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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夏就贏幫一位米商早逝的女兒為了一場喪事,事後米商的妻子作了一個夢,夢中早逝的女兒容光煥發、神情愉悅的前來拜謝雙親,然後隨著菩薩離去。
米商妻子夢醒之後感到寬慰,慶幸自己接受夏就贏的建議,為女兒辦了一場溫柔、溫暖且溫馨的喪禮。
米商妻子特地登門致謝,並在無意間說出是區得靜建議他們來找她為女兒治喪的。
得知此事,夏就贏既驚又喜,她知道區家三代行商,累積了不少人脈,人脈便是金脈,有區得靜的推薦,自然也會為福全葬儀帶來金脈。
而且米商妻子不小心說溜嘴后顯得十分懊惱,她說區得靜特地交代過叫她不要說是他介紹的。
許多人幫了別人的忙,總想跟對方討點人情,可區得靜卻如此低調不求回報,光就此事,便可窺見一個人的氣度及品格。
不知道便罷,如今知道了,她豈能不對他道聲感謝?區府她是進不去的,但區家的茶樓及布莊她卻能自由出入。
打聽到區得靜每月初一、初十及二十都會去茶樓巡視,夏就贏便提前到茶樓等他。
她在門口等了約半個時辰,果然看見區得靜的馬車緩緩駛來。
區得靜一下馬車便看見了她,先是露出驚疑的表情,旋即眼底又透露著藏不住的喜悅。
「區爺,我、我……」夏就贏走上前,不知怎地竟心跳加速,說話結巴。
「夏姑娘,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區得靜問道。
「我……」
她才說了一個字,突然一聲震響,兩人同時望向天際,只見天空罩著一層沉沉的灰幕,空氣中充斥著水氣,看來不多久將會降下一場大雨。
過了一會兒,夏就贏回過神來,臉頰漲紅發燙,「我……我是來向你道謝的。」
區得靜微勾起唇,「這次又是為了什麼事?」她怎麼老是在向他道謝?
「我知道你推薦生意上往來的客戶找福全治喪。」她回道。
他濃眉一蹙,「還是有人說溜了嘴。」
「謝謝。」夏就贏彎下腰,深深一鞠躬,「非常感謝。」
「不足掛齒,我只是給了建議,那也得你辦得好,若是你辦得不夠好,我也不敢搏上自己的信用。」
他不只謙遜,還給予她肯定,這讓她的心跳得更加厲害了。「不管如何,我還是要……」
「謝謝你」三個字又被雷聲給吞沒,眼見疾雨將至,她又心慌意亂得厲害,只好急忙向他告辭。
「不打擾,我先走了。」說罷,像是害怕他發現她臉上的羞色,她一個轉身便邁步跑開。
緊接著雨滴鋪天蓋地而來,只一會兒功夫,豆大的雨點便落了下來。
區得靜迅速自馬車上取下一把油紙傘,大步追了上去。
前方不遠處,夏就贏雙手掩著頭,在雨中小跑步前進。
「夏姑娘!」他一邊喊著,一邊加快腳步。
她聽到聲音回過頭,沒注意到從一旁急駛過來的馬車,眼見她就要被馬車撞到,他一個箭步上前,伸出勁臂一把將她扯進懷裡,車輪滾動,帶起地上一灘水,濺濕了兩人一身。
夏就贏貼著他的胸膛,聽不見雨聲,聽不見路上的吵雜聲,路邊店家跟客人說話呼喝的聲音也都被隔絕在她的意識之外,她只聽得到兩人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她急速的抽著氣,有種快要不能呼吸的感覺,這陣子每當靠近他,甚至只要想到他,她就暈得厲害。
完了完了,她鐵定是對他起了不該有的念頭。
「你沒事吧?」區得靜緊緊撐著傘,張開的傘面就罩在她頭頂上。
夏就贏抬起頭,臉頰熱燙得像火在燒。「沒……沒事。」
看著她漲紅的小臉還有羞澀的神情,他的心一陣緊縮,再沒有任何一刻像現下這般清楚的讓他知道,他對她動了心。
「我送你,回去。」也低聲道。
