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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夢蘿 -【麻煩嬌女冷郎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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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4 00:24:0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麻煩嬌女冷郎君 - 夢 蘿

她雖是一介嬌嬌弱女子,可家仇不報,枉為人子呀!
所幸,她還有這張教男人看了都垂涏的美顏可堪利用,
只要讓她給賴上那個武功一絕的獨孤教主,
嘿嘿!就不怕他不幫她手刃賊人!
豈料──
天!她是誰?又是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
為什麼她這顆美麗絕倫的腦袋,竟空空如也?
而這個……這個啥教主的,
竟然因為她的失憶而討厭她,甚至還想一掌劈了她!
可恨的是,他厭惡她,她卻……卻愛他愛得緊!
縱使知道他隨時會一掌劈了她,她還不怕死地老往他身上纏……
唉!到底在她身上發生啥事了?她可不想一直這麼惹他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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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4 00:24:4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一處遠離塵囂的竹林小屋裏,突然傳來有人爭執的嘈雜聲,在這該是安靜清幽的林間引起陣陣迴響,教原已休憩於樹梢的鳥兒紛紛逃竄,成群飛向蔚藍的天空。

「相公,我反對!這件事我就是堅決反對到底!」正與丈夫爭執的方舫芸對四周視若無睹,仍堅持著口氣道。

只要一想到相公要將官家唯一的女兒當誘餌送給別人,說什麼她都要堅決抗議到底,絕不妥協。

「舫芸,妳以為我喜歡這麼做嗎?妳以為我當真捨得將紫嫣推進他人懷裏嗎?」官紹慕為此也苦惱已久,但身為一介無用百姓,在四處求助無門下,他實在也沒有別的辦法;窮途末路之下,僅有犧牲唯一的親妹妹一途,好為雙親報仇。

想他官家,原只是平凡百姓的人家,卻不知是何緣故,竟在一夕之間引來一場空前絕後的滅門之禍,他年邁的雙親也在那場災禍中慘遭殺害。當時由於他正巧與妻子以及妹妹外出遊玩,是以當他們回到家中卻只看見怵目驚心的情景,那雙雙倒在血泊中的爹娘,那數名家丁一一身首異處的恐怖畫面,即使是此刻再回想,仍令他忍不住渾身發寒!他怎麼也想不透,是怎麼樣的恩怨情仇,才讓黑煞幫如此殘忍地殺害他官家所有人,就連無辜的小狗也慘死在大門口?

不懂向來性情溫和的雙親,究竟是何原因得罪了那自稱是黑煞幫的恐怖門系,才引來如此浩劫,且還留下一張警告不得有人插手管此閒事的字條;那賊人如此倡狂囂張,結束了十餘名人命後,還明目張瞻地在字條上留下其名號,擺明一點也不擔心官家遺孤會找人報此血仇。

身負著血海深仇,一路帶著妻子與妹妹逃亡至深山林野中,陸陸續續打聽的結果下來,才得知原來黑煞幫是現今武林中第一大幫,平日以強奪豪取為求財之道,已有不少大戶人家同樣身受其害,卻苦不堪言;因為武林中人沒有人願意插手管黑煞幫的胡作非為,是以受害人家也只能自認倒楣,感歎平時不該樹大招風,惹來黑煞幫的覬覦。

而最讓官紹慕不甘心的卻是宮家向來只是一方老實的生意人,何以黑煞幫會將矛頭指向官家,並一口氣殺盡了官家人?

怎麼也想不透這一點,但官紹慕卻不準備就此甘休!身為官家人,這血海深仇是非報不可,儘管他只是個斯文的老實人,也深知冤冤相報何時了的道理,但身為人子又豈能眼睜睜看著雙親因不明緣故教人殺害,卻置身事外的道理?

「倘若你還會捨不得,就別這麼做。相公,咱們的紫嫣妹子不過才十六、七歲,你怎能狠得下心教她去做這種事?這擔子她如何承受得起?」方舫芸怎麼也不願讓一個如花似玉、正值花樣年華的少女拿自己的一生幸福去尋仇。

「不能承受也得承受,同是身為官家人她就沒有置身事外的權利。舫芸,這件事沒得商量了,現在能做的,就只有依我的法子行事,妳不要想說服我。」官紹慕硬是沉下臉,堅決道。

「我不相信你竟是個如此自私的兄長,相公!為了報仇,你竟要犧牲紫嫣,多虧紫嫣平時喚你一聲大哥,這尊稱真是白叫了!」方舫芸憤懣地斥道。

「我自私?妳總算認清了我,是嗎?沒錯,我就是不中用,才會連想報仇都得靠妹妹犧牲美色才行,我是不中用!哈……」官紹慕忽地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那笑聲是苦澀的。

「相公……」方舫芸自知話她是說重了點,但心疼紫嫣的她也是一時心急啊!

「大哥……」在一旁已聽候多時的官紫嫣,在這時終於忍不住走出來。

官紹慕驀然止住笑聲,轉頭看向自己唯一的妹妹官紫嫣,他的神情有一瞬間是愧疚且自責的,但下一會兒他便擺正表情,不想教人探知他此刻真正的想法。

「嫂嫂,不用替我感到為難,大哥說得沒錯,同是官家人,我也想盡一分心力,總不能讓爹娘死得不明不白;就算不能將那殺害爹娘的兇手一網打盡,我也要從他們口中得知何以如此殘忍地殺害了爹娘,我們究竟哪里得罪了他們。」官紫嫣在一夕間被強迫長大、強迫接受爹娘已不在世上的打擊,原先清靈可愛的嬌顏竟也染上了-絲哀愁。

原本清澈晶亮的翦水雙瞳,如今罩著一抹淡淡的愁思,似笑非笑的可愛嘴角早已讓苦澀所取代,無憂無慮的笑容也不再有;一夜之間遭逢劇變,她必須更堅強才行。

「紫嫣,妳是糊塗了嗎?妳不會不明白妳大哥的意思吧?妳大哥是要妳利用妳的美色去誘惑獨孤教的教主君無塵耶!」深怕單純的紫嫣搞不清狀況,方舫芸說得更明白。

「我知道。我也知道獨孤教的教主君無塵早在幾年前就隱退江湖,不管江湖俗事,除非有人敢在他們獨孤教頭上動土、侵犯他們的地盤,或是傷害獨孤教所庇護的人,包括獨孤教成千上萬的弟子,除此之外要讓獨孤教再涉獵江湖,根本是難如登天。」官紫嫣早在以前就聽聞過獨孤教的一些傳聞。

「所以妳該明白為兄的用意吧,紫嫣?」官紹慕大步走向官紫嫣,神情有掩不住的復仇迫切。

既然妹妹都聽見了,那麼他也沒有什麼好隱瞞了。

「我明白,大哥。只要能成為君無塵的女人,他一定會因此替我們報仇……而這也是為爹娘報仇的唯一方法。」官紫嫣心裏十分明白光憑她和大哥,嫂嫂三人,是絕對無法為爹娘報仇的。

她或許是單純、或許是涉世末深,但最根本的量力而為這道理她多少是明白的,更何況她情願犧牲她自己,也不願再失去大哥和嫂嫂。他們已是她最後的親人了,她不想再失去他們之中任何一人。

「不,我反對!我就是反對讓紫嫣去做這種事。」在身為官紹慕的妻子以前,方舫芸就將官紫嫣視為自家妹妹一般疼愛了,是以這會兒說什麼她也不會同意讓官紫嫣去冒險。

「嫂嫂,我想做,不是因為大哥叫我去做,而是我也想替爹娘報仇--我一定要報仇!」官紫嫣雙手握拳,激動無比地堅決說著。

「可是妳只是一個姑娘家啊!報仇的事,妳怎麼去做呢?」眼見無法說服疼愛的妹子,方舫芸不由得緊蹙眉心,神情十分掛憂。

「就因為我是一名女子,才好進行大哥的計畫。嫂嫂,我們必須要說服獨孤教的教主替我們官家報仇,而想要君無塵再現江湖,無非就是讓我成為他的人,只有讓他視為自己人,他君無塵才會替我們雪仇啊!」官紫嫣此刻心中也只刻著報仇二字。

「可是……」

「別可是了,嫂嫂,妳就答應讓我這麼做吧!」握住兄嫂的手,官紫嫣軟著語調央求著。

面對疼愛的妹子一臉央求,方舫芸終究還是無奈地同意讓官紫嫣前去冒險。

只是這一回前去求救於獨孤教的教主君無塵,究竟是福是禍,怕是無人能預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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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葉紛飛,秋風颯颯,在這秋高氣爽的季節裏,化身為讀書人的官紹慕及妻子方舫芸已在鎮上打聽將近整整兩個月餘,就是探查不到獨孤教的所在地。

論起獨孤教,它的確是人人皆知的神秘派系,因為它曾在江湖上叱吒風雲一時,尤其是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神奇力量,早在民間大為流傳。

是以,獨孤教在人人心中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教派,多少人紛紛投靠其摩下,卻沒有人真正見過獨孤教的教主君無塵,更遑論知道獨弧教的所在位置了。

獨孤教是門神秘派系,弟子分佈于天下各地,即使已隱退江湖,不問民間俗事,但只要曾經是獨孤教的弟子,將終生受其保護;這就是獨孤教在隱退多年後,仍讓人敬仰在心的特別之處。

「相公,你說我們該到哪兒打聽消息?」方舫芸一副書僮打扮,掩其原本天生麗質的嬌容,是為防止下必要的麻煩欺身。

「已經打聽這麼久了,就是沒有人知道獨孤教的真正位置,這樣下去我們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家仇未報,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官紹慕坐在客棧的房舍裏,好不甘心的口氣怨歎著。

「相公,依我看我們是不是該先回竹屋一趟了?我們已經出來這麼久了,不知紫嫣一個人在竹屋會不會碰上什麼麻煩事。」方舫芸人在外面;心依舊是為小姑擔憂。

以紫嫣天生的絕色容顏,萬一教人發現她隻身一人處在竹屋裏,那後果真是教人無法想像。

「說得也是,這一路無所收穫,咱們是該回竹屋一趟,免得紫嫣在竹屋裏待得心急。收拾一下細軟,咱們即刻起程回竹屋吧。」官紹慕起身看天色不晚,決定早早動身。

就這樣傍晚時分,官紹慕和妻子二人離開了客棧,動身趕回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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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夜晚,山裏總是帶著沁涼的冷風,透過竹子的縫隙侵入屋裏。

身子骨雖然不怕冷,但屋外那「咻咻」而過的風聲,仍舊讓人感到很不安。毫無睡意的官紫嫣起身走至視窗前,檢查窗子是否栓緊,一張素淨、白裏透紅的嬌臉透露著她的美、她的無瑕。

寂靜無聲的夜晚,隱約只傳來四周的蟲鳴聲,正想吹熄燭火上榻休憩的官紫嫣,忽然聽見外頭傳來有人叩門的聲響,那聲音在夜裏格外的刺耳。

想起大哥出門前的再三叮嚀,官紫嫣沒有貿然前去開門,她心兒狂眺卻仍小心翼翼地透過視窗的縫隙往外瞧。

外頭站著的並不是帶著好消息回來的大哥、嫂嫂,竟是兩名樵夫打扮的男人。 官紫嫣立即退到屋子的最角落,慌亂的腦子不斷想著要如何應對。

這麼晚了怎麼還會有樵夫流連在山中沒有回去?不管原因為何她必須想辦法逃出這裏。

荒山野嶺之中不用想也知道面對兩名大男人,她一個姑娘家處境有多危險。

逃!她一定要趕緊逃出竹屋才行……

「有人在嗎?我們在山裏迷了路,想進去打擾一晚,開個門、行個方便好嗎?」隨著敲門聲響起的是客氣的問話。

屏住氣息,官紫嫣咬著下唇,沒有回話。

「姑娘,開個門--唉喲!你做啥打我?」另一道不同嗓音的人呼痛道。

「你這個笨蛋,你是來壞事的嗎?你這麼一說,裏面那個娘兒不就知道我們是有備而來的嗎?」另一人刻意壓低聲量道。

但由於夜晚四周的寂靜,這兩人的私語仍免不了傳入官紫嫣的耳裏,她隨即倒抽口氣,蒼白著臉,意識到外頭的兩人竟是針對著她來的。

她該怎麼辦?

整間竹屋唯一的出口已教兩名男人霸守住,而另一個逃生路口--位於竹屋上方的氣窗,又高得讓她望而卻步;若真要從那爬出去,就怕逃走不成,她反而先摔死了。

「我看咱們還是來個硬闖進去吧,憑我們兩個還怕這小小的竹門不成?」想到竹屋裏住著令人驚豔的姑娘,喬裝為樵夫之一的阿雄,色心一起什麼事也敢做。

會知道這裏住著一名天仙美人純屬巧合,他們兄弟原是打獵為生的獵戶,這日白天追著一隻受傷的小鹿來至竹林間,這才無意中發現了這間竹屋,繼而又瞧見竹屋裏竟住著一名天仙般的小美人。

本想立即進屋將小美人占為已有,又生怕大白天有其他人出現解圍,兄弟倆只好守株待兔地守在一旁,等著太陽下山、黑夜降臨,見一整日都無他人進入這屋子,兩人才喬裝成樵夫進行他們的計畫。

「也對,咱們就一起踢破這片竹門,看小美人還能逃到哪里去。」阿光不由得也露出邪惡的表情。

在屋裏聽得心驚膽戰、花容失色的官紫嫣,惶恐地望瞭望竹門、再望了眼氣窗,終於決定豁出去了。

身負血海深仇未報,她可不想就此教人玷污了身子,她的貞潔還得留待將來為獨孤教教主奉上呢!

暗一咬牙,趁著竹門還能支撐一些時候,官紫嫣抓著一把籐椅放至氣窗下方,站在椅子上拼命想撞開氣窗上的木栓,一番撞擊後氣窗終於被她推開,夜晚的墨黑天空驀然出現在眼前。

「碰!碰!」兩聲大響,竹門被人踢開,阿雄與阿光兩人很快地沖進屋裏。

見他們沖進屋裏,不知是何神奇力量,官紫嫣蹤身一躍,伸手抓住氣窗上的窗沿,努力攀出氣窗。

「抓住她,阿雄!」阿光見狀立即大吼,可不想到手的小美人就這麼給插翅飛走了。

阿雄立刻跟著爬上椅子,追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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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過來!」官紫嫣尖叫,身子已退至屋簷的最邊緣,再退一步只怕會摔得很慘。

她不怕摔,就怕這一摔只會使她直接落入這批賊人手中。

「小美人,妳不要害怕,我們兄弟不是壞人,我們只是想好好疼妳,妳不用這麼害怕,來,不要亂動--」阿光一步一步緩緩接近她。

阿雄則在旁伺機而動,這小小的高度對他們兄弟二人而言,根本不足為懼。

「不!不要過來!」站在屋頂上的官紫嫣早已芳心大亂,在進退無路的情況下,她開始大聲求救:「救命啊!」

「小美人,不要喊了,這裏四周有沒有人,妳會比我們不清楚嗎?」阿光邪笑道。

在蒙朧的月光下,眼前這小美人更美了,近看之下教阿光連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滾開!你們……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了!」她揚言道。

「妳不會想跳的,摔下去妳會受傷,而我們兄弟倆可是會心疼的。」阿雄嘿嘿笑著。

官紫嫣自知就算她跳下去,這兩人還是不會放過她,依舊可以跟著她一起跳至平地上,趁著她受傷之際欺淩她,無論她跳下平地亦或是留在屋頂,她都難逃一劫,只除屋子後方的山崖,是她唯一逃離這兩人的最後方法。

望瞭望長相粗鄙的兩人,官紫嫣深吸口氣,她知道她情願投身崖底,也不願讓這兩人得逞。

悄悄退至另一側,後方即是深不見底的山崖,官紫嫣暗自一咬牙,把心一橫,忽地縱身往下跳,投身於黑漆漆的深崖中。

「小美人--」沒想到她真的敢往下跳,阿光驚叫著追上前,正想跟著跳下好追回她,卻在跨出腳步的前一刻,雙腳已同時教眼前的一幕嚇軟地跌坐在屋簷上。

「你還在發什麼呆?阿光,人都跑了還下趕快追回來?」阿雄大聲斥道,不理解他坐在屋頂上做什麼,大步上前想敲醒他。

這才走近,阿雄隨即兩眼突睜,望著眼前黑不見底的山崖,手腳發軟的同時,也跌坐在阿光身旁。

「她……她……跳下去了?」

天啊!這小美人跳下去還有命可活嗎?

望著崖底黑漆漆一片,阿光和阿雄同時發出一聲哀鳴,好不容易發現的小美人就這樣香消玉殞,如何不教人感到惋惜呢?

夜更深了,癱軟在屋頂上的兩人臉上始終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許久都無法移動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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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塵穀,是一處背山面水、桃紅柳綠,景致奇佳的別有洞天;前控河、後負山,地形雖險固,卻是一處物產豐富,山明水秀的勝地。

那綠油油的草地如同鋪上一條毯子,奇葩異卉更是穿插在其中,源源不絕的小溪流蕩漾著鄰鄰水波,象徵著山谷中的寧靜與和諧。

如此清幽絕俗的勝地是為絕塵谷,穀中居住著一群可愛和善的老百姓,每天過著與世無爭、自足自給的生活。

「死老頭,我叫你多打點水,你就是懶,非要老娘也出馬,你才高興!人家嫁丈夫是盼丈夫能多出力,結果老娘我嫁給你不知多少年了,就沒見過你為家事多出點力氣,老娘真是瞎了眼才會嫁給你這死老頭!」蘇大娘一手叉腰,另一手指著自己好吃懶做的丈夫,一路叱到小溪旁,仍不見她緩口。

「我的好娘子,我是體恤妳近來心寬體胖,特地邀妳同來散散步、活絡活絡筋骨,我可是用心良苦呀!」莊茂生連忙陪著笑臉,又是哄又是騙的。

「死老頭,你的意思是說老娘我太胖了是不?以為老娘聽不出你的言下之意?」蘇大娘這下連眼神都冒出火花,開始追著小她兩歲的丈夫莊茂生搥打。

莊茂生一聲哀叫,拔腿就跑,這是每日必上演的戲碼,莊茂生每天跑給蘇大娘追,早已跑出了心得。

在溪邊洗衣的婦人們,更是見怪不怪,看慣了這對老夫妻每天爭吵的日子,早就習以為常,無心勸架了,反正跑累了他們自會停下來休息。

不久,蘇大娘果真體力不支地坐在溪邊的石頭上直喘大氣,一面以手當扇拼命揚著;莊茂生則呈大字型躺在冰涼的石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因為處在無憂無慮的山谷中,即使已上了年紀,莊茂生和其妻子二人,仍保有一顆頑童般年輕的心;山谷中的村民不論老少都有一顆稚子般的心,這就是絕塵谷異於-般民間的地方。

「唉!累死老娘了,死老頭,你還杵在那兒做什麼?趕緊盛水來。」蘇大娘喘著大氣,仍不忘吆喝著。

莊茂生慢慢地爬起身,走向溪旁,一面以瓢子盛水,嘴裏一面嘀嘀咕咕地不知在碎碎念些什麼。

就在此時,突然傳來一名洗衣婦的驚叫聲--

「啊!你們大家快看,河裏好象有東西,是從上游流下來的嗎?」

隨著婦人的叫喊,眾人果真瞧見溪流裏飄浮著一具不名物體,時沉時浮,令人瞧不出究竟是何東西。

「我下去瞧瞧。」正在盛水的莊茂生當機立斷地縱進溪流中,朝著不名物體靠近。

「老頭子,你可要當心點啊!」蘇大娘憂心忡忡地直喊。

不久,莊茂生將他所撈到的物體拖至岸上。大夥兒這才意外地發現不明物體竟然是個人,而且還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兒,

說她是個美人兒實也不為過,在山谷中大夥兒可從沒見過比眼前更美更俏的佳人哩!那眉如彎月、卷翹的睫毛如扇子般的緊閉著,讓人禁不住期待著睫毛下的雙瞳,是否正如大夥兒所期盼的晶瑩雪亮。

秀氣小巧的鼻樑下是一張紅灩灩的心型檀口,纖細的骨架使她看起來十分羸弱,更遑論她那不盈一握的柳腰,直教人打從心底想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下細心呵護一輩子。

早已教眼前的美景攝住心魂的村民們,一一屏住氣息地細細打量著她,小精靈般細緻柔美的五官,從她緊閉的雙瞳、微翹的鼻尖,來到小巧、潤澤的紅唇……她不僅是特殊,簡直可稱上是賞心悅目的一幅美畫了,直教人捨不得移開視線。

「哇!這是打哪兒冒出來的仙子啊?」蘇大娘一眼就喜歡上仍昏睡未醒的小人兒。

「不知道她是生是死,也不知她在水裏浸泡多久啦?咱們該不該去通報君教主啊?君教主向來不允許有不明人士擅自闖入絕塵穀的,咱們若知情不報,恐怕會被趕出穀中啊!」一名村婦小心翼翼地提道。

村婦的一番話頓時敲醒眾人的神智,個個霎時像是逃難似的各自散開,退得遠遠的。

「就是啊!我看我這就去通報君教主一聲,你們留在這裏看著她,若她醒過來可別讓她逃了才好。」一名村夫自告奮勇地挺身而出,為了那睡相好美的小人兒,他還是先將君教主請來再做打算。

「阿健,你快去吧!我們會看住她的。」莊茂生挺了挺胸膛,給著保證。

「好,我這就趕往君教主的行宮。」甘健夫話說完,身子立即朝著另一頭跑去。

而留在岸上的村民們,好奇的眼光仍不斷地落向大石上的小姑娘,一面發出驚歎聲,源源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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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蘇大娘不安的話語響起。

君教主趕來溪旁已有一些時候,卻不見教主有任何行動,只是一再凝視著依然未醒的小人兒,不發一語。

若不是大夥兒皆瞭解教主向來是不喜好女色,他們真會以為教主也同他們一樣,被眼前那貌美無雙的俏人兒給迷得一時失了心魂哩。

「這是什麼時候發現的事?」君無塵平靜的語氣響起,小人兒的美貌似乎不足以影響他。

「約有一個時辰了。」

「是生是死?」君無塵一聲疑問,身旁的令大夫立刻上前察看一番。

一段令人屏息的等候之後,令大夫總算開口:

「只是昏迷狀態,並無大礙。不過小姑娘後腦勺部位有受到嚴重的撞擊,要醒來恐怕還要一段時間。」令大夫微蹙眉,這撞擊還真不小,都腫了好大一個包呢!

「不會是直接從崖上掉下來,才撞到後腦勺的吧?」甘健夫望瞭望險峻陡峭的山壁,很難想像有人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還能存活,且身上並無多大的外傷。

「那她可真大難不死啊!」莊茂生同樣感到不可思議,眼光不由自主地又投向她。

「不知教主打算如何處置她?」令大夫提出了眾人心中的疑惑。

這一開口大夥兒的目光一致從小人兒移向君無塵,個個屏息等待教主的定奪,不敢逕自發出任何聲響。

沉寂了一會兒,君無塵望眼仍昏睡當中的小人兒,漫不經心的語氣詢問起:

「是何人救她上岸?」

「是我,教主。」莊茂生甘冒風險地上前一步。

「那麼這名少女就交由你們夫妻負責,你以為如何?」君無塵無意將陌生女子帶回行宮。

「這……」莊茂生詢問的眼神落向一旁的蘇大娘。

這蘇大娘一直是個醋罎子,這要收留人下來還是必須經由她首肯才行。

「我們願意,教主,我們願意收留她。」幾年下來一直沒有子息的蘇大娘,自是樂意收留這俏生生的小人兒。

「我們也願意!教主,是我的丈夫前去通報教主,是以論功,我們也有一分。」甘健夫的妻子柳氏積極地邀功。

對於人見人愛的小人兒,柳氏也想收做女兒,當寶來呵護、疼愛一輩子。

「是我先發現到她的。」原先那名洗衣婦也加入要人的陣容中。

「我也有看見,我也很喜歡這女娃兒。」

「我也是……」

爭執嘈雜的聲浪此起彼落,君無塵微挑劍眉,如鷹般銳利的眼神落向仍昏睡中,卻是造成一片慌亂的元兇,不明白此女究竟有何特殊魅力,能讓村民爭相搶著帶回家?

論姿色是國色天香,但有道是紅顏即是禍水,自古以來多少案例,不也是鐵錚錚的事實,何以人們還是沖不破這一關?就連他一手領導的村民依舊無一倖免……

「教主?」五名護法之一的金護法向前請示。

眼見一片混亂,金護法有職責擺平一切,歸於平靜。

「各位,既然大夥兒全有意見,乾脆由金護法將這名女子帶回行宮,由本教主自行看管,各位還有異議嗎?」君無塵沉穩內斂的嗓音一落下,四周一下子便鴉雀無聲,沒有人敢反對教主所做的決定。

就這樣眾人帶著遺憾的心情,眼看著那俏生生的美麗佳人,被金護法扛在肩上帶離了他們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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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4 00:25: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被安置在行宮裏的某處廂房已有一天一夜,那被人從河中救起的不明女子,一直到現在仍未醒來,奉令看守她的水護法曲玲瓏不得已只好將此情況通報於君無塵,請他再作定奪。

「還沒醒來?今早令大夫可有前去探視?」君無塵自將那名女子帶回,也不曾前去看過,逕自就將人交給五護法中唯一的女子水護法。

本以為早該醒來,倒是沒想到情況不如預測的理想。

「令大夫自昨日起便告假回村。說是家中妻兒身染風寒,憂心之餘只好告假離去。」

「是嗎?那就等令大夫回行宮後,再前去探視一番吧。水護法,她既然一直未醒,妳自是不必再寸步不離地看守著她,去做妳的事吧!」他可不準備為了一名來路不明的陌生女子,而讓自己的護法累垮。

「是,水護法告退。」曲玲瓏也樂得卸下看管病人的職責,自是匆匆退下,溜之大吉。

曲玲瓏才造退不到半晌,曲廊上突然傳來丫鬟驚天動地的尖叫聲。

「水護法?水護法?病人醒來了,正號咷大哭呢!」丫鬟一連串的腳步聲,不斷在廊道上響起,急忙找著水護法。

「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君無塵出現在曲廊上,瞇著眼不悅地盯向早已驚慌失措的丫鬟。

「廂房的姑娘醒來了!一醒來就嗚嗚咽咽地直哭個不停,奴婢安撫不了她……」丫鬟怯怯地回道。

君無塵細薄的唇線不悅地抿起。早不醒、晚不醒,偏在水護法不在時醒來,果真是名麻煩人物!

「教主?」

「走,妳還杵在那兒做什麼?速速將水護法請回廂房,好生安撫一下病人。」交代完畢,君無塵掉頭回身正準備走回書齋。

就在這時候忽然一條瘦小的身影直直沖進他的懷裏,君無塵直覺想推開來人,那人卻先發制人地緊緊抱住他的腰不放;那力道雖不大,但總是股莫名的壓力,更何況一向拒絕任何人接近自己的君無塵,對此可是厭惡得直想宰掉這大膽之徒!

「放肆!」他一聲怒斥,右手運起掌風就要將賴在他身上的人兒打離。

拼命往他身上直鑽的人兒,毫不知自己死期已不遠,竟哇啦哇啦地開始痛哭起來。

聽到這毀天滅地的哭泣聲,君無塵首次意識到自己懷中的人兒有一身柔軟的嬌軀。

而這也讓他意外地發現原來膽敢放肆接近他的人,竟然是那名從河邊帶回的女子。

「放手。」他沉著聲道,不費事抓下她。

「嗚……嗚……」小人兒哭得甚是淒慘,直搖螓首就是不肯放手;不肯放開令她感到安心的支柱。

「我說放手!」君無塵咬牙道。這該死的女人,她不知他可以一掌就劈得她粉身碎骨嗎?

