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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瑪奇朵 -【菜園有個神農氏(快樂農夫系列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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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1 00:25:13 |顯示全部樓層
菜園有個神農氏(快樂農夫系列之二)作者:瑪奇朵

她的父親為名為利娶武林世家千金當正妻,說這只是逢場作戲,
她的母親卻只能躲在小院悲泣,從此她覺得男人的話都不能信,
母親病逝後,大娘為了除掉她這眼中釘便將她賣給人口販子,
她心想賣給人做牛做馬當丫鬟也無所謂,就是不願嫁人做妾,
當她差點被個屠戶買回去填房時,好在他出雙倍價錢買了她,
當他家丫鬟待遇真不錯,可以一起平起平坐吃魚吃肉……
什麼?!她有沒有聽錯?睡覺還要同床共枕?
搞半天他是買她回去當老婆,除了驚訝以外她有點小小的感動,
他很“柳下惠”,洞房花燭夜知道她會怕所以正襟危坐沒亂碰,
他很真心,承諾雖然給不起榮華富貴、綾羅綢緞,
但是絕對三餐溫飽,一起攜手在人生道路上走到老。
她以為幸福就是眼前的所有,不幸的事都已離她遠去,
卻被她偷偷聽到--他打算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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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1 00:25:25 |顯示全部樓層
楔子

    青山上除了鬱鬱蒼蒼的樹林外,轉了個彎,映入眼簾的是綠草如茵的小平坡,間或各色小野花點綴其中,讓人感受到山野間無限的生機。

    各種鳥囀聲此起彼落,偶爾夾雜幾聲禽獸的低吼,與這綠意盎然的山林交織出一幅與世無爭的景象。

    然而此時,卻有一陣蹣跚的腳步聲破壞了森林的靜謐氛圍。

    一個穿著染血布衣的中年男子腳步踉蹌的在山林中奔跑著,剛毅的臉上有著無法掩飾的疲憊,以及激戰過後的血污。

    傷口無比疼痛,體力也不斷流失,但是他卻不敢停下腳步,因為他深知,縱使能甩開追兵,他一身的血腥味也極可能引來野獸的撲殺。

    他邁著幾乎已經沒有知覺的雙腿往前走著,直到腳下一個顛僕,整個人頹然摔倒在地,再也無力爬起。

    男子想,他苦修武功多年,向來不問世事,卻仍避不過江湖是非找上門。

    現下並不是他功力不如敵人,而是身中卑鄙的五毒教的毒,才會落得今日被圍攻追殺的田地。

    就在他兀自哀歎歹命的時候,一旁的草叢傳出一陣騷動,他警戒地緊握著劍大聲斥喝著,“是誰在哪裡?咳……”

    草叢中窸窸窣窣的聲音依舊緩慢而有節奏的往他這裡前進,男子握劍的手越握越緊。

    直到他身旁的草叢被撥開的那一瞬間,一個看起來無害的老翁手中揣著一根木棍出現在眼前時,男子才松了口氣。

    白髮蒼蒼的老翁走路一搖一晃的朝男子方向走過來,身上穿的是灰色布衣,一身莊稼漢的裝扮,只是在腰間多了個小袋子和一個裝水的葫蘆。

    看到倒在地上的男子,老翁卻沒有一般人見到瀕死之人會有的同情心或驚恐,只是悠哉悠哉的晃到他的身邊,從腰間的小袋子裡拿出一把小鏟,開始挖起洞來。

    男子這時候才注意到,原來他身旁有著一塊小石碑,上面似乎刻著三個大字—神農派,而老人就是在石碑旁挖洞。

    挖完洞後,他一古腦的將袋子裡的所有東西都倒進去,一邊喃喃自語,“可惜了唷……沒人吃就要倒掉嘍!”

    男子因為失血而整個人昏沉沉的,只覺得老翁挖洞之後便傳來一陣清香的草藥芬芳,讓他忍不住往那個老翁的方向望去。

    他並沒有試圖求救,因為自己身上所中的毒,是江湖上公認的無藥可醫。

    他面對著老翁,嘴唇蠕動了幾下,卻說不出話來,這時儘管求生意志還很堅定,但身上的毒與傷口的痛卻淹沒他的意識,他逐漸安靜了下來。

    老翁似乎聽到了他的低哼聲,轉過頭來,像是這時才注意到男子的存在。

    “哎呀呀,原來你還沒死啊!”老翁不開口便罷,一開口就是讓人聽了氣得吐血的話。

    他看著手上的小袋子,用手掂了掂,發覺袋子裡似乎還有兩三顆藥丸,他倒到手裡一看,自言自語的說:“剩下的與其都拿去埋了,不如便宜了你吧!”

    他起身,慢悠悠的晃到男子身邊,然後將手中的藥丸一古腦的全塞進他的嘴裡,又將腰間葫蘆的水倒了些讓他喝下去,拍了拍手,便往來時路走去。

    不一會兒,林間除了依舊倒在地上的男子外,只剩下老翁唱著山歌的回音。

    “青山高,長江流,流到村上我心頭唷~”

    三個月後,謠傳被五毒教追殺而亡的男子居然重現江湖,還讓那些尋釁之人全都落荒而逃,且功力比受傷之前還要大增幾分。

    自那天之後,江湖中莫名傳出一個傳言,在一座大山中,有一個神秘的煉丹門派名為神農,其藥可救死人活白骨,甚至還能讓食用者的內力大為增進,重點是能解江湖上人人聞之色變的五毒教之毒。

    傳說神農派隱身在高山峻嶺之中,有得道老者做指引,周遭有仙禽異獸守護,門派之內全是得道仙者,武功高強……

    人性的貪念和謠言的威力讓傳聞越傳越廣、越傳越誇張……終於在江湖中引起一陣尋找神農派的旋風。

    故事,也從這裡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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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1 00:25:40 |顯示全部樓層
第1章(1)

    大山村。

    初夏,春天播種的作物正拔抽出嬌嫩的綠芽,遠遠望去,一片綠油油的,似乎可以預見秋季時的豐收。

    田裡,麻雀、白鷺鷥,還有各種不知名的鳥類,成群飛掠過稻田,田埂上,穿著布衣、卷起衣袖的農人們,不是忙著施肥,就是忙著除草等農事。

    離田地遠一點的地方,炊煙從低矮的屋子中嫋嫋升起,其間夾雜婦女喝著開飯和罵孩子的聲音,偶爾穿插著笑語不斷,一派單純樸實的農村景象。

    位於大山村的一角,坐落了兩三間紅磚房,和村子裡隔著一小段距離。

    紅磚房收拾得簡潔乾淨,中午時刻卻沒有炊煙升起,只有後頭的豬欄和牛舍雞圈裡的動物高昂的哼叫著,抗議主人不理不睬的飼養態度。

    屋後則是一大片的農田,田埂邊栽了幾株大樹,迎風一吹,便傳來沙沙作響的聲音,為這初夏的午後添了幾分涼爽的氣息。

    田中央,一個身著墨綠布衣的男人挽起袖子和褲腳,正彎著腰,查看著腳邊的瓜藤。

    男人的身材黝黑結實,看得出來是長年累月在田裡工作的人,臉上帶著專注的表情,只有偶爾看到長勢極佳的瓜苗時,才會露出一點溫柔的微笑。

    整片田地裡除了半畝田給瓜苗佔據以外,剩下的地方全都栽滿了一顆顆看起來晶瑩剔透的白菜,脆嫩的綠葉頂端,往下是一片晶瑩的白,橢圓的白菜在陽光底下看起來青翠可愛,讓人看了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清風,驕陽,還有辛勤的農人,一派平靜和樂的畫面。

    偏偏有不識相的人來破壞這寧靜,一道高亢的嗓音從屋子前頭刺耳的傳來,讓田耀農忍不住皺了皺眉。

    “有沒有人在啊?有的話就應個聲,我張媒婆來了!”