「不、不用麻煩了。」
「不麻煩。」區得靜溫柔地瞅著他,「淋了雨,生了病,你怎麼做事?」
「我……」
夏就贏才開口,他已握著她纖細的手臂將她帶著往前走,他並沒有帶她坐上馬車,只因他私心想再跟她相處得久一點,而她也沒有心思多想這其中的古怪。
儘管下雨,又只有一把傘,但因為在大庭廣眾之下,她還是跟他保持了一些世俗眼光所能接受的距離,可雨滴沒有一滴落在她身上,因為全都打在他身上了。
一路上,平常總是有說不完的話的她,因為心慌意亂無法目語,他們安安靜靜的步行雨中,朝著夏家的方向而去。
這雨來得快又急,洗滌了混沌大地,也洗凈了他們的心,此時此刻,他們的心都透澈了,他們明明白白的意識到,也確定了自己對對方的情愫。
將她安全送到家後,區得靜沒有久留,只簡單叮嚀她要好好照顧身子便離開了,她則是彷彿失神般的進到屋裡。
黃娘在廳裡就瞥見區得靜送女兒回來,她馬上迎上前問道:「區爺送你回來的。」
夏就贏這才回過神來,隨口應道:「嗯,因為……下雨。」
黃娘眼底閃過一抹黯光,「贏兒,區爺是不是對你有意?」
夏就贏俏臉一熱,急忙否認,「娘,別胡說。」
「娘這是有憑有據。」黃娘說道:「瞧瞧他上次為了保護你而受傷,個把月才痊癒,後來還請你糊紙宅邸,又給咱們拉來生意,你說,一個男人若對一個女人無意,他哪來的心思做這些?」
他所做的,點點滴滴都在夏就贏的心中,但即使心裡有那些想法及猜測,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分家世跟他有著雲泥之別,她又忍不住有些小小失落。
她在區太夫人的眼中是個晦氣邪門的掃把星,就算她入得了他的眼,也過不了他祖母那一關,想成為他的第三任妻子、他區家的媳婦,那簡直是……
咦?她怎麼會有這種妄想?老天,她可能淋了雨,腦袋進了水了。
福全葬儀在夏就贏的用心經營下,獲得極佳的口碑,許多人都說讓她治喪後,死去的家人或故友入夢,說他們去了很好的地方,請在世的親朋好友不必掛心。
此事一傳十、十傳百,一些富賈仕紳都登門請她治喪。
這日,夏就贏陪同喪家鄭府夫人到城南的通法寺安奉鄭家老爺的牌位,才要離開便碰上區太夫人,適逢區太老爺三十年忌,她到通法寺為亡夫祈求冥福。
鄭府跟區府是舊識,區太夫人也知道前不久鄭家老爺過世的消息,但她鮮少出門,前陣子又常常感到疲憊,因而未到鄭家致意,如今見夏就贏跟鄭夫人走在一起,自然猜到為鄭家治喪的就是福全葬儀。
「太夫人,近來可好?!」鄭夫人跟趙瀞玉同輩,見著區太夫人立刻行了個周全的禮。
「托你的福。」區太夫人故意對夏就贏視而不見,「真是抱歉,前些日子我身體不適,未到府上致意,老骨頭,不濟事了。」
「太夫人千萬別這麼說,真是折煞晚輩了。」喪夫不久的鄭夫人雖然難掩悲傷,但看來氣色不壞,「太夫人的身子現在可好些了吧?」
區太夫人微微頷首,「是,好多了,前陣子可能有晦星入戶,區家上下有一堆人身體不適。」
夏就贏一聽,不自覺的皺起秀眉,她不笨,當然聽出區太夫人所指的晦星便是她。
「你與當家的鶼鰈情深,如今他先行一步,你肯定心裡難受痛苦吧?」區太夫人眼底有著悲憫,「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順變,保重身體。」
鄭夫人欠身道謝,「謝謝太夫人關心,雖然先夫之死令我神傷,但幸好夏姑娘將先夫的喪事辦得體面莊嚴,也算安慰。」
「是嗎?」區太夫人挑桃眉,不以為然的瞥了夏就贏一記。
「沒錯。」鄭夫人感激地道:「前天我夢見了先夫,他笑著……就像從前一樣,雖然一句話都沒說,但我知道他很好……」她眼眶一熱,有些哽咽。
「鄭夫人……」見她又傷感淚下,夏就贏眼中有著悲憫。
