強調再強調。

  張媽媽笑嘻嘻地拍拍她的肩膀說:「張媽媽曉得,妳是害羞不敢說出來嘛!不過沒關系,女生還是要矜持點才好。」

  「張媽媽,他真的不是……」齊柚築還在做最後掙扎。

  「對了,下星期二是中秋節,社區決定提前在星期六烤肉,這樣大家的時間比較好配合。每一戶一組烤肉用具,張媽媽只有一個人,想說跟你們一起,妳覺得呢?」

  齊柚築微微一笑,投降了。「好啊。」老人家她最拒絕不了了。

  「張媽媽就知道妳是個好女孩,一點都不會嫌棄我年紀老,那就這麼說定了。好了,不跟妳多說了,張媽媽要去散散步,到時候要領烤肉用具,我會再提醒妳,再見。」張媽媽揮揮手,走到公寓對面的小公園,那裡已有好幾個媽媽在做運動。

  「再見。」這一句,齊柚築說得很無力。

  坐電梯上樓,她甫一開門就聞到濃濃的香氣,令她心情頓時又轉好。

  她聞香來到廚房,滿桌的佳肴讓她乖乖自動坐下,誰教她永遠都對美食無招架之力。

  「妳回來啦!」

  盛柏非穿著她的貝蒂圍裙,那件小小的圍裙和他的身高還真是有夠不相稱。齊柚築見到他那模樣,暗笑在心底。

  「我們只有兩個人,你會不會煮太多了?」除了她今天中午所指定的菜色以外,竟然還有她最愛的麻婆豆腐。

  「妳喜歡吃才重要。」盛柏非體貼地為她盛飯添筷。

  「對了,你今天是不是有碰到張媽媽?」

  盛柏非微微愣了下才回答:「是啊,怎麼了?」

  「張媽媽似乎是一個人住,你以後如果碰上她就陪她多聊聊。」

  「我會經常去陪她的。」

  齊柚築吃了一小口獅子頭,贊不絕口,「柏非,你的手藝真的很不錯,我看你也別去工作了,就讓我養你吧!」

  「好啊。」盛柏非想也不想就答應。

  齊柚築瞪他一眼。「我亂說的,你還真的答應,那債務怎麼辦?」

  「我差點忘了。」盛柏非?尬地說。

  「你一直都沒告訴我,為何伯父會欠那麼多錢?」

  「是為了我大哥在國外的生意投資,那些錢是我爸四處去跟別人借來的,後來大哥生意失敗了,這債務就落在我爸身上。」

  「你大哥不回國負責任嗎?」

  盛柏非搖搖頭。「他回來也沒多大幫助,後來他就沒再跟我們聯絡了。」

  「那個混蛋!怎麼可以吃完就跑啊?你們也實在太傻了,還幫他扛起債務!」齊柚築愈聽愈火大。

  「我們是一家人嘛!」他當時不告訴她,為的就是不想讓她生氣。

  「你……」

  盛柏非連忙盛了碗苦瓜湯給她消消火氣。「別氣了,反正我已經熬過來了,不是嗎?」

  「真是人善被人欺。」她這個外人還顯得多事。

  「有妳為我抱下平、心疼我,我就很感動了。」盛柏非眼眸漾滿溫柔。

  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如此,每每他吃虧了,第一個站在他這邊的都是柚築。

  「我才沒為你抱不平,只是、只是覺得你很蠢而已。」說完,齊柚築低頭猛吃飯,也不管自己究竟夾了什麼菜,就是不肯再抬頭。

  她這種老愛替人伸張正義的個性怕是一輩子也改不了了。


  隔天早上,盛柏非起了個大早,幫齊柚築做了一個日式便當。

  「不用蒸,中午才可以打開。」盛柏非把便當交到她手上,很慎重地交代。

  「為什麼現在不能看?」齊柚築?著便當袋子,好奇的她馬上就想打開一窺究竟,但被盛柏非阻止了。

  「答應我!」

  盛柏非又露出那種讓人無法抗拒的目光,害她無法說不。「好啦,你放手,我答應就是了。」

  但齊柚築從來就不是說到做到的人,一出門,她立刻忘了盛柏非的交代,好在蠢蠢欲動的心被匆忙的捷運、擁擠的電梯、忙碌的公事給擠到最後一名,等她想起來的時候已經中午。

  中午,小江難得約她到員工餐廳吃午飯,她才想起自己有帶便當。

  「妳有帶便當?我一定要看看。」小江吃驚地說。

  「就放在那個紅色袋子裡,順便幫我拿出來吧!」今天真的很忙,忙到沒時間喘口氣。

  小江接獲命令,隨即打開紅色袋子,還沒看見菜色,她就先笑得東倒西歪。

  「哈哈哈,齊姊,妳居然用這麼『卡哇依』的便當盒!」聖伯納呆呆的造型跟那個非名牌不用的齊姊實在不太不搭了吧!

  請想象一下,一個走在時代尖端、身上穿戴盡是流行的都會女子,手裡竟然拿著聖伯納的便當盒,真的是--好好笑,哈~~

  「妳笑什麼啊?」齊柚築回到座位一看,一顆聖伯納頭正對著她傻笑。她立即故作鎮定地說:「這有什麼好笑的……我童心未泯啊。」

  「是是是。」這裡齊姊最大,她說得是。

  小江捂著嘴忍笑,而當齊柚築打開印有聖伯納大頭的便當蓋,又笑得全然沒了形象。

  便當裡的菜排成一個形狀,隱約看得出來是聖伯納的模樣。要是她說給其它人聽,包准他們也會笑歪。

  那個臭聖伯納,非要她出糗不可嗎?她真的會被他氣死!