    田耀農皺著眉,邁開腳步往屋裡走去,面對這個不請自來的客人,若不早點把她打發走的話,不知道她要在這裡耗多久。

    那高亢刺耳的聲音,連他養的大肥豬聽了都嚇得直發抖。

    一走進屋子,他眉頭不禁皺得更緊,原本屋裡有著清新的稻草味,可張媒婆走進來之後,空氣裡就佈滿了濃烈而刺鼻的胭脂水粉味。

    他在離她幾步的距離停下腳步,淡淡的問:“有事嗎?”

    張媒婆尖笑幾聲之後,甩了甩手上的紅帕子,一臉曖昧的笑著,“田小哥,上次我跟你提的事兒考慮得怎麼樣了?我那個外甥女可真是好得沒話說,奶子大屁股翹,一看就知道很會生養,而且料理家務更是一把罩,要不是這附近的年輕人就屬你老實、勤快又有出息,我怎麼也不會主動上門來替她牽這個紅線的。

    “要是你願意的話,我明天就讓人合八字、談聘禮,包准讓你兩個月內成婚,一年之內生個白胖小子,如何?”說完,逕自坐了下來,喘口氣。

    即便眼前的張媒婆講得天花亂墜,彷佛她那個外甥女比他養的母豬還能生,田耀農仍舊無動於衷。

    他搖了搖頭,眼神平靜無波,“不了,我不需要媳婦。”

    農村裡的男丁年紀到了,大多想娶個老婆好好的過下半輩子,而他在這農村,只是為了研究這個村裡特有的菜種“玉白菜”而已,所以娶媳婦這件事情,他不考慮。

    只是一再面對張媒婆的尖嗓轟炸,他開始有點厭了,或許他該找個媳婦來看顧家裡,但是那也要他看得上眼,至於她說的那個外甥女,那就不必了。

    聽到他果斷的拒絕,張媒婆瞬間僵了臉,但馬上若無其事的站起身子,寬大衣袖裡的白胖手臂揮了揮,“哎唷,這天可真熱啊!田小哥,我知道你這個年輕人對這婚嫁之事多少有點害羞,沒關係,我可以體會的!過幾天我再來,你好好考慮考慮,我那個外甥女不是我一個人稱讚,可是遠近馳名的,你好好考慮,我過幾天再來。”

    我呸!臭小子跩什麼跩!要不是她那個外甥女名聲真的太差,她犯得著求爺爺似的拜託他這個外地人來娶嗎還真當自己是什麼大少爺不成!

    要不是看他還算老實,她還真不願三不五時的來這裡浪費唇舌呢!

    說完,張媒婆搖著她的大屁股一扭一擺的走了出去,只留下田耀農懊惱的站在原地。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不管別人、自說自話的女人!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老早就拒絕過這件事不下五次,每一次她就是能夠換點新詞來說嘴,並且在他乾脆的拒絕之後,馬上轉移話題離開,像是剛才他什麼都沒說,過個幾天她再捲土重來。

    輕輕的歎了口氣,田耀農轉身走向屋後,往田裡走去。

    女人啊!就是麻煩,還是他養的那些動物和田裡的東西好,不會對他嘮嘮叨叨,還能聽他使喚,多好!

    晚上,紅磚房裡,一女三男圍著四方的桌子,在油燈照耀下吃著飯。

    田耀農本來就不是個多話的人,自然只專心吃著飯,但是他不出聲,他旁邊的那一男一女嘴巴卻不願就這麼安靜下來。

    “今天那個張媒婆又來了。”長得一臉白淨的少年不滿的嘟著嘴,手中的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扒著飯。

    “她三番兩次的往我們這裡跑,到底是想做什麼啊?”

    坐在少年身側的田若水,一臉平淡,不過動筷的手卻停了下來,忍不住蹙緊眉頭,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至於最後一個白髮老翁,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樣,死命嚼著口中的肥肉,完全沒去注意其它人的對話。

    “張媒婆是來說媒的。”田耀農一面盛湯一面淡淡的回答。

    “又來了?!”田伯光厭惡的擰緊了眉頭,“那個張媒婆肯定又是來幫掌門師叔介紹的,不過這附近不是端不上面的村姑,再不然就是跩得二五八萬的女人,哪裡會有掌門師叔看得上眼的。

    “更何況張媒婆上次介紹的竟然還是她自己的外甥女,我去打聽過了,這附近的人都知道,她外甥女不怎麼正經,還說她根本就是朵三月紅杏,隨時準備爬出牆呢!”他雖然長得一臉白淨秀氣,完全不像個農家子弟,但是一開口嘴巴倒是毒辣得很,幾句話批評完了張媒婆,還順便批評了住在附近的所有女性。

    “要不是掌門人不娶妻,那個張媒婆也不會一直上門。”田若水放下碗,直接點出重點。

    娶妻所有人都把目光投注在田耀農身上,而當事人則無視他們的眼光,一臉平靜的喝著湯。

    “掌門師叔就是太好說話了,要是我,就直接將張媒婆轟出去。”田伯光見田耀農不接話,自動轉移話題,“嘖嘖嘖!每次張媒婆一來,屋子裡就全都是她身上那種讓人聞了快暈過去的嗆鼻胭脂味,真教人受不了。”說完,他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證明他所言不假。

    他們門派,向來著重五感的訓練,尤其是味覺與嗅覺上特別下過工夫,即使只有一丁點的味道,都逃不過他們的感官,更何況是張媒婆那身幾乎可以熏死人的味道。

    若不是田耀農和田若水向來性格沉著冷淡,怕也是會像田伯光一樣,跳起來開口罵人了。

    至於旁邊咬完肥肉又開始啃雞爪的老翁……畢竟老了,訓練再好的五感也退化了。

    “大哥,我覺得你也該娶妻了。”田若水水漾的黑眸,專注而認真的瞅著田耀農。“不提張媒婆,你也該考慮生個子嗣來承接衣缽,成為下一代的掌門人,再說你若娶個嫂子回來,我們也不用老是請隔壁的花婆子來做飯了。”

    現在住在這裡,養豬喂雞的工作都是她在做,雖然還不至於手忙腳亂,但要準備豬食和雞鴨要吃的東西,還是得花她不少時間。

    就算牲畜吃的不是問題,那人吃的東西總要想辦法解決吧!

    由於他們幾個人平時在山上除了吃乾糧就是燒烤,對於廚藝沒有半個人精通,所以搬來這村子一年多來,都是拿銀兩請隔壁的花婆子過來幫忙煮飯。只是鄉下人家煮來煮去,不是大肉一盤就是水煮青菜,他們又鮮少出門吃飯,吃了一年多,早就膩了。

    一旁的田伯光也忍不住點頭附和,“師……姑說得對!掌門師叔年紀不小了,也該娶個嬸子回來管管家,也許花錢買個老婆回來也好。”彆彆扭扭的附和著田若水的話,一叫她的稱謂,田伯光忍不住哀歎階級的差別。

    掌門師叔二十有三,比他大上六歲,按輩分喊他一聲師叔也沒什麼,但是田若水明明小他一歲,只因為是師叔的親妹妹,排行上硬是比他高一階,害他得喊她師姑,不過幸好他長得一副娃娃臉,要不然若是長得老,還要叫一個小姑娘為師姑,他的臉才丟大呢!

    一旁專注啃雞腿的老翁終於放下油膩膩的手,參與飯桌上的話題,“哎唷,小媳婦好!小媳婦好!是該娶個小媳婦咧!”