「不放……不放……」她邊說邊哭,邊哭還邊搖頭,淚水直浸濕了他的衣袍。

「妳--」君無塵正待發火。

「教主!」水護法曲玲瓏正好趕到,身後跟著先前那名丫鬟。

「妳來得正好,水護法,將這女人帶走。」正確說法是帶離他的身體。

曲玲瓏自然明白教主的忌諱,遂上前趕緊想抓下逕自將教主抱得死緊的少女。

「不要!不要!」像是八爪魚黏得好緊,小人兒就是死也不肯放手。

最後迫於無奈,也實在是忍無可忍,君無塵一掌劈昏了她,這才讓她平息了下來,身子癱軟地離開了他的身軀,水護法及時接住了她。

「教主。」曲玲瓏知道教主被惹惱了。向來不接近女人的教主,如今讓人破了例,無怪乎教主一臉的氣鬱難乎。

「把她帶走,不要讓她再出現在我面前!」君無塵臉色陰沉,瞥了眼臉龐上依然掛著兩行清淚的佳人,神情厭惡地走進書齋,決定眼不見為淨。

扶著小人兒的曲玲瓏神情是慶倖的。所幸教主沒有發太大的怒氣,不然此時這小人兒哪里還有命存在?怕是老早就去和閻王會面了。

「算妳運氣好。」曲玲瓏喃喃道,看著又昏睡過去的美嬌娘,心裏實在奇怪,

她何以一清醒就賴在教主身上?是自然而然地尋求保護?還是另有預謀?不管真相為何,曲玲瓏都希望經過這一次她能放聰明一點,不要一醒來又跑去糾纏教主,免得將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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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兒,這是藥汁,妳趕緊喝下,傷口很快就會痊癒,也許妳就會想起自己是誰了。」曲玲瓏端著藥汁,好生安撫著一臉病容的杏兒。

躺在床楊上的杏兒,小臉蛋鼓鼓的,倔強著不肯喝下藥汁。

這杏兒就是前些天被人從河邊帶回行宮的那名少女,因為一醒來之後就什麼也想不起來,連最根本的姓名也忘得一乾二淨,曲玲瓏只好喚她作杏兒,表示她是被人從杏花村救回的奇跡。

「杏兒,妳不聽話了?昨天妳不是才表示要乖乖聽水姐姐的話嗎?」曲玲瓏板起表情,故意不悅地睨著床上的侑人兒。

這杏兒果真獨具魅力,曲玲瓏一直對同性不曾有任何特別好感,但自從杏兒醒來,那水靈靈、清澈見底的明亮大眼,卻一下子就攫獲曲玲瓏的心,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對她好,捨不得對她生氣。

「水姐姐,我真的不可以去見他嗎?」杏兒微嘟著小嘴兒,吶吶地問道。

「不是跟妳說過了,這裏沒有妳說的那個人嗎?我看八成是妳痛得糊塗了,把夢境當成是現實了。」曲玲瓏面色不改,熟練地睜眼說著瞎話。

「是這樣嗎?可是那夢境好清楚唉!」杏兒還是不願相信那溫暖且讓人感到十分安全的懷抱,只能在夢裏出現。

「水姐姐不會騙妳的,來,趕緊把藥汁喝下,我帶妳四處走走。」曲玲瓏哄道,適時轉移話題。

「真的?水姐姐要讓我下床了?」杏兒一臉期盼地問,身子一下子便爬了起來。

「只要妳把藥汁喝完,水姐姐就讓妳下床,如何?」只是四處走走無妨吧!只要不將杏兒帶到會撞見教主的地方即可,她可不敢忘了教主不想再見到杏兒的命令。

「好耶!水姐姐最好了。」杏兒歡呼出聲,雙手接過曲玲瓏的藥汁,二話不說喝得一乾二淨,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和以往的不合作有如天壤之別。

見狀,曲玲瓏只是微笑著搖首。不知杏兒在受傷前的性情是否也如此可愛,天真單純到令人打從心底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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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宮是由一個主院及五個堂院所彙集而成的大莊苑。

主院為非塵院,是為君無塵所居住休憩的地方。

金廂院則由金護法柴漠然所掌管居住,柴漠然的職務即是掌管杏花村的安全,也就是說村民的安危,皆由他全權負責。

木廂院為木護法武悔所掌事,職責是行宮的內外安全,概括了行宮將近百名丫鬟、奴僕的管理統籌。

水廂院乃交予水護法曲玲瓏所負責,職務不外乎是掌管一些財務上的分配。

火廂院是由火護法封士磊所護衛,他也是五護法中武藝最精湛的一名護法,是以他的職務是負責保護教主的安全,是所有護法中最教人看重的護法。

土廂院由土護法薛崛掌事,他是五護法中經常流連在外,鮮少回絕塵穀的護法,這是由於他的職責便是四處替獨孤教的子弟解圍,提供絕對的保護。

是以獨孤教雖對外揚言已隱退江湖,但在絕塵穀中,甚至整個中原,他們的勢力仍是呼風喚雨、威震八方,是不容忽視的一大教派。

退隱江湖是為不想再繼續侵略、擴張領土下去,但這並不表示他們可以容許他人侵犯他們的地盤。

「金護法,土護法的消息可否正確?」坐在議事廳的主椅上,君無塵驚猛的眼光射向一旁報告消息的金護法柴漠然。

「根據土護法的消息傳來,在江南蘇州方面的確有不少份子蠢蠢欲動,一再傷及咱們的弟子,揚言要一統獨孤教,因為都屬一些烏合之眾,土護法表示有足夠的能力可以應付他們,請教主放心,不用派人前去支持他。」金護法柴漠然呈報著。

「我相信土護法有能力應付,不過,必要時還是需派人前去支持他。金護法,此事交由你負責,隨時和土護法保持聯繫。」敢侵犯到他們獨孤教,唯一的下場即是死無葬身之地。

「是,教主。」

「若沒別的事--」君無塵起身正待把話說完。

議事廳外的廊道忽然傳來水護法的驚呼聲:

「杏兒!那裏不可以去--」

話才落下,議事廳的門便接著被人推開,一道小小的人兒正帶著十分好奇的臉孔站在門口。

杏兒最先是以著打量的眼光環看屋內的一切,一直到她的星眸接觸到正坐在正中央、帶著陰沉神色瞪著她的男子時,她已經夠大的眼眸頓時睜得更大。

「你……你……我找到你了!真好,水姐姐還騙杏兒說你是假的,只會在夢中出現,可我這不是找到你了?」喜孜孜的杏兒小小的身子飛奔向前,忙不迭地想靠近他。

「杏兒,不要啊!」曲玲瓏焦急地喊著,卻已然來不及了。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朝教主接近的杏兒,在靠近教主的前一刻被教主一掌打飛了身子,遠遠地被拋至空中。

「杏兒--」曲玲瓏叫著,搶上前想接住杏兒。

負責掌管宮內安危的木護法武悔,已先她一步騰空接住差不多被打昏的杏兒,落地後便將這麻煩人物塞進曲玲瓏的手裏。

「看好她,水護法。」武悔可不想每次都跟在這小麻煩後面保護她。就為了她也住在行宮,是以連帶地受他保護,否則要他出手解圍,難矣。

「好疼……為什麼打我……」杏兒記得這不是她第一次挨打了,只覺一陣委屈湧上心頭,酸澀的淚水早已決堤而出,滾滾落向腮邊。

抽抽噎噎的啜泣聲,立即引來在場男士厭惡的咕噥聲,君無塵更是難忍地咆哮出聲。

「把她送回河邊,水護法!」當初就不該將這來路不明的麻煩人物帶回來,敢闖進絕塵穀就別想有命活下去。

一聽見自己要被人送走,杏兒倒抽一口氣,小小臉蛋兒立刻慌亂起來,哭得更是呼天喊地、風雲皆為之變色。

「水姐姐……」杏兒緊抱著曲玲瓏當依靠。

雖然她真正想抱的人是那表情像是要吃人的教主--但他卻是下令要把她送走的人。

為什麼他不喜歡她?

是不是她什麼也想不起來,所以他才不喜歡她?

可是要怎麼做才能想起所有事呢?

心裏有好多疑問想問,可才抬起臉看向他,卻見他一雙利眸正惡狠狠地瞪著她,她頓時嚇得忘了自己要說什麼,連忙將臉又埋進曲玲瓏的頸項裏,沒膽再抬頭來。

「教主,是屬下的錯,是我沒將她看好,若要責罰,請教主責罰玲瓏吧!」曲玲瓏請罪道。

「水護法!」火護法封士磊上前想制止她魯莽的行為。為了這來路不明的少女,她竟然情願向教主請罪。

「教主,杏兒她已喪失原有的記憶,根本想不起自己姓啥、叫什麼,更不知道家住哪里,連怎麼落崖她也忘得一乾二淨了,玲瓏膽敢還請教主不要送走杏兒。」對於已相處幾天的杏兒,曲玲瓏無法放她不管。

「忘了一切?這麼說就更該送她走。水護法,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歷,更不清楚她是真摔落山崖,還是另有企圖,更別提她的失憶也許是假的。在尚未弄清她的來歷以前,她就不被允許留在行宮。」為保教主安全,封士磊也主張將她送走。

「不,火護法,杏兒不是禍害,我相信她是真的忘記所有事!令大夫不也提過她頭上的腫包,可能會為她帶來嚴重的後遺症嗎?我想令大夫指的便是這件事,我可以向諸位保證,她絕對沒有其他意圖。」曲玲瓏像是一名保護者,挺身為杏兒說話。

難道他們看不出杏兒的率真、單純是打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

那無邪的單純,毫不矯揉造作的自然舉止,不正說明了她的一切都是真正的杏兒所表現的自我嗎?沒有虛偽,沒有謊言,這些全都可以從她不受世俗污染的清澈大眼裏瞧出真偽來呀!

議事廳裏一片沉寂,水護法的言語令在場人士一陣頭疼,這曲玲瓏一味保護杏兒的做法,在教主眼中看來可是不忠於一主的罪行啊!

注意到各護法不贊同的眼光齊落在自個兒身上,曲玲瓏這會兒也意識到她犯下多大的無心之罪,連忙又往下護道:

「教主,我只是不忍心看見杏兒一個人孤苦無依地被送走,不是不把行宮的安危放在心上,相反的,若杏兒有任何危害行宮安危的舉動,甚至意圖,我曲玲瓏會親手了結她,絕不讓她苟活到明天,請教主明察!讓杏兒留下來,我不會讓她再添麻煩的,教主,請放心將杏兒交給玲瓏看管。」曲玲瓏見教主一直默默無言,心裏不由得七上八下,好是不安。

就怕在她這番陳辭下來,教主仍執意將杏兒送定;一想到無依無靠的杏兒被送定,往後的日子不知如何安排,她的臉就愁苦了下來。

「水護法,我記得我提過我不想再見到她這句話吧?」君無塵冷冷地開口。水護法哀求了半天,仍不見他的表情軟化下來。

「是!是屬下失職,玲瓏願意接受教主的責罰。」曲玲瓏暗一咬牙,心裏明白這是唯一留下杏兒的方法。

「那麼她可以留下來,水護法則必須受五鞭責罰,由火護法來執行鞭打的重責。」君無塵向來說一就是一,既然身為水護法還是做不到他所給予的指令,責罰是必要的。

「教主--」各護法各自上前想為水護法說情。

「我願意接受責罰,謝謝教主讓杏兒留下來。」曲玲瓏以更快的速度截斷眾人開口說情的機會。

「水姐姐,不要,杏兒可以離開、可以不留下來,你們教主不喜歡我,是因為我很笨,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所以只要我想起以往的事,杏兒就可以回來了。水姐姐,妳千萬不要替杏兒受罰,教主討厭的人是杏兒,不是水姐姐呀!」杏兒一雙盈盈秋水閃著水光,顫巍巍地說道。

她的話才落下,眾人隨即猛翻白眼,一副承受不住欲要昏倒的樣子。

是誰教她說這麼白癡的話來著?

水護法倒是說對了,像這種小白癡真要有所意圖,恐怕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吧!

眾護法腦中一致閃過這疑慮,好奇地想知道教主在聽見這毫無建設性的話時會有何反應,於是眾人動作一致地轉向君無塵,無聲地齊望著他。

只見君無塵眼中閃過一抹慍色,不一會兒便面無表情,一度令他們以為是自己看走了眼。

「教主……」杏兒趁眾人兀自發愣之際,退離曲玲瓏的懷抱,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向君無塵。

見她如此不知死活的舉止,君無塵眼中一簇小火焰燃燒著,嘴角開始上揚--是沒有溫度的笑意;是欲置人於死地前的仁慈。

「教主……」杏兒不知自己離死期愈來愈近,仍一步步走向他。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首先回過神並留意到此現象的曲玲瓏,在這情勢非常危急的一刻,搶先將杏兒抓了回來。

這杏兒要再接近一步,教主鐵定不會手下留情的,必然會一掌劈死她。

任何女子是不能近教主半步的,上回杏兒抱住他,教主沒一掌劈死她,已是不幸中的大幸,怎麼杏兒就是受不夠教訓呢?

「看好她!水護法,再有一次,她的性命就註定結束在我手上。」冷絕地撂下狠話,君無塵拂袖離開。

「不,你別走,你沒說要放過水姐姐啊!」杏兒在曲玲瓏手臂上喋喋不休地嚷著。

她不過是想替水姐姐求情一番,為什麼他又氣衝衝地大步走開了?

他就真那麼討厭她嗎?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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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房裏火護法封士磊手執皮鞭,揮下第五鞭後便匆忙地上前想接住曲玲瓏。

暗暗咬緊牙關,曲玲瓏沒讓自己倒下,身子骨站得直直的,一副不受皮鞭之痛所影響。

「妳這是何苦呢?玲瓏,妳知道教主可以讓向來公正無私的武悔來執行這次任務,教主沒有這麼做是不想讓妳為了一個外來人而白白受罪,妳又何必硬是要攬下這個麻煩?」封士磊頗不以為然的口氣。

「你不要同我說教,封士磊!我還要感謝你在議事廳上指明杏兒有所意圖的言語呢!」曲玲瓏冷哼,毫不領情地挺直腰杆走出刑房。

「妳這是在怪我?」封士磊口氣跟著硬起來,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這真是「狗咬呂洞賓」了,一再的關切在她眼中竟是如此的渺小?

「不敢,火護法!你可是教主身旁最得力的護法呢!」曲玲瓏走了幾步,背後一陣火燒般的疼痛,使她的腳步踉蹌了下,身子失去平衡。

「小心!」封士磊大步搶上前扶住她,所有的怒氣早已化為烏有,他現下滿心滿眼都是被鞭打後是否能承受的她。

「走開!」曲玲瓏嬌叱。

「妳現在這個樣子,還想要跟我鬧性子嗎?玲瓏?」他軟下口氣,在她面前他就是耀武揚威不起來。

註定被她吃得死死的,早在同教主一起打天下時,他的心就遺落在她身上了。

會拖延這麼久是因為她堅持著水火不容,遲遲不肯正面回復他的感情。

「我之所以會這個樣子是哪個混帳東西的錯?若不是你不分青紅皂白,一口咬定杏兒會危害到行宮、危害到教主,一心要將她送走,我犯得著為杏兒請命嗎?我會受這種罪嗎?」曲玲瓏忿然道,努力想推開他。

「我有我的立場,玲瓏,教主的安危一直是我們五個護法最注重的,不是嗎?江湖上有多少派系利用各種千奇百怪的策略,伺機接近教主想暗暗除去他的性命,這種事我們不早司空見慣了?妳為什麼就是不能替我的立場想想?我的職責就是要保護教主,所以任何有可能危害到教主的人、事、物,我都會一一剷除。如果妳要為此事怪我,我無話可說。」封士磊終於被她推開,見她因推開他而重心不穩地跌坐在地上,眼中閃過一抹心疼神色,卻仍把心一橫,掉頭大步離去。

愣愣地坐在地上,曲玲瓏不敢相信他封士磊真的丟下她一個人走了。

好哇!還說什麼願意等她到天荒地老,原來都是騙人的!這筆帳她記住了。

「封、士、磊,我恨死你了!」氣忿地用力搥著地上出氣,曲玲瓏一張嬌容氣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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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兒已經在水廂院等上很長的一段時間,遲遲就是未見曲玲瓏回來。

因為已經等了很久,這會兒再也等不下去的她像是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坐也坐不注站也站不好,小小的身子不停轉著圈子,半刻也停不下來。

「杏兒,妳先坐下來,水護法很快就會回來的。」一旁的丫鬟香君好生安撫著。

「香君,妳告訴我,為什麼你們教主不喜歡我?是不是我在受傷前曾經惹他不高興,所以他不喜歡我?」杏兒精緻的五官全皺在一起,只要一想到那個令她感到無比安心的教主不喜歡自己,她就高興不起來。

她並不喜歡忘掉所有事,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她好努力、好努力地用力想過,可就是什麼也想不起來,她自己也很懊惱啊!

「杏兒,妳不要這麼想,教主不是討厭妳,教主只是不允許任何女子接近他,而妳又偏偏老愛靠近教主,所以教主才會大發雷霆的。」香君可為她的勇氣敬佩不已呢!

這裏舉凡是丫鬟、侍女,甚至是水護法,都沒有人敢像杏兒一樣不知死活地靠近教主;這是行宮裏唯一的大禁忌,若有人犯上此禁忌,往往都是要賠上一條小命的。

如今杏兒還有命在,這教眾人都感到相當意外呢!香君在心中如是想道,不免替杏兒的好運感到慶倖。

「香君,妳對你們教主很瞭解嗎?」杏兒突然一掃臉上的陰霾,興匆匆地問起。

「不,教主是個極為神秘的人,入行宮以來我只知道不能靠近教主,以免惹來殺身之禍,其他的,就都照上頭的指令做事了。所以,杏兒,妳想要留在行宮就千萬不要再去接近教主,妳這麼做是會害了水護法的,妳明白嗎?」香君趁此勸著杏兒打消再接近教主的危險念頭。

水護法為杏兒要被責打五鞭的事,一早就在行宮傳遍了,為了水護法設想,現下最重要的是確知杏兒不會再跑去見教主,要不水護法這職位可就保不住了。

「我明白,香君,我不會再去接近教主了。」至少在他喜歡自己之前,她都不會去見他,她不想再連累水姐姐為她愛罰。

但她一定會教他喜歡她的,這樣她去見他,甚至靠近他,他都不會大冒肝火了。

嗯!沒錯!就這麼辦。

「杏兒,妳既然答應了就一定要做到哦!」香君急於得到她的承諾。

不知怎地,她就是覺得杏兒不會這麼輕易就打消念頭。雖然只和杏兒相處幾天,且杏兒又喪失所有記憶,但根據這幾天的朝夕相處,她就是認為杏兒骨子裏仍有她的自我,也許固執就是其中沒被她遺忘的自我。

若真是如此,那就糟了!看來她得替水護法好好看管杏兒的行動才行。

「我知道,我會做到的。」杏兒水靈靈的眼波轉了轉,心裏正為自己的主意得意得小嘴兒都笑咧了,連頰旁可愛的梨渦都露了出來。

見狀,香君更是肯定自己的猜測,看來行宮有杏兒這麼一個麻煩人物在,恐怕是難以恢復以往的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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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十餘日的奔波趕路,官紹慕以及方舫芸終於趕回竹屋,在瞧見竹屋就在眼前,方舫芸更是迫不及待地加緊腳步,沿路呼喊著。

「紫嫣,我們回來了,妳快出來啊!」她可等不及想看看官紫嫣有無餓著了自己,身子是否更荏弱了。

一路叫喊,竹屋仍未見有人奔出來,官紹慕和妻子相視一眼,兩人都覺不對勁,不禁大步奔向竹屋,一走近才發現竹屋的門是敞開的。

「紫嫣?」官紹慕大喊,沖進屋裏,心裏仍抱著期望妹妹紫嫣會在裏面,正熟睡著。

可竹屋裏空蕩蕩的,哪里還有他妹妹的人影?家中物品散成一團、椅子倒了、氣窗是開著的,可是就是沒有紫嫣的人影,竹屋裏像是許久不曾住人了。

「不,紫嫣一定是到林子中散步,傍晚時分會回來的,紫嫣她會回來的……」方舫雲不相信眼前所見是事實,一味地搖首,並一再安慰著自己。

官紹慕不願放棄希望,身子朝林子的方向奔去,一面回頭大喊:

「妳留在這裏等紫嫣,我四處找找看。」

方舫芸頷首,目視著官紹慕消失在林子裏,心裏一面祈求著上天,能讓丈夫找回了妹妹。

隨著時間的流逝,眼見天際漸漸被黑幕所取代,方舫芸的心就更加充斥著不安。

那不祥的預兆像是塊大石緊緊壓在她的心頭上,令她跡近喘不過氣來。

她擔心紫嫣早已遭到不測,想到向來天真單純的紫嫣,不知遭遇了什麼麻煩,方舫芸一顆心都要停止跳動了。

她雙手交握不斷地祈求著,可當她看見出現在林子那頭的就僅僅只是丈夫一人時,她所抱的期望頓時化為泡影,所有支撐她不倒下的動力,隨著官紫嫣的失蹤,在這一刻崩塌潰決了。

「不!」痛呼出聲,方舫芸兩眼-翻,昏厥在地。

「舫芸!」官紹慕驚喊,沖過來抱起妻子,見心愛的妻子昏厥,他禁不住痛心疾首地朝天大喊。「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們?」

先後失去爹娘,妹妹,連妻子都承受不住一連串的打擊而昏厥,官紹慕再也無法掩其悲愴,朝上蒼嘶吼出他的苦楚。

「為什麼?究竟是為了什麼?」

將臉埋進妻子的頸項,官紹慕嗓音已顯喑啞,語氣間夾帶的哭音,令人鼻酸。

可惜的是,他的悲鳴始終只飄送在林間,無法順利傳達至已落崖的官紫嫣耳中。

秋風徐緩吹送著,微風中隱約可聽見一道又一道悲泣的哀號聲,在林子間傳送著。

夜,漸漸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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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4 00:25: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香君,妳不要像個跟屁蟲一樣成天黏著我,好不好?」杏兒雙手叉在腰上,氣鼓鼓地說著。

這幾天下來身邊一直有香君跟著,害她想做什麼偷偷摸摸的事,都因為有她在而不了了之。

「不好。杏兒,妳忘了嗎?妳不也看見妳的水姐姐為妳而受的鞭痕了,妳不是才向她保證妳會乖乖的,不四處亂跑嗎?怎麼這些妳全忘了?」香君義正辭嚴地提醒杏兒,她所做過的允諾。

「杏兒沒忘,杏兒只是四處走走,又沒有像妳說的那樣到處亂跑。香君,妳放心,水姐姐為我受罪,我不會再給她添麻煩了。」她對水姐姐背後的傷可是在意得不得了,一直覺得好抱歉。

所以讓教主喜歡她的事,只好再延一延了,相信教主會耐心等侯她展開行動的。

「妳能這麼想是最好了。」她就怕她這小麻煩嘴裏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那才要教人頭大了。

「我真的是這麼想的,香君!那麼妳是不是可以不要再時時刻刻跟著我了?」杏兒抱著希望,星眸出奇的亮,直教香君一度看傻了眼。

「不可以。」所幸香君最後還是沒被杏兒的清靈之美迷昏了頭,仍是清醒地拒絕了她。

這小丫頭也太迷人了,差點連她也被迷去了,自己該再小心一點才是!香君兀自在心中想道。

「香君,拜託啦!」

「不行。」香君語氣堅決地拒絕。

杏兒一張小臉垮了下來,萬分沮喪地定回水廂院。

「杏兒,不是我喜歡這樣跟著妳,而是只要我稍一不注意,妳很有可能就四處跑,一不小心就跑進行宮的禁地,屆時就是誰也救不了妳了,所以我才要好好跟著妳。這是為了要保護妳,妳懂嗎?」也保護水廂院的所有下人不受到她的連累,香君默默在心中喃著。

「杏兒知道了。」杏兒悶悶地說道,彷若決定接受事實的樣子。

可她真的認命了嗎?

倘若香君真以為她因此就會安分,那麼就大錯特錯了!這會兒古靈精怪的杏兒,哪里是認了命、安了分?她根本就是悄悄在等候適當時機,如此沮喪只是為了要鬆懈香君的警戒心而已。

一定會擺脫香君的!杏兒喜孜孜地心想道,一抹小小的笑靨在她唇畔緩緩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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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時分,行宮的某一間擺設十分精巧可愛的廂房裏,杏兒正一步一步接近躺在床上不停發出哭泣聲的小女孩。

大半夜的,杏兒會出現在這裏純屬巧合,原來是打算和用水廂院大夥兒全睡著之際,偷溜出來見教主,問明他何以這麼討厭自己。

正因為不想再拖累任何人,所以她才選在半夜一個人偷偷溜出來,至少教主氣得再想殺人時,他也只能針對她一人了。

可好不容易偷溜出來,才轉了幾個彎,她竟發現自己迷了路。在這麼大的行宮裏她根本找不到教主呀!

正當她想放棄返回水廂院時,在她經過的廂房裏卻突然傳來一道道小女娃的哭泣聲,硬生生攔住她離去的腳步。 抱著十分好奇的心情,杏兒這會兒才發現原來行宮住著一位這麼小的孩童。

「嗚……嗚……」小女孩嚶嚶切切地哭著,小臉因用力而通紅。

「妳怎麼了?妳是不是作惡夢了?」杏兒緩緩地走近,終於坐在床畔上,伸手毫不考慮地將小女孩抱至懷裏,細聲安撫著。

「……」因為撞見陌生人,小女孩足足愣了好半晌。

就在杏兒以為自己成功安撫了她時,小女孩小嘴一張再次號咷大哭起來,這一次甚至哭得更大聲。

「不要哭,妳不要哭,我知道作惡夢很嚇人,我剛清醒過來的那兩天,也是每天作惡夢、每天都哭著醒來的……卻都沒有人來安慰我,可是妳有我啊!所以不要哭了,嗯?不哭,不哭……」杏兒想起前些天自己也每晚都哭著醒來,身旁卻沒有任何人,不由得心一酸,也跟著紅起眼眶,淚水在眼眶裏猛打轉。

小女孩在她懷中抬起臉來,有一聲沒一聲的抽泣聲,證明了杏兒的話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妳不要哭了,其實該哭的人是我,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也沒有人知道我是誰,每天夢裏出現好多沒有名字、沒有臉孔的人……也沒有人喜歡我,教主甚至一見到我就想殺我……可是我好想接近他,因為我醒來那一天第一個讓我感到安心的人是他啊!可是他不喜歡我,他就是不喜歡我……」說著說著,杏兒竟開始哭了起來,緊緊抱著小女孩和她哭成-團。

「姐……姐……」小女孩小小聲地喚著。

杏兒只是將她攬得更緊,完全沒有注意到小女孩也反手抱住她,且那保護的姿態無疑是想安慰她不要哭了。

杏兒依舊哭得傷心欲絕,眼淚一發不可收拾。

「姐姐,不哭、不哭。」小女孩伸出小小的手掌,動作輕柔地抹去杏兒掛在頰上的淚痕。

吸吸可愛小巧的鼻子,杏兒這才發現小女孩竟然反過來安慰她,不由得她化悲為喜地笑開了。

「妳喜歡我?對不對?我就知道一定會有人喜歡我的,謝謝妳。」杏兒扯開一抹笑靨,同樣以手心拭去小女孩的淚痕。

「姐姐不哭。」

「好,姐姐不哭,那妳也不能哭喔!」杏兒將小女孩重新放回榻上,心想時間已不早了,她該趁現在趕緊回水廂院去,免得教香君發現她偷溜出來。

這要教香君發現,下一回要想再溜出來就更難了,還是趕緊回去才是。

杏兒心裏這麼打算著,放開小女孩正待離開,卻發現小女孩根本不肯讓她離開,一味地緊緊抓住她的袖擺不肯鬆手。

「姐姐不走,姐姐不要走……」小女孩骨碌碌的眼眸緊瞅著她,央求著。

「很晚了,姐姐不回去不行了。妳乖,改明兒姐姐再過來,好不好?」這當然只是說說而已,因為她知道一離開這廂房,要想再回來那可不容易。

這行宮大得驚人,每間廂房又長得大多雷同,她實在沒把握能再找到這裏,更別說來見小妹妹了。

其實這會兒她該擔心的不是如何回到這間廂房,她最該煩惱的是怎麼找到原路,走回水廂院。

「不要,庭庭會怕,庭庭怕惡夢,姐姐留下來。」庭庭不依地抓住杏兒的手,直搖著頭,眼看又要哭了。

「好,好,姐姐留下來,庭庭不怕,不怕。」杏兒拿她沒轍,只好任由這自稱庭庭的小女孩,拉著她跟她一起躺進舒適柔軟的床榻上,陪著她一起入睡。

「姐姐。」庭庭嘴角漾著一抹滿足的笑容,小小身子不斷偎進杏兒又香又軟的身軀,將那向來怕癢的杏兒逗得直發笑,嬌軀閃閃躲躲。

「不要這樣,庭庭……我怕癢……哈……」杏兒笑個不停,悅耳清脆的笑聲在小小的廂房內回蕩著。

「呵……」隨著杏兒嬌笑聲而起的是庭庭開心的咯咯笑聲,像是覺得很好玩,庭庭小小的身子更是直往杏兒柔軟的嬌軀猛鑽,頓時,房間裏不斷傳出一連串尖聲的笑語,伴隨著孩童可愛的咯咯笑聲,許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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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廂房內的笑聲不斷,廂房外的一群人卻是靜默無聲,沒有人敢出聲驚擾到房內的兩人。

有多久不曾聽見小小姐的笑聲了?不,該說打從小小姐出生起,就從來沒有人能讓小小姐高興起來。

長達三年下來,小小姐每晚都會作惡夢,每晚都要在教主的安哄下才能乖乖入睡。

适才教主由於有事趕不及回來,待聽見小小姐的哭泣聲,才連忙放下手邊的事,趕回小小姐的廂房。

不料,眾人隨著教主趕回廂房,卻瞧見教主做了一道噤聲的手勢,大夥兒才發現原來小小姐的廂房內早有人在,且那人還是讓人從河畔帶回來的那名少女。

沒有多人,讓眾人皆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名少女不一會兒就哄住了小小姐的眼淚,而方法竟是哭得比小小姐還慘。

真是個好法子!大夥兒心中同時對這名少女肅然起敬,能一下子哭得這麼慘,大概也只有她才辦得到了。

大夥兒的眼光一致透過窗櫺探視著廂房內的一舉一動,無疑皆被廂房內那一少一小的可愛笑靨捉住了所有目光,捨不得移開視線。

小小姐清純可愛,笑容天真稚嫩;而這叫杏兒的姑娘那巧笑嫣然的紅唇卻彷佛是兩瓣花瓣似的令人垂涎欲滴,直讓眾人的目光發了直,癡癡地呆望著。

這女人是禍水!一直杵在一旁以高深莫測的神情凝視著房內一切發展的君無塵,在將所有手下的反應全納入眼裏時,心下有了這個領悟。

看來不趕緊好好想個法子安置這叫杏兒的少女,行宮裏將會經歷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劫難。

光是她脫俗的美色就足以令行宮的弟兄陷入一場無法遏抑的迷戀了。

將來為了她,恐是大夥兒要爭得頭破血流了。為了防止這件事在行宮發生,他是該好好想個對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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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才穿透窗櫺拂照在圓桌上一盆已盛開的水仙花上,杏兒已然醒了過來。

「啊--」才睜開眼睫,她驀然發出驚叫聲。

廂房裏有人,且那人還坐在床畔上,這嚇人的事實立即令杏兒嚇得趕緊起身,並側身護著庭庭。

「教……主?」

由於光線充足,她已看清了來人是誰,竟是那一見到她即要殺了她的教主。

「我沒接近你,是你……是教主你自己跑來的。」杏兒慌得直解釋,卻見他一言不發,只是帶著一抹教她看不懂的眼神,凝視著自己和……庭庭。

庭庭……不會吧?他不會連這麼小的小女娃也下得了手吧?

