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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 -【洞房不拜堂】《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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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1 10:19:56 |顯示全部樓層
洞房不拜堂 作者:陽光晴子

  書籍簡介:這個風流種真是惡劣!成親當天竟跑到妓院去快活,害她只好跟他的好友象徵性的拜堂,誰知這逍遙完回家的色胚見她貌美,壓根忘了他逃婚的事實,就跟她洞房了!在她以為他終於肯承認這樁婚事時,他卻狡辯他沒拜堂,所以他們不是夫妻,厚!敢情他是想吃幹抹淨不認帳?!算他狠!真當著她的面拍拍屁股走人,可出身商業世家的她也不是省油的燈,下定決心得到他,展開溫柔擒夫計劃,他要女人是吧?他愛流連溫柔鄉是吧?那她就請一堆裸女在他床上等著伺候他,這樣的妻子夠大度量,夠賢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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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1 10:20:14 |顯示全部樓層
  楔子

  是夜。揚川運河畔停了一艘簾幕重重的豪華畫舫,涼風襲來,兩岸楊柳發出沙沙之聲。

  精雕細琢的畫舫內,就著一盞燈火,三條黑色人影輕聲的談論著。

  「好,就這麼決定了。」一個蒼勁有力的男人嗓音帶著滿意的笑聲道。

  「沒錯,男的,一百萬兩黃金﹔女的,就五十萬兩黃金,至於額外的部份,就照密約上的條件所述。」另一個同樣帶著滿足笑意的中年女音跟著響起。

  「那就這麼說定了。」這個聲音帶著點調皮,比前一個女聲年輕許多,可能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娃兒而已。

  男人又道:「既然沒問題,就早早回去准備,一切照計畫進行。」

  「是啊,這日子可得挑准一點。」中年女人也附和。

  「我明白。」年輕女娃兒的聲音中有著滿滿的自信。

  夜色中,三條人影分別出了畫舫,而岸上已有兩輛馬車等著,男人跟中年女人同時坐上一輛馬車往東門而去,年輕女娃兒則搭上另一輛馬車往北門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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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1 10:20:33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三個月後

  響徹雲霄的爆竹聲在揚州街道熱鬧響起,一條長長的娶親隊伍浩浩蕩蕩直往近郊的「遠流山莊」前去。

  約莫半炷香的時間,紅色大轎到了山莊,一場成親大典開始了。

  精雕細琢的廳堂是以珍貴的楠木建成,豪華氣派自不在話下。雙喜字兒的喜幛高高掛正中,堂外宣石疊山,輔以流水、竹林、綠柳、荷池、亭台、樓閣,遠流山莊絕非一個平凡的園林宅院。

  而這場成親大典也不平凡,甚至可以說是荒腔走板。

  鳳冠霞帔的新娘子孱弱無力的坐在椅子上,站在一旁的還不是正牌新郎,而是新郎的生死至交謝竹君。

  因此,縱使廳堂上賓客盈門,但都不見笑臉,也沒有恭喜聲,而是最高品質──靜悄悄,當然,除了司禮的聲音。

  但因室內的氣氛太詭譎、太滯悶了,司禮的聲音也猶如蚊蚋。

  「一拜天地。」

  謝竹君    的轉向大門,點頭行禮,一旁的新娘子則是由陪嫁過來的丫環跟奶娘連人帶椅的扛起後,直接轉了方向。

  虛弱的新娘子一點頭,整個人還差點頭重腳輕的栽到地上,嚇得觀禮者一陣緊張,驚叫聲四起。

  「再來再來,快一點。」一旁的胖管家嚴羅在老爺、夫人的眼色下,連忙催促司禮。

  年過半百的司禮已是滿頭大汗,他擦擦額上的汗,點點頭。

  「一拜高堂。」

  謝竹君咽了一口口水,心中直將那個逃婚的好朋友咒罵個沒完,但再看看虛弱的癱坐在椅子上,任由丫環跟奶娘轉了椅子方向,面對山莊的老太爺、老太夫人及老爺跟老夫人四位長者的新娘子,他又罵不下去了。

  也難怪他要逃,娶了這麼一個病入膏肓的姑娘,還能有什麼幸福可言?!

  他無奈的點頭行禮,而新娘子在丫環附耳下,頭又是一點,但不知是頭上的鳳冠太重還是身子太虛了,她差一點又滾下椅子。

  「啊」眾人驚呼聲再起,個個撫胸搖頭,頭一次遇上這種讓人心驚膽戰的婚禮,搞得他們每個人都汗流浹背、心跳加速的。

  「夫妻交拜、夫妻交拜」司禮喃喃低語,他覺得他自己一顆心也快跳出來了。

  丫環跟奶娘再次轉了椅子,讓新娘子跟新郎官面對面。

  謝竹君一拜,面對他的新娘子頭一垂,整個人突地往前僕,他嚇得急忙抱住她,這才發現她簡直輕得嚇人。

  一陣風吹來,正好揚起她頭上的紅巾,但隨即落下。

  可是抱著她的他卻怔住了。

  他看錯了嗎?剛剛驚鴻一瞥,他分明看到一張溫柔婉約、貌美驚人的芙蓉面,無一絲病態,怎麼身子如此虛弱?

  難道真如外面傳言,她是中了邪,所以需要沖喜?!

  「咳、咳!送入洞房。」

  司禮壓低的沙啞嗓音盡是尷尬,這輩子當了三、四十年的司禮,頭一回遇上這種婚禮,更荒謬的是代人拜堂的新郎官還抱著新娘子不放!

  「謝少爺,快放開我家小姐啊。」眉清目秀的丫環小瑤也小小聲的提醒他。

  他尷尬的將柔弱無骨的新娘子放回椅上,看著她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由丫環跟奶娘將她連人帶椅的抬進了新房。

  「送入洞房。」

  司禮又喊,此時,坐在堂上的老太爺古修齊直勾勾的瞪著他。

  「什麼?」他瞠目結舌,「可我我只是不過代玉堂拜堂」

  「我不管,你進入新房後再去將那個逃婚的混帳給我揪回來!」古修齊氣得吹鬍子瞪眼,聲音之中有著沸騰的怒火。「當然,如果你沒將他揪回來,洞房的事,也一併由你代替。」

  老太夫人陳柔的臉色也不佳,氣氛冷颼颼的,在場的每個人仿佛都感到一股寒風吹過,個個都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哆嗦。

  眾人面面相覷,心有打算,待會兒的宴席還是隨便吃一吃就走人的好。

  謝竹君更是沒空逗留,雖然他是王爺之子,但古家的老太爺可是開國元老,連皇上都得敬他三分呢。

  他象徵性的進了新房,草草的跟新娘子喝了合巹酒,就匆匆的奪門而出了。

  *

  一輪明月下,「嬌艷樓」當家花魁的房裏,剛結束了一段激情的旖旎春光。

  全身赤裸的古玉堂一手把玩著洪艷的長發,她人如其名,嬌艷動人,一對渾圓飽滿的胸脯就壓在他光滑壯碩的胸膛,一條如羊奶般滑嫩的玉腿就橫跨在他那肌理分明的大腿上。

  俊俏非凡的古玉堂深邃的眸光仍有著激情未退的情欲之光,而這也讓他那桀騖不馴的臉上多了一抹邪意。

  今晚是他的大喜之日,但他逃了,逃得開心、逃得愉快。

  雖然嬌艷樓的客人一見到他,莫不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批評他輕狂到忘了有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忘了今兒是什麼日子,還到妓院尋歡。

  他們更批評他的風流韻事數都數不完。

  但又如何?他乃邊疆異族入侵中原時,領軍北上,將那些異族聯軍打個片甲不留,贏得大勝,讓皇上給賜封為「護國大將軍」的大英雄。

  而且,年紀僅長他幾歲的皇上跟他又是無所不談的好朋友,兩人的風流性子相差無幾,他甚至還有個「風流情聖」的美名,所以這個婚禮,他當然要逃了,要不,生命中多了一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婆娘,如何風流快活?

  再說了,他的未婚妻柳紋綺從小就被告自己有婚配,所以鮮少外出,就算外出也必定以薄紗遮面,目不視其他男子,是一個相當神秘的女子。

  而她的神秘也惹來諸多揣測,外傳她乃無鹽之貌,是個小眼、塌鼻、厚唇、滿臉雀斑的醜八怪,而他遲遲不肯將她娶進門,也是因為她的相貌不佳。

  其實他哪知道她是不是醜八怪?

  不過在那個小人兒七歲大時,他曾去瞧過她一眼,那時她長了滿臉水痘,讓他退避三舍,這七、八年來,兩人再也沒見過面。

  「你很壞的,你知不知道?」

  洪艷枕著他的胸膛,喃喃的低語聲將他由思緒中喚回。

  他的濃眉一揚,「我壞?」

  「嗯,今晚是你的大喜之日,你實在不該來的。」

  「我就是要來,何況,你也沒拒絕。」

  他一邊說,不安分的右手也邊在她凹凸有致的胴體上來回撫摸。

  她嬌笑一聲,「我的身份哪能拒絕你這個風流倜儻的大將軍?只是你不好奇你的妻子長啥模樣?她在床上也許比我還能討你歡心呢?」

  他笑笑的搖頭,「不成,那個女人碰不得的。」

  她更是嬌笑連連,「也有你這個護國大將軍碰不得的女人?再說,柳紋綺可是你未娶進門的妻,是你可以名正言順去碰的媳婦兒。」

  「嗤,你別忘了,她是中了邪才有今兒的喜事。」

  「既為沖喜,也許她已經好了,或許這會兒正在床上等你洞房,也許──還是個水當當、身材玲瓏有致的大美人呢。」

  他可不這麼想,柳紋綺若長得漂亮,老早就現身在他眼前了,因為他愛美人的癖好是眾所周知。

  既然這麼多年她都沒出現在他面前,可見也許連個中等之姿也談不上,所以沒臉見他。

  「小王爺,不行啊!小王爺你別硬闖啊!」

  門外,突地傳來嬌艷樓老鴇王嬌的驚呼聲,接著,「砰」地一聲,門被人粗魯的踢開。

  一身新郎官紅袍的謝竹君氣呼呼的走了進來,一見到床上赤身裸體的男女,他臉兒一紅,急忙轉頭。

  但一想到將軍府上的老太爺要他代為洞房的話,他一咬牙,又轉過頭來,走到床邊,一把將那個逃婚的好朋友從床上拉起來,「走,跟我走!」

  「走?我像個初生嬰兒全身光溜溜的怎麼走?還有,我怎麼不知道你今天成親呢?」古玉堂戲譫的笑道。

  「成親?!我是交上你這個損友!」他氣呼呼的邊說邊將身上的紅袍脫下來塞給他,「你快穿上,別誤了洞房良辰。」

  「什麼意思?」

  古玉堂邊在說邊洪艷的服侍下,將白色薄衫穿上,但看到她要將新郎官紅袍套到他身上時,他可搖頭拒絕了。

  她笑了笑,將他原來的藍綢長袍為他套上。

  「你還好意思問我什麼意思?!今天是什麼日子?府裏的人到這兒找不到你,不,肯定不是找不到你,而是被你攆走了,成親大典上少了新郎官,身為你的好友,我就被拱上去,代你拜堂,這會兒我再不帶你回去,我得一起代你洞房了」

  古玉堂莞爾一笑,「那很好嘛,反正你都拜堂了」

  他不悅的道:「柳紋綺是你的妻子!」

  「現在應該是你的──」

  「不是,一大堆人都見証了我只是代你拜堂,而我現在警告你,你若不跟我回去好好的跟她洞房沖喜,我們的友情就此一刀兩斷。」謝竹君撂下狠話。

  「呼!」他一挑濃眉,「怎麼說得這麼嚴重?再說,聽說她這兩、三個月中邪得了怪病,渾身軟趴趴的,我怎麼跟她洞房?」

  「反正你一定得圓房,柳紋綺她真的很可憐──」想到她拜堂的樣子,他的眉頭一揪。

  「她可憐?你看到她的臉了?她真的是個醜八怪?」

  謝竹君想起那驚鴻一瞥,目光移到已披件薄紗的洪艷身上,若他沒看錯,那柳紋綺與這名公認的揚州第一美女相比可是一點都不遜色,而且還更勝一籌。

  古玉堂見好友眉頭深鎖,又看著洪艷,他的心涼了一大半,看來傳言不假了。

  「我不回去。」他轉身又躺回床上。

  謝竹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古玉堂,你真的不要我們的友誼了?」

  「大將軍,你還是跟小王爺回去吧,你要留,我也不留了,我還有下一個客人呢!」洪艷嬌笑的下起了逐客令。

  他勾起嘴角一笑,「哪一個人那麼大膽敢找我的女人伺候──」

  她俯身,湊近他的耳朵喃喃低語。

  他的臉色丕變,無奈的道:「那就沒轍了,我先走了。」

  見狀,謝竹君毫不懷疑是誰讓這個桀騖不馴的大將軍摸摸鼻子走人的,那非當今皇上不可了。

  古玉堂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謝竹君回到遠流山莊,但山莊裏除了張燈結彩及四處張貼的雙喜字兒可以看出今天的確舉行了一場婚宴外,竟然靜悄悄的。

  他喚了一名僕傭來問,才知道前來觀禮的賓客在吃了一、兩道菜後,就紛紛離開了。

  他看著好友笑道:「看來結束了,那我也可以找間房間睡了──」

  「少爺,你總算回來了。」從曲廊走過來的嚴羅一見到他,急著道:「老太爺、老太夫人及老爺、老夫人都回房去歇息了,不過,他們可都交代了,少爺今晚要是沒進新房,日後這兒也就不必回來了。」

  什麼嘛,就是要逼他去圓房啊?他不悅的想。

  「你進去吧,也許,事情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

  「什麼意思?」

  「你先去看看你的新娘子。」他語帶暗示。

  古玉堂的腦海立即浮現一個滿臉水痘的七歲娃兒,他頓覺頭皮發麻。

  「總得面對現實吧!」

  這什麼話!他撇撇嘴角,瞪了好朋友一眼,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進到新房去。

  「參見大將軍!」

  小瑤跟奶娘游嬤嬤一見到小姐癡癡盼望的大將軍終於現身了,兩人不由得露齒一笑,連忙行禮。

  他挑起一道濃眉,看著那名俏盈盈的丫環,還有慈祥的奶娘,這兩人都不是將軍府的人,那就是陪嫁過來的?

  「時候不早了,為了不誤耽良辰吉時,我們先幫小姐寬衣。」遊嬤嬤跟這名俊傲的大將軍點頭欠身,再看了小瑤一眼,兩人立即走到床邊,先將兩旁的薄紗簾幕放下,再來即是        的聲音。

  他抿抿唇,知道她們在幫那個柳紋綺脫衣服,但一來他在洪艷那兒已將欲望宣洩完了,二來他實在也沒啥胃口再要一個「癱」在床上的醜女。

  一會兒後,兩人拎了一堆卸下的衣服步出了簾幕,再次跟他欠身行禮後,他們走到門口,交換一個微笑的眸光後,將門給闔上。

  古玉堂打了個呵欠,他實在困了,但擺在桌上的龍鳳蠟燭還在提醒他,他還有一件正事沒做呢。

  他摸摸下巴,想了想,他可不想虐待自己,反正躺在同一張床上,他睡他的,醜女也睡她的,過了一夜,就算圓房了。

  他笑了笑,打定主意後,走到床邊,一拉開薄紗,他瞬間呆了!

  天老爺,這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張絕俗不凡的瑰麗容顏。

  尤其在燭光的照耀下,她那張粉雕細琢的美麗臉蛋,令他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的凝望著。

  他的目光由她那對如山柳眉、翦水秋瞳、秀氣鼻樑、粉嫩櫻唇,到那柔膩迷人的黑發,及露出紅色被單外的纖細白皙鎖骨一一打量,慢慢的,一抹饒富興味的光芒在他眸中竄起。

  他露齒一笑,這笑,笑得得意、笑得可傲了。

  太好了,她不僅不是個醜八怪,還是個美得叫人驚心動魄的大美人。

  如此一來,就算她得了一個全身癱軟無力的怪病好了,至少這張美人臉不會讓他倒胃口了。

  古玉堂歡喜上床,掀開了她身上的被子,深邃的眸子閃爍起兩簇欲火。

  他俯身近距離的打量她,瞧她吐氣如蘭,光溜溜的身子雖然纖細,但皮膚粉白柔嫩,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凹,身上還有淡淡的處子香。

  他十分滿意!

