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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風光 -【聚財妻入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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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8-15 10:53:09 |倒序瀏覽 | x 4
聚財妻入門》作者:風光

沒想到她竟然也有這般轟轟烈烈的人生,因為飛機失事,
她從具有國際認證不動產投資師執照的專業女強人穿成了異族公主,
又因為長得醜被迫遠嫁到中原和親,可是她攬鏡一照,
發現原主的美貌根本是天上有人間無,看來審美觀這種事是見仁見智,
至於她的夫君嘛,她本以為他頂著大學士的頭銜,應是個老頭子,
沒想到是個正直清廉、人模人樣的年輕好男兒,唯一缺點就是太熱衷國事,
新婚夜就丟下她獨守新房,連府裡米缸沒米、下人餓得個個面黃肌瘦也不知,
不過他也有可取之處,經過她的當頭棒喝,馬上將中饋全權交由她掌管,
她亦善盡妻子之責,早晚飯前和睡前陪他談心,偶爾替他分憂解勞,
她也發展自個兒的事業,在他興建的太學附近規劃大學城商店街,
這段非自願婚姻就在兩人相知、相惜、相戀之下美好的進行著,
怎料她的美惹來了色胚丞相的覬覦,明裡暗裡對他們夫妻使了不少手段,
他都一個人扛了,完全不讓她受到絲毫委屈,
卻沒想到惡人變本加厲,誣陷她是奸細,他通敵賣國,
但最讓她傷心難過的是,他為了權位,居然要將她遣送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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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8-15 10:53:32
楔子

    十數年來,位於中原的天承國與北方烈火族長年鏖戰,使得國力衰減,積弱不振,民生凋敝,百姓苦不堪言。

    皇帝趙煌生性懶散怕麻煩,原本十分倚重丞相陳仲,但陳仲私心頗重,且執政數年國力仍無起色,甚至每況愈下。漸漸的,趙煌發現為其擬旨批奏、奉陳規誨的華蓋殿大學士藺爾愷,年紀輕輕只近而立,卻是深謀遠慮,穩重自持,對於政事及民生往往有獨特且卓越的看法,因此皇帝越來越信任藺爾愷,把政事全丟給了他。

    皇帝對於陳仲的依賴日漸稀釋,藺爾愷的氣勢卻如日中天,終於,皇帝決定重用藺爾愷,不僅讓他教導太子讀書識政,更給了他權力,而藺爾愷也不負所托,除了十歲的太子越來越知書達禮,多項新政的推行也讓頹廢已久的天承國有了新氣象。除此之外,藺爾愷還獨排眾議請皇帝用偏將胡大刀為征北大將軍,力抗烈火族,果然在一年內便連戰皆捷,最後迫使烈火族派使節前來,議定和平。

    打了十幾年的仗,終是戰勝作收,天承國莫不舉國同慶。而前來的烈火族使節,不僅僅帶來賠償的金銀財物,更送來公主沐煙藍,欲以和親的方式與天承國約定二十年和平。

    煙藍公主一到,天承國舉國譁然,因為有好事者去打聽,這煙藍公主其實是不願嫁的,而且她在烈火族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公主,長得又貌若無鹽,體弱多病,不被烈火族長沐焰所喜,甚至以烈火族的文化習慣推斷,肯定也是舉止粗鄙俗氣,恐怕這天承國的傑出青年也沒有人敢娶。

    娶了她,肯定成為全國的笑話;但不娶她,又拂了烈火族的面子,好不容易休戰,難道又要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打起來?

    這麼明顯的羞辱,皇帝自然不會中招,把煙藍公主許給皇子,但又不能將她隨便嫁給阿貓阿狗,一時之間,皇帝陷入了苦惱。

    陳仲知曉了皇帝的煩憂,立即不懷好意地進言,藺爾愷年少有為卻未娶妻,怕是忙於國事將終身大事都耽誤了,建議皇上可將煙藍公主指給藺爾愷。

    皇帝一聽覺得有理,二話不說便下了一道聖旨,將沐煙藍許給了藺爾愷,朝廷百官及全國百姓都以為藺大學士可能會抗旨,沒想到他居然默然地接下了聖旨。

    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這是為了兩國的和平,也是不想與陳仲有所磨擦,為了顧全大局,連自己的終生都賠上了,所以雖然譏笑諷刺他的人不少,但暗自佩服的也很多。就這樣,在皇帝的主持之下,藺爾愷迎娶沐煙藍的日子已然到來……

    這一天,皇家的馬車充作迎親的轎隊,氣宇軒昂、一身正氣的藺爾愷,在敲鑼打鼓的樂聲中,至皇宮與沐煙藍拜堂,接著用十六人大轎將她抬回了藺府。這之間,藺爾愷連看都沒有多看她一眼,成親對他而言就像例行公事一般。

    他不知道的是,身旁這個嬌弱無比,還需媒婆扶著拜堂的煙藍公主,早就昏迷不醒,命懸一線了。

    待到送入洞房,卻是公主獨自被內侍抬到了新房之內。

    “快!快!小心一點把她放在床上,千萬不能讓她斷了氣。”

    “唉,這個煙藍公主究竟是吃了什麼東西,居然這樣奄奄一息的,要是死在咱們手上,咱們有十個頭都不夠砍啊!”

    “是極是極,人丟了咱們就快走吧!只要藺大學士進洞房時她還有氣兒,之後死在藺府就沒咱們的事了,讓藺大學士自己去和皇上交代吧!”

    三言兩語之下,不知死活的沐煙藍被扔到了新床上,一群內侍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由於藺府原就人口不多,再加上沐煙藍的入府……說難聽一點就是皇上沒地方塞,硬塞進來的,所以一時之間也沒有安排人服侍她,沐煙藍就這麼不省人事地昏迷著,呼吸斷斷續續,似乎就要香消玉殞……

    突然間,她嬌軀一抖,嚶嚀了一聲,柳眉深皺,一雙似水的眼眸慢慢地睜了開來。

    “我……這是什麼地方?我穿的這身又是什麼?”

    沐煙藍虛弱的坐起身,連拿下頭上這頂沉重鳳冠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先揭起蓋頭,迷迷糊糊地打量四周。

    突然間,她的腦袋一陣劇痛,接著紛亂的記憶一下子湧上,讓她有刹那間的失神,而驟然接收到的資訊,也讓她由原本的茫然不解,變成了惶恐失措。

    “煙藍公主是誰?我的靈魂附在她身上了?有沒有這麼離奇啊!”

    被動的整理著腦中屬於煙藍公主的思緒,沐煙藍在驚恐之中,終於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

    她,沐煙藍,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是少數具有國際認證不動產投資師執照的專業人員,曾協助過多國的土地開發案,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強人,而她坐的那班飛往美國的班機墜機了,本以為必死無疑的情況下,靈魂卻陰錯陽差穿到了古代的天承國,附身在剛死去的煙藍公主身上。

    煙藍公主與她同名同姓,或許就是這個緣分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吧!她記憶中的煙藍公主是族長與一個婢女酒後亂性所生,因而不受重視,個性怯懦,在烈火族受盡欺淩,最後成為了和親的籌碼,甚至連陪嫁侍女都沒有為其準備。

    由於沒見過什麼世面,她十分抗拒遠嫁天承國,烈火族的族長沐焰還交代她去刺探天承國的機密。煙藍公主在重重壓力下,在與什麼天承國的藺大學士拜堂前就服藥自盡,也因此讓現代沐煙藍不甘死去的一縷芳魂有了可乘之機,成了現在這個令人哭笑不得的結果。

    “我的老天鵝啊—— ”沐煙藍鬆開了揭起蓋頭的手,捂著臉哀號。

    饒是樂觀堅強如她,驟然遇到如此離奇的事也是難以接受。穿越到古代,以後要過著不便利的生活已經夠慘了,還嫁給了一個陌生男人。那個姓藺的掛著什麼大學士的頭銜,聽起來就是個七老八十的糟老頭,娶她這麼一個十八年華的姑娘,不覺得老牛吃嫩草嗎?

    就在她震驚無比之時,新房的門突然被打開又關上,接著是越來越靠近的腳步聲,隔著蓋頭,她看不清來人是誰,但也猜得出必定是她那“年高德劭”的新任丈夫。她知道自己穿越重生的事無論告訴什麼人,對方一定都會覺得她是在鬼扯,所以她也只能啞巴吃黃連,惴惴不安地靜觀其變,看那藺大學士決定怎麼編派她。

    如果他堅持要洞房花燭夜……不知道打昏自己的丈夫再逃婚,在天承國被抓到要判什麼罪啊?

    藺爾愷並沒有給她太多時間胡思亂想,他甚至連她的蓋頭都沒有揭,一進門就窸窸窣窣地換起了衣服,一邊嚴厲地說道:“煙藍公主,我知道遠嫁天承國也非你所願,所以我也不強迫你,不過你入我藺府家門,以後便是天承國人,如今烈火族與我國方議定和平,關係微妙,我希望你在府裡安分守己,如此我也不會限制你太多。”

    他一說完,沐煙藍就聽到換衣服的聲音停下,而她撲通撲通緊張亂跳的心尚未平緩,他的腳步聲又變得遠了,緊接著咿呀一聲推門離開了。

    待外頭聲息消失,沐煙藍想從床上下來,卻是有心無力。畢竟她穿越前的這具身體才剛自殺,自然是虛弱無比,她氣餒地一把扯下自己的蓋頭,難以置信地說道:“這個藺老頭會不會太有個性了一點?成親比簽約還公事公辦,害我緊張得要死!”

    她長籲了口氣,腦際一陣暈眩,索性又倒回了床上。

    “不過他的聲音還挺好聽的,也不太像個老頭……管他的呢!反正他不限制我最好,至少嫁了一個官,還能讓我吃飽睡睡飽吃,享個一陣子福吧……”

    沐煙藍慢慢的整理自己的心情,只不過她不知道,接下來迎接她的可不是什麼錦衣玉食的生活,因為藺爾愷這個人實在太過獨特,她身為藺夫人真正的挑戰現在才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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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8-15 10:53:49
第1章(1)

    沐煙藍在新房裡整整養了三天的病,足不出戶,不過她透過下人間的談話,也瞭解了不少事。

    藺爾愷在皇上面前頗受器重,還要教導太子,常常一忙就是住在皇宮裡十天半個月的,所以即使是新婚,她見不到他也滿正常的,她也在心中暗自慶倖著,他沒回來反而好,她還沒有心理準備和一個老頭子同床共枕,即使是他“那方面”很有可能心有餘而力不足也一樣。

    而原主在烈火族是個出了名的醜女,這件事讓她鬱悶了很久,而藺府裡唯一一個服侍她的婢女小紅第一次看見她,也的確像見鬼一樣,更讓她對原主的長相不抱任何希望。

    她在現代雖稱不上豔冠群芳,卻也是小有美名,尤其她自認對男人頗有一套,舉手投足間的風情也迷倒了不少男人,想不到難得穿越到古代,竟將她直接從美女榜上打落凡間。

    但幸好她樂觀堅強,不斷催眠自己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她就不信這醜到極致的外表,不能被她的勤奮所改變!

    直到她好不容易能夠起床了,鼓起勇氣拿了一面銅鏡,看著映在銅鏡上的臉蛋,她呆了好半晌,甚至差點忘了呼吸。

    這這這……這明明是個大美女啊!清豔脫俗,挺直微翹的鼻樑,嬌豔欲滴的櫻唇,而最吸引人的是她炯炯有神的雙眼,融合了女人的柔情似水,以及烈火族人的剛強堅毅,身材更是玲瓏有致,只是纖細了點。真要比較起來,現代的沐煙藍都不知道要被甩開幾條街。

    這哪需要勤奮?就算十天不洗澡,再去泥地裡打個滾,相信她的美色仍然勝過這世上大部分的女人啊!

    烈火族的人到底是腦袋還是眼睛有問題,這般的姿色居然是舉族皆嫌的醜女?身材窈窕如此,還嫌她太柔弱像是生病了?

    沐煙藍搖了搖頭,由椅子上起身,走到了門前,一手搭上了門把。

    大概知道了自己的處境後,恢復健康的她再也待不住了。這藺爾愷不知是真心想虐待她,還是下人故意欺負她,這三天她的吃食盡是些清粥鹹菜,衣服是粗布素衫,涼颼颼的天氣給她的洗澡水要熱不熱的,要知道她可是個病號呢!若非這新房還像個樣子,她都以為自己住在貧民窟。

    重點是,她今天起床到現在也有五、六個小時了吧?換算成古代的時間,大約已經未時了,也就是說中午都過了,她連一粒米都還沒有吃到,是刻意想餓死她嗎?

    輕輕把門一推,她走了出去,入目的陽光令她眼睛一眯,不過陽光並沒有帶來多少暖意,因為映入眼中的畫面實在太過違和,讓她不由得滿心納悶。

    現在應該入春了吧?她居住的院落不能說小,但草木凋零,滿地落葉,只有一條曲徑透露出這裡是有人進出的。她沿著曲徑走了出去,四周的房舍有的顯然有住人,因為破掉的窗戶會用塊布擋起來,有洞的牆壁也會填上泥土。至於沒有人住的房舍,嚴重的屋頂都垮掉了一半,讓她看得滿臉黑線。

    原來,她住的房子還算好的,至少不會看起來要倒不倒的。

    而且,這府裡的人也太少了吧?她都逛了一大半了,連個人影都沒看見。

    好不容易聽到人聲,她斷定那應該是大廳的方向,便拐了個彎快步行去。越走,這府裡才越像個樣子,至少花園感覺有整理過,屋宇也不那麼破敗。

    直到來到大廳外,一眼看進去,裡頭有兩男一女,應該都是府裡下人,穿著制式衣物。

    其中服侍她的小紅她是認識的,此時的她正拿著一個小甕,一副著急的樣子在屋子裡轉圈圈,邊叨念道:“怎麼辦?米缸裡一點米都不剩了,萬一夫人餓了怎麼辦,她還在生病呢……”

    另一個年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外表忠厚老實,卻是面黃肌瘦的模樣,他咧開一個蒼白無力的苦笑,自言自語地道:“府裡其他地方就算了,這正廳可不能差,是老爺夫人接待客人的地方,至少椅子要能坐人啊!”似乎是一張椅子斷了腳,他正試圖修復,敲敲打打的。

    最後是一個看來七、八十歲,瘦弱乾枯、走路顫巍巍,彷佛說話太大聲都會往生的老頭子,他抖著手翻開像是帳簿的冊子,老眼昏花的將冊子貼得離眼睛極近。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府裡應該還有餘錢的,至少也要替新來的夫人添件新衣服……”

    聽到屋裡三人的對話,沐煙藍雖是滿臉黑線,但也猜得出來這大學士府的景況,恐怕比她想像的還糟啊!光看眼前三人,原本以為小紅的個頭瘦小是個人體質問題,但另外兩個男人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這府裡的人,該不會都有營養不良的問題吧?

    只不過,他們都自顧不暇了,卻還在意著她這個新進夫人的感受,這又讓她心裡舒坦了許多。雖然她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成了這破落大學士府的女主人,但至少這些下人們似乎都是好人啊!

    聽到她的腳步聲,屋內三人這才發現有人來了,慢慢的將目光挪了過來。

    小紅一看到沐煙藍,馬上驚呼道:“夫人!你怎麼過來了?”