    田耀農看了看一桌子的人—有點瘋癲但還是對小媳婦充滿盼望的老奴、自家妹子和雙眼發亮的師侄,知道自己是該好好考慮這個問題了。

    神農派當然不會只有他們四個田家人,許多門人散落在四處研究各種奇珍異草,觀察那些種植的成果,看是否能移回他們門派裡。有些人則專門研究奇珍異草的功用,煉製丹藥,仿效神農嘗百草的精神,編出一本最完善的《百草經》和一本集煉丹之大全的《萬丹錄》。

    而身為掌門,自然兩種工作都得要擅長,這需要從小培養,所以傳宗接代一事自然茲事體大。

    花錢買個老婆回來也好!突然,田伯光打趣的提議鑽入他腦海中,讓他忍不住沉思起來。

    這幾年南邊偶有水患,搞得許多人家破人亡,賣身為奴的不少。如果買個自己還算看的順眼的人回來當妻子,倒也不是不可,更何況賣人之事,幾乎一個月就有三、四次,一次不成,多去個幾次總會遇上喜歡的……

    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不錯,田耀農忍不住嘴角微勾,露出淡淡的笑意。

    “好了,這件事情我會處理。”他出聲允諾。

    聞言,其它三人都露出又驚又喜的神情。驚的是一向無動於衷的掌門當真想成家了;喜的是他們知道掌門平素不喜歡太多廢話,但只要說出口,必然會做到。

    這一晚,田耀農反復斟酌著明天該拿多少銀兩去“買人”,其它人則沉浸在未來有當家女主人的幸福生活中,微笑入睡。

    有好吃的飯菜又悠哉的生活,即將來臨了。

    昏黑的夜晚裡,幾輛馬車停在城外的草地上,幾個看起來不是善類的大漢說說笑笑的在外邊巡邏著,馬車裡則擁擠的蜷縮著幾個人影,有十幾歲的少女,也有未滿十歲的孩童。

    不少人低聲啜泣著,不知明天會面對什麼樣的命運,對未知的恐懼全化成茫然的淚水,泉湧而出。

    窩在馬車最角落的女子,一身布衣,緊閉著眼,臉色不佳的靠在身後的馬車上。

    恍惚之中,蘇荷似乎回到了過去的回憶——

    “娘,為什麼我不能像其它人一樣學武功?”七、八歲的小蘇荷一臉稚氣的問,臉上有著說不出的委屈。

    婦人蒼白的臉上有著不忍,卻沒辦法告訴孩子殘酷的事實,只得柔聲安撫著,“女孩子不能學武,手會變粗,不好看。”

    她沒說的是,能學武的只有大夫人的孩子,而女兒雖然身在武林世家,但只是小妾的女兒,所以不能跟著學。說到底,是她這個為娘的虧欠了她。

    蘇荷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心底還有一絲的疑問。那為什麼大娘的女兒就可以學武?難道不怕手變粗嗎?

    但她沒有繼續問下去,因為她看見了娘轉過頭去時眼中含著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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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1 00:25:55 |顯示全部樓層
第1章(2)

    又過了一兩年,蘇荷看著爹又娶了不知道第幾房的小妾進門時,她不再問娘那些傻問題,只是安靜的隨娘做些針線活,以貼補她們的日用。

    “娘……休息了吧!”她擔心的勸說就著微小燭光做針線活的母親。

    “不能休息,你要是累了就先去睡。大夫人說這個帕子是明天要給新姨娘的賀禮,要馬上繡好才行。”

    蘇荷忍不住氣惱的說:“家裡有專門刺繡的下人,為什麼這些活兒卻要娘來做?大娘和她屋裡的下人擺明瞭就是欺負人!”

    婦人略帶憂傷的安慰著她,“沒關係的,有點事情做也好。”

    蘇荷那晚翻來覆去始終睡不著,耳邊總回繞著熬夜做針線的娘親的低喃聲—“有事情做才不會一直傷心啊……”

    等到蘇荷又更大一點,娘卻生病了,幾乎沒辦法做事,而她們在宅子裡的生活也更加的不好過。

    她只能自己生火煮飯、自己劈柴挑水,還得要應付大娘不時的吩咐她做些下人的工作。

    她這個蘇府小姐過的日子,還比不上大娘身邊的一個丫鬟。

    蘇荷對於爹還有蘇家早就心灰意冷,但因為她還有娘,所以她忍下,繼續在這座大宅子裡努力活下去。

    直到娘病重了,她卻沒有錢去請大夫來看病的時候,她再也顧不得任何規矩,沖到了大娘的院子裡跪下。

    “大娘,求求您!請大夫給我娘看看吧,求求您!”蘇荷一邊磕頭,一邊哀求著。

    門緊閉,沒有人出來看她一眼,院子裡的丫鬟僕婦們個個都用輕蔑的眼神等著看笑話。

    她抬起頭看著院子的那頭走過去一個人影,她腳步踉蹌的奔了過去。“爹—求求您替娘請大夫吧!她病得很重……”

    那個男人什麼都沒說,甩了袍子,連看也不看她一眼,甩頭就走,任由她跌跪在冰涼的地上,一臉絕望而無助。

    這一刻,蘇荷知道即使自己在這裡磕破了頭也沒用,只能失望的起身離開。

    離開了那華麗的院子,回到了她居住的小院落,母親已經快沒了呼吸,她哀傷又急促的喊著,“娘……再等等,大夫馬上就來了……”她的心卻不斷往下沉,因為她知道不會有大夫過來。

    母親慈愛的看了她一眼,像是看透了什麼,斷斷續續的說著,“如果……可以……離開這裡……別做妾……”

    記憶似乎從這裡中斷,之後她像個遊魂似的辦完了娘的喪事,就呆呆的坐在院子裡,不吃不喝也不幹活做事。

    不到一天,蘇大夫人一臉怒氣的來到她的院子,當下就給了她一巴掌,“死蹄子!不過就是死了個人,竟敢連活都不做?”

    蘇荷靜靜的看著那個身材臃腫的女人一眼,不抵抗也不反駁。

    那種無悲無喜的眼神,讓蘇大夫人看了大為光火,上前又甩了她兩巴掌,怒道:“不過是個妾生的,竟敢這樣沒大沒小,來人!把她拖出去賣了!”她驕傲的命令,就是想看她跪地求饒。

    蘇荷任人拉著,咬著牙一字一句說,“我娘這輩子受的苦,總有一天會報應到你們頭上,就在不久的將來,這裡所有的人都別想逃過!”話裡散發著她對這棟宅子的怒氣。

    當她被拉出蘇府大門,她卻忍不住哭了。哭,自己終於離開了這個痛苦的囚籠;哭,自己未來不知道會走向何方……

    當淚的鹹味滑入唇中,蘇荷也從過去的惡夢中醒來,她抹了抹臉上的冷汗和淚水,想將過去的種種悲傷也一併抹去,然後打起精神想想接下來自己該怎麼辦。

    雖然離開那棟大宅子,全是因為大娘看她不順眼,所以找藉口把她給賣了,轉念一想,這或許是個不錯的結局,娘死了,她也按照娘最後的願望離開了那棟宅子,不是?

    離開了那個污穢的大宅子,她不用再看那些仗勢欺人的下人臉色,不用再看到那些鶯鶯燕燕為了一個男人的寵愛而使出百般手段,更不必再看那些睥睨不屑的眼光,還有那令人傷感的一草一木……

    她該滿足了,畢竟從她懂事開始,最大的願望就是離開那棟宅子。

    就算現在在人口販子這裡,只能吃一些幹硬的糧食和清水,但起碼還能吃飽。過去,她有時候甚至還得餓著肚子幹活,即使名義上是那棟宅子裡的小姐,但她從來沒享受過小姐應有的待遇……

    算了!既然都已過去,她也不打算繼續把心思纏繞在醜陋的回憶裡。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應付明天即將被賣掉的困境才是。

    她可不想爬出這個坑,又掉到另外一個坑裡去。

    她的心願不大,即便是被當成丫鬟賣掉,過著下人的日子,也強過從前那樣的生活。

    馬車外頭的天空開始透露著天明前的一點灰藍,歷盡滄桑的蘇荷臉上也露出淡淡的堅決。

    天亮了,她的人生也能重新開始了吧?