  柳紋綺很緊張,雖然身上一絲不掛,但她知道自己已是香汗淋漓,這一晚、這一幕,是她盼望了八年的夢,是她七歲那年看到了年已十五、美如冠玉的未婚夫時所等待的美夢。

  她知道自己只會屬於他,現在,美夢即將成真了,她渾身發燙,一顆心紛亂的跳著,不知所措。

  「別緊張、別緊張」他喃喃低語,脫去了身上的衣物,與她耳鬢  磨

  這一晚,對古玉堂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同,他只是佔有了一個有著傾城之姿的大美女,在獵艷名單上多加了一筆,如此而已。

  但對柳紋綺而言,她終於圓了自己多年的夢了

  *

  天泛魚肚白,晨曦照亮了新房一隅。

  古玉堂仍覺得困,但他的鼻頭癢癢的,讓他睡不太安穩。

  原以為是什麼討厭的蒼蠅、蚊子,但他手揮了揮,他的鼻頭就是癢癢的,「走開!」他煩躁的又揮了揮手。

  「嘻」一個如銀鈴般的笑聲突地在他耳畔響起。

  他的眉峰聚了起來,張開眼睛,竟見到柳紋綺已經穿上一套綾羅粉紅裙袍蹲在床畔,雙手放在床邊,而那張美麗的臉兒就趴在手背上,側著臉,笑盈盈的看著他。

  他坐起身來,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皺眉打量她,看到她跟著站起身,先是拉了一把椅子到床邊,又走到另一邊架上的臉盆旁,擰了一條濕毛巾,轉身走過來交給他,然後眉開眼笑的坐在椅子上。

  是了!她不是得了怪病,渾身軟趴趴的,所以柳家才急著要成親沖喜──

  可是昨兒兩人行巫雲之樂時,她可沒有渾身軟趴趴的

  「你裝病。」這一句話是肯定句。

  她露齒一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因為,今天早上是她最幸福的時刻。

  而她臉上的幸福光彩沒來由的竟讓古玉堂感到心虛,他不解也不高興,語氣也就跟著泛冷了,「回答我。」

  她甜甜一笑,「你知道的,我們現在是夫妻了。」

  「夫妻?」他嗤之以鼻。

  「夫妻該互愛互敬、誠實不欺,所以,我得誠實的告訴你,我沒有裝病,幾個月前,我真的得了怪病,身子骨愈來愈沒力,但昨晚一過,居然全好了。」

  是嗎?他懷疑的看著她,對她的話半信半疑。

  她被他看得心慌意亂,整張粉臉漲得紅通通的,忍不住低頭,看來是羞澀,但其實是掩飾心虛。

  因為她可沒說實話呢。

  她潤潤紅唇,羞赧的道:「也因為我們是夫妻了,所以我得坦白的再告訴相公,我生平無大志,就只有一個願望而已。」

  「是什麼?」

  她嬌羞一笑,「簡言之,就是人財兩得再加上一個可以『母憑子貴』的小娃兒,我說的人,指的就是相公的心,財方面我不貪,只求吃得飽、睡得暖,偶爾添些胭脂水粉即可,這三合一的願望若能實現,那我今生便無憾了。」

  語畢,她雙眸熠熠發亮的看著他。

  而早日為他添個娃兒可是邁向成功的第一步,因此,她不僅要大夫配一帖容易受孕的藥湯,還幫她把脈算出容易受孕的日子,這兩方結合,才算出昨兒的良辰吉日。

  這會兒,也許她的肚子裏已經有個孩兒,這母憑子貴是指日可待了。

  古玉堂凝睇著她,久久不發一語。

  他知道柳家是個富過三代的商賈大戶,柳家的曾曾祖父才識過人,對商務的敏銳度非比常人,精打細算的工夫更是一流。

  由她的那個「三合一」的願望看來,她也有這等天份了。

  「看來你要的『那一個』人生大願就要靠我一人幫你完成了?」

  見他懂了,她一時忘形,露出俏麗本色,開心的笑道:「就是、就是,你好聰明。」

  他下了床,一臉嘲諷的道:「無聊。」

  她先是一愣,隨即辯駁,「不無聊,一點都不無聊,從我懂事後,我就知道我是個有丈夫的人了,所以我幾乎都待在家裏,除了偶爾到『和月庵』上上香外,我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她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一邊幫他穿衣一邊認真的道:「可我在家絕沒閑著,賢妻良母該學的東西,我樣樣都學了,琴、棋、書、畫也無一不精,男女之間的事兒我也清楚,我問過奶娘的──」

  她的心猛地一震,這才突然發現自己忘形了。

  「無所謂了,反正我沒跟你拜堂,當然也就不是你的相公。」

  「這──」她柳眉微攢,「我知道跟我拜堂的是臨時被押上架的謝竹君,他是謝王爺家中的二少爺,可是大家都知道他是代替你拜堂的。」

  「他代我拜堂是你們大家的一相情願,我可不承認。」

  「可是跟我洞房的人是你,你不可以賴帳。」

  他勾起嘴角一笑,「我跟許多女人都『洞房』過,若是不賴帳,個個都要負責,那按照順序算來,你可是排在幾百個美人之後呢。」

  笑容滿面的他穿好衣服,就往門口走。

  「你去哪里?」

  「先去對那幾百個美人負責,一旦負完責後,我再回來處理你的,因為截至目前為止,你是最後一名嘛。」

  他轉頭,柔和的唇瓣上有著魅惑人心的淺淺笑意跟彎弧,眨眨眼,他轉身走出房間。

  她先是一愣,眸中隨即竄出兩簇怒火,想也沒想的,她直接拿起枕頭用力的扔向他,但門正巧被他反手關上了,那只枕頭僅碰到門板就掉下來。

  可惡!她瞪著躺在地上的枕頭,再回身看著床上的枕頭──

  她仰頭翻翻白眼,長嘆一聲,她幹麼失控呢?她早有心理准備這會是一場長期抗戰的。

  何況,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她的願望也許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二,在山莊裏食宿無憂,再加上肚裏可能已有的孩兒,三合一的願望已達成兩個了。

  至於他的那顆心,她可以慢慢來。

  她已經是他的妻子了,再來,她該做的,就是照老太爺的計畫,當一個溫柔羞澀又沒脾氣的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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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1 10:20:51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一大早,柳紋綺進了將軍府的廚房,在游嬤嬤娘跟小瑤的幫忙下,燒出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早膳。

  「好香啊!」

  「是啊,真香。」

  住在東廂房的古修齊、陳柔,還有住在中廂房的古春琛、胡麗文等人可以說是被這股香味給喚醒的。

  「什麼事?」

  古修齊威嚴的聲音一起,眾人頓時噤口,連忙散開。

  嚴羅連忙上前一步,笑咪咪的道:「稟老太爺,是這樣的,大家是被這香味給吸引來的,沒想到剛進門的少奶奶原來美若天仙,而且還有一手好廚藝呢。」

  「是嗎?」

  陳柔、古春琛、胡麗文也走了進來,幾個人一看到桌上的各式佳餚,眼睛全都一亮。

  他笑呵呵的頻點頭,「是,都是少奶奶親手做的,她帶過來的丫環跟奶娘只幫忙洗菜,但咱們的老廚娘可說了,這一樣樣起鍋的菜都是少奶奶一人完成的。」

  三個人相視一笑。

  「那她人呢?」古修齊四周看了看。

  嚴羅哈腰回答,「少奶奶說她身上有油煙味,怕擾了你們的胃口,所以急著回去更衣,一會兒就來了。」

  「這麼賢慧!」

  他用力的點點頭,「是啊,大家都說這個喜沖得好,少奶奶不像昨兒軟趴趴的,而是神采奕奕的──」

  古修齊撫須,挑重點問:「那少爺到底有沒有回來跟少奶奶圓房?」

  「有有有!小瑤丫環今早就將那染上血花的被單拿出去洗了,但少爺一早又出去了。」

  古春琛跟胡麗文這對中年夫婦也含笑的跟著坐。

  嚴羅立即退到一旁去。

  一會兒後,穿著一襲淡藍綴上粉彩雪紡衣裳的柳紋綺,俏盈盈的在遊嬤嬤跟小瑤的陪同下走進來,小瑤手上還端著個托盤,上有四杯茶盅。

  乍見這張美若天仙的容顏,古家的四名長輩全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而古修齊跟陳柔的驚愕中又帶了一點忍俊不住的歡愉感。

  「紋綺參見爺爺、奶奶、爹、娘。」柳紋綺溫柔的福了福。

  「好好好」

  幾個人笑得闔不攏嘴,尤其是古春琛跟胡麗文,昨兒看到新嫁娘連站都無法站,只能癱坐在椅子上,他們可是心驚膽戰,也感到憂心。

  但瞧這會兒,媳婦兒容光煥發、美麗溫柔、氣質出眾,讓人是一見心喜。

  柳紋綺朝四人微微一笑,然後回頭看了小瑤一眼。

  她意會的將托盤奉上,柳紋綺取走其中一杯,看著古修齊開口──

  「孫媳婦給爺爺奉茶」她跪身行大禮,將手中的茶杯高舉遞給他。

  他哈哈大笑的接了過去。

  再來,她陸續將三杯茶送給其他三位長輩。行完禮後,她在幾位長輩的熱絡招呼下,坐下來用膳。

  用膳時,柳紋綺也會適時的夾些菜給長輩們吃,長輩們個個點頭贊許,而這看在府裏的僕從們眼裏,對這名天仙少奶奶更加喜愛。

  一頓飽餐過後,古家人覺得這新進門的媳婦兒十分溫柔賢淑,反觀,那個一早就將愛妻扔下出門的古玉堂就顯得差勁多了。

  「嚴總管。」古修齊一手撫著白須,將胖總管喊了進來。

  「老太爺,有何吩咐?」長得圓圓胖胖,老被昵稱為「胖總管」的嚴羅走了進來。

  「去將少爺給我找回來。」

  「是。」

  「爺爺是有事找相公嗎?」柳紋綺不解的問。

  「我是沒啥事,但他將你一人扔在這兒就不行。」

  「沒關系的,爺爺,既然相公有事就讓他忙去──」

  他沒好氣的說:「他有什麼事好忙的,不就是陪那些鶯鶯燕燕!」

  「如果那就是相公喜好,那孫媳婦也不想過於干涉,所謂出嫁從夫,夫就是我的天,夫的一言一行,必有其道理,為人妻的,不得問,也不該問。」

  「這可是」

  她微微一笑,「家和萬事興,孫媳婦著實不希望我的進門,引起家中任何風波,再說,如今我身子骨妥當,就是夫君給的福份,所以鬥膽為夫請命,請爺爺成全孫媳婦,別去為難相公。」

  廳內一片寧靜,不僅是廳內的人,連廳外一些豎直耳朵偷聽的僕傭丫環們,都被她那溫柔但執著的氣度及聲音給震撼住了。

  小瑤跟遊嬤嬤飛快的交換了一下目光,兩人低頭偷笑。

  只有她們清楚這些「台詞」是柳紋綺在心不甘情不願的情形下背出來的。

  而這一天,柳紋綺除了送了禮物給家中四個長輩外,還請遊嬤嬤將一盒盒「鴨黃香糯卷」這江南有名的點心,分送給每一個僕從丫環。

  之後,她親自上街采買午膳與晚膳的魚肉青菜,她的一顰一笑可是讓揚州大街上的人看到神魂顛倒。

  而在得知她就是傳言中的醜八怪,也就是護國大將軍的妻子時,眾人是瞪目結舌。

  一連幾天,柳紋綺成了揚州百姓談天的話題,眾人談她巧笑倩兮的天仙容貌,也談她的溫柔及親和力

  在家裏,她陪爺爺下棋、陪奶奶賞花、陪公公研讀文學、陪婆婆刺繡。

  雖然古玉堂洞房後一早離開至今,再也沒有踏進遠流山莊,但柳紋綺仍三思護夫,對那些打抱不平的蜚短流長,她都微笑以對。

  也是她這不同于那些丈夫討妾或找妓女尋歡的潑婦女罵街行為,城裏的男人一致認定古玉堂太幸福了,找到一個美麗又寬容的妻子。

  但也認為他暴殄天物,因為最美的女人就在他的家裏,他竟不懂珍惜。

  她們想好好的教教她──對男人心軟,就是對自己殘酷。

  這些人還登門拜訪,教她「管教丈夫的方法」。

  「第一點,男人有錢就作怪,所以口袋裏,絕對只能給他放個幾文錢。」

  「第二點,突擊檢查,這是一定要的,隨時掌控丈夫的行蹤。」

  「第三點,每天都要你的男人『棄械投降』,意思就是要在床上榨幹他,讓他沒有多餘的精力吃外食。」

  「第四點就是」

  「何苦如此呢?」柳紋綺溫柔的打斷幾個說得口沫橫飛的各家夫人,「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對這難得的夫妻緣,咱們理應珍惜,不是?」

  「呃,這個」幾個人傻眼。

  「男人風流本屬正常,我們為人妻的只要做好本份,相夫教子,求得一家和樂,便是福了」

  朗朗晴空下,幾個本來前來教教這個少奶奶管教丈夫的深宮怨婦,反而被教了一堂惜福、惜緣的課

  但她們不知道的是,在她們離開後,柳紋綺可是將她們教的那四點一一寫下,這──也許哪一天會用得著呢。

  *

  晴空朗朗,陽光耀眼,但某人的心情卻與天氣相反,烏雲密佈。

  位於瘦西湖畔的這座豪華夏宮,是皇上南下江南時所居住的行宮,此刻,皇帝龍文峻就面對著張山雨欲來的俊美容貌。

  他抿著唇、忍著笑,注視著坐在對面一臉陰沉的好友兼臣子古玉堂。

  一連幾天,全揚州城上下都知道他娶了一個美若天仙的賢內助。

  而這個賢內助溫柔婉約,品行外貌兼俱,待人和氣,不論是遠流山莊上下,就連京城的商家、鄰裏百姓,沒有一個人不被她的氣度、外貌所收服的。

  所以每個人看到他,就說他好福氣,恭喜聲更是不斷。

  但這些話聽在他耳裏可是刺耳極了,他甚至覺得那個女人心機太重、城府太深,居然想靠輿論來逼他接受她。

  不過,就龍文峻這個皇上所聽到的,好像不是如此。

  「我想你是誤會她了。」

  「誤會?哈!我告訴你,我絕不會看走眼的,」他嗤之以鼻,「我甚至懷疑她的中邪是裝病,好讓我家的轎子上她家去。」

  「不會的──」

  「不會?!你知道嗎?當我要離開,直言說要去安撫其他女人時,她可是直接拿枕頭扔向我,雖然動作慢了點沒砸中我,可是這樣的女子叫溫柔賢淑嗎?」

  「但外面對她的評價很高,而且就她的言行舉止觀來,她也的確符合溫柔賢淑這四個字。」他不疾不徐的回道。

  「相信我,那絕不是真正的她。」古玉堂是一臉鄙夷。

  「是嗎?那何不來個眼見為憑?」

  「皇上想做什麼?」

  龍文峻露齒一笑,「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時過中午,嬌艷樓的洪艷跟兩名也是樓中數一數二紅牌的──春荷跟夏綠,前來伺候這兩個貴人。

  金碧輝煌的臨湖樓閣內,備了一桌好酒、好菜,一旁還有美女為伴、伺候酒菜,目光所見是一片金光粼粼的湖光山色,楊柳依依、清風送涼,如此人生,豈不悠哉!

  尤其這入喉的酒,醇香濃鬱,入口的菜,道道入味,感覺真是不同凡響。

  「皇上這夏宮找了新廚?」

  俊美的龍文峻微微一笑,「是新廚,不過,只是暫借一天。」

  「啥?」

  他笑笑,跟一旁的隨行太監點點頭,太監明白的退了下去,不一會兒去而復返,身邊多了一位國色天香的女子。

  就連洪艷這個青樓花魁見了都為之一愣,她原以為自己是全揚州最美的女人,沒想到眼前這個氣質出眾、甜美柔順的女子,姿色居然比自己更勝一籌。

  「是你!」

  古玉堂一臉錯愕,他壓根沒想到自己刻意避開的女人居然會出現在夏宮裏!

  「相公,這些菜色可合你胃口?還有這酒是我在娘家釀的,好喝嗎?」柳紋綺溫柔的詢問。

  今天這場戲是臨時被安排的,但她是個十全才女,見招拆招,隨時可以上戲。

  他的濃眉一蹙,「你怎麼會在這裏?」

  「是我邀請她來的,剛好今日老禦廚患了風寒,她自願幫忙,沒想到她的廚藝居然不輸這兒的禦廚呢!」龍文峻代她回答。

  「民女謝皇上誇獎。」她溫柔一笑。

  「不客氣,只是──」他打趣的眸光回到臉色微微鐵青的好友身上,「怎麼樣,你的新婚妻子是不是很溫柔賢淑?」

  「我可沒跟她拜堂──」古玉堂語氣淡漠的反駁。

  「但是你跟她洞房了。」

  他依然狡辯,「跟我洞房的女人何其多?」

  「也對,這麼說來,這個美人兒,你不想要了?」

  古玉堂突地注意到皇上看著柳紋綺的表情有些不懷好意。

  冷不防地,龍文峻的長臂一攬,將柳紋綺擁進自己的懷裏,她倒抽了一口涼氣,驚愕的瞪著這個年輕皇帝。

  「皇──」

  他賊笑,「噓,朕跟玉堂共用過一個女人,既然你非朋友妻,朕也就可以戲上一戲了──」

  古玉堂臉色悚地一變,身子也一僵。

  「不行,皇上請自重。」

  她想掙脫,但手無縛雞之力,動彈不得,這會兒可不是演戲了。

  「有什麼關系?你認定的丈夫已經不要你了。」

  聞言,她一怔,眼眶隨即一紅,「紋綺從一而終,就算民女的丈夫不認民女,民女還是認定了他──」

  他以下巴努努好朋友的方向,「可是他這會兒左擁右抱兩個美人兒,你怎麼說?」

  「只要民女的良人開心,我就開心。」這是天大的謊話。

  是嗎?這可有趣了,他再問:「你不吃醋?不怨護?」

  「呃?這其實、其實──」她咬著下唇,有些忐忑不安的看著龍文峻。

  「你有什麼話盡管說,朕給你作主。」他略帶挑舋的看著眸中已竄出怒火的古玉堂,將懷中的女人擁得更緊了。

  「其實──可是,我擔心我的良人會生氣。」她看來真的很不安,也很擔心,但這是要讓某人「好看」。

  「他不會生氣的,他都說跟你沒關系了,還有必要因你的話而生氣嗎?」

  她不知道。她怯懦的看著古玉堂,那模樣楚楚動人、勾人魂魄,古玉堂發現自己的心居然「咚」地漏跳一拍後,卜通蔔通的狂跳起來。

  他不由得對自己生起氣來,又不是沒見過美人。

  他抿緊薄唇,一手接過洪艷手中的酒杯,一口一口的啜飲著,而那雙冒火的黑眸則直勾勾的瞪著柳紋綺。

  見狀,她瑟縮了一下。

  龍文峻則心疼的將她攬得更緊,而他也滿意的看到好友眸中的怒火更熾烈了。

  「來,你說,慢慢的說,有朕當你的靠山。」

  他低頭低喃,而他的唇在接近她臉頰一寸的地方停住。

  她像只受驚的小白兔,無助又害怕的看著古玉堂,想求他請皇上放了她,但他此刻俊俏臉上的怒火讓她的聲音癱瘓,擠不出話來了。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潤潤唇,艱澀的道:「回皇上,其實我、我一點都不吃醋,一點都不怨護。」

  「為什麼?」

  「因為洞房花燭夜,良人他、他──」

  「他如何?」

  她咬著下唇,一張粉臉紅通通的。

  想也知道,一定是洞房花燭夜他將她弄得太舒服了,所以只要他願意再要她,她是不會跟其他女人爭風吃醋的。

  古玉堂在心中嘲弄的想著,一邊仰起頭,將那杯酒一口飲盡。

  「他弄得我很不舒服,我不想再要了──」她囁嚅的道。

  「噗!咳咳咳」古玉堂這一口還來不及咽下的酒液,不僅成了一道水箭噴了出去,還嗆到了,咳得他一張俊臉都紅了。

  坐在兩旁的洪艷跟夏綠連忙幫他拍背、撫胸,兩人一副極力忍住笑的表情。

  「哈哈哈」龍文峻可是大大方方的笑了,還拍手,「玉堂,你娘子的這話要是傳了出去,你這個風流情聖之名可得換了──」

  古玉室俊美的臉漲成了豬肝色,看不出是惱羞成怒,還是被當眾「嫌棄」的難堪。

  「胡說!她胡說!」

  她咬著下唇,手足無措的道:「我──沒有,良人,我真的、真的不喜歡那件事,所以我不在乎你去找別的女人滿足你的欲望,這一方面我真的不行的──一

  「哈哈哈不是你不行,是玉堂的功夫太差。」龍文峻出言調侃。

  她慌極了,「不是不是,是我的錯,是我不行,而我也不應該說出我不喜歡的──」

  「該死的,你還說!」古玉堂快氣炸了!