    其餘一老一中年聞言,乍然看到這個傳說中眼歪嘴斜的醜女夫人,卻是如仙女下凡般出現,都是瞳孔一縮,倒抽了口氣。

    沐煙藍視若無睹對方的驚豔,因為她第一次照鏡子時,心也是狠狠地跳了一下,而且她現在可是有好多問題想問,便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在那中年男子剛修好的椅子上坐下,慢條斯理地道:“原本我是餓得慌才從房裡出來的,但方才在外頭看了一陣,也大概知道是什麼情形了。誰能替我解釋一下,這府裡蕭條的情況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小紅驀地臉一紅,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那老得快死的老者,先從對沐煙藍的驚豔中恢復過來,清了清嗓子後,操著沙啞的嗓音道:“讓老奴為夫人解釋吧,夫人叫我藺老即可,老奴在藺府已當了三代的管家,府裡的情況沒人比老奴更清楚了。”

    藺老抖著身子慢慢走到沐煙藍身前,讓沐煙藍都忍不住伸手想去扶,最後乾脆把椅子讓給他,怕他輕輕一摔就駕鶴歸西,那她罪過可大了。

    對於她本能的舉動,藺老混濁的老眼中精光微微一閃,接著便緩緩介紹起來,“咱們藺府的家風是高風亮節,廉明公正,直到大人這一代,更是剛正不阿,風骨更勝祖輩,所以只靠大人的那一份薪俸,頂多只夠養活我們這一大家子人,更別說要維持府裡的運作了,府裡看起來才會有一些些……呃……寒酸。”

    “一大家子,是有多少人?”沐煙藍懷疑的看著眼前三人,如果那個姓藺的老頭只領一份公務員的死薪水,那所謂一大家子搞不好就只有這三個,否則藺爾愷連自己恐怕都喂不飽。

    看她的眼神,藺老就知道她誤會了,微微地搖了搖頭。“夫人可別以為府裡就只有我們三人,其實我們還有長工八名、婢女三名、護衛五人,還有一個廚娘呢!其他的都走光了,我們都是因為對大人忠心而留下的。”

    小紅連連點頭,無心地搭腔道:“這已經很多人了,大人的薪俸還勉強支應得起,再多一個人,咱們可真要喝西北風了……呃……”此話一出,她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話了,連忙硬生生打住。多一個人,說的不就是夫人嗎?

    沐煙藍自然也聽懂了,俏臉微微地一抽,有種掃到颱風尾的感覺,心中對那個素未謀面的丈夫打了一個叉。

    “難道我們這麼大的府邸,這麼一大家子人,真的就只靠藺大學士一個人的薪俸,沒有別的收入嗎?”她忍不住問道。

    “其實府裡是有些土地田產的,不過大人並不熱衷賺錢,許多都閒置了,在京城以西約五十裡處,有一大片土地都是我們藺府的,那裡整個村子三百多個人,都是我們的佃農呢!”藺老索性將手上的帳冊交給了沐煙藍。

    事實上,他也只是做做樣子,代表他尊重她,根本不期待一個異族女子能看得懂帳冊。想不到她竟然有模有樣地看著,還一邊詢問那些土地的位置,還有城外那佃戶種植的都是些什麼東西,每個問題都問在重點上,讓藺老忍不住暗自驚歎。

    那名中年長工名叫滾子,倒是沒有聽懂藺老與沐煙藍的對話,只是有些為難地抓著頭,愣愣地脫口而出一些藺老沒有說明清楚的事,“藺老,因為今年又欠收了,所以今年的田租咱們也沒收到不是?大人也從來不計較,說起來,已經有五年沒有收到田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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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8-15 10:54:16
第1章(2)

    沐煙藍翻閱帳冊的手停了下來,差點沒翻了記白眼,這藺爾愷當真除了當官之外什麼都不顧了?難怪帳面顯示年年虧損,一大家子人斷糧,一整村的田租五年都收取不到,甚至在她眼中等於黃金的土地,放著養蚊子不會利用,她對藺爾愷的反感在這一瞬間高漲到了極點。

    “難道藺……我那相公不知道府裡的情況嗎?為什麼沒有設法改善?”

    藺老狠狠瞪了滾子一記,接著長歎一口氣,回道:“大人忙於國事,豈可用家事牽絆他?這些小事我們解決就好,何況大人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常常一去皇宮就是大半個月,自然不熟府裡的情形。”替自家主子解釋了一番後,像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話鋒一轉道:“老奴再去挖挖房裡的舊衣服,說不定能讓老奴找到個一兩半錢的,買到的米還能煮個米湯呢!夫人,老奴先告退了。”

    藺老搖了搖頭,拿回帳冊後向沐煙藍告了個罪,搖搖晃晃的走出了廳門。

    “我也去隔壁借借看能不能借到一些食物好了,夫人你等我。”小紅頹喪地道,跟著快步離開了。

    這種事她做得多了,不過結果都不是太好。

    “那我……我到山裡打獵好了,弄頭獐子花鹿什麼的回府里加菜。”大家都走了,滾子也覺得自己留下來和夫人乾瞪眼有些奇怪,便撓了撓頭,收拾了下器具,同樣告辭離去。

    可是他的嗓門大,在廳裡都還能聽得到他的咕噥——

    “但是我只會拿掃帚,不會拿弓箭啊……啊不!府裡哪裡有弓箭,都當了換銀兩了……”

    沐煙藍被莫名其妙地留在大廳,有些傻眼地看著眼前的情況。“這是什麼跟什麼?當官可以當到窮成這樣,下人還得想辦法自救,姓藺的不覺得很羞愧嗎?”

    其實她可以擺爛不管的,反正就算餓死了這一大家子人,藺爾愷也要想辦法讓她一個人吃飽穿暖,畢竟她的身分是烈火族公主,就算在烈火族被當成垃圾,如今以公主的身分前來天承國和親,不是可以隨便受苦的。

    可是……她微微眯起雙眼,方才遇到的藺老與滾子,還有一直服侍她的小紅,都是些善良老實的人,與她以往在商場上見到的爾虞我詐之輩完全不同,且方才藺老說,府裡其他人都是因為忠於藺爾愷而自願留下來,其心性也大概可以推測,這讓她心的有些沉甸甸的,像是壓了什麼重擔。

    要丟下這一大幫老實人不管,眼睜睜看他們吃不飽穿不暖,她還真做不到。

    沐煙藍搖了搖頭,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直直的往門外走去。

    坐以待斃可不是她的個性,她不如豁出去,出府探索一下這個未知的世界,說不定還能找到一些活路。

    天承國的京城有一間天香酒樓,裡頭賣的好酒遠近馳名,是京裡有些身分地位的人時常聚集之地。藺爾愷平時並無喝酒的習慣,也不常與同僚在此地應酬交際,再加上他身邊都只帶著少少的銀兩,照理說應該不太會踏入天香酒樓,然而此時在二樓的一間廂房裡,卻見到了藺爾愷的身影,對面一人正在與他對飲。

    原來,坐在藺爾愷對面那喝酒如喝水的大漢,便是天承國大將軍胡大刀。當初就是因為藺爾愷的推薦,讓身為偏將的胡大刀有機會扶正,親率大軍擊潰了烈火族的侵襲,奠定了不世之功,所以胡大刀一直很感激藺爾愷的知遇之恩。

    何況這天承國朝廷裡,胡大刀一直都瞧不起那些道貌岸然的文官,憑什麼他們武官在前線衝殺,他們在後頭享福,偶爾動動嘴皮子就要干涉他們前線的任務。唯獨藺爾愷是真正的匡扶濟世,幾乎把皇宮當成家,提出來的政策都是福國利民,從不徇私也從不偏袒,其實不僅僅是胡大刀,文武百官對藺爾愷服氣的卻是不少。

    藺爾愷是胡大刀少數在朝中推心置腹的朋友,他駐守北疆,半年需回京述職一次,每次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藺爾愷喝酒。

    上這天香酒樓,自然是胡大刀請客,否則他的酒量足以把藺爾愷那一點身家喝倒。兩人坐在二樓廂房俯瞰四周景物,胡大刀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點形象都不顧,聊的,當然也不是國事。

    “喂!老藺,你最近不是才娶了妻子,怎麼就待在皇宮沒回府呢?”胡大刀一臉打探的賊笑,一邊擠眉弄眼的。

    藺爾愷完全不為胡大刀的調侃所動,優雅地啜了一口酒,難得能這麼輕鬆,他輕輕籲了口氣。“我沒有見過她……應該說,我連她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胡大刀嘴裡的酒差點沒噴出來。“沒見過?老兄,你已經成親十幾日了,這是在開玩笑吧?”

    “我從不開玩笑的。”藺爾愷的表情仍是那般淡然。“我與沐煙藍的婚事是為了維繫兩國的和平,她長得什麼模樣對我而言並不重要,只要她安分守己就好。”

    胡大刀一副若有所悟的直點頭,但隨即又搖了搖頭。“都是陳仲那老頭害你的!要不是他向皇上進言,也不會輪到你娶那醜到不能見人的煙藍公主。哼!陳仲治國那一套早就證明了沒有用,怎麼就不安分些,好好做他的丞相就好,偏偏要攪風攪雨,不時還干擾一下政事運作,好像讓你不順,皇上就會重新器重他一樣,簡直不知所謂!”越說,胡大刀越生氣,夾起一大塊牛肉狠狠咬了下去,像是正在咬著陳仲的肉一般。

    對話到了一個段落,酒館外忽然傳來喧譁嘻笑之聲,兩人不自覺將目光投往外頭的大街上。

    “姑娘,我們劉府的少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只要陪我們少爺喝幾杯酒就好,說不定少爺一個高興,把你收入府裡呢!”

    “如果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只怕咱們少爺的怒氣,不是你一個平民能夠承受的!”

    原來,酒樓外頭,一名紈褲少爺正帶著幾個下人圍住了一個女子。

    從藺爾愷的角度,只能看到女子的背影,不過由那曲線美好的身段判斷,該女姿容應該不差,否則那劉文仲也不會當街調戲了。

    “又是劉文仲那個王八蛋,居然想強搶民女,看老子不下去揍死他!”胡大刀大力地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就要衝出廂房。

    “別急。”藺爾愷深思地看著那女子挺直的背。“我看那姑娘不見得害怕。”

    “是嗎?”

    像是要印證胡大刀的疑慮,那女子突然一個讓身,輕巧的脫出了幾人的包圍,而她這麼一讓,也使得那精巧細緻的美麗臉龐落入了藺爾愷的眼中,他覺得心跳頓時落了一拍,氣息都忍不住屏起。

    他見過的絕色女子不少,宮中的嬪妃公主,甚至是大臣的妻妾女兒,貌美如花的所在多有,但像這名女子美得如此自信,氣質如此出眾,態度如此從容的,他卻從沒有看過。

    難怪劉文仲會急色成那個樣子,因為就連一向自律甚嚴的他,見了此女都忍不住心動,只是他情緒克制得宜,不會表現出來而已。

    那女子突然彎唇一笑,又讓她過人的美貌更燦爛了幾分。“劉少爺是吧?觀你一言一行,相信你在京城裡,應該也不是默默無聞之輩。”

    “不錯!在下乃刑部侍郎劉大人的嫡孫。”劉文仲越看這女子越是心癢,要不是地點不巧,圍觀之人甚多,他早就硬來了,哪裡還需要叫下人去恐嚇她呢?

    “刑部侍郎劉大人,聽起來官很大啊,那應該不至於會賴帳了。”女子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促狹地道:“劉少爺,你想請小女子喝酒,小女子也是有條件的,不如咱們來打個賭。”

    她突然指向不遠處的廣場,廣場上有一名壯漢正在賣藝表演胸口碎大石,那一副剽悍兇猛的模樣,有幾個小娃兒還被他給嚇哭了。

    “劉少爺可見到那名壯漢?”女子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如果小女子能夠讓那壯漢跪下磕頭,那麼劉少爺就輸給小女子三百兩銀子;但如果小女子辦不到,小女子就陪劉少爺喝酒,如何?”

    劉文仲得意得眼睛都笑彎了,那垂涎的表情連掩飾都懶。要那壯漢跪下磕頭?只怕他身邊所有手下全上了都做不到,既然這女子自己送上門來,他沒道理拒絕。“好!本少爺就和你賭了!如果你不能讓那壯漢跪下磕頭,就得和本少爺走。”

    女子環顧了下四周。“一言為定!有四周百姓為證,劉少爺若是輸了,可也別賴帳。”

    “三百兩只是小事,你要眾人為證那就眾人為證,只怕你吞不下去啊……”劉文仲笑得越來越淫蕩。

    女子不再理會他,逕自朝著廣場走去。

    在二樓將這一場好戲看了個全的胡大刀,納悶地道:“喂,老藺,你說那漂亮女人辦得到嗎?就算是老子親自去要那壯漢磕頭,只怕也要費不少力氣,說不定還得亮刀呢!”

    藺爾愷凝望著女子的背影,對她那從容不迫的應對很是心折。不知怎地,雖然那女子贏過劉文仲的機會微乎其微,但他心裡卻有個聲音告訴他,她辦得到。

    “大刀,你等著看吧,我相信……她會給我們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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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沐煙藍想不到,自己正想弄點錢,就有人傻傻的捧著銀子送上來。

    那個劉少爺誰不好調戲,調戲到她的頭上來,憑她大學士夫人的頭銜就不用怕他,更不用說她若想整他,有幾百萬種方法,現在只是拐他一點銀子,算是客氣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沐煙藍來到了廣場,此時,那名壯漢正讓人用一柄比人頭還大的鐵鎚往他胸口上擺放的石頭砸下,轟的一聲,石頭碎落一地,但那壯漢卻是毫髮無傷,還能輕巧的躍起身來,收取打賞。

    “還真是硬氣功,看來是真材實料,今天就讓你也賺一筆好了。”沐煙藍笑著朝壯漢走去。

    劉文仲一行人不懷好意地笑著,根本沒人相信她有辦法成功,卻沒想到壯漢表演完後,沐煙藍走向他,只是同他說了一會兒話,便見那壯漢點了點頭,居然做出了幾個奇怪的動作。

    先是口中喃喃自語,接著左手伸出兩指向天,右手包覆左手,接著右腳用力地往地上跺了跺,做完這些動作後,他接收到沐煙藍鼓勵的頷首,隨即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樣走到廣場中央,隨即跪了下去,頭用力地往地上一磕。

    那砰然的聲響,不僅讓沐煙藍笑得更加得意,也引起四周的群眾一片譁然,劉文仲等人的臉更是直接轉黑,而藺爾愷和胡大刀同樣看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他娘的,這小娘兒們簡直邪門了,真的能讓那壯漢磕頭?”胡大刀連酒都忘了喝,不小心還撒在自己的大腿上。

    “此女聰慧無雙,勇敢也是世間少見。”藺爾愷忘我地稱讚著。

    胡大刀似乎聽出了什麼端倪,曖昧地瞥了藺爾愷一眼。這號稱柳下惠以來最正人君子的藺大學士,不會春心動了吧?

    不過這女人……胡大刀又瞥了眼由廣場那方走回來的沐煙藍,倒是配得上藺爾愷,只是這位大學士平常端得很,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放下身段去追了。

    沐煙藍優哉遊哉地走回劉文仲身旁,後頭還跟著那名壯漢。

    “劉少爺,事情很清楚了,你已經輸了這次的打賭,那賭注是否該兌現了呢?”

    “你……你們該不會是串通好的吧?”劉文仲仍嘴硬,畢竟三百兩雖說不是拿不出來,但一下子全送出去也是挺肉疼的。

    “這位大哥是這兩日才到京裡,我方才才和他說過第一句話,我們素昧平生。這些事實,將這位大哥介紹前來京城賣藝的仲介……呃,應該叫牙郎,都可以作證。”

    “那又如何?你說素昧平生就素昧平生?我偏覺得你們一起要訛詐本少爺的銀兩,這次的賭注不算!”

    沐煙藍才不讓劉文仲得逞,她挾著群眾優勢,一臉鄙視地道:“劉少爺,你該不會是想賴帳吧?”

    四周的群眾聞言,立刻指指點點、七嘴八舌起來。

    劉文仲確實是存了想賴帳的心,被這麼一說破,他頓時惱羞成怒。“你們看什麼看!”他瞪了眼圍觀的百姓,“還不快滾!再看就挖出你們的眼睛!”

    接著幾名下人們突然分散開來,像在驅趕貓狗一般,兇神惡煞地將百姓驅走,一下子這京畿熱鬧之地居然空曠了起來,只剩下劉文仲一行人,以及沐煙藍和壯漢。

    瞧見那些礙事的百姓都走了之後,劉文仲那醜惡的嘴臉終於擺了出來。“哼!小娘子,本少爺就是不認帳又如何?你的證人都走光了,你還是乖乖的陪本少爺去喝酒,否則要讓本少爺來硬的,你可是會很難看的。”

    胡大刀見狀,立刻皺起了眉頭。“這劉文仲的吃相也太難看了!老藺,這下子咱們真的非得下去管管閒事了……咦?老藺?”