「不!你不可以,庭庭還這麼小,你不能因為討厭見到我,就處罰我身邊的人,你沒有權和這麼做。」心裏一急。她什麼都豁出去了。

若要讓小小年紀的庭庭為她受罪,她就是拼了命也要反抗到底。

「我沒有權利這麼做?」君無塵輕揚眉毛,嘴角開始上揚。

「我……是說你要處罰就罰我好了,不要找我身旁的人。」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杏兒趕緊亡羊補牢。

天知道她怎麼會說他沒有權利這麼做,他可是這裏人人尊崇的大教主耶!

他就算是此刻想殺了她,或是手刃了庭庭,也沒有人會說話吧?

「如果我偏偏找小女孩,妳要怎麼辦?」當話甫落下,君無塵也震了下。 被自己竟然在捉弄她的行為駭住了,不過儘管如此,他的神情仍舊是平穩、陰鷙,一如往常。

「我……我會和你拼命的!」

「妳會和我拼命?」他的興致被挑起。為了庭庭,這無知的女人能犧牲到什麼程度?

「是,我會和你拼命,反正在這裏我什麼也不是,我……我才不怕你!」她咬住紅灩灩的朱唇,決心和他卯上了。

要嘛,他就殺了她;不然她就是不准他傷害庭庭一根寒毛!

庭庭還這麼小,真不知道他的心是不是黑的,竟然連小女孩也下得了手。

「妳不怕我?」君無塵雙眼瞇起。這女人竟然說不怕他?這可有趣極了。

「是,就是不怕你,也不准你傷害庭庭!」她抬起頭直直地和他的視線對上,卻仍為他俊美無儔的丰采感到心跳如飛。

怎麼可以?黑心肝的人怎麼可以擁有得天獨厚的外表?老天爺真是太厚待他了。

「妳說妳想怎麼阻止我?」嘴角徐緩勾起,君無塵作勢要抱起依舊沉睡如廝的庭庭。

杏兒快他一步地將庭庭抱起,身子一面往後退,嘴邊一面大喊:

「不要過來!」

她直退至床角,見他直逼過來,她嚇得直翻身將庭庭護在身下,美臀高高翹起。

見如此滑稽可笑的一幕,君無塵再也抑制不住地仰頭大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杏兒遲疑地回頭,護衛的姿態仍保持不動。

君無塵不語,嘴角仍帶著笑意緊緊瞅住她,如此才發現抱住庭庭的她,看起來是那麼嬌小可人。

她不過才十五、六歲吧?一個才及笄的小姑娘而已……君無塵細細地打量著,自覺前天他太嚴苛了,把她看成是和以往一樣心有城府的女人,是他的偏見所致。

不明白他何以只是一味地盯著自己一看再看,杏兒納悶地側頭審視自己,這才發現自己的姿勢好不雅,她竟然趴在床榻上,臀部還高高翹起,這……實在是羞死人了!

窘得滿臉通紅的杏兒,不由得僵在原地,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一動,是怕他會抓走庭庭;不動,這樣子還能見人嗎?

左右為難下,杏兒急得眼淚撲簌簌地奪眶而出,滴落在被她抱在懷中的庭庭臉上,經過淚水的洗禮,庭庭總算醒了過來。

庭庭迷迷糊糊睜開惺忪的睡眼,眼兒一睜開她就瞧見杏兒又哭了,小小年紀的庭庭立刻又伸出小手抹去她的淚水。

「姐姐不哭。」

「庭庭。」君無塵在一旁喚道,不悅地察覺到庭庭不再依賴他一人。

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庭庭頭一抬,小臉立刻笑開了,圓圓胖胖的手朝前方伸出。

「爹爹!爹爹!」庭庭歡天喜地地呼喊著。

「來。」君無塵長臂一伸,輕而易舉地從杏兒手中將庭庭抱走。

杏兒圓睜著雙眼,身子跌坐在床角,手指著抱在一起的父女倆說不出話來。

「你……你……」

原來他們是父女?庭庭就是他的女兒?

「原來……你一直在耍我?」害她擔心個要命,原來人家是父女關係,想到這兒,杏兒紅著眼眶,蹬蹬蹬地跳下床,羞忿交加地欲沖出廂房。

「姐姐……」庭庭喚著。

杏兒彷若無聞,身子一會兒就消失在門口,庭庭見陪了自己一夜的姐姐轉眼不見,扁扁小嘴兒,不一會兒竟放聲痛哭起來。

「爹爹是教主,教主是爹爹,教主不喜歡姐姐,把姐姐氣走了,爹爹把姐姐氣走了,哇……哇……」哇哇大哭的庭庭掄起小拳頭不停落向君無塵的身上。

原來庭庭還記得昨兒夜裏那女孩同她說的話,他的預感果然沒有錯,這名少女的魅力肯定會席捲整個行宮。

就連向來排拒陌生人接近的庭庭,不也不可避免地一晚就被收服了?

想到這兒,君無塵心中驀然升起一道念頭……

該如何安置這名少女,他心中已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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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重新回到被人鎮日看守的日子,杏兒悶悶地歎口氣。

自從那天偷溜出水廂院,回來被逮個正著後,香君將她看得更緊,幾近是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就連夜裏也在她房裏堅守,看守得滴水不漏,真是太有效率了。

「別歎氣,杏兒,妳可好呢!坐在房裏就有人替妳傳達弟兄們對妳的傾慕之情,卻是苦了我這個替他們傳達心意的小紅娘啊!」香君絮絮叨叨地抱怨著。

不知近幾天行宮裏的弟兄都吃錯了什麼藥,竟然一窩蜂地全擠在水廂院,要求想見杏兒一面,甚至已有人大膽地向杏兒求親。

結果可累壞了充當跑腿的香君了。因為不想杏兒一出水廂院就跟等在外頭的弟兄們糾纏不清,她只能委屈自己替他們跑跑腿,傳送消息。

「妳不要理他們就好了。香君,我才不想見他們。」扁扁嘴巴,杏兒老大不高興地微鼓著臉。

想見的人沒來,不想見的卻來了一窩蜂,這是什麼道理嘛!

「杏兒,其實那些弟兄們都很不錯,如果妳想留在行宮,倒不如找個中意的弟兄和他共結連理,如此一來,教主就不會送妳走了。」香君提出她的看法。

杏兒回頭瞄了香君一眼,毫無興趣地道:

「不要。」

她連自己是誰、祖籍何處、何方人氏都不知道,如何與人婚配?

再及,她又不喜歡那些弟兄,要她從他們之中挑選一位,她才不依呢!

「杏兒。」香君沒有她的辦法,只好無奈地歎氣。

這時,曲玲瓏從外頭走了進來,帶著十分有趣的神情走向杏兒。

「水姐姐。」杏兒立即跳下椅子,笑盈盈地迎上前。

「妳知道水廂院外聚集了多少弟兄嗎?杏兒,他們可都是為了妳這嬌滴滴的美人而來哦!」

杏兒這麼受歡迎,曲玲瓏可也感到很高興,至少杏兒的將來已不用她來操心了。

外頭有這麼多人急著想向她求取親事,杏兒只要從中挑選她中意的夫君,一生就有人照料了。

「水姐姐,連妳也取笑人家!好不好?水姐姐,妳替杏兒將他們趕走,人家根本不想見他們。」杏兒努努嘴巴,對於外頭那些人,她只覺頭大。

「杏兒,我知道妳還小,目前又喪失記憶,可是令大夫不是說了,妳的記憶是不是會回復,連他也不敢肯定嗎?所以妳該從現在起好好想一想妳的將來,也許嫁人以後妳的記憶會慢慢回復,不必急的。」

「我是不急啊,水姐姐,杏兒覺得著急的人好象是妳和香君□!是不是我在這裏給妳們添麻煩了,所以妳們都急著擺脫我?」杏兒來回看著曲玲瓏和香君二人,

「杏兒,不是這樣子,只是--」

不給曲玲瓏解釋的機會,杏兒截斷她的話,急急說道:

「還是教主對妳下最後通牒了?他要妳把我送走,是吧?我就真那麼惹他嫌嗎?」杏兒掄起小拳頭,緊緊抵在腿上,終於忍不住地沖出水廂院。

在水廂院外等候已久的弟兄,見佳人奔出來,連忙蜂擁而上,嚇得杏兒拔腿就跑,身子朝另一方向跑去。

「杏兒姑娘……」

眾人則在後頭追著、叫喊著,沒有人想落在最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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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兒一顆芳心猛然跳著,那抵在左心口飛快跳動著的心跳,幾近令她無法承受,可她仍不停地跑著,急於擺脫後面追著的人群。

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男人,即使早忘了以往一切,但她仍肯定自己從沒被這麼多男人追趕過,好恐怖、好嚇人。

早忘了是為何事沖出水廂院,杏兒好想再回到水廂院去,至少那裏有香君和水姐姐會幫她擋住他們。

「啊!」尖叫一聲,杏兒跌倒在地。

「杏兒姑娘……」這一耽擱,行宮裏的弟兄便趕上了她的腳步。

有人甚至上前想扶起她,純粹是出自一片好心。可他出自善意的舉動,在杏兒眼中卻是恐怖的一幕,尤其是她的跌倒,早讓獨孤教的弟兄將她團團圍住,形成一個大圈圈直朝四面八方向她逼近。

「不要,不要啊!」她索性放聲尖叫,杜絕他們的靠近。

「這是怎麼一回事?」隨著她的尖叫聲出現的是君無塵沉穩渾厚的嗓音。

眾人在聽見教主的聲音出現,連忙各自退至一旁,恭候他的到來。一時之間偌大的院子裏恢復了它原來的寬敞,杏兒則呆坐在地上,飽受驚嚇的臉龐呈現蒼白之色。

「教主。」眾人齊口喊道。

「說,這是怎麼一回事?」瞟了一眼杏兒如受驚過度的神色,君無塵已了然一切。

「是杏兒姑娘跌倒了,屬下只是想扶她一把。」這也是實話,沒有人料到她會突然大叫而已。

君無塵環視了所有手下一眼,見大多數的人仍是不捨得將目光從杏兒身上移開,心中不由得一歎。

「你們全都下去吧!」君無塵下達指令。

欣賞美人是人的天性,身為一教之主他也無從怪起,要怪也只能怪這叫杏兒的丫頭片子,天生一張媚誘眾生的美貌,教人難以抗拒。

大夥兒不敢違令,魚貫似的一個一個走開,一直到院子只留下君無塵和杏兒。

杏兒一如先前坐在地上沒有起來,也不敢說話,她可沒忘了他討厭見到她的事實。

「妳跟我來。」君無塵算准了她自會跟上來,逕自大步離開。

可走了一段距離他才注意到後頭沒有任何腳步聲,回頭一看才發現她根本沒有跟上來。

這該死的女人!前些天不是才嚷著想要接近他,怎麼這會兒給她機會,她倒是給他拿喬了?

一臉怒氣橫生地走回院子,君無塵發現她竟然還是坐在原先的地方,沒有起來。

「妳在做什麼?」

「我……扭到腳了。」她哭喪著一張臉,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本來她也想跟著他,可才要起身她卻又重新跌了回去,足踝更是疼得她齜牙咧嘴,眼淚都冒了出來。

「妳……」君無塵頭-次瞪著眼,說不出話來。

該死,果然是超級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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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被人送回水廂院,身子都還沒坐定呢,香君的大叫聲便從大老遠的外面傳進來。

「杏兒!」

「我在這兒。」杏兒人在內室對外呼喊。

聲音甫落,香君已然沖進來,兩手還死命抓著她,表情很激動。

「妳到底做了什麼?杏兒。」

「我只是跌倒,沒有事的。」以為香君為自己擔憂,杏兒很是感動。

「我不是在問妳跌倒的事!杏兒,我在問的是在這之前妳究竟做了什麼事?」香君沒好氣地打斷她。都這個時候了誰還有興趣聽她談跌倒的事啊!

「我什麼也沒做啊!就見一群人在追我,我一急就跌倒了,然後是你們教主的出現,才讓那群人離去……」杏兒話未說完。

香君再一次搶先開口大叫:

「妳說教主出現?他竟然會出面解圍?」香君杏眼圓睜,這麼說她所聽到的傳聞一定是真的。

實在不敢相信這是事實,香君於是用手用力地擰了下自己的臉。

「會痛耶!這麼說是真的嘍?杏兒,是真的耶!太好了。」香君抓住杏兒的手又叫又笑的。

「什麼真的、假的?香君,到底是什麼事啦?」杏兒一張俏顏莫名其妙地緊蹙著。

「妳還不知道嗎?杏兒,還是妳在跟我裝蒜?」香君笑瞇瞇的。

「裝什麼蒜?我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快說嘛,香君。」見香君一臉高興,杏兒不由得也染上她的興奮,詢問的語氣充滿期待,眼眸熠熠生輝。

「杏兒,不會吧?哪有人像妳這樣都要當新嫁娘了,自己還不知情的?」香君開始感到奇怪,難道是她聽走耳了?

可這消息是由教主身旁的火護法的手下阿特告訴看管倉庫的陸丹,陸丹又告訴廚娘阿珠,阿珠特地跑來跟她分享這天大的消息,難道還會是假的?

那她豈不是要白高興-場?

「新嫁娘?誰呀?」

「不是妳還會有誰?杏兒,妳難道真的不知情?」這下傳聞肯定不是真的,香君的臉垮了下來。

「我?新嫁娘?這是誰說的?」杏兒看來比香君更詫然,小小臉蛋兒寫滿驚慌。

她不嫁!她不嫁的!

「這……」香君反而遲疑了。

說穿了她也不知道這件事是真是假,也許全是道聽塗說而已。

「是教主嗎?是你們教主下命令要我嫁人嗎?」恐懼洗刷過整個身軀,杏兒咬住下唇,眼裏滿是淚水。

「杏兒……」

「什麼都想不起來是一種不可饒恕的愚蠢嗎?所以你們教主才會處心積慮想擺脫我……我沒有說不走啊,我才不想聽他的命令,我不會當新嫁娘!我不會同意的……」杏兒小手緊握成拳,費力地說道。

「杏兒,妳聽我說,妳哪里也不能去,妳忘了自己什麼也想不起來嗎?此刻的妳除了待在這裏以外,妳還能上哪兒?」抓緊她的拳頭,香君軟言安撫著。

「我不管,天大地大總會有我杏兒棲身的地方,我就是不要待在這裏,任人宰割!」她早該在醒來的第一天就走人的,可她偏偏遇見那令她安心的教主,以為他會好好安撫她無助彷徨的心。

可他沒有,他反面是一見到她就生氣,現在竟然又命令她嫁人,她就算再惹人厭,也輪不到他來替她的終身大事作主呀!

「杏兒,這有什麼不好呢?嫁人是件喜事哩!更何況對象還是--」

香君話才說到一半,就見杏兒拎起羅裙轉身就跑。

「杏兒,別跑啊!」香君立即追上前,口中直喊:「當心妳的腳又痛了。」

香君追至門口,曲玲瓏正好從回廊轉角走來,見香君臉色焦急,不由得迎上前問:

「發生什麼事了?」

香君著急地把經過描述了一遍,並把她從阿珠那兒聽到的傳聞告知曲玲瓏。

「我以為這傳聞是真的,也以為杏兒早知道教主要娶她的事,怎知她完全不知情,大肆抗議一番就跑了出去。水護法,教主要娶杏兒的事究竟是……」

「是真的。我就是特地回水廂院準備宣佈這件事的。」曲玲瓏怪罪地白了眼香君,接著說道:「妳到底是怎麼跟杏兒說的?」

杏兒知道教主要娶她為妻,該是會很高興吧!打從她一醒來不就老愛接近教主嗎?

「我什麼都還沒告訴她,只說她要當新嫁娘了,杏兒就開始很激動,接著就跑掉了。」香君這會兒也知道她的多事搞砸了一切,表情很是不安。

「妳是說杏兒還不知道她要嫁的人是教主?」曲玲瓏神情苦惱地看著香君。

「是的。」

曲玲瓏聽了差點昏倒,她立即吆喝一聲:

「那妳還在發什麼呆?香君,趕緊將杏兒追回來啊!」

香君很快地回過神,轉身朝杏兒消失的方向追去。

曲玲瓏則是暗暗歎氣。唉,希望別搞砸了才好,教主好不容易才決定娶杏兒為教主夫人,可千萬別讓杏兒給跑掉了。

老天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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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可惡!這行宮到底有多大?我已經找這麼久了,為何就是找不到行宮的出口?」杏兒第三次站在同一個圓柱旁,忿忿地踢著圓柱出氣。

她一定要逃出這裏不可!什麼都想不起來已經夠可憐了,現下又要被迫嫁給她不熟識的人,說什麼她也不願再留下來。

可是該以什麼方法離開這大得像迷宮的行宮呢?

杏兒左看右看就是分不清哪一條曲徑是通往哪里,更遑論知道出口位在何處了。

正當她想歎氣時,遠遠就瞧見兩人朝她這頭走來,她立即閃至圓柱後面,可不想現在就被人抓了回去。

隨著兩名丫鬟的腳步聲接近,杏兒同時聽見她們其中有一人如是說:

「這一趟出門,咱們可別忘了要將小小姐最愛的韃子帶回,不然可難以交代了。」

「就是啊,小小姐這些天一反以往,鎮日吵鬧不休,聽說照顧她的婉如,頗為頭疼呢!」另一人附和道。

「別說這麼多了,還是趕緊出宮吧!教主就要為杏兒姑娘辦喜事了,再不把一些該準備的東西備好,咱們可會被逐出行宮的。」

「唉!真羡慕杏兒姑娘,能讓教主為她這麼做,這啊,可是大家盼都盼不到的。」

「妳也別羡慕了,聽那些見過杏兒姑娘的丫鬟說,杏兒姑娘長得一張國色天香,眸光粲如星辰,小小的臉蛋粉嫩粉嫩的,像是能擰出水來似的,看了就教人怦然心動、難以自持哩!也難怪行宮的弟兄全為她一人著迷……」

談話聲漸行漸遠,悄悄跟在她們背後的杏兒,卻仍是聽得一清二楚,也因此決定跟著她們一起出宮去。

沿路小心翼翼跟著她們,杏兒還必須時時注意有無其他人發現她的存在。

經過了許許多多九彎十八拐的曲廊,各形各色的景致匆匆;而過,杏兒無心欣賞,卻也跟得眼花撩亂,倘若不是前方有人帶路,她永遠也別想走出這像是迷宮的廊道。

終於走出似是永無止境的回廊,杏兒正待松一口氣,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喘不過氣來。

她萬萬沒想到走出迷宮似的廊道,出現在眼前的哪是行宮的出口!沒有大門、沒有出口、沒有看守的人……唯有一大片陰森森的樹林,看起來就嚇人……

天!杏兒傻了眼,也呆了反應,只能怔怔地瞧著樹林,渾然未覺那兩名丫鬟已登上馬車,遠遠駛離。

她根本逃不出這裏,杏兒驀然領悟到這一點,這廣大的樹林無疑是要斷了她逃跑的路。

難道她註定非要永遠留在這裏,並聽從教主的命令嫁他人為妻嗎?

不!說什麼她也不要坐以待斃!想到要嫁給她所不熟識、甚至不喜歡的人,杏兒深吸口氣,捏緊拳頭堅定地邁出腳步。

她寧願靠自己走出這片樹林,也不待在這兒任由他人決定她的一生--

「站住!」一道沉穩內斂的嗓音從她背後傳來。

杏兒大吃一驚,身子開始往前跑,但在泥地上穿著繡花鞋的腳似有千斤重,也像有什麼東西黏著她的腳,使她每一步都邁得好費力。

「妳該死的!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君無塵一個箭步就將她拎在手中,讓她吊在半空中。

「放我下來……」因身子騰空,杏兒驚喘了口氣。

「妳還沒回答我的話!說,妳是怎麼出來的?」他可不認為憑她一人可以從行宮走到這裏。

「我……」

「說。」君無塵大喝一聲,不僅口氣嚴厲,連表情也像是兇神惡煞般嚇人。

「我……」杏兒被他這麼一嚇,眼淚差點冒了出來。她深吸口氣,張口欲言,吞吐了半天仍是吐不出半個字眼來。

「妳這該死的女人!妳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無知而死在這一片樹林裏嗎?妳到底是怎麼出來的?妳說是不說?不說我就下令將水廂院每一個人都宰了!」君無塵耐性全失,對著吞吐半天的杏兒,一陣劈頭怒吼。

敢放任她到這種地步,水廂院的所有人都有責任!

杏兒一驚,開始掙扎,極力想從他手中掙脫,惜未能如願。

「不要!你討厭我一個人就算了,不要因為討厭我,就連水廂院也一併否決了……他們又沒有錯,錯的是我!是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才會惹你生氣,可是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想起自己是誰啊!」全然的無助使得杏兒眼眶中蓄滿淚水,抽抽噎噎地啜泣不已。

「妳--」瞪著被他提在手中還能哭得這麼淒慘的杏兒,無聲的歎氣不由得從君無塵胸腔發出。

「我不是要逃走,我也不要嫁給別人,我……我……」身子一直騰空著,因為用力哭泣,杏兒開始上氣下接下氣,呼吸逐漸困難。

見此狀,君無塵當機立斷地點住杏兒的睡穴,讓她暫時冷靜一下。

杏兒呼了一口氣,徐緩地閉上眼睛,身軀依舊被提至半空中,小臉兒低垂著。

將她放下改扛至肩膀上,君無塵沉穩的眼神首度有了明顯的轉變。

這該死的麻煩丫頭,總是出其不意地出現在他眼前。

像是方才,倘若不是他每日總會在此刻騎乘閃電在這片松樹林中賓士,他怎會發現她竟然一個人不知死活地出現在這只須頃刻間就能要掉她一條小命的樹林裏?

真是太胡來了!堂堂一個水護法怎麼會看不住這個身子嬌弱的小女子?

若不是他的出現,下一秒他們也許就得為她收屍了!想到這兒,君無塵忽地抿起唇線,眼光變得嚴肅,邁向行宮的腳步更是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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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4 00:26:0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絕塵谷,一個世人無法想像的別有天地,地形隱密,以及各種教人無法解釋的景色奇觀;當年君無塵會選這地方做為他們獨孤教的秘密基地,正是因為這裏地形險要,易守難攻。

而環繞於整座行宮的廣大樹林,正是絕塵穀最奇特的一處天然奇景,樹林外是杏花村,住著一群由君無塵所保護的可愛老百姓;樹林內是富麗堂皇、戒備森嚴的行宮,這道天然樹林屏障阻絕了任何人想一采究竟的想望。

再加上君無塵早在樹林四周擺設各種足以取人性命於無形中的陣式,平凡人絕對無法順利通過或是進出這片林子,僅能倚靠熟悉林中陣式的人,方能順利進出行宮。

是以當曲玲瓏得知杏兒竟然步出行宮,闖進那片殺人林時,她立刻驚慌地趕至非塵院,求見教主。

不料,卻讓院外看守的部屬給阻擋在外,不得擅自進入。

「水護法,教主持別吩咐不允許任何人在此刻見他,水護法還是請回吧!別為難我們。」

「可是--」

「水護法請回。」

「那杏兒--」

「玲瓏,妳在這裏做什麼?」封士磊適時出現,揪住曲玲瓏的手臂,將她拉離非塵院。

「放開我,封士磊!」曲玲瓏用力甩開他的掌握。

「妳跑到非塵院做什麼?」封士磊再次抓住她的手腕,這次使上的力道,曲玲瓏絕對掙脫下掉。

只見她用力掙扎,一面還怒視著以蠻力取勝的封士磊,嘴角因怒氣而扭曲著。

「放開你的手,我要見教主。我一定要得知杏兒的情況不可。」杏兒不知道怎麼樣了?這才是她心中掛憂的。

「她已經不是妳的責任了。玲瓏,教主已決定要親自看住她,為了妳自己,妳最好不要再去惹上杏兒這個麻煩人物。」為此封士磊可也比較安心。

沒有那叫杏兒的小女子在玲瓏身邊製造麻煩,他也用不著時時刻刻為曲玲瓏憂心忡忡了。

「教主決定要親自看住杏兒?為什麼?」曲玲瓏不解地問。

「她就要是教主夫人了,教主將她帶在身側,有什麼不對?」封士磊不以為然地冷哼,

「說到這兒,你以為教主何以要娶杏兒?」她可不認為教主是因為喜歡杏兒。

教主哪一次見到杏兒是和顏悅色來著?沒有。據她所知,教主不過才和杏兒見過幾面而已,每一次甚至都帶著不悅的神情,只差沒當場將杏兒一掌送上西天。

如今教主竟然會突然決定要娶杏兒?

曲玲瓏愈想愈覺奇怪,偏著頭思索了好久,她就是想不透為什麼教主會突然決定要娶杏兒為妻。

「因為庭庭喜歡杏兒,以教主對庭庭的寵愛,通常庭庭要什麼就有什麼,如今她吵著要杏兒當她的娘親,教主當然只有娶杏兒,才能給庭庭一個娘。」封士磊跟在教主身側已久,教主的瑣事他是比其他人要來得清楚,

事情竟然是這麼一回事,曲玲瓏這下也不得不對教主的行事作風與常人迥異而搖頭感歎了。

「不用搖頭感歎,玲瓏,憑杏兒如此一名來歷不明的姑娘,她能嫁給教主是她運氣好,這是別人想求都求不到的。」封士磊像似看出曲玲瓏心中的想法,遂提出他個人的見解。

「是嗎?這三年來教主不曾與人親近,他真能好好對待纖細敏感的杏兒嗎?」若教主早已沒有了心,杏兒如何能得到妥善的照顧?