  一旁的三個女人已是忍俊不住的拿起帕子搗住嘴巴偷笑了。

  「那就請你不要生氣,我不要你生氣,我──對不起嗚嗚嗚」說著說著,她居然淚如雨下的哭了。

  「不許哭。」

  「嘖嘖!梨花帶淚,好個惹人憐惜的大美人。」龍文峻撫著下顎,挑眉看著懷中哭得傷心的美人,再看看眼中冒火的好友,語帶曖昧的道:「你真的不要?那我就帶回房裏好生『安慰安慰』了──」

  古玉堂咬咬牙,猝然起身,一把拉住柳紋綺的手將她自皇上的懷中拉出,扣住她的蠻腰,氣呼呼的離開了。

  龍文峻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來,這個好朋友對柳紋綺絕非無動於衷嘛!

  可惜了,那樣的大美人,他也很喜歡呢

  *

  柳紋綺是一路哭回遠流山莊的,但其實她是暗笑在心裏。

  她早知道她有演戲的天份,而這一次,可是將所有的人都唬得一愣一愣了。

  莊裏的人看到這個溫柔可親的少奶奶哭成了淚人兒,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個個都為她感到不平,直覺一定是多日未歸的少爺欺侮她的。

  只是看到少爺一張臉鐵青得可怕,大家也只能噤若寒蟬。

  不過,在看到少奶奶被他拖進房裏後,幾個僕人在嚴羅的眼神示意下,匆匆外出,將前往廟裏上香的陳柔,還有陪同古修齊去參加同鄉聚會的古春琛等人喚回莊裏。

  新房裏,仍可見紅喜雙字,古玉堂這才想到,他一連有七、八天沒有回來睡覺了。

  而他的房裏好像多了一抹屬於她的淡花香。

  他半瞇起黑眸,對自己對她的香味如此敏感,有些不舒眼。

  他撇撇嘴角,冷冷的瞪著仍啜泣個不停的柳紋綺,「不要再演戲了,老實說,你到底想幹什麼?」

  她猛搖螓首,晶瑩的淚水不停的滾落眼眶,整個人看來楚楚可憐的。

  「柳紋綺,別人可以被你瞞過,但我古玉堂玩過的女人何其多,一個眼神我就知道她是真純,還是故意裝蠢?」

  「我、我絕對是純的、冰清玉潔的,良人」她哽咽一聲,「只有你佔有過我──」

  他咬咬牙,「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不是不是,可相公應該知道我是處子之身,洞房──」

  「我知道,是不是處子我分不出來嗎?但我要說的是那一天起來,有人笑咪咪的搔我的鼻子時,我可一點都看不出她有所謂的不適、不舒服,甚至不想再要了!」他咬牙怒吼。

  「我我是調整過自己的心態,也想轉瑒j淖  飭Γ  蛭  業P哪慊嶧瓜胍  顧  檔瞇男椋    砬榫  院廖奩普饋  

  「那讓我睡死了不是更好──」

  「我愚昧嗚嗚我沒有想到,請你、請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你還裝!」

  他的下顎危險的扭曲著,眸中更閃爍著兩簇熊熊怒火。

  她哭得眼紅、鼻子紅、滿臉淚痕,看來既無辜又可口

  他冷笑一聲,眸中的怒火被一抹深邃的危險芒光取代,冷不防的,他突地粗魯的將她打橫抱起,用力的扔到床上。

  她臉色一白,嚇得要起身,但她沒有機會,他的身子壓上她的,那張無懈可擊的俊臉與她相距只有咫尺,近到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噴在她臉上。

  她喘著氣兒,粉臉發白。

  他冷睨著她,喃喃低語,「看看你如何再演下去?」語畢,他的唇輕咬上她的,她的心臟猛地一震,「不要!不要!」

  淚如雨下的她使勁的扭動身子想掙脫,但心裏對那老鴇王艷可是佩服極了,男人果真如她所說的,對驚弓之鳥、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才會胃口大開。

  只是他很粗魯耶。

  他壯碩的雙腿將她的身子牢牢的禁錮住,她想推開他胸膛的手,也被他單手扣住,拉高到頭頂上。

  「嘶」地一聲,他一把扯下她身上的衣服,露出裏面的紅色肚兜,那細嫩粉白的肌膚與那被包裹的兩團渾圓,頓時攫取了他的目光──

  「不要!不要」

  就在他沸騰的怒火與欲火的交織下,他的手拉掉了她肚兜的帶子,想親撫那一寸寸美麗的山丘時,門「砰」地一聲,被人用力的打了開來。

  他皺眉,一回頭,竟看到爺爺跟奶奶氣呼呼的走進來。

  但兩人一看到小倆口衣衫不整的「疊」在床上,尷尬的咳了一聲,連忙又轉開頭去。

  古玉堂放開了哭哭啼啼的柳紋綺,看到她如驚弓之鳥將撕裂的衣服抓起,縮到床角?  他抿抿唇,下了床,不理會爺爺、奶奶的叫囂,再次出門了。

  翌日,「餘悸猶存」蒼白著一張小臉兒的柳紋綺在遊嬤嬤跟丫環的陪伴下回娘家,算是遲來的歸寧。

  不過,過晌午後,她便以身體不適為由,請人捎了口信回遠流山莊,會在家裏小住一些時日後才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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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1 10:21:11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我告訴你,那個女人絕對不像她外在所表現的,總有一天,我會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一輪明月俯照大地,涼風習習,臭著一張俊臉的古玉堂佇立在長春橋上,言帶氣憤的對著謝竹君道。

  謝竹君笑了笑,「我覺得你把她看得太復雜了。」

  他猛吸了一口氣,氣急敗壞的道:「我沒有,而是你們──包括皇上,都被她那騙死人不償命的外表給誑了。」

  「說到皇上──」他勾起嘴角一笑,在幾天前他要起程回京時,可托他這個王爺之子幫他密切注意這個好朋友的「動向」,因為皇上對古玉堂跟柳紋綺之間的事感興趣得很,若是戲演得烈,他這年輕皇帝可不在乎什麼朝庭大事,將再次下江南呢。

  「皇上說他對你跟柳紋綺的事很有興趣──」

  「他是對柳紋綺很有興趣吧!」古玉堂脫口而出。

  謝竹君羌爾一笑,「怪了,我怎麼好像聞到濃濃的酸味?」

  「無聊!」他白了好友一記,但又嘆了一聲,悶悶的道:「罷了,我要回山莊去了。」

  「想開了?不過,柳紋綺不是還沒回來嗎?」

  「誰管她回不回來,那間房、那張床原本就是我的。」他沒好氣的再瞪了好朋友一眼,這才回遠流山莊。

  但現在山莊裏的氣氛跟他娶妻以前可以說是完全不同了,尤其在他「欺侮」了柳紋綺讓她又生了病,在娘家休養不回來後,更是不同。

  家裏的僕傭對他雖然敬畏,可眼神總帶了一抹不滿,而爺爺、奶奶更是不客氣的說了,他要是不將柳紋綺求回來,他就乾脆住到那些鶯鶯燕燕的窩裏,甭回來了。

  爹、娘的口氣雖然較柔和,但也是強調妻子生病,夫君理當關心探望,若柳紋綺身體狀況許可,他這個當丈夫的更應該將她接回來。

  因為她進了古家門,是古家媳婦兒了,理當由古家來照顧她。

    !事情一定有鬼,但沒有人信他的話!他那天不過就輕咬了她的唇一下,撕了她的衣裳,再進一步的動作可來不及做呢。

  他臭著一張臉走到自己的房門口,欲將門推開,卻發現打不開,定眼一看,門居然被上了鎖。

  「該死的!來人!」

  嚴羅立即跟兩名僕從咚咚咚的跑了過來,「少爺──」

  「這是怎麼回事?」他怒不可遏的瞟了門口的鎖鏈一眼。

  嚴羅一臉    ,「呃,是老太爺的意思,他說少爺既然比較喜歡野花,就住到野花的家去,這兒要等到少奶奶回來才准打開。」

  他的神情頓時一沉,咬咬牙,這算什麼?而那個女人還真是行,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將整個屋子,不,整個城裏的人心都收買了。

  行!很行!

  他氣沖沖的沖到馬廄,翻身上了一匹黑色駿馬,往位於運河畔的柳府而去。

  而嚴羅一見他出府了,連忙到古修齊的房中稟告,「少爺出去了。」

  「出去了?很好,你下去吧。」

  「是,老太爺。」

  嚴羅一退出去,一旁的陳柔立即露出一抹狡猞的笑容,她走到視窗,拿起早已擺放在一旁的信鴿,將信系上後,將它送出窗口,看著它展翅沒入夜色中。

  然後,她回頭跟古修齊相視一笑。

  很好,一切都在掌控中。

  *

  古玉堂策馬抵達位居運河畔的「柳園」。

  柳園是座豪華壯麗的園林宅第,假山流水、曲廊、曲橋,其中的南北廳更是高貴典雅,再以一個大型的精緻牡丹木雕屏風分為兩廳,亭台水榭皆在咫尺。

  他一下馬,火冒三丈的直接推門而入,對那個迎面而來的鄭總管及兩名侍衛也沒理會,大步的往廳堂走去。

  「姑爺、姑爺請你等一等,緩一緩腳步啊,我家老爺、夫人出外參加喜宴未回,請你──」沖到他面前的鄭總管一見他眸中冷光一閃,頓時住了口。

  他冷冷的看著他,「我找你家小姐,如果你夠聰明,就直接帶我去找她,要不,我就一間一間的找──」

  他咽了口口水,「好、好,姑爺你別動怒。」

  兩鬢飛白的鄭總管連忙帶著他往柳紋綺住的采風齋而去。

  兩人一進入采風齋的前庭,便看到小瑤跟遊嬤嬤站在亭台的階梯一隅,看著坐在另一邊石凳上,專注的看著庭前一盆生氣盎然曇花的柳紋綺。

  古玉堂停下腳步,示意鄭總管先行離去,然後,他走到小瑤跟遊嬤嬤身邊,亦以眼神示意要她們先退下去。

  兩人有些猶豫,但見他眸光一冷,也只能欠欠身,先行離開。

  寂靜的夜,僅有風聲。

  他凝睇著柳紋綺,在月光下,她恍若月娘,美麗純潔。

  他放輕步伐的靠近她,卻見她看那盆曇花看得目不轉睛的。

  他抿緊了唇,正俯身要接近她時,她卻猛然抬頭,正好撞上他堅硬的下顎。

  「噢該死的!」他撫著下顎,直起腰杆,惡狠狠的瞪著她。

  沒想到她的頭那麼硬,痛死了!

  活該!柳紋綺有些得意,雖然她的頭也有點痛,不過,接到信鴿後,她期待的就是這一刻呢,算是報他上回欺侮她的仇了。

  但想歸想,她可是裝出一張難過的臉,登時淚如雨下的看著他。

  見狀,他更火,他不就咒罵了一句,她又哭了!

  「你的淚水不會太多了?」該哭的人是他吧,他的下顎還痛著呢。

  她的手又柔又嫩,被她這麼輕撫,居然很舒服。

  他半瞇起黑眸,一手扣住了她的柔荑,她愣了一下,看到他眸中迸出的欲火,她猛抽了一口涼氣,抽回了手,轉身要走,沒想到卻被他的手猛地拉住,一把將她拖入懷中,同時坐到一旁的石凳上,用兩腿將她夾得緊緊的。

  「別、別這樣,要是被下人瞧見了──」她咬著下唇,狀甚不安,但心中竊笑不已,一切都跟她預料的相同呢。

  「那又如何?你不是我的妻嗎?」

  她眸中一亮,「你承認我了?」

  他暗罵自己笨蛋後,再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當我想要一個美女時,我都喊她一聲『妻子』。」

  「意思是我又同那幾百名女子一樣了?」她的語調中有著掩藏不住的濃濃幽怨,而心裏也真的是怨。

  他清了清喉嚨,不想去探究為何見她神情轉為落寞後,他的心會莫名的也跟著一沉。

  「你的房間在哪里?」他想擁有她,但卻不想去探究為何一抱上她,自己就欲火難耐。

  「可是──」

  「不是從一而終嗎?就算你再怎麼不舒服,你這個已認定了的丈夫要你好好的伺候他,不成嗎?」他態度霸道。

  她的臉頰泛紅,有些勉強,但還是點了點頭,其實心裏很高興。

  他露齒一笑,「這才乖。」

  在寂靜的夜色中,她引領著他走到自己的閨房。

  燭光下,他拉著她的手到了床上,已經忘了自己為何而來了,眼前瑰麗的容顏與褪去衣物後,那晶瑩剔透的胴體,將他的欲火一一點燃。

  「你真的怕我?真的不想要?」

  她低頭,輕咬下唇,有些尷尬、有些無措,心兒卻猛偷笑。

  但她的沉默惱怒了他,他猛地攫取她的紅唇,給了她一個激情又帶點粗暴的吻,他的唇舌不停的輕咬、吸吮、糾纏,他要征服她,他要她在他的身下喘息,他要她再也不敢說出他弄得她不舒服、她不想要的話。

  他的吻時而狂野、時而纏綿、時而溫柔,柳紋綺受不了這樣的挑逗,心神俱失的喘息呻吟,渾身癱軟無力的任由他在她的身上點燃一簇簇的欲望之火

  這個夜,無疑是個激情之夜,古玉堂一次又一次的佔有了她,得意且倨傲的看著她在他身下一次又一次的拱起身體,發出高潮的激情呻吟

  *

  古玉堂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昨夜的狂歡的確將他榨幹了,只是雖然疲憊,但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放鬆感。

  他伸長了手,摸摸旁邊床位,想碰觸那個皮膚如絲般光滑的女人,卻只摸到冰涼的床鋪。

  他睜開眼睛,坐起身來,這才看到房裏只有他一個人。

  這時,門輕輕的被推了開來,「小聲點,也許他還在睡呢──」柳紋綺低聲的對著後頭的小瑤道。

  他定定的看著她端了些色香俱全的餐點進來,同時,她的目光對上他的,她粉臉瞬間一紅。

  「你醒了?」

  他瞥了她身後那耀眼的陽光一眼,笑了笑,「日上三竿了,還不醒?」

  她不好意思的羞澀一笑,對小瑤道:「你出去吧。」

  「是,小姐。」小瑤甜美一笑,即欠身出去,順手將房門給關上了。

  柳紋綺走到房間另一邊,古玉堂這才注意到那裏已放了一盆幹淨的水,他看著她拿來了水讓他漱口,擰了毛巾給他洗臉,還拿了套幹淨的衣服給他換上,為他整理頭發。

  每個動作都溫柔極了,他還是頭一回感受到女人這樣恬靜舒服的溫柔。

  因為他跟女人在一起都是「激烈運動」居多。

  隨後,她伺候他吃早膳。

  他瞥了坐在自己對面,卻沒動箸的她一眼,「一起吃。」

  「是。」

  看他出聲,她才拿起箸吃粥,他不由得笑了開來。言聽計從,不錯。

  愉快的吃完了早膳,他才想到,「你家裏的人不知道我在你房裏嗎?」

  她一張粉臉紅通通的,「爹、娘都知道,不過,我說你還在睡,所以他們就沒過來了。」

  他點點頭,隨後想想,他好像還沒有真正拜見過岳父母兩人。

  「我去看看他們。」

  「呃──好。」

  兩人相偕而行,俊男美女可讓柳園裏的僕傭們看傻了眼。

  柳紋綺帶著他到了正廳堂,廳中的柳青峰跟田明玉一見到他們,呵呵的笑著起身。

  「賢婿,你起來了,我這老丈人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可是好看多了。」

  「就是。」田明玉也附和丈夫的話。

  柳紋綺有點不好意思的看著古玉堂,以只有他聽得到的聲音道:「對不起,我真的不知該怎麼跟我爹、娘說,你並不承認這門親事」

  古玉堂凝睇著她,其實他對這賢婿、老丈人等詞是排斥的,但不知怎的,看到她柳眉微攬,一臉的歉然與無措,他居然不怎麼在乎了。

  兩鬢飛白、方面大耳的柳青峰一看就是個好好先生,一旁的田明玉更是溫柔慈愛,莫怪乎會生下柳紋綺這麼一個溫柔動人的大美人。

  只是,他也好奇。

  「我在成親當日沒出現,紋綺回娘家半個多月,我一次也沒有來探望,你們兩老都不生氣?」

  柳青峰看了女兒一眼才回答,「坦白說,我是有一點兒微詞,但是紋綺說了,你現在雖然沒有上戰場征戰,但身為家中獨子,總得幫忙分擔山莊裏的大小事,還得練功,忙得很,所以也就沒啥好生氣的了。」

  「沒錯,再說沖喜這事兒我們也沒把握是否真能治得了紋綺的怪病,要你這個大將軍娶她,也著實委屈了你,」田明玉欣慰的道,「幸好老天爺眷顧,紋綺真能恢復,我們感激你都來不及了,哪還去記那些事?」

  柳青峰夫婦兩人說得誠摯,眸中可見感激。

  古玉堂無言以對,看到一旁羞怯的柳紋綺,他更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是常練功,但都是在床上找女人練那所謂的陰陽調和的功夫,家裏的事幾個長輩身子骨硬朗、胖總管也將僕從們管得好好的,工作分配得當,他這個大將軍、大少爺根本不必擔心。

  思緒百轉的他跟兩老再聊了一會兒後,打算走人了,可身旁的柳紋綺不帶走也不成,他的房間可因她而進不去呢。

  他看著她道:「你跟我回山莊去。」

  「是。」

  百依百順,他挑眉,看來他或許是真的誤會她了。

  而沖喜的事也是真的了,這柳家兩老總不可能騙他吧

  他跟兩老告別,轉身先走,因此並沒有看到柳紋綺與她爹、娘交換的一抹狡黠眸光。

  柳紋綺再跟他們眨眨眼,微微一笑,這才裝溫柔語調的拜別父母,在小瑤跟遊嬤嬤的陪同下,與他同乘一頂轎子,回去遠流山莊。

  *

  「回來了,回來了就好,身子骨都好嗎?」

  柳紋綺一回到遠流山莊,古家幾個長輩立即上下打量,問東問西,言語中盡是關心。

  「讓爺爺、奶奶、爹、娘擔心,紋綺太不孝了。」她一臉歉然。

  「沒有的事,我們都知道你有多孝順,倒是你──」古修齊吹鬍子瞪眼的看著站在一旁的孫子,「我可說白了,再讓她受委屈的回娘家去,你連山莊大門都不許進來。」

  古玉堂哭笑不得,「總之,她人回來了,房門的鎖可以開了吧。」他撇撇嘴,被自家親人威脅的感覺實在不好。

  「鎖?!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為何房門要上鎖?」柳紋綺裝出一臉不解,但這其實都在計畫內。