    不知在什麼時候,藺爾愷早就跑得不見人影,聽腳步聲是往樓下去了,胡大刀臉上的橫肉抖動了下,連忙跟了上去。

    “這老藺還真心急啊!看來小娘子的魅力不凡,老藺中招頗深呢……”

    兩人來到樓下,正好看到劉文仲的手下正要強擄沐煙藍,還來不及開口喝止,但見她身後的壯漢突然出手,一掌一個,把劉文仲的手下打得東倒西歪。

    至於正主兒沐煙藍,仍然氣定神閑的站在原地,她不屑地瞥了眼劉文仲。“我若沒有點底氣,敢再回來和你要錢嗎?我們的賭注,牽扯到了這位壯士,他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她當初會選擇壯漢當打賭的物件,早就把劉文仲賴帳的可能性計算進去了,她有把握讓壯漢暫時聽她的話,有了這麼強壯的打手,她自然天不怕地不怕。

    “你—— 你有種就別走!本少爺、本少爺馬上找更多人來……”劉文仲見那壯漢可怕,一時心怯,就想找來更多人壯膽。

    “夠了,劉文仲,你要耍橫到什麼時候?”酒樓內踏出了一個人,那人似乎不怕劉文仲的背景,不僅直呼其名,還仗義直言,“你們的打賭我都聽到了,我可以為這位姑娘作證,你確實輸給這位姑娘三百兩。”

    沐煙藍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一時卻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聽過,本能的看向來人,心頭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震,一下子忘了去深思這道似曾相識的聲音。

    出現在她眼前的男人不是很帥,但那剛毅的神情及一身的正氣卻是很吸引人。至少她在現代看多了各界成功男性,都沒有眼前男人這種發自骨子裡的正直氣質。

    “什麼人敢管本少爺的閒事……呃?”劉文仲正要罵回去,但在看清來人的面容後,硬生生的住了口,一張猥瑣的臉都嚇得發白了。

    這不是藺大學士嗎?什麼時候藺大學士也管起這種街坊小事了?要知道他祖父雖是刑部侍郎,但見到藺爾愷也是儘量繞道走的,雙方根本不在同一陣營,要是讓祖父知道他差點衝撞了藺爾愷,大概會打斷他的狗腿。

    然而給劉文仲的打擊還不止于此,藺爾愷的身後,馬上又出現了胡大刀。

    胡大刀這個兵痞子可沒有藺爾愷那麼文謅謅的,一開口就是鋪天蓋地的大罵,“去你娘的劉文仲!老看你在京城大街上作威作福,老子早就不順眼了,今天你居然還想賴帳?簡直把咱們天承國官員的臉都丟盡了!來來來,要麼你賠這個小娘子三百兩,然後老子揍你一頓;或者你賠這個小娘子三百兩,然後向她道歉,以後見著她有多遠閃多遠,你選一個吧!”

    “胡大人……這……其實……我沒有……”劉文仲的表情相當掙扎,不動聲色地慢慢遠離酒館門口,猶自心存僥倖想從胡大刀的眼前溜掉。

    怎料藺爾愷突然大喝一聲,“願賭服輸!付帳!”他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懾人的威勢,比孔武有力的胡大刀更令人折服。

    劉文仲嚇得尾巴都縮了起來,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大把銀票,看那厚度肯定超過三百兩,他一股腦兒地將銀票推給了沐煙藍,便帶著手下溜之大吉。

    沐煙藍原以為還得經過一番糾纏才能拿到銀兩,想不到竟殺出了兩個大幫手,於是她將手中的銀票分給了壯漢幾張,待後者興高采烈的離開了,她才正視藺爾愷及胡大刀兩人,盈盈一拜。“多謝兩位大人相助。”

    她剛才可沒聽漏,劉文仲叫其中一人為胡大人,那就肯定兩個都是官了,叫大人准沒錯。

    胡大刀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我可沒幫上什麼忙,都是他的功勞,你要謝,就謝他吧!”說完,他還向藺爾愷擠眉弄眼了一下,用眼神告訴他,嘿!老兄,這機會我可是做給你了,要好好把握啊!

    藺爾愷好氣又好笑,無奈地瞥了胡大刀一眼。他的確很欣賞眼前的女子,不管是外貌或是內在,不過,也僅止於欣賞而已。

    “感謝大人。”沐煙藍的態度十分真誠。

    藺爾愷受了她一禮,好奇問道:“姑娘好一番計畫,竟讓劉文仲理虧,白白送出了幾百兩銀子,不知姑娘是如何說服那壯漢在你面前磕頭的呢?”

    她咯咯笑了起來,這一笑猶如春花綻放,讓藺爾愷和胡大刀都忍不住眯了下眼。

    “其實不過是些小伎倆,我告訴那壯漢,站在天香酒樓前的劉少爺想請他幫忙,劉少爺說他得到了一招速成的鐵頭功,保證一練就會,可以用頭撞破地面,想要讓壯漢替他試驗一下。如果練不成,劉公子就給壯漢五十兩。”沐煙藍俏皮地眨了眨眼。“這麼好賺的事,誰不幹呢?那壯漢不過是練了下鐵頭功,就從劉少爺那裡得到五十兩,可是他不知道,扣掉他拿的份,我可是從劉少爺那裡贏了兩百五十兩呢!”

    藺爾愷與胡大刀聽完,兀自呆了半晌,前者那一向肅然的表情多了一絲古怪的笑意,而後者則是不顧形象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真有你的,那劉文仲就這麼被坑了幾百兩,難怪人說色字頭上一把刀,姑娘,你這把可是大砍刀啊!”

    “那是他夠笨,不能怪我啊!”沐煙藍仔細打量了兩人一眼。“敢問兩位大人,小女子家境清寒,現在有銀兩了,若要買些吃食給家人,不知要往哪裡去呢?”

    藺爾愷與胡大刀又是一怔,接著一個指西,一個指東。

    沐煙藍嫣然一笑。“小女子知道了,兩位大人告辭。”說完,她立刻朝著東邊走去,那正是胡大刀指的方向。

    “嘿!看來老子還是比較有說服力的。”胡大刀得意地道。

    藺爾愷難得的心裡有些介意,但他的確只是大概知道西邊有個西市,至於賣的是什麼、價位如何,他倒是不太清楚,相形之下,胡大刀這傢伙沒個官樣,手下的兵也不少是市井流氓,自然比他更知道哪裡買東西划算,但他口頭上可不會承認。

    “老胡,你可知道那姑娘為什麼會朝你指的方向去嗎?”藺爾愷淡然地問。

    “為什麼?”胡大刀茫然地反問。

    “因為……”藺爾愷仍是一臉認真,但說出來的話可是會令人吐血三升。“你看起來比較會吃啊!”

    “夫人回來了!夫人回來了!還帶回來好多食物啊!大家快來—— ”

    沐煙藍回府了,後頭跟著一名小販推著輛推車,而推車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雞鴨魚肉及白米蔬菜等食材。

    等門房替沐煙藍開了府門,一見到那輛推車,立刻像是失心瘋似的叫了起來,而府裡的人一聽到有吃的,前仆後繼的出現在正門前,那目光熾熱得像是要把沐煙藍給吞吃入腹。

    “這又不是《屍速列車》,不用這麼恐怖吧!”沐煙藍退了一步,卻見眾人目光直越過她,虎視眈眈盯著她背後的食物,讓她好氣又好笑。

    原來藺老說府裡人還不少是真的,只是要見到食物才會出現,連老得都快走不動的藺老本人,出現的時間居然也不比其他人慢,看向推車的目光都像年輕了十歲,就知道食物的力量有多驚人,看來以後若是要集合全府的人,根本不需要一個一個去叫,直接擺盤鹵豬腳在正廳,保證最短時間內全部集合完畢。

    “好了,一些人把食物搬到廚房去,讓廚娘替大夥兒煮一頓好吃的。”沐煙藍有條不紊地指揮著,接著從懷裡拿出一把銀票,抽出了一張,遞給一名婢女。“你去和菜販結清了菜錢,接著叫他每三日送一車食物過來。這剩下的銀票……”她看著藺老,整把塞進了藺老的手裡。“藺老,府裡的帳是你管的吧?這支出就交給你了。”

    藺老傻愣愣的看著自己手中的銀票,至少也有幾百兩,可以讓府裡用好幾個月了,他一時之間抖得像是快中風似的,讓沐煙藍好一陣擔心。“夫人,這銀票是哪裡來的?”

    沐煙藍微妙笑。“你放心,不是偷的也不是搶的,保證來路正當,而且還有幾名大人替我們作證,這銀兩絕對沒問題。今天大家先吃一頓飽,府裡開支可以暫時松一口氣了。”

    “可是、可是……”藺老難掩激動,夫人把銀票都給了他,自己一張都沒有留啊!“在買食物給府裡的人吃之前,夫人該替自己打點一些衣物飾品才是啊……否則被我們吃完了,不是很浪費?”

    而且,這麼多銀票,這個異族夫人就這麼毫不猶豫的交給他這個下人,這種信任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藺老不知道的是,現代的沐煙藍什麼钜款沒有看過,就這幾百兩她還不放在心上,她自信以自己的能力,要再多賺幾百兩也不是難事。

    “先把大夥兒的肚子都填飽比較重要,有力氣才能賺更多的銀兩啊。”沐煙藍耐心地解釋道:“以後要用到你們的地方還多著呢!這幾天我雇了一輛馬車,載我考察了所有藺府的土地及佃戶,那些閒置的就先不提,我發現佃戶不是種不出東西,而是種錯了東西。”

    她以前是做土地開發的,雖說不是農產專業,但什麼土地該種什麼,她還是有些概念,何況,她可是連非洲的土地都協助開發過,那裡比起藺府城西那塊土地,可是要貧瘠得多了。

    “那種飽含礫石砂土的土地,怎麼能拿來種稻米呢?水都流光了,得種些耐旱的作物才行,今日我特地問明瞭市場的去處,好好的考察了一番,我發現你們這裡的枇杷……呃,市場上又叫蘆橘,價錢高得嚇人,這種水果可是最適合種在我們的土地上,所以我花了好些錢買了大批果樹,如果種得好,那可是金山呢!這幾天就讓人運過去改種,這些事也需要你們來安排,為了日後收入能源源不絕,你們非得給我吃飽才行。”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看著夫人的表情都變了。

    想不到夫人這幾天只是出門幾趟,居然就賺了一大筆銀子,還替大夥兒找到收入來源,讓大家都不必餓肚子。其實她來自異族,根本只需要顧好自己就行,那幾百兩她全花光了也沒人敢吭一句,可是她居然一心替他們這些下人著想。

    大人人好,夫人也不遑多讓啊!

    “夫人,你對我們太好了……”小紅算是與沐煙藍最親近,她感動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這只是舉手之勞,就是你們那個藺大人太過輕乎了,居然連府裡這般景況都不知道,害大家一起吃苦,真是的……”沐煙藍沒好氣地道。

    她可不是無的放矢,從她入門到現在,沒有見過她那個古代老公一面,連吃喝用度都還要自己想辦法,這不是不負責任是什麼?

    然而她此話一出,下人們卻在瞬間變了臉,好像她說的話有多麼大逆不道一般,讓她有些意外。

    “不是那樣的!大人是個清廉的好官,好官自然不收賄,不收賄府裡才會這麼窮。”

    “大人聖眷正隆,忙於國事,更身為太子之師,常常在皇宮一住就是十天半個月,自然不知道府裡的情況。”

    “是啊!甚至有時大人一忙起來,自己都忘了吃,而大人也不在意衣服新舊,只要官服別破就好了,其餘的就算有補丁他也穿,有誰家的大人這麼平易近人的?”

    “我們不怕吃苦,能跟著大人這樣的主子,我們都感到很光榮,沒有比大人更好的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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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2)

    聽到眾人對藺爾愷的推祟,倒讓沐煙藍對他感到好奇了。“你們說,藺大人時常住在皇宮裡,所以都不知道家裡的情況?”這話兒她從來到藺府之後已經聽過無數次了,但她壓根不覺得這足以構成理由。

    小紅連忙點頭。“是啊是啊,大人吃喝都在皇宮,當然顧不得家裡的人。”

    “他總會回府的吧?他總該發現府裡蕭條的景象吧?”

    “咱們府裡只是有些陳舊,畢竟這建築已經超過百年了,況且大人來來去去也就是正廳、書房與臥房,只要這些地方乾淨了,其他地方大人並不在意的。”滾子帶著一抹憨厚的笑容解釋著。

    另一名長工也附和道:“而且大人難得回府,當然好吃的都要給大人吃,我們餓個一頓兩頓的,也不算什麼。”

    這番論調,居然牽動了整座府裡的下人們跟著頻頻點頭,整齊得讓沐煙藍一時無語。

    搞了半天,藺爾愷根本不是不知道府裡景況,而是沒機會知道,因為這些愛戴他的下人太替他著想了。

    所以她差點錯殺藺爾愷了,把他想像成那種只顧自己不顧旁人的自私傢伙,只是大夥兒這麼祟拜他,崇拜得都有些盲目了,對他真的是好事嗎?

    於是,沐煙藍的笑容慢慢收斂起來,神情變得正經。“大家應該知道,這府裡的主人畢竟是藺大人吧?”

    “那當然!”眾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你們雖然是為了藺大人好,卻是合起來一起瞞著他府裡的真實情況,這算不算欺主呢?”沐煙藍的語調越見嚴肅。

    有些奴僕微微變了臉色,不敢再出聲。

    但有些仍是面露掙扎,辯駁道:“奴才沒有欺主,奴才不敢的……”

    “但你們的行為的確是如此。”沐煙藍毫不留情的批評,“你們有沒有想過,萬一藺大人哪天自己發現了,會不會大發雷霆?又或者因為你們的隱瞞,哪天藺大人突然想要在府裡宴請同僚,又或者哪天需要出席重要場合,必須衣冠楚楚的時候,大人才發現府裡沒銀兩、沒有食物、沒有一件好衣服,屆時讓他丟了臉,誰來負這個責任?”

    眾人被沐煙藍說得頭都低了下來,有些人連冷汗都冒了出來。夫人說的一點都沒錯,萬一哪天他們維護不周,讓大人出了糗,那真是萬死都不足償。

    瞧眾人開始反省,沐煙藍知道自己軟硬兼施的訓話奏效了,看來他們還是尊重她這個異族夫人的,因此,她的語氣也緩和下來,“讓大人知道實情,並不是增加他的負擔,只是讓他掌握情況,就算他改善不了,至少也能未雨綢繆,這件事就交給我,你們只要配合就好。”那位彷佛住在外星的藺大人也該回到地球了。

    她接著交代眾人該做的事,便走向自個兒的房間,打算好好計畫該怎麼執行。

    幾個下人垂頭喪氣地各做各的事去了。

    最後,只剩藺老留在原地,那眯眯眼遠遠看向著夫人離去的方向。“還真有夫人的派頭啊,倒是越來越出乎老夫的意料了。”

    說巧不巧,只隔了一天,藺爾愷便由皇宮回到了府裡。

    此時午時剛過,正常來說,他這時間回府,必然尚未用膳,所以府裡會馬上替他備來簡便的飯菜。他也從沒要求過府裡一定要準備什麼,原則上來什麼吃什麼,從來不在意。

    然而,今天出的菜有些出乎他意料,居然是清粥小菜,當他捧起那碗粥時,一雙濃眉不自覺微微皺了起來。

    “清粥?這應該是米湯吧?”他用調羹撈了撈,還真是米湯,撈起來的米粒沒兩粒。

    之後放眼望去其他菜色,有兩條黑乎乎的不知是什麼的東西,然後、然後……沒了。

    就這樣?

    藺爾愷有些傻眼,不過還是疑惑的夾起一條黑乎乎的東西,放進嘴裡嚼了嚼,一邊皺眉苦思著。“這到底是什麼?纖維粗大,略帶苦辛,這味道……該不會是樹根吧?”