「玲瓏,教主是否能好好對待杏兒,都不再是妳的問題,妳不要再把所有心思放在那杏兒身上了。如今她已將是教主夫人,她的一切全由教主負責,妳能不能開始想想我、想想我們?」封士磊定定看著她的眼睛。

曲玲瓏一愣,逕自閃避他織人的眸光,退至一旁,甚至想轉身走開。

封士磊長手一伸,將她拉回身前,忍住想搖醒她的衝動,他粗啞的聲調,道:

「妳為什麼就是一味地逃避我?妳明知道這些年來我對妳的心意,卻總是裝作毫不知情?」

曲玲瓏垂下眼瞼,不願直視他眼中赤裸裸的情意,一面想拉開他的手。

「玲瓏?」封士磊喚道,眉毛緊緊皺成一團,不曉得該拿這固執的女人如何是好。

無視於他眼眸中的不耐,曲玲瓏堅決地拉開他的手,緩緩退開。

「火護法,請自重。」她平靜地表示,儘管心裏一點也無法平靜。

「妳!」封士磊瞪著她,拳頭一張一縮,好半天沒有說話。

「倘若沒別的事,玲瓏告辭了。」曲玲瓏清妍秀麗的臉上突然罩上一付面具似的,冷淡而疏遠。

話甫落,她逕自轉身走開,沒有再看封士磊一眼。

「玲瓏,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找到妳逃避我的真正原因!」

封士磊堅定而果斷的話從背後傳至,曲玲瓏身子僵了一下,儘管淚濕衣襟;儘管情意深重,她仍選擇邁步離開,不再回首。

早在那一年她就失去了擁有幸福的權利,也無法讓人幸福,封士磊的深情之於她,也僅僅只有一場沉重的負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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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待在這裏,我要回水廂院。」杏兒一醒來對於陌生的四周,直覺地感到心慌。

「杏兒姑娘,這裏是教主的廂房,可不是說來就能來,說走就可以走的,妳還是乖乖待著,不要給晶晶添麻煩了。」晶晶可不比水廂院的香君,是不容許杏兒胡來的。

「我為什麼會待在這兒?」她噘著嘴說。

她記得她明明已經逃出行宮,正待走進那片看來有點陰森的樹林,然後是……對了!是教主找著了她,他還弄昏了她,所以她才會又回到行宮,被安置在教主的廂房裏。

她還記得他提到要將水廂院的每個人宰了……想到這兒,杏兒不由得花容失色、臉色蒼白地跳下床,正想沖出去。

晶晶反應極快地上前拉住她,使力硬是將杏兒拖回床榻上。

「教主交代,妳不能離開半步,杏兒姑娘!」晶晶面色嚴肅地表示。

「放開我!我要回到水廂院。」杏兒被按倒在床楊上,身子猛烈掙扎著。

「不行!妳只能待在這裏,和教主在一起。」晶晶頂回去,眼神有著嘲弄。

「為什麼?教主又不喜歡我,為什麼要我待在這裏?求求妳,讓我回水廂院,我只想看看水廂院的人可好,可有因我的擅自逃跑而受了連累,求妳讓我回去吧,我……」杏兒無助地央求著。

「我從來沒見過妳這麼不知好歹的人,杏兒姑娘,妳知道行宮上下有多少人想嫁給教主,而妳有這等殊榮,竟然還想逃跑?」晶晶以著一道非常不屑的眸光直視著杏兒。

「妳說什麼?」杏兒懵懵懂懂,不知她在說些什麼。

「我說什麼?我說妳是這世上最愚蠢的人,教主要娶妳是妳的福氣,妳還人在福中不知福,敢擅自逃離!我看妳不只是喪失記憶而已,妳根本是連腦袋都摔壞了。」晶晶盛氣淩人地劈頭直喊,非把心中所有的怨氣發洩出來不可。

身為教主身邊的貼身丫鬟已久,教主的一切向來都是由她打點,多少年來她將教主服侍地妥妥當當,即使教主向來排斥女人接近,卻始終不曾拒絕她的服侍。也因此她一直以為教主心中對她是存有好感的,是以早在這些年就芳心暗許的她,總以為教主有一天會注意到她,給她一個交代與名分。

如今這一切全教眼前這無知的女人給奪走了,教她如何能甘心?

如果可以,她真想親手掐死這不知好歹,只會賣弄一張無辜可憐的俏臉的可惡女人!

「妳說教主要娶我?」怎麼會?他不是討厭她嗎?眨眨眼,杏兒表情寫滿不信。

「別裝蒜了,杏兒姑娘,妳以為妳這無辜的模樣,就可以把我唬弄過去嗎?我晶晶可不是水廂院的香君,不會那麼好騙的。」晶晶嗤之以鼻,愈看那張美顏,心中愈是氣忿難平。

「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我也不想再跟妳說話,放開我,我要回水廂院。」她現下只想回水廂院看看水姐姐和香君她們是否安好。

見她愈是裝作不知情,晶晶愈是掩不住心中的怒氣,只見她狠狠地將杏兒柔弱無骨的身子推倒在床上,並用力撕裂了她的錦衣,直露出了穿著單衣的身體。

「啊--」杏兒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放聲尖叫。

「妳想要回水廂院是吧?把妳衣服全脫了,我看妳還敢跑到哪里去。」晶晶一面說,一面毫不客氣地扒光杏兒身上所穿的衣服。

由於一直處於弱勢,杏兒也只能扭動著身子,努力想逃開晶晶的手掌,但力氣不如人的她,終究是被晶晶制服在床角,一絲不掛地縮在床褥下,羞忿交加地紅了眼。

手裏捧著被她撕得破爛不堪的衣料,晶晶滿臉得意地站在床旁,睇睨著不是她對手的杏兒。

「走開!妳走開!」杏兒用力尖叫,手指著門。

「妳敵不過我的,杏兒姑娘,我可是教主的貼身丫鬟,妳就算在教主面前告狀,他也不會相信妳。」深知教主從不輕易相信女人,晶晶膽子大了起來。

「是嗎?倘若是教主親眼所見,妳說教主信是不信?」曲玲瓏嬌柔的聲音由背後而來,聲調明顯地含著怒氣。

見杏兒教人欺負至此,曲玲瓏早已怒火攻心,也慶倖自己及時求得教主見她一面,兩人一同前來探視杏兒,方能直接目睹這-幕。

晶晶隨即旋過身看向來人,這一看她當下不敢置信地睜大眼,臉上瞬間轉為蒼白。

「教主……」晶晶語氣低柔,再也沒有先前的盛氣淩人。

「妳應該知道該怎麼做,水護法。」君無塵的嘴抿成一直線,聲音冷酷而緊繃,神情更是冰冷得嚇人。

「不,教主,奴婢知道錯了,別將奴婢逐出行宮啊!奴婢不過是和杏兒姑娘鬧著玩的,不是真心想欺負她,教主……」晶晶「哇地」一聲痛哭出聲,跪倒在君無塵的腳下,哀求著。

「水護法!」君無塵從齒縫中進出這句話,目光像兩道利刃,絲毫不留情。

「是,教主。」曲玲瓏很樂意執行這個任務,她上前逕自拉起跪在地上的晶晶。

「不!教主,晶晶不是有意冒犯杏兒姑娘,別將晶晶逐出行宮啊!」一路被拖至門口,晶晶仍不死心地回頭哀求道。

她不能被逐出行宮啊!杏花村的村民是不會歡迎被逐出行宮的丫鬟,只要一被逐出行宮,往往只有餓死街頭一途啊!

「不,不要趕我走……」晶晶還是不斷哭著求饒。

被她如此肝腸寸斷的哭聲弄得心慌,杏兒忘卻了自己先前才遭受欺淩,不由得張口想為她求情。

「教主,她……」

「水護法,還不速速將人帶走?」君無塵截斷她,擺明不允許她來求情。

「是。」曲玲瓏當下使出全身力氣將掙扎不已的晶晶拖出廂房。

「水姐姐……」杏兒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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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怕我?」君無塵走近床畔,嘴角不再冷酷地抿成一直線。

「才不。」她仰起臉兒,直直迎上他深邃的眼眸,見他仍不肯停下腳步,這才開始著急。「你……你不要再過來了。」她急急叫喊,抓緊身上的被褥,一退再退。

「妳受驚了。」

仔細看她,不過才是個孩子而已,君無塵的神情便不自覺地放柔,一反以往的冷漠,眸中閃著柔和。

「你……」杏兒幾乎要以為是自己看走眼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的嫌惡表情到哪里去了?

「若是再有人如此對待妳,妳不必逆來順受,大膽拿出妳身為教主夫人的氣勢,妳聽明白了嗎?」君無塵沉著聲,高大、挺拔的身軀直逼而來。

「我不明白……」杏兒的語氣透露著不解,一雙星眸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他是昏了頭嗎?怎麼會說她是教主夫人這話來?

「我不是教主夫人啊!」

「水護法沒告訴妳?」君無塵開始對水護法的效率產生質疑了。

「告訴我什麼?如果你是指你要我嫁人的事,我這就告訴你,我不嫁!我死都不嫁!」她一再地搖頭,堅決地繼續說道:「你沒有權利把我嫁給任何人!」

「是嗎?在這裏,所有人都得聽從我的命令,妳不會是例外。」君無塵無心多作解釋,就讓她以為她要嫁的人是別人也好。

「就是,我就是例外!你不能強迫我!」她吼回去,身子挺得直直的,渾然下覺手中的被褥已落至腰間,直露出她未著一物、渾圓豐挺的酥胸,以及完美的身段。

君無塵沒有回避眼前呈現的唯美畫面,只是抬著眉,未發一言,眼神深邃而溫暖。

不解他何以未發一言地注意著自己,杏兒納悶地低頭審視自己,這一看她立即發出尖銳的叫喊,趕緊抓起被褥重新遮住自己未著一物的身軀。

怎麼辦?該怎麼辦?身子教人瞧見了,不等於她的貞潔也跟著毀之一旦了嗎?

羞忿交加的淚水直逼眼眶,杏兒緊咬住下唇,恨不得能就此死去。

反正名節毀了,她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

「我讓名丫鬟服侍妳,別做傻事,在這裏妳連想死的自由也不會有。」不是看不出她心裏正在打什麼主意,君無塵先發制人地提出警告。

雙頰像火一般燒起來,杏兒倔強得不肯讓淚水掉下來,只是緊緊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她嘗到了帶有腥味的血,她的下唇也同時出現一道裂口。

「妳這固執的丫頭,把嘴張開!」君無塵一時氣結地走向她,伸手欲扳開她的嘴。

杏兒嘴一張狠狠地咬住他的手,他一驚隨即收了回來,卻見手指上已有一道明顯的牙櫻

「妳這丫頭……」無法相信自己被咬了一口,君無塵柔和的眼神有了變化。

杏兒毫不畏懼地迎上他陰鷙的眸光,倔強的俏臉寫滿著不畏強權。

接觸到她不願妥協的眼神,君無塵並沒有在一怒之下以一掌讓她香消玉殞,他反而徐緩地勾勒出一抹笑意,眸中閃著一抹激賞。

「很好,這才是身為教主夫人該有的氣勢與魄力。」他低首在她耳畔沉聲道,語調明顯帶著讚賞。

杏兒怔仲地瞪著他,在未能有所反應之前,他已然大步離開。

只留下杏兒一人呆怔地想不透他話中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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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相信,水姐姐。」睜大了眼,杏兒搖著螓首。

教主要娶她,怎麼可能?

除非他也同她一樣撞傷了頭,忘了他很討厭她,還一度想宰了她,不然他怎可能會娶一個自己討厭的女人?

「杏兒,是真的,我不會騙妳,教主先前在議事廳上,就對眾人宣佈他要娶妳的消息,我的話不會假。」曲玲瓏笑著拍拍杏兒詫然的臉。

「可是他明明不喜歡我,為什麼還要娶我?」她不以為情況改善了。

「妳怎會以為教主不喜歡妳?」曲玲瓏很是詫異地看向杏兒。

「這很明顯啊!水姐姐,自從我醒來我就不曾見他對我和顏悅色過,如果他不是討厭我,他何以一見到我就陰沉著一張臉,怪嚇人的。」她雖是想不起往事,可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瞭解。

這教主明明就不喜歡她,如今卻又說要娶她,真是怪哉!

「杏兒,妳告訴水姐姐,妳想嫁給教主嗎?」曲玲瓏抓緊杏兒的手,注意著四周,見四下無人,她刻意壓低聲量繼續說道:「如果妳不願意,趁現在四周沒有別人,妳可要跟我明說,我會替妳想辦法。」

「我……」一抹紅暈飛快地染上她的面頰,杏兒低垂著臉,欲語還休的模樣好是逗人。

她還能不嫁給教主嗎?杏兒嫣紅著臉自問,她都讓他瞧去了身子,恐怕這一生她都認定是教主的人了。

「好好好,妳不用說,我明白了。」曲玲瓏眉開眼笑,見杏兒一臉嬌羞答答,她再不明白可真枉費同是身為女人了。

「水姐姐。」杏兒臉色更加緋紅,不依地叫道。

曲玲瓏不由得開心地咧嘴大笑,不一會兒杏兒便跟著一起露出笑聲。

是不害臊也好,不知含蓄也罷,此時此刻杏兒真的好想大叫--她好開心、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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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颯颯,寂靜的竹林間,方舫芸又出現在同一地點,眼光始終遙望著前方,一盼再盼,一等再等,盼到夕陽西墜、玉兔東升,卻始終沒能盼到她所想見的人。

「舫芸,不用再等了,紫嫣也許已從這世上消失,妳就算在這兒等個三年、五年,也等不到紫嫣回來。」官紹慕從竹屋走來,手裏多出一件棉襖。

「不,我不相信,我要等,紫嫣會回來的!我不相信她捨得下我們,就算她已不在這世上,我相信她的魂魄也會回到這裏。」方舫芸始終堅持著紫嫣仍未逝世的想法。

「舫芸,放棄吧!紫嫣不會回來的,她要是會回來早就回來了,不會讓妳等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宮紹慕替妻子披上棉襖。

「她會回來的!我就是相信她會回來!」方舫芸跳起來大聲道,然後在草地上踱方步。

「舫芸!」官紹暮不得已只好用力抓住她的肩膀,不停搖晃她,盼能將她的理智搖回來。

「住手!」方舫芸大聲尖叫,被搖得頭七葷八素。

「妳快醒過來!舫芸,紫嫣死了,她死了!她不會回來了!」官紹慕大聲咆哮,企圖壓過方舫芸的尖叫。

「不!不!不!」方舫芸發出尖銳的叫喊,強忍多日的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

「哭吧!舫芸……」官紹慕放開她,將她緊緊擁進懷中,細細安撫著。

自從發現官紫嫣失蹤至今日,方舫芸一直不曾掉過半滴眼淚,始終堅持著官紫嫣還活在世上,如今終於放聲痛哭,一直擔心她會因此悶出病來的官紹慕,這才稍稍感到安心。

「哭吧,好好地大哭一場,舫芸……」官紹慕啞著聲道,仰頭看著星空的眼眸不禁也有了濕意。

「都是你,都怪你,一心一意只想報仇,最後連紫嫣也給賠上了,你……把紫嫣還來,把紫嫣還來……」方舫芸擒起拳頭,不停搥打向他。

「舫芸……」緊環著她並未還手,官紹慕何嘗不曾責怪是自己報仇心切,才會將如花似玉的妹妹一人留在竹屋中,以致生死未蔔。

「把紫嫣還來……」

「對不起……對不起……」官紹慕將臉埋在妻子的肩膀,悲痛地低喃著。

「相公……」感到頸背上有著濕意,方舫芸才知他也哭了,不禁紅著眼停住了手,捧住他的臉凝視著他,表情好是不舍、好是淒涼。

「舫芸,咱們離開這裏吧!」也許離開這裏,他和妻子兩人都會好過些。

「離開這裏?」方舫芸一愣,似是從未想過要離開這裏。

「是,我在一處莊苑找到一份差事,是管吃住的、待遇也挺好,舫芸,跟我一塊兒去好嗎?」他就擔心她會想留下繼續等紫嫣回來。

「可是……」

「我們只要一有空還是可以回來的,舫芸,跟我走吧!」緊抓住她的手,官紹慕緊張地看著她,期待她的諒解。

方舫芸同樣回視著他,雖然她一直無法原諒他為了報仇而賠上了紫嫣,但眼前這人是她終生倚靠的良人啊!

「我當然會跟你走,你是我的相公,不是嗎?」她直直瞧著他,嘴角露出了釋懷的笑容。

不該再怪他了,她心裏明白紫嫣的事不止是他一人的過錯,倘若她留在竹屋跟紫嫣在一起,事情也許就不會發生了,她又怎能將所有過錯全推向他?

「舫芸?」見她露出近日來唯一的笑容,官紹慕詫然地直視著她,眼睛睜得老大。

這表示她不再怪他了?

「對不起,我知道你心裏也不好受,相公,你能原諒我這些日子對你的所有指責嗎?」方舫芸露出顫巍巍的笑容,纖細的柔荑輕輕貼在他胸上。

再也說不出自己心中的感受,官紹慕只是將她抱得更緊,臉埋在她的秀髮裏,許久不曾有任何言語。

「沒關係,相公,就這一天讓我們好好地發洩心中所有的悲傷,就這一天……」雙手緊緊回抱著他,方舫芸眼角滑出淚水。

就這一天,讓他們好好地痛哭一場,讓所有的悲傷與仇恨,隨著這一天煙消雲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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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4 00:26:1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不……不要……不要過來……」躺在床上杏兒不斷地呼喊著,深陷在迷蒙的夢境裏無法醒來,只盼有人能將她帶出這夢魘,可四周一片黑壓壓,根本沒有人前來救她,她只是不停地叫。

「娘?娘?」庭庭被她的尖叫吵醒,一臉好奇地坐在床角看著明明在睡覺,口中卻直叫個不停的杏兒。

「庭庭,妳又作夢了?」

隨著房門被推開,君無塵大步走進來,口氣甚是著急。

「不是庭庭,是娘。娘在作惡夢呢,爹爹。」庭庭小手指向床的另一側,小嘴兒笑得很開心,因為這回作惡夢的不再是她,而是她新認的小娘親。

循著庭庭的小手望去,君無塵果真看見他未來的娘子,正遭惡夢侵襲,精敏的五官皺成一團,臉上佈滿細汗,口中一面不停地發出淒厲的叫聲。

「不要……不要過來……」

「爹爹。」庭庭伸出雙手向她父親求助道。

君無塵皺著眉峰,一手將庭庭抱起,望著依舊尖叫未止息的杏兒,遲遲未曾有所行動。

「爹爹,抱、抱娘,娘在作惡夢。」庭庭推著他,要他也要像抱她一樣抱起杏兒。

君無塵眉峰鎖得更緊,似在考慮要不要乾脆將她直接叫醒。

此時庭庭稚嫩的聲音又傳來。

「爹爹,娘在哭了,快抱她啊!」庭庭直催道。

「庭庭。」他沉著聲,板著臉。

「爹爹,快嘛!」庭庭可不管他有何不方便,就是非要她爹爹抱起杏兒。

因為每當她作惡夢時,爹爹都是這樣待她,她新認的小娘親當然也不能例外。

拗不過庭庭的堅持,君無塵遂以空著的另一隻手,抱起已抵不過夢魘糾纏早哭成淚人兒的杏兒。

見她即使被他抱在懷中,仍哭得十分傷心,那脆弱的哭聲,那哀淒的神情,讓君無塵不由得斂去臉上不情願的神色,輕輕搖晃著依舊醒不過來的杏兒。

是怎樣的夢魘,讓她又是哭、又是叫,卻始終醒不過來?

君無塵靜靜打量著懷中人兒,如此年輕貌美、人見人憐的少女,何以會在夢中哭得如此肝腸寸斷?

她不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嗎?那麼她究竟能夢到什麼令她傷心欲絕的事來?

「啊!啊!好多血……」杏兒再次發出叫喊,這次聲音充滿著驚惶。

「爹爹。」庭庭被叫聲嚇了一跳,小手圈緊君無塵的脖子。

「沒事。我們把她喚醒,她就不會再哭了。」君無塵安撫著女兒,只有在這時候他的表情才會出現難得一見的溫柔。

「好,把娘叫醒。」庭庭上下用力地點著頭,那天真的模樣逗笑了君無塵。

將庭庭放回床榻上,再將杏兒同樣放下,君無塵坐至床畔,伸手輕搖著杏兒。

庭庭見狀也跟著學起君無塵的動作,小手拉住杏兒的袖口,輕輕叫喚著。

「娘,娘,醒來。」這是她自己選的娘,她最喜歡了。

「不,不要……」

見她如此沉睡,君無塵使勁在她頰上一拍,強烈的痛楚果真令杏兒醒了過來。

「好痛。」杏兒嘴裏呼著痛,眼角溢出淚水,總算睜開了眼睛。

「娘,妳終於醒來了,庭庭一直在叫妳呢!」庭庭一口氣說著,小小身子撲到她身上。

庭庭突如其來的動作,令杏兒差點岔了氣,她驚坐起想抱起她,這才發現君無塵竟坐在床畔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盯得她頭皮發麻,茫然得不知他何以會在深夜裏出現在此,

「你……」

「娘,妳作惡夢了!」庭庭搶著開口。

「我作惡夢了?」她伸手摸了摸臉頰,臉上的淚水讓她無法矢口否認她作了惡夢。

「妳夢見了什麼?」這才是君無塵想確知的。

「我……」杏兒愣了一下,怔忡地看著君無塵面無表情的臉,彷徨的心不由得劃過一道暖流。

她知道這就是他表示關心的方式,即使此刻他仍是面無表情,但她就是知道他在關心她,就因為她已快是他的娘子。

知道有人在關心自己,她不再是一個人孤獨地和夢魘奮鬥,杏兒感動莫名地紅了眼,眼眶裏蓄滿了淚水,眼看就要掉下來。

「不許哭,已經是庭庭的娘了,不許動不動就在孩子面前哭泣。」這是強求,君無塵心裏明白,眼前這叫杏兒的不也才比一個孩子大不了多少。

不過既然庭庭吵著要她,又思及行宮所有弟兄都迷戀她的美色,也唯有由他來娶她才能解決所有問題了。

已經有個庭庭要照顧,他不在乎多照顧一個女娃兒;只要不添麻煩,她的身分是教主夫人也好、是庭庭的陪伴品也罷!君無塵就是抱著此想法才決定娶杏兒的。

在他眼中,杏兒就只是庭庭想要的娘,這麼簡單而已,不是他所排拒的女人,就單單是個陪伴品而已。

「爹爹,不能凶娘,娘會怕怕的。」庭庭抱住杏兒,謢衛著。

問她何以這麼喜歡杏兒,庭庭不會回答,她只覺得她要保護她的小娘親,誰都不能欺負她,連爹爹也不行。

訝異于庭庭的護衛行動,君無塵也只是挑了挑眉毛,不做任何表情。

沉默了好一會兒,杏兒終於吸吸鼻子,深吸口氣坦承道:

「我夢見了好多人,好多我記不起究竟是誰的人……有好多血,一幕一幕地在我夢裏出現,好暗、好暗……我什麼也看不清,我不知道這代表什麼,因為我什麼麼也想不起來。」杏兒說著,摀住臉,使勁地搖著螓首。

「不用想了,想不起來就算了,往後妳就是庭庭的娘,她會陪著妳。」君無塵自若的神情令人瞧不出是否相信她所說的話。

「那你呢?」杏兒鼓起勇氣問:「你也會陪著我嗎?」她好希望他也能陪著她,在她作惡夢時及時將她喚醒。

雖然他不常笑,但她相信他不冷酷;雖然他曾一度想宰了她,不過卻始終沒下手,她這條小命不是還保留至今?由此可見,他只是面冷心善,並不是那麼討厭她,也許再多用點心,他就會喜歡她的陪伴了。

想到這兒,杏兒心中不由得充滿希望,望著君無塵的小臉蛋不禁裝滿著期待。

見狀君無塵瞇著眼,站起身離開床畔,臉上突然罩上一抹寒霜,冷然道:

「別在我身上下功夫,別忘了妳往後的職責是照顧和陪伴庭庭,就只是如此而已。」

「可是--」杏兒才要把話說完,卻見他君無塵拂袖大步離開。

望著他頭也不回地走開,杏兒噘著嘴氣衝衝地叫道:

「可惡!我不會放棄。」她非要讓他喜歡她不可。

緊緊抱著庭庭,杏兒星眸熠熠生輝,閃爍著絕不妥協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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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姐姐,要怎樣才能讓教主喜歡我?」一大清早杏兒便迫不及待找上曲玲瓏,求助於她。

「妳是說讓教主喜歡妳?」曲玲瓏本來是在計算這個月的總開銷,杏兒突來的問題卻令她停止了手邊的工作,側頭詫異地看著她。

杏兒紅著臉不住地直點頭。

「杏兒,妳怎麼會跑來問我這個問題?」曲玲瓏放下帳冊,帶著她走回花廳。

「因為我不知道該跑去問誰啊!我在想水姐姐跟在教主身邊這麼久,一定很瞭解他,所以水姐姐一定知道教主的喜好!水姐姐,妳說教主他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呢?」杏兒很是認真地問,那神采飛揚的眼神,說明她是多麼信賴曲玲瓏。

瞧見她那信賴的眼神,曲玲瓏一時語塞,不忍心開口告訴她,要讓教主對她動情,恐怕不是她所想像的這麼簡單。

「水姐姐?」杏兒睜著她那晶亮的雙眸眨呀眨的。

「我還有事,杏兒,這件事,咱們改明兒再談。」實在找不到別的藉口,曲玲瓏幾乎是落荒而逃地匆匆走開。

她如何能告訴杏兒有多少人同她一樣,想得到教主的青睞,卻往往只是走上心碎之途。

杏兒是這般天真、這般單純,她怎能承受住教主無情的對待呢?

這一刻,曲玲瓏才深刻地瞭解到讓杏兒嫁給教主,杏兒一定無法幸福,可身為教主的部屬,她根本連反對的權利也沒有,只能像現在一樣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開。

「水姐姐?」杏兒納悶地在後面叫喚著。

「不用問水護法,杏兒,我知道怎麼讓教主喜歡妳。」水廂院的丫鬟小雪突然冒出話來,她一直就在一旁靜靜聽著她們的談話,見水護法匆匆離開,她才出聲道。

「真的嗎?小雪?」杏兒記得這叫小雪的丫鬟,在水廂院待了許多天,就唯有這叫小雪不曾和自己說過話。

現在她竟會開口同她說話,頗讓她感到很意外,另一方面則十分高興她又多認識一個人。

「是,杏兒,妳只須每天纏著教主,在教主身邊跟前跟後、如影隨形,教主有朝一日定會對妳日久生情。」小雪表情誠摯,語氣中肯地提道:「另外,在夜裏妳可以偷偷跑去找教主,和教主共寢,如此一來教主不喜歡妳也難。」

當然這也要她還有性命存活才行,表面是中肯的提供計策,實則小雪心裏面正想著另一方面,杏兒如何被教主砍死的畫面。她要幫好友晶晶報仇被教主趕出宮一事,受到杏花村的村民鄙視。

杏兒看著小雪一面誠懇的說著,深信照她的說法做下去,應該可以讓教主喜歡她,主意下定就要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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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杏兒就跑到廳堂上,一見教主,便撲上他身上,雙手攀上君無塵的身上。

在場眾人都看呆,不知將會發生什麼慘事,君無塵冷著面說:「下來。」他之所以沒有推開她,是為眾多手下都睜大眼睛看著他們,不想教她太難堪。

可這不表示他可以容忍她接近自己,就算她即將成為他的妻子,也不會是例外。

「不要。」杏兒不但沒把手放開,身子反而更是貼近他。

八成也知道在眾多弟兄面前,他絕不會讓她丟臉。

這該死的女人……君無塵暗自咬牙,神情緊繃到極點。

在場弟兄皆為未來的教主夫人捏了一把冷汗,因為大夥兒皆看得出教主已怒火中燒,差不多是到了失控的邊緣。

「教主……」眾人發出遲疑的叫聲。因為瞧見教主已伸出手掌,以為教主是要劈死杏兒姑娘,大夥兒皆倒抽了口氣。

氣氛一時變得相當沉重,不知四周緊張的氣氛籠罩著,杏兒露出傻呼呼的笑容,兩手抓住君無塵朝她伸來的手,詫異地驚呼道:

「哇!我都不知道你的手有這麼大耶!你看,竟然有我的兩倍大,為什麼你的手這麼大?」杏兒看看他的手,又看看自己,不由得驚歎自己的不如人。

「妳這笨蛋,我是男人,妳是女人,男人天生是比女人要來得魁梧有力,如果沒有天生的優越體魄,如何保衛自己的女人?」君無塵被她白癡似的笑容逗得輕笑出聲,再大的怒氣也化為烏有。

面對一個還像孩子般的小女人,他實在無法對她狠下心,甚至對她發怒,更別說對她冷冷淡淡了。

「就是,你不只是手大,連身體都有我的兩倍大,這麼說你會好好保護我嘍?因為我是你的女人,對不對?」杏兒一派天真地問。

接觸到她信賴的眼神,君無塵喉頭一緊,一時之間他察覺到這丫頭片子是真的信賴著他,相信他會好好保護她。

這是個多麼容易相信別人的丫頭,她怎能如此信賴他?他對她並不友善,甚至可以說是厭惡到極點,何以她還是義無反顧地信賴他?