  但不可否認的,她內心有股甜甜的感覺。

  齊柚築搬來這個社區,從來沒有參加過社區任何一個活動,不是她不喜歡教親睦鄰,而是嫌太麻煩。

  這次會答應烤肉,真的是不小心造成的。

  早上還沒睡飽,她就被盛柏非挖起來。

  「烤肉不是晚上的事情?」她有起床氣,誰吵醒她,她就對誰開火。

  盛柏非好生好氣地說:「柚築,乖哦。是晚上烤肉沒錯,可是裡長給的東西不會太多,所以我想我們還是去超級市場多采買一些比較好,還有呢,張媽媽已經坐在客廳等妳了。」

  「張媽媽?張媽媽!」斷掉的神經很快地接連上來。「你說七樓的張媽媽?」

  盛柏非笑著點頭。

  「不會早點說嘛!你先出去招待她啦,給我十分?,我馬上就好。」齊柚築跳了起來沖進浴室裡。

  齊柚築動作很迅速,十分?後她真的穿戴整齊出現在客廳。

  「張媽媽,早。」

  「柚築啊,張媽媽有沒有吵醒妳?」

  張媽媽每次見到自己都會笑得很開心,她不明所以,只好陪著笑,反正多笑也無害。

  「沒有啦!張媽媽,妳起得真早。」

  「都已經九點半了,其實也不早了,柚築啊,早睡早起身體好哦。」

  「是。」齊柚築只敢點頭不敢搖頭。

  盛柏非站在齊柚築身旁聽到她倆的對話,悶悶笑著,齊柚築聽見了馬上賞他一個拐子,盛柏非吃痛,再也不敢笑。

  「我聽隔壁的王太太說裡長很苛,去年中秋節給的東西很少,所以我們想吃什麼最好自己買,而且要烤肉,肉也要先腌過才會入味。」

  「張媽媽,有烤肉醬。」齊柚築提出最快速的方法。

  張媽媽擺擺手。「烤肉醬哪比得上自己腌的?不信妳可以問柏非。」

  問盛柏非?齊柚築轉頭,面露不解。

  「呃,對啊,我也是比較習慣吃自己腌的烤肉,那樣比較香。」

  雖然她不曉得為何自己為何要聽兩個外人的意見,但兩票對一票,她認輸,只好陪著他們兩人殺到超級市場去。

  超級市場裡,人不少,張媽媽帶著齊柚築走在前頭,盛柏非則殿後推車。

  「柚築啊,妳喜歡吃什麼?」

  「好吃的我都不挑。」

  「這樣很好養,不錯。」張媽媽愈看她愈是滿意。

  齊柚築發現張媽媽的目光頗怪異,彷佛是在審核媳婦一般。

  「張媽媽,別一直盯著我看,趕快挑幾樣妳喜歡吃的。」齊柚築努力想避開這視線。

  「呵呵,說得也是。柏非最愛吃香菇了,還有茭白筍。」張媽媽見到這些東西,嘴裡不自覺說了出來。

  「張媽媽,妳怎麼知道柏非喜歡吃這些啊?」他們交情有這麼好嗎?

  「呃……他剛剛有告訴過我啊,我正好也喜歡吃這些嘛!柚築啊,妳是他女朋友,應該也曉得他愛吃什麼,趕快幫他拿幾樣。」張媽媽表情不自然地道。

  齊柚築乖巧地點頭,對於被誤會的事情她已經不願再解釋。

  「柏非還喜歡吃玉米、雞腿……」她邊說邊拿菜。

  張媽媽走到盛柏非身旁。「她真的是一個好女孩,你可別又錯過了。」

  「我知道,張媽媽。」

  凝視那抹倩影,將她留在身邊的執著愈加強烈。

  不必旁人提點,他也曉得自己若再放棄,就不值得同情了。


  因為齊柚築愈幫愈忙的關系,因此下午四點半,就被踢去公園占位子。

  她抱著塑料布,不負使命地占到一個好位子,左鄰右捨統統是同一棟公寓的鄰居,有些人認出齊柚築,也有些人對她很好奇。

  「妳是九樓的齊小姐嘛!」

  「是的,王太太妳好。」因為職業的緣故,齊柚築的認人的功夫超好。

  愈多人認出自己,就表示自己在這個社區人氣旺,這可是很有面子的,因此王太太對齊柚築的好感以直線攀升。

  「齊小姐啊,妳男朋友很可靠哦,前天我家水管不通,還是他幫我修裡的呢。」王太太一起頭,頓時好幾個人也看著她們這邊。

  「是啊,我家沙發要丟,也是他幫忙扛的。」陳小姐?腆地笑。

  「還有啊,我兒子數學能考及格也要謝謝你的男朋友。」李太太也高聲喊道。

  齊柚築頭次見識到三姑六婆口沬橫飛的畫面,一時間插不上一句話。

  她是要盛柏非好好敦親睦鄰,可沒要他做到如同便利商店那樣,二十四小時來者不拒啊!