    府裡居然連米湯樹根都端出來了,讓他有些食之無味,於是他放下了碗筷,想替自己倒杯茶清清喉。

    只不過這茶一入口,他差點又噴了出來。“這不是茶,是水吧?而且還是涼的……”

    藺爾愷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府裡的下人們究竟是怎麼回事,是都不想做事了嗎?

    他完全沒有往府裡可能山窮水盡的方面去聯想,他對於下人十分寬容,一、兩次的失誤他也懶得計較,他索性飯也不吃茶也不喝了,回房裡洗個澡,振作一下精神,等下午再回書房處理公事。

    回房後,他並沒有見到自己那個異族妻子,但他也不以為意,反正她沒有來打擾他,他也不會打擾她的生活,幸好房裡一如往常的備好澡桶,而且水確定是熱的,這讓他微微松了口氣。

    “至少小紅還是正常的。雖然忘記放皂果了,不過倒也無妨。”他褪去了衣衫,將自己泡進了澡桶裡。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藺爾愷覺得渾身舒暢了,才從澡桶裡起身,接著他慢條斯理地穿起了小紅備在一旁的衣裳,直到內衫穿好,搭上外衫後,他的動作忽然停了一下,忍不住低頭將身上的外衫拉平,瞪大眼睛看個清楚。

    這件衣服上的破洞是怎麼回事?幾乎讓他的整個胸膛都露出來見客了!

    藺爾愷終於受不了了,揚高了嗓音叫道:“藺老?藺老?這府裡是怎麼回事,怎麼一切都走樣了?”

    隨著他的話聲,有人敲了敲門,但進來的卻不是藺老,而是另一個人。

    “你不用叫了,這一切是我安排的,我只是想讓藺大學士看清楚府裡真正的情況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罷了。”

    來人踏入房裡,與藺爾愷一對上視線,兩人同時怔住,接著目光都透出了不可思議與難以置信,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你……”藺爾愷震驚地看著她。“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就是藺爾愷大人?華蓋殿大學士?”沐煙藍眯起眼,她受到的衝擊可不比他小。

    “我是,你又是誰?怎麼會在我府裡?”他心頭有一股預感,讓他不由得又驚又喜,難得地緊張起來。

    “容小女子自我介紹,我姓沐,叫沐煙藍,頭銜嘛……應該是華蓋殿大學士夫人。”她忍不住打趣道。

    “原來你就是……我竟認不出你。世上荒謬之事,莫過於此。”藺爾愷坐實了心中的猜想,長籲了口氣,一下子說不上來內心真正的感受。

    他不是沒有偷偷想過那烈火族的公主究竟是什麼模樣、什麼性格,畢竟他都娶了人家,要和她相處一輩子的,然而因為國事繁忙以及平素穩重性格使然,他壓下了所有的胡思亂想,就算她真的其貌不揚,舉止粗魯,只要兩人相敬如賓,即使同床異夢他也可以忍受。

    卻沒想到真實的她比他想像的美好了無數倍,那國色天香的外貌,幾乎讓他懷疑烈火族人是不是都瞎了眼,還有她面對劉文仲的智慧及機巧也留給了他非常好的印象。

    而這麼個內外皆俱的女人,居然是他的妻子?!當下,他難得想感謝陳仲,如果不是那傢伙進言,憑他這麼疏於交際的性子,哪裡娶得到如此美眷?

    至於沐煙藍,同樣是心跳不休,那個讓她第一次感覺到微微心動的男人,居然就是她的丈夫!只怪她囿於成見,以為當高官的就必然是個老頭,天知道藺爾愷根本就是她心目中白馬王子的類型,那一身凜然正氣,還有仗義正直的性格,果然非常符合大夥兒對藺大學士的形容。

    她很慶倖上天對她還是優待的,讓她在墜機後撿回了一條命,搖身一變成了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而且還嫁了個理想的物件,雖然這個物件的性格似乎有些迂腐,而且還窮了不只那麼一點兒……

    兩人終是從衝擊中恢復過來,藺爾愷的腦袋開始正常的運轉,他問道:“對了,你方才說我回府後的一切是你安排的,為什麼?”

    沐煙藍沒好氣的橫他一眼。“為什麼?因為要讓你回到地球……不是,因為要讓大人你面對現實啊!你還記得我們初見面的情景吧?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要坑那劉少爺一筆錢?”

    “不知道。”他當真一頭霧水。

    “因為我若不坑他一筆,我們整個府裡的人都要餓死了。”她把這陣子的怨氣都發洩在他身上,抱怨道:“從我一入府,三餐不濟,差點被餓死,原本我還以為是府裡的下人故意整我,但後來瞭解一番,根本是米缸沒米了,下人們正在努力的想辦法,甚至自己都不吃,要讓我這新進的女主人別空著肚子呢!”

    藺爾愷聽得滿腹疑雲,“真有那麼嚴重?”

    居然還懷疑!沐煙藍索性拉著他的衣袖,“你跟我出來看看。”

    她的動作有些逾矩了,不過他居然有些享受她對他這沒大沒小的態度,想必她已當他是自己人,而且是親密之人,才敢這麼做的不是?

    她領他到那些他以往根本不會去的地方,比如廚房、客房,或者是別院、下人屋舍等處。

    藺爾愷越看,臉色越發凝重。

    “見到了吧?除了你常去的大廳、書房等地,這府裡其他地方簡直不堪入目,破的破、倒的倒,下人的房舍連窗子破了都只能暫時用布堵起來,而且還不只如此呢!”既然來到了下人住的地方,她索性帶他走了進去。

    府裡的下人一看到大人,紛紛一臉驚喜,圍上前來行禮請安。

    不過藺爾愷卻不若往常那般和善,而是沉著一張臉不發一語。

    “這些愛戴你的下人們,不想讓你擔心府裡的事,所以府裡的資源全用在你一人身上,寧可自己餓得面黃肌瘦,你除了小紅與藺老之外,應該沒仔細看過其他人吧?你看看他們這像是吃飽的樣子嗎?”

    “我記得所有的俸祿都拿回來了……”

    沐煙藍打斷道:“你是拿回來了,但除了養這麼大一家子,還要維護府邸,你覺得夠用嗎?”

    “但府裡還有土地,還有佃農……”

    “你藺府的土地我都考察過了,因為養不起人手疏於管理,不是被侵佔就是閒置下來,根本沒有收入;至於佃農,就拿城外以西那一大片農地來說吧,已經欠收五年,意思就是五年來都沒有收到佃租了!”

    藺爾愷這下子真的驚呆了,向來沉穩的他,非常非常難得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所以這幾年來,大家就只靠我的一份微薄俸祿生活?”他看向了眾人,要他們自己說。

    “大人,其實……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啦,餓幾頓而已,小事。”滾子摸了摸頭,傻笑道。

    “餓肚子倒無妨,只不過我們府裡已經欠了隔壁府好些米糧和銀兩了,幸虧夫人前些日子帶了銀票回來,才能全部還上。”小紅囁嚅道。

    “大人……”抖得如風中殘燭的藺老也說話了,他手中依舊拿著那本帳冊。“夫人帶回來的銀兩,夠我們幾個月吃了,大人不必太擔心。夫人今日之舉,只是想讓大人知道府裡真正的情況……以免大人誤判,屆時在同僚面前出醜那就不好了。”

    藺爾愷沉默了好半晌,才一臉鄭重地對著眾人一揖道:“抱歉,讓大夥兒餓肚子,這是我的疏失,我難辭其咎。”

    “不不不……大人這我們受不起啊……”眾下人們紛紛推辭。

    而沐煙藍,卻是漸漸揚起了欣賞的目光。不愧是她一眼就看上的男人,這氣度即使在現代,也是少有。

    “藺老,這些年辛苦你了,你跟了我藺家三代,卻還要勞心勞力。今日我藺爾愷已娶了妻子,可為你分憂解勞,此後你只要享福就好,有什麼不周到的,就直接來找我安排。”藺爾愷突然朝著藺老又是一揖,恭敬之意不因對方是個下人而減少半分,接著他拿過帳冊,慎重地交給了沐煙藍,斷然道:“煙藍公主,既然你已入我藺家,那麼這家計大任就交給你,此後府上所有的地契也都由你保管,我會讓所有人都聽你的。”

    沐煙藍很是意外。“你就這麼信任我?我們只見過……兩次面啊!”

    “就這兩次,夠了。”藺爾愷突然微微一笑,“第一次,你讓我看到了你的智慧及勇敢,正面對抗劉文仲不說,還從他身上賺到了銀子。第二次,我又看到了你的大度及果斷,連我這個家主都敢設計,卻是為了所有的下人著想,為了這座府邸著想,我相信,這樣的你,能夠管好這個家。以後若府裡還缺什麼,可以直接向我開口,我都會儘量滿足。”

    他的笑容很是炫目,讓沐煙藍有些飄飄然。原來不只女人有傾城一笑之說,男人也有啊!而且他表現出來的態度,更是讓她有些難以招架,對他的好感也是節節升高。

    像這種極具領袖氣質又有擔當的男人,原就是眾人傾慕的物件,何況她還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即使她是異族人,他也不在乎的給她信任。

    兩雙眼睛終於對上了,其中所包含的各種欣賞、心動,甚至是曖昧之情,都在這無言的交流之中,碰撞出奇特的感受。

    末了,還是藺爾愷不太習慣這樣赤裸裸的眉目傳情,他先移開了目光,清咳了兩聲才道:“既然都交代完了,那麼我先去忙了。”說完,他故作鎮定地離開,彷佛他心中的漣漪都沒激起過半分。

    這種感情上的角力及對抗,也只有沐煙藍感受到了,好像誰先失態,誰就輸了一分氣勢一樣,她看著他的背影好半晌,實在忍不住噗哧一笑。“再裝啊!再裝啊!連自己衣服破了一個大洞都沒注意到,我才不相信你有多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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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8-15 10:55:38
第3章(1)

    藺爾愷回府,府裡的氣氛都不同了,下人們的笑顏也多了幾分。

    不知是沐煙藍的錯覺還是怎麼的,她真的覺得今天大夥兒都一直沖著她笑,而且比較熟悉的如小紅之類的,更是笑得有些賊。

    一直到晚間沐浴之後,她坐在房裡讓小紅梳著頭,突然間小紅放下了梳子,朝著她眨了眨眼。“夫人,你沒發現今晚的浴桶裡,小紅替你撒了茉莉花嗎?”

    “是啊,味道還挺不錯的。”沐煙藍對這種天然的香氣很滿意。“不過你以後不需要弄得那麼麻煩,原本的皂果就有香味了……”

    “唉呀,才不麻煩呢!今兒個大人回來了呀!”小紅又怪模怪樣地笑了起來。

    “大夥兒都知道大人與夫人成親那晚直接就回皇宮了,根本就沒有和夫人圓……呃,反正呢,今晚才是真正的洞房花燭夜,夫人可要好好把握。”說完,不待夫人回過神來,小紅機伶地溜了。

    過了好半晌,沐煙藍的美目才漸漸睜大。

    洞房花燭夜!她怎麼會忘了這回事呢?

    以前以為藺爾愷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那方面大概也沒暗用了,才會一成親就藉口回皇宮掩人耳目,她還不太擔心,但今天她知道了藺爾愷是個年輕男子,看上去頂多三十歲左右,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與她之間也有種若隱若現的曖昧,會不會他這麼晚還沒來,就是在蓄積精力,等一下就撲上來了?

    那她要答應嗎?但即使她對他頗有好感,上床的心理準備也不是這麼一個下午可以做好的啊!可是不答應他嘛,先不說在這保守的古代她有沒有這個權力,她現在可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拒絕他怎麼都說不過去。

    沐煙藍坐不住了,開始像頭躁郁的熊在屋子裡繞著圈圈,心中的糾結讓她無法靜下心來。以往她是個現代女性,身體自主,面對情欲就算有些緊張也不至於到不安,但古代的女人可是有嫁雞隨雞之說,他會怎麼看待她呢?

    在她焦慮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打開了,他像是突然定格了一般,僵硬在原地,看著藺爾愷一步步走進房內。

    她曾經假想他會像惡虎撲羊一般,又或者循循善誘將她拐上床,甚至是在禮教的壓力下,按表操課般熄燈後直接摸黑了事,然而他的表現卻讓她有些疑惑,緊繃的身體也不自覺的放鬆了。

    因為這位老兄進房之後只是和她點了點頭,好像馬路上遇到同僚那般,接著自顧自的寬衣,褪下了外衣後剩下中衣,就直接到床上躺平,閉上眼睛,整個睡眠模式像機器人般精准。

    沐煙藍突然覺得哭笑不得,早知他這麼上道,她幹麼還緊張了這麼久?

    不過像他這樣把一個大美女像大白菜似的的擱在一旁,又讓她在松一口氣之餘,感到些微的不快,難道她的吸引力這麼低?要知道古代的沐煙藍可是比現代的她要美上好幾倍,再加上這個時代女人所沒有的獨特氣質,她對自己的魅力可是很有信心,只是這份信心今晚居然在自家相公身上受挫了。

    他究竟是真的那麼正人君子,還是裝模作樣?

    一股莫名其妙的不服輸在沐煙藍的心中升起,原本那些矛盾的心情也暫時被她拋在腦後了。

    剛剛的澡桶里加了茉莉花,嗯,現在還香著呢……

    沐煙藍刻意走到床邊,慢條斯理的褪下外衣,原本壓在衣內的香氣,加上她天然的體香,一下子全飄散出來。

    她察覺到藺爾愷的睫毛微微抖動了一下,而這一下,也讓她漸漸拉開了微笑。

    明明有反應的嘛,所以他一進房就直接鑽上床,只怕是他自己也沒做好心理準備,像他這樣自我管理嚴謹的人,是不會輕易讓自己放縱的。

    於是,沐煙藍將外衣整個脫下後,半隻藕白細膩的手臂露了出來,在油燈的映照下,猶如上好的白玉,令人想入非非。

    藺爾愷原本緊閉的雙眸,在聽到一陣窸窣聲後,不由自主地張開了,一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的臉不受控制地抽動了一下。

    見狀,她差點沒笑出來,她確認了自己的猜測,他不是不想,而是他極力克制著欲望,看來他並不想太過沉溺於女色,畢竟兩人若有了肌膚之親,有些事情就不同了,他把藺府交給她,是他不在乎金錢財寶那些身外之物,不代表也要把他的心交給她。

    而對藺爾愷而言,若他知道了她的猜想,只怕也會驚訝於她心思之敏捷。由於他自律甚嚴,感情上甚至可說是潔癖,沒有情感基礎的女子,他並不想輕易冒犯,即使這個人是他已經成親的妻子也一樣,尤其她還是個異族女子,他對她的認識還不夠深,情感上的牽扯得緩步行進,不能像個急色鬼一般。

    身為一個男子,對沐煙藍這等絕色佳人是很難克制的,但是身為一個君子,他咬著牙也要硬生生的忍下來。

    她的香味飄散到他的鼻間,他忍了;她那如凝脂白玉的肌膚落入他的餘光之中,他忍了;想不到她最後慢吞吞的上了床,居然拉開被子鑽了進來,那極具誘惑力的香軀,就距離他不到一個人身,他……他忍……他忍……教他怎麼忍啊!

    “夜深了,快睡。”他悶悶地冒出這麼一句,接著背過身去。

    不過他的心情顯然更加鬱悶了,因為他相信自己聽到了她的輕笑聲。

    要勾引一個男人,尤其是這種正經八百的男人,對沐煙藍可真是一種樂趣啊!