鄭夫人笑看著她,「我沒事……」她取出手絹輕壓眼尾的淚珠,接著她看向區太夫人,「太夫人,說起來我也要感謝區當家……要不是他給我提議,我也沒想到要找夏姑娘幫先夫治喪。」
聞言,區太夫人心頭一震。
是她孫兒牽的線?她以為上次趕走夏就贏後他們就沒再接觸,沒想到他竟還幫她介紹客人上門?他們倆現在究竟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忖著,她越發焦慮及懊惱,突地,她心生一計——「說到靜兒,」區太夫人深深一笑,神情偷悅,「秋節過後,他就要迎娶葛城石家的三小姐了。」
聽她這麼說,鄭夫人一臉驚訝,而夏就贏不但驚訝,還覺得胸口像被一塊大石擊中般,瞬間痛得她喘不過氣來。
「太夫人,此事當真?!」鄭夫人驚疑的問道。
「當然。」區太夫人笑嘆,「靜兒都要三十了,還能拖拖拉拉的嗎?石家三小姐年方十八,正是含苞待放之時,她知書識禮,不像一些粗野丫頭毫無教養。」
這話,她自然又是衝著夏就贏而來。
夏就贏已經不在乎她說什麼或給她幾把刀了,此時此刻,她的腦袋空白,胸腔裡的空氣也像被抽光了似的。
「靜兒早前見過石三小姐,十分滿意。」區太夫人握住了鄭夫人的手輕拍兩下,又把手收了回來,「到時你可別忘了來熱鬧熱鬧。」
鄭夫人眉心一蹙,「我還是新寡,恐怕不方便……」
「那倒是。」區太夫人說得一臉可惜,夏就贏兩眼放空的杵在一旁,一陣暈眩。
這次,不是讓她感到興奮愉快的暈眩,而是震驚、失落、沮喪,然後帶著一點點隱隱憤怒的暈眩。
他要成親了,就在秋節之後?!那麼他對她的那些好,他看著她的那種眼神,他對她說的那些話,又算什麼?
* * *
自從夏就贏在各個大小賭坊貼上「警告標語」後,夏長壽成了赤石城所有賭坊的拒絕往來戶,不只如此,夏就贏還限制他每日的開銷用度,令他非常不悅。
無處可去,又無心做生意,他整天無所事事,懶洋洋的躺在床上。
夏長壽實在悶久了也悶壞了,這日他隨便套上一件外衣便要出門,才到門口就和出門回來的兒子遇個正著。
「爹,您要上哪兒去?」夏全贏下意識問道。
看兒子手裡抱著一卷一卷的紙料,他立刻猜到兒子這是去幫女兒買的,既然出門買東西,身上就算沒幾兩碎銀,也肯定有幾文錢。
「全贏,身上有錢嗎?給爹一點。」
他涎著笑臉向兒子討要。
「我沒錢。」夏全贏眉頭一擰,「爹,您該不是又要去賭吧?」
「賭什麼?」夏長壽氣惱地道:「難道老子我想出去喝口茶吃個餅都不成嗎?」
「爹……」夏全贏神情凝肅地看著父親,「姊姊如此費心儘力的將福全撐起來,如今也做出口碑,漸入佳境,您就不能振作一點嗎?」
夏長壽不快的板起臉,「怎麼?現在連你都想教訓老子了?準是贏兒那臭丫頭教你的,現在可好,你們翅膀都硬了,忘了根本了,沒有老子我,有你們嗎?」
姊姊是多麼不容易才讓福全東山再起,夏全贏全都看在眼裡的,每當看著姊姊不眠不休的製作那些精緻的紙宅子或各式紙紮品,不斷拍打自己的臉或是捏自己大腿只為打起精神時,他就覺得慚愧自責。
他自知不足,能幫的忙也不多,他跟在姊姊身邊努力學習,就是為了替她分憂解勞,姊弟合力,一起擦亮福全這塊染塵的招牌。
福全還是由爺爺打理時,家裡有一、二十個夥計,爺爺過世後由他爹接掌,卻因為惹上賭博惡習,無心家業,最後衰敗到只剩下丁大牛跟劉阿海兩個老夥計。
如今因為姊姊的努力,委任福全治喪的人越來越多,也因為人手不足,福全已陸續請了八名夥計,漸漸恢復往日光景。
他多麼希望他爹可以改頭換面,痛定思痛,然後戒斷惡習。
「爹,戒賭吧!姊姊一定會讓福全東山再起,您千萬別再扯她後腿。」夏全贏苦口婆心的勸道。
聞言,夏長壽的表情變得憤很、猙獰,冷不防地給了兒子一耳刮子。