    早晨的都城是熱鬧的,城門內擠著要出城的人,城門外擠著要進城的,而緊接城門的道路兩邊,有許多賣熱食和早點的小攤子,傳來陣陣香甜鹹辣及各式各樣的香味,許多急著進城或出城的百姓,也忍不住聞香止步,來上一碗香甜的豆腐腦,或者是來上一碗豆漿搭上一根炸得酥脆的油條。

    載著蘇荷和其它女孩的車子,也在護衛的看守下,順利的駛進了城裡。

    另一頭早上忙完田地巡邏的田耀農,正駕著牛車進了城門,只是一個往東,一個往西走。

    正巧掀開簾子的蘇荷,只看到一個黝黑男人的側臉,和他駕著牛車往反方向而去的背影。

    那一刻,她莫名的感到失落。

    那樣的男人,看起來很平凡……卻很符合她想像的模樣。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真希望是那樣一個男人買下她,讓她可以安安穩穩的過完下半輩子,她就很滿足了。

    愣愣地看著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擁擠的人群中,蘇荷歎了口氣,放下簾子,從袖子裡摸出了自己私藏的炭灰,塗抹在臉上和露出來的肌膚上,並拉松了自己的髮髻,將木釵斜斜插上,原本還算清麗的人兒,頓時變成鄉間瘋婦般的可怖。

    馬車裡陰陰暗暗的,倒也沒有多少人注意到蘇荷的小動作,至於那些人口販子更不會注意自己的“貨品”變成了什麼模樣。

    她手中的炭灰,因為緊張出汗而在手上沾黏了不少。一想到未來,她雙手合十,不斷祈禱著自己的計畫能夠成功。

    她忐忑不安的隨著馬車,晃蕩著往人市而去。

    往東市而去的田耀農並不知道這樣不經意的交錯,他被一個素昧平生的女子給惦念上了。他一邊駕著牛車,一邊想著該買些什麼東西回去。

    若水要的幾味草藥,還有老奴的酒和幾樣給田伯光當零食的糕點,此外,他自己也有些農具要去打鐵鋪讓他們重打……

    盤算了下,他打算先到打鐵鋪去吩咐師傅後,再去採買該用的東西,最後再去人市里挑人,應該也不遲……

    人市里,也算得上是人潮洶湧,大部分的人都像流覽商品一樣,看著那些排成幾排、等著要被賣掉的人。

    雖說律法禁止人口私下買賣,但是在人市里卻是不管的,而前陣子的水患連連,讓人市突然興旺了起來,不少大戶人家或者一些有點余財的莊戶,都打算趁這個機會替自己家裡添點人手。

    蘇荷將自己的身子儘量往後靠,然後看著眼前的人隨著時間推移,一個個的減少,買家也開始稀疏了起來,她的手心忍不住開始冒汗,知道改變她命運的時刻即將到來。

    唯一值得慶倖的是,最早來了一批青樓嬤嬤已經挑了一些看起來外表還算乾淨整潔的女孩回去,至於挑小妾的大爺是不會來這種人市挑人的,所以現在還在路上張望著買人的,多是準備買人回去當丫頭或者是當管事的。

    起碼她現在不用擔心自己會淪落青樓,或者是重步母親的後塵了。

    對她來說,當人家的小妾,並沒有比淪落青樓好到哪裡去。

    青樓女子是為了吃飽飯而爭,但在大宅子裡,卻是為了能夠活下去而爭,而她娘……就是人太善良,才會爭不過而抱病死去。

    “喂!那個,站在裡面的丫頭,站出來我看看!”一個身形魁梧的漢子,大剌剌的指著蘇荷喊著,色迷迷的眼神不停的在她身上打量著。

    蘇荷看了看左右,確定那個落腮胡的大漢喊的是自己,她穩了穩心神,故作一臉怯懦的往前走了一小步。

    “大大……大……爺……”她結結巴巴的說著話,還刻意把嗓音壓低許多,看起來就是一臉的無知村姑樣。

    “嘖!竟然是個大舌頭!算了,女人關了燈都一樣,大舌頭也能湊合著用。”大漢不滿的嘟囔了聲,看了看她之後,又轉過頭去和站在一旁的人口販子交涉價錢,“喂,我說這個丫頭看起來又髒又黑的,而且還是個大舌頭,這價錢可不能開得太高啊!”

    人口販子先是狠狠的瞪了蘇荷一眼,然後搓著手陪笑,“嘿!我說大爺,這些可是我們從南方那邊拉來的,價錢可不能再低了,一個人一兩銀子是最低價碼,我做買賣這麼多年,賣出去的貨色哪個不是大家說好的,現在看起來髒些,回去洗一洗就行了,再說大舌頭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又沒要這些丫鬟回去能說會唱,聽得懂話會辦事就行了。”

    “我可不是要買回去當丫鬟的,而是打算買個回去當填房。”大漢說完,還不懷好意的沖著蘇荷笑了笑,“家裡缺個女人就是不行,我忙著做生意,家裡沒人管,連那些孩子都皮得不像話,所以這價錢還是得再降一降。”

    蘇荷一聽,陡然一驚,雙手絞著衣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不要賣給這樣一個男人啊!當丫鬟還無所謂,但是填房……想像他要趴在她身上做那些夫妻之事,她就忍不住渾身發冷,一咬唇,唇上咬出了一絲血痕。

    不行!她一定要想方法脫困才行。

    但是出身武林世家卻半點武功也不會的她,又有什麼辦法可以逃離這困境呢?再說,她又沒錢為自己贖身……

    她慌亂的看著那個大漢,希望他能夠打消主意,但是看到他和人口販子殺價殺得不亦樂乎,她只能瞠著驚恐的雙眼四處張望,希望能找到脫逃的方法。

    如果真的沒有辦法的話,冒著被打死的危險,她也要逃走!她在心中下了決定。

    突然,她看見了從另外一頭走過來的男子,心一揪,眼中掩不住激動與期望。這不是剛剛在馬車上驚鴻一瞥的黝黑男子嗎?

    像是聽到了她心中的呼喚,田耀農竟然真的轉過頭來直直對上了她的眼。她原本只是清麗之姿,獨獨那雙眼顧盼生姿,此刻情緒激動之下,那雙水眸像能說萬般言語似的,更加吸引人。

    田耀農走在人市中,看著路上稀稀落落的人群,對於今天最後的目的原本已不抱任何期望,沒想到卻對上一雙靈動的眸子,讓他忍不住一愣,隨即邁步上前。走到那個看起來一臉烏黑髒亂的女子面前,他不管旁邊的人正在講價,只是直直的盯著她看,像是在觀察什麼。

    蘇荷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樸實剛毅的農家男子會是她今天最後的機會,就算他家徒四壁,也比跟著那個大漢來得好。

    她連忙開口,聲音中包含著無比的急切,“這位大哥買下我吧!我很能幹的,什麼都能做!”

    田耀農斟酌了下,問道:“養豬會嗎?”

    “會!”蘇荷沒養過豬,但聽過怎麼喂豬,連忙點頭表示自己很能幹。

    “養雞養鴨呢?”