    漸漸的,藺府有了一些改變。

    或許沐煙藍持家有道,府裡比較寬裕了,不僅下人的衣物換成新的,頓頓有菜有肉,每個人都看起來精神飽滿,工作也更起勁了。

    除此之外,沐煙藍還召來了工匠修理房舍、整理花園,連大門也重新用朱漆粉刷,整個藺府煥然一新,終於有了世家大院的樣子。

    現在大夥兒從府裡走出去,個個都是抬頭挺胸,越來越有底氣了。

    對沐煙藍而言,運作一座府邸只是小意思,跟她小時候玩娃娃屋有異曲同工之妙,而且也挺有趣的,尤其看眾人在她的改造之下越變越好,更讓她有成就感。

    這其中,改變最多的自然是藺爾愷了,至少他最近待在皇宮的時間越來越少,回府的時間越來越多,就知道他心思所向了。

    在天承國,十日一休沐,卯時就要到皇宮外點卯等候上朝,午時退朝,對於很多官家夫人來說,相公們起床的時間,她們都還在睡美容覺呢,可是沐煙藍卻是有辦法日日比藺爾愷還要早起,陪著他用早膳,送他出府門。

    藺爾愷從不對此說什麼,但他知道,自己是很享受這段時光的。在用膳時看著她嬌俏的臉,聽她妙語如珠,心情都會跟著好起來,這比什麼男女之間的欲念更令人回味三分。

    所以這會兒還沒上朝,藺爾愷已經想回府了,為官這麼多年,他還沒有像這陣子這麼倦勤過,足見古人說溫柔鄉是英雄塚,不是沒有原因的。

    不過他很快就振作起來,他對自己可是很有自信的,紅顏會被稱為禍水,哪裡是紅顏的錯,只是英雄不夠自持罷了。

    “藺大人,皇宮到了。”藺府新聘的馬夫,將馬車在宮門外停下。

    藺爾愷回過神來,下了馬車後,施施然地走進皇宮。此時接近朝會開始的時間,許多官員已在大殿外等候,一見到藺爾愷,友善招呼的有之,淡然點頭的有之,當然,也有置之不理甚至語帶譏諷的。

    “藺大人,最近看起來越來越容光煥發了啊!”一名官員略帶奉承地道。

    “好說、好說。”藺爾愷客氣地應付過去。

    “藺大人的官服也是煥然一新,很是精神啊!”另一名官員也看到了藺爾愷的轉變。

    藺爾愷同樣有禮地一揖,他相信這些恭維都不是憑空而來,因為連他都感受到自己的轉變,身邊有了她……真的不一樣了。

    “這些都是內人的功勞,我也只是沾光而已。”他老實地道。

    然而這番話聽在某些人耳裡卻相當不是滋味,一道帶著一絲冷笑的不善語氣傳了過來——

    “藺大人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烈火族的煙藍公主可是出了名的其貌不揚……噢不,只是長得比較“堅忍不拔”,在容貌上比不過人,只好在賢慧上下功夫了。”

    說話的是刑部侍郎劉豫,他的孫子就是劉文仲,上回劉文仲一天敗掉他好幾百兩銀子,聽說與藺爾愷有關,現在逮到機會,怎能不酸個幾句?

    另一個與劉豫同屬丞相陳仲黨羽的官員也見縫插針,諷笑道:“只怕藺大人這身官服下是傷痕累累啊!要知道煙藍公主傳聞可不只容貌堪慮,舉止更是粗魯不堪,會不會藺大人故意穿新衣服,想要轉移我們的注意力?”

    此話一落,與陳仲友好的一干官員都笑了起來,而默許這些事情發生的正主兒陳仲卻只是淡然一笑,不發一語。

    藺爾愷是知道事實的人,為此動氣不就遂了這些人的意了嗎?他只是淡淡解釋道:“傳言畢竟只是傳言,至少我認為我的妻子秀外慧中,那就夠了。”

    “喔?煙藍公主秀外慧中?這倒真是奇聞了。”劉豫猶不放過他。

    “那藺大人怎麼不將妻子帶出來讓大家看看?聽說藺大人新婚之夜可不是在家裡度過,而是逃到了宮裡啊!”另一人把話說得更明白了。

    藺爾愷仍維持著風度,甚至聲音都沒有提高一些,沉穩地道:“你們怎麼不說,我新婚之夜就離家在皇宮公忙許久才回府,我的妻子卻沒有一句怨言,更將我府邸打點妥當,讓我沒有後顧無憂,這又有幾位夫人做得到呢?”

    此話一出,劉豫等人立刻無法招架。他們的夫人都是各世家之女,或者只是貪其貌美才娶回來的,真正有持家之能的根本沒幾個,反倒有不少脾氣嬌縱的。

    瞧藺爾愷隨便幾招就把這些人反擊得無言以對,陳仲終於站了出來,雖然那笑容很是自然,但顯然不懷好意。

    “廟堂之上,吵吵鬧鬧成何體統?”陳仲先展現了一下丞相的威風,才接著道:“過幾日本相欲舉辦家宴,宴請朝中諸位大臣闔家前來,交流一下政事,也讓大臣們彼此親近親近。煙藍公主既是如此不凡,不如藺大人到時帶著公主一起來吧。”

    他的語氣篤定,根本沒有給藺爾愷拒絕的機會。想來他也是覺得藺爾憤替煙藍公主的貌醜及粗魯辯解,只是徒勞無功,屆時把人帶來,那些狡辯自然不攻自破,藺爾愷仍然會是全朝的笑柄。

    想不到,對於陳仲的邀約,藺爾愷還真的猶豫了起來,然而他猶豫的當然不是怕沐煙藍出現後會被眾人譏笑,反而恰恰相反。

    她太美麗、太出眾了,對他而言,她的一切美好就像天上掉下來的大餅,運氣好才輪得到他,若是讓她在群臣面前露臉,他的面子是掙回來了,她也肯定能替自己的秀外慧中正名,但是覬覦她的人肯定也會變多。

    尤其是陳仲這個道貌岸然的傢伙,全朝都知道他是個色中餓鬼,對於自己看上的美女從不放過,甚至還曾經強拆了一座青樓,逼得老鴇都上吊了,只為了強娶人家的花魁,這件事陳仲只是沒有明著去做,但知情的人都清楚這就是陳仲的手段。藺爾愷自然不希望沐煙藍的美麗讓陳仲發現了,他現在有些後悔剛才不應該忍不住替沐煙藍辯解,引出陳仲這頭老狐狸。

    一直沉穩內斂的他,畢竟還是為了她,衝動了。

    陳仲見藺爾愷猶豫,又添了把火。“如果藺大人另有隱情,不便帶公主出席,我們也是可以理解的。”

    自然,一些好事者又嬉笑起來,似乎已經看到藺爾愷怎麼打自己嘴巴了。

    “我……”藺爾愷仍是下不了決心,他的面子,與沐煙藍的美麗暴露在陳仲等人面前相比,似乎並不是那麼重要。

    此時,皇宮深處傳來敲鐘的聲音,朝會開始了,群臣也收斂神情,各自列隊,準備接下來的儀式。

    然而陳仲在經過藺爾愷身邊時,卻是不依不饒,刻意用眾人聽得到的聲調拋下一句,“四月初十申時,本相誠摯邀請,希望藺大人賢伉儷一定要到場。”

    一日無事,朝會順利結束,百官下朝。

    按以往的情況,藺爾愷會留在皇宮處理政事,有時忙起來,甚至好幾天不回家,可是這幾日,他卻總是要求馬夫在宮外候著,下朝便直接趕回府,即使遇到太子要上課,他也不再留宿皇宮,多晚都會回去。

    他也說不上來自己越來越喜歡回府是怎麼回事,不過現在的藺府是個令他放鬆的地方,擺脫了以前的暮氣沉沉,一片的欣欣向榮,這樣的氣氛令人欣喜也不奇怪。

    尤其今日,他還特地要求馬夫駕車走得快一些,因為他有一肚子的話想對沐煙藍說,雖然很難啟齒。

    入了府後直至大廳,連官服都還來不及脫,他便尋來了沐煙藍,然而當她的人出現在他面前,他又欲言又止。

    今天的她,看起來又比昨天漂亮了,縱然只是樸素的布衣,髮髻上簡單地插了支木釵,卻顯得氣質高雅,風情獨特。

    這樣的可人兒,他真不想帶到陳仲的宴會上。

    “你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嗎?”沐煙藍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開口問道。

    藺爾愷遲疑地看著她,心中仍在掙扎,事實上,他個人的意願是寧可丟了面子,也不想讓她太出風頭,這倒不只是他身為男人的佔有欲作祟,更多的是陳仲好色得惡名昭彰,他不想她遇到那種麻煩。

    她從他的表情看出了些蹊蹺,大膽猜測道:“大人面帶猶豫,卻不像是喜悅,看來應該是朝會時遇到了什麼問題吧,而且,和我有關?”

    他心中一動,雖知她聰慧,不過她的聰慧屢屢出乎他的意料,便如現在,她居然能由他的神情中就猜出了十之八九,這種過人的觀察力,連他都自歎弗如。

    可是他心中的難題,攸關男人的顏面,總不好直接告訴她,於是他只能簡單的解釋道:“其實也沒什麼,朝會前在大殿廣場時,幾個同僚調侃了下我娶妻的事罷了。”

    “只有這樣?”娶妻有什麼好調侃的?沐煙藍凝神想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也促狹地笑了。“我猜,他們是笑大人娶的妻子來自烈火族,貌若無鹽,舉止又粗魯不文,才讓大人長留皇宮都不想回家,對吧?”

    透過原主的記憶,她可是很清楚烈火族的審美觀與天承國大大不同,烈火族喜歡五官深邃又肥胖的女人,這樣代表女人越漂亮也越會生,還得力大如牛,對族裡的工作有貢獻,才是有價值的女人,因此原主那精緻小巧的面孔,在烈火族就是一等一的醜,纖細窈窕的身段,則被列為體弱多病沒有價值,殊不知這樣的模樣在中原卻是傾國傾城的美麗。

    她幾乎百發百中的猜測,又讓藺爾愷嚇了一跳。

    “你怎麼知道?”他忽然發現自己微微失了穩重,連忙又靜下心來,沉聲道:“我的意思是,實情當然不是這樣,所以我已經替你辯解了,只不過只有口頭上說,他們是不會相信的……”

    沐煙藍早就摸透了這一切,又是一語中的地道:“所以我猜,你的政敵一定設了一個局,要你帶我出現,想要下你的面子,對吧?”

    “你……”藺爾愷無言了,他幾乎要懷疑她在他身邊安插了眼線,怎麼能說得好像她人就在現場一般?

    他那驚訝又質疑的眼神讓她好氣又好笑。“不用那樣看著我,這並不難猜不是?他們設了什麼局?”

    反正被看穿了,他乾脆老實說道:“丞相陳仲欲於初十舉辦一個家宴,宴請文武百官攜帶家眷出席,由於我先前替你辯解,所以陳相特別點出了我,要我務必帶著你一同赴約,也算是替你洗清那些謠言。”

    “那你帶我去就好啦,我應該不至於帶不出門吧?”她倒真想見識一下古代的宴會與現代有什麼不同。

    “可是……”藺爾愷仍舊一臉猶豫。

    “你不想帶我去?怕我丟了你的臉?”沐煙藍直言問道。

    “當然不是!只是……宴無好宴……尤其陳仲不是那麼好相與的……”他替自己辯解,但是聽起來就是有那麼一點氣虛。

    她又笑了。“只怕你也不可能不帶我去吧,那你的臉才是真的丟光了。你放心,只要行前告訴我哪些是你的政敵,哪些是與你友好的人,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藺爾愷沉著臉,心中的矛盾與掙扎衝撞一番後,最後仍是現實擊敗了一切,他是不可能不帶她出席宴會的,這場宴會原就不只是想取笑他這麼簡單,其中政治的角力才是陳仲的真正目的,而他再怎麼不甘願,也只能妥協。

    “好吧,你說的有道理,只是……那日你出席……衣著簡單隆重即可,不需要特地打扮……那個……烈火族人蒙面紗嗎?如果你要蒙面紗,我也不介意……”

    沐煙藍一臉狐疑的看著他,直到他心虛的別過眼,她才恍然大悟,盯著他怪笑起來。“藺大人,該不會你是怕我打扮得太漂亮顛倒眾生,迷倒一干你的同僚吧?”

    “當然不是!”藺爾愷斷然否定,“只是那個……陳相一向以好女色出名,我怕他對你會有不當的遐想。”不知怎地,他總覺得這話說起來有那麼一點彆扭。

    她打趣地將一張俏臉靠近他。“那還不是因為你也覺得我漂亮,所以認為陳仲會被我吸引。不是嗎?不是嗎?”

    他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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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8-15 10:55:59
第3章(2)

    “所以藺大人,你到底覺得我長得漂不漂亮?會不會吸引你呢?”沐煙藍又前進了一步。

    這次藺爾愷沒有再退了,只是微一拂袖,清咳了一聲後,正色說道:“我去將官服換下來,接下來可能會處理一些公事,我很忙很忙,下午叫府裡的人沒事不要來打擾我。”說完,他轉過身,想離開大廳,只不過在出廳門前,居然一個不小心被門檻給絆了,險些跌個狗吃屎,這時候當然更不能回頭,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離去。

    留在廳裡的沐煙藍一張俏麗的臉龐早已憋得通紅,直到他走遠了才嬌笑出聲。

    “嘻,這個藺大人其實還挺純情的,真可愛啊……”

    當她回想起方才他一臉忌憚的模樣,她的笑容更詭異了,政敵啊……

    而在書房,藺爾愷所謂很忙很忙的工作時間,居然是拿來為沐煙藍選購一身行頭,月牙色的素裙,上頭只繡了幾朵小白花,搭配淡黃坎肩;至於飾品,他看來看去,還是只選了一支乳色玉釵,連綴子都沒有。

    渾身只比人家披麻戴孝要多一點顏色,這總該有夠樸素低調了吧?

    到了四月初十,臨出發之前,沐煙藍換上了藺爾愷親自交代的衣飾,翩然出現在他眼前時,看得他眼睛都要凸出來了。

    該死的!她怎麼看起來更漂亮了?簡單的衣著在她窈窕身材的搭配下,更是搖曳生姿、風情獨特,月牙色襯托她的出塵氣質,頭上的飛仙髻搭上那支玉釵簡直完美極了,讓她精緻無瑕的臉蛋更嬌美了幾分。

    瞧他看得都呆了,沐煙藍輕聲一笑,喚醒了懊惱的他。她早在一看到這身素服時就猜到他的想法,但他可不知道,現代的她看多了各式流行設計,要將一身簡單的衣服穿得很有自己的特色,那還不簡單。

    宴開在即,藺爾愷再怎麼後悔,也只能帶著他的美嬌娘前往陳仲的府邸。

    相府位於京城的朱雀大街上,門庭豪美,占地遼闊,別說要在裡頭席開百桌了,就算要在裡頭駐紮一支軍隊都沒有問題。

    已經有好些官員到了,當然,會提早來的都是親近陳仲的那,一群,他們言笑晏晏,卻是語帶譏諷,不時還向門口投去幾個不懷好意的眼神。

    “你們說,藺大學士會不會不敢來了?”

    “不可能,他要是不來,這臉可就丟光了!”

    “但是他來了,不是一樣丟臉?哈哈哈哈哈……”

    眾人嘲笑著,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另一方與他們不合的小團體,自然是傾向藺爾愷,看向門口的目光顯得有些憂慮。

    “藺大人真的會帶煙藍公主前來嗎?”