夏全贏未料父親會有此舉,來不及閃躲,耳朵被他搧得嗡嗡作響。「好,你跟你娘全都向著她,沒人把老子當一回事。」他指著夏全贏的鼻子,警告道:「記著,你們都給我記著,老子一定要好好教訓那個死丫頭!」說罷,他一個轉身便走了出去。
離開夏家,夏全贏大步往金壽棺材店而去,見著邵三德,他立刻腆著笑臉,諂媚地道:「好女婿,好久不見了。」
邵三德斜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誰有福氣當你的好女婿?」
想到之前夏就贏當著區得靜的面讓他難堪的事,他就一肚子氣。
「哎呀,好女婿,誰給你氣受了?」
夏長壽故作生氣,「是贏兒那個臭丫頭嗎?待我回頭教訓她一頓。」
邵三德白了他一眼,不以為然的哼道:「甭費心了,誰不知道你現在管不動她了。」
「這……我終究是她老子,我要她嫁誰,她就得嫁誰。」夏長壽一臉討好,「我啊,早就把你當作準女婿了。」
邵三德挑眉哼笑,「她現在跟區得靜走得那麼近,哪還看得上我?」
夏長壽早就耳聞一些區得靜跟女兒的事,以他的腦袋當然不難猜到區得靜許是對他女兒有意。不過他心裡清楚得很,區太夫人對女兒死又復生之事十分忌諱,拚死都不會讓女兒進區家的門。
與其寄望那不可能的,不如抓緊最有把握的。
「她跟區得靜怎樣是她的事,在我心裡,你才是我的乘龍佳婿。」
邵三德有些驚喜的問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夏長壽扯住他的衣袖,將他拉到一旁低聲道:「你聽過生米煮成熟飯吧?」
邵三德一震,他沒想到這樣的計謀會從一個當爹的人嘴巴里說出來,更別說設計的對象還是他的親閨女。
「女人都一樣,誰先得手,誰就是贏家。」他說。
「是沒錯,但……」邵三德疑慮不安,「你不會害我吧?」
「我害你做什麼?」
「贏兒是你的親閨女,你……」
「我這是在幫你。」夏長壽嘖了一聲,一臉「你真是不知好歹」的表情。
看他的神情正經八百的,不像是在胡說八道,邵三德也有幾分認真了。「好是好,但要怎麼做?」
夏長壽狎笑幾聲,「包在岳父身上。」
* * *
夏全贏已經十六了,在古代,這年紀的男孩都能娶妻了,夏就贏知道自己不能把他當孩子看,偶爾會交辦一些喪葬事宜給他,而他也都做得很好。
這日,她正在交代夥計事情,等一下她要和夏全贏、丁大牛他們去一戶喪家,夏長壽急急忙忙的從外面回來了。
「臭丫頭!臭丫頭!」
見他神情緊張急切,夏就贏疑惑地問見他神情緊張急切,夏就贏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城郊李婆子的老伴死了,你快跟我去瞧瞧。」他說。
「城郊李婆子?她是誰?」
「是我一位朋友的姑婆,也是他委託我們去治喪的。」夏長壽焦急得直跺腳,「快快快。」
「行了,我先把事情交代妥當。」她說著,回頭仔細又訊速她向夏全贏及丁大牛交辦事情。
等她說完,夏全贏一臉凝重嚴肅地輕拉了下她的衣袖,低聲提醒道:「姊,你要提防著爹。」
聞言,她微笑,「什麼?」
「爹最近常去金壽找邵少,邵少也不是什麼正真的人,所以……」
「只是去做點準備工作,沒事的。」
夏就贏拍拍他的肩,催促道:「你快跟牛叔去程家吧,人家等著呢!」
說罷,她旋過身,跟著夏長壽離開了駕著剛買的一輛舊馬車,她跟著夏長壽出城去。
雖說她買的這輛馬車很舊很小,拉車的是驢也不是馬,但她終究從無車階級晉陞到有車階級了。
自從知道區得靜秋節後要娶葛城石家三小姐後,她就心神不寧,心情低落,有時沮喪到無心工作,有時又憤怒得想撞牆。他明明要娶第三任妻子了,為什麼要表現出一副對她情有獨鍾、情深意切的樣子?他為什麼要來招惹她?