    “會!我都會!”看著人口販子那邊似乎要談好價錢,蘇荷更加焦慮了,只差沒說就算是青龍朱雀,她都會養。

    “會煮飯嗎?”看著她焦慮的小臉,田耀農還是不疾不徐的問著自己的問題。

    “會!我會!”看見那個大漢已經轉過頭來看著她,她這次的回答明顯帶了些哭音。

    田耀農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轉頭向人口販子沉聲說:“不管他出多少價錢,這個人我出兩倍價錢買了。”

    拋下銀子,不管大漢的破口大駡和人口販子的笑顏逐開,田耀農只知道今天他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來吧,跟我走。”他伸出手,看著突然愣住的女人。

    蘇荷前一刻還處在焦慮的情緒中,突然間卻從地獄爬到了天堂,巨大的落差讓她頓時有點無法適應。

    他……真的買了她?她不可置信的瞅著他。

    一隻手接過了人口販子遞過來的賣身契,田耀農隨手塞到懷中,然後看著她,“不走嗎?”

    簡短一句話,驚醒了還在錯愕中的蘇荷。

    她連忙抓住他的手,急促的回答,“不!我要走!我要走!”

    他這時終於露出一點淡淡的笑意,任由她顫抖的雙手緊緊的抓著他,“走吧!再不出城的話,回到家就晚了。”

    蘇荷點了點頭,快步跟在他身邊,期待著回到他口中所說的那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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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1 00:26:10 |顯示全部樓層
第2章(1)

    此刻田耀農的屋子裡,出現了兩個一臉不可置信的石化人偶,還有一個歡天喜地的老頭子。

    歸咎原因,就是他們偉大的掌門人,竟然真的聽從了田伯光的餿主意,去人市“買”了一個老婆回來!

    昨天晚飯時聽到田耀農應允會處理此事,大家內心就有個譜,但沒料到居然今天就買人回來,這……這辦事效率也未免太好了吧!

    蘇荷有點緊張的從田耀農的身後站出來,這時候的她,已經洗淨了臉上和身上的髒汙,頭髮也重新梳好,看起來小家碧玉般的清秀。

    “你們好,我叫蘇荷。”她羞澀的淺淺一笑,福了福身子。

    一聲問候,讓石化的田若水和田伯光兩個人終於回過神來。

    田伯光忍不住沖上前去,近近的打量著這個被買來的嬸子。

    田若水性情沉穩些,不像田伯光那麼失態,而是靜靜的打量著她,才抬頭朝田耀農問著,“大哥,這就是我們未來的……”

    田耀農打斷她的問話,用眼神示意這個話題等等再提,然後低頭吩咐蘇荷,“你先到後頭蔚房看有什麼食材,弄個五人份的飯菜出來。”

    她斂了斂心神,低眉回答,“是,蘇荷馬上去做,請老爺稍等。”

    回來的路上,他雖然沒有直接告訴她未來的工作是什麼,不過她觀察過他牛車上的東西,大多是農家用品,加上他問她的話,讓她不禁猜測他應該是買她回來當丫頭的,所以沒有任何懷疑,恭順的行了個禮之後就往廚房走去。

    當然,她沒有注意到她離開之後,田耀農投注在她身上的深沉目光。

    田伯光狐疑的看著田耀農,忍不住多嘴問著,“掌門師叔,怎麼嬸子叫你老爺?不是奴婢才會這麼稱呼的嗎?難道你沒同她說,買她回來是當女主人的?”

    看著一臉好奇的田伯光,和滿臉不解的田若水,他也不多加解釋,只淡淡的說:“等吃過飯再說,現在先把嘴巴給我閉緊,我自有考量。”

    田伯光和田若水立刻閉上嘴,尤其是看到他最後拋過來的警告眼神,暗自囑咐自己千萬不可多嘴。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他們跟在田耀農身邊的時間可不算短,自然知道他那看起來無害的外表下,藏著不容人質疑的強硬態度。

    他說他還有考量,就代表他已經有了打算,若他們不識相的打亂了他的計畫的話……

    兩個人互看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驚恐。

    嗯!在田耀農說可以之前,他們一定要把嘴巴閉得牢牢的,比焊過的鐵桶還要牢才行!

    畢竟看起來老實的人,發起狠來可是不容小覷的啊!

    走進廚房,就算是在蘇府中看慣了眾多食材的蘇荷,也忍不住一臉吃驚。

    在這不算小,但收拾得很乾淨的廚房裡,有著不下二十多種的大量食材,而亂有些還奇怪得很,明明是南方的菜卻在這裡出現,明明是夏天卻有冬天的菜,讓她心裡打了個突。買下她的主人只是平凡的農家子弟,為何他廚房的食材竟令人訝異?

    除了幾個裝醃潰菜的甕子和米甕水缸外,就只有一大一小兩個架子,大的架子裝的就是讓她驚訝連連的食材,而打開小的架子的紗門,裡頭放著一個一個的小陶甕,她隨手取了幾個出來嗅聞……

    這些竟然全都是做飯用的香料?!

    本土香料極少,而這裡的香料許多更是前所未聞,許是海外來的東西,單就這櫃子的香料拿出去販售,也許能賣白銀千兩,這驚人的發現,讓蘇荷有些恍神,自己究竟來到了什麼樣的家?

    搖了搖頭,她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畢竟她是來當丫鬟的,主子交代的事做好便是,其他的不必多想也不必多問。

    想通之後,蘇荷俐落的生火、切菜、洗菜,在蔚房忙得不亦樂乎,這些事情她早已熟練,畢竟以前在蘇家,她就常在蔚房幹活幫忙。

    沒多久,廚房飄出陣陣香味,白米的香味,還有幾樣小菜的味道,隨著風飄散到前面屋子,讓田家人全都引頸期盼今天的晚飯。

    大概半個時辰左右,蘇荷將碗筷擺上桌,然後將煮好的飯菜——端上桌,直到把菜擺了滿滿的一桌後,她才忐忑不安的站到一邊。

    雖說她對自己的手藝還挺有自信的,但這裡畢竟是北邊,而她打小學的又都是南方菜色,她怕自己做的不合主人家的口味。

    田伯光幾個人老早就被廚房傳來的陣陣香味給勾引得快要受不了,一等她把飯菜擺好,每個人馬上坐上自已的位置,然後盯著一家之主田耀農看,就等他發號施令才敢開動。

    田耀農略微皺眉,然後轉頭看向蘇荷,“下次不用做那麼多菜。”

    她看了看桌上,一道紅燒豆腐、一個辣子雞、一個燴白菜,還有一個鹵豬蹄和一碗筍絲肚片湯,而且每個分量都不少……

    她焦急的解釋,“老爺,我剛剛只想著要好好煮一桌菜出來,一時間分量沒打抓好,以後我會注意的!”

    她就怕主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會不要她。

    “沒事,以後多注意一下就好。”田耀農沉聲安撫。“過來一起吃。”

    見她搖頭,固執的站在後頭,他索性一把抓住她的手,拉她過來。

    蘇荷霎時紅了臉,結結巴巴的說:“老……老爺……這樣不合規矩的!我、我應該先等老爺你們吃完再吃,假如不夠,後面有很多草餅,我吃那個就行了。”田耀農看她一臉卑微,一副畏懼他生氣的模樣,忍不住皺眉。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她身上,她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緊揪著自己的衣擺,垂下頭去,“我不知道吃剩的可不可以吃,不然的話我只吃草餅就好,真的!我吃不多,只要兩個……喔不!一個草餅就夠了。”

    “去拿你的碗來,一起上桌吃飯!”瞧她低垂驚慌的小臉,田耀農忍不住惡聲惡氣的指示。

    之前她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剩飯吃不得?還想一個草餅當一餐?