  陳柔也是同謀之一,這會兒換她上戲了。

  她微微一笑,將那個在她離家這段時間還不斷摘野花的孫子,惹怒了老太爺,下令要胖總管拿條鎖鏈上鎖的事簡單扼要的「台詞」一一說了。

  柳紋綺一臉不安,看著古修齊道:「爺爺,你這樣豈不為難了──」

  「為難玉堂?我不那麼做,他會去將你這個娘子找回來?」

  她無言,但古玉堂看得出來,她看著他的眸子是充滿歉意的,這讓他的心情是好了一點點,但接下來的時間,在被家中的幾個長輩輪番教訓後,他是臭著一張臉跟著她走回房裏。

  她咬著下唇,「對不起,都是我──」

  「我去弄個甜湯給大家吃──」

  「等一等!」他出聲喚住她。

  她停下腳步,不解的回頭看他。

  她輕柔一笑,眼神同樣的溫柔迷人,「夫妻哪有隔夜仇?何況我的人跟身子原本就是相公的,連靈魂也是。」

  「靈魂?」

  「嗯。」她深情的凝睇著他,「這一生一世或者來生來世,我我都只想跟著你」

  像是意識到自己言詞大膽,她的粉頰突地漲紅,猛一低頭的快步離開。

  古玉堂仍皺著眉,陷入思緒。

  他知道女人都愛他,他也喜歡女人,而且只喜歡美女,但他從沒有愛過美女,所以她的告白著實讓他感到有些沉重

  他居然有些後悔找她回來了。

  或許,他還是多找別的美女相好會比較「安全」吧。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想到安全兩字?但他一向不願將心思浪費在女人身上,所以他閉上眼睛,拒絕再想。

  *

  時序轉到了六月。

  日子對古玉堂、柳紋綺這對夫妻而言,與過去並沒有什麼不同。

  柳紋綺盡責的當一個好妻子、好媳婦,而古玉堂仍然熱中於床上運動。

  柳紋綺的逆來順受自然讓大家心疼,也因此,古玉堂的風流放蕩就更讓眾人不悅。

  除了沉溺美人鄉外,他其他時間裏,不是跟朋友喝茶、喝酒,要不就相約競賽打獵。

  他生活過得多采多姿,相對于她的安份、不過問、不干涉,可羨煞了許多已婚的友人。

  今天,眾多友人到山莊內作客,這桌上的一道道佳餚、點心全都出自那個溫柔賢淑的大美人之手,大家可是又嫉妒又羨慕。

  「玉堂,怎麼讓自己的老婆服服帖帖、百依百順的,你也教教我們吧。」朋友之一的鄭柏信拱手問道。

  「這哪還需要問,床上伺候得好,女人就乖了。」另外一個納了七、八名妾的公子哥兒馬上搶著答。

  這話一出,引來哄堂大笑。

  「不對、不對,這對別人或許是如此,但就我所知,我這個新嫂子對那事兒可不怎麼滿意呢!」謝竹君馬上泄好朋友的氣。

  「什麼?真的嗎?」

  眾人又驚又奇的紛紛議論。

  「多嘴。」古玉堂喝了一口酒,給他一個大白眼。

  「說說嘛!」眾人起哄。

  古玉堂泰然一笑,「其實那是舊聞了,她現在可不一樣了。」

  「真的嗎?你可別為了面子──」

  「哪有什麼面子,事實就是事實,要不,她會吭都不吭上一句?」他得意的喝了一口酒,「不過,你們也清楚我的女人太多了,她久久才能嘗上一次,自然得更乖,才有機會受寵,現在呢,在我的技巧下,她在床上已經像個蕩婦,絕不會說她不要了。」

  「真的?」眾人半開玩笑的懷疑,臉上都是笑意。

  「當然是真的,」他嘴角一揚,「不過,我得再重申一次,拜堂的是謝竹君,洞房的人是我,所以她怎麼也不算是我的妻,別嫂子嫂子的叫,懂嗎?」

  「懂,呃──」

  鄭柏信臉上的笑意突地僵在嘴角,他以手肘頂一旁的謝竹君,謝竹君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臉色一白,急忙再以手肘頂頂另一邊還在笑的友人,一個又一個的,慢慢的,沒人在笑了,氣氛為之凝結。

  古玉堂也注意到了,順著眾人的目光看過去,看到柳紋綺端著一大盤紫酥糖餅站在外面,她的臉色蒼白,還有一種令人不舍的窘迫神情。

  眾人面面相覷,無言。

  柳紋綺強擠出一絲微笑,走進來,將盤子放到桌上後,低聲的道:「請、請慢用。」

  她咬白了下唇,忍住盈眶的淚水,轉身拉起裙擺跑開,她是真的氣哭了,她從不知道古玉堂是這麼差勁的人。

  「玉堂,去安慰她一下吧。」

  「是啊,剛剛那些話她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

  謝竹君等人紛紛開口。

  古玉堂抿抿唇,「沒事的,她不是一個會生氣的人,喝吧。」

  只是話雖這麼說,但接下來的聊天,他卻顯得心不在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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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是夜。

  古玉堂回到了房裏,注意到柳紋綺心事重重的看著銅鏡。

  不過,一看到他走進來,她連忙伺候他更衣、為他脫鞋。

  不同於以往,她的臉上沒有溫柔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此刻她實在裝不出溫柔,更笑不出來,她剛剛可是將頭埋在棉被裏咒罵他個千遍萬遍,才消了些火咧。

  他看出她的不對勁,「在想什麼?」

  「我相公我」

  「我不是你相公,別忘了我們沒拜堂,不是要你叫我玉堂的?」

  是啊,對他而言,她跟那些伺候他的女人沒什麼差別。

  她很生氣,卻得裝出一張落寞的臉,也不能有異議,還得依那個「溫柔沒脾氣」的柳紋綺想個適合的台詞。

  她在心中長嘆一聲,告訴自己,上戲吧。

  「玉、玉堂,我想請問,你──」她的臉頓時紅了起來,「你會跟我同床,只是為了向你的朋友誇耀証明你的技巧嗎?」

  他沒那個意思,因為他自己也很享受,不過──他挑起一道濃眉看著她,「是不是又有什麼差別?你在我的身體下呻吟是事實。」

  她滿臉尷尬,遲疑了好一會兒,再問:「可是除了激情,除了証明你的技巧外,難道沒有別的東西了?」

  「你指的是什麼?」

  「譬如說情?」她的聲音含糊,但他仍聽進耳裏了。

  「哈哈哈」他爆笑出聲。

  聽到這樣「意料中」的反應,她眼眶泛紅,淚水隨即滾落臉頰。

  見她哭了,他的臉上仍是滿滿的笑意,「別哭,我對女人都是一視同仁,愛就愛,不愛就不愛,但這個愛指的也只是床上的事,我不跟女人談感情的。」

  她拭去了淚水,喃喃的道:「我明白的,沒關系的,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你別解釋,我以後也不會想太多了」她轉身就走。

  他的長臂一攬,將她拖回自己的懷中,「你到底在說什麼?」

  「沒什麼。」

  「你──在生氣?」

  她的心一震,但隨即將那抹來不及壓抑的怒火掩藏在哽咽的傷感之後,「紋綺怎敢生你的氣,我只是有一些氣自己,為什麼──」

  「為什麼怎樣?」

  「為什麼不能得到你一絲絲的感情?即使只有一點點也行,但這一定是因為我不夠好,才會──」她哽咽一聲,隨即掙脫他的手跑了出去。

  他的眉頭揪緊,莫名的,一股沉甸甸的不舍湧上心坎。

  他對她真的沒有一絲絲,有別于其他女人的情感嗎?

  他發現自己沒有答案。

  而這一晚,直到他睡著了,她都沒有回到房裏

  *

  「真要這麼做嗎?」她有點兒不確定的看著兩老。

  三人討論了好一會兒了,眼看她的肚子都爭氣有了,但古玉堂還是桀騖不馴,在外風流快活,他們是真的急了。

  依現在的情形,柳紋綺順利有孕,也無法多贏得他的一丁點注意力,所以,這有孕一事,也只得先瞞著其他人,等待適當機會再說了。

  「唉,現在也只能換個法子試試了。」

  「是啊,這方法是苦了你,但為了讓那個臭小子將注意力放回你身上,日後能好好的守著你跟孩子,這也是不得不的下下策。」

  古修齊跟陳柔一人一句,看著苦著一張臉兒的孫媳婦。

  「那就這麼辦吧。」誰叫他主宰著她後半輩子的幸福呢。

  三人相視一眼,點點頭。

  柳紋綺回到了房間,看著躺在床上熟睡的古玉堂,她的心緒翻湧。

  從小她就知道她有一個長她七歲的未婚夫,從小她就早熟懂事,並且在看上他的第一眼後就無可救藥的愛上他。

  這個俊美無儔的男人就是她的丈夫嗎?她在心裏曾問過自己無數次。

  在確定這樁婚事是由自己過世的爺爺跟遠流山莊的老太爺,這對摯友決定的,她是欣喜不已。

  柳園的人都說她溫柔俏麗,父母也說她聰穎慧黠。

  待嫁女兒心,她天天等著穿上鳳冠霞帔,跟他成親、為他生兒育女。

  但他的風流史一樁接一樁,她等過一年又一年,盼著他來柳園提親,更想看他在看見她時,驚為天人的表情,但她失望了,一年又一年

  一直到老太爺跟老太夫人找上她。

  「我們得想個法子讓那臭小子跟你成親,要不,到了我們入土的那一天,也無法得知古家的香火是否有傳遞下去」

  於是,他們依古玉堂的性子,擬定了許多計畫,最後決定,她中邪得了怪病,以沖喜為由,逼他跟她成親。

  而後,她得盡量表現女人柔弱的一面,因為沒有一個男人喜歡母老虎。

  至於喜、怒、哀、樂四種表情,她更是得改成溫柔、溫柔、溫柔,最後一個還是溫柔。

  因為天底下沒有這種女人,古修齊認為這一定可以勾住古玉堂。

  但要一味的溫柔實在很難。

  為此,她還找了個戲子名角到柳園教她如何作戲,而她真有天份,學得很上手,還在古修齊的安排下,與嬌艷樓的老鴇碰面,聽她暢談如何釣男人胃口、如何挑起男人的欲望

  她很努力,真的很努力了。

  可是,走到了這一步,這個男人的心仍然摸不著、觸不到。

  她咬著下唇,很想偷打他幾下,但她知道她不行、不可以。

  只是再來又要給他嘗甜頭,她實在很不甘願。

  但不甘願又如何?為了日後的幸福,或者是密約上的萬貫家財,她都得忍一忍,再忍一忍

  *

  一連數日,古玉堂都沒有看到柳紋綺。

  雖然他一樣在外面風流,大半時間也夜宿其他美人兒的閨房內,但有時候,大白天時,他仍會回遠流山莊看看。

  只是,怪的是,他都沒有碰到她。

  要是白目的開口去問家人,他們大都沒好氣的回他一句,「你不是不承認她這個媳婦兒,那她在不在家又幹你何事?」

  大家炮口一致對他,臉上盡是不滿。

  所以,他這個風流大將軍也只能鼻子摸一摸,繼續到外面風流快活。

  不過,莫名的,他對那些女人愈來愈沒「性」趣。

  同時間,他還發現,某些美人家的糕點味道嘗起來別致、餐點很對胃,反而讓他較有胃口,而水當當的美人兒自然也因此從正餐被降為餐後甜點。

  但令他不解的是,美人兒並沒有因此而有任何不悅,反而卯足了勁的伺候他,更奇怪的是,他發現她們的服裝、頭飾變換得更勤了。

  可他這段時間並沒有特別的慷慨──

  這會兒,他躺在鄧燕雙的床上,略帶困惑的看著僅著一件薄紗的她。

  她坐在銅鏡前,愛不釋手的把玩著一隻翠玉釵子及一對翠玉耳環。

  妖燒艷麗的她家世顯赫,她的爺爺是皇上的表叔鄧親王,父母親在一次出遊途中喪生,她成了鄧家惟一血脈。

  鄧親王對她寵溺有加,雖然知道她喜好床上游戲,男人一個又一個,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縱容。

  她的生活絕對是奢靡的,所以她手上的那一副翠玉飾品就算昂貴,對她而言,並沒啥特別,但她的表情卻非如此。

  「那釵子跟耳環有什麼特別之處嗎?」他好奇的問。

  她笑了笑,起身走到床邊坐下,拿給他看,「特別在於這上面的翠玉,這是一家香火鼎盛的菩薩廟裏的菩薩身上所掛的百年玉,後來被一名偷兒偷走,高價賣給了一個珠寶商,珠寶商得知來源後,將其做成釵子跟耳環,聽說只要擁有它們的人,都能心想事成。」

  是嗎?他覺得不可置信,但看來她是相信了。

  他好奇的再問:「鄧親王送你的?」

  「不、不是,呃──是一個朋友。」她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不自在。

  這可讓他覺得更奇怪了。

  看到他眉一蹙,她連忙改變話題,「說說那個你不承認的妻子現在如何了?你──可有跟她『在一起』?」

  明白她指的是床上的事,他撇撇嘴角,「甭說了,她比我還忙,我連見都沒見上她一面,哪有機會上床?」

  她仿佛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一絲抱怨,這讓她有點擔心。「你不會真的想上她吧?」

  「嗤,錯了,她在床上笨手笨腳的,根本不懂得如何伺候男人。床上的事,她是被動的,我看她也不熱中,不想要。」

  要不然,這些日子怎麼連人都看不到。

  「是嗎?」她心兒一喜,脫口而出道:「難怪她四處送禮物,呃」

  這話一出口,她懊惱的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他愣了一下,「你說什麼?她四處送禮物?!她指的是柳紋綺?!」

  「呃,不是的,不是的」她慌忙否認。

  他黑眸半瞇,冷聲道:「鄧燕雙,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說出來,要不然,你知道我的美人窩有幾個。」

  她的心一凜,意思是他不會來找她了。

  那怎麼成,她所有的男人裏,他的長相最俊、體格最好,床上的功夫也最好,原本她是要爺爺作主,跟他成親。

  奈何,他在七歲時就由祖父作主,跟世交的柳老爺子締結婚盟,若當年他懷第二胎的媳婦兒生的是個女娃兒,就讓古玉堂跟女娃兒配成對。

  結果,老天爺幫忙,兩人就這麼有了婚約。

  而她,縱然有個權高位重的爺爺,也無法讓她擁有他。

  因此,在柳紋綺送來這對價值連城的翠玉飾品後,她是開心極了,因為從這件事可以看出,她根本不想要這個風流個儻的男人。

  她不要,她自然就有機會了。

  坐在床上的古玉堂見她久久不語,怒火一起,「好,你不說是不?告辭!」

  他隨即下床,冷峻著一張臉穿起衣服。

  她急了、慌了,連忙抱著他,將事情一一道來

  *

  「沒錯。」

  「其實有這樣的妻子是做男人的幸福,你何必──」

  「呵!是嗎?送其他女人金銀珠寶,還烹煮菜肴、點心,供自己的丈夫跟別的女人逍遙快活後飽餐一頓,這是『幸福』?!」他語帶嘲諷,一肚子的火。

  她搖搖頭,反問:「難道那些知道丈夫摘野花、外食後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人,會比較好?」

  是比較好,至少那才是正常女人的反應。他氣憤的在心中怒道。

  他真的氣!氣得他火冒三丈,氣得他頭都疼了。

  他沒想到那個該死的女人居然會為了將他「外送」而忙得不可開交。

  他就這麼沒有吸引力?

  不!不可能的,她在他身下呻吟時可不是如此的,還是──

  他的眼睛一瞇,她是裝的?

  那若沒有裝,她就更可恨了。

  他將她弄得飄飄欲仙,她還不想要,還拚命的將他推給別的女人!

  驀地,外面傳來了丫環輕咳兩聲的聲音。

  洪艷看著躺在床上的他,挑眉一笑,「她就快來了,你裝睡吧。」

  「嗯,」他悶悶的點頭,但還是側過頭看她,「我還沒問你,你為什麼一直沒跟我提她送東西給你的事兒?」

  聞言,她臉上的笑容可濃了,「試問,除了那個笨到說出來的鄧燕雙外,又有哪個美人兒跟你提這件事了?」

  他抿緊了唇,悶悶的闔上了眼睛。

  他明白她的意思,拿人手短,何況柳紋綺送的除了珠寶、食物外,還有他這個俊俏的大將軍,有哪個女人會笨到說出來?

  門開了,他聽到輕輕的腳步聲。

  「他──真的睡了?」

  是柳紋綺的聲音。聞聲,古玉堂又是一肚子沸騰的怒火。

  「嗯,睡了,你先放著吧,弄這麼多東西一定累了,你先坐下來。」

  洪艷對這個傾國美人很有興趣,她溫柔賢淑,以男人為天,能為夫婿做到這等地步,實在少見。

  柳紋綺將盤上的幾道菜肴一一的端上桌子後,回頭對她笑了笑,「我不累,從小我就愛煮東煮西的,倒是你,伺候完他一定餓了,既然他睡了,你就先嘗一些,我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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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忍不住了,張開眼睛坐起身來,冷冷的眸光怒視著那個正要轉身卻驚見他起床而乍然止步的紫衣美女。

  洪艷來回看著兩人,露齒一笑,「這裏就留給你們了。」

  她跟丫環點點頭,兩人相偕離開,再將房門關上。

  柳紋綺怔怔的瞪著他好一會兒,他也直勾勾的瞪了她好一會兒,然後,他下床,她也瞬間回神,轉身就跑,但才跑了幾步,手就被人給揪住,整個人更是被強行拖入一個溫厚的懷中。

  她的心跳紛亂,「你──」

  「你還真行啊!」臉色鐵青的他從齒縫間一字一字的迸出話來。

  她吞咽著口水,遲遲不敢將目光對上他的。

  「看著我。」

  「我──」

  「我說看著我!」

  她聽出他那咬牙迸射聲音中的怒氣,不由得再吞咽了一口口水,這才驚惶失措的抬起頭來,看著氣得臉色煞白的他。

  「你到底在幹什麼?你說!」他咬牙切齒的瞪著一桌熱騰騰的甜點跟菜肴,一旁甚至還有盒精緻的胭脂。

  「謝意?!」他難以置信的揚高了音調。

  該死的!他很想掐住她那柔嫩白皙的脖子問她,這算哪門子的謝意?!