該說她是天真,不知人心隔肚皮,該小心防範?還是摔壞了腦袋,愚蠢到了極點?

不管是哪一點造就了她如此信賴他,可以肯定的是,既然已決定要娶她,他就不會讓人欺負她,甚至傷害她。

這也是他遲遲沒有將她推開的主因,不想讓她在眾多手下面前丟臉,也是保護她不受到傷害的作法。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教主?」杏兒不明白何以他只是靜靜盯著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她再次開口說道。

「我會保護我的人,杏兒。」他淡淡說道。

「那我是你的人嗎?」她還想知道得更清楚。

「妳說呢?」這丫頭!君無塵不得不輕露笑意,為她的緊迫盯人。

「我是,對不對?我是庭庭的娘、你的妻子,那也就是你的人了,那以後我要一直跟妳在一起……」杏兒叨叨絮絮直說著。

「別忘了,你的職責是好好陪伴庭庭,不是我。」他很快地打斷她的喋喋不休,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再對她板著臉。

「我知道,可是庭庭有一半時間都花在睡覺上,所以在庭庭睡覺時,我都要陪著妳。」杏兒伸出手指有模有樣地計算著。

「妳不用睡覺嗎?」他不免好笑地問起。

杏兒愣了一下,小臉兒一下子便愁苦了下來,努努嘴巴,這才慢吞吞地說道:

「我……不想睡覺,也不喜歡睡覺,所以我有很多時間可以陪你。」她渾然忘了他也會有需要休息的時候。

君無塵伸手抬起她低垂的臉,直直望進她寫著逞強的眼眸。

「不想睡覺是因為害怕作惡夢?」

被他說中心事,杏兒整個臉燒紅了起來,不安地絞著手指,遲疑地看著他,就怕他對她的膽小感到失望。

「我……我只是偶爾才會作惡夢,不是經常的,而……而且我也不是每次作惡夢都會尖叫,真的……」她抬起頭偷偷望了他一眼,卻見他也正回視著她,那表情是深思且專注。

他不相信她,杏兒驚覺到這一點,連忙俯下頭,忍不住為自己說謊而紅了臉。

「來吧!」君無塵沒有在眾目睽睽下當場拆穿她的謊言,他只是放開她率先走開。

杏兒遲遲沒有跟上去,怔仲地看著他的背影,以為他生氣了,她是連動也不敢動。

「妳還杵在那兒做什麼?還不趕緊跟上來。」君無塵沒有回頭,只停下腳步沉著聲吆喝道。

「喔!」輕回應了一聲,杏兒連忙小跑步追上去。

當她趕到君無塵的身邊,只見他伸出厚實的手掌在她頭頂上揉著,並歎息道:

「唉!妳能不能不要像個小笨蛋一樣?」

不知道杏兒最後究竟說了什麼,在他們二人漸行漸遠中,廣場上的弟兄只是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們向來不接近女人的教主,再一次伸手揉了杏兒的發頂,動作親昵得讓眾人皆懷疑是自己看走了眼。

就連在一旁負責監督指導他們練武的武悔,也一臉詫然,完全不相信自己眼前所見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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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君無塵在迷宮似的曲廊走了許久,即使兩人之間未曾再交談,杏兒仍感到無比安心。

當初就是因為他這說不出來的安全感,令她在一醒來就直奔進他的懷裏,尋求他的保護。

如今她的感覺果真沒有錯,他根本不像他外表所表現的那慶冷酷。

「妳有多久不曾好好睡覺了?」在接近非塵院的路上,君無塵突然冒出這句話。

「我……我……」不敢再說謊,杏兒一時不知如何啟口。

「說!」他的口氣瞬間嚴厲了起來。

「我不知道,好幾天了吧!」杏兒嚇得跳起來。

「那昨兒夜裏妳怎麼又會作惡夢?」他可沒忘記昨天晚上才被她的尖叫聲吵醒。

「因為我無法一整個晚上都不睡覺,所以到最後還是敵不過睡神的侵擾,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然後……」杏兒輕咬下唇,不願說出自己的意志不夠堅強。

明白她未說完的話是什麼,君無塵輕輕點下頭,沒有追問下去。一直到非塵院已在眼前,他才再次開口道:

「回房去休憩,一直不睡覺也不是長久之計。」

「不,我不累,我不想睡。」杏兒瞪圓了美目,身子急急往後退。

倘若早知道他是要她回房睡覺,她才不乖乖跟他回來,她情願把一整天都花在四處閒逛上,也不要上床睡覺。

在明明知道只要一熟睡就會作惡夢的情況下,就算是打死她,她也不上床。

「進去,杏兒。」君無塵的表情是不允許有人不聽從他的話行事。

要她休息是為她身子著想,既然是他所保護的人,她就不被允許有一丁點差錯。

「不要!」她大叫,轉過身拔腿就跑。

才跑沒幾步,君無塵長手一伸便將她給抓了回來,甚至直接拎在手中帶回非塵院。

「不要,不要啦!」她一路大叫。

君無塵彷若未聞,大步走過花廳,來到他就寢的寢室,這才將她放至鋪著長毛毯的床榻上。

杏兒很快地坐起身,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在對他說她一點都不困,一點睡意也沒有。

「躺下,不要讓我說第二遍。」他的口氣硬了起來,神情更是嚴肅,

他的表情令人不敢有所違背,杏兒最後還是乖乖躺下,只是她的表情十分委屈。

「我不要睡,我又不累……」她再一次申訴,泫然欲泣的。

「妳不聽話,就別想再跟著我。」君無塵老早就看穿她的心思,她的一言一行就像是透明物體一般,讓人一望即知,絲毫不曾有任何隱瞞。

「不要,我要跟,我要跟。」杏兒慌地大叫,心裏直想著,如果不跟著他,他就不會喜歡她,那麼她已經這麼喜歡他了,要怎麼辦?

「要想眼著我,妳就給我乖乖睡覺,不准逞強,」他撫摸她的秀髮,耐著性子道。

「可是……」她就是怕陷在惡夢裏醒不過來嘛!

「有我在,只要妳一作惡夢,我會即刻叫醒妳,睡吧。」他柔聲道,不是不明白她在憂心什麼。

聞言杏兒紅著眼,噙著淚水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用力吸著鼻子,她好感動地說:

「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討厭我……」在說這話的同時,她聽話地閉上眼睛,嘴角帶著滿足的笑容。

卻不知道她這句話帶給了君無塵多大的震撼。

不是真的討厭她?

是嗎?所以他才會命令金護法將她帶回行宮,並在她醒來的第一天驀然接近他時,他並沒有一掌劈得她粉身碎骨,甚至還決定將她帶到身邊,娶她為妻?

難不成他也在不知不覺中受到她的吸引,卻始終不肯正視這個問題?

靜靜地思索著這個問題,君無塵眼神有了改變……

多少年了?當年的年少癡狂,強烈的愛恨情仇造就了今日的他,曾經轟轟烈烈地深愛一個人,如今心如止水,平息三年冷傲孑然的心,能再有愛上人的一天嗎?

不再接近女人,排斥女人接,不就只為了認定世上不會再有人像庭庭的母親般吸引他,攫獲他的心?而今這叫杏兒的丫頭片子……君無塵的視線落向已沉沉睡去的杏兒臉上,神情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來。

伸手輕撫了撫她可愛小巧的下顎,君無塵沒有再往下深究下去,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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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4 00:26:4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一連幾天都在君無塵的寢室度過,杏兒竟然不再像以往那樣只要一熟睡就會作惡夢,反而一夜無夢到天明,睡得十分香甜。

因此為了不讓惡夢出現,杏兒便大大方方帶著庭庭遷進君無塵的私人寢室,一住就住了好幾天,擺明已將君無塵的寢室當成是她的專用室,沒多久她的一些珠花飾品、衣裳之類的個人物項,也跟著主人一起搬進來。

就這樣原先十分寬敞、獨特的寢室,便充斥著一些女性用品,多了一絲柔和與淡淡香粉味。

至於這間寢室的正主兒,君無塵,好好一間屬於自己風格的寢室,在沒多久的時間下,被人改造至此,一開始他會板著臉叨念幾句,然後就在庭庭可愛的笑顏下妥協了。

杏兒夠機靈,她絕對知道庭庭的笑顏是君無塵的致命傷,天大的要求只要庭庭的一個笑容,便可達成。

「哈……哈……」庭庭天真的咯咯笑聲,從偌大的床榻上傳來。

「不要這樣,庭庭!」隨著庭庭笑聲而起的是杏兒帶著顫抖的尖叫。

當君無塵推門走進來時,他看見的就是兩個一少一小的女孩們,在床上玩得不亦樂乎。

「這麼晚了,妳們兩個丫頭還不睡覺嗎?」他走近床旁俯望著女孩們。

「爹爹,娘好怕癢,你也來呵她癢,快嘛!」庭庭嬌笑著抓住父親的手,鼓動著。

君無塵沒有行動,他反而伸手將笑得喘不過氣的杏兒扶向床柱,讓她順過氣。

經過一番休息,杏兒紅潤的氣色逐漸好轉,她呼口氣,伸手想抓庭庭。後者立刻躲進君無塵的懷裏,笑得花枝亂顫,很是開心。

「不准再玩了,妳們兩個,時間很晚了,還不趕緊休息。」君無塵不得不板起臉,面對這兩個頑皮鬼,他不拿出平時的氣勢,還真壓制不了她們。

一個是他疼惜如命的寶貝女兒,一個是他即將迎娶的未來娘子,這兩個加起來甚至不到二十歲的丫頭,他發現自己就是拿她們沒轍。

「我不困,我還要玩。」庭庭揉揉眼睛,努努嘴道。

「誰說庭庭不困來著?瞧!庭庭都在揉眼睛了。」杏兒伸手接過庭庭,將她抱進懷中。

幾乎是一偎進杏兒的懷裏,庭庭便合起雙眼沉沉睡去,和先前的活蹦亂跳有很大的差別。

杏兒則是抱著庭庭輕輕搖晃著,那像在搖她心愛的孩子般的溫柔神情,令君無塵心中一凜,這一幕令他相信了杏兒是拿真心在對待庭庭。

只是這是在杏兒失去記憶時所表現的她,若是有朝一日她恢復了記憶,性情卻有著明顯的轉變,屆時庭庭又該如何接受她再一次失去疼愛她的娘親的打擊?

思索至此,君無塵神情一黯,轉身大步離去。

看來他有必要找令大夫好好談一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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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是問杏兒姑娘的記憶會不會恢復?」這麼晚了被傳來問這種問題,令大夫神情有點奇怪。

「令大夫,你直喚她杏兒就好。你以為杏兒會恢復記憶嗎?我要的是明確的答案。」君無塵食指敲著扶手,神情不耐地再次開口。

「這個我不敢向教主做太明確的保證,只是杏兒也有可能會在一時之間突然想起以往的事,這種事沒一個准,如果教主不想讓杏兒恢復記憶,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試一試。」令大夫是從小看著君無塵長大的人,是以多少能明瞭他在想什麼。

「什麼辦法?」

「就是盡可能不要讓她接觸跟她以往有關的人事物,也許沒有見到她以往所熟悉的人事物,她恢復記憶的可能性便會降低許多。當然,教主最好還是儘快讓杏兒成為你真正的夫人,如此一來即使她有朝一日恢復記憶,她也不會丟下庭庭一走了之。」令大夫一眼就看穿了君無塵是為庭庭在憂心。

這陣子整個行宮都知道杏兒和庭庭處得很好,而杏兒也是庭庭唯一肯接受的人,多少女人想透過庭庭而接近君無塵,卻總是在庭庭那一關就過不了。

也難怪君無塵會擔心杏兒一旦恢復記憶會間接傷害到庭庭幼小的心靈。

「教主,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瞭解。不過你弄混了一件事,令大夫,杏兒即使恢復記憶,她也絕對走不了。」沒有他的同意,誰也無法從這兒離開。

「說得也是,這裏可是教主的行宮,可不是他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只是我還是認為教主該早點讓杏兒成為正式的教主夫人,只要成為你的人,她會不想離去的。」令大夫提出他個人的見解。「一個女子的貞潔是最重要的,只要得到她的人,她的心也會是你的。」這種作法是有些小人行徑,但為留住杏兒姑娘,令大夫以為不是不可行。

當然這也要看教主有無這個意思了,一向不願與女人接近,他是否會為了留住杏兒姑娘,而改變他的堅持,這都要看他個人的意思了。

想到這兒,令大夫不由得想知道他究竟會做何種決定,正想抬頭看向坐在高階上的君無塵,令大夫一抬頭卻發現椅上已沒有人。

教主什麼時候離開的?詫異地環視了四周一眼後,令大夫是一臉的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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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子的貞潔是最重要的,只要得到她的人,她的心也會是你的。」

就是令大夫的這句話讓君無塵站在床側,盯著同樣沉睡的杏兒,一言未發。

就在這時候,像是心有靈犀似的,杏兒卷翹的睫毛眨呀眨地睜了開來,星眸一片迷迷糊糊的,似乎並未真正醒來。

君無塵卻當機立斷地一把抱起她,並適時封住她的尖叫聲,在她耳畔小聲道:

「別叫,是我。」

她的醒來只是正好讓他對令大夫的話提出了行動。

「教……主?」因被摀住嘴,杏兒聲音斷斷續續的,極微細校

「不許出聲。」他壓低聲量,瞥了眼仍睡得深沉的庭庭,這才抱著她大步往另一廂房前去。

杏兒在他懷中點點頭,一直到被放至她原先的那間廂房的床上,她才掙扎地爬起來。

「我不要睡在這兒。」她拉開他的手大叫。不必擔心在這裏會吵醒庭庭,她的聲音大了起來。

「我沒要妳睡在這兒。」他回道,伸手解下外袍丟至-旁的椅背上。

「你在做什麼?」她瞪圓了眼,驚詫地看著他在她面前寬衣解帶。

君無塵不理會她的驚呼與詫異的表情,逕自將衣物全數褪去,只留下一件貼身之物,這才用指功彈熄了燭臺的火苗,整間廂房便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教……主?」杏兒才被他那突然的解衣動作嚇得六神無主,接著而來的黑暗更是教她失措地驚叫出聲。

「不要說話。」他沉穩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杏兒倒抽一口氣,只感覺到他的氣息十分接近,室內黑壓壓的一片卻讓她分不清他究竟在哪里,下意識的,她往床內直退。

「教主,好暗,我什麼都看不見,你叫人點燈好嗎?」她的聲音怯生生的。

「今天晚上不需要任何燈火,杏兒。」他的氣息隨著她的退後再次逼近。

武功修為已至爐火純青的他完全不需要借助燭火的照耀,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儘管早將杏兒花容失色的模樣瞧進眼底,他仍是執意在黑暗中進行他的佔有行動。

「為什麼?」早被一片黑漆漆的四周嚇壞的杏兒,此時腦中已無法正常運作。

「廢話說夠了,杏兒。」君無塵大手一揚,將兩旁的床帷放下,顯然不準備再多費唇舌。

「啊!」根本來不及意會他的意圖,杏兒驚呼一聲便已身陷於他有力的懷抱之中,雙唇更是立即淪陷在他的唇舌之下。

他熱切地吻著她,唇輾轉地在她不住顫抖的唇上吮吻著,彷若這一生一次的吻都要在頃刻間完成,不容許她有任何反抗與疑問。

杏兒幾乎是屏住氣息,僵住身子地呆呆躺在他身下,任由他蹂躪親吻著,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彷佛意識到她無聲的抗拒,君無塵立刻放鬆了環住她的手臂,但仍未放開她,原本的強硬在剎那間轉為一股淡淡的柔情。

他的吻不再充滿強求,反而充滿了誘惑與挑弄,他的舌尖一寸一寸輕輕舔舐她因緊張而抿緊的雙唇,一直到杏兒發出一聲細吟,不由自主地為他開啟了兩片玫瑰花瓣似的紅唇,完完全全深陷在他營造的魔法裏。

「教……主……」她低吟,一陣陣酥麻感受帝卷上來,她的意識不再清楚,只覺心跳得好快、好快,像是要蹦出胸口一樣。

隨著她的輕輕呼喚,她身上的襯衣也跟著被扔至一旁,露出了她膚如凝脂、雪白圓潤的香肩,渾身上下只剩一件抹胸足以遮身,這一幕令君無麈目光深沉,氣息逐漸加重起來。

「杏兒,今晚過後,妳將永永遠遠是我君無塵的女人。」他的口氣慎重而肯定,聲明了她將是他的所有物。

杏兒嫣紅著一張俏顏,小臉蛋在黑暗中不住地點頭,雙手甚至摀著臉,羞得不得了,

拉開她的小手,君無塵頭一俯再一次輕輕柔柔地吻上她的唇,輕柔的吻混入了幾許渴求,原本抓著她的手,落向她的頸後,解開了抹胸的細繩,讓她纖細唯美的身段完全呈現在眼前。

「不……不要看。」她羞赧著臉,小聲地說,

「放心,這麼暗什麼也看不到。」他輕聲道,即使是睜眼說瞎話,他仍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聞言杏兒抬起螓首還想說些什麼,尚未開口聲音就被堵住,接著便是一連串猛烈又熱情的吻,使得她的呼吸再次混亂了起來,什麼也無法細想,杏兒只能嬌喘著任由他將自己帶進一個她想像不到的神奇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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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杏兒再次醒來,君無塵已不在身邊,回想起夜裏所發生的一切,她驀然紅了臉,抓著被褥不敢放手。

「杏兒,妳還好吧?」曲玲瓏早在一旁等候多時,也盡將她小女人的羞態納入眼底。

杏兒是幸福的,從她閃著光采的眼眸裏,就可以看出教主並沒有傷害她。

「水姐姐?」

完全沒有注意到廂房裏還有別人,一聽見是曲玲瓏的聲音,她臉上的紅暈不由得更加緋紅。

「已經是小女人了,還這麼容易臉紅啊?」曲玲瓏取笑道。

「水姐姐,妳……妳知道了?」杏兒難掩嬌羞的女兒姿態,摀住臉叫道。

水姐姐都知道了,那行宮的其他人……哇!她簡直不敢往下想。

往後她該如何見人?真是羞死人了。

「是教主特地要我過來看看妳,當我看見妳一絲不掛地躺在絲被下,我就明白發生什麼事了。妳放心,沒有別人知情,妳不用感到害臊。」曲玲瓏安撫似的拍拍她的肩,神情有-度是恍惚的。

她也曾有少女情懷,也曾有動不動就為心上人臉紅害臊的時期,也曾經幻想過能和心上人永遠相知相守……然而幻想終歸是幻想而已,永遠也沒有成真的一天。

「水姐姐?水姐姐?」杏兒連喚了好幾聲。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面露悲傷的曲玲瓏。

曲玲瓏驀然回過神,注意到杏兒正一臉不解地看著她,她清了清喉嚨,輕笑道:

「杏兒,水姐姐要道聲恭喜了,妳就要是新娘子了,教主适才對我提道,幾日後就要和妳完婚,妳可要安分守己地待在廂房,不能隨便亂跑,明白嗎?」她故意轉移她的思緒。

「真的嗎?」杏兒喜孜孜地抬起頭,卻見曲玲瓏正揶揄地看著她,不由得她又紅起了臉。

「杏兒,好不害臊呢!」曲玲瓏露出促狹的笑容。

「不來了,水姐姐就愛笑人家。」杏兒忸忸怩怩地嬌呼著。

「不來了,水姐姐就愛笑人家。」曲玲瓏取笑地學著她的口氣與動作。

「水姐姐!」杏兒頓時哇哇大叫。

「哈……」曲玲瓏大笑出聲,和她笑鬧成一團,不久,剛醒來吵著要見杏兒的庭庭也被丫鬟帶來。

見她喜愛的水姐姐和小娘親都在,庭庭急忙撲上來,頓時整個廂房充滿著歡笑聲與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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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屬下有一事想請教主作主。」火護法封士磊早已在非塵院的玄關處等候已久。

這件事他思量了許久,終於還是決定尋求教主的支持,是以一大早他便守在這裏等候君無塵。

「有什麼事,說吧!」君無塵手一揚,率先走向前。

「屬下想請教主將水護法交付予我,讓她同我相守一生。」在這裏,曲玲瓏只聽命于教主,是以他才求助於教主。

「水護法?你的意思是你要娶玲瓏?」君無塵微挑眉,瞥了很是認真的封士磊一眼。

「是,請教主成全。」

「我不反對,如果你能取得玲瓏同意嫁給你,你可以和我一同舉行婚禮,只是這件事玲瓏同意嗎?」君無塵平靜地詢問。

一時之間封士磊回不出話來,難得見他神情沮喪,君無塵停下腳步,別有用意地提醒他。

「她不會同意嫁給你,士磊,如果你始終沒去瞭解她心中的結,你的深情對她而言,終究只是負荷而已。」

「我知道那一年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可是當時將她救出賊窟的人是教主你呀!」封士磊氣急敗壞地指出。五年了,他一直很後悔當年他沒有搶先進入賊窟,將玲瓏救出來。

當他奮力殺敵時,教主已救出了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氣的玲瓏,當她再次醒來時,她再也不是從前那位看見他就會臉紅的女孩了。

那一場劫難之後,他和她愈行愈遠,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將他排拒在心門外,卻始終找不到真正使她遠離他的癥結來。

「仔細再想想吧!士磊,當時我已經答應替玲瓏保守這項秘密,所以你必須靠自己去發掘事情的真相,誰也幫不了你。」君無塵口氣不無遺憾地大步離去。

「教主!玲瓏向來只聽命於你,如果你能命令她--」封士磊被迫用上這下下策。

「那只會逼死她,士磊。除非你能找到真正的原因,要不就放棄玲瓏吧!」他漸行漸遠。

眼見著教主走進書齋,封士磊沒有再跟上前,因為書齋一直是教主不允許他人進入的禁地。

封士磊只好站在原地暗自氣惱,但要他因此就對曲玲瓏死心,這一生一世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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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到杏花村?為什麼突然想到杏花村?」君無塵端看著正坐在椅子上的杏兒。

「因為我想去瞧一瞧我被人救上來的地方,這樣也許我可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幫助我找回失去的記憶。」杏兒將她的想法老實說出來。

再過幾天她就要嫁給他了,她總覺得有必要知道自己是誰,她不想自己在連自己的身分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嫁給他。

「妳已是我的女人了,以往的記憶不再重要。」他從齒縫中進出這句話,眼光變得十分犀利。

該死!她果然還是想找回失去的記憶,他不會讓她如願的!就算是讓她一輩子都出不了行宮,他也誓必要阻止她。

「可是,我就要嫁給你了,我卻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如果我早早就許了人家,甚至早有了丈夫,那……」杏兒絞著手指,先早在水廂院再次碰見丫鬟小雪,小雪的一番話讓她覺得頗有道理。

小雪提到倘若她在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情況下嫁人,萬一哪一天她恢復記憶,才發現她早已是有夫之婦,那她豈不成了人人唾駡的淫婦?

就是這番話嚇得她連和庭庭玩樂的心情也沒了,一直待在非塵院的花廳等候他回來。

「妳不可能已婚配,更不可能早有了丈夫。」昨晚她的反應已證明了她的完整。

「你怎能如此肯定?」她自己都不記得的事,他又不是她,怎可能比她更清楚?

「妳忘了昨晚妳已將自己交給我嗎?妳是否完整,我是最清楚的人。」君無塵面色不改地提醒她。

他的話卻令她驀然紅了臉,腦海中不自主地浮現昨兒夜裏和他共赴雲雨的親密畫面,一時之間她俯下頭,下巴跡近貼在胸口,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過來。」見狀,他低聲喚道。凝視她的眼神中帶著強烈的饑渴,一副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模樣。

紅著臉,杏兒起身走向一直倚著圓柱的君無塵,小小臉蛋兒始終不曾抬起。

一直到她走到自己面前,君無塵才伸手捧住她的臉龐,緊瞧著她那明亮動人的眼眸,緩緩說道:

「不管妳是否許了人家,妳已經是我的女人,妳認為我會把妳交給別人嗎?」

「我知道除了你,我再也不能嫁給別人,可是我還是好想知道我是誰,我不想讓你再為了我什麼都想不起來而生氣,甚至一度還想殺了我。」想到前些日子他那兇神惡煞的冷漠,她絕對不想再經歷一次。

不明白他何以不再討厭她、不再對她置之不理,但她好喜歡現在,喜歡他不再討厭她,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願失去眼前的美好。

「是何人告訴妳,我是因為妳什麼都想不起來而生妳的氣?」他真不知她這顆小腦袋究竟是如何思考的。

「難道不是嗎?剛醒來的那幾天,我只要一出現在你面前,你不都一副十分厭惡的表情嗎?甚至還曾出手傷我,不要想否認,我記得牢牢的,一刻也忘不了。」她努努嘴,眼神控訴著。

他一時語塞,瞧著她嬌俏可愛的容顏,目光深沉。

「你說嘛!難道你不是因為我很笨,什麼都想不起來才討厭我嗎?」無法理解他為何只是盯著她一言未發,她一徑追問道。

「妳不用知道太多,只要明白妳是我的女人,妳是否會恢復記憶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他專橫地說,伸手將她攬腰扛起,走向廂房。

杏兒訝呼出聲,身子倒掛在他肩上,兩隻手臂晃呀晃地找不到可以支撐的著力點。

「放我下來。」血液一下子沖上腦門,她通紅著臉大叫。「我們的話還沒說完啊,還有你也沒回答我是否要帶我回杏花村呢!」等她一口氣把話說完,她也氣喘吁吁地直喘大氣。

君無塵絲毫不理會她的叫喊,扛著她一路走至清幽淡雅的廂房,並將她放倒在柔軟的床褥上,火熱的目光直直看著她。

倏地赤紅了嬌顏,杏兒就是再單純也知道這會兒他的意圖是什麼。

「你……」

「別說話。」他闃黑有神的目光定住她的眼眸,語氣喑啞且低沉。

在這令人春心蕩漾的一刻,杏兒已無法言語,僅能心跳加速地目睹他一再地朝自己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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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庭庭仰起小巧可愛的臉龐,睜著又圓又大的眼睛好奇地眨眨眼。

「噓!不要出聲。」食指擱在唇上,杏兒抱著庭庭站在議事廳的門口,盡其所能地更加貼近門板,努力聆聽著裏頭的談話內容。

當她聽見內容提到獨孤教在外的分堂有不肖分子正想叛變、自力門派,君無塵有意前往分堂探個究竟時,她的眼眸立即大睜,閃爍著雪亮的光芒。

他要前往分堂,這下表示她也有出去看一看的機會了?

自從那一次提出要到杏花村的要求被駁回後,她就一直不曾放棄,他愈不讓她出去,她就愈想出去看個究竟。

這樣一直被局限在行宮裏,不得外出,跟被囚禁在這裏有何差別?

如此一來她想找回失去的記憶,又要等到何時?

不知是何原故,她心裏一直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頻頻催促著她,要她出去看看行宮以外的另-片天空。

也許她能找回自己!她一直深信著這一點。

只是她要怎麼走出行宮,還有那片聽說沒有人能走出的殺人林呢?