    她以為他是買她回來苛刻的嗎?望著她那明顯營養不良的單薄身子時,滿腔怒氣轉眼全化為心疼。

    好好的一個人,是受到怎麼樣的折磨才變成這樣處處卑微、畏畏縮縮的個性。聽見他似乎充滿怒氣的聲音,蘇荷身子抖得更厲害了,甚至沒聽清楚他說些什麼,逕自急著說,“這樣……不合規矩……”

    田伯光忍不住插話,“什麼規矩?在這個家,掌……不是!小叔的話就是規矩,我們家也沒那麼多忌諱,小叔要你坐下來一起吃,就一起坐下來吃吧!”他差點就要把掌門兩個字喊了出來,但一想到在外人面前須按照對外說好的身分稱呼,所以連忙改了口。

    呼?好險!剛才那個掌字才剛出口,掌門師叔銳利的眼光就掃了過來,幸好他反應快!

    蘇荷怯怯地不敢靠近,田耀農乾脆用力一拉——“坐下,伯光拿個碗來。”並以讓人不容置疑的口吻說,“好了,吃飯。”蘇荷咬著唇,原想站起來坐到一邊,但田耀農一個眼神看過來,她只能乖乖坐在原位,不敢亂動。但因為他坐在身邊的關係,她忍不住羞澀了起來,為了和他拉開一點距離,她端坐在椅子邊緣,彷佛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她就準備退到廚房似的。

    田耀農看她戰戰兢兢的端著飯吃得很辛苦,忍不住放下碗筷,一把將她拉近一點,“吃飯就吃飯,坐椅子坐成那樣,難不成你打算吃飯吃到一半去逃難啊?”

    聽到此話,餐桌旁的其他人臉上忍不住露出笑意,卻又不敢在掌門面前太過放肆,只得埋頭扒飯偷笑,肩膀一聳一聳的,看得出來忍得有點辛苦。

    蘇荷則是被他這番打趣的話說得滿臉通紅,低頭猛吃,突然一隻雞腿放到她碗裡,她不禁疑惑的抬起頭。

    “別光吃豆腐,吃些別的。”田耀農淡淡的說,然後不管她怔愣的表情,繼續吃自己的飯。

    他簡單的一個動作、一句話,蘇荷眼眶泛紅,一顆心加速的跳動著。

    丫鬟與主人家同桌用飯本來就不對,而他還親自替她夾菜?!這下她真的是搞不懂了。

    雖說她特意隔了些距離,但還是可以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青草味道,還有比她高出許多的體溫。那溫度讓她想起今天他伸出手讓她握著的時候,給她很溫暖、很可靠的感覺……似乎可以放心的把什麼事情都交給他。

    想到這裡,蘇荷忍不住又紅了臉,暗啐自己也未免太不知羞了,他買她回來,他就是老爺,她怎麼可以動這種不該有的念頭?!

    只是……她忍不住偷觀他,心似小鹿亂撞。

    他真的就像是自己曾經幻想過的男人,一個能夠和她平凡生活的男人,即使粗茶淡飯,夫妻兩人再加上幾個孩子,就這麼幸福平淡的過一生就已足夠……

    想著想著,她放慢了吃飯的動作,不禁恍神起來,卻不知道她的每一個動作全都落入身邊男人的眼中。

    不過就是吃個飯,看著她的臉一下喜一下憂的,田耀農不明白她怎麼可以有這麼多的表情?

    女人的心思對於田耀農來說,是道難解的習題,不過,這點疑惑一下子就被他拋到腦後。

    由於被人下了禁口令,其他人也沒像平時一樣多嘴,而且為了留給這對男女一點獨處時間,幾個人快速吃完飯,就隨便找個理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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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1 00:26:22 |顯示全部樓層
第2章(2)

    閒雜人等走了之後,田耀農也沒呆坐著,起身走到後頭另外建的大灶上,開始煮豬食。

    蘇荷收拾妥碗筷,見他自己動手,連忙站到他身邊,搶過他手上的大杓,“老爺,您去休息吧,這些工作我來做就好。”

    見她因為收拾東西而額頭冒出汗,他忍不住說:“這一點事情我做就好,你去休息。”

    她卻執拗的站在旁邊,朝他伸出手,“老爺,您花了兩倍的銀子買我回來,我當然要認真做事情回報您,更何況我還不累,這些事情就讓我來做吧!”

    一旦她認定的事情,就會一直堅持下去。在人市被他買下的那一瞬間,她已經下定決心,就算是做牛做馬也要回報他,現下怎麼可能自己在一邊休息,卻讓主子忙著呢!

    再說,她當時只是憑著一時的衝動打定主意跟著他,但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卻不清楚,在摸清他的個性前,她又怎麼可以隨便呢!

    “我說不用,你去休息。”田耀農看得出她的倔強,卻仍堅決不讓她再忙碌下去。

    人市買賣,這些被賣的人大都要站上一上午,後來坐上牛車回到家,她又馬上忙著生火煮飯,累得她小臉蒼白,即使她嘴上說著不累,但是眉眼之間卻透露著明顯的疲憊。

    蘇荷咬著唇站在一旁,就是不肯離開。

    田耀農黝黑的眸子直盯著她,大手不自覺的輕撫上她的秀髮。

    他的舉動讓蘇荷繃緊了身子,驚惶的眸子望著他,卻不敢妄動,只能看著他越來越近的臉龐,還有益發靠近的溫熱氣息盈滿鼻間。

    “老老老……老爺……您要做什麼?”臉色蒼白的她,全身僵硬,心底竄起一股想要逃跑的衝動。

    田耀農的手順著髮絲而下,在她背後幾個輕點,她突然像失去了力氣一般,差點滑坐在地,他及時扶住她,輕笑著將她攙扶到一邊的小凳子上坐下,然後走回灶邊繼續看著火。

    見他沒有其他動作,蘇荷意識到這似乎是點穴的手法,驚慌的心才稍微安定下來。

    廚房裡,兩個人都沉默不語,只剩下柴火劈哩啪啦燃燒的聲音,牆上掛著一盞油燈,蘇荷就這麼靜靜地坐在小凳子上,觀察了好一會兒,她有些失神的看著他偉岸的背影,心中思緒止不住的翻騰。

    原來,他是真的心疼她,要她好好休息一下呀……心中流過一股暖流,卻又有種澀澀的感覺。

    她已經多久沒被人這樣關心過了……

    “累了就休息,順便先燒桶熱水梳洗,等一下我有話跟你說。”田耀農熄了火,把灶上的東西自到另外一個桶子,撂下話後,雙手一提,便推開後院的門喂豬去了。

    蘇荷一愣,發現自己能動了,連忙往旁邊的水缸看去,雖然水面映照出來的臉有些模糊,但還是可以看得出來她現在髮絲淩亂,面容憔悴。

    “啊!”她小小的驚呼一聲,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毫無所覺,以這麼憔悴的臉色面對他。

    小手緊緊捂著臉,她困窘不已,不敢再多看他離去的背影一眼,一心只想著趕快燒桶熱水把自己打理好。

    女為悅已者容,她沒有發覺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就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女,只想讓喜歡的人看見自己最好的—面。

    這時候的她只知道,今後不想讓自己糟糕的一面再出現在他面前,她希望出現在他眼前時,至少是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自己。

    當田耀農喂好豬回來的時候,看見蘇荷穿著原本的衣服站在門前,忍不住皺了皺眉,“我不是要你梳洗一下,先休息的嗎?”

    蘇荷聽出他語氣裡的不悅,慌忙解釋,“不是的,我梳洗過了……只是、只是……”後面的話她有些不好意思,越說越小聲,幾乎是含在嘴裡。

    “只是什麼?”看著她有點微濕的頭髮,田耀農知道她應該是梳洗過了,那為什麼衣服還是先前那一套?

    “我……我沒有換洗的衣服……而且屋子裡沒有房間了……”她低著頭小聲的低語。

    方才真是尷尬困窘,她興匆匆的稍微梳洗打理好之後,才發現自己沒有換洗的衣物,不得已只好又把髒衣服穿上身,然後在屋子裡繞了一圈,房間恰恰好只有四間,主人家一人一間剛剛好,她頓時有點欲哭無淚,這裡甚至連柴房都沒有,歎不成她只能窩到豬圈雞舍裡去睡覺嗎?