  她臉色發白,「你、你別生氣,我是真的這麼想的,可是我絕沒有怨你,因為個人喜好不同,相公喜歡的不是我,是我不夠好──」

  「你給我閉嘴,普天之下有你這樣當妻子的?」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快樂開心就好──」

  「那你呢?你這段時間打探我人在哪個美人窩,就到哪個美人窩張羅吃的、喝的,還送禮物道謝,你一點苦也沒有?一點醋意也沒有?」

  「沒有?!」他簡直快氣炸了,「別的女人在我的身下呻吟,你居然什麼感覺也沒有?!』

  看他臉色氣得一陣青一陣白,她嚇得又道:「有有有,我有、我有!我覺得這樣真的太好了,因為我原本就不喜歡做那樣的事兒,而你剛好又有人伺候,正巧補我的不足,一切都剛剛好!」

  「什麼剛剛好,你」他氣得說不出話來,看著她這張無辜又無助無措的粉臉──

  他咬咬牙,突地將她推倒在床上,沒有理會她的掙紮、拒絕,強勢的吻了她的唇,粗暴的撕裂了她的衣裳,大手放肆的在她的身上進行掠奪。

  她可沒有受虐狂,她當然掙紮、哀求,甚至真的嚇哭了。

  一直到他狂亂的眼眸對上她淚水婆娑的秋瞳後,他的唇跟手這才放柔了。

  「對不起對不起」

  他喃喃低語,但只有天知道她在他心中引燃的怒火與欲火居然是相等的。

  他的溫柔讓她緊繃抗拒的身子終於放鬆下來,他赤裸裸閃爍著欲火的黑眸緊緊的鎖住她的,然後,溫柔的佔有了她

  半晌,在他擁著她沉沉睡去後,她嘴角帶笑,小心翼翼的下了床,穿上衣裳,走出房間,准備去找爺爺跟奶奶。

  她要和他們商量商量,下一步又該怎麼走?

  *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古玉堂發現柳紋綺在逃避他,雖然他沒有再要過她,而她也乖乖的待在莊裏,沒再做出那些送禮的荒唐事了。

  但他只容許他逃避女人,可不容許女人逃避他。

  更何況,她對其他人都很溫柔、有禮,惟獨看到他,就變得怯懦、疏遠。

  她把他當什麼?洪水猛獸?!

  吃飯時間避開他、睡覺時間避開他,她甚至找了另一間客房住下來。

  而她也沒有再伺候過他,反而將小瑤撥給他使喚。

  哇!他遠流山莊沒有丫環嗎?還得用到她的丫環!

  「姑爺,請洗臉──」

  「何必呢,姑爺。」

  他眉頭立即一皺,「你說什麼?」

  紮了兩條辮子的小瑤鼓起勇氣,為小姐說話,「小瑤鬥膽說了,但請姑爺別生氣,我覺得既然姑爺不承認我家小姐,又為何要我家小姐來伺候你呢?」

  「你──」

  「這話是誰說的?」

  「呃,其實是老太爺說的,也是老太爺要小姐搬到客房去,也是他不准她再伺候你的。」

  原來都是爺爺他──可是爺爺不會管得太多了嗎?

  他抿抿唇,拿過小瑤手中的毛巾擦擦臉後,穿上了外衣走出屋外。

  柳紋綺住的客房只要走過九曲橋就到了,距離不遠

  他頓了一下,往九曲橋走去,只是,他才過橋來到客房前的小前院,就被府裏的兩名侍從給攔住。

  他難以置信的瞪著兩人,「你們這是幹什麼?」

  兩人拱手彎腰,異口同聲的道:「稟少爺,是老太爺的交代,說少爺若是過來,只有一個動作──擋。」

  「什麼?!」

  兩人低頭,再次同聲道:「抱歉,請別讓我們為難,請少爺離開吧。」

  他皺起了濃眉,火冒三丈,這算什麼?他做錯了什麼?

  他氣呼呼的去書房找爺爺理論,想知道他為什麼要插手管那麼多的事?

  「那個女人不是一點怨、一點恨都沒有,爺爺為什麼幫她出頭?」他七竅生煙的怒視著坐在書桌後的古修齊。

  古修齊抬頭,泰然自若的看著他道:「她是沒有,但我跟你奶奶替她心疼、替她怨,行不行?!」

  「爺爺──」

  「老實說,我很後悔,要不是你跟她洞房有了夫妻之實,我寧願她嫁給謝竹君,至少他不會像你這樣對她,高興就要她,不高興理都不理。」

  「我沒有不理,可是從頭到尾,我都不喜歡這樁莫名其妙的婚事,更不喜歡你們找竹君代我拜堂──」

  「那又如何?玉堂,你好好想一想吧,有哪個女人像她這樣盡心盡力的對你的?你別人在福中不知福」

  看爺爺又要嘮叨個沒完沒了了,他仰頭翻翻白眼,轉身就走。

  只是──這樣子不是很好嗎?柳紋綺沒來煩他,他不是更自由?

  可是,他為何會感到不舒服,總覺得渾身不對勁?

  是因為她曾說過的「一切都剛剛好」?

  她不喜歡床第之歡,他有外食可吃嘛

  古玉堂想了好多天,愈想愈不甘願,他居然不甘被她如此忽視。

  既然爺爺強力介入他們,他就想個法子,讓那個溫柔美人再迫不及待的回到他身邊,好好的服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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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涼風颯颯,季節甫轉秋,獨居客房的柳紋綺從小瑤口中聽到古玉堂受了風寒,生病了。

  「很嚴重嗎?」她擔心的問。

  「大夫是說不嚴重,但是得吃藥,不過,少爺嫌藥苦,怎麼都不肯喝。」

  「怎麼像個小孩呢?」

  「他才不是呢!」小瑤搖搖頭,「我覺得他是要小姐去看他。」

  「會嗎?」

  「不然呢?像少爺身子那麼好的人怎麼會染到風寒嘛!」

  小瑤對這個姑爺其實是很不滿的,但為了配合小姐演戲,她也得當個甜心小丫環,才能搭配溫柔的大小姐。

  她的話聽在柳紋綺耳裏,頓時覺得這段時間的努力都值得了。

  要不,她都懷胎三個月了,肚子已有些微凸起,雖說她因身子骨纖細,旁人還看不出來,但這肚子總會一天天的大起來,屆時若古玉堂對她仍沒有感情,仍不認她,她跟娃兒就真的得相依為命了。

  現下看情形,事情有了轉機。

  她露齒一笑,「我去看他。」

  一進房內,就聞到濃濃的藥味,桌上擺了碗用熱水溫著的藥湯。

  古玉堂躺在床上,眼睛闔上,看來似乎睡著了。

  她斂了斂心神,換上一副溫柔恬靜的表情走到他身邊,打量他的氣色,看來似乎還好

  他突地睜開了眼,她愣了一下,有些無助的怔在原地。

  心裏雖這麼想,但他也裝出一副痛苦的神情,眉頭揪得緊緊的。

  「你還好吧?」她連忙坐近,不知該怎麼幫他。

  「我的頭好痛──」

  「我去拿條毛巾幫你敷──」她急忙起身,去擰了條毛巾放在他的額頭上,「有沒有舒服點?」

  「沒有。」其實是有,甚至可以說看到她,他就通體舒暢了。

  「那──對了!」她再次起身,走到桌子旁,將那碗溫著的藥湯端到了床邊,「你快吃藥,吃了藥就好多了。」

  「那太苦了。」他搖搖頭。

  「良藥苦口,你還是個男子漢大丈夫,怎能怕苦呢?」

  「?  就是怕,那麼苦我不吃。」

  「那我去加點蜂蜜,藥就不會那麼苦了。」

  「那樣我也不吃。」

  「那你要如何才肯吃?」

  他抿了一下唇,表情邪惡。「你用嘴巴喂我,這樣我就吃。」

  「這──」她的臉瞬間漲紅。

  「不願意就算了,那我就繼續痛苦下去好了。」他手壓著額頭,一臉難過狀。

  原來他也演得不錯嘛。她在心中竊笑,但仍裝出一臉羞澀,咬著下唇,囁嚅的道:「好好吧。」

  古玉堂也是暗笑在心裏,他將枕頭塞到身後,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躺臥下來。

  她喝了一口藥,這藥雖苦,可心兒甜,所以她一點都不覺得苦。

  她俯身貼住他的唇,慢慢的將嘴裏的藥哺給他,為怕粉臉上洩漏出心中的甜蜜,她不停的在心裏提醒自己,得扮純真、扮無辜。

  他聞著藥味,知道藥苦,但沒想到這藥還不是普通的苦,那個臭大夫怎麼來真的?

  可看柳紋綺的眉頭皺都沒有皺一下,又含了一口,即溫柔的湊近他,沒有一絲邪念,沒有一絲矯揉造作。

  她看來是那麼的專注、那麼純、那麼的美,他看得有些失神了

  柳紋綺一口一口的將藥送入他的口中,她的眼睛不敢對上他的,這樣她才能專心的喂他吃藥,而且,她也好擔心她快如擂鼓的心跳會被他聽見,而滾燙到快冒出煙的臉頰,是否紅通通的了?

  一碗藥湯喂了一半,古玉堂已被她給撩撥起欲火。

  他閃爍著渴望的黑眸定定的凝睇著她,從她柔嫩的唇送入口的藥湯已不那麼苦澀了,甚至還奇跡似的多了抹甘甜,而他的身體卻因為沸騰的欲望而發疼。

  柳紋綺身子一僵,貼著他唇瓣的紅唇立即閃開,既錯愕又困窘的看著站在門口珠翠妝飾、一身紅衣,嬌滴滴的鄧燕雙。

  鄧燕雙看到柳紋綺有點訝異,因為古玉堂自己說過,她不僅沒跟他住在一起,也許久未見,但這會兒

  她突地皺起了鼻頭,因為聞到了一股怪味,「什麼味道?好難聞啊。」

  「呃,是這樣的,鄧姑娘,玉堂受了風寒,我、我正在喂他吃藥。」唉,她真的很殺風景!何時不來,偏偏這會兒來。

  她笑了笑,「原來如此,那不勞你了,還是由我來喂吧。」

  「呃,這個好──」柳紋綺手足無措的將藥湯交給她,但也不能怪她那麼「主動」,畢竟自個還送過「謝禮」給她呢!

  見狀,半躺臥在床上的古玉堂瞇起黑眸,除了對柳紋綺不悅外,他對鄧燕雙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更是生氣。

  他先揪住了那個「讓賢」的女人的手,「我說你可以走了嗎?」

  她一愣,「可有她──」

  鄧燕雙一挑柳眉,嬌笑道:「怎麼?我來伺候你不是更好嗎?你不是說柳姑娘笨手笨腳的,不懂得伺候男人?」

  什麼?!柳紋綺柳眉一皺,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他沒好氣的道:「你那是什麼眼神?你本來就不懂得伺候男人,就像這會兒──」她不會讓得太快了嗎?她若真當他是她的丈夫,就應該爭著伺候他啊!

  但她哪明白他心中所思?她以為她這樣一口一口喂他,還叫伺候得不好,她的心沉了下來。

  「你好好看著,要讓男人忘了藥的苦味,手就別閑著」鄧燕雙嬌滴滴的先啜了一口藥,但立刻「惡」地一聲,差一點吐出來。

  老天爺,怎麼這麼苦?

  可那個傾城美人就在一旁看著,她又已說了大話。

  不得已,她只得裝出一張笑臉,一手伸進古玉堂的衣服裏,在他的胸膛上來回的挑逗著,然後將唇貼著他的唇,慢慢的將藥送進他口中,除了唇舌與他糾纏外,另一隻手則往他的胯下撫去,一撫觸到那昂起的悸動,她的眼神得意的瞅了站在一旁臉色蒼白的柳紋綺。

  「我、我先出去了!」

  可惡!他根本不需要我,只要是女人都行、都可以!

  其實,古玉堂的心悶悶的、臉臭臭的,一肚子火。

  是,他是有氣,一肚子的氣,但是他也有被那個愚蠢的柳紋綺挑撥起的沸騰欲火。

  這會兒,既然她走了,又有個女人在身邊,他還飢渴難耐──

  沒有多說一句話,他粗魯的將鄧燕雙拉上床,房內隨即上演了一場翻雲覆雨的狂野激情,一場對古玉堂而言,只是宣洩怒火與欲火的激情

  但他不知道,柳紋綺跑出房門後,即停下了步伐,杵立在門外,掙紮著要不要再進去,捍衛自己的幸福。

  片刻之後她聽到房內傳出男女交歡的聲音,她的水靈眸子立即竄出兩簇怒火。

  夠了!她忍氣吞聲的演了這麼久,原以為事情有了轉變,結果這個男人還是那副死德行!

  她還要繼續扮個溫柔沒脾氣的小美人嗎?!

  不!她不要了,她忍不下去了!

  *

  激情過後,鄧燕雙滿足的下床,穿上肚兜褻褲,坐在梳妝臺上梳妝打扮,毫不客氣的拿起柳紋綺的胭脂水粉、頭釵發飾來用。

  古玉堂雙手當枕的瞪著床頂,雖然欲火滅了,但是他的身體卻沒有一點點的滿足。

  他很清楚他的身體在抗議、吶喊,它要的女人根本不是鄧燕雙。

  他在心中嘆了一聲,轉頭看向鄧燕雙,卻見她不僅將柳紋綺一些較貴重的發飾珠寶戴在身上,還從櫃裏拿了件上好的蘇州雪紡紫衣穿上。

  柳紋綺曾穿過這件衣裳,她看來美得過火,讓他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的看著,但教這個女人穿上,他卻覺得不對勁。

  她看來俗斃了,一點都不美。

  「脫掉。」

  她笑笑的回頭看他,「不會吧?我們才剛剛結束,你都弄得我全身酸痛了,還想要?」

  他抿抿唇,「不是,我是要你穿回自己的衣服。」

  「有什麼關系呢?你那個你不承認的娘子很大方的,她不會介意的。」

  他也知道,但他打從心裏就討厭她的過度大方。

  「你換掉吧,再怎麼說你也是個未出嫁的閨女,這進出山莊,卻換穿別人的衣服,總不太好。」

  她嬌媚一笑,起身走到他身邊,在他赤裸的胸膛前打起圈圈兒,「有什麼關系,轎子是抬進莊裏的,除了莊裏的人,誰知道我進出穿什麼?再說了,我進山莊來找你溫存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兒,你何時這麼替我著想了?」

  他蹙眉,他並不是關心她的名譽,他只是不想讓柳紋綺看到她穿上她的衣服,雖然知道她不會傷心──

  他抿緊了唇,他就是不願意鄧燕雙使用她的東西、穿她的衣服,不願意就是不願意,沒有理由的。

  鄧燕雙注意到他的濃眉皺得緊緊的,有些不悅,「怎麼?柳紋綺沒意見,你卻有意見?」

  「算了!你出去吧,我累了。」

  他不想去探究原因,也不想知道自己為何介意。

  知道自己可以將這些服飾帶走,她露齒一笑,俯身親了他的唇一下,「那我走了,再見。」

  她像只滿足的貓兒一走出房門,一眼就看到柳紋綺坐在另一旁的亭子裏,身後站著遊嬤嬤跟小瑤。

  她沒有注意到柳紋綺臉上不同於以往的淡漠神情,自顧自的道:「這次我主動拿禮物了,我想你不會介意的,我要先走了」

  「請等一等。」柳紋綺的聲音並沒有特別的冷,但卻有一股不容忽視的氣勢。

  鄧燕雙皺起了柳眉,回頭看她,這才發現這個溫柔大美人的表情跟以前不太相同。

  「請鄧姑娘回房去更衣,還有請留下頭上的那幾個發釵。」她的表情很冷。

  「為什麼?」

  「那是我的。」

  鄧燕雙不可思議的笑了起來,「反正我伺候了玉堂,你也會送我──」

  「此一時彼一時,何況鄧姑娘並沒有問我,而是直接換上了。」

  她曖昧一笑,「這可怪不得我,是玉堂太粗魯了──」

  「我不想聽你們之間的事,但鄧姑娘身上的衣裳是我娘特地差人到蘇州帶回來的,發釵也是我娘給我的,請你留下。」

  柳紋綺其實是一肚子火,但她告訴自己沒必要為了一個男人而變成一個母夜叉。

  鄧燕雙低頭看了這身讓自己看來水當當的衣服,她抬起頭來挑舋的道:「我告訴你,玉堂讓我穿出來了,而我更沒打算退還,你要有膽子,就脫下它」

  話語末歇,柳紋綺一個眼神看向遊嬤嬤跟小瑤。

  兩人開心一笑,她們老早就想教訓這個不要臉、登堂入室的找少爺翻雲覆雨的女人了。

  兩人立即上前,一人一手的架著她拖往房間去。

  鄧燕雙臉色大變,不停的掙紮,「該死的,你們怎麼敢?玉堂,你快看看,她們是怎麼對我的!」

  房裏仍躺在床上的古玉堂一聽到聲音,馬上坐起身來,卻見到小瑤跟遊嬤嬤將她拖進屋來,完全無視他的存在,遊嬤嬤是粗手粗腳的幾乎將她壓制在地上,而小瑤則毫不客氣的將她身上的衣服剝下來,再抽走她頭發上的發釵,動作直接俐落。

  僅僅是一會兒的時間,鄧燕雙已是披頭散發,身上僅存一件肚兜、褻褲,看來好不狼狽。

  「你們這兩個下人,我要殺了你們!」她氣炸了,那張妖艷的臉變得猙獰。

  一個冷冷的聲音驀地響起,「有事就沖著我來吧,是我的命令。」

  古玉堂的目光直覺的移過去,這才看到柳紋綺站在門口,只是──

  他皺起了濃眉,很難相信剛剛那句冷若冰霜的話是出自她的口中。

  「我會的,柳紋綺,你好樣兒的,我爺爺再過段時間就會由京城下揚州,到時候我看你怎麼跟我下跪求饒。」

  鄧燕雙惡狠狠的瞪她一眼,但一起身,卻是淚眼婆娑的投入古玉堂的懷中,哽咽道:「玉堂,你也說說話啊。」

  他蹙眉,看著走到柳紋綺身後的小瑤跟遊嬤嬤,再將目光移到面無表情的柳紋綺身上,「你──有必要弄得這麼難看嗎?」

  「我也不想,但是,我可以將你讓給她去『使用』,也可以送些禮物謝謝她,只是她這次帶走的衣服跟發釵剛好是我最喜愛的東西,請你諒解。」

  「你這話什麼意思?」她不說他還不生氣,她這一說,他可火大了,「你的意思是我比那件衣服、發釵還不值?」

  「就某方面而言,確是如此。」柳紋綺的聲音毫無溫度。

  「該死的,你把話說清楚!」

  「說清楚就是我不必跟別的女人『分享』它們,我能完全的擁有它們。」

  這話可明指他有多麼濫情,又有多少女人分享使用了。

  這可有趣了,她在抱怨嗎?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覺得很開心。

  「我以為你不在乎的。」

  「我是不在乎,因為你不承認我的身份,而我倦了、累了,也不想再努力了,所以」

  她瞥了遊嬤嬤跟小瑤一眼。

  兩人立即明白的上前,將她搬到客房去住後仍留在房間的一些衣服、胭脂,飾品等東西一一整理,全帶走。

  然後,她禮貌但淡漠的點點頭,「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可以繼續第二回合的翻雲覆雨。」

  她親自將門給關上,留下錯愕的古玉堂跟鄧燕雙兩人。

  *

  黃昏時分,彩霞滿天。

  在閃爍著粼粼波光的河道上,一艘畫舫緩緩的移動著,不同於這天地間的沉靜,畫舫上是鬧哄哄的。

  古玉堂、謝竹君,還有幾名好朋友,找了幾名嬌艷樓的姑娘喝酒、劃拳、聊天,笑鬧聲不斷。

  其中,謝竹君一直是不怎麼喜歡粉味的正人君子,也因此,他謝絕了姑娘們在他旁邊伺候。

  而少了暖玉溫香,他也更能看出有人不太對勁哦。

  「怎麼了?」

  他問坐在一旁的古玉堂,雖然他說說笑笑,也跟一旁的姑娘們摟摟抱抱,但他注意到他的眼神與往日不同。

  古玉堂僵硬一笑,「什麼怎麼了?」

  語畢,他還將懷中的姑娘摟緊,用力的啄了她的唇一下。

  謝竹君明白他不想談,也就識相的不問了。

  但古玉堂很明白自己是有些不對勁,自從柳紋綺的東西自他的房間消失,再從客房搬到與爺爺、奶奶的房間相鄰的「桃香園」後,他就不對勁了。

  雖然他跟她還是會在山莊裏碰面,但他注意到她跟過去的柳紋綺不一樣了。

  「因為你不承認我的身份,而我倦了、累了,也不想再努力了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可以繼續第二回合的翻雲覆雨。」

  最可惡的是,這兩句她說出的話,老是不請自來的在他腦海裏盤旋,讓他煩不勝煩。

  只是那一天,他哪有啥胃口再戰第二回合?