  艷麗的張小姐更為積極地說:「齊小姐,哪天妳跟阿盛分手,記得要先通知我哦,這樣的男人實在太優了。」

  阿盛?不過才兩個禮拜而已,盛柏非?然比她更熟悉這裡的住戶。

  「放心,我一定會昭告天下。」那個混蛋聖伯納!齊柚築笑在臉上,罵在心底。

  沒料到齊柚築會這麼說,張小姐一時無語只得摸摸鼻子退了回去。

  正好這時盛柏非提著烤肉用具下樓來。

  「我聽見有人在談論我,是嗎?」

  齊柚築捏捏他的臉,又拍了幾下。「是啊,你花名遠播,全社區的人都認識你了。」

  「柚築,妳在生氣嗎?」

  「我有什麼好生氣的,你又不是我男朋友,烤肉吧!」

  沒多久,張媽媽也下樓來,烤肉時間正式開始……


  齊柚築邊串著花枝丸,邊思考。

  她的廚藝其實也不差,但為何一在盛柏非和張媽媽面前,她無論做什麼都會被挑剔?而且他們的默契也好到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這也是她再度被外派邊疆,一個人默默做著烤肉准備工作的原因。

  火終於點著了,盛柏非把食物放上去烤。

  「柏非,烤肉醬就別放太多了。」張媽媽囑咐。

  「我知道。」盛柏非刷肉片的動作相當俐落。

  這兩人技術絕佳,看得齊柚築只有納涼等著吃的份。

  「我最喜歡這種社區活動了,就好比一個大家庭,熱熱鬧鬧地舉辦聚會,多和諧。」張媽媽慈祥的面容摻了些淡淡的憂愁。

  齊柚築看出來了。本想當作沒看見,因為她不好意思去詢問別人的家務事,但不問又有點不安心,最後她仍開口問。

  「張媽媽,妳怎麼一個人住呢?」

  「我丈夫死了,還有兩個兒子,可是……以前年輕不懂事受到舊有觀念的束縛,把所有的關愛都給大兒子,最後卻沒有得到回報,反倒是被我冷落的小兒子至今依然孝順我,但我總覺得自己對他有很深的愧疚。」

  齊柚築拍拍張媽媽的背安慰道:「張媽媽,別這麼說。既然妳另一個兒子肯孝順妳,就表示他根本不計較以前的事情,再說兒子孝順父母是天經地義的,妳也不必有所愧疚,只要你們現在能相處愉快就好了。」

  張媽媽雙手拉過齊柚築的手,?在自己的手心中間,滿臉盡是疼惜。「妳說得沒錯,而我唯一能做的,也是盡量不給他添麻煩,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諒。」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張媽媽,假如他不原諒妳,那這種兒子不要也罷。」齊柚築語重心長地表示:「我父母車禍去世,我連想孝順的機會都沒有了……妳兒子應該懂得珍惜妳才對。」

  「妳們兩個!我們是來烤肉的,拿去吃吧。」盛柏非雙手各持一串肉片遞到她們面前。

  齊柚築鼻子一吸,把淚水也吞了回去。「謝謝。」

  「張媽媽,我相信妳兒子一定早就原諒妳了,別想太多。」

  張媽媽接過肉串,淚水不自覺地掉了下來。「柏非,謝謝你。」

  「張媽媽,別哭啊,妳不是喜歡這種熱鬧的氣氛嗎?那就不要哭哦。」齊柚築拿著面紙幫張媽媽擦拭淚水。

  「柚築啊,謝謝妳,像妳這麼好的女孩真的很難找了,如果沒有人懂得把握妳,妳就嫁給我兒子吧!我兒子雖然無恆產,不過事業小有成就,不會餓死妳的。」張媽媽極力推銷自己的孝順兒子。

  「張媽媽,謝謝妳啦,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張媽媽聞言立刻看往盛柏非那裡去。「欸欸,我都老糊塗了,妳都有柏非這麼好的男朋友了說。那邊在唱歌,我也過去湊一下熱鬧,你們慢慢吃。」

  「張媽媽的心情妤像低落。」齊柚築說道。見大伙兒都一家和樂相聚,任誰都會羨慕的,她亦然。

  「放心,她待會唱個歌就好了。」

  「你怎麼知……晤……」齊柚築尚未把問題丟出來,就被盛柏非拿來的花枝丸堵住。

  「剛剛我們在樓上有聊一會兒。」

  「下次叫張媽媽介紹她兒子給我認識。」花枝進入食道,她又可以說話了。

  「妳想做什麼?」

  「呵呵,要是他那顆腦袋不靈光,我就打得他開竅。」齊柚築揮了揮拳頭。

  盛柏非歎氣兼搖頭。「八年過後,妳依然殘暴不仁。」

  「你才殘暴勒,我要吃玉米!」

  「喏,給妳,小心燙。」

  得到一個玉米,齊柚築開心地啃咬起來。

  也不知是否感染了這種熱鬧愉快的氣氛,還是月圓人也得團圓,所以她特別不想一個人獨處,就算在這裡陪大家喂蚊子,也覺得甘之如?。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快樂了。

  「有家人真的很好,就算生氣,吵一吵明天又和好了,不是嗎?」

  「柚築,說說妳後來的事情給我聽好嗎?」他其實很早就想問這件事,只是不想破壞這份和諧,遲遲不願開口,如今齊柚築主動提及,他想也是個機會。

  他相信齊柚築的改變,肯定跟她親人驟逝有很大的關系。

  「有什麼好知道的?還不就那樣。」

  「柚築,告訴我,我真的很想知道。」

  「……他們車禍去世後有留下一筆保險金給我,結果那些平常根本沒聯絡的親人統統冒了出來想跟我攀關系,有的說要幫我投資,有的說要幫我存起來,也有人要跟我借錢,反正他們就是想盡辦法要從我這裡拿走錢,沒有一個人是真心來安慰我……」