    想來想去她也想不出個法子,所以才會讓他喂豬回來,就看見她傻站在門口的呆樣。

    她也不想像個傻子一樣在這裡站崗啊!只是,她不敢去敲其他主子的房門,不知道該睡在哪裡才好。

    看著她局促不安的站著,活像個可憐的小媳婦,他不知道該歎息還是該笑。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出現在人市里,但是看她的言談舉止,之前應該是生活在不錯的府裡,所以對規矩禮節才會特別注意。

    只是這樣的性子,在這種鄉下地方卻容易吃虧,這裡像張媒婆那樣個性的女人可多著,她假若不懂得反擊一定會被欺負。

    從買下她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一直在觀察她,煮飯不過是做最後確認,確認她不是那種什麼都不會做的女子。

    她求助時那種無措和不放棄的眼神,是讓他願意停下腳步的原因,後來她即使恐懼卻仍舊堅定的回答,讓他下定決心把她買回來。

    在回來的路上,她除了向他要了一盆梳洗外表的清水外,剩下的時間她就只是靜靜的坐在牛車上,臉上沒有一點不滿也沒有一點嫌棄,讓他對她的印象又好上幾分。

    當然,最後確定把她留下來的,不是那一桌菜,而是她做飯時候的那種認真和滿足,彷佛這樣的平凡生活就是她心所嚮往的,她沒有半分不滿,反而很快樂很認真的去完成。

    他曾經想過,他要的女人會是什麼樣子?

    他要忙於農作,所以不可能金山銀山富貴滿窩,也許一輩子可能就窩在山野田間,所以他要的女人要能夠吃苦,要能樂於生活,另外,也要能做飯或幫忙農事。

    當然,他在想這些條件的時候,並沒有個具體的人選,只是以自己的需要想出了這些必要的條件。

    現在這些條件,全在眼前這個濕著頭髮、一臉困窘的女子身上實現了。

    白皙的臉蛋,細長的柳眉,小巧的菱唇,嬌小的身段,就像個平凡的小家碧玉,只有專注的看著她臉上那雙靈動的黑眸時,才可以感覺到她的特別。

    她是能夠勇於面對未來,並且能夠堅定自己的意念走下去的堅強女子輕歎口氣,田耀農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的房間走去,途中,蘇荷有一點掙扎,想要把手給抽回來,最終掙脫不了他的力量,只好由著他,只是小臉上的紅暈不曾肖甚遇。

    走進房間,蘇荷雖然害羞,但還是忍不住打量了四周。房間裡有著已經鋪好的被褥,但是除了那張大床和一張放茶水的桌椅外,沒有其他裝飾,雖然可以看得出來有人住,卻不像是給女子住的,反而像是男人的臥房。

    她倒抽一口氣,看著還握著她手的男人,“老老……老爺,這房間我……”

    田耀農輕掃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先坐下,我有事情要說。”見他眼中並沒有什麼不軌的神色,雖然她還是有些緊張,卻不再懼怕,安然的坐下後,疑惑的抬頭看著他。

    “我買你回來,不是要讓你做丫鬟的,而是跟我成親,當我的妻子!”他沒有拖泥帶水,直接把該說的話一次說完。

    蘇荷覺得自己病了,而且病得不輕,因為她方才似乎聽到了不可能聽到的話。她不可置信的低呼,“老……老爺……您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

    哪有人到人市去買妻子的呢?

    她是聽過有些條件不好的男人會到人市去買人作填房,或者是一些富家老爺會買回去當做侍妾,但是買一個妻子?這未免太不可思議。

    “我不開玩笑。”田耀農平淡的說,“怎麼,你不願意?”

    蘇荷愣了一下,急急地說:“不!我不是不願意,我是……我只是不敢相信……老爺您買了我當丫鬟我已經很高興了,我沒有想過其他的……那不合禮數……”

    她已經有點搞不清楚自己想說什麼,一段話說得斷斷續續,而且不敢直視眼前的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怕看到他太過認真,還是一臉開玩笑的神情?“那些理由都不算是理由,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們三天后成親。”田耀農倒了杯茶水喝,逕自下了最後決定。

    說完,他突然記起她身上的衣服,打量了她一下,“明天你先跟若水借兩套衣服換洗,然後叫若水帶你去買幾套衣服,還有嫁衣。”

    蘇荷還是無法置信,呆呆的開口,“這樣不好吧……”卻不知道這個不好到底是借衣服不好,還是娶妻那件事情不好了?

    總之,今天她從緊張害怕到高興到此刻的驚喜過度,心緒劇烈波動,讓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

    “沒有什麼不好,床給你睡。”田耀農把她趕到床上坐好後,他才拿起鋪床的草席在地上一鋪,就著一件長衣就打算睡覺。

    蘇荷小嘴幾度張張闔闔,想說男女睡在一室是不合禮教的,又想她當不得他妻子,還想……

    心思百轉,此刻卻不知從何說起,她訥訥地發怔了半晌,最後只能靜靜的躺上床,然後看著那個背對著她的偉岸背影,一滴清淚突地從頰邊滑落。

    “謝謝……”她的輕喃如同淚水輕輕地消逝在空中,無聲落地。

    她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夠遇上這樣好的男子,但是她知道,從今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都要好好的報答他。

    不為其他,只為這一時的安穩,這一夜的安眠。

    她的意識漸漸被湧上來的疲憊給吞噬,然後沉沉的進入夢鄉。

    這時候躺在地上的田耀農卻翻身而起,看著瑩白月光下那張平靜的小臉,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淚水。

    淚已不見,但他心中所生的柔情卻緩慢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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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1 00:26:34 |顯示全部樓層
第3章(1)

    不得不說田氏一家人除了種田、養牲畜一把罩以外,辦事也相當的有效率,第二天蘇荷起床的時候天才濛濛亮,但是田耀農已經不在房裡,而她的床邊也多了一套新的換洗衣物。

    她急忙下了床,換上衣服,盥洗之後,就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才一打開門,她差點撞上田耀農的胸膛,連忙踉蹌的後退幾步,腰上卻多了一隻大手扶住她。

    “老……”

    “我不老,成親以後叫我的名字就好。”

    蘇荷呆愣,像是還沒回過神來,小嘴張張闔闔的,卻擠不出半句話來。

    田耀農這時候才想到還沒介紹過自己叫什麼名字,連忙說道:“我叫田耀農,昨天跟我們一起吃飯的一個是我妹子田若水,一個是我侄子田伯光,另外一個老人家,你叫他田叔就行了。”

    “我、我知道了。”蘇荷低下頭,不敢看他,“田……田大哥,我先去做飯了。”她說完羞澀的跑開。直呼他的名字她還是喊不出口,稱呼他田大哥已經是她的極限。

    看著她橋羞跑開的背影,田耀農沒有開口攔住她,嘴角卻忍不住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有一個女人幫忙打點早飯的滋味,真是挺不錯的。

    蘇荷做完了中餐之後,才想起似乎沒有人說要回來吃飯這件事,但飯菜都煮好了可不能浪費,她想了想,從廚房裡翻出食籃,將飯菜仔細的裝好,打算親自替他們送飯。

    初來乍到,她沿途問路,頂著烈日驕陽急促的走著,但她心中還殘留著昨晚的羞澀和溫暖,腳步不覺的輕快起來。

    快接近田地的時候,她看見了田伯光和田耀農站在樹下說話,她想著可能是在討論重要的事情,打算靜靜的走到旁邊把食籃放下後就離開。

    但是她人才剛靠近,就被正在談話的兩個人給發現了。

    她怯怯的笑了笑,“我替你們送飯來了。”