他把她當什麼了?他以為能瞞騙她多久?他一直在跟她搞曖昧,她卻笨得以為那是真情流露。
為了將他狠狠的甩到腦後,她用忙碌的工作填滿所有的空隙,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在想他這件事情上。
約莫一個時辰,夏就贏跟夏長壽來到城郊一間破舊的矮房子前。
車剛到,一名衣衫襤樓、身形瘦小且矮倭的老婦走了出來。
夏就贏下車走向她,「李婆婆……」
「進來吧。」李婆子面無表情,轉身往矮房子裡走。
夏就贏和夏長壽跟隨其後,進到屋裡。
李家家徒四壁,屋裡昏暗潮濕,充滿一股令人難受的霉味,住在這種地方,人哪有不生病的?「李婆婆,您的丈夫呢?」不見亡者,夏就贏小心翼翼的問。
「我家老頭子病了很多年,樣子難看,姑娘還是別見得好。」李婆子說。
「李婆婆,我不怕。」她收了那麼多屍,還有什麼好怕的?
「不,我家老頭子生前愛美,而且很喜歡年輕姑娘,我想……他一定不希望年輕姑娘看見他那難看的樣子。」
夏就贏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回應才好,愛美?喜歡年輕姑娘?怎麼聽起來李婆子死去的丈夫是個不怎麼正派的人「我來好了。」夏長壽拍拍胸脯,「我家丫頭還沒出生我就在幹這活了。」
李婆子點頭,「那麻煩你了。」
「包在我身上。」他轉頭瞥了女兒一眼,「你在這兒等著吧。」說罷,他便自一旁那扇低矮的門走進後面的房間。
他主動幫忙真教夏就贏吃驚,但她想,或許是因為李婆子是他友人的姑婆吧。
「姑娘……」就在她想著這些的時候,李婆子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邊,並遞上一碗茶。「這是老婆子自己熬煮的青草茶,對身體很好,解疲勞的。」
解疲勞?她最近很需要呢!
「謝謝您,李婆婆。」她接過茶碗,道了聲謝,將青草茶喝下。
青草茶微苦中帶著甘甜,並不難喝。
「李婆婆,就您跟老爺子住在這兒嗎?」她將茶碗放下,關心地問道。
「是呀,就我跟老頭子。」李婆子說。
「您沒有兒女嗎?」她又問。
「沒有,就我們兩老。」
善良的夏就贏忍不住擔心起來。「李婆婆,您在城裡沒有可以依靠的親人嗎?」
她想起夏長壽說李婆子是他朋友的姑婆,這也就是說,李婆子還有其他直系或非直系的親屬。
「我爹說您是他朋友的姑婆,那麼……」話未說完,她突然覺得頭變得很重很重,像是被石頭壓住了一樣,她的身子晃了一下,目光所及也跟著旋轉搖晃,「這……為什麼……」
她發現李婆子看見她的身體出現異狀,卻沒有半點吃驚或焦急的反應,直覺告訴她,事情不對勁。
「您……您到底……」夏就贏的眼前開始出現疊影,「不……這……」一個踉蹌,她跌坐在地,想爬起來卻全身無力。
這時,夏長壽跟一個男人自後面的房間走了出來,是邵三德。
見她虛弱無力的坐在地上,夏長壽幸災樂禍的一笑,「臭丫頭,我就說會給你個教訓吧!」
夏就贏猛地明白了,她真的被夏長壽擺了一道,她想起出門前夏全贏那慎重其事的提醒?