    “陳相可是明言要帶眷屬的,我家那個難得出門的老婆子不也都帶來了?”“陳相顯然想奚落藺大學士,萬一讓陳相成功了,藺大學士成了眾人笑柄,憑陳相的手段,只怕朝中權力又要傾軋一次啊……”

    “應該不會吧,皇上早把興建太學一事交給藺大學士了,代表未來朝中棟樑出自太學的,都算是藺大學士的門生,陳相對此忌憚不已,應該不會輕舉妄動。”

    夥兒你一言我一語的猜測著,全都等著話題中的主角現身。

    不多時,丞相府禮官的大嗓門終於傳了進來——

    “華蓋殿大學士藺爾愷,暨夫人煙藍公主到——”

    嘈雜的聲音突然靜了下來,眾人或是好意或是惡意地望向門口,身為主人的陳仲也由屋內緩步而出,身後還帶著他最寵愛的十三小妾媚娘。

    彷佛今日他等的,就只有藺爾愷和煙藍公主兩人。

    “藺大人此行帶著煙藍公主,本官身為國相,理應親自接待。”陳仲說得冠暴堂皇。

    不過大家都心照不宣,他除了來看笑話,他身後那個十三小妾媚娘,之前可是京城花魁,更是要用來將煙藍公主比到地上去,讓藺爾愷顏面盡失的。

    終於,藺爾愷的身影慢慢出現,他身後果然跟著一名女子,想來就是煙藍公主了,不過從這個距離看過去,煙藍公主的身段看起來纖細窈窕,而且行進間姿態優雅,倒不像傳聞中的粗魯不文。

    直到藺爾愷帶著沐煙藍來到眾人面前,每個人都是張口結舌,久久說不出話來。尤其是陳仲,看著沐煙藍的眼睛都直了,似乎恨不得馬上撲上去將其吞吃入腹一般,連藺爾愷都感受到了那灼灼的目光,他向前一步,直接擋在兩人之間。

    “下官拜見陳相。”藺爾愷行了一揖,因為是家宴,不必行大禮,卻是禮貌周到無可挑副。

    “藺大學士,你身後這位是……”陳仲絕不相信那是煙藍公主,他一定是帶了其它女人來,免得自己丟臉。

    “這位便是煙藍公主。公主,這位是本朝丞相陳仲陳大人。”藺爾愷雖不直口陳仲的目光,但仍沉住了氣,替沐煙藍介紹,應該說是隱晦的警告。

    “煙藍見過丞相大人。”沐煙藍也行了一禮,她這宮禮是行前特別找人惡補的,做得滴水不漏,絕不讓任何人抓到她的小辮子。

    “你真是煙藍公主?”陳仲緊盯著她。

    沐煙藍知道自己只要出一點紕漏,藺爾愷馬上就會成為陳仲攻擊的焦點,不過她是真正的煙藍公主,倒也不怕什麼。“丞相大人可是在懷疑煙藍?若是大人不相信,自可以去問朝廷禮賓司,皇上在成親大典前也召見過煙藍,如果丞相大人連皇上也不相信,那煙藍也沒辦法了。”

    一句話就將陳仲逼到與皇上對立面,陳仲知道這個煙藍公主應該不是個簡單人物,不過越是棘手難得,他越心癢,很久沒有遇到這麼令他心動的女子了。

    “本相自然不會,公主果然秀外慧中,本相眾多妻妾之中,還未有能比得上公主風采的,真是慚愧。”他看了眼藺爾愷,表面上是服了,事實上卻是一種宣戰。

    據他所知,藺爾愷兩袖清風,府上只差沒斷垣殘壁了,這樣寒酸的景況,煙藍公主應該也很不適應吧?要將她奪過來,不難。

    在心中分析了良久,陳仲暗自下了決心,朝著身旁的媚娘使了個眼色。

    媚娘跟著他也有一陣子了,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心中是老大不願意。這煙藍公主明媚動人,重點是那自信的氣質,連她都自覺略遜一籌,若真要讓他得到了煙藍公主,她這十三小妾的寵倖大概也就到此為止了。

    然而,陳仲看著她的目光越見嚴肅起來,甚至微微露出了凶光,看得她心驚膽跳,心虛地低下頭來,最後只是默默地微微一點。

    陳仲笑了,立刻無事般招呼眾官員入席飮宴,而那些官員的妻妾也都跟隨在身邊,在一番吃喝之後,幾位官員帶著妻妾像是閒聊般湊到了藺爾愷夫妻身邊,媚娘也混在其中。

    陳仲則在不遠處冷笑著,他刻意讓人支走了藺爾愷,留沐煙藍一人在席上。

    “見過煙藍公主。”媚娘主動向沐煙藍搭話,也行了一個宮禮。

    “你是……”沐煙藍眯起眼,故作思索,但其實她記得很清楚,眼前這面目姣好的女子方才是站在陳仲身邊的,該是他的妻妾之類,如此看來,好女色的陳相已經耐不住性子了?

    “我是陳相的第十三小妾,賤名媚娘。”媚娘笑著,一派輕鬆的模樣,這種送往迎來的應酬她可是很拿手。“只是看公主初到本朝,應該沒有什麼朋友,便想和公主聊聊女人的心事。”

    “我們有什麼好聊的?”沐煙藍擺出了公主的架子。

    媚娘在相府上頭還有十二個妻妾姊姊呢,哪個架子不比煙藍公主還大?她不以為忤,掩口一笑。“我們的相公都是國之重臣,能夠聊的可多呢!”

    “比如說?”沐煙藍皺起了眉頭。

    瞧沐煙藍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了,其它在座的高官貴婦們也豎起了耳朵,媚娘便侃侃而談道:“聽說藺大人兩袖清風,家境可謂清寒,偌大一個府邸,下人都跑光了,公主這麼住著,不委屈嗎?不若我們相爺位高權重,府裡是富麗堂皇,十三個妻妾個個穿金戴銀,羨煞不少人呢!”

    這是替陳仲當說客來了?沐煙藍真不知該同情她還是鄙視她,相府裡爭寵的女人已經這麼多了,她還要再替自己找一個小十四來?

    不過媚娘煽動的話,倒是讓一些官夫人們聽得意動,藺爾愷那麼窮,養一個美人不是糟蹋人家嗎?相府的華美氣派她們今日都見識到了,確實很令人嚮往,如果她們仍是未嫁之身,說不定都讓媚娘給說動了呢!

    詎料沐煙藍只是淡然回道:“本宮倒是好奇了,陳相養十三個妻妾做什麼?難道陳相一個晚上可以一次臨幸十三個人?”

    媚娘沒料到她說得這麼直接,俏臉微紅道:“那自然不可能……”

    “那不就得了?”沐煙藍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十三個妻妾,陳相的精力就要分給十三個人,給的寵愛也要分成十三份,說不定分不均勻,中間還得休個幾天假。但是本宮的相公藺大學士,只娶了本宮一個妻子,所有的寵愛及精力都用在本宮一人身上,這樣比起來,究竟誰過得比較幸福呢?”

    被她這麼一說,眾人頓時恍然大悟,後宮三千,當然比不上一人獨寵要好,那些官夫人家中有數名小妾的,此時都不由得投給自家相公一個幽怨的眼神,讓後者們冷汗都冒了出來。

    媚娘被這麼一激,不由得脫口道:“可是至少在相府,我一個人能夠支使的金錢財物,絕對比公主在藺府的多,那種貧窮的生活,公主不覺得不適應嗎?”

    “你又不住藺府,怎知我們過的是貧窮的生活?就你們相府而言,一百隻鮑魚,你也不過只能吃一隻;一大鍋肉湯,你也只能喝一碗,再多你吃得下嗎?東西只要夠用就行,並不是越多越好,至少我們藺府還不至於讓人餓肚子。”

    沐煙藍的語氣平和,反而襯得那反擊的力道無比強大。“你說你在相府可以支使的錢財必然比本宮多,但你可知道,藺大人將整個藺府的帳目地契都交給了本宮,任由本宮收支運用,從不過問,這麼比起來,到底誰好呢?”最後,她更是毀滅性的來了一句,“被自己的相公信任才是最重要的吧?”

    此話一出,眾家官夫人瞪向自家相公的目光都帶有殺氣了,畢竟她們即使掌理家產也是有限,更有的官員是將帳交給小妾管。

    那些個官員看到媚娘讓他們無端受累,沒有人不在心中埋怨的,更有人直接在心中罵起娘來。

    媚娘很是不服,一時之間她忘了自己的身分,忍不住質疑道:“我不相信煙藍公主真像自己說的那麼隨遇而安,光是你這身衣服,在場哪位夫人不是比你來得光鮮亮麗?說一句得罪的話,方才公主與藺大人一同入場,站在藺大人身後,我還以為是大人的婢女呢!”

    她雖然身分比不上煙藍公主,但身為陳仲的小妾,也很少受什麼委屈,她就不相信煙藍公主敢因為一句話就怪罪她,間接讓藺爾愷與陳仲鬧翻。

    可是她卻忘了,沐煙藍不需要藺爾愷替她出頭,她話鋒之犀利就足夠讓她自打嘴巴了。

    沐煙藍直視著媚娘,直到媚娘眼神一縮,她才悠然說道:“旁人只看我衣著簡樸,卻沒有想過,我相公清廉自守,這身衣服是他省吃儉用替我挑的,頭上這支玉釵也是他親手替我插上的,不知誰家相公會替自己的娘子做這麼多呢?

    “陳相或許很會賺錢,但他賺一百兩,只花十兩在妻妾身上,可是本宮的相公只賺十兩,卻是十兩都願意花在本宮身上。”她美目橫掃四周眾人,像機關槍掃射一般,一堆來看熱鬧的大官中槍倒地。

    他們的妻子,尤其是那些母老虎等級的,更是面露凶光,直讓那些高官用著埋怨的眼神瞪著媚娘,腹誹相爺究竟在搞什麼鬼,讓這個女人來胡搞一番,而最後這些怨氣,自然都落到了陳仲頭上。

    現場氣氛的轉變,媚娘自然注意到了,一想到她搞砸了陳仲的事,不由得冷汗涔涔,不甘地瞪著沐煙藍。

    由於沐煙藍與她離得極近,便在眾人不注意時,用著只有媚娘聽得到的音量說道:“媚娘夫人,如果你是來替陳仲當說客,讓我沐煙藍另投懷抱,只怕還差一點火候,本宮可不是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嘗那種人。”

    這句話字字誅心,分明就是沖著媚娘來的,她再也忍耐不住,憤憤地站了起來,厲聲說道:“你說什麼?!”

    沐煙藍一臉無辜。“本宮說了什麼?從頭到尾不都你在說嗎?本宮搭腔也不行?”

    這裡的紛擾很快便引起眾人的注意,越來越多人走了過來。

    連被引開的藺爾愷都匆匆趕了回來,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相爺的十三小妾找我聊天,可是不知怎地她就發火了。”沐煙藍聳了聳肩,一副不幹她的事的樣子。“這裡的大人們及夫人們都可以作證的,所有話題都是媚娘夫人起的頭,我只是回答而已。”

    一個看媚娘很不順眼的尚書家正宮夫人跟著附和道:“是啊,這媚娘夫人字字帶刺,明明是她在挑釁。”

    “唉,不過媚娘夫人這麼一搞,我們也才知道,原來藺大人是這麼一個好男人。”另一個官夫人也跳出來,即使她丈夫是陳仲一派的她也不在乎。

    “沒錯沒錯,我們大人啊,要有藺大人的一半優秀就好了。”

    “擇夫當選藺大人啊!當年是太早嫁了,可惜這機會被煙藍公主占去了。”

    此話一出,眾夫人點頭如搗蒜,看藺爾愷也莫名順眼了許多,讓後者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冷不防打了個寒顫。

    不僅如此,連一些被自家夫人奚落到不行的大人們也苦笑道——

    “藺大人有妻如此,夫複何求,下官佩服。”

    “這馴妻之道,看來我們得多和藺大人學習啊!煙藍公主不僅貌美,更是賢慧,果然當得大人一句秀外慧中。”

    在場的官員兼夫人們,只因沐煙藍的幾句話,居然一面倒向了藺爾愷,令他有些傻眼。

    早知道沐煙藍這麼厲害,他平時在朝廷之上戰戰競兢、妥協行事做什麼?直接在朝會時候帶著她在大殿上走一圈,他什麼政敵都沒了啊!

    這時候陳仲出現了,他二話不說直接賞了媚娘一記巴掌,讓在場所有對藺爾愷的讚美都戛然而止。

    也算是陳仲心狠,居然用這種方式中止了人心倒向藺爾愷。

    “你居然在本相的宴席上惹得煙藍公主不快,還不賠罪!”簡直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媚娘彷佛聽到了陳仲心中罵她的那句話,委屈的噙著淚向沐煙藍賠了禮,隨即匆匆離去。

    陳仲則是深思地看了沐煙藍一眼,毫不掩飾目光中對她的誓在必得,而他寒暄兩句離去後,那些親近他的官員也不敢再多留,紛紛往四周散去。

    藺爾愷夫妻終於得了空,有機會獨處交談了。

    他從方才陳仲的反應,約略可以猜到發生了什麼事,他篤定地道:“你對陳相的小妾說了什麼,對吧?”

    “我可沒說什麼,只是在媚娘夫人還有諸位大人及夫人面前,替你美言了幾句。”沐煙藍朝著他眨眼嬌笑。

    藺爾愷搖了搖頭。“這下子陳相被你得罪慘了,他的肚量並不是真能撐船的。”

    “你怕了?”她微微皺眉。

    他卻正色道:“我不怕,你是我的妻子,陳仲有什麼便沖著我來吧!”

    這話說得她心暖暖的,撥動了她的心弦,顫動之間發出了美好的樂音,讓她的芳心都跟著共鳴起來。

    “只不過你最近要謹言慎行,如果陳仲用各種方式接近你,你就告訴我,由我來處理。”他又低聲提醒道。

    沐煙藍笑了起來,這男人真真是有氣魄,幹麼還裝得一副正經八百的樣子?於是她故意問道:“你這是怕我壞了你的事,還是心疼我了?”

    藺爾愷面沉如水,沒有回答,只是轉了個身,顧左右而言他,“陳相難得設宴,宴席上盡是山珍海味,很多都是烈火族沒有的口味,你多吃點。”說完,他就想走了。

    這種外冷內熱的性子,看得她一陣好笑。這男人明明在意她,就不能多表現一點嗎?

    想不到她正在心中暗罵他的沒情調,他卻是停下了腳步,淡淡的又扔下了一句話,讓她這個現代女性的靈魂完全抵擋不了,強烈地顫動著。

    “你只要記得……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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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8-15 10:56:25
第4章(1)

    煙藍公主豔冠京華的消息,在丞相的家宴後,傳遍了整個天承國國都。

    那些譏諷藺爾愷的人自然不敢再多開口,甚至有些官員的態度轉而傾向他,最令人驚訝的是,煙藍公主在貴夫人的圈子內居然極受好評,每個人都想學習她那風華絕代、談笑風生的姿態,也都羡慕她有一個好相公。

    藺爾愷莫名其妙變成好丈夫的代表,遇到同僚的埋怨或挖苦,他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不過他的確有些措手不及,與沐煙藍相處越久,他發現自己一向專注的心思已經會受她影響,會在公忙之餘不時的想到她,這對他來說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女人,在他的生活中從來不是重心,也不能夠是重心啊!

    但她的吸引力實在太強大了,藺爾愷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不要碰她,至於洞房花燭夜自然無限期的延期,否則他怕自己對她的依戀會誤了正事。

    沐煙藍本以為在陳仲的宴會之後,她與藺爾愷的關係會再更進一步,想不到他卻是越來越拘禮,讓她挫敗極了。

    難道她還不夠漂亮?不夠有魅力?還是……給他的刺激不夠?

    處於保守的古代,物件還是藺爾愷這種中規中矩的男人,沐煙藍也不期待他會熱情如火,但私底下無人的時候親密一些也無妨吧?畢竟她是他的妻子啊!再說了,她明明也感受到他對她的好感,可是這古板的傢伙,卻一再讓她跌破眼鏡。 晚膳時,就他們夫妻一同用膳,沐煙藍還特地摒退了服侍的小紅,想與他來一頓雙人甜蜜晚餐。想不到他吃是吃了,卻是目不斜視,彷佛只看得見眼前的菜肴。

    沐煙藍刻意說道:“相公,這一盤涼拌雞絲可是我教廚娘做的,你吃吃看。”

    她夾起一些,想要親密的喂他吃,想不到他只是點了點頭,居然自己夾了一大口塞進嗪裡。

    “嗯,不錯。”他繼續端正的用膳,完全沒注意到她還懸在半空中的一筷子菜。

    她默默的自己把菜吞了,又想替他添酒,人家不是說喝酒助“性”嗎?這總該能讓他放鬆一點。“相公,喝酒,我替你倒一杯……”

    “不用了,喝酒誤事,我現在只喝茶。”藺爾愷並不是不喝酒,只是他怕自己喝了酒會抵擋不住她的誘惑,他一定要保持清醒。

    沐煙藍手裡拿著的酒壺差點沒直接砸在他頭上,她微慍地瞪著他,是有沒有這麼沒情趣啊?跟老婆吃飯搞得跟營長吃飯一樣,要不要乾脆叫她食不言寢不語?