  「我火大了,二話不說就把保險金分別捐給孤兒院、養老院。錢一沒有,他們也沒有再來煩我。後來,我舅舅把房子收了回去,我就把我們一家人的存款提出來買下這間房子,現在,這裡就是我唯一的家了。」

  曾經她有錢,可換來的是教她看透無情的現實。

  所謂的親情與金錢相比不過薄如紙片,風吹就飛,因此那時她壓根不想把錢留在身邊,錢再多也只會讓她想起父母的身亡,所以才統統捐出去替父母做善事。

  後來出社會,更認清社會的殘忍,為了將來著想,她也變得薄情市儈,什麼正義感、義不容辭早就沒了,害她有時候都快不認識現在的自己。

  齊柚築仰頭往上瞧,九樓的那盞光亮,是專屬於她的。

  她伸出手,拱著手心,做出盛著東西的姿勢捧住那盞屋內的小燈--唯一屬於她的。

  盛柏非握住她的手,「柚築……」齊柚築哀傷的聲音、寂寞的表情,令他十分不忍,很想好好保護她。

  「聖伯納很忠心、又體貼……你當我的家人好不好……嗝……」

  淡淡的酒氣伴隨齊柚築的聲音飄了出來,盛柏非這才發現齊柚築已經醉了。

  始作俑者就是地上那幾罐張媽媽買來助興的啤酒。

  無巧不巧地,晚會主持人又高喊齊柚築的名字,齊柚築耳朵也很尖,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連忙站起來喊「有」。

  「齊小姐請上來。」

  盛柏非不敵齊柚築的堅持,只好扶著她上台。

  「現在,我們請上一個人指使齊小姐該做什麼事。」

  王太太接過麥克風笑嘻嘻地說:「請齊小姐跟她男朋友接吻好了。」

  什麼?!盛柏非錯愕,而主持人繼續用高分貝的聲音炒熱場面。

  「親!親!親!」有主持人帶隊,其它人更是努力加溫。這麼難得的畫面不看可惜啊!

  最後,盛柏非只好順應民意,捧起齊柚築的臉,輕輕在她臉頰上印了一吻,但這樣無法滿足台下的觀眾,他們噓聲連連又繼續慫恿。

  「這樣不算啦……」

  「對啊,要嘴對嘴!是你女朋友有沒關系,親下去!」

  「親……親……親……」

  平常保守的社區,一有活動,大家全都high得變了個樣。

  齊柚築整個人靠在盛柏非胸前,呵呵笑著。

  「對嘛!那怎麼能算接吻呢?接吻應該要像這樣才對。」話一說完,齊柚築雙手固定盛柏非的臉,踮起腳尖,封住他的唇。

  登時全場靜默幾秒,接而爆出如雷掌聲。

  「好啊!」

  盛柏非生性保守,很快就推開齊柚築,這時她早已暈得連眼睛也睜不開了。

  「她醉了,我先抱她上去,你們繼續。」對觀眾宣布完畢,盛柏非攔腰抱起齊柚築,回到樓上。

  離開了吵鬧的人群,耳邊只剩風吹過的聲音,盛柏非把齊柚築房間的窗戶打開,讓風吹進來,卻吹不散他心底的嫉妒。

  是的,嫉妒。

  他的確嫉妒柚築的男朋友,明明心愛的人就在眼前了,他卻無法擁有。

  他真的很嫉妒。

  風吹得齊柚築的發絲飛散,盛柏非細心地為她整理。

  「柚築,我們能不能再重新開始呢?」

  齊柚築醉倒了,無法回答。

  窗外天上那一輪皎潔的明月,也無言。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7-8-11 01:47:33
第八章

 齊柚築睜開眼睛,一顆淚珠由眼眶滑了出來。

  每次做到父母去世的夢,醒來她一定會哭,到現在都沒變。

  揉揉眼睛,她簡單盥洗後步出臥室,盛柏非的笑臉隨即映入眼簾。

  「妳醒啦!頭還會不會暈?」他放下報紙關心地問。

  「我怎麼了?」經盛柏非一問,齊柚築發覺自己的頭的確重重的,還有點暈,也記不得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

  「昨晚,我一回頭就發現妳喝醉了,我只好抱妳上樓。快點來吃早餐,我煮了妳最喜歡的鹹稀飯。」

  齊柚築被盛柏非牽著手來到餐桌前坐下,一碗熱騰騰、看起來相當美味的稀飯端至她面前。

  盛柏非落坐她對面,也盛了碗稀飯陪著她吃。

  美好的早晨,外頭陽光普照,天氣不太熱,兩人穿著家居服,用相同的餐具吃相同的早點,空氣中淨是悠閒的氣息。

  輕松、自在,毋須計較什麼,靜靜的跟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吃早餐--如此畫面曾是她的奢求。