她絕不是不相信夏全贏,而是虎毒不食子,她怎麼都沒料到夏長壽真的會聯合外人來設計她。
「李婆子,咱們走吧。」夏長壽瞥了邵三德一眼,狎邪地道:「好女婿,你可要好好表現啊。」
「放心吧,我會對她很溫柔的。」邵三德的兩隻眼睛直直的盯著夏就贏,彷彿三德的兩隻眼睛直直的盯著夏就贏,彷彿她是他渴望已久的獵物。
夏長壽跟李婆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聽見馬車離去的聲音,夏就贏沒有半點痛心,只有憤怒,她努力的爬起來,靠著桌子站起,想往門口走去。
「贏兒。」邵三德一個大步上前,擋在她面前,「你跑不了的,乖乖就範吧!」
「就……就你媽!」她實在氣壞了,忍不住爆了粗口。
看著她那癱軟無力卻又試圖張牙舞爪的樣子,他覺得份外有趣,淫邪的嘿嘿笑道:「你這樣太迷人了。」
「噁心!你……你休想對我……」
她話未說完,邵三德已經一把抱起她,將她按壓在桌上。
她用僅存的力氣抵抗著,「放手,別……別碰我!」手一揮,她整個人從桌上滾落,擱在桌上的茶碗也跟著掉落,應聲碎裂。
她抓起一隻茶碗破片,緊緊的握在手中。
她絕不放棄,絕不屈從,她會頑強抵抗,就算要拚上她這條命,也不可能讓邵三德如願。
除非她願意,否則沒有人能侵犯她的身體。
「你就別白費力氣了。」邵三德哼哼一笑,「你喝下的是禁藥合歡散,可是我好不容易在黑市買到的,你就乖乖的躺好,我會溫柔一點的……」說罷,他將手伸向背著他坐在地上的夏就贏。
就在他碰到她肩膀的同時,她猛一出手,用破片劃向他。
「啊!」邵三德驚叫一聲,眼角被銳利的破片割出一道傷口,鮮血直流。
夏就贏趁機用盡全力起身,拖著腳步往外逃。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來的力氣及意志逃跑,只知道她寧死都不會讓邵三德這敗類得逞。
她跌跌撞撞的往郊道的方向而去,摔了爬起,爬起再摔,為了逃命,她臉面及手腳都是傷,可是她感覺不到痛,只覺得身體像是火燒,燒得她快要失去理智及意識。
「臭丫頭!你給我站住,你逃不掉的!」身後不遠處傳來邵三德惱火的咆哮叫囂,「你敢傷我?要是我毀容,有你受的!」
夏就贏感覺得到他有多麼憤怒,也感覺得到他想傷害她,而且是重重的傷害她,她非常清楚要是被他逮住,她會遭受到何等的凌辱及糟蹋,所以就算她的雙腳已經沒了知覺,視線也變得模糊,她仍強撐著不敢停下。
此時,她依稀看到一輛馬車自遠處而來,這很有可能是她唯一的救命符,她一定要把馬車攔住,就算會被馬車撞死,也比被邵三德玷污好。
不知哪兒來的神奇力量,她拖拉著兩條無力又受傷的腿,一路往郊道上跑。
馬車上的人看見突然從郊道旁的草叢中冒出來的她,緊急勒馬。
隨後趕到的邵三德見她攔了馬車,不敢再追,只好懊惱回頭。
馬車突然重重一頓,坐在車裡正閉目養神的區得靜猛然睜開眼睛,只聽見余慎咒罵道——「想死嗎?」
他自車裡探出頭,「怎麼了?」
「有個女人從路邊神出來,差點撞上了。」余慎沒好氣地道。
區得靜一聽,立刻下了馬車,繞到前頭一看,只見有個女人倒在地上,還在動,但卻癱著沒起身。
見主子要上前,余慎警戒地道:「爺,小心。」
區得靜濃眉一揪,瞥了余慎一眼,上前輕喚一聲,「姑娘?」
她發出微弱的聲音,「救……救我,我、熱……」
區得靜一聽立刻認出聲音的主人是夏就贏,他心頭一驚,立刻將她扶坐起來,這才發現她手腳臉面全是擦傷,衫裙上勾沾著滿滿的鬼針草,模樣狠狽極了。她去了哪裡?又發生了什麼事?