    他自然察覺了她情緒的轉變,心平氣和地安撫道:“夫妻之間自然該相敬如賓,為夫對你以禮相待,你不必服侍我。”

    一句以禮相待把他的立場表達得完美無缺,她啞口無言,她這下有八成肯定他是因為某種原因無視兩人之間的吸引力,刻意與她保持距離。

    很好,他既然如此待她,搞得她好像一頭熱一樣,就不要怪她以後回敬他了!

    一頓飯很無奈的吃完,之後,沐煙藍回到房裡,看到房裡裝著熱水的澡桶,忽然心生一計,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有些詭異。

    相敬如賓是吧?以禮相待是吧?她本來還不想用這招的,但誰教他不解風情到了極點,這就不能怪她了。

    於是她刻意推遲了洗澡的時間,平常他大概都會留一個時辰讓她梳洗,然後才回房睡覺,雖然兩人同床共枕也好些日子了,不過他總是像個僵屍般硬邦邦,碰都不碰她,害她都懷疑起自己枕邊人其實是兵馬俑變的。

    等時辰差不多了,沐煙藍叫小紅重添熱水,並加入茉莉花,然後她褪下了衣服,露出那完美無暇、穠纖合度的嬌軀,慢慢的踏入澡桶。

    門外,也漸漸的傳來藺爾愷的腳步聲。

    他心想著沐煙藍此時應該已經梳洗完畢,坐在房裡等他睡覺了。說真的,這真是他最難熬的時候,所以他一入房門總是很快的躺上床,意守丹田,神飛天外,極力讓自己無視身邊尤物。

    天知道,他好幾次都在床上默念《大悲咒》了。

    苦笑著推開門,才一進去,看到眼前的美景,藺爾愷當下傻在那兒,久久不能回神。

    美人出浴,只露出香肩細頸,但沒入水中的盈盈春色卻給人無邊遐想,熱氣氤氳,如夢似幻,尤其她朝著他嫣然一笑時,他覺得全身氣血頓時往腦門沖,鼻間一股熱感猛然冒出來。

    “相公,你流鼻血了!”沐煙藍低呼一聲,就想站起身來。

    “等等!你別動!別動!”藺爾愷隨手抽來布巾捂住鼻子,另一手連忙將門關上,悶著聲問道:“你怎麼……現在……才沐浴?”

    她聳聳香肩,巧笑嫣然地道:“我想讓水熱些,所以請小紅再幫我重新燒水,就耽擱了些時間。”

    “你怎麼……沒有告訴我?”

    “你這麼忙,這點小事何必拿來煩你?”沐煙藍說得理所當然,事實上她憋笑憋得肚子都痛了。“何況我們是夫妻不是?夫妻之間沒有秘密,你應該要習慣才是。”

    藺爾愷被她堵得無語,只能鬱悶的側過頭,儘量做到非禮勿視。

    不過當他背著身才拉好椅子準備坐下,就聽到一連串水花的聲音,他不由自主地在心裡勾勒一幅美麗的畫面,裸身美人將一隻美腿伸出浴桶外,晶璧的水滴由她無瑕的大腿滑到勻稱修長的小腿……

    就這麼一閃神,他差點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好驚險才一隻手扶住桌沿穩住了身子,有些狼狽地坐正。

    緊接著他聽到身後傳來了輕笑聲,令他有些懊惱。

    “相公,我有點冷呢……”沐煙藍嬌嫩的聲音軟軟的傳來。

    藺爾愷眼觀鼻,鼻觀心。“那就快洗好。”

    “我已經洗好了啊——”這次的音調已經有些撒嬌了。“泡得身體都紅了,只是還沒穿上衣服呀……”

    身體都紅了?還沒穿上衣服?他忍不住去幻想那是什麼樣的畫面,才這麼一下子,他就覺得滾滾的鼻血又奔流而出,他無奈地將布巾捂得緊了些。“那你就快點穿。”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飄忽了。

    “可是、可是……”沐煙藍的嗓音帶著無辜。“人家的兜衣在你手上啊!”藺爾愷本能的將手上用來捂鼻血的布巾拉遠一看,嚇!這不正是她沐大美女的肚兜?

    “那個……這個……還給你!”他連忙別過頭,將手往後伸,要把肚兜給她,但上頭染了他的血不說,肚兜一拿開,他的鼻血又開始流,他只好又把手收了回來,用肚兜捂著鼻子。“我去叫小紅重新幫你準備一件。”說完,他還真的準備奪門而出。

    沐煙藍連忙出聲阻止,“相公,你準備就這樣去?”

    有什麼不對嗎?下一瞬藺爾愷霍然意識到他這樣流著鼻血,又用她的肚兜捂著半張臉去找小紅,究竟是想嚇死誰?萬一小紅問起來,又要怎麼解釋?

    “我我我……那怎麼辦?那怎麼辦?”難得冷靜沉穩的他,居然失了分寸。

    “不怎麼辦,那就不穿嘍!”沐煙藍赫然出現在他眼前,一臉巧笑倩兮,身上只是披了外衣,赤裸著纖美的小腳。

    這、這……光是想像她的外衣裡頭什麼都沒穿,簡直比裸著身子還要誘人,藺爾愷受不了了,帶著他捂臉的肚兜,突然站直了身子,嚇了她一大跳。

    “我……我突然想到有一份奏摺還沒擬,你先睡吧!”說完,他也不顧自己的狼狽樣,又要住門外沖。

    “相公,你流了好多血,明天我叫廚娘替你準備些豬肝湯,補補血吧?”“好好好,準備一碗……不,一鍋吧。”話落的同時,他人已經踏出門外,還記得幫她把門關好,免得春光外泄。

    就在他終於靠著門柱,微微松了口氣的時候,屋內的沐煙藍慢悠悠地道:“相公果然正人君子,相敬如賓,以禮相待,令人佩服。”接著,她那銀鈴般的笑聲傳了出來。

    藺爾愷皺起眉頭,一臉鬱悶,這下真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臉了,他哪裡聽不出她方才是故意的呢?這女人肯定是在報晚膳時他冷待她的仇。

    他是男人,可不是聖人,可以不要這樣玩他嗎?

    果然如藺爾愷所擔憂的,陳仲對沐煙藍神魂顛倒,決心一定要得到她。

    憑他的手段,要從那正直過了頭的的藺爾愷身上得到一名女人,又有何難?於是陳仲在很短的時間內數個手段齊下。

    十三小妾媚娘敗了,陳仲便叫他的夫人,也就是現今皇上的妹妹甯維長公主前往藺府,美其名是與煙藍公主交際,事實上是挖人牆角。

    至於甯維長公主身分尊榮顯赫,為什麼願意替陳仲做這種事?只能說她天生犯賤,愛陳仲愛到昏了頭。

    而在同一天,陳仲在朝會上也出手了,“啟稟皇上,關於太學籌建一事,臣有所奏。”他持著笏板站出,餘光卻是冷冷地瞥了藺爾愷一眼。

    “准奏。”皇帝懶懶地應了一聲。

    “皇上提出太學之設立,交給華蓋殿大學士藺爾愷全權負責,迄今已三個月餘,據臣所知,太學的設立並沒有任何進展,要是再拖下去,只怕會影響我朝作育英材的時機,請皇上明察。”陳仲侃侃而言,卻是字字誅心,矛頭全指向了藺爾愷。

    “喔?這是怎麼一回事?”皇帝有些不快地看向藺爾愷。

    藺爾愷不疾不徐地行出,行了一禮後方道:“啟稟皇上,太學之設立會延宕不前,是因為原本規劃在城西的那一大片土地地目繁雜零碎,地主更是分子複雜,多不勝數,臣等光是找出地主取回土地,就要花上好一段時間,並非故意拖延,請皇上明察。”

    “哼!藺爾愷,要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拖,萬一這地主十年八年湊不齊的,那太學是否就得十年八年後才能建好?”陳仲冷聲道。

    “此事必須慎重,否則只怕落得與民爭地的惡名……”藺爾愷皺起眉頭。

    “本官看你是辦事不力吧,何必找一堆藉口?”陳仲轉向面露怒色的皇帝,建言道:“皇上,臣建議皇上應該給藺大學士設下期限,否則藺大學士一拖再拖,沒完沒了。要知道本國風氣尚文,皇上興學的美事也早就宣傳出去,許多人才正殷殷期盼著,若是遲遲不成,恐怕會影響皇上……”

    “夠了!”皇帝不悅地打斷道,他不喜歡陳仲的一點,就是這傢伙實在太囉唆,已經懂他的意思了他還要說個不停,不過陳仲說的話也進了他耳裡,太學的設立對於他博取仁君的美名相當重要,於是他轉而對著藺爾愷說道:“藺卿,朕給你一個月時間解決太學的土地問題,下個月朕就要聽到太學開工的消息,明白嗎?”

    君無戲言,這麼說代表已無轉圜餘地,藺爾愷也只能輕歎口氣,長揖道:“臣遵旨。”

    朝會就在這種陰陽怪氣的氣氛下結束了。

    當藺爾愷步出皇宮,正想喚來馬夫,帶他去看看太學那塊土地時,一頂華美的轎子在他身旁停下。

    “藺大學士。”是陳仲那不懷好意的聲音。

    “陳相。”藺爾愷一揖,他雖不喜陳仲,卻不忘維持禮數。

    “藺大學士這是要去看太學的土地嗎?本相倒是有個方法可以提供給藺大學士,就看你願不願意了。”陳仲緩緩說著,語氣裡有著得意。

    “下官願聞其詳。”

    轎裡的陳仲微微一笑。“本相可以替你解決土地的事情,保證一個月內讓你把太學蓋起來。不過……因為本相夫人甯維長公主多次邀約煙藍公主至相府一游,煙藍公主皆是萬般推託,你只要替本相說服煙藍公主至相府,那麼太學的土地就一切好談,否則只怕你不只一個月,給你整整一年,你都搞不定太學的事。”

    “你……太學的土地是你從中作梗?”藺爾愷的臉色沉了下來。“國家大事,你豈可如此以公逼私?”

    “你知道本相要什麼。”陳仲索性明講了,雙目直勾勾的盯著藺爾愷,存著陰冷的笑意。

    反正藺爾愷為了朝廷和諧,不敢和他翻臉,但他陳仲可沒這個顧忌,他做事一向只為了自己,朝廷分裂、朋黨相爭又如何?這對他鞏固權力反而更有利。

    “不可能!”但是這一次,藺爾愷的態度卻出乎陳仲意料的強硬,事關沐煙藍,藺爾愷就算跟陳仲翻臉也在所不惜。“下官就算蓋不成太學,拚著這個官不做,也不可能讓煙藍公主到相府去!”

    誰不知道女人只要進了相府,尤其是有姿色的女人,往往沒有再出來過,陳仲對煙藍公主的妄想那麼明顯,藺爾愷拚到最後一口氣,也絕不可能讓他染指自己的夫人!

    陳仲卻是志在必得地輕笑起來。“你反對又如何?煙藍公主不來,甯維長公主不能親自去嗎?現在她應該已經說服煙藍公主了吧?如果她不來相府,她的相公可能會丟官,甚至被皇上懲處……嘖嘖嘖,藺大學士,你覺得你的夫人會不會選擇保住你呢?還是被你搖搖欲墜的地位嚇到,直接投奔相府?”

    “陳仲!你可以再無恥一點!”顧不得這裡是皇城大街,藺爾愷破口大駡,引起許多尚未離開的官員驚訝惻目。

    藺大學士這是要和陳相翻臉了?

    藺爾愷可不管陳仲驟變的臉色,逕自指控道:“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太學的土地受箝制,根本就是你陳仲一手製造出來的陰謀!你覬覦煙藍公主,還想逼迫我,我不可能讓你的陰謀得逞的!我平素只是不願與你爭執,並不代表我就怕了你了!”說完,他拂袖而去。

    而在轎裡的陳仲,見他竟然這麼不識相,還把兩人的對話這般大聲的說出來,同樣不悅至極,幸好他沒有下轎,看不到周圍的人猜忌鄙夷的眼神,隨即悻悻然乘轎離去。

    一路上,藺爾愷催著馬夫直奔藺府,連皇城禁令不得在大路上賓士都顧不得了。幸好百姓遠遠就看到藺府的馬車,心忖藺大人應該是有急事才會如此,都紛紛讓路。

    平時建立的好風評,終於在這時候派上用場,不過藺爾愷沒有時間感慨,他只是邊趕路邊擔心著,沐煙藍會不會被甯維長公主拐到相府去了?

    直到現在,他反過來檢討自己,才發現自己真的又窮酸又彆扭,除了年輕一些及一身風骨,沒有一樣比得過陳仲,沐煙藍嫁入藺府,連生活用度都要自己想辦法撙節,他著實愧對她。

    如果她選擇了陳仲,他會勸告她,但也會祝福她,雖然……他會很難過、很沮喪,他甚至不願去想這個可能性若真的發生了,他的人生也許就從此空了一塊,而且那樣的空白是無法彌補的。

    馬車終於回到了藺府,藺爾愷急忙下車往內廳沖去,連官帽都還扔在馬車裡。 他一心只想著沐煙藍,又擔心又緊張她的選擇,直到都快走到內廳了,果然遠遠的就看到長公主的侍衛們守在廳外,而裡頭的人說話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正要走出來。

    藺爾愷不由得停下了腳步,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會產生一種類似近鄉情怯的感覺,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沐煙藍帶著衣著華貴的甯維長公主一起出現在廳堂門口,整個人卻動彈不得。

    兩個女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冰冷,沐煙藍還算臉色平和,長公主卻是一臉不悅。

    “煙藍公主,你真的不願接受陳相的條件?哼,光是陳相欲賜給你的院落,就比這破爛藺府要華麗太多,你可別抱著石頭當寶貝!”

    甯維長公主是出了名的凶,陳仲因權勢娶她卻不愛她,想不到他居然真有辦法策動她來說服沐煙藍,而且一副使命必達的模樣,旁觀的藺爾愷不免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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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8-15 10:56:46
第4章(2)

    “長公主,你有沒有想過,你嫁給陳相時是公主,我也是個公主,你可以當陳相的正妻,我入府卻只能是十四小妾,你就不怕我搶了你的地位?”沐煙藍納悶道。

    甯維長公主話聲一頓,隨即冷笑道:“你搶不走的……”

    沐煙藍搖了搖頭。“是嗎?要知道陳相的十三小妾可是個煙花女子,難道本公主比煙花女子還不如?如果陳相硬要納本公主為妾,那對本公主是污辱,而污辱本公主就是污辱烈火族,我想,陳相還負不起這個責任。”她明媚的眼眸一轉,有些狡猾地又道:“還是公主要負這個責任?”

    甯維長公主的臉色越發難看,她會答應陳仲前來勸說,是她知道陳仲好女色,對沐煙藍誓在必得,既然如此,不如由她先來施個下馬威,未來沐煙藍入府才不會騎到她頭上。

    而陳仲提的入府條件並不是納十四小妾,而是娶沐煙藍做平妻,他身為天承國的丞相,沐煙藍為烈火族公主,身分特殊,這其中的輕重他不會不明白,但甯維長公主不一樣,她只知沐煙藍要來與她爭權爭寵,兼之其著實姿色不凡,必然得陳仲恩寵,若當個平妻,她這長公主以後在相府的地位也不保了,所以她擅自將條件改成納十四小妾。

    這些背後的心理變化,沐煙藍自然不知道,但並不妨礙她猜到甯維長公主來施下馬威的盤算,因此她借力使力的打回去,想不到歪打正著說中了甯維長公主的心虛。

    “長公主,煙藍勸告你一句,你何必如此遷就陳相,還替他找女人呢?要知道真比起來,你的權勢也不比陳相差,尤其是在皇宮裡可以利用的資源還比陳相更多……”沐煙藍暗示道:“如果用得好,陳相豈敢一直納妾?”