  「吃完,我帶妳去逛逛街。」

  盛柏非宣布他的決定,齊柚築沒有反對。

  她想自己也該好好放松一下了。



  金屬夾子緩緩朝目標移動,確定好位子後,放下夾子,是生是死就看這一回。

  兩人屏息期待,夾子慢慢往下、張開、夾住,動作非常流暢。很好,夾起目標的機會很大。

  就在兩人稍稍松懈,夾子彷佛也感應到,瞬間,到手的獵物就這麼不翼而「落」。

  「唉!」盛柏非重重一歎。

  「啊!」齊柚築稍稍激動了些。但她死都不放棄,又掏出兩百元去換銅板回來。「我要那一只超大阿尼。」

  盛柏非敗在她的強硬堅持下,只得投下硬幣繼續奮戰。

  最後,花了五百多元,終於把那只超大阿尼夾了起來。

  「阿尼,好棒喔!聖伯納,謝啦!」齊柚築抱著阿尼,開心地喊著盛柏非的綽號也沒察覺。

  「不客氣。」忙了兩個小時能換來齊柚築的笑容,值得。「還想去哪裡嗎?」

  齊柚築抱著阿尼,半張臉幾乎埋在布娃娃後頭。「我想去天文台。」

  他們的下一站是圓山天文台。

  買了票,兩個人走進館內,坐在椅子上等待星星。

  等待的同時,齊柚築聲音輕柔,充滿回憶地說:

  「……以前,我們家每年都會來這裡看一次星星,因為我爸跟我媽求婚的地點就在這裡。在這邊,我有很多很多回憶。」天文台是完全屬於他們家人的地方,這次是她首次帶外人一起過來。

  盛柏非清楚齊柚築和她家人感情相當好,也能體會失去親人的悲傷。情不自禁地,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緊緊交纏。

  「人真的會長大,就算不想也會被迫長大,他們的死,讓我一瞬間明白好多事情,也明白有些事情真的是無法後悔的。對了,『關井』還在嗎?」

  當時分手,她也拒絕再去「關井」,以免觸景傷情。

  「『關井』發生火災,全燒光了,不過老板不放棄,後來東山再起,店址已改,生意也做得比以前還好,妳想去的時候告訴我一聲。」

  齊柚築不作聲。

  天文館燈光乍然暗下,只剩眼前的外層空間畫面。

  一片藍黑,更勝地球上的夜色,美得清晰、美得干淨,讓人不捨眨眼,接著,主持人滔滔不絕開始介紹夏季星座。

  對於那些已記得很清楚的介紹,齊柚築壓根兒沒注意聽,她的眼睛專注地盯著天上的星子,館內放著冷氣,但他們緊握的手心卻很燙……

  自從和盛柏非再相遇後,她不斷地憶起過去。他們甚少爭吵,即使有爭執,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盛柏非退讓,因此他們的回憶全是甜的。

  倘若當時,他們已經有這年紀處理事情的態度,或許結果會不一樣了。

  但畢竟那時候他們太年輕,一味的為對方著想,覺得自己做的一定是對的,但結果往往叫人意想不到。

  時間過了八年,什麼都變了。

  齊柚築心中無奈,淺淺歎息,盛柏非聽見了,伸手將齊柚築的頭按在自己肩上。

  唐聖軍建議的方式,以前他或許會不贊同,可如今不同,就算柚築已結婚,他也要不擇手段把她搶回來。

  愛情有時候就是要強硬點、要自私點,否則失敗了也不會有人同情。

  這次,無論如何他都要柚築回到他身邊。

  即使要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哇哇哇!這是高跟鞋踩在光亮地板上所發出的清脆聲響,毫不拖泥帶水的腳步顯示出其個性亦然。

  「嗨,柏非,等很久了嗎?」頂著波浪大卷頭發的戴可人??來遲,卻一點愧疚也沒。

  「妳怎麼老愛遲到?」盛柏非也不想念她,只是他實在不能忍受每次跟她約見面,必定要多等半小時以上。

  戴可人風情萬種地撩撩頭發,隨便拋個媚眼,頓時咖啡店裡一半的男客人全失了魂,紛紛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唉喲,等女人是男人的天職嘛!再說,公事上我可一點都不馬虎呢!」

  曉得戴可人總有無數借口,盛柏非只好放棄跟她討論守時的重要。

  「事情進行得如何?」

  戴可人抿了抿亮亮的唇,笑得開懷了。「有我出馬當然一切搞定。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我們的名氣再加上唐聖軍的出資,這房子是未建先轟動,再者,憑著唐聖軍的關系,已經有很多政商名流等著要訂購了。」

  「太好了!」

  「是啊。喂,你把事情交給我,那你跟你的前女友現在又進展如何?」

  戴可人和盛柏非是透過別人介紹而認識的朋友,年紀小他兩歲,後來戴可人去意大利進修,盛柏非也在各大建築比賽中嶄露頭角,等到戴可人回國後,兩人因為理念相同於是合開了建築公司。

  有次兩人喝醉酒,各自聊起彼此的感情生活,當時她就很好奇,後來聽說他們這對初戀情人又相遇了,自此她就相當關心。

  能讓盛柏非八年來對任何女人包括她這個絕世大美女都沒興趣,對方一定大有來頭,她不好奇才怪!