「熱……我好熱……好難受……」夏就贏渾身猶如火燒,滿臉潮紅,不斷抓扯著衣襟。
他意識到某件事,但他希望自己猜錯了。
他一把將她抱起,飛快回到馬車上,急切地喊道:「余慎,去高大夫那兒,快!」
「是!」余慎答應一聲,策馬向前,飛快朝城門的方向而去。
馬車車廂裡,夏就贏癱軟在區得靜懷裡,小臉紅通通的,眼神迷茫,兩隻手不聽使喚又不安份的撫摸著他的臉、他的脖子,還揉著他的胸口。「好熱……好癢……」
她在他身上扭著、蹭著,雖是隔著衣物,他卻能感覺到她衣服底下的柔軟,他狠狠倒抽了一口氣,及時抓住她還想揉弄他胸口的手。
該死!他在心裡咒罵一聲。
不是罵她,而對她下藥的人。是哪個該死的傢伙對她下了這麼淫邪的藥?她想必是趁著藥性還未完全吞噬她的理智之前,拚死逃出來的吧?看著她這模樣,他心疼又憤怒,真想將那個企圖傷害她的人大卸八塊。
「啊!你、你……」夏就贏捧著他的臉,眼神迷濛的笑看著他,「你好漂亮,我想親你」
區得靜眉心一攏,這藥可真夠厲害,居然能讓一個平時正直的姑娘家變得如此放浪。
突然,她抓著他的脖子,把他往下一拖,用力吻上他的唇。
他心頭一悸,卻沒有馬上把她拉開,任由她親著,直到他快不能呼吸……雖然他有過兩任妻子,但他只跟廖秋霜有過親密之舉,不過他們在房裡也都是平淡的,她是個保守傳統的女子,別說是在外頭,就算四下無人,她也會因為他拉了她的手而急急掙開。
他不曾熱烈的渴望過誰,也不曾被熱烈的渴望過,夏就贏這火熱的一吻,讓他感到暈眩,他明知道他應該拉開她,可是小小的私心掌控了他的意志。
「熱……好癢呀……」夏就贏離開他的唇,整個人在他身上蹭著。
區得靜抓住她企圖扯開自己衣襟的手,「忍忍,就快到了。」
余慎用最快的速度駕著馬車趕到城南尚大夫家。
一經高大夫診斷,確定夏就贏是中了黑市流通的禁藥合歡散。
高大夫將緩解不適癥狀的藥粉化於水中想讓女兒高慧心喂她服下,可是夏就贏卻手舞足蹈的一直鬧。
「爹,她實在不受控制。」高慧心一臉苦惱。
「這……」看夏就贏在床上又滾又翻,高大夫也無計可施。
區得靜神情凝肅,濃眉緊緊揪皺,露出猶豫又苦惱的表情,突地,他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大步上前,「慧心姑娘,把藥給我。」
高慧心愣愣地將藥碗遞給他。
區得靜坐到床沿,自己仰頭喝下一大口湯藥,將葯碗放到一旁的几上,正當大家疑惑他為何要這麼做時,他忽地將鬧騰著的夏就贏一把抓住,一臂扣住她的肩,另一手則捏著她的下巴,然後與她口對口,將解藥喂至她口中。
這一幕,讓余慎、高大夫、高慧心及一名藥僮都看傻了眼,高慧心還因此臉頰漲紅,羞得別過頭去。
區得靜用這樣的方式,一口一口的把解藥全餵給了夏就贏。
服下藥後她又鬧了一番,但過了一會兒,解藥開始生效,她也慢慢安靜下來。
區得靜見她終於冷靜下來,正想鬆開箝制她的手,她卻反過來緊緊抱住他的腰,將頭枕在他腿上。
他一愣,下意識看著余慎他們,露出無可奈何的苦笑。
高大夫笑嘆一聲,「看來區爺你暫時跑不了了。」
「可不是嗎?」區得靜低頭看著夏就贏的睡臉,眼底有著不自覺的溫柔。「我在這兒看著她吧。」
「也好。」高大夫頷首一笑,領著其他人離開了
夏就贏靜靜的躺在區得靜的腿上睡著,而他也靜靜的看著她,情不自禁的輕撫著她的臉。
她粉嫩的臉上有一些擦傷和被野草劃出的傷口,看著令人心疼。
「幸好你沒事……」他喃喃說著的同時,眼底迸射出兩道肅殺的銳芒。
不管是誰幹的好事,他都會揪出那個混蛋,好好懲戒一番,不為別的,只因她是他在乎的女人。
兩個時辰過去,夏就贏幽幽轉醒,她頭痛欲裂,像是有人朝她後腦勺狠狠敲了一記。
「唔……」她發出微弱的呻吟,下意識按著後腦,而後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枕在某個人的腿上。
她先是一驚,隨即整個人彷彿遭到電擊般彈了起來。看著眼前的區得靜,她瞪大了眼睛。
「你……我……」
區得靜談淡一笑,「你總算醒了,我腿都麻了。」
夏就贏看看他,再看看四下,她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而且身邊只有他,甚至在她醒來之前,她似乎是緊緊抱著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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