  他連安撫鄧燕雙的力氣都沒了,只催促著她回家去,對她臉上的不滿,他也沒心情搭理。

  而這接下來的日子,他生活如舊,天天在外逍遙,卻少了一份自在,有一種歸心似箭的感覺。

  是,他很想回家,很想看看那個女人。

  但兩人就算碰面了,她卻禮貌而疏遠,雖然還是一貫的溫柔口吻,卻改叫他「古公子」。

  他真的不喜歡她這樣叫他

  「玉堂,回魂啊!」

  旁邊友人的打趣聲喚回沉思中的他,他乾笑兩聲,「什麼回不回魂的?喝酒、喝酒」

  「別喝太多,待會兒定王府的喜宴,咱們還得喝呢!」

  「去去去,你們去,我才不去。」他笑笑的道。

  「是啊,他自己的婚禮都缺席了,哪有興趣參加別人的」

  黑夜慢慢的吞噬了漫天的彩霞,畫舫上點著了燈火,笑鬧聲依舊

  *

  遠流山莊的燈火一一點亮了,柳紋綺的房內卻是黑漆漆的。

  「小姐、小姐?」

  小瑤跟遊嬤嬤走了進來,將油燈點燃,卻不見柳紋綺的身影。

  兩人眉一蹙,連忙出了房門,四處找了找,才在後庭院看到正跟古家四個長輩們喝茶的她。

  「呼,小姐,別嚇我們嘛。」

  「是啊,你肚子都大了,有哪兒不舒服可得告訴我們啊。」

  小瑤跟遊嬤嬤一人一句,話中可聽到濃濃的關切之意。

  「沒啥事的,你們兩人別緊張兮兮的。」

  柳紋綺明白她們對自己的關懷,從決定搬離古玉堂的房間開始,她對丈夫的失望之情,只有她們看見,所以她們也就特別擔心她。

  古修齊將目光繞狪繷|    溝畝親由希  灘蛔∫  罰  付親傭伎闖隼戳耍        歉齙鋇  娜椿肴晃淳    裁還匭墓  !  

  陳柔對孫子非常失望。「都渾然末覺了,還談什麼關心?!」

  「是不是該告訴玉堂呢,畢竟──」古春琛話還沒說完就讓父親給打斷了。

  「我說過了,誰都不准告訴他,我要看看紋綺的肚子要大到什麼程度,他那雙眼睛才看得見。」

  「這──」

  「你們夫妻也是看到她的肚子才知道她有喜的,他的眼睛有比較小到看不到嗎?」古修齊氣得吹鬍子瞪眼的,「再說,他不要紋綺,寧願要那個浪女,嘖!認真想來,我看也不必讓他知道了!」

  「可爹──」胡麗文想幫兒子說說話,因為媳婦的肚子雖然是有大了點,但兒子回來遇上她的時間都是在飯桌上,她坐著,兒子怎麼會看到她的肚子呢?

  不過被公公的眼一瞪,她也不敢開口了。

  「你不用替你那個兒子說話,我不想聽。」

  「好了、好了,定王府的喜宴就快開始了,我們得過去了。」陳柔提醒臉色各異的家人,再拍拍柳紋綺的手,慈愛的道:「因為怕喜沖喜,你就待在家中,想吃什麼,叫下人去做。」

  「我知道的,奶奶,那和月庵那件事兒」

  她笑了笑,「當然沒問題,你想去那裏住段時間就去吧,你有孕在身,有些事是眼不見為淨,這事兒我同你爹、娘都說過了,大家都很贊成。」

  「謝謝你們。」

  她真的很感謝他們的體諒,尤其是老太爺跟老奶奶兩人,他們本還有計畫要她繼續演戲好贏得古玉堂的心。

  但他們知道她真的演不下去了,也不好勉強她了。

  她每每一想到白玉堂人在外面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她的心情就蕩到了穀底。

  而看此情形,她是有機會拿到遠流山莊一半的家產及生男、生女的獎金。

  至於那個男人的心,她恐怕得放棄

  半個時辰後,古家幾個長輩乘轎前往定王府,同時間,也有一頂豪華轎子往遠流山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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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1 10:22:47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少奶──呃,柳姑娘,快去躲起來,快!快!」嚴羅跑得氣喘吁吁的沖到了桃香園,上氣不接下氣的道:「鄧鄧親王來了一、一張臉很冷,好像來找麻煩的,身邊還跟著鄧姑娘呢。」

  廂房裏,遊嬤嬤跟小瑤一聽,都知道一定是鄧燕雙為了上回她們剝了她衣服的事而來的。

  兩人不敢遲疑,要柳紋綺先避一避。

  「不用了,家裏幾個長輩都不在,古玉堂也不在,鄧親王又是皇親國戚,我怎能怠慢了?」

  「小姐,他們是來找碴的。」遊嬤嬤連忙提醒她。

  「若真是如此,那我更不該避,事情是我引起的。」柳紋綺跟兩人點了點頭,也不管嚴羅的勸阻,逕自往正廳走去。

  正廳裏,白發蒼蒼、一身白綢長袍、頭戴冠帽的鄧親王冷冷的坐在紫檀木椅上,相貌一看就是苛薄寡情,而一身綢緞、珠飾滿身的鄧燕雙則得意的坐在一旁。

  看到柳紋綺走進來,她馬上在爺爺的耳畔說了些話。

  鄧親王的臉色一沉,冷冷的道:「你就是欺侮我孫女兒的女娃兒?!」

  她不卑不亢的欠身一禮,語氣平靜的道:「請原諒民女聽不懂鄧親王的意思。」

  一旁的鄧燕雙凶巴巴的指著她道:「你還裝蒜,是你指使兩個奴才對我動手動腳的。」

  她故裝恍然大悟狀,「原來鄧姑娘指的是你與我的夫婿在我跟我夫婿的床上翻雲覆雨後,因衣服被撕裂,而無衣可穿的窘境下穿我的──」

  「閉嘴!」鄧燕雙惱羞成怒的瞪著她,「你、你給我閉嘴!」

  「柳紋綺,你沒有必要在我的面前說那些不堪入耳的事,我來,不是要問前因後果,只是要確定,你是不是指使兩個奴才剝了我孫女的衣服,還拿走了她發上的發釵?」鄧親王目光冷峻,護短之意明顯,霸氣十足。

  「是。」柳紋綺也不想否認,看樣子,他的確是來替鄧燕雙出一口氣的。

  「你承認了,好!」他冷笑道:「既然承認了,我也不想太過追究,只要你跟我孫女下跪磕頭道歉,磕到她的心裏舒服了,這事就算了。」

  「呵!」她嗤笑一聲。

  他的臉色悚地一變,眸中冷光一閃,「你那聲嗤笑是什麼意思?」

  「本以為鄧親王身為皇上表叔,定當是個明事理、辨是非之人,不會像鄧姑娘蠻橫無理,看來我錯了。」她嘲諷的道。

  他的眉毛冷冷的揚了一揚,「你是在罵我?」

  「民女不敢,但請體諒民女身體不適,不適合下跪磕頭,若有什麼問題,待古家四名長輩回來,鄧親王再找他們說吧。」語畢,她轉身就要走。

  「爺爺,你看,她一個小小民女就這麼囂張,根本沒將你這個親王看在眼底。」鄧燕雙在一旁扇風點火。

  他臉色鐵青的怒道:「我看見了,來人!」

  他怒喝一聲,身後立即上來兩名隨侍。

  「把她抓回府裏去,看我怎麼教訓她!」

  「不成啊,我家小姐有孕在身啊!」

  「求求王爺,由我們受罪吧,別抓我們家小姐──」

  小瑤跟遊嬤嬤急急哀求,而其他的僕從們一見到王爺要抓走柳紋綺,也紛紛下跪求情。

  但鄧親王哪會理會這些下人?他不屑一顧,直接上了轎子。

  鄧燕雙則怔在原地,對她有孕一事感到錯愕。

  再仔細一看,她才看到她放在腰間交纏的十指正好掩飾了她微凸的肚子──

  好!太好了!她眸光一冷,這下可以好好的出口氣了。

  「將她押走。」

  「是。」

  「不要不要」

  一時之間,一向平靜的遠流山莊盡是磕頭、求饒聲,嚴羅、遊嬤嬤、小瑤等多人鬥膽上前搶人,但都遭侍衛打傷,現場一片混亂

  *

  古玉堂意興闌珊的策馬回家,雖然一群朋友鼓吹他到定王府去鬧洞房,但他實在沒心情。

  只是怎麼還沒到山莊,就聽到吵吵鬧鬧的聲音?

  再仔細一聽,竟然還有柳紋綺的聲音?

  「嗚嗚嗚別再打了,你們不要這樣,別打他們,他們是無辜的」

  她在哭?!他的心臟猛地一震,立即策馬狂奔。

  這一到山莊大門,就見到一團混亂。

  他臉色丕變,怒聲咆哮,「這是在幹什麼?」

  乍聞這聲怒氣騰騰的沉喝聲,一切的聲音、動作都靜止了。

  坐在轎內的鄧親王皺眉,甫拉開轎簾,便看到古玉堂俐落的翻身下馬,臉色冷硬。

  而那些僕傭們見到他後,先是一愣,隨即像是得救的松了口氣。

  「謝天謝地,少爺,你回來了!」

  「鄧親王要抓柳姑娘」

  「我們都求他了…」

  一群僕傭七嘴八舌的要跟他說明這事兒,但在他聽來卻是鬧哄哄的嘈雜聲。

  他背對著轎子,根本沒有看到鄧親王,他只見到鄧燕雙還有她身後被兩名侍衛押著的柳紋綺及一張張下人們跪地倉皇的臉孔。

  他冷冷的看著鄧燕雙,「你當遠流山莊是什麼地方,可以讓你隨便押人的?」

  「是我的主意。」鄧親王下了轎,抬高下顎的走向他。

  古玉堂眉一蹙,一回頭,一看是鄧親王──

  該死的!怎麼會是這個小人!

  他在心中暗罵一聲,但很快的堆起笑容,「鄧親王何時到揚州的?本將軍怎麼不知道?」

  「我是特地來參加定王府的喜宴的,不過──」他的冷眸瞟向臉色蒼白的柳紋綺,「得知有兩個奴才狗仗人勢,欺侮我的寶貝孫女,我哪有什麼心情去參加,自然得過來教訓教訓那些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狗奴才,心情好了,才能去祝賀別人。」

  古玉堂頓了一下,笑道:「這事我知情,但對鄧姑娘不敬的並非柳姑娘,而是兩個奴才。」

  「我知道,但她們的主子是她,她當然脫不了干係。」他冷冷的又瞪向她。

  古玉堂也將目光移到柳紋綺身上,他發現她的眸中雖有淚,但她的眼神極冷,唇緊閉,臉上蒼白卻又盡是倨傲神情。

  這小妮子到底有沒有長腦子?

  皇上見到鄧親王都得敬上三分,她是什麼身份?竟不懂得和顏悅色的認了此事兒,道歉再三,好將這事求個圓融?

  思緒百轉的他,再次對鄧親王陪上笑臉,「本將軍想當個和事佬,不知鄧親王意下如何?」

  他看向孫女,她抿緊了唇,一臉不快。

  思及古玉堂跟皇上關系良好,而他這個孫女心儀於他,他也清楚,所以,有件事兒可得先問明白。

  「我聽燕雙說,你並不承認跟柳家的這門親事,此事是真是假?」

  他遣詞小心的回答,「我是不承認,但柳姑娘卻是家中長輩承認的媳婦兒──」

  「你不承認就行了。」他只要知道這件事就夠了,他看向柳紋綺,「雖然你不是他的媳婦兒,但看在他要當和事佬的份上,只要你向我的孫女磕頭認錯,今天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呵!還真會賣面子,但她就看不出來這個結果跟剛剛有什麼差別?

  她冷冷的回答,「辦不到。」

  「你──」鄧親王怒氣沖沖的看著古玉堂道,「你看到了,不給你這個大將軍面子的人是她不是我。」

  古玉堂露齒一笑,「鄧親王先息怒,待我跟她說上一說。」

  他示意兩名侍衛放開她後,即拉著她走到另一邊,打算曉以大義,沒想到他還沒說,她倒先表明立場。

  「我不會跟那個女人磕頭的。」

  他壓低音量道:「鄧親王不是好惹的人,皇上都得敬他三分了,又何況是我──」

  「我只是拿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我哪里錯了?」她的聲音可沒有放低。

  他咬牙低吼,「錯在方法。」

  她冷笑一聲,「謝謝你的提醒,但若不是你過於粗魯,也不會有今兒個的事了。」

  「你在怪我?」

  「我不敢,我什麼都不是,哪有什麼立場跟資格怪你這個護國大將軍。」

  「你別諷刺了,我告訴你,磕頭認錯不會少塊肉──」

  「士可殺不可辱,我有我的尊嚴。」

  「柳紋綺,我不知道在你這溫柔的外貌下有這樣執拗的性子,但我得清楚的告訴你,現在絕不是要脾氣的時候。」

  「這是尊嚴問題,何況,我又沒錯──」

  「不管你有沒有錯,我只能告訴你,你若不照做,我只好叫小瑤跟遊嬤嬤代替你,讓鄧親王帶回府裏去受盡淩虐,這是你希望的?」

  她倒抽了口涼氣,「你不會的──」

  「如果要保護你全身的細皮嫩肉,我會這麼做,畢竟我是個憐香惜玉的人,我可捨不得讓你這樣的美人受苦。」 

  他的口吻是有些不正經,但眸中的冷光可說明瞭他真的會這麼做。

  她陷入兩難的考慮著。

  鄧燕雙卻也說了,「算了,反正那天是兩個奴才對我無禮的,就帶那兩個奴才回府讓我出一出氣,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古玉堂看向她,他明白鄧燕雙也是想以兩個奴才逼柳紋綺就範,不過兩人的方法相同,用意絕不同。

  天曉得,他只想保護她不受傷害,但鄧燕雙卻只想羞辱她。

  而鄧燕雙會這麼說,還不是見他們在一旁說了那麼久的悄悄話還沒結果,心生護怨。

  再想到那兩個奴才都是柳紋綺從娘家帶過來的,這主僕感情自然不淺了。

  她冷笑的再跟爺爺使了個眼色。

  鄧親王明白的冷聲道:「好,我們是該給護國大將軍一個面子,這帶走兩個下人出出氣,有沒有回來,也只是兩條賤命,遠流山莊不至於再為兩個卑賤的下人出頭吧。」

  此話一出也挑明瞭,若人被整死,也就這麼算了。

  柳紋綺怎會聽不出來呢?她的臉色悚地一變。

  兩名侍衛立即將小瑤跟遊嬤嬤抓住,兩人臉色刷地一白,同時打了個寒顫,雖然害怕,卻不敢求救。

  她們都想只要不是小姐受苦就行了。

  「等一等,鄧──親王,鄧姑娘,請你們饒了她們,我願意──」面色如土灰的柳紋綺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暗自吞下湧上心頭的酸楚,顫巍巍的跪下後,磕頭。

  「小姐,不要啊小姐!」

  「小姐,別這樣,我們沒關系的,我們只是奴才啊」

  小瑤跟遊嬤嬤臉色大變,眼眶一紅,忍不住的哭出聲來。

  但柳紋綺沒再說一句話,她不停的磕頭、磕頭

  四周一片沉寂,只有風的聲音、她的磕頭聲及一些不忍的低泣聲。

  「嗚嗚嗚」

  小瑤跟遊嬤嬤搗著嘴哭泣,她們難過到說不出話來了,求救的眼神頻頻看向古玉堂,卻發現他面無表情,兩人更是難過得淚如雨下。

  早知道,早知道就該勸小姐別嫁過來的,這樣她就不必受此污辱

  古玉堂見到柳紋綺磕頭磕到額頭都流血了,鄧親王跟鄧燕雙卻沒有喊停。

  他氣、他恨,他的五臟翻騰,怒火凝熾。

  但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握緊拳頭,咬牙忍下來。

  他太瞭解鄧親王了,如果他出言袒護,受罪的人絕對會是柳紋綺,她將有磕不完的頭

  終於──

  「呵呵呵好好我舒服、舒服極了,爺爺,這事兒就這麼算了。」鄧燕雙得意的笑了,還邀功似的給了古玉堂一記媚眼。

  但他只想狠狠的揍她幾拳。

  「好,這事就這麼算了,咱們到定王府走一趟,道聲恭喜去。」鄧親王狂傲一笑,逕自上了轎。

  鄧燕雙則再回眸對著古玉堂一笑,這也上了轎。

  等轎子一遠,小瑤跟遊嬤嬤立即沖向柳紋綺,但古玉堂的動作更快,他扶起了跪軟在地的她。

  可面無血色的她一看到他,立即推開,憤怒卻虛弱的道:「別碰我──」

  他濃眉一擰,「紋綺──」

  她冷笑一聲,「我看清你了,真的看清你了。」

  他的袖手旁觀讓她的心碎了,期待也空了。

  在小瑤跟遊嬤嬤的攙扶下,她以衣袖掩飾始終不願讓他看到的微凸肚子,悲慟且虛弱的走回自己的房間。

  *

  月明星稀,今兒的遠流山莊被一股沉悶的空氣所籠罩。

  古家四名長輩從定王府回來,得知府裏發生的事後,焦急的前去探望柳紋綺。

  好在,她的額頭只受了輕傷,已敷上藥了,也沒動到胎氣,眾人松了一口氣,對她所受的委屈倍感心疼。

  他們出言安慰她,說鄧親王是個下三濫、獨裁霸道的小人,宮裏沒人敢惹他,而不小心惹上他的人,可是吃不完兜著走。

  這有的不是官位突然沒了,就是莫名其妙的犯了大罪,吃上牢飯,有的甚至賠上了性命

  所以,今兒她雖吃了虧,但能擺脫他,也算是萬幸了。

  但柳紋綺聽不下去,她只認定古玉堂跟鄧燕雙一樣,是以小瑤跟遊嬤嬤的生命安危來迫使她不得不低頭。

  幾個長輩知道她受委屈,要小瑤跟遊嬤嬤好好伺候著,便讓她休息了。

  眾人一一步出她的房間,卻見到古玉堂就站在外面的亭子裏。

  「哼!」

  「你、你、你、氣死我了!」

  「不該是她受委屈的。」

  「這事兒全是你的風流惹出來的。」

  四個長輩紛紛為柳紋綺抱不平。

  古玉堂不在乎他們對自己的不滿,他只想知道,「她還好吧?」

  「你還會關心她?!那時候你幫她磕頭不就得了。」古修齊氣炸心肺的道。

  「爺爺,你告訴我她好不好就行了。」

  但古修齊卻冷哼一聲,氣呼呼的走了。

  陳柔也不想理他,有孫子如此,是古家的悲哀。

  胡麗文看得出來兒子眸中的歉疚與不安,她安撫的拍拍他的手,「她沒事了,爺爺、奶奶也不是真的氣你,他們也看得出你的用心良苦,將鄧親王的為人跟她說了大概」

  「麗文,這事不必跟他說,」古春琛很生氣,「說來為父的真的感到慚愧,我不僅無法保護她這個家人,要是她動了胎氣,古家的第四代不保,那為父真的──」

  他說不下去了,怒視兒子一眼,也氣沖沖的走了。

  古玉堂呆了,胎氣?!古家的第四代?!