  「還好。」盛柏非不太喜歡把自己的事情公諸於世。

  戴可人?昧地笑,「我看應該是很幸福吧!前幾天我跟唐聖軍碰面,在路上還看見你們親密的在逛街呢!」

  「唐聖軍也看到了?」

  「是啊。」戴可人修長的手支著自己的下巴。「她還說你的女朋友笑得很開心,可見你們兩人是真心相愛的。」

  盛柏非露出滿足的微笑。

  戴可人瞧見他露出幸福的表情,忍不住想潑冷水。「不過,我記得你說過柚築有男朋友,你是要她腳踏兩條船嗎?」

  「柚築不是這種女孩子,我跟她現在只是回復到朋友的關系而已,不過我也會盡最大的努力挽回她。」

  盛柏非說得認真,戴可人聽了含笑鼓掌。「振作了哦!我是很想幫你啦,要是你告訴我柚築的男朋友是誰,我包准讓他們馬上分手。不過可惜我現在對唐聖軍比較有興趣,他多金、俊帥,又溫柔體貼,真的是一個不錯的情人呢!l

  「可人,唐聖軍有女朋友了。」

  戴可人挑眉,唇瓣微勾,一副志在必得模樣。「就是有女朋友才有趣嘛!就算他們結婚了,我要是喜歡他,還是會把他搶過來。」

  「這點,妳跟唐聖軍倒是有志一同。」

  戴可人眨了眨眼,興致顯得很高昂。「他也這樣認為嗎?那我更認為我們是天生一對了。本來就是嘛,結婚、離婚都是一張紙,又有什麼效力?」

  「可人,我只希望妳別受傷也別傷到人。」對於戴可人向來喜歡用搶的來達到目的,他是很不贊同但也無可奈何。

  戴可人挑起盛柏非的下巴,彷佛在教導他地道:「柏非,感情沒有兩全其美的,就算是相愛的兩人,只要一方愛得深,他必定會傷得比較重,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盛柏非對於她的舉動不以為意。「假如妳真心愛一個人,就不會在乎那麼多了。」

  戴可人收回手,優雅地微笑。「可惜我還沒真心愛過一個人,根本無法體會你那種為愛奉獻一切的感覺。總之,我對唐聖軍誓在必得!」

  她戴可人想要的男人除了她自動放棄以外,還沒有失手的紀錄。

  「總之……」

  戴可人擺擺手,一副聽膩的態度。「別『總之』了!事情辦妥了,我肚子餓了想吃飯。」

  盛柏非也對她沒轍,只好由她。



  這幾天,回到家就有可口的飯可吃,還有水果伺候,害齊柚築覺得自己真的好象養了一個男傭。

  盛柏非照顧她的生活,陪她看無聊的電視節目,這樣的居家生活真的令她有些些心動,她希望她的未來生活就是這個樣子,不過還是男主外、女主內比較好一點,她內心還是很傳統的。

  今天六點半他們約在東區碰面,盛柏非說是要慶祝找到工作,下班前唐聖軍卻臨時邀約她共進晚餐,不得已,她只得放棄盛柏非前去赴約。

  「這間餐廳不好嗎?」用餐完畢,唐聖軍終於提出他心底的疑問。

  失神的齊柚築連忙回答:「不會啊,這間餐廳氣氛很好,食物也不錯,我很喜歡。」這是她一貫的響應,為何今天說來卻特別提不起勁?

  「那妳為什麼露出那種很想離開這裡的表情?是不是另有約會?」唐聖軍眼神銳利,直視齊柚築。

  齊柚築端起酒杯,故意回避唐聖軍的視線。

  「聖軍,你想太多了,可能是因為今天工作比較忙,所以我有點累。」她一直沒有記住盛柏非的手機號碼,也不曉得如何聯絡,已經七點半了,希望他別傻傻地在電影院門口等她才好。

  唐聖軍接受她的答案,繼而拿出一只紅色絨布的小盒子。

  「打開看看。」

  一瞧見那種顏色的盒子,齊柚築不用打開,也清楚那盒子裡是什麼東西,只是事情太無預警,她怔怔地無法伸出手接過。

  笨蛋齊柚築!妳在想什麼?完美的唐聖軍終於要跟妳求婚了,這不是妳最夢寐以求的事情,妳究竟在遲疑什麼?

  「不看看嗎?」唐聖軍再次出聲。他也瞧見齊柚築眉眼間的那抹猶豫了。

  齊柚築拿起小盒子,打開之後,裡頭卻什麼也沒有,那瞬間,她有種大松口氣的感覺,唐聖軍更沒錯過她這個表情。

  「怎麼了?沒看見裡頭有東西,瞧妳似乎松了口氣呢!」他故意調侃。

  齊柚築把盒子放下,神情也恢復自若。

  「聖軍,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發覺唐聖軍意在試探,但是探什麼呢?

  「柚築,雖然我們才交往半年,但我很喜歡妳,也真的想娶妳,不過,我希望妳要好好考慮,因為我一旦結婚是絕對不可離婚的。」他們全家?信基督教,結婚很神聖,不會有離婚的事情發生。

  盛柏非最後一句話說得很重,齊柚築聽出來了,她連忙以笑容掩飾內心的困惑。

  「一旦結婚當然不能輕易離婚了。既然你打算跟我求婚,為何沒有戒指?」她笑著提出另一個疑惑。

  「後天我要去美國一個禮拜,我希望這幾天妳能慎重考慮。結婚是人生大事,我不希望結婚前一刻有人反悔。」

  「聖軍,你到底怎麼了?」她總覺得唐聖軍話中有話。

  「柚築,妳真的愛我嗎?」齊柚築不假思索地正准備說出答案時,唐聖軍續道:「我要妳真心的答案。」

  「你在說什麼,我當然、我當然……」話到了喉嚨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明明平常的時候,她也能說些情話哄人開心,但面對唐聖軍難得如此認真的表情,她卻說不出口。

  若不喜歡唐聖軍她又何必跟他約會?她當然是喜歡--盛柏非?!