恐怕這才是她最大的難題。

低首沉思著各種可行的辦法,她發現唯有經由君無塵的同意,一同帶她出行宮,那才是唯一的辦法。

只是他會同意帶她一同前往嗎?他連杏花村都不願讓她去了,更何況是更遠的地方。

幽幽地歎了口氣,杏兒神色沮喪地垮下臉,完全陷在沉思中,沒有注意到議事廳的門「卡啦」一聲被人拉開。

「娘……」庭庭小手拉著她,大眼直勾勾地看著前方,見她爹爹一臉陰沉地注視著她們,她擔心得直扯著杏兒的袖襬。

「庭庭,別吵,讓我想想……」她得好好想想才行,也許她能想到更好的辦法。

「娘!娘!」庭庭這會兒叫得更大聲,小手拉著杏兒的袖襬,都快將衣料給扯破了。

「怎麼了?庭--啊!」才抬起頭,杏兒便發出一聲慘叫,看著君無塵暗沉的瞳仁,她大而晶亮的美目眨呀眨的,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偷聽被人當場抓到,她窘迫地只想找個地洞將自己藏起來。

「妳在這裏做什麼?」君無塵沉聲道,帶著探索的眼神緊盯著她,不懷疑她已聽到一切談話內容。

之所以沒有事先發現她站在門外,是認定行宮裏沒有人有膽做出如此行為,卻忘了時而天真、時而聰敏的她,是行宮唯一的例外。

「我……」杏兒垂著臉,不好意思地緋紅了臉。

「爹爹,我們在聽你和金叔叔說話啦!」不知所以然的庭庭天真地逕自開口。

「庭庭!」杏兒急叫道,卻見君無塵臉色陰沉得更加難看,不由得噤了聲,再次低下頭,沒瞻再抬起來。

這下真的完了,她想。

原本還想也許可以說服他帶她一同前往,現在是什麼也別想了,她不要因此被臭駡-頓,就算是老天保佑了。

靜靜地盯著她好一會兒,君無塵仍然末做任何責駡與表示,細細的薄唇抿成一直線,一語未發。

在他如此詭譎的注視下,杏兒開始感到頭皮發麻,不安的情緒驟然上升。

他這樣默然不語,面色如灰,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如果是生氣,他可以朝她大聲咆哮呀,這樣怪異地看著她才嚇人呢,總覺得一顆心都快從心口跳出來了。

一陣冗長而緊張的寂靜充斥其問,就在杏兒以為自己就快因緊張而提早見閻王時,總算聽見他開口說道:

「心裏很不安,是吧?下次再要做出此種行為,可就不是只有讓妳感到不安而已,還不回房去!」說到底他就是故意不動聲色,藉此警告她而已。

「你--」弄清他先前默默不語,只是故意想讓她感到不安而已,杏兒驀然睜大眼,氣呼呼地鼓起雙腮,忘了自己才是闖禍的人,她忿忿地跳起來大聲說:「你……你害人家嚇得半死,你……好可惡!我不理你了。」她嗔怪道,將庭庭塞進他手裏,掩著嫣紅的雙頰小跑步地跑開。

手裏抱著庭庭,君無塵在她又羞又嗔的嬌叱中,一度閃了神,只能怔怔地看著她小小的身影自他眼前跑開,而她那閃著慧黠光芒的翦水雙瞳,卻牢牢印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

這是他三年來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心不再麻木,它仍能為某人因某事而怦然心動。

是時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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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4 00:27:0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君無塵和杏兒的婚禮因分堂臨時出了岔子,君無塵決定前往分堂將叛黨一一處決,而延期舉行。

當君無塵將這決定告訴杏兒時,杏兒並未因此而感到十分失望,她反而很高興婚禮延期,她也好趁這段時間專心找回她的記憶。

現下當務之急是說服君無塵帶她一同前往分堂才是。

可是當她興高采烈地向他提出要求時,君無塵竟一口回絕她道:

「不准。妳給我乖乖待在這裏,等我回來即刻舉行婚禮。」

「為什麼你不帶我一起去?」她噘著紅唇,百般不悅地問道。

「妳跟我一同前住,那庭庭由誰來照顧?」君無塵口氣最肅,態度十分堅決。

「我可以帶著--」

「妳以為我這回出門是要去遊山玩水嗎?杏兒,我是到分堂處理叛黨的事,不是出去遊賞的。」他的表情變得柔和,雙手捧住她的臉龐。

「可是……」她還想說些什麼,卻見他俯下頭來,登時她的呼吸為之一窒。

他的嘴唇輕刷過她的,在她柔軟香甜的朱唇上輕啄了下,這才抬起頭,對她微笑。

在他難得一見的笑容中,一時傻了眼,杏兒不經思索地脫口而道:

「你會笑耶!你知道嗎?」而且他的笑容好好看!

君無塵一楞,盯著她像是難以置信、又像是無限嚮往的表情,眼睛再也移不開。

杏兒撲進他的懷中,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又是哭又是笑地說道:

「我覺得好幸福哦,你願意對我笑了!」

經她這一揚,君無塵心裏更是錯愕萬分。是啊,有多久他不曾好好真心對人微笑了?

而今這個小小姑娘卻是輕而易舉地令他展露笑容!

究竟她這小小丫頭有何驚人的魅力,能讓他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這麼多?

著實看不出她有何特殊魅力,君無塵心中一歎,逕自將她抱至膝上,擁入懷中,像哄小孩子似的耐著性子,柔聲說道:

「等我回來,我會為妳舉行一個隆重的婚禮,妳要乖乖待在行宮,不要亂跑。倘若我回來後發現妳沒有乖乖聽我的話,那麼我會很生氣、很生氣。」他就怕她會不知死活地跑出行宮,而走進那必死無疑的殺人林。

看來他得多派幾名手下好好看住她才行。

「你真的不願帶我一同前往嗎?我保證一路上我都會很乖、很乖,絕不會給你添麻煩--」杏兒仍然不願放棄地抱著希望開口。

「不行!」他沉下臉,卻見她神情沮喪地努起嘴巴,禁不住又緩下口氣道:「杏兒,我這一次是到分堂處理事情,倘若妳再不講理,我可要生氣了。」

「喔,」她輕哦了一聲,身子一古腦地往他胸前鑽動。

君無塵一臉被她打敗的神情,他仰頭看著上方,伸手揉了揉額頭,一副頭大的樣子。她只是一個小動作,只用了柔柔的喃語,就把他的怒氣化為滿腔的柔情,倘若每一次在他生氣時,她都這樣柔情萬千地向他撒嬌,那麼他恐怕再也無法保持他貫有的尊嚴了。

不明白他何以突然靜默無語,杏兒納悶地抬起頭,卻在抬頭時,頭頂撞到他堅硬的下顎,她隨即又輕叫出聲。

「噢!」這一回可不再是撒嬌的語氣。

君無塵一手撫著自己被撞疼的下巴,一手輕輕揉著她的頭頂,徘徊在開懷大笑和想捏斷她的脖子之間。這個小妖女,就連在他懷中也不肯安安分分地待好,非要弄得兩人兩敗俱傷才甘心。

「好疼。」她呼痛,輕咬下唇,一對如扇子般卷翹迷人的睫毛,閃著晶亮的淚珠。

看著杏兒緊咬下唇,拼命忍住淚水的俏模樣,君無塵圈住她的腰,然後俯下頭,鼻子摩擦著她的,輕笑道:

「小傻瓜。」

「你還說!都是你啦!」杏兒氣呼呼地指出,這一回聰明地閃過他的下顎。

他微笑,拉近她,使他們的唇輕輕相觸;他分開她的唇、恣意地印下親吻,瑣碎的吻灑遍她無瑕的臉龐。

雙手緊緊地揪住他的衣襟,杏兒仰起臉,輕合眼瞼,任由他的唇在她眼上、鼻上、臉上做最親密的接觸,一直到他的唇又重新回到她微啟的紅唇。

四片唇膠著在一起,這一次他們吻得更深、更長、更久,直到他們必須停下來為止。

「我會儘快趕回來。」無法忽視心口不斷湧上的柔情,他知道自己已舍不下她。

「嗯。」杏兒發出一道小聲音,將燒紅的臉頰埋進他厚實面溫暖的胸膛。

「要好好照顧庭庭,知道嗎?」輕撫她如雲的秀髮,他不忘交代道。

「我知道,庭庭也是我的女兒嘛!」對於自己這個年紀就有個那麼可愛的女兒,她可是十足的驕傲。

「是,我看妳是天底下最年輕的娘了。」他調侃道,伸手擰著她嬌嫩可愛的下巴。

「就是,所以庭庭是我的,誰都不行跟我搶。」她擺出一副絕不退讓的表情,儼然以著庭庭的母親自居。

「不會有人跟妳搶,妳喜歡,那個小寶貝就是妳的。」他輕撫著她的臉頰,胸膛因大笑而震動。

恐怕庭庭這小丫頭在眾人眼中,不過就是一個難纏的小麻煩而已,不會有人想跟她搶。

「不,我指的是庭庭的母親--」

他以一記深吻截住她剩餘的話,好一會兒才鬆口道:

「她的事等我回來,我再一併告訴妳。」是到了該拋開前塵往事的時候了。

「嗯!」她點點頭,依偎在他懷中,心滿意足地合上雙眼。

雙手圈住她纖細的腰枝,有好半晌兩人都未再開口說話,靜靜地分享這美好的一刻。

須臾,杏兒突然打破沉寂,開口詢問道:

「你準備何時動身?」

「後天。」

「我不會去送行,我不要看你離開。」她低首喃喃著,眼神卻出奇的亮。

處於上方的君無塵卻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下顎頂在她的發頂處,答允道:

「好吧!妳不想送行也好。」免得到時候她又吵著要跟他同行,那才真教人頭大呢!

君無塵頗為慶倖地想著,卻始終沒有注意到她至頭至尾都沒有問及他幾時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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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什麼?杏兒?」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曲玲瓏睜著詫然的眼睛,重問一次。

希望是她聽錯了才好,杏兒並沒有要求她替她做掩飾。

「我說我要在明天偷偷躲進馬車裏!水姐姐,我需要妳的幫忙。」伸手抓住曲玲瓏的手,杏兒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她身上。

「偷偷躲進馬車裏?」曲玲瓏聽了差點昏倒,杏兒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想要出去,水姐姐!小雪說得沒錯,如果我不能恢復記憶,將來也許我會遺憾終生,除了出去看一看,我想不出有其他辦法可以幫助我找回以往的記憶。水姐姐,妳幫幫我好嗎?」杏兒熱切地說道,神情充滿期待與懇求。

除了找她幫忙,她再也沒有第二人眩

「這種事妳跟教主談過了嗎?」曲玲瓏蹙眉以對,頗為頭大。

「我跟他表示過,可是他不但不同意,還一再申明我已是他的人,不需要擔心這麼多。」杏兒癟一癟嘴,說道。

他根本不瞭解她有多麼想找回自己的記憶,她想知道自己是誰、想知道她怎麼會被人從杏花村救起、想知道自己還有哪些親人、想知道他們是否也急切地找著她……而這些都必須要靠她找回記憶才可以辦到。

「所以妳就想趁著教主沒注意時,偷偷上馬車?」曲玲瓏在見到她用力點頭時,歎口氣往下說:「杏兒,這恐怕不容易啊!」

教主是何等厲害角色,怎麼可能讓她們順利地暗渡陳倉呢?就怕杏兒還沒躲進馬車,她就被人發現了。

「絕對行得通,水姐姐!我已經想好辦法了,只要妳替我做掩飾,還有幫我照顧庭庭,其他的我自有辦法,好不好?妳就幫幫我嘛!」小手不時甩動著曲玲瓏的手臂,杏兒努努嘴,撒起嬌來。

拿她沒辦法,曲玲瓏無奈地點頭答應幫忙,杏兒立即高興地抱住她的脖子大叫。

「水姐姐,妳最好了。」

「別高興得太早,杏兒,我擔心妳一旦讓教主發現,後果就不堪設想了。」曲玲瓏適時地提醒她。

「放心,我已經有萬全的準備了,就算被他發現,頂多只是挨挨駡而已,可要我再回行宮,那我可不依,就是死纏活纏也要吵得他非帶著我一起上路不可。」為此,杏兒可是堅持得很。

為了這次能順利出行宮,她可是思索了一整夜,終於想出這套萬無一失的方法,非得成功不可。

「妳到底準備怎麼做?」曲玲瓏不禁有點擔心,瞥了眼自信心十足的杏兒一眼。不會有事吧?杏兒究竟是決定怎麼做呢?

「就是這麼做,水姐姐。」杏兒壓低聲量,小聲地在曲玲瓏耳旁述說著她的辦法。

曲玲瓏睜大眼睛,愈聽她愈是覺得不可思議,這種辦法恐怕也只有杏兒這丫頭才想得出來了。

希望不要出什麼差錯才好,老天保佑杏兒這方法真能行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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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曲玲瓏果真準時來到非塵院,準備替杏兒做掩飾。

在一陣猶疑下,她伸手輕叩木門,好一會兒裏頭才傳來君無塵渾厚的嗓音。

「是何人在外面?」

「教主,是我,玲瓏。」

「有事嗎?玲瓏。」

一陣等候,君無塵已著裝完畢出現在門口。

「教主,我想你們今天就要動身上路,近來天氣陰涼,屬下擔憂教主在前往分堂的路上會感到不適,特地命人將棉襖與被褥都裝在木箱裏已運上馬車,以防不時之需。」曲玲瓏努力保持著臉上的平靜,不想讓教主瞧出個端倪來。

事關杏兒能不能順利出行宮,她得小心點才行。

「這真是全為我而準備的?」君無塵銳利的黑眸彷若具有透視力,直瞧得人心驚膽跳了起來。

曲玲瓏愣了下,神情-時木然。

「我不明白教主的意思。」她垂下眼瞼,不自在地回避他探索的視線。

「妳是明白的,玲瓏,妳還要為當年發生的事責怪士磊多久?」君無塵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我沒有這麼想過,教主。」曲玲瓏一臉的僵硬,神情緊繃到極點。

「不管妳是否曾怪過士磊沒有好好保護妳,玲瓏,已經夠了,妳躲了他這麼麼久,妳以為他真能一直無動於哀嗎?他不久前才向我提起想娶妳的請求--」君無塵正想把話說完。

渾然忘卻了主僕有分的曲玲瓏卻截斷了君無塵的言語,激動地嘶吼道:

「你千萬不能答應他!」

「我千萬不能答應他?」君無塵嘲弄地揚起眉毛,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幾乎是一開口,曲玲瓏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瞧!她怎麼敢以這種口氣對教主說話?就算平時教主視她為自家妹子看待,可這種以下犯上的命令口氣,仍是大大的不敬。

在心中暗暗斥責自己,曲玲瓏可是懊悔到了極點,連忙急急補充道:

「教主,我不是這個意思,玲瓏只是一時急迫才口不擇言,還請教主原諒玲瓏的無心之過。」曲玲瓏恭敬地請罪,表情相當不安。

「我明白妳的苦處,玲瓏。妳和其他護法一樣,都是我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如果妳和士磊能有個美好的結果,何嘗不是眾人所樂見的?不要再被當年發生的事局限了,我相信士磊他不是如此自私的男人,他不會因那件事而鄙視妳的。」君無塵語重心長地試著打開她的心結。

「不要說了!請你不要再說了!」她不顧一切地喊了起來。

「我不會逼妳,玲瓏,只是妳可以趁士磊不在行宮的這段日子好好想一想。」

不願以教主的權力逼迫她接受封士磊,是不想失去他們之中任何一人,但也不能再繼續任由情況糟下去。

「玲瓏早就想得很清楚了,教主,我和火護法之間已是過往之事,如果可以,玲瓏想請教主轉告火護法,要他不要再把心系在玲瓏身上,他的這分情讓玲瓏覺得好累,請他放過玲瓏吧!」曲玲瓏的臉上面無表情,像是說明了她的不在乎。

「妳確定?」君無塵定定地看著她,表情明顯地顯示著只要她的一句話,便足以造就或摧毀一個男人。

「是,我確定!玲瓏甚至還想請教主在這次到分堂的途中,若是結識了不錯的姑娘人選,還望教主能撮合火護法早日結個好姻緣,如此,玲瓏也會十分感激教主對火護法的愛護。」即使心在滴血,曲玲瓏仍強迫自己保持鎮定,不願讓教主看出她的脆弱、看出她的心有不甘。

再支撐一會兒就過去了,即使想放聲痛哭,也要等他們動身之後,再哭個徹底不遲。

「妳這是何苦,玲瓏?在我面前妳仍不肯坦承以對嗎?」他專注地看著她,明知她在逞強。

「我說的全是真心話,教主,玲瓏不敢有半句謊言。」指甲掐進了手掌心,曲玲瓏藉此鎮定自己不夠堅強的意志。

終於,君無塵也決定放棄了,他歎口氣瞥了一眼仍固執地僵著一張臉的曲玲瓏,緩緩而道:

「我會轉告妳的意思給士磊。好了,杏兒呢?」他突然轉移了話題。

這丫頭明知他今日就要動身,昨晚竟然還留宿在水廂院,連最後一晚的相處時光也不願好好陪他,真不知是誰寵壞了她。

話題突然間轉開,曲玲瓏有好一會兒反應不過來,表情有一時是怔忡的。

「玲瓏?」

「呃,杏兒她在我房裏熟睡著,昨晚她一直和我聊到深夜,一直到清晨才肯睡去,所以這會兒才沒來給教主送行。」曲玲瓏很快地回過神,一字不漏地照著套好的話說著。

「是嗎?不打緊,她本來就不打算為我送行。玲瓏,我不在的這段日子,妳要多費心,不要讓她惹事才好。」他對那丫頭的惹事本領,可是大大的不放心。

「我會的。」原諒她的知情不報吧!教主,她這麼做可全是為了杏兒著想。

對於她的回答,君無塵很滿意,遂地轉身準備走開,曲玲瓏卻又再次喚住他。

「教主,無論杏兒做了什麼,你不至於會氣得想宰了她吧?」以防萬一,她還是事先詢問清楚,要後悔也還來得及。

君無塵停下腳步,沒有回頭,沉穩的聲音落下:

「只要她不至於危害到他人性命安危,那麼我是不會宰了她的,頂多只是打了她一頓。替我轉告她,不想受皮肉之苦,就給我乖乖地當好女孩。」說完,他大笑著跨步離開。

聞言,曲玲瓏這才松了口氣,至少她是不用擔心杏兒的一條小命會因此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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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會在這裏?」君無塵難以置信地瞇起眼睛,黑亮的眼眸彷佛想將她生吞活剝。不過--先扭斷她纖細的頸子,可能較為迅速容易。

她竟然躲在曲玲瓏為他們準備的木箱中,跟著那些棉襖,被褥一起,她到現在還能活著出來?沒有窒息在裏頭是她福大命大!

不過現下可難說了,君無麈此刻就有股衝動想掐死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女。

「我怎麼會在這裏?」裝出一臉無辜的表情,杏兒嘿嘿笑出聲。「怪了,我不是正在水姐姐的房裏睡覺嗎?」她睜大眼睛好奇地環視著四周。

「杏兒!」君無塵的表情更加陰晦,透出瞇緊的眼縫中的光芒,顯示他正在壓制他的脾氣。

看出他滿腔的怒火,杏兒咽了咽口水,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怒氣正逐漸高漲,但她拒絕屈服在他的氣焰之下。

她不能屈服,好不容易才偷溜出來,說什麼她也不要被送回行宮,無論如何她都要留下來。

「我……我要留下來,」她聲如蚊蚋地說。

有片刻她以為他沒聽到她的話,因為他一直沒做出任何反應,杏兒於是納悶地抬起頭看向他。

這一看她倒喘口氣,看著他鐵青著臉,面色如灰,一瞬也不瞬地直盯著她,那表情像是在考慮要不要一掌劈死她。

「我會很乖、很乖……絕不會跟你添任何麻煩,好不好?讓我跟你一起走啦!」她說著,投給他可憐兮兮的-瞥。

君無塵恍若無聞,嘴唇抿得緊緊,緊抿成一條線,不知是該好好給她一頓教訓,還是吻去她臉上可憐兮兮的表情。

這該死的小妖女,竟然敢設計他,他真該一手掐死她才是。

難怪她不肯為他送行,就連最後一晚也留宿在水廂院,原來是連同玲瓏策畫了這一切。

頓覺自己被一個小丫頭設計而不自知,君無塵禁不住火冒三丈,怒氣騰騰地瞪視著早已不敢抬頭看他的杏兒。

「火護法!」他突然吆喝道。

「在。教主有何吩咐?」封士磊應答上前,眼光頗不贊同地瞟了眼自從到行宮以來就不斷惹麻煩的杏兒一眼。

這丫頭片子是個禍胚,偏偏不只是玲瓏、庭庭,就連行宮所有弟兄、手下都被她的美給下了符咒,不由自主地想呵護她。

真是見鬼了!他封士磊就不覺得這丫頭有什麼令人憐愛的氣質。

「將杏兒送回行宮!」君無塵逕自下令。

從這兒趕回行宮約有半天路程,以封士磊的腳程看來,還可以在明日正午趕來同他會合。

「不要!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杏兒一聽見自己就要被送回去,連忙撲上前雙手緊緊抱住他,死賴在他身上不肯下來。

「杏兒!」他喑啞的聲調明顯帶著忿怒。

「不要送我回去!我不要回去,我保證我會乖乖的,好不好?」她急急說著,將他摟得更緊。

「不行,」下顎的肌肉咬得緊繃,君無塵從牙齒間道出壓抑的聲音。

「為什麼就是不讓我跟?你是不是在分堂有別的姑娘在等著你,你怕我知情,所以才不讓我跟,是不是?」她的臉垮下來,氣呼呼地指出。

「不許胡說。」儘管怒氣沸騰,他仍忍不住為她的假設揚起了笑容。

封士磊在旁瞧見教主的笑容,不由得駭然一驚,難道連教主也……驚詫的視線投向賴在教主身上的杏兒,封士磊首次覺得這丫頭不簡單。

渾然未覺身後有道敬佩的目光直視著自己,杏兒逕自往下說道:

「是,就是!我才沒有胡說!不然你為什麼不讓我跟,分明就是分堂有人在等著你,我不管,人家不管啦!」掄起拳頭下時搥打著他,杏兒一面控訴著他,卻不小心因為太投入,身子失去平衡,眼看就要從他身上往後倒去。

君無塵及時伸出手臂,穩穩地將她勾回原位,這才讓差點嚇得魂兒都飛了的杏兒大大松了口氣。

被她嚇壞的表情軟化,君無塵的怒氣頓時化為烏有,他目光一沉,妥協道:

「絕不惹麻煩?」

驚異的眼睛圓睜,杏兒忙不迭地用力點著螓首,生怕他看不見似的,她還聲明道:

「絕不惹麻煩!」

專注地凝視她認真的表情,君無塵知道自己要打發她回行宮,其實並不難,但顧及到曲玲瓏根本管不了她,只會任由著她胡來。瞧!這一次她們竟然荒唐到將杏兒藏到木箱中,全然忘卻了木箱中空氣不足,有可能會要了杏兒一條小命的危險。

與其將杏兒留在行宮,不知她何時會惹出更大的麻煩,倒不如將她帶在身邊,由他親自時時看著她。

既然已決定要她跟他一生,他就該有這分認知才是。

只是他什麼人不好挑,為什麼非要挑一個像她這樣麻煩的丫頭呢?

為此,君無塵可也想不透,這些年來一直不願與女人親近,而今卻偏偏拿一個小丫頭沒有辦法,是天命難違,還是情網難選?

恐怕在將她從杏花村帶回行宮的那一刻起,冥冥之中已有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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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水姐姐,是吧?」杏兒趁著夜裏君無塵沉睡時,偷偷爬起來,來到封士磊的身旁。

由於處在荒郊野嶺之中,是以身為教主身旁的貼身護法,封士磊經常是負責站崗守夜的人。

在這個時候理當該是睡去的人兒,竟然爬起來跟他說話,封士磊不由得詫異地睨視她。

「杏兒姑娘,這麼晚了,妳怎麼還不休息?當心身子著了涼,教主會怪罪下來,妳還是回到棚裏去。」封士磊冷然地提醒她。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杏兒眨眨眼,她可不是這麼好打發的。「你喜歡水姐姐,是不是?」她不厭其煩地重問一次。

「這不幹妳的事,杏兒姑娘。」他冷冷地接腔。

「誰說不幹我的事?水姐姐是我最最喜歡的人了,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如果不把你的心意告訴我,那我就不幫你,也不告訴你水姐姐這次為你準備了什麼。」杏兒高仰下巴,別以為她什麼都不懂,其實她可是機靈得咧。

「妳說什麼?」封士磊聞言激動得轉身,伸手想抓住她,卻在碰到她之前,及時想到她是教主的女人,伸出的手便收了回來。口氣卻有掩不住的驚喜,他急道:「玲瓏她是不是交代妳什麼?妳快告訴我,杏兒姑娘。」

光是見他如此急迫的樣子,就知道他對曲玲瓏有多麼在意,無奈就連在離開行宮的前一刻,水姐姐仍是躲避得遠遠的,連他的面也不願多見。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不是才說不幹我的事嗎?既然不幹我的事,我也不想多管閒事,我要回去休息了。」她故意轉過身想走回休息的地方。

「杏兒--」封士磊急喊道,仲手才想拉住她,卻瞧見她被教主當下抱了起來,聲音戛然而止。

「啊!」杏兒驚叫,細長的手臂卻合作地環住君無塵的頸項,頑皮地吐吐舌頭。「你不是在睡覺嗎?」完蛋了,她想,捉弄火護法的一幕一定全教他看見了。

「不准胡鬧,杏兒,趕緊讓士磊知道玲瓏交代了什麼。」君無塵是唯一知道封士磊對曲玲瓏用情之深的人,自是能瞭解他這些年所受的煎熬。

「什麼也沒有啊!」擠擠小臉,杏兒仍不願鬆口,瞥見封士磊一臉專注的期盼表情,她笑得甚是開心。

「杏兒!」君無塵板著臉,近來她真是愈來愈放肆了。

「好嘛,好嘛,水姐姐她替火大哥縫製了一件很漂亮的棉襖,說是要我轉交給你,可是又不能告訴你是她縫製的,我現在告訴你,你可不能告訴水姐姐說是我說的喔,要不然水姐姐以後就不理我了。」杏兒說著,一面慎重地警告他封士磊不許出賣她。

「我不會說是妳說的,杏兒姑娘,那棉襖--」

「火大哥,你叫我杏兒就好,姑娘姑娘地叫,我聽了很奇怪欽!棉襖我這就去拿……」杏兒扭動身子從君無塵的手臂下來,小跑步地奔向放著行李的馬車。

須臾,她便抱著厚重的棉襖跑了過來,不料,不平的小路以及棉襖實在太厚重了,一不小心她便摔了個狗吃屎,手中的棉襖被她拋向前,而她則狠狠地趴倒在地上。

「啊!」她大叫。

兩位大男人一驚,君無塵立即大步搶上前想接住她,封士磊則迅速將棉襖接個正著,保住了曲玲瓏的心血。

「好疼……」杏兒就沒這麼幸運,當場摔得鼻青臉腫,好是狼狽。

君無塵抱起她,眼見她一張粉臉讓泥土沾得滿臉都是,看不出傷及何處,他的目光一凜,表情有著不悅。

「妳就不知道該小心些嗎?」他微斥道,對於時而像小傻蛋,時而又聰明伶俐的她,實在是不知該如何說她才好。

怎麼會有這種集天真、美麗、迷糊又好笑于一身的女人呢?君無塵睨視她,心中一歎。

「杏兒,妳沒事吧?」封士磊手裏像抱珍寶似的抱著棉襖,一面上前關切地問起。

杏兒搖搖手,伸手抹出臉上的泥土,突然嘻笑道:

「火大哥,我知道有一個方法可以測出水姐姐喜不喜歡你,你想不想試一試?」她這會兒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封士磊和曲玲瓏的身上,渾然不覺身上有何痛楚。

「什麼方法?」見識過她杏兒超人一等的腦袋,封上磊倒想聽聽她有何方法,可以化解他和玲瓏之間的僵局。

「這次我們不是要到分堂處理有人叛亂的事嗎?既然是這種事,打打殺殺自是難免,所以你乾脆在處理叛亂之後就捎個資訊回行宮,就說你在這次打殺之中教人擊中要害,正奄奄一息躺在分堂,我想如果水姐姐對你有情,她一定會馬不停蹄地趕來分堂看你。如此一來,你不就知道水姐姐對你有沒有情意了?你說,這方法好不好?」她一口氣說完,一臉喜孜孜地笑了。

「這是欺騙行為,這……」封士磊有些遲疑。

「非常時期得用非常手段,只是騙一下下又沒犯法,難不成你不想知道水姐姐對你的真正心意?」杏兒反駁回去,她才不信他不在意,都這個時候了還計較方法是不是光明正大,真是的!