  他倒抽了一口涼氣,回過神來,一把拉住娘的手,「娘,她有了?!」

  她點點頭。

  「是我的?」

  她哭笑不得的看著他,「不然還會是誰的?她肚子都大了,兒啊,你真的太不關心她了。」

  他沒有聽到他娘的後半段話,他太開心了,雖然他從不曾想過要孩子,而跟他在一起的不是閨女就是妓女,她們又哪能要孩子?

  所以男女交歡,她們可是比他還懂得保護自己。

  這會兒,他將會有一個孩子了,此時的興奮真的難以用言語來形容,雖然他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高興。

  「我去找她。」

  「不要去,她累了,讓她先休息吧,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呃,那好吧。」

  但第二天,古玉堂也沒有機會說。

  柳紋綺留了封信,跟小瑤、遊嬤嬤離開遠流山莊,信中並沒有說她要去哪里。

  他問了爺爺、奶奶、爹、娘,但沒人願意告訴他她的去向。

  他知道娘心軟,一連數日,一問再問,但她就是搖頭,而他也不死心,就是要問出個結果。

  胡麗文被逼急了,只得反問他,「你找她做什麼呢?承認她跟孩子嗎?」

  「這──」

  她搖頭一嘆,「看來你也沒有答案,那麼,在你想清楚前,你還是別去打擾她吧。」

  想清楚?他該想什麼?

  他不知道,他甚至有點不安,有點惶恐,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過了

  *

  朗朗晴空下,位於揚州西北五十裏處的和月庵,就矗立在一片蒼郁山林間。

  該庵樸拙寧靜,有一涓涓溪流經過前庭,綠樹蔭濃,幾畝田,幾間木屋。

  庵裏僅有誦經聲,偶有低沉的鐘聲響起,整座和月庵就像一處不染塵埃的世外桃源。

  今日,廟庵住持錢尼師太在佛堂前說道,近十名小尼虔誠聽道外,另有一名小腹凸起的美麗少婦也在一旁,而身後一左一右跟著丫環和老嬤嬤。

  一會兒後,錢尼師太完成了早課,眾尼們各做各的事兒,她走到少婦身邊,微笑的看著她。

  「你的肚子愈來愈大了,你該多休息,不一定要來聽早課。」

  柳紋綺看著這個頭戴尼帽、貌相慈祥、身著一襲灰色長袍、胸帶佛珠的老師太,微笑道:「我是帶著怨與怒到庵裏來的,雖然這兩個多月來,怨怒全消了,但就怕肚中娃兒被我感染了那股氣兒,所以,還是讓娃兒多聽些佛理,望娃兒日後沉穩理性,莫像我這母親。」

  「你已是個沉穩理性之人,別對自己太嚴苛了。」

  錢尼師太看著這個曾在七、八歲大時,跟著柳夫人到這兒上香,與她結緣的小女娃,時光飛逝啊,而今她已成年,腹中還有一個小生命。

  柳紋綺慚愧,她搖搖頭,覺得自己不如師太所言。

  是這兩個月來的山中歲月的確宜人,那些嗔、癡,愛、怨彷佛都已遠揚了。

  「何時要回去?」

  「我想再多住一會兒。」

  她點點頭,「老尼並非催你走,只是有些事情不是逃避或選擇遺忘就能解決的。」

  「我知道,謝謝師太提醒。」

  柳紋綺對她點點頭,即回到禪房去。

  只是看著桌上的佛經,她那無法控制的思緒仍是繞著古玉堂轉,她的腦海也被他那張俊美的臉孔給塞滿了。

  為什麼?他除了臉蛋外貌好看外,有哪一點值得她留戀的?

  可她就是忘不了。

  天知道,菩薩也知道,她來這兒那麼久了,卻天天引領盼望,有個人會來這兒帶她回家。

  但她失望了,一天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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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1 10:23:0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陰雨綿綿的初冬。

  華燈初上,鄧燕雙乘轎來到了嬌艷樓,她一張艷光四射的美顏布滿怒火,樓裏的客人見到她頓時噤聲,沒敢再飲酒作樂。

  在二樓招呼客人的老鴇王嬌急忙走下來,濃妝艷抹的臉上不忘堆滿笑臉,「鄧姑娘,這兒是男人來的地方──」

  「我找古玉堂。」

  「古將軍沒來這兒──」

  「還敢騙我,走開!」她氣呼呼的將她推開,一邊大叫,一邊上樓,「洪艷,你給我出來!」

  踉蹌倒地的王嬌在兩個姑娘的攙扶下站直了身子後,連忙追上去,「別這樣,她正在招呼一個重要的客人,你千萬別去打擾──」

  「哼,重要的客人一定就是玉堂,你給我滾開。」

  鄧燕雙火冒三丈的往樓上走,一看到那間有別于其他房間的豪華廂房後,不顧門口站立的兩名穿著不俗的侍從,想推門而入,卻被兩人阻止。

  「狗奴才,睜大你們的眼睛看看,我是誰,滾開!」

  「抱歉,礙難從命。」

  她眼一瞪,「我乃鄧親王的孫女,你們還敢阻擋嗎?」

  「這──」兩人遲疑了一下,沒想到她竟動作快速的閃過他們,用力的推開了房門,沖了進去,怒吼道:「洪艷,你給我滾出──」

  她倏地住了口,看著床上迅速分開的男女,女的是洪艷沒錯,可那名俊俏的男人

  「皇、皇上──」她臉上一白,嚇得連忙低頭行禮。

  龍文峻套上了一件薄衫,坐在床上,看著她道:「你是來找玉堂的吧?」

  「呃,是。」

  「你應該有看到他不在這裏了?」

  「是、是,對不起,皇上,我馬上走。」

  她嚇得頭也不敢抬的轉身就往門口去。

  一出門口,甫鬆口氣──

  「鄧燕雙,你要找的玉堂也有兩、三個月沒來找我了,而就我這兒得到的消息,他的那些美人窩他也沒去過了,我好心的告訴你這個消息,就是要你別再壞了別人的好事。」洪艷披了件薄紗,走到門口看著她道。

  她回頭,眉兒一皺,「真的嗎?他沒來找過你?可他也沒來找過我──」

  洪艷嘲諷一笑,「他當然不可能找你,幾個月前,你讓柳姑娘為了保護兩個奴才而向你跪地磕頭,整個揚州城裏,沒人對你不反感的,但礙于鄧親王,大家敢怒不敢言。」

  鄧燕雙不耐的打斷她的話,「你的意思是他氣那件事,所以不理我?」

  她聳聳肩,「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確定的是,在柳姑娘離開的這段日子裏,他也住到另一個地方去了。」

  「哪里?他在哪里?」她急切的問。

  「他要我不能說,我就不能說了,我還得回去伺候皇上,抱歉了。」洪艷得意一笑,轉身回房間,將門順手關上了。

  鄧燕雙瞪著那扇門,又氣又護,卻又無可奈何。

  她沒想到出一口氣的代價如此之大,古玉堂居然就這麼不見了!

  這陣子她上遠流山莊,莊裏的人雖對她禮貌但卻冷漠,長輩們跟她是連話都不聊,她三天兩頭的上門去要找古玉堂,也全撲了空。

  可惡,他到底去了哪里?

  她幾乎將整個揚州城翻過來了,就是找不到他。

  他一定是故意避開她的,因為連洪艷那個妓女都知道他在哪兒,就獨獨自個兒不知。

  她氣呼呼的離開嬌艷樓。

  洪艷回到房間,發現皇上已經著裝的差不多了。

  「皇上要離開了?」

  龍文峻笑笑的點頭,「我得去找謝竹君,讓他去將某個不承認自己栽在女人手上的男人給揪回揚州來。」

  *

  古玉堂的確沒在揚州城,沒有柳紋綺的遠流山莊,感覺空蕩蕩的,再加上他對美人沒興趣,她們還不時的來煩他,他惱了、煩了,乾脆到蘇杭走了一趟。

  而這一待,就待了三、四個月。

  非他樂不思蜀,而是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能去哪里?

  因此,就在這杭州湖畔,與山水為伴。

  這個金碧輝煌的冬宮,是皇上出遊所居的行宮,宮裏的禦廚、宮女、太監、侍從在皇上的指示下,也是任他使喚,但他鮮少叫他們,大半時間,他就是瞪著這片西湖美景。

  一個打趣的笑聲響起,「難得,你還真的在這兒,而且身邊沒有半個女人呢!」

  這個聲音古玉堂可不陌生,他的嘴角一揚,離開亭台,轉身看著謝竹君,「你怎麼會來這兒的?」

  「皇上到了揚州,是他告訴我的。」他開玩笑的拍了古玉堂的肩膀一下,「你太不夠意思了,一個人躲到這兒,一句話也沒說,朋友中少了你,聚會聊天都不對味,大家覺得無聊透了。」

  古玉堂乾笑兩聲,看著他,欲言又止。

  他看出他的遲疑,「你想知道柳姑娘回去山莊沒?」

  他尷尬一笑,口是心非的道:「她回不回去幹我什麼事?」

  「是嗎?那我就不用說了,原本──」

  「原本如何?」古玉堂急忙的又問。

  謝竹君笑了出來,直勾勾的看著他。

  他撇撇嘴角,「你說是不說?」

  「嘴硬!」謝竹君搖搖頭。

  他抿緊唇,沒再回答。

  「她還沒回去──」

  聞言,古玉堂的眉一皺,難掩失望。

  「不過,她捎信回去,說再過些日子就回去了,因為和月庵位居山中,遇冬天寒地凍的,她似乎染了風寒,在錢尼師太的勸說下,將回山莊養身。」

  聽到這消息,他不由自主的笑了,她要回去了

  「她要回去,你很高興?」謝竹君笑問。

  「胡說。」

  「別再自欺欺人了,你的那些美人窩,三天兩頭就上演一出鬧劇,搞得揚州城烏煙瘴氣的,」他搖搖頭,笑道:「大夥兒以為你一定是厭倦那些美人兒,才到某個地方找些新貨色,但我在這兒東瞧西瞧可沒有看到半個美人的影子。」

  「隨你說去,我要回去了。」

  他轉身朝房間走去,打算整理行囊。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被那個溫  的美人勾走一顆心了,所以他這段日子才會活得患得患失、失魂落魄的。

  只是依那天發生的事,他要重新贏回美人兒的愛,可能嗎?可以嗎?

  *

  靜寂了幾個月的遠流山莊,今天可熱鬧了。

  一早山莊裏就殺雞宰羊、燉補湯、張羅些山珍海味,?  的就是要幫吃了幾個月素齋的柳紋綺補補身。

  山莊上上下下是笑咪咪的,因為柳紋綺的肚子很大了,算了算日子,再過三個多月,古家就多了個小娃兒了。

  今兒的客人也不少,柳紋綺的娘家因思念女兒,知道她回來了,也攜帶了燕窩、鮑魚、魚翅等補品前來給女兒補身。

  其中,對經商一向沒興趣的柳又仁在前往京師負笈求學五載後,也回來了,他與妹妹柳紋綺更是相見歡。

  至中午用膳時,古修齊、古春琛、陳柔、胡麗文等人跟柳青峰、田明玉把酒言歡,眾人聊得愉快,但也有默契,絕口不提那個也離家數月的風流種。

  眾人不知,柳紋綺千盼萬盼的回到了山莊,最想見的就是古玉堂。

  見他不在,她直覺的認為他又到美人窩去風流快活了,心底直嘆自個怎麼那麼傻,那麼放不開呢?

  用完膳,她起身,跟幾位眉開眼笑的長輩們欠欠身後,即跟著哥哥往九曲橋走去。

  她今天剛回來,一大堆人拉著她說話,對這個多年不見的哥哥反而沒聊到什麼,只是看到哥哥的眸中有著憐惜與不舍,她心中有數。

  「爹、娘將我的事都跟哥說了?」

  「嗯。」柳又仁長相斯文白皙,有股文人的翩翩風采。

  她苦笑,「那還是請哥別談那件事,倒是你──你說話結巴的毛病都好了吧。」

  他臉一紅,尷尬笑了笑。「好多了,不過,如果一緊張,還是會結巴個不停。」

  其實也是因為這個毛病,他才不喜歡面對人,話都說不好了,怎麼做生意?他寧願埋首書中。

  「雖說書中自有顏如玉,但哥負笈在外多年,沒能遇上一個紅粉知己?」

  他笑了笑,「妹妹還是擔心自己的事吧,哥的個性你是清楚的,若真是遇上喜歡的,只會緊張的臉紅心跳,一句話也說不好。」

  她微微一笑,哥的個性溫和、寬厚,但結巴的毛病讓不少閨女打退堂鼓。

  兄妹倆在桃香園的小庭裏談這些年的點點滴滴,感覺、氣氛都很好。

  只是柳又仁一提到古玉堂,柳紋綺就顯得不自在了。

  為了避開話題,她摸了摸凸起的肚子,僵笑,「我現在一定很醜,像只吹氣的青蛙──」

  「傻瓜,我早跟你說過你是全揚州最美的美人兒了,就算懷孕,在哥的眼裏,你仍是如此。」

  她噗哧一笑,「哥跟其他美人兒在一起,若也能這麼說話,那我早有一個嫂子了。」

  「你在調侃我嗎?」

  兩人有說有笑的邊聊邊往她的廂房走去。

  柳又仁看妹子身子骨纖細卻挺了一個大肚子,所以扶著她,要她慢慢走。

  「嗤,我沒想到尼姑庵裏也有男人。」一個充滿嘲諷的冷凝聲突地響起。

  柳紋綺柳眉一皺,看著突然出現在亭臺柱子後方的古玉堂。

  古玉堂冷冷的看著這個一身白色綢服,看來風采翩翩的斯文男子,再以鄙夷的目光看著仍怔怔看著他的柳紋綺。

  「由你們這麼親密看來,你在尼姑庵的期間,就由他護花了,是不?」

  「你──」柳又仁想說話,但立即被妹妹阻攔了。

  「古玉堂,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下流齷齪。」

  她乍見到他的驚喜僅是片刻,而後就讓他那句惡毒的話給抹得一干二淨。

  「我下流齷齪?!」

  他冷笑,由於急於見她,他直接施展輕功進入桃香園,看到的卻是一個男人扶著她,狀甚親密的與她談笑!

  柳紋綺不想再理他,她拉著哥哥的手就要離開。

  但古玉堂一個閃身,擋住了兩人的去路。

  她冷冷的看著他,「你到底想怎麼樣?別忘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就算我真的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甚至嫁給別人,也一樣沒你的事。」

  「嫁?」他黑眸半瞇,一把扣住她的手,「你要嫁他?」

  柳又仁蹙眉,妹子喊他古玉堂,那眼前這名長相俊美的男人就是妹婿了,但見他臉色鐵青,黑眸可見怒火,他不由得替妹妹擔心起來。

  「你放開我、我、的」

  白玉堂的怒眸一瞪,他口中的「妹」字竟卡在喉間出不來了。

  「你的什麼?柳紋綺是你的人了?!」他的黑眸暗潮洶湧,「你給我小心聽好了,現在馬上給我滾出去,不然,我一掌打死你。」

  「什、什什我我可、是是、是」柳又仁一急,結巴的毛病又犯了。

  「你可是什麼?你想死就留下來。」

  他臉色一白,看他真要打自己,他也只能快跑到正廳去,好將爹、娘跟古家的幾名長輩們全叫來。

  「沒想到幾個月沒見,你這個將軍居然變成地痞流氓了。」她對他很失望且生氣。

  她憤怒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卻動彈不得。

  「而你呢,從一個冰清玉潔的女人變成一個蕩婦了嗎?」

  「古玉堂!」她臉色丕變,「你自己在外面風流快活是你的事,我沒跟你同流合污,請你別出言污辱──」

  「男女授受不親,像你剛剛那個樣子,你哪像個恪守婦道、三從四德的良家婦女?!」他一臉不屑。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男女授受不親?哈!這句話由你的口中說出,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

  「你──」

  「再說了,什麼恪守婦道、三從四德?呵!抱歉,那些我全不懂,更沒必要懂,因為你沒有跟我拜堂,而我也沒有跟你喝合巹酒,我是跟你的朋友拜堂,有資格說那些話的人是他不是你。」

  聞言,古玉堂的眉峰聚起,眸中竄起兩簇怒火,雙手握拳。

  他沒資格?!該死的,他才是全天下最有資格說她的人!