  ?地,盛柏非的名字取代了唐聖軍。

  「別勉強,這個禮拜妳好好想想,到時候再給我答案。」

  他們靜靜地把酒喝完後,齊柚築頭次拒絕搭唐聖軍的車子回家,因為她想要獨自想想。

  自從和盛柏非分手,她的感情也陷入空白,畢竟那五年她是全心全意付出。

  分手後,她心力交瘁,再也沒有談戀愛的勇氣,因為深怕又再次受到打擊;然後,父母車禍去世,她手上?額保險金引起親戚的??爭奪。

  經過這兩件事,讓她有所改變。

  她覺得這世界再也沒有人值得她信任,最後變得只相信錢,愛情則是可有可無了。

  後來她也跟幾個男人交往過,可都無人讓她願意持續不斷付出,直到認識唐聖軍。

  他真的是一個值得女人托付終身的好男人,那麼,她在猶豫什麼?她在疑惑什麼?

  難道是因為……

  齊柚築頹喪地回到家裡沒看見盛柏非,馬上又招了輛出租車趕往東區。

  在人來人往中,她猶如一只迷失的鳥,慌張地找尋她的歸屬。

  攤販、情人、學生交錯而過,她四處看著、望著,卻遲遲看不到他。

  她最不喜歡人潮擁擠的地方,因為來到這種到處是人的地方,她總會慌了心、迷失方向,不知該往哪裡走。

  找了約莫十幾分?後,前方電影院似乎是開演了,人潮散去,獨留凌亂的攤販和少數的行人。

  齊柚築站在人行道中央,雙肩無力垂下。盛柏非不在這裡嗎?

  拖著沉重的腳步,她不再找尋,決定回家,這時卻有人握住她的手。

  「妳在找我嗎?」

  「你怎麼還在這裡?」

  盛柏非握著齊柚築的手,有不願再放開的?定。

  「還記得嗎?大一的時候,有次我忘了跟妳有約,我手機也沒開,結果妳就在那裡等了我五個小時。」回想過往,那一幕幕仍深刻印在腦海裡。

  「已經過去了。」

  「那晚下著雨,妳固執地非等到我不可,後來我趕到了,妳卻足足哭了半小時,因為妳說妳以為我出了什麼事。」

  「別再說了……」聽著盛柏非的聲音,過去的回憶不斷湧上。

  盛柏非徑自接著說:「從那次開始,每次跟妳有約,我絕不再遲到,就算等不到妳,我也會一直等下去。」

  「柏非,別再說了。」齊柚築愈聽愈想哭。

  盛柏非拉著她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柚築,當時我真的是為妳著想,因為負債不是短期內可以還清,所以我不希望妳跟著我受苦,可沒想到分手之後才更痛苦,到現在,我仍然愛著妳。」

  那時,看著盛柏非不斷兼差想要早點還清債務,她也很想幫忙,卻被屏除在外,因此她才會氣得提出分手。

  分手原因不外乎感情淡了、個性不合,而他們卻是因為太在乎對方而導致分手,所以分開後,才會更想念對方。

  「柚築,讓我當妳的家人,讓我照顧妳,好不好?」他把藏在心裡已久的話說出口。

  盛柏非說要當她的家人?!

  望著盛柏非耿直的臉,她知道,如今在她心目中稱得上是家人的,恐怕只有他了。

  「你又沒錢,我可是非名牌不用呢!」她笑著刁難。

  「放心,我會賺錢供妳買名牌的。」

  「我不想工作哦!」她撒嬌。

  「我賺錢養妳。」

  「我有男朋友了!」她點出事實。

  「跟他分手吧。」盛柏非說得理所當然。

  齊柚築頓了一下,神情轉為嚴肅。「我剛剛去見他了,他已經跟我求婚。」

  盛柏非的心霍地涼了一半。「妳……愛他?」

  「原來不只女人才喜歡問這種問題,你們也是。愛不愛很重要嗎?我曾經很愛一個人,結果呢?不過我曉得那是我們兩個人太年輕了。」

  「柚築……」那次的分手,他果然做得太草率,導致傷她太深。

  齊柚築起身往前走,雙手揚起伸了個懶腰。「別擔心,我會做出一個令所有人滿意的答案。」

  答案……還需要什麼答案?在她心中早已有了確切的答案。

  唐聖軍的問題沒有問錯,除了盛柏非以外,她對誰都不是真心。

  被擺在她心底的那個人,不是唐聖軍,而是盛柏非。

  一直都是他。



  心中有了答案,齊柚築覺得踏實很多,這幾天她整個人顯得精神奕奕。

  在唐聖軍回國的隔天,齊柚築約了他中午見面,就在他們第一次約會的餐廳,那是她相當喜歡的法式餐廳。

  唐聖軍一見到她,就清楚她已經做出決定,也發覺她的眼神特別明亮。今天的她整個人散發出一股自信的味道,不是對自己外表的那種膚淺自信,而是一種獨特的魅力。

  如此的改變是跟她的決定有關嗎?