「你該知道她這腦袋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士磊,聽聽就算。」君無塵搖頭輕笑出聲。

「什麼聽聽就算,這是好方法耶!」她伸出食指不客氣地戳著他硬梆梆的胸膛,口氣忿然不已。

他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瞧見她氣忿填膺的表情,君無塵忍不住想笑,卻只是彎腰抱起她,大步走回他們臨時搭起的遮雨篷,放下簾帳,將外頭的一切阻隔開來。

驀然,棚內只有她和他二人,幽暗的光線令杏兒不由得心跳加速,心慌意亂了起來,她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說那是好方法,你……」咽下喉間狂野的慌張,她急急重申著方才的話。

將她抱至膝上,他的目光柔和,長健的手指在她柔滑的頰上輕撫。

這一觸摸非同小可,她幾乎是彈跳了起來,臉紅得不象話,小小聲地說道:

「放我下去,我要休息了。」她就怕他今晚又會在她身上又親又吻,她實在怕極了那種像被火燒透的強烈感受。

沒有將她放下的意圖,君無塵目光緊盯她的雙唇,一言未發。

杏兒的心跳開始急促,臉頰上泛起紅潮,她緊張得清清喉嚨,劃破詭譎的氣氛道:

「我渾身都摔得好酸、好疼,我……我要休息了。」她說著,注意到他的目光正搜尋著她的嬌軀,眼眸細細地瞇起。

「哪里?」他問,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他還會不知道她這點小小心思嗎?

這丫頭真是太小覷他了。

「什麼哪里?」她一驚,詫然地問,卻見他直直朝自己靠近,不由得驚喘了一聲。

君無塵伸手解開她的外衣,穩健的手指探索著她迷人的肌膚,在她凹凸有致的嬌軀上遊移。

「不……」緊緊抓住他的手,杏兒依偎在他騰出的手臂中,眼中有著慌亂。

「噓!妳不會想教外面正在守著我們的士磊知道這裏發生什麼事吧?」他的唇貼在她的耳後,輕聲道,一面吸吮著她小小耳垂。

「可是……」她倒抽口氣,整臉脹紅不已,心跳好快,胸口好熱,像是要喘不過氣,她好慌、好亂,無法順暢地呼吸。

「不要緊,儘管跟著感覺走,不會有事的……」他輕哄,深知她猶稚嫩得無法適應他狂熾的熱情。

在他堅持且不肯放鬆步調的攻勢下,當晚杏兒徹徹底底地感受到了君無塵屬於狂野的一面,在他厚實的懷抱中一次又一次承受他熾猛的熱情,直到天際露出了魚肚白,她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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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我們是否要把杏兒叫醒?」封士磊一早便向君無塵報到,並告知上路的時刻已至。

「不必,就讓她在馬車上歇息,等她醒來也許我們已將分堂的叛徒處理完畢,這種太殘酷的場面還是不要教她看見。」君無塵逕自將沉睡中的杏兒抱至馬車內,昨兒夜裏故意讓她在清晨中才得以睡去,就是為了不讓她目睹待會兒的一場廝殺。

不願讓單純的她見到人性殘忍的一面,情願她始終保持她的天真與單純,不知人性醜陋的另-面。

「教主,你對杏兒是……」封上磊有點詫異,對於教主如此保護杏兒,他不禁懷疑教主對杏兒是否動了情。

「只要她不做出違背我的行為,她會是永遠的教主夫人。」他是不會遺棄她,如此的付出只要她不至於做出違背他的行為。

要不,他寧願玉石俱焚,也不願獨留下她。

注意到教主專注的凝視,封士磊得知了他想要的答案。他心想,此後他不再只是教主一人的貼身護法,他又多了一名教主夫人需要護衛她的安全。

「士磊,切記,待會兒和王昆拼鬥時,千萬不要輕敵,要知道土護法武功也不差,既然會敗在他手上,即表示這人並不是個簡單人物,他既然能當上分堂的掌事,不就證明他的確有他的本事。」君無塵冷靜地分析,不願封士磊再魯莽行事。

「依我看,薛崛八成是上了他的道,才會敗在他手中,成了他手下敗將,被他囚禁了起來。」所幸這薛崛還知道要以信鴿傳報消息回來,沒讓他的尊嚴毀了一切。

「由此更加可見此人不簡單,別輕舉妄動壞了事。不要忘了分堂有許多人等著被放出來。」身為獨孤教教主,他是絕不容許他的人受到任何傷害。

「我知道。」封士磊慎重地直點頭。

「對了,這件事處理完畢,你就照著杏兒的方法行事吧!她的方法很不錯,也許真能測出玲瓏對你的心意。」不願在那丫頭面前認同她的方法,是不想讓她太自滿,以為欺瞞別人是可行的。

「教主--」封士磊詫異地望著駕著馬車揚塵而去的教主,不一會兒便跨上了馬匹,緊跟在後。

當天正午,他們便趕至分堂與王昆展開一場激烈的廝殺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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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4 00:27:2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獨孤教的分堂平時對外是普通百姓的大宅院,暗底裏卻是獨孤教在揚州城重要的立據點。

如今這重要的立據點,卻教分堂的掌事王昆一手掌握。他一人排除異己,將不服從他的弟兄一一殺害,再將不會武功的下人全關進大宅院的地牢裏,等候處置。

而五護法之一的土護法薛崛一時不察中了王昆的軟功散,早已被王昆囚在另一間暗室,等著薛崛自動俯首稱臣,效命於他。

大宅院的地牢是陰涼且濕氣重的一間地下牢房,許多受不住逼人寒氣的僕傭、丫鬟都緊縮在一起,在這節骨眼沒有人願意再去遵守禮制,只知這一刻要活下去就是不能讓自己倒下,一定要撐到教主前來拯救他們。

「相……公,我好冷。」方舫芸縮著身子緊緊偎在官紹慕的身側,牙齒冷得直打顫。

「撐著點,舫芸,再過不久就會有人來救我們出去了,妳要咬牙撐下去。這裏是獨孤教的分堂,獨孤教教主君無塵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他人背叛他,甚至侵佔他的地盤,妳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官紹慕摟緊妻子顫抖的嬌軀,頻頻安慰她。

說來可笑,前一陣子他們挨家挨戶,費盡心思想找到獨孤教的所在位置,卻是徒勞無功,沒有人能告訴他獨孤教的立據點位於何方;再及紫嫣的不見蹤影,也讓他打消了繼續尋找獨孤教的念頭,決定在某莊園找個差事做做,卻是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歪打正著地在獨孤教的分堂找到一分差事,就這樣成了分堂裏打雜的夥計。

難道,真是上天要滅他們官家人嗎?

要不,他好好的工作不好找,竟然找到這大宅院,進來才做沒多久又碰上這裏的掌事王昆率眾叛離、自立門派,才會被關進這陰冷的地牢,連帶的也害得妻子跟著他一起活受罪。

想到這兒,官紹慕不由得仰天長歎,如果這是上天要給他的考驗,那麼可會有終了的一天?

「相公,君教主真的會趕來嗎?」已經這麼多天了,方舫芸不敢再抱任何幻想,她只覺得好冷、好累,肚子又餓得發慌。

這叫王昆的掌事分明是想活活將他們這些下人餓死在這地牢裏,才會不給飯吃。

「會--」官紹慕正要開口,這時地牢的鐵門卻被撞開。

「大家可以出來了!教主已經趕到,將亂事的王昆拿下,你們獲救了!」通報消息的人站在門口,神情愉悅地說道。

「君教主趕來了,我們可以出去了。」被關在地牢的僕傭們全歡天喜地地大聲歡呼起來,更有人早已喜極而泣地抱在一起又是哭、又是笑,有種重生的感覺。

「舫芸,咱們得救了!」官紹慕抓著妻子的手一同大叫,跟著一群人的後面走出地牢。

大夥兒魚貫地走出地牢,被關了許多天,終於重見天日;再次見到金色刺眼的陽光,眾人不禁感到有股恍如隔世的感受,對教主能及時趕來解救他們,心中不免更加敬佩了。

「教主萬歲,萬萬歲!」有人對天喊道,口氣充滿著崇敬。

不久,更多的人加入了這場敬畏的呼喊中,熱烈的場面讓分堂整個熱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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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王昆叛亂的事一平息下來,杏兒便忙著讓封士磊假受傷的事,消息早在昨日捎回行宮,現下就看曲玲瓏會不會趕來了。

「杏兒,妳在看什麼?」君無塵在院中的大門找到她,只見她望穿秋水似的凝視著前方,似在等侯著什麼。

「我在等水姐姐,她怎麼還沒到?火大哥等得心急,我只好來替他觀望了。」她小跑步奔向他,小手拉住他的袖襬。

「傻瓜,消息昨日才捎回,照行程來看,玲瓏至少也要二十餘日才能趕來,別瞎等了。」伸手擰了擰她的臉,他實在是佩服了她這股傻勁。

不願她有任何改變,寧願她永遠保持這般天真可愛,是以不能讓她有想起以往的可能。

「那你帶我到街上逛逛,可好?」一路上被限制在馬車裏,不能多看,多聽,這會兒來到這兒總可以讓她四處走走吧?

「不行,杏兒。」他一口否決了她的要求。

「為什麼又不行?為什麼我哪里都不可以去?」她氣呼呼地直跺腳。

「說好絕不惹麻煩的,杏兒,還是妳要被人送回行宮?」他沉下臉,刻意提醒她自己做過的允諾。

「你……」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杏兒努努嘴,抓起裙襬轉身就往院內跑。

不管他有沒有追來,杏兒不顧一切地在大宅院中使勁地跑,想將胸口的氣忿借著奔跑發洩出來。

就這樣一路盲目跑著,忽地,和迎面走來的人一個對撞,她腳步不穩,身子直往後跌去。

「啊!」

「啊!」同是發出摻叫聲,方舫芸首先回過神,拍拍裙襬站了起來,正想伸手扶起和她相撞的人兒,低頭-看,她驚訝萬分地大叫-聲:「紫嫣!」

竟然是紫嫣!方舫芸瞪著猶坐在地上的人兒,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莫名地拾起頭,杏兒正覺奇怪,但當她看見她前方站著一個臉色詫然、十分眼熟的女子時,她眨眨眼,同樣說不出話來。

前塵往事一幕一幕席捲而來,不斷地在她腦中重現……雙親的慘死,一夕間她失去了原有的歡顏;兄長揚言要替雙親報仇,她卻教人逼落山崖……

一切的一切重回腦海,杏兒,不,官紫嫣才驚覺到她竟然自落崖後就遺忘了一切。

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將這麼重大的事忘了?雙親的死,還有她最親愛的兄長及嫂嫂……她竟把這些全忘了?

想到這些日子她忘卻一切,過得卻是以往雙親末慘死前、天真無慮的生活,她的淚水湧上眼眶,頓覺自己是那麼不該,不該忘了雙親的血海深仇……

如今傷疤硬生生被揭開,這痛徹心肺的感受,才教她難以忍受啊!

「紫嫣,是妳嗎?」再也無法忍住想上前抱住她的衝動,方舫芸彎下腰緊緊抱住她。

就算她不是紫嫣,只是個和紫嫣長得很像的女孩,沒有關係,只要能再抱抱她,即使只是-會兒,那都值得欣慰。

「是我,嫂嫂……是我,我是紫嫣……我什麼都沒忘。」眼淚撲簌簌直落下來,官紫嫣不敢將自己曾經遺忘一切的事說出來。

不想讓嫂嫂以為她自私地借著遺忘來逃避傷痛;不想讓人覺得她懦弱得只想逃避一切,卻渾然未覺她的這番話,早教從後面追來的人變了臉,神情十分陰晦。

「紫嫣,妳怎麼這麼狠心?妳怎麼可以一點音訊都不留?妳難道不知道我和妳大哥以為妳遭到不測,會有多麼難過嗎?」

「我……」官紫嫣低下頭,不知該怎麼告訴嫂嫂,她把一切都忘了,如何能記得聯絡他們。

「舫芸,我聽見妳的叫聲,發生什麼事了?」官紹慕大步走來,沒瞧見佇立在暗處的君無塵,反倒看見了他以為這輩子再也無緣相見的妹子官紫嫣。

「大哥!」宮紫嫣直接撲進已呆若木雞的官紹慕懷裏。

此時立在暗處的君無塵神情更加陰沉,透過瞇起的瞳仁射放出的是詭譎冷冽的光芒。

「紫嫣?是妳?」官紹慕抓住她的雙肩,將她拉出一臂遠的距離,一再緊盯著她,表情有著難以置信,還有掩不住的驚喜。

「是我,就是我……大哥。」官紫嫣用力點點頭,睫毛上懸著的淚珠,再次被她甩下。

「妳這該死的丫頭,妳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妳知不知道妳嫂嫂為了妳的失蹤,鎮日都在竹屋等妳,整天以淚洗臉,妳說,妳究竟是上哪兒去了?」用力搖晃她,官紹慕又想對她生氣,又想抱住她對她說,回來就好。

「我……」生怕自己落崖的事教他知道,她只好故意如是說道:「我找到獨孤教教主了,大哥,你不是說要為爹娘報仇嗎?我已經找到他了,而且他就快要娶我為妻了。」她喜孜孜……說道,討賞的表情-樣沒變。

「是真的嗎?君教主就要娶妳為妻?」他不是在作夢吧?宮紹慕簡直難以消受這一再的驚喜。

「是的,大哥不是說一定要成為君教主的人,他才會挺身而出嗎?所以我就想辦法纏住他,直到他接受我為止,大哥,我做得不錯吧?」她加油添醋地全扭改了事實。

反正這時候又沒有別人在,她就是胡說也沒有人會知道,只要大哥高興就好。

「這麼說,紫嫣妳……」方舫芸抓住她的手,小聲地問。

官紫嫣掩不住地紅了臉,直點頭。

「那爹娘的事妳告訴他了嗎?還有他願意替我們官家報仇嗎?」紫嫣已找到,官紹慕再次有了想報仇的念頭。

官紹慕劈哩叭啦地問話,令官紫嫣的頭愈俯愈低,聲如蚊蚋地說道:

「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這些事,不過,我今晚會試著告訴他。」

「好極了!紫嫣,妳一定要記住,能不能替爹娘報仇就要靠妳是不是能說服君教主了。」仔細叮嚀她,官紹慕再次激動得只想著報仇。

「夠了!相公,你又操之過急了,你忘了上一次的教訓嗎?」方舫芸適時提醒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我只是--」

「我瞭解,大哥。我會在今晚跟他提起這件事,你放心好了,他會答應替我們報仇的,我都要嫁給他了,不是嗎?」官紫嫣對此可是相當有把握,君無塵面冷心善的性情她可是摸得一清二楚,他不會拒絕她的要求。

「不說這個,來,紫嫣,告訴我,妳過得可好?」方舫芸插開話題,抓著她的手往另一頭定去。

「等等我啊!」官紹慕在後頭直追趕,彷佛又回到了以往的日子。

待他們走開,君無塵才從角落走出來,鷙猛的目光閃著欲狂的神色。

望著三人消失的方向,他眼中進出暴戾之氣,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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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官紫嫣早早就回到她和君無塵共居的房裏,急著想和他分享她的喜悅。

當她見到他就坐在房裏等她時,她更是笑咧了嘴,直直跑向他。

「你在這裏更好,我有事要告訴你。」她依照慣例地伸手要捉住他的手臂,卻被他回身閃過。

「有事?」他冷冷地回答,見她眉開眼笑只覺十分礙眼。

在他心口佈滿風暴的當兒,她竟然還笑得這麼開心?

是笑他一個呼風喚雨,威震四方的獨孤教教主,竟然像個二楞子一樣,長久以來被她玩弄在股掌間,仍猶不知情吧?

「我找到我大哥及嫂嫂了,還有我已經想起一切了!你說,這是不是一件好消息?」不知他心裏正醞釀著怒氣,官紫嫣自顧自地笑道。

君無塵咬緊牙關,青筋在穴上明顯浮現,眼眸露出危險的信號。

他今生最大的樂趣將是親手掐死她,她的計謀再也瞞不了他的耳目!

「你怎麼了?你不為我高興嗎?」總算注意到他的表情不對勁,她遲疑地看著他。

「妳這該死的女人!妳以為妳還能若無其事地在我面前演戲嗎?」鬆開咬緊的牙關,他狠狠地揪緊她的衣襟,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提到眼前,怒視著她一派天真的笑臉。

她怎能到現在還是看起來這麼天真、單純?她的演戲功夫真到這種超凡境界?

「我做了什麼?」她眨眨眼,不解地問。

「妳做了什麼?讓我來告訴妳,官紫嫣!」他從齒中進出話來,目光像雨道利刃射向她。

「你知道了?」官紫嫣咽了咽口水,他一副直想殺了她的表情,讓她覺得很不對勁。

就算他知道她叫官紫嫣,他也沒必要氣得想串了她吧?

不過他是怎麼知道她叫官紫嫣來著?她自己不也是不久前才想起一切,那他是怎--

官紫嫣驀然間睜大了眼!難不成适才他全聽見了她和大哥、嫂嫂的對話?以為她這些日子其實是假裝失憶,另有企圖地接近他?

不會吧?如此-來她在院裏的胡言亂語,豈不就成了她自打嘴巴的下場?

這下該如何是好?她真的不知道他就站在那兒啊!要知道他就在那兒,她才不會為了自己的顏面,而故意隱藏自己曾忘了一切的事實。

「我知道你很生氣,而且你以為你有權生我的氣,因為你以為我騙了你、是有目的地接近你,其實沒有,我真的沒有騙你,我真的是在見到我嫂嫂的那一刻,才想起以往的一切,你一定要相信我。」她低聲地解釋。

「妳這個小騙子!妳當真以為我會再相信妳嗎?」他首次失控地用力揪緊她,把她像布娃娃-樣地搖晃著。

「我沒有!我沒有騙你……」被搖得七葷八素,五臟六腑都移了位,宮紫嫣眼裏噙著淚,渾身不舒服極了。

見她被他折騰得花容失色、嘴角泛白,君無塵心一沉,直接將她甩上床,連看都懶得再看她一眼,跨步準備走開。

「不要走--」她急叫,想追回他,卻忘了自己是在床上,身子一撲便從床上摔下來,她立即發出尖叫聲,以為他一定會上前接住她。

不料,當屁股著地、痛楚襲上背脊,她卻只看見他嘲弄地掀起嘴角,冷然地睨著她。

心好痛,就算是她不該撒謊、是她罪有應得,他的冷眼旁觀,仍讓她的心受到極大傷害。

「不管你信我不信,請為我們報仇。」她咬牙忍住臀下的痛楚,以及一陣陣由心口傳來的抽痛,請求道。

「終於說出妳的最終目的了?」他撇-撇嘴,眼神更冷冽。

「你願意嗎?」她不禁抱著希望問,並一再地告訴自己,他有權生氣,讓他氣一氣他會再像以往一樣待她的。

君無塵走向她,伸出長健有力的手指輕蔑地勾起她圓潤小巧的下顎,拇指挑弄著她嫣紅的唇瓣,眼神卻不復以往的溫暖。

「妳不是說過,只要成為我的人,我就會挺身而出嗎?」他直視她迷蒙的淚眼,無視她眼中的脆弱,聲音硬是尖酸刻薄了起來。

「我已經是你的人了。」她吶吶地說。

「是嗎?等我覺得妳有這個資格時,我會告訴妳。」他揚起一陣冷笑,正待走開,一直步行至門口。

「你不會娶我了,是吧?」她猶不放棄的聲音追上來。

君無塵給她一記冷冰冰的目光,令她打從心底寒顫不已,她抱住自己直想對抗他冰冷的態度。

「為我報仇,然後--我會從你眼前消失!」如果他不願相信她,她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相信她。

「為什麼你們的仇要靠他人來為你們報?經由他人的手,就算仇報了,對你們又有何意義?」他的語氣很平淡,與他的表情回然不同。

官紫嫣一愣,這才驚覺到他說得沒錯,如果爹娘的仇經由他人之手,根本不算是報仇,她怎麼會到此刻才明白這一點?

「我知道了。」她抬起頭,堅定的目光迎向他深邃卻不再柔和的眼眸,她顫巍巍地笑了,努力站起來,腳一跛一跛地走向他。「我不會再要你為我報仇了,你可不可以相信我,我真的是在見到我嫂嫂的那一刻,才想起所有的事情?」她猶抱希望開口。

君無塵定定看著她,一言未發,當她看見他逐漸抿緊的唇線和變得嚴肅冷酷的眼光時,她的心沉至了穀底。

「我知道了……」她咬住下唇,努力忍住即將脫口而出的哽咽,一跛一跛地奔回屋裏,將門給關上,身體抵在門板上,她強忍多時的淚水這才滾落臉龐。

怎麼辦?她好愛好愛他啊!可是他再也不會相信她了,再也不會了……

這一晚,宮紫嫣哭得肝腸寸斷,直到清晨才沉沉睡去,而君無塵卻始終沒有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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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說君教主願意替我們報仇了?紫嫣,太好了!太好了!」官紹慕高興地大叫。「我這就去向他言謝一番。」

「不用了--」官紫嫣急叫道,卻見大哥奇怪地看著她,她連忙往下說道:「我是說不用這麼麻煩,他就要是你的妹夫了,你不用這麼客氣。」根本不會有婚禮,原諒她再次說謊,所有的罪過都由她一人擔吧!

「是這樣嗎?這樣也好,不過妳別忘了替大哥向君教主表示大哥心中對他的感激哦!」官紹慕不忘交代道。

「我會的。對了,大哥,教主他說他即將要娶我,你是他的大舅子,不該再在分堂當夥計,是不是請大哥另在他處找分工作,好好安居下來?」握緊已冒汗的手掌心,官紫嫣強自鎮定。千萬別讓大哥看出什麼才好。

「說得也對,好,明天起我就和舫芸辭了工作,暫時住進客棧,再慢慢找分適當的工作。紫嫣,教主沒嫌棄我們,願意和我們結成親家,妳可不能再像個單純女孩,將來是要當教主夫人的人,可得要更加懂事才行,別丟了咱們官家的臉,嗯?」官紹慕細細叮嚀著。

「我知道。」點著頭,宮紫嫣的眸中早巳失去了以往的光芒。

是她該學著長大的時候了,在絕塵穀中那個無憂無慮、只知道喜歡君無塵是她唯一想要的日子,早已離她遠去,再也回不來。

恐怕她要想再回到行宮,也已屬不可能的事。

那和庭庭笑鬧成一團的日子,已離她愈來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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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君無塵始終躲避她的幾日後,官紫嫣悄悄找上封士磊,趁著只有他一人的時候,她深吸口氣,刻意在臉上堆滿笑容,她才走近封士磊。

「火大哥,你在等水姐姐嗎?我也好想她,她一定會來,你放心好了,我的方法-定會見效的。」她笑瞇瞇地傾身看他。

「杏兒,妳來得正好,妳知道這幾天教主是怎麼回事嗎?」

「什麼怎麼回事?」她故作不解地眨眨眼。

「妳不覺得嗎?這就奇怪了,依我跟了教主這些年,我就從沒見過他像這幾天這樣難以相處,脾氣怪異得很,妳確定不是因為妳的緣故?」封士磊狐疑地睨著杏兒,經他這一瞧,他才發現杏兒也很不對勁。

平時杏兒的笑容是甜美且可愛,怎麼現在看來倒有一絲苦澀摻在其中,是他看走眼了嗎?

「怎麼會是我呢?我這麼乖、又這麼可愛,他怎麼會捨得生我的氣呢?」官紫嫣讓自己的笑容更加燦爛。

「真不害臊,杏兒。」封士磊糗她。

吃吃笑出聲,官紫嫣忽地轉移話題,她一副漫不經心,像是隨口說說般提道:

「火大哥,你知道什麼是黑煞幫嗎?」

「黑煞幫?當然知道,這黑煞幫是繼我們獨孤教隱退江湖之後興起的幫派,行事作風極為殘忍,以強奪豪取為求財之道,通常下手的物件都是一些富貴人家。」封士磊侃侃而談。

「那他們的頭頭是怎樣的一個人?」

「據說是極為好色殘暴之徒,只要是美人他都想強行押回當他的女人。所以,妳這種姿色還是少出門的好,以免當街就被黑煞幫的人抓走。」以為杏兒是出自于好奇才隨口問問,封士磊便以玩笑的口氣,一五一十地告訴她,順便嚇嚇她。

「當街?這麼說黑煞幫就在這揚州城嘍?」官紫嫣的眼眸亮了起來。

原來黑煞幫就在揚州城內,如此一來,她不用太辛苦自己了。

「是在城西那個方向吧。唉,只是妳突然問起這個做什麼?」封士磊總算覺得有些奇怪了。

「沒有。我只是很好奇,為什麼會有黑煞幫這麼奇怪的名字。」她眨眨眼,若無其事地笑道。

「妳啊!還是不要一個人上街,懂嗎?」封士磊交代道。

「我知道,火大哥,你如果見到水姐姐,你一定要記得跟她說我很想她哦!」她想她是見不到一直疼惜她的水姐姐了。

「杏兒,難怪教主老是要說妳是小傻瓜了,等玲瓏一來,妳自己不是可以見到她,自己跟她說了嗎?幹嘛還要我同她說?」想到曲玲瓏就要來了,封士磊咧嘴而笑。

「哎呀,火大哥,我才不想當壞事者呢!等水姐姐一來,她一定急著照顧你,哪里還會想到我?而且我也會很識相地躲得遠遠的。」官紫嫣嘻笑道。

「妳這頑皮鬼。」封士磊忍不住想伸手敲她的頭。

她立刻掩住頭尖叫著跑開,在背對封士磊的同時,淚已奪眶而出。

現下就只剩下君無塵她無法好好地道別了。

多麼希望……多麼希望能再一次依偎在他溫暖的懷抱裏,儘管只是一下下。

可這一下下,現在已是奢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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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接到曲玲瓏在趕往這裏時遇刺的消息,官紫嫣連忙奔至大廳,大廳的人告訴她,君無塵和封士磊就在馬廄裏,準備上路。她趕緊又奔往馬廄,果然瞧見他們已跨上馬背,隨時準備上路。

「教主。」她不顧一切地沖至閃電身旁,仰望著在馬背上顯得更挺拔出眾的君無塵。

有多久不曾看見他俊朗的臉了?

想到往後再也見不到他,官紫嫣不禁悲從中來,差點在這時候當場痛哭出聲,所幸,她及時咬住下唇忍住了心中的愴然。

「請你一定要救回水姐姐,是我出的點子,才會害她在前來的途中遇刺,是我的錯,請替我向水姐姐道不是,我……」眼淚撲簌簌直掉,官紫嫣抽抽噎噎地啜泣出聲。

望著即將見不到面的君無塵,她的心就像要被撕裂了一樣,好痛、好疼……誰來救救她?

「夠了,別哭了,我會將玲瓏帶回來。」君無塵眼眸閃過一抹心疼,在她注意到時已稍縱即逝。

是她看走眼了,他是不會再在意她的……這幾天的不聞不問,不就證明了他對她一點感情也沒有嗎?