  「好,你告訴我,你肚子裏的種是誰的?」

  「你的。」

  他咬牙怒吼,「那還有什麼問題?」

  「有什麼問題?」她嗤之以鼻,「你又不是我的丈夫。」

  「我是。」

  她嗤笑,「你沒有跟我拜堂。」

  「我現在要跟你拜堂了。」

  她愣了一愣,「啥?」

  「沒錯,我們再成親一次,這一次我跟你拜堂。」

  他才不讓那個男人有機可乘!

  她怔怔的瞪著他,她逮到他了嗎?他居然主動要跟她拜堂了?

  她猶豫的看著他,「有什麼理由讓你這麼說?」

  「理由?」換他一怔。

  「沒錯!沒理由,我們何必拜堂成親?」

  「因為、因為──」

  因為他在乎她?因為這幾個月他滿腦子只有她,完全容不下其他人?

  他正想開口,卻突地注意到不知在何時,樹叢那裏躲著爺爺跟奶奶,另一邊的樹後躲了爹、娘跟柳青峰,亭台邊則躲了田明玉跟剛剛那名斯文男子、小瑤跟遊嬤嬤等人,甚至連橋下都窩了兩個偷瞄的僕傭。

  還有,曲廊那兒突然冒出了七、八名打掃、澆花,個個耳朵豎直的丫環。

  老天爺,這群人真是無聊!

  如此一來,他能說嗎?

  說他這個風流胚子愛上自己的妻子了?

  哈!連他自己都想笑,太不可思議了。

  「理由是什麼?你根本不願認我的。」柳紋綺見他不語,屏息以待的再問了一次。

  「理由是、是──」

  他抿緊唇,眼睛東瞄西瞄,遲疑不決。

  不經意的,他的眼睛瞄到她的大肚子,一個念頭一閃而過,他松了一口氣的道:「不就是『奉子成婚』四個字嗎?!」

  她眉一蹙,「就這樣?!」

  「就這樣。」

  「唉!」

  風兒輕吹,幾聲輕嘆聲也跟著響起。

  其實連古玉堂都好想嘆氣,那些人該死的東藏西躲的想幹麼?

  柳紋綺好失望,她仿佛也聽到一、二十人的嘆息聲,她皺眉,向四周看了看,竟見到柳、古兩家人躲在四周,頓時,她也不知該哭該笑了。

  但不管如何,這一次不同於上回是她設計逼他娶的,而是由他口中說出,這也算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吧。

  即使是為了肚中的娃兒

  「考慮的如何?孩子總要有個爹吧。」他很高興自己想到這個好藉口,可以將孩子的娘綁在自己的身邊,雖然──

  他眉一皺,她的肚子有點大,身材比例看起來變怪了,這對向來只看美人的他

  他搖搖頭,他在想什麼,她肚子有娃兒嘛,胖點也沒關系。

  柳紋綺思忖再三,以她一貫的溫柔答應了,「好。」

  四周頓時響起了如雷的笑聲跟掌聲。

  雖然大家的臉上難掩失望,但兩人再次拜堂成親,總是有機會讓古玉堂說出他愛她的話。

  而在古修齊將柳又仁介紹給古玉堂認識後,他才知道自己吃錯醋了。

  不管如何,三日後,遠流山莊再次熱熱鬧鬧的舉行了一次婚禮。

  這一次,司禮是笑容滿面,賓客們也是笑得闔不攏嘴。

  這一次,新娘子沒有坐椅子,全身也沒有軟趴趴的,只不過是帶了一個七個月大的肚子成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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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1 10:23:21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快快快少奶奶餓了。」

  山珍海味、雞鴨魚肉、餃子饅頭、茶點糕餅一盤盤的全送進了柳紋綺的房間。

  不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還是因為懷孕後期,肚裏的孩兒吸收快,她的胃口大開,一天得吃好幾餐。

  雖然吃的量多、次數多,但沒隔多久,小瑤跟遊嬤嬤總是得再去張羅吃的,因為她又餓了。

  這會兒,柳紋綺吃完一桌子的東西,雙手撐著大大的肚子,站起身子,在銅鏡前來回的照著──

  她嘆了一聲,怎麼回事呢?

  是肚裏的娃兒胃口大,還是她的胃口大?

  這天天吃個不停,結果,鏡子裏就是一個身懷六甲的臃腫孕婦。

  圓圓的臉、圓圓的身子、圓圓的肚子。

  她還能吃嗎?古玉堂從成親後,沒碰過她不說,最近一看到她,更是眉一皺,然後就出門去了。

  唉,走樣的身材,還多了個牛胃

  她搖搖頭,眼眶一紅,淚水立即滴滴答答的流下來。

  她終于明白了娘跟婆婆所說的,孕婦的脾氣會高低起伏,時憂時怒,尤其到後期,身體的不適與臃腫更會讓孕婦的脾氣更煩躁。

  這幾日,她變得多愁善感、愛哭,也愛生氣,尤其見古玉堂看到她好像看到一頭母豬的表情,她就覺得氣、覺得煩

  離產期愈近,她壓抑的怒火更是層層疊疊的愈燒愈烈,瀕臨崩潰邊緣

  在她身後的小瑤跟遊嬤嬤一見她哭了,兩人飛快的交換了目光,由遊嬤嬤上前安撫。

  「小姐,別擔心身材,等娃兒生下來,你的身材也就恢復了。」

  她哽咽一聲,「騙人。」

  「真的」

  遊嬤嬤好說歹說的勸了她好一會兒,才止住了她的淚水,但也再次聽到她肚子裏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

  小瑤低頭,吐了吐舌頭,日後她還是甭生娃兒的好,太可怕了,小姐已經腫了一倍了耶!

  「小瑤,去拿些吃的。」

  「不要了,我不想吃了。」柳紋綺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我想出去走走。」

  「那好,小瑤,備轎。」遊嬤嬤回頭跟小瑤說,再以唇形無聲的道:帶點吃的。

  她點點頭,轉身出去。

  一會兒後,柳紋綺乘轎上街,跟一些店家百姓點頭微笑,卻巧遇幾個曾經到山莊告訴她對男人善良就是對自己殘忍的三姑六婆。

  而她們也不改三姑六婆的本性,爭相跟她通風報訊,說她的相公舍了她這個大肚婆,正在嬌艷樓風流快活呢。

  「走走走,我們給你壯膽去。」

  「是啊,你挺著大肚子都快生了,他還找女人風流,太不該了。」

  「你該去給他罵一罵,反正你肚子裏有他的娃兒,他不敢對你怎麼樣的。」

  醋意湧上喉間,柳紋綺是生氣,但她更清楚這群聒噪的女人只是想看好戲。

  「遊嬤嬤,我們回去吧。」

  沒理會那幾個長舌婦的錯愕表情,柳紋綺原轎回到山莊,先去找古家的長輩們討論了些事,在得到他們允許後,她寫了一封信交給嚴羅。

  他一看到上面的署名,瞠目結舌的道:「呃,真的要找她?」

  「嗯。」她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嚴羅沒立場也沒資格說什麼,只得拿著信去找人了。

  *

  嬌艷樓的廂房內,古玉堂衣著整齊的躺在床上,洪艷坐在一旁,輕柔的為他揉捏僵硬的肩膀跟背部。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殘忍,我讓一個纖細窈窕的天仙美人變成了一個──一頭熊嗎?我都不知該如何形容她。」

  古玉堂搖搖頭,坐起身來,一臉煩躁的看著面帶微笑的洪艷。

  「你愛她,對不對?」

  她這麼說可不是沒根據的,從他跟柳紋綺再次拜堂成親後,他可變成了一個「守身」的好男人,到她這兒也只是純聊天。

  「哈!」他這一聲乾笑可隱含了無數的可能。

  她微微一笑,看著他下床,逕自倒了杯酒,一口飲盡。

  「你覺得她不美了嗎?」

  「不是不美,而是她一直吃一直吃」他遲疑了一會兒才道:「那讓我想到一種不太好的動物──豬。」

  他的表情有些無奈,也有一種不舍,美人變母豬,他現在看到她,再看到別的女人都變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對那檔子事兒沒胃口,性趣全無。

  她噗哧一笑,「古大將軍,你這麼說就過份了,她是一人吃兩人補,這養份都被分走了,小孩還在長大,她當然得一直吃了。」

  「可是──」他看慣優雅嬌柔的她,卻在這段時間看她一下子腫大了一倍,同時,她還在拚命吃,這日後腫成了兩、三倍,能看嗎?!

  若是生了娃兒後,她還是那麼胖怎麼辦?

  他皺眉,上一次他們的成親大典,他沒拜堂卻洞了房,而這一次他拜堂了,卻沒跟她洞房,因為面對一個大腹便便的新娘,他的欲火全消。

  日後,她若仍像個「大腹婆」,他會不會這一輩子都對她沒欲望了?

  洪艷凝睇著一臉煩悶的他。

  其實也怪不了他,誰都喜歡賞心悅目的美人,而擁有過美女無數的他,更坦言他只愛美女,而今,美女變形,他不太習慣也理所當然。

  「我走了。」他的心裏還是悶悶的。

  半個時辰後,他回到遠流山莊,由於思緒煩躁,他壓根沒有注意到今天山莊裏的氣氛有些詭譎。

  僕傭們看到他欲言又止,而古家的四個長輩看到他回來卻視若無睹,喝茶的喝茶、賞花的賞花,問也沒有問上一句。

  渾然末覺的他走回自己的房間,卻一眼對上了裸裎躺在床上、姿態撩人的鄧燕雙。

  他眉頭一皺,突然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但仔細看了看,這個雅致豪華的房間的確是他跟柳紋綺的房間沒錯。

  「你怎麼在這裏?又是誰准你進來的?」

  她嬌媚一笑,搔首弄姿的坐起身。「當然是你娘子啊,她真的是個很特別的女人,上回我要她磕頭認錯,惹火了山莊裏的一群人,可她卻不計前仇,還找我來為你『舒緩舒緩』呢。」

  鄧燕雙這段日子可悶透了,古玉堂跟柳紋綺再次成親,她因上回要柳紋綺磕頭的事而成了顧人怨,一些男人也不理她。

  知道古玉堂不會再要她,她也是死心了,想到京城去找個俊男填補他的位置時,嚴羅就來找她。

  而在看完柳紋綺的親筆信後,她更是迫不及待的來了。

  古玉堂難以置信的瞪著她,他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他實在不相信柳紋綺會找這個女人來伺候他──雖然她以前也曾這麼做過。

  他的心一凜,驟然轉身。

  鄧燕雙一見他要離開,馬上追上去,從背後抱住他,「我不讓你走,玉堂。」

  他嫌惡的拉開她,「請你自重,我現在是個有妻子的人。」

  「有妻子?!那又如何?你還不是到嬌艷樓去找那個妓女。」

  「那是我的事,走!別讓我再看到你。」

  他冷冷的回頭瞪她一眼。

  被這犀利如刀的眼神一瞪,她吞咽了一口口水,不敢再強留。

  *

  古玉堂怒氣沖沖的在後花園裏,找到了還在吃東西的柳紋綺。

  他怒視著她,「是你叫鄧燕雙脫光了衣服在房裏等我的?!」

  她咬了一口包子,咀嚼了幾口,吞下肚子後,這才抬起頭來看著他,「是。」

  「砰」地一聲,他用力的槌桌子,咬牙道:「為什麼?那個女人上次逼你磕頭──」

  「是你逼我。」

  「什麼?」

  她放下了手上的包子,直勾勾的看著他,「你跟她都一樣,同樣的心思,這樣的默契想必是來自肉體上的契合,所以在考慮找誰到家裏來伺候你這個大將軍時,我馬上想到她。」一對狗男女嘛!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

  她大力的咬了一口包子,瞪向他,邊咀嚼邊道:「我這麼做是為了顧及相公大將軍的聲譽,這天天到嬌艷樓報到,外人說三道四不好,相公就在家裏風流吧。」

  他恍然大悟,「原來拜託,我到嬌艷樓只是去聊天」

  「到妓女院聊天?」她一臉不屑,又恨恨的咬了一口包子,像在咬他的肉。

  「紋綺──」

  她裝出一抹虛假的甜笑,「我知道相公『餓』了,就請相公不必客氣,去『吃』她吧!」她摸摸自己的大肚子,咬牙切齒的道:「身為一個賢妻,是該伺候丈夫,但妻妾的肚子大,產期不遠,無法幫忙相公──」

  「閉嘴,我不需要誰來伺候!」

  她抿緊了唇,拿起包子又啃了起來,她就是拿吃來洩恨。

  古玉堂咬著牙,他是一肚子火,但看到她一大口一大口的吃包子,再看到已經胖到過火的她,他試著緩下口氣,「你真的那麼餓嗎?」

  「是,餓死了,就跟你渴望跟上千,上百個女人翻雲覆雨的欲望一樣的強。」

  「我沒有要其他的女人──」

  「你有。」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知道是自己常往洪艷那裏跑,讓她誤會了。

  他跟站在她身後的小瑤跟遊嬤嬤使了個眼色。

  她們雖不想讓小姐單獨面對他,但自己是下人嘛,不得不離開。

  園裏只剩下兩人,也不見其他躲藏的家人後,他打算表白。

  「你知道我為什麼再跟你拜堂成親嗎?」

  「知道,為了我肚子裏的孩子,奉子成婚,這四個字,我印在腦海裏了。」

  「不是,是因為你。」

  「我?」柳紋綺笑了,但那笑意可沒有抵達眼眸,「古玉堂,老實說,從成親到現在,我實在沒有感受到你為了我有什麼改變,你天天往外跑,碰都不碰我,甚至連陪我都沒時間。」

  「你肚子那麼大,我哪敢碰你?再說,我想陪你、找你談話,但你呢,拚命的吃吃吃,我就坐在你對面,看著你慢慢的膨脹成原來的兩倍,我看都看傻眼了。」

  「你這是在嫌棄我?」她的怒火瞬間凝熾。

  「我──」他語塞,頓了一會兒,承認道:「好吧,也許有那麼一點點,但是你不能否認你的食量比別的孕婦大上一、兩倍。」

  她冷眼睨他,「你擔心我將遠流山莊吃垮?讓你沒有銀兩在外面給女人揮霍,養不起妓女──」

  「你別想那麼多行不行?我只是要你控制一下,別像只母豬拚命──」

  她猛抽了一口涼氣,「母豬?!」

  「呃」慘了。

  「你居然──」她又氣又怒的瞪著他,「古玉堂,我會像母豬也是因為你這只四處找母狗苟合的公狗在我身上下的種!」

  他先是一愣,隨即氣憤道:「你怎麼罵我是狗──」

  「你是,你最好克制點,免得縱欲過度,成了風流鬼。」

  「你還咒我死?」他快氣炸了。

  「是,咒你早日歸西,反正夫死從子,我的肚於都有娃了。」

  「柳紋綺,丈夫是『老來伴』,女兒是『出嫁從夫』,兒子日後是『有了媳婦忘了娘』,你最好搞清楚。」

  「但就怕這個老來伴的丈夫日後是一大群女人的老來伴,我又得排到幾千幾百人之後,我寧可不要這樣的丈夫。」

  兩人唇槍舌劍,一句母豬讓柳紋綺的修養與理智全沒了,而古玉堂也被公狗一詞給激怒,他們的對罵聲驚動了古家四個長輩,四人急忙過來。

  古玉堂一見爺爺、奶奶、爹、娘,氣呼呼的將柳紋綺找鄧燕雙到房裏供他使用的事連朱炮似的說了,「你們說她是不是太過份了,她把我當什麼?」

  「色胚。」古修齊答得乾脆。

  他猛抽了一口涼氣,「爺爺──」

  「沒錯,你怎麼當人家丈夫的,二次成親也是你說的,結果,還到嬌艷樓去,逼得紋綺只得找女人進山莊讓你泄欲,她這等委屈都受了,你還凶她什麼?」他氣得吹鬍子瞪眼的。

  「她──可她說我是公狗。」他想贏得一點支持。

  「罵得好。」陳柔也咬牙開口。

  「奶奶!」他怎麼不知道他得罪了這麼多人?

  「爺爺、奶奶、爹、娘,是玉堂先罵我是母豬,我才憤而」怒火全消了,此時的柳紋綺只有傷心跟難過,她淚如雨下的哭了起來。

  「母豬?!」八道犀利的冷芒直接射向古玉堂。

  他抿緊唇,想道歉又說不出口,他不習慣認錯。

  「噢好痛!」淚流滿面的柳紋綺突然抱著肚子哀叫起來,「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一定是剛剛太激動,動了胎氣了,快去找大夫,快!」胡麗文跟陳柔邊喚下人邊扶起她。

  「等一等,不對我好像要生了好痛、好痛!」她痛得蹲下身子,粉臉蒼白,額冒冷汗。

  古玉堂臉色一變,直接將她打橫抱起,直奔房間。

  *

  「哇!哇!哇」

  五更天,一輪明月高掛天空,疼了幾個時辰的柳紋綺終於在遠流山莊上上下下雙手合十的祈禱下,順利的生下一個小娃兒。

  「生了、生了!」

  四個長輩開心的笑了,帶著嚴羅及些僕傭們全擠到桃香園外,就等著產婆將娃兒抱出來。

  等了好一會兒,門開了,產婆手中抱了一個用金色綾羅包住的小娃兒,紅紅皺皺,但五官分明,就不知是個男娃兒還女娃兒。

  「恭喜、恭喜!是個男娃兒,老太爺、老太夫人、老爺、夫人,恭喜、恭喜了!」

  「男的!太好了!」

  「恭喜!恭喜!」

  一時之間,恭喜聲此起彼落,古家幾個長輩笑得闔不攏嘴。

  「還有一個呢,我得趕快進去了。」產婆扔下這句話就進去了,眾人一下子全靜了下來,然後又笑開了嘴,「還有一個、還有一個呢!」

  「哇!哇!哇」另一個嬰兒的哭叫聲沒多久後響起了。

  一會兒後,產婆笑咪咪的抱了一個小女嬰出來,「是龍鳳胎呢,恭喜、恭喜啊」

  眾人笑得闔不攏嘴,抱著兩個皮膚皺巴巴的小娃兒,開心的又說又笑。

  同時間,有個黑影右手當枕的斜躺在屋簷上,苦惱的看著這個在大半夜裏仍然熱哄哄的歡樂景象。

  完了!完了!

  古玉堂長聲一嘆,揉了揉眼睛,柳紋綺不是一人吃兩人補,而是一人吃三人補,難怪她那麼餓,還腫成那樣。

  這下子,要怎麼讓她原諒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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