  「這是妳第二次主動邀我。」

  「因為我曉得男人比較喜歡被動的女性。」她一直都在扮演男人會喜歡女性的類型,久而久之,也逐漸失去自我了。

  「對了,這次去美國如何?」齊柚築主動提出話題。

  唐聖軍曉得齊柚築還不想帶到正題,便順著她的話接下去,「是去簽合約,很順利。」

  「聖軍,你知道嗎?一直以來,我覺得你真的是完美過了頭的人,長相出色、能力出眾、個性溫柔體貼又孝順,堪稱是每個女孩子心目中最理想的對象,連我也不例外,我幾乎以為自己愛上了你,但終究只是『幾乎』而已,因為喜歡你的人不是真正原來的我。」

  盛柏非靜靜聆聽不發一語。

  「你清楚我父母的事情,卻不曉得他們去世後,我改變了多少。現在表面上如此溫順、沒有主見的我,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我,而你也從不想知道真正的我是什麼模樣,也不在乎,對吧?」

  他們在外人眼中或許是天生一對,可其實他們之間平淡如水,也不是朋友關系,而是一種相互尋求寄托的關系罷了。

  她是個女人,想要有個多金、俊帥的男人做她的依靠;他是男人,需要有個不錯的女人來相襯。他們的關系,僅如此而已。

  唐聖軍沒有否認。

  他們的確是各取所需,因此即使清楚她並不愛他,那也無妨。

  因為他了解齊柚築的性子還算守本分,也懂得扮演妤應該扮演的角色,就算將來娶她,也毋須擔心丑聞的問題。

  「是為了他嗎?」

  「誰?」

  「我看過你們兩人一起逛街,是因為他的關系你才有這些轉變嗎?」看見齊柚築跟盛柏非走在一起,他甚至不會嫉妒,反而覺得他們很相稱。

  「聖軍,我要先聲明,我並沒有對不起你。不過我承認的確是因為他的關系,所以我決定找回過去的自己。我曾經對任何事都無所謂,但現在我不想繼續這樣下去了,我的人生還很長,不希望往後都在茫然中度過。聖軍,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句話她不但說給自己聽,也說給唐聖軍聽,因為她覺得他們兩人在某方面是很相似的,同樣的外冷內熱,可惜唐聖軍尚未遇到正確的對象,才會至今都無法卸下假面具,而她已經找到了她的唯一。

  「妳愛他?」

  「我一直愛著他,只是假裝遺忘。聖軍,你之前問我愛不愛你,我的答案是否定的。現在換我問你,你愛我嗎?」

  唐聖軍的回答沒有任何遲疑,「柚築,我喜歡妳。而且我相信漫長的婚姻之路,我們總會培養出感情來,因此即使現在不愛也不會變成嚴重的問題。」他喜歡齊柚築的聰明、善解人意,但若要談到愛,尚有段距離。

  「但這樣的婚姻我已經不能要了。」

  「妳愛他哪裡?」

  「他給我一種安定、可靠,近乎『家』的感覺。」她要的愛情並非轟轟烈烈,而是要細水長流,永永遠遠。

  「是嗎?坦白說,妳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明白,我也該放手祝福妳才是,很可惜,我無法做到。」

  「為什麼?」

  「即使不愛,我依然要娶妳。」

  「但你出國前要我好好考慮清楚,不是嗎?」

  「沒錯,我是要妳考慮清楚,因為我在試探妳,希望妳會放棄他,別再婚後又跟他糾纏,沒想到結果卻出乎我意料之外。柚築,既然妳提到我孝順,就該曉得我父母相當喜歡妳,他們也一直催促我趕快把妳娶進門,我答應他們了,所以非做到不可。」

  「可是你不愛我啊……」

  唐聖軍揚著優雅的笑容響應:「我說過那不是問題,重點是,妳得嫁給我。」

  「聖軍,難道你不想娶一個你愛的人?」愈來愈不明白唐聖軍在想什麼了,不過是他父母喜歡,他就要娶她,這也太隨便了。

  「我對感情的事情不想操心太多,只要我父母喜歡,我覺得對方條件也適合,要我娶誰都無所謂。」唐聖軍說得淡然,像是在談論別人的婚事。

  齊柚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你有點失去理智。」她道出此刻對他的看法。

  「不,我清醒得很,也曉得自己在說什麼。」

  「我不可能因為你父母喜歡,我就嫁給你。」她不想害了自己,也不願耽誤唐聖軍。

  「假如……是為了他呢?」唐聖軍勾了唇,揚起自信的笑。

  唐聖軍那種帶著?定的一貫笑容,齊柚築相當清楚,內心著實一慌。「你在說什麼?」

  「我說我最近跟一間建築公司合作,對方妳也認識,就是盛柏非。」

  聽到這話,齊柚築神色一僵。

  瞧見她的表情,唐聖軍續道:「既然我們有合作的關系,妳清楚我做事很小心,因此免不了對他調查一番。原來他們家曾欠債高達六百萬,不過也還得差不多了,對於此,我相當欽佩。現在他好不容易跟朋友成立公司,事業正在起步,對於我們的合作案也信心滿滿,要是案子不順利將會對他、他的朋友以及他的公司造成很大的傷害。柚築,既然妳愛他,妳會希望看見他再跌落谷底一次嗎?」

  齊柚築置在腿上的雙手絞得很緊,臉上已無血色。

  「要曉得他已經不再年輕,這社會又瞬息萬變,他要再多久才能出頭?」

  「這太過分了!」

  跟高中那時候一樣,喬義成威脅她不准跟盛柏非太親近,否則就讓他失去打工的機會,現在又要重演一次了嗎?

  當時她擔心連累盛柏非,因此什麼也沒說,那這次呢?

  唐聖軍說得沒錯,盛柏非好不容易有機會成功,又對建築有著無限熱情,若她成了他的絆腳石……

  她現在依然沒有錢財可以幫助盛柏非東山再起,這是不是表示,她又得放棄?

  「柚築,這就是我做事真正的手段。想想我說的話吧。」

  還需要想嗎?唐聖軍早就料定她會做出什麼選擇了吧?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4-20 07:57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