「玲瓏不會怪妳的,杏兒,妳不用自責。」封士磊安慰道。

「好,我不耽誤你們了,你們趕緊上路吧!」會來送行不也只是想多看一眼君無塵,現下該是放手的時候了。

「我們走了。」封士磊說著,同著君無麈一起策馬離開。

注視著他們遠遠離去的背影,官紫嫣伸出手不斷揮著,眼淚也直掉個不停。

突然君無塵在這時回過頭來,顯然在對她說話,可惜的是他的聲音被風吹散了,淚眼蒙矓的官紫嫣始終沒聽見他究竟說了什麼,眼見他終於從她視線消失。

「教主!」她直喊,身子沖出大門口。

「杏兒姑娘!」大宅院的總管叫喊道。

「沒關係,讓她去散散心也好。」土護法薛崛提道。心想等她心情好過些,她會自己回來的。

不料,一直等到那一天深夜,官紫嫣始終沒再回到大宅院,薛崛當夜就率領手下在揚州城內四處尋找。

找尋了三天一直沒有任何消息,他們便徑自以為是教主在離開的那一天,將杏兒姑娘一併帶走,這才終於停止了繼續尋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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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4 00:27:5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張燈結綵,喜字高掛於懸樑上,今兒個是黑煞幫幫主孫沖迎娶第三姨太的日子,整個黑煞幫熱鬧非凡。

聽說這位第三姨太生得一張豔冠群芳、沉魚落雁的絕色麗顏;那欲語還休,嬌羞答答的俏模樣,讓那閱歷女人無數的孫沖,仍忍不住為這第三姨太深深著迷,說什麼也要將她占為己有。

而這嬌滴滴的第三姨太本人似乎也急著想嫁給黑煞幫幫主,一來黑煞幫便同意儘快嫁給幫主當第三姨太。

新房外,黑煞幫的眾多弟兄個個是喝得醉醺醺,全部擠在新房前,難脫俗套地想鬧幫主的洞房之夜,一直真孫沖將門打開,對他們吆喝一聲。

「還不給我滾!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敢鬧本幫主的洞房之夜,不要命的儘管留下來,本幫主保證他絕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幫主孫沖的話令眾多手下大聲驚叫,各自散開不敢再多作停留,以免性命難保。

滿意地看著一散而空的門口,孫沖搓著長滿胡髭的下巴,關上新房門走向坐在喜床上的美人兒。

當蓋巾被掀起,宮紫嫣俏生生的臉上便漾起一抹令孫沖難以自持的笑容,直將他迷得魂兒都飛了。

「相公……」她輕喚道,眼波蕩漾地直直勾向孫沖,那嘴角輕笑、眉目含情的模樣,令孫沖不禁猴急地撲向她。「別急嘛!相公,人家早晚是你的人,你這樣會把人家嚇壞的。」

她羞紅臉,指甲掐進手掌心,借著掌心傳來的痛楚,強要自己不能作嘔,她就要成功地為爹娘報仇了,她絕對要強忍到手刃了這個魔頭為止。

「好、好,不急、不急,來,過來喝交杯酒。」孫沖捨不得見美人輕蹙娥眉,連忙又是哄又是安撫地伸手摟住俏人兒的細腰。

「相公,人家不能喝酒,你就幫人家喝了它嘛!」官紫嫣撒嬌地將手貼在他毛茸茸的胸口上,一副甚是嬌弱的樣子。

她這副樣子卻直將孫沖逗得癢酥酥,整個人陶醉不已。

「好、好,我可愛的小美人,都依妳、都依妳。」孫沖可捨不得拒絕她,惹她淚眼汪汪。

「你真好,那你快把酒喝了,我再服侍你休息。」她從來沒想過她的聲音也可以這麼嬌嗔。

「我這就喝,這就喝!」孫沖一隻手各拿一隻酒杯,急迫地一干而盡,一喝完便迫不及待地抱起官紫嫣走向新床。

「等一下,等一下,人家想要服侍你脫衣啦,你放我下來嘛,」她羞得直大叫。

這娘兒們還真麻煩,孫沖掩下心中的不耐煩,讓她帶著他走向床邊時,他的心加速跳動,血液直沖腦門,再往下腹集中。

「我可愛的小美人……」他伸手欲拉她,卻被她閃開來。

「噓!相公,你弄得人家羞得不得了,你閉上眼睛,不許偷看哦!」她手指點住他粗糙的唇,忍住想收回擦拭的動作。

孫沖聞言閉上眼睛,忍不住想知道這害羞的小美人,究竟想做什麼。

一陣窸窸窣窣脫衣的細微聲響從耳畔傳來,孫沖禁不住呼吸急促了起來,喘息的聲音聽來十分刺耳。

「相公,你還記得不久前你們洗劫了一戶姓官的百姓人家嗎?就在城北的地方。」官紫嫣輕柔地為孫沖解下衣物,並不時搓揉著他,漫不經心似的隨口問起。

「城北?官家?妳提起這個做什麼?」孫沖突然睜開眼睛打量她。

官紫嫣若無其事地眨眨眼,狀似無辜地笑道。

「人家好奇嘛!好想知道你們為什麼洗劫了他們,好多人都在說這官家並沒有什麼值錢的金銀珠寶,為什麼你們洗劫了他們,你告訴人家嘛!是不是有什麼特別值得的東西被你藏起來了?」她勾住他的手臂,不斷甩動他的手,撒嬌道。

非要問個明白不可,在親手殺了他之前,她非要知道他們究竟為何洗劫了他們官家。

「沒有什麼值得的東西。」

「騙人,你不疼我,所以不給人家,你好壞、好壞。」她假裝掄起拳頭打著他,力道是又輕又柔。

孫沖被搥得茫酥酥,不自覺便把何以會興起洗劫官家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她。

聽完了他的描述,官紫嫣再也忍不住地杏眼圓瞪,不敢相信他們就只為了她家的一隻狗在他們經過時,朝他們不停地吠,他們一氣之下便殺光了那戶人家。

這是什麼天理!

就為了一隻小狗的緣故,他們官家賠上好幾條人命?就為了那只狗對著他們吠這樣……荒唐的理由,她的雙親就得死得那麼慘?

不敢相信地瞪著正閉著眼睛享受她按摩的孫沖,官紫嫣拿出藏在袖襬裏的匕首,用力地朝著他的胸口狠狠地捅上一刀,鮮血立刻噴灑而出,噴得她臉上、手上滿滿皆是他的鮮血。

沒有遲疑,她抽出他胸口的匕首,準備再補上第二刀,孫沖卻在此時捉住她的手,使勁捏斷她柔細的手腕。

只聽見「卡嚓」一聲,宮紫嫣疼得差點昏死過去。她咬緊牙關,硬是忍住極欲昏厥的意識,另一手抽出頭上的珠釵,使力往他已鮮血淋漓的胸口上猛力一插。

孫沖發出狂嚎聲,胸口的痛楚令他鬆開對她的掌握,身子不穩地跌下床。

官紫嫣以著未受傷的手掩住想尖叫的嘴巴,直直往後退。

她殺了他了!她真的殺了他了!

她真的做到了……瞪著躺在地上一動也未動的孫沖,她遲疑地退至門邊。

就在此時,孫沖突然爬起來撲向她,她驚得大聲尖叫,身子跑出新房,像是後頭有人在追她似的急切。

「妳別想跑!妳跑不出我的手掌心--」孫沖在她後頭傳來嘶吼,即使胸口鮮血冒個不停,他的嗓音仍將黑煞幫的弟兄全數喚來了。

「幫主!」眾人驚詫地發現幫主竟然被人刺中了胸口,個個睜大了眼睛。

「不必理我!給我將那丫頭追回來,我要將她碎屍萬段!」孫沖怒吼,甩開眾人的扶持。

竟然敢趁他不注意時暗算他,等將她逮回,他非要好好地折磨她,讓她嘗嘗什麼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滋味。

「她跑不了多遠,還不趕緊帶著狼犬,將她給我抓回來!」他就不信被他折斷手的她,能跑到哪里去。

「是,幫主。」黑煞幫的管事立刻接下命令,率著眾多手下,往官紫嫣逃走的方向追去。

「給我捉活的!本幫主要好好地伺候她一番!」孫沖不忘在手下身後補充道。

他要活生生的她,這樣才不會壞了他想好好折磨她的樂趣!殘酷地迸出兇惡的眸光,孫沖邪惡地狂笑不已,胸口的血仍是不斷冒出。

「幫主,讓屬下為你上藥,」有人主動靠近正想扶住他。

「滾!」孫沖一個厲吼,手臂一甩,竟毫不費力地將那人甩至一旁,那人便當場氣絕身亡。

見此狀,其他弟兄眼露驚慌地退至一旁,不敢阻攔他,更沒有人敢再上前扶持他,以免落得和先前那位仁兄一樣的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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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四周,官紫嫣忍著手腕上那痛徹心肺的痛楚,努力向前跑,身後的腳步聲令她絲毫不懷疑有人在追她,再加上那清楚傳來的狗吠聲,無疑說明了孫沖要捉回她的強烈決心。

手腕上愈來愈強烈的痛楚襲來,官紫嫣自知她是無法從這一場逃亡中順利逃生,逐漸昏眩的意識終於席捲而來,她好恨……好恨自己的家人竟是為了那麼可笑的理由而喪身。

好恨那麼用力地使勁殺他,卻還是取不走他孫沖的性命,到了最後她終究得被抓回那魔頭的身邊……

然而讓她最遺憾的仍是她恐怕再也見不到她最想看見的人……

世界在她眼前開始旋轉,官紫嫣口中喃著君無塵的名字,終於任由黑暗將她最後的意識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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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回到分堂聽見官紫嫣早已失蹤十多天,君無塵竟無法說出此刻的心情。一顆心整個抽痛起來,他卻力持鎮定保持著臉上的平靜,無奈他眼中的焦慮神色早已泄了他的底。

「杏兒失蹤了?怎麼會呢?怎麼會呢?」曲玲瓏在封士磊的攙扶下發出不敢相信的叫聲。

「杏兒姑娘在敦主和火護法離開的那一天,追在你們後面,屬下起先是以為杏兒姑娘只是想出去散散心,便由著她去。結果直到深夜仍不見她回來,我們立刻展開搜尋,尋了三天,仍是沒尋到人;後來便認為是教主一併帶走她,所以才沒有再繼續找尋她的下落。是屬下處理不當,請教主降罪。」薛崛知道自己看丟了未來的教主夫人,心中難免有責,當下跪在地上請罪。

一陣冗長而緊張的寂靜後,君無塵沙啞的嗓音說道:

「將一名喚官紹慕的夥計以及他的妻子帶上來。」這兩人是她的親人,總會知道她的下落。

「稟教主,他們夫婦倆早在十多天前便辭退工作,雙雙離開了。」總管上前答道。

「離開了?」君無塵瞇起眼睛,握緊雙手,掩下胸口那直湧而上的怒火。

原來她早設想好一切了,是嗎?

倘若不是太清楚她沒能有此本領,他真會以為連曲玲瓏被人所傷,也是她所指使,藉以引開他而已。

可惜她沒這本事,所以曲玲瓏的遇害,無疑是無形中提供她從他身邊逃開的最佳時機。

只是她為什麼要逃?連帶也唆使她兄長及兄嫂離開?她不是冀望他為她報仇嗎?

難道她沒聽見他要離去前留下的那句話嗎?他說了等他回來,他會為她報仇的,為什麼她還是離開了?

難道她對他、對自己就沒有一點信心嗎?他終究會氣消的,難道她不明白他不可能真丟下她不管嗎?

「是,不過他們就住在離這不遠的客棧裏,說是杏兒姑娘可以在那裏找到他們。」總管差點把這也忘了,連忙補充道。

「速速將他們找來,就說我有事找他們。」君無塵立即吩咐下去。

「是。」總管轉身跑出大廳。

君無塵則重重跌入椅中,沉重地歎口氣,不知不覺將他心中的擔憂顯露在臉上。

太遲了嗎?他失去她了嗎?

「教主,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教主臉上的神情令曲玲瓏直覺感到一股不祥的味道。

是杏兒出事了嗎?

那麼可愛又無邪的杏兒若是出了事……不,不會的,只是暫時失蹤而已,不代表出事了。杏兒不會有事的……

「杏兒見到她的親人了。」一切爭執之所以會發生不就為了她找到她的親人,因而引爆了他心中的隱憂。

是生氣,可也是擔憂吧!氣她和親人相認時那分喜悅的笑容,擔憂她會因此回到親人身邊,所以才會以冷酷絕情的言語刺傷她。

那一夜她哭到天亮,他何嘗不知情?他不就站在門外聽她哭了一整夜!可無法真正相信她,是他心理在作祟。

「真的嗎?那她現在就是在她的親人身邊了。」曲玲瓏籲了口氣,至少確定杏兒沒事就好。

「妳相信她是真的失去記憶?」君無塵突然專注地看向曲玲瓏,她那滿瞼為杏兒找到親人而喜悅的笑容,令他覺得十分刺眼。

驚覺自己無法像玲瓏表現得如此愉悅,是因為他不容許他人帶走杏兒,因此就算是限制她的自由、她的行動,他都要她只待在自己身邊。

這就是愛吧!

幾時他在不知不覺將她看得如此重要,他卻始終沒有看透這一點,總以為他是為了女兒而留住杏兒,卻毫不自知他比庭庭更需要杏兒?

「當然相信,杏兒在水廂院的時候,常常哭著醒來,一直問我為什麼她不能想起一切?為什麼她不能像平常人一樣好好睡覺?不過她最常問起的還是--是不是只要她想起一切,教主你就會喜歡她了。她表現得那麼真實,我不認為她有說謊的可能。」仔細盯著教主一臉受創的表情,曲玲瓏知道了事情的癥結所在。

「是嗎?」是他太傷人了吧!竟然看不出她的表現是那麼真實。

「教主,杏兒只是和她的親人在一起,等婚禮--」封士磊正想提出他的見解。

大廳突然奔進一對夫婦,正是多日沒見到官紫嫣,不放心便自行找來的官紹慕以及方舫芸。

「教主,我才出門就見他們已在門外等候,所以就請他們進來了。」總管跟在後頭報備。

「紫嫣呢?君教主,前些天總管說紫嫣跟你在一起,今日見你們回來,可否讓紫嫣出來見我們,內人思念紫嫣得緊,想見見她。」官紹慕臉上難掩崇敬神色,口氣帶著敬畏說道。

他的話甫落,只見大廳內所有人全然變了臉色,君無塵手中的瓷杯更是成了碎片,掌心傳來刺痛,他卻渾然感受不到。

「杏兒沒有跟我們在一起。 官兄,你想杏兒最有可能會上哪兒?」封士磊是唯一還能保持冷靜的人,曲玲瓏這會兒根本是在他懷中痛哭著。

「不,沒有別的地方,自從我們被黑煞幫洗劫後,我們就沒有別的親人,也沒有什麼地方可去。紫嫣如果沒有在這裏,那她還能上哪兒?」和妻子相視一眼,官紹慕臉露出擔憂的神色。

紫嫣一個人會上哪兒?

「黑煞幫!」封士磊倒抽口氣,驚悚得瞪直了眼。

不是吧!不是吧!

「士磊,你知道些什麼,快說啊!杏兒的下落你是不是知道,你說啊!」曲玲瓏打著他,要他別在這時候耽誤時間了。

「杏兒曾經向我問起黑煞幫的一些事,我不知道她想做什麼,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她那一天表現的確有些怪異,她一直很不開心,笑得很牽強,還要我一定要對玲瓏說她很想她,那口氣像是在……是了,像是在訣別!」封士磊驚吼出聲:「該死!我怎麼會沒注意到這一點?教主,杏兒她肯定是去找黑煞幫的幫主報仇了!」他轉身面對教主,可回身一看,教主早巳不見蹤影。

「士磊,快,你快跟上去,教主肯定要去救杏兒,你和薛崛快快跟上啊!」曲玲瓏推著他要他放開她,趕緊跟上去要緊。

「可是妳--」他擔心的是她的傷勢。

「她有我們照顧,火護法,請你務必將紫嫣帶回來。」官紹慕上前提道,表情很是懊悔。

是他!是他這做兄長的成天只想著報仇,是他害了紫嫣,是他……

封士磊點點頭,不敢有所遲疑,將曲玲瓏交給他們後,便和薛崛一同追出大門。

廳內,方舫芸和曲玲瓏則相擁在一起,心裏不斷祈求著上天別讓官紫嫣出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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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了嗎?已經太遲了嗎?

騎著閃電,君無塵像是不要命似的在路上奔跑,絕望像一柄冰冷、致命的刀刃,插進他的胸膛。

他會失去她的!他幾乎可以確定,他從內心打了一個寒顫,想到一個沒有她的未來……

不,就算她死了,他也要將她的屍首帶回來!

他知道是他的那一番要她自己報仇的話,讓她決定犧牲自己隻身前去找黑煞幫的幫主報仇;是他殘酷冷絕的話,讓她以為她失去了倚靠;是他逼迫她做出如此決定,是他將她逼進了死胡同……

從未像此刻這麼懊悔過,即使在庭庭的母親因極力想生下庭庭而導致失血過多不治死亡時,他都不曾這麼難受過。如今,他卻恨不得自己從未說過那些冷絕的言語。

以著風馳電掣的速度,君無塵一路趕至黑煞幫的總部,看著門口站著兩名守衛的黑煞幫手下,他迅速且無聲無息地從閃電背上躍下,並赤手空拳一掌打昏了一名手下,另一手則掐住其中一人的脖子,壓低聲量道:

「說!這幾天你們幫主有沒有捉回一名少女?」

「救--」那人正想呼救,卻立即感受到喉嚨的壓力更加重了幾分,臉色瞬間轉為蒼白,為求保命,他連忙坦白招供道:「沒有人,只是有一名少女自動前來要求嫁給幫主當第三姨太太。」

是杏兒,君無塵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眼神已進出凶光,他的手勁更是加重地掐住對方的脖子,齒中進出話來:「現在那女人在什麼地方?」

「在新婚之夜那天她刺傷了幫主,早已逃得不見蹤影,幫主派了許多手下和狼犬想將她捉回……」喉嚨一時難受地說不出話來,他猛然停下來喘口氣。

「說下去!」他厲聲低吼。

「可一直找不到她的下落,我……知道的就只是這些了。」他話才說完,君無塵便一掌劈昏了他。

君無塵放開已昏厥的男人,緩緩地站起來,知道杏兒已不在黑煞幫,一直壓在心口上的大石,這才緩緩落下。

「教主。」在這段時間封士磊和薛崛已趕來支援。

「我要手刃黑煞幫的幫主,其他的小嘍嘍就交由你們負責。」

今晚他要剿滅了這因殘酷手法而喧騰一時的黑煞幫,非要殺得他們片甲不留不可。

「我們知道了,教主。」

一同接下指示的封士磊與薛崛二人,眼中進出嗜血的光芒,隱退多時,終於又回到可以大展身手的風光時刻了。

黑煞幫!等著吧!他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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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然不知已有人踏進他們黑煞幫的地盤,坐在幫主椅上的孫沖,胸膛綁著布條,口氣粗暴地對著他的手下直吼道:

「你們這一群飯桶!不過就是一個不會武功、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你們竟然找不到她?我花糧食養你們這群飯桶是做什麼用的?還不趕快再去給我仔細地找!若找不到她,你們也不用回來見我了!」隨著孫沖的話落下的是一記掌風,掌風所到之處便處處見血。

黑煞幫的眾弟兄,個個臉上被風刃刮傷,嚇得各自奔出大門,卻在大門處被另一記更強勢的掌風擊回,往後跌回黑煞幫的大廳。

「搞什麼鬼?」孫沖見他的手下一個一個倒在地上,不由得火冒三丈地騰身而起。

在孫沖飛身至門口時,一抹青色身影迅速竄出,敏捷地朝孫沖發出一記掌風。

強烈的掌風將孫沖胸口上的布條擊碎,露出了那日被官紫嫣所刺傷的恐怖痕跡,此時更因再次重擊而汩汩淌出鮮紅色的血。

「娘的!你是何方人士,竟然敢闖進黑煞幫?」孫沖怒氣衝衝地看向來人。

「當你咽下最後一口氣時,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名諱!」君無塵冷然地撂下狠話。

「好狂妄的口氣,竟然敢跟我這麼說話,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孫沖被他倨傲的口吻惹得更是心頭火起,當下運足全身內力,朝君無塵的方向擊出一記掌風。

君無塵以著絕妙的身影輕鬆地閃過他的攻擊,身子一旋,便跟著發出更淩厲的招勢。

黑煞幫的主廳頓時展開一場驚天動地的龍虎爭鬥,在這氣功交錯、生死瞬間,何人能將對方擊敗,就要看各人武藝是否精湛了。

兩人氣功、掌風一來一往,絲毫不曾遜色地將各自的真本領一一展現,在瞬息萬變的頃刻間,連一絲絲的猶疑都不行有之。

究竟這場龍爭虎鬥會鹿死誰手,這可要各憑真本事了。

在一旁早已將黑煞幫眾多手下一一解決的封士磊與薛崛二人,態度輕鬆地在角落觀賞教主與黑煞幫幫主之間的生死決戰。

正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身為護法的他們二人能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黑煞幫的眾多手下一個個扳倒,更何況武功修為都在他們之上的君無塵本人呢?

勝負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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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在咽下最後一口氣時,孫沖仍不忘提出最後的疑問。

「獨孤教教主君無塵。」冷眼睇視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孫沖,他像是遺憾地搖搖頭。

只要他沒惹上杏兒,其實他是不會剿滅他黑煞幫的。退隱江湖,便決定不再多管閒事,無奈他黑煞幫卻偏偏招惹上不該招惹的人。死,是唯一下常

「為什麼……」不是沒聽過這在江湖上轟動已久的獨孤教,孫沖不明白的是已隱退多時的獨孤教何以會找上他黑煞幫。

「你惹上不該惹上的人,死是你唯一下常」君無塵冷冷地接腔。

「誰?」不甘心死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孫沖咬牙忍著最後一道氣息問,不甘心就這樣咽下最後一口氣。

「杏兒。」

「杏兒?哈……你得不到她了,她已經是我的第三姨太太,你永遠也得不到她了!哈……」孫沖狂笑不已地咽下他最後一口氣,嘴角竟然帶著一道陰邪的笑容,像是在嘲諷著君無塵,他孫沖最後仍是勝利的一方。

孫沖氣絕身亡了,然而他最後留下的言語卻彷佛在黑煞幫的四周回蕩著。

你永遠得不到她了,她已經是我的第三姨太大,你永遠得不到她了!哈……

「殺千刀的壞蛋,連要死了還不忘要作怪。」封士磊忿忿地朝孫沖狠狠地踹上一腳。

「放火燒了這裏,士磊。」看不出孫沖的話對他有何影響,君無塵撂下話語,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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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趕回分堂,本以為官紫嫣終會逃回這裏的君無塵首次失去了控制,朝呆楞在大廳內的所有人,大聲吆喝道:

「你們還杵在這裏做什麼?快四處找尋杏兒的下落,不要錯過任何角落,非要找回她不可!士磊,你負責貼告示,宣告世人黑煞幫已被剿滅,杏兒一得到消息也許不會再躲藏了。」

「我這就去辦。」封士磊隨即轉身離開。

「薛崛,你就率領眾多弟兄在街上四處搜尋,不要遺漏了任何的角落。」動用了所有人力,他非要找回杏兒下可。

孫沖臨死前的那些話,若說有造成影響,也只使得他更加下定決心想找回杏兒,證明孫沖根本是小看了他君無塵。

儘管她已是他人之妻,他仍不會放棄她,非要重新得回她。

只是她如今究竟人在何方?

何以在手刃了孫沖後,她仍不願回到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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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日子在找尋官紫嫣中不知不覺中俏然而逝;找了近月餘,出動了獨孤教各分堂的眾弟子,就是找不著官紫嫣的下落。

即使君無塵已在各街上貼上告示,並有豐厚的賞金,他甚至也妥協地在告示上寫著:「仇已報,請速回!」幾個字,清清楚楚表明了他心意。

然而無論他用盡了各種辦法,仍然無法探知官紫嫣的下落何在,她就像是從這世上消失了一樣,揚州城裏沒有人不知道獨孤教大教主君無塵,正夜以繼日、不眠不休地尋找一個名喚官紫嫣的小姑娘。

官紫嫣在數日之間出了名,在老百姓心中充滿了神秘與敬佩,因為她讓已隱退江湖的君無塵再現江湖,並花了一大筆賞金尋找她。

這喚官紫嫣的姑娘想必有張天人之姿吧,才能讓大教主為了她再涉獵江湖;不過她肯定也是個傻瓜吧,堂堂君教主為她深深著迷,她竟然還不知及時把握多情郎,遲遲不肯現身,真是傻到極點了!這是揚州百姓的心聲,也因此找尋宮紫嫣的不只是獨孤教的弟子而已,有許多老百姓也紛紛加入尋找陣容,急著想找到這叫官紫嫣的姑娘,一睹她迷人的容貌,並領取豐厚的賞金。

「還是沒有任何下落嗎?」曲玲瓏詢問起剛從外面回來的封士磊。

封士磊沉重地歎口氣,緩緩地搖搖頭。

「怎麼會呢?杏兒她是那麼喜歡教主,她不可能會不肯回來。」曲玲瓏怎麼也不肯相信杏兒就這樣失蹤了。

「有一個可能,玲瓏,只有一個可能才使得杏兒怎麼也不願回來。」封士磊定定看著她的眼睛。

「什麼可能?」曲玲瓏心兒一跳,突然知道他要說什麼,不由得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就是她……自覺已配不上教主。」封士磊眼神放柔了下來。

「你是說杏兒她……她……不,不會的,她不會這麼慘,她不會,她沒有!」雙手緊緊環抱住自己,曲玲瓏拼命忍住那直湧而上的寒顫,不願回想自己拼命想忘掉的那一段往事。

想到杏兒有可能跟她遭遇到一樣的殘酷,她的眼眶湧上淚水,為杏兒也為自己掉眼淚。

當時她還有教主頻頻安撫著受驚嚇跡近歇斯底里的她,而杏兒呢?這一刻有誰在杏兒身邊陪著她,安慰她?

杏兒是那麼天真、那麼單純,發生那種事,她如何活得下去?

「我要找到她!士磊,儘快找到她好嗎?」猶記得當時的自己不也曾有想一死了之的念頭,杏兒又豈會有活下去的勇氣?

「玲瓏,就算杏兒發生那種事,教主仍會接受她,不會嫌棄她、甚至輕視她的;教主只會更加疼惜她、更加愛護她,將她呵護在手心,妳懂嗎?我也會那麼做,我不會嫌棄妳、輕視妳,我只會更愛妳、更加保護妳,不要再躲我了。玲瓏……」深情襲上他的眼,他柔情似水地輕聲道。

是在黑煞幫時他才領悟到這件事,是孫沖最後的話令他想到了玲瓏在當年可能遭受到什麼對待。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火護法。」曲玲瓏以生硬的口氣說道,表情僵硬地不願看他。

「又來了!玲瓏,妳又在疏遠我了,可是我不會再讓妳這麼做了,我不會再讓妳躲著我了,玲瓏,把那件事忘了,我不在意,真的不在意,若妳不相信就別怪我對妳不客氣。」封士磊改變以往作風,大步接近她。

「你--你想做什麼?」曲玲瓏瞪著他,身子下意識地往後退。

「我早該這麼做了,以往我就是太尊重妳,也太愛妳了。」他說,身子跨向前,一把將她扛至肩上,大步往他的寢室前去。

「住手,放我下來!你不可以這麼做!」曲玲瓏大聲尖叫,扭動身子掙扎著想下來。

「別亂動,摔下來可不好玩了。」他輕笑出聲,穩健地邁出堅定的腳步。

「不要這樣,士磊,我已經是……已經是個殘花敗柳,不值得你這樣對我,你應該去找個適合你的好姑娘,我……配不上你了……」她倒掛在他肩上,慌得硬是哭了起來。

「不准這麼形容妳自己,玲瓏,沒有什麼配不配得上的鳥問題,天底下只有妳最適合我,我也只要妳。」推開寢室的門,他跨進內室,這才將她輕放在床上。

「可是我……我已經……你怎能還要我?」她掩住臉抽泣著。

「我只要妳!而且我還會更愛妳。如果妳忘不了那件事,也不用一直放在心上,只要想著我才是妳唯一所愛的男人,是唯一哦!所以,有什麼理由是我們不能在一起的?彼此都是對方的唯一,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妳說是嗎?為了那不成理由的理由逃離我,妳以為這樣就能帶給我快樂、幸福嗎?」他輕撫她的臉,拭去她眼角的淚。

「士磊……」是她傻嗎?是她的固執、自卑,讓他為她等候了這麼久。

「沒有妳,我什麼也不是,玲瓏。」

「我也是,士磊,我也是……」她哭著抱住他,終於敞開了心結。「我好抱歉,我一直知道我在傷害你,可是……」

「什麼都不必說了,玲瓏,嫁給我。」

「我……」

「妳還想不通嗎?我--」他的唇被她獻上的紅唇堵住,他立即反應激烈地熱切吻著她。

一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時,他們才分開眷戀不已的唇,彼此相視而笑。

「拜託,玲瓏,別再折磨我了。」封士磊抱怨,眼神盈滿深深的情意。

「我沒說不願意啊!只要你不嫌我是個好吃懶做的女人就好了。」她吃吃笑。

「好哇,原來妳是在捉弄我了,看我怎麼教訓妳。」封士磊故意露出兇神惡煞的表情,伸出魔爪撲向她。

「啊!不要鬧了。」她尖叫,下一秒卻被吻個正著,尖叫聲立即轉為細微的喘息。

封士磊指功一彈,床帷立刻飄然而下,掩住了外界,也掩住了一室的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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