    即使很不想聽,但這番話還是自動進了甯維長公主的耳裡,甚至是心裡,使得她的臉色陰晴不定,最後,她驕傲地昂起了下巴,斜睨著沐煙藍。“好了,既然你冥頑不靈,本宮也不必多費唇舌了。”說完,她便帶著侍衛離開了。

    直送長公主至大門的沐煙藍走回,赫然看到表情奇怪的藺爾愷站在大廳門口,她不由得愣了一下。“相公你回來了?怎麼一點聲息都沒有?”

    藺爾愷還在消化自己方才聽到了什麼,但仍是一頭霧水,他怔怔地問道:“甯維長公主……就這麼來了又走了?”

    “要不然呢?”她好整以暇地反問。

    “我以為、以為……”他深吸了口氣,沉聲道:“我以為她是來帶你走的。”

    沐煙藍深深地望著他,看出了他的遲疑不定,也看出了他的緊張不安,不由得彎唇一笑。“她是來帶我去相府的沒錯,但我就一定要去嗎?”

    她的笑容在藺爾愷眼中,猶如春光明媚。

    “我聽到你似乎拒絕她了……對嗎?”他小心翼翼地求證。

    瞧他緊張的,她的心情也舒坦了起來。“呵呵,陳仲那老頭色眯眯的樣子,誰看不出來,我會那麼傻中他的計嗎?自然是拒絕了,何況……”她朝他拋了一記媚眼。“我的相公也不比他差呀!”

    沒有什麼比這句話對一個男人的鼓勵及讚美更強大的了,藺爾愷突然發現自己一路上的擔心都是白費,她根本不把陳仲看在眼裡,因為她的心裡只有他啊!

    一種為人相公的驕傲頓時噴發出來,對她隱忍的愛意及情動瞬間打破了所有藩籬,這一刻,他真的好喜歡她,好以她為榮。

    “煙藍!”藺爾愷上前一步,本能的抱住她,也顧不得兩人還站在院子裡。

    沐煙藍被他這麼一摟,男人味一下子充塞鼻間,她卻沒有絲毫的不適應,輕輕的將螓首靠著他的肩。“相公,聽說陳相在朝中刁難你,他做了什麼?”

    她這句話倒是在誘使他了,因為他實在過得太緊繃,所有問題都自己一個人扛起來,府裡的人也從來不知道他有什麼困難,不過她可是一直注意著皇宮裡的各種風聲,方才與甯維長公主一來一往也打聽了不少,她的相公在朝中雖然看起來深得聖眷,但事實上卻一直面對著以陳仲為首的反對黨掣肘。

    憑她的聰明才智,以及在現代的經驗,她即使插手不了朝政,總可以幫他分憂解勞一點吧?

    在這種旖旎的氣氛下,藺爾愷果然中招,難得的在府裡談起了公事,“皇上要我設立太學,廣納四方學子,為國推舉棟樑,這原是福國利民的好事,但原訂要興建太學的位置是陳相所提議,原來他早就看准了那塊土地地目繁雜,地主人多且雜,要厘清這些取得完整的土地原已不容易,這其中更有陳仲的勢力摻和進去,阻撓取得土地的進程,今日他便在聖上面前參了我一筆,令皇上不太高興,勒令一個月內必須解決土地一事。”

    這其中的蹊蹺,沐煙藍用鼻孔想都明白了。“陳仲早就預埋了這個伏筆想牽制你,以藉此謀取政治上的利益,順帶打擊你,想不到出現了我,所以陳仲索性就用這件事情為餌,以你的前途交換我至相府,對吧?”

    他的身體倏地緊繃,表情更為深沉。“陳仲那是休想!我拚了烏紗帽不要,也不可能讓那種人碰你一根寒毛!以往我不與他翻臉,是為了朝中和諧,但今日我卻顧不了了!”

    所以他想都不想就拒絕了陳仲?還公然和陳仲翻了臉?

    沐煙藍的芳心頓時像小鳥般輕快地跳躍起來,自己的男人對自己如此在意,還是這麼古板的藺爾愷,她更親密的在他懷裡鑽了鑽,嬌聲橋氣地道:“相公,我想知道,太學一定非得蓋在陳仲指定的地方嗎?”

    “這倒是不一定……”她的動作讓藺爾愷的心癢癢的,眸光也更深邃了幾分。

    “那就好辦了!咱們藺府在皇城東南門旁有一大塊土地,到目前都還閒置著養雜草,不如就捐一半出去蓋太學吧,記得,只能捐一半喔,另一半我有大用。”

    “捐地?”他心頭一動,他怎麼沒想到這個好辦法?但隨即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要捐地我是很願意,不過這會不會讓府裡更窮了?”

    “不會,反而會讓府裡更興旺,你要相信我。”沐煙藍湊到他耳邊,吐氣如蘭地道:“你捐地給太學,又不是賣地,突顯的只有忠誠,更能在幾天之內就解決皇上的難題,可是一舉兩得啊!”

    “好辦法!真是好辦法!你的建議太好了!”既然有她的保證,藺爾愷也想通了,滿心的喜悅讓他有些無法自持,低頭看著她嬌美的臉蛋,神魂都要被勾走了,他情不自禁啄了下她泛紅的臉頰。

    她嚶嚀了一聲,微微抬起頭,櫻唇卻恰巧與他的唇相碰。

    兩人的感情進展本就只差臨門一腳,如今這一點火花碰撞,果然立刻燃了起來。

    藺爾愷深深的吻住她,在心中滿足的歎息,她嘗起來果然和看起來的一般美好,她身上的香氣、肌膚的完美觸感,還有這甜蜜的味道,在在都讓他動情。

    至於沐煙藍,在這個時代的初吻,卻是出乎意料的撼動了她的心。這不是一種沉醉的感覺,因為他也不是那種技巧高超的玩家,然而一種幾乎要漲破了心的甜蜜,還有那種備受珍惜寵愛的呵護感,令她有些貪戀這個吻。

    “相公……”一吻既畢,她望著他的眼神,仍是那麼令人陶醉。

    藺爾愷再也無法自製,他如火燒般灼熱的目光定定的凝視著她。“煙藍,今晚……”

    “今晚相公有事要忙嗎?”沐煙藍突然正色起來,“夫妻要以禮相待,相敬如賓,像相公這樣的正人君子,自然不會沉溺於男女之情,對吧?太學的事很重要,一定要馬上辦,那土地的資料,我馬上讓藺老送到書房。”

    這麼大的反差,猶如天降冰水,令藺爾愷立刻僵住了身子,神情古怪的盯著她。

    “還有,甯維長公主那裡我也下了點功夫,我看她並不是真的氣量那麼大,可以容許自家相公一直納妾,她若聽明白我的意思,短時間之內就會有所動作,相信陳相這段時間是沒空騷擾你了,你可要把握良機啊!”

    瞧她這般認真,藺爾愷硬生生的壓下了熊熊欲火,剛毅的臉表情顯得極為不自然。

    “事不宜遲,相公,煙藍就不打擾你了,你快些去忙吧!”說完,沐煙藍還真的走了,臨走前還補了他一記輕吻,但那眉眼之間的詭異笑意,自然不會讓他看到。

    藺爾愷還沒有從方才的打擊恢復過來,抽搐著臉站在原地,此時一陣風刮過,讓他打了一個冷顫,果然失去了她的體溫,一下子變得好冷,連風都在笑他蠢。

    “該死的以禮相待,該死的相敬如賓!裝什麼正人君子,連自己的妻子都不能碰,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簡直活該!”

    這天早朝,藺爾愷在皇上面前侃侃而談,“……欲取得太學之土地,同時又得顧及民心,實難兩全,故臣有一議,臣于皇城東南門附近有一土地,此地面積寬闊,足以蓋五座太學而有餘,臣願捐出其中一半興建太學,且因此土地閒置已久,地上屋瓦寥落,拆除整地無須花太多功夫,請皇上過目。”

    他一說完,馬上就有太監獻上地籍清冊,上頭清清楚楚的注明土地所在,地主為誰,還有圖示解釋土地位置。

    皇帝細細的看著,認同地直點頭。“不錯不錯,這塊土地距離皇城極近,也方便未來學子們瞻仰皇城的浩然之氣,位置比上一塊更好,且地目清楚,藺大學士願捐地興學,實國之幸也。”

    陳仲越聽,臉色越難看,藺爾愷這一著,讓他本來設想好的計畫要付諸流水了。

    藺爾愷一禮。“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皇帝滿意極了,可是有人卻很不滿意,陳仲見此事幾乎底定,連忙跳出來一揖,“皇上,這土地……”

    皇帝皺眉打斷道:“陳相還有什麼問題嗎?”

    他都已經決定了,而且不打算節外生枝,如果陳仲這老傢伙再繼續囉唆,那就是找他這個皇上的碴了,他不介意趁機教訓一下這老頭。,

    陳仲可是只老狐狸,皇上的語氣一聽就不對勁,他連忙話鋒一轉,“臣只是代表群臣感謝藺大學士的度量,有此土地,太學必能盡抉修成,作育英才,光我天承。”

    雖然拗得有點勉強,不過皇帝還可以接受,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

    藺爾愷又立了一功,而陳仲在這一仗輸得一敗塗地,朝中那些心眼通透的官員們也紛紛在心裡犯起了嘀咕,陳相似乎越來越不得君心了。

    下了朝,百官紛紛離去,不過離開皇宮後在宮門前,陳仲卻下了轎,氣勢洶洶的走向正要上馬車的藺爾愷,使得其它未走的官員都不自覺停下腳步,等著看好戲。

    “藺大學士!”陳仲陰沉著臉道:“方才你提議捐地,本相認為此事不宜倉促,該好好調查一番。”

    “不願受你箝制所以換了塊地方蓋太學,就要接受調查嗎?”藺爾愷冷冷地回道,自從陳仲赤裸裸的展現出對沐煙藍的企圖,他就再沒給他好臉色過。

    “你不要胡攪蠻纏!你主持興建太學,結果時間地點都是你獨攬獨斷,這其中是否有舞弊,總要查個清楚!”陳仲咬牙切齒,就算是栽贓也要給他添點麻煩。

    “皇上都應允的事,你有意見去找皇上。”

    藺爾愷懶得再和他多加糾纏,就要上馬車,陳仲居然伸手拉住他,這樣的行為已是極度冒犯,足見陳仲根本不將藺爾愷放在眼裡。

    此時,馬車裡傳來一道甜膩入心的聲音,止住了陳仲的動作。“相公,你還不走嗎?不是說要帶煙藍去見識見識興建太學那塊土地?”接著,一隻玉手伸出了車簾,接下來便是國色天香的沐煙藍下了馬車。

    她一出現,宮門前的廣場彷佛都亮了起來,四周都充滿了香氣及花朵似的,襯得美人既嬌且貴。

    陳仲方才醜惡的嘴臉立刻收了起來,換成一身莊重。

    “相公啊,煙藍等了你好久,是否有人攔著你不讓你走呢?”

    藺爾愷看了一眼陳仲。“是陳相對我們藺府捐土地給太學有意見,定要攔著我。”

    “啊?”沐煙藍一臉失望。“陳相,捐土地的事是我建議相公的,難道這麼做不好?還是皇上不喜歡?”

    陳仲一轉方才反對的態度,一臉慎重的直頷首。“煙藍公主捐地,確是福國利民的好事,皇上也很高興。”

    聞言,旁觀的百官莫不翻了記白眼。陳仲一見到美人就見風轉蛇,臉皮之厚堪比城牆。而藺爾愷更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臉望向陳仲,若論本朝鬼扯之冠,陳仲舍我其誰。

    “煙藍也這麼覺得,皇上真是太有遠見了,若是有反對這件事的人,要不就是別有居心,要不就是嫉妒我相公才能出眾,陳相你說是嗎?”

    “是、是啊……”陳仲當下有種被啪舶帕打臉的感覺,但這不打緊,在美人面前,連他自己也要往臉上補上一記才行,都腫得有些難看了。

    沐煙藍奚落夠了,嫣然一笑,迷得陳仲神魂顛倒跟著往前一步,差點撞到自己的轎子。

    百官們捂眼的捂眼、歎氣的歎氣。藺爾愷更覺哭笑不得,方才與陳仲這種人爭執,好像都拉低了自己的格調,當初先皇選他當丞相究竟是在想什麼啊?難怪早早就駕崩了。

    沐煙藍一把勾住藺爾愷的手,親熱的要將他拖上馬車,在天承國這種動作算是逾禮,但烈火族人以豪放熱情著稱,尤其她做來自然無偽,反倒讓旁人都羨煞藺爾愷的豔福。

    可是在陳仲這棒打鴛鴦的傢伙看來,自然又想橫插一杠。開玩笑!沐煙藍是他看上的女人,在他面前與藺爾愷如此親近,不是分明給他難看?

    “公主且慢!”他陰沉著一張臉又開口了,“昨日甯維長公主應該到藺府去拜訪過你了,怎麼公主沒有好好想想長公主的話嗎?”

    “長公主昨天是來過了,她沒有告訴陳相我的決定嗎?”沐煙藍一聽,驀然怪笑了起來,看來甯維長公主什麼都沒說,可能準備把矛頭指向陳相了。

    “你答應了?”陳仲眼睛一亮。

    沐煙藍白了他一眼,別人做起來極沒禮貌的動作,她卻是別有風情。“我沒興趣當別人的十四小妾。”

    “什麼十四小妾!”陳仲臉色一肅,“我不是這麼跟長公主說的,我說的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宮門內突然緩緩出現一座華麗無比的鑾轎,由十六名侍衛扛著,而鑾轎邊圍著大批宮女太監,一行人氣勢非凡,而原本嘈雜吵鬧的宮門廣場,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鑾轎在眾人面前停下,一群官員頓時全矮了一截,全跪下行禮問安。“太后娘娘千歲。”

    “諸位卿家免禮,哀家只是路過,想和女婿聊聊罷了。”太后自然並未下鑾轎,她高貴的身分並不適宜和百官直接見面。但聽她的語氣,若真相信她只是路過就有鬼了,顯然是沖著陳仲來的。

    “陳仲,聽說你又想納妾了?現在排到第幾了?聽說是第十四是吧?”

    隨著太后的話聲,一名宮女行至轎邊,放上架子,甯維長公主卻是慢條斯理地由鑾轎中下來了,先是環視眾人一眼,接著便定定地望向陳仲。

    陳仲心中一凜,僵著表情回道:“臣並沒有想納妾。”

    “你不是想納妾,那是想納什麼?”皇太后再次犀利地問。

    “臣……臣……”陳仲惱怒在心,卻只能硬生生吞下所有不甘。“沒有要納什麼。”

    聽到他這句話,甯維長公主淡淡地笑了起來,目光在沐煙藍身上停了一瞬,有那麼一絲耀武揚威的味道。

    “沒有就好。寧維和你很久沒有進宮來向哀家請安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皇太后若有所思地道,“很多話哀家想和你說呢!”

    “是。”陳仲無奈地應承,悻悻然地與甯維長公主陪著皇太后的鑾轎,又回到了宮裡。

    一場鬧劇居然是這麼作結,群臣都有些傻眼,但當他們還想繼續看好戲時,卻見沐煙藍及藺爾愷不知什麼時候上了馬車,已然慢慢駛離。

    “嘻!看來我昨天和長公主說的話奏效了,而且這長公主還不笨嘛!”沐煙藍咯咯的笑了起來,長公主果然立刻利用了皇宮的資源,連太后都請出來了,“看來我不必再被威脅去當什麼十四小妾了。”

    藺爾愷卻沒有她那麼樂觀,他太瞭解陳仲了,陳仲是絕對不會善罷干休的,納十四小妾的想望被皇太后掐斷了?沒關係,娶不到就強搶,反正又不是沒做過。

    因此,他的戒慎並沒有因為陳仲吃癟而消失,反而更加沉重,但看著她嬌美的笑臉,滿腹的話卻又說不出口,只得悶在心裡,不過他暗自發誓,不管陳仲要使出什麼手段,他定要保他的嬌妻過得快樂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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