    田伯光管不住自己的嘴,調侃的說著,“嬸子,來送飯啊?還沒成親就懂得體貼夫君了,真是不錯。”

    “沒……這是我應該做的。”

    田耀農看了他一眼,那警告的眼神讓他機警的閉上嘴。

    三人之間頓時一陣安靜,最後還是蘇荷先打破了沉默——“對了,我去拿一點乾草鋪在地上,天氣熱,直接坐在地上不舒服。”說完,她轉頭要走,但小手卻突然被大手給拉住。

    “我去就好。”

    被那溫熱粗糙的大手握著,讓她既驚訝又羞澀的望著他,隨即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緊緊的握住,並用堅定的眼神望著她。

    她害羞的撇過頭,臉上火辣辣一片,連拒絕他的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任由他牽著她的手,那粗糙的手指不時的樞著她的掌心,麻麻癢癢的。

    那怪異的感覺,讓她始終低著頭不敢直視他,要是往後的日子都能讓這雙溫熱的大手牽著,那應該就是所謂的幸福吧?想到這,她羞赧的小臉上泛起了滿足的微笑。

    即使一手握著蘇荷的手,也不妨礙田耀農俐落的動作,他搬來乾草鋪地,鋪好了地,將食籃擺上,然後牽著她的手一起坐下,這一切是如此自然,彷佛本來就該如此似的。

    等到三人都坐下後,田伯光先把籃子裡的菜端了出來,然後一臉曖昧的看著旁邊的兩人偷笑著。

    “老……昵,田大哥,我先替您擦擦汗吧!”看到他臉上熱汗直流,蘇荷忍不住從懷裡掏出了帕子,替他擦拭。

    田耀農任由她拿著帕子輕輕擦拭,先是他的眉眼,然後是雙鬢,最後來到他的領間,突然之間,他發覺兩個人幾乎是臉對臉,十分靠近,他伸手握住她拿著帕子的手,四眼相對,彼此呼出的氣息交纏著,似乎連心跳都靠得很近……

    “咳咳咳!”田伯光看戲看得太入迷,不小心被塞入口中的食物給噎住,嗆咳出聲,這才打斷兩人之間的旖旎氣氛。

    蘇荷羞極的抽回手,連忙站起來,急促的低聲說:“我我我……我回家吃飯。”

    田耀農失望的看著她抽回手起身,那帕子的清香似乎還在他的鼻尖縈繞。但最後他什麼也沒說,只狠狠的瞪了破壞氣氛的師侄一眼。

    田伯光被瞪得委屈,嘴裡嘟囔著,“人家回去吃飯有什麼不好?就算是你買人回來替你生孩子,也不能這麼虐待人家吧!”

    原本急著離開的蘇荷聽到這話,倏然停下腳步,一臉怔愣的問:“你剛剛說什麼?我……是被買回來生孩子的?”

    見她表情不對,田伯光知道自己闖禍了。該死!該不會掌門還沒跟她說清楚吧?

    田耀農直視著她,點了點頭。

    蘇荷腳步踉蹌了下,心中有著說不出的失落。“原來……原來是這樣……我就想怎麼可能會有人把奴婢當正妻呢?不過沒關係,我還是會努力儘早給田大哥生個胖小子的……”

    她語氣平靜,臉色卻越來越蒼白,那些話甚至不知道是在說給田耀農聽,還是在說服她自己。

    田耀農走到她面前,一手抬起她的臉蛋,她失落的神情在他眼裡無所遁形。

    “這樣的話,我只說一次,”他沉聲開口。“我的確是為了找個女子替我傳宗接代才買你回來,但是,不是誰都可以!如果不是看到你,或許我轉頭就走,因為我要找的不只是我孩子的母親,還是能陪伴我一生的妻子。

    “我看見你,就認為你是最適合的那個人,雖然我給不起你榮華富貴、綾羅綢緞,只有粗茶淡飯、布裙荊釵,但至少我可以讓你三餐溫飽,這樣你還有任何問題嗎?”

    蘇荷沒想到他會對她解釋這些,他是可以不用跟她解釋的……

    怔愣地望著他,看著他一臉認真,她感受到自己是被在意的,嘴角緩緩的勾起一抹笑。

    “我不要榮華富貴,也不要綾羅綢緞,我只願平平凡凡的跟你過一輩子!”說著,她的臉上滑下一滴淚,她將臉靠上他的胸膛,將自己的脆弱埋藏在他的胸前。

    真的!她不奢望住好穿好,只想平平淡淡的過生活,有了他的真心,她夢寐以求的幸福,彷佛已經降臨。

    田耀農的心中震盪不已,她富含情感的傾訴,一字一字的融入他的心坎裡,讓他緊緊的摟著她不放。

    此時無聲勝有聲,雖然沒有良辰美景、花前月下,但是相擁兩個人,心中卻無比踏實。

    而那個挑起話端的禍源,則是悠哉的吃著飯,邊看著這場情感大戲,然後感歎了起來。

    誰說莊稼漢子不浪漫了?瞧,這不就是柔情蜜意!

    三天很快的過去了,其間本來老是窩在自己房裡配藥丸的田若水,被挖了出來幫忙採買新娘要用的東西,以及蘇荷的一干日常用品田伯光負責採買一些婚禮用品.,至於田叔,則是啥都不用做,依舊每天拎著個葫蘆,四處晃蕩。

    由於田氏一家在這裡沒認識多少人,而他們也不打算引人注目,所以婚禮並沒有大張旗鼓,而是象徵性的給附近比較熟識的幾戶人家送禮,然後晚上自家人扮起司儀和賓客,穿上紅衣、紅裙,點上紅螺燭,再貼上紅囍字就算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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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1 00:26:49 |顯示全部樓層
第3章(2)

    成婚當晚,蘇荷心情忐忑的坐在床緣,想著那個買了自己的男人已經在今天變成了她未來依靠的良人,想著等等喝交杯酒、還有晚上的洞房花燭夜……

    因為忙了幾天,其他人喝完喜宴之後就早早回房休息,所以蘇荷並沒有等太久,田耀農就已經推門進來。

    房裡,多了許多女人用的擺設,一邊小桌上,燃著兩根火紅的龍鳳燭,那昏黃跳動的火光,讓房間裡多了幾分曖昧的喜氣。

    看著穿著嫁衣坐在床上,雙手卻緊緊揪著帕子的女子,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多了一種需要守護的責任。

    那個嬌小的身影,未來會天天陪在他身邊,替他洗衣煮飯、生兒育女,然後直到老死為止,一想到這,他之前對於娶妻這件事情,只當是交差的心情也悄悄轉換成為一種甜蜜的責任。

    走到桌前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她,然後繞過她的手,兩人同時飲下這杯交杯酒,紅燭跳動的火光,在他眼裡幻化成某種閃爍的情緒。

    “夫……夫君……”沒有人教導過她新婚之夜該做什麼,面對未知的恐懼,讓她忍不住全身顫抖,尤其他眼中的火像是要把她燃燒殆盡一般,更是讓她想把身體往後縮起。

    “別怕……”他低啞的嗓音說著。

    蘇荷眼眶盈滿了淚,身體益發抖得厲害。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好人,是她未來依靠的良人,但不知怎麼的,她就是忍不住顫抖。

    她總會忍不住想起,她被賣掉之前的那個夜晚,不停地有人扯著她往外拉……她不能害怕,因為她得替他生下孩子!

    “我……我不怕……我不怕……”她抖著聲說道,重複一次又一次,卻不知道是在說服他還是在說服自已,但上下碰撞的牙關卻一次次的反駁了她說的話。

    田耀農眼中的火光淡了些,深思片刻,他退了步,看著她雙眼已經略微無神,這情況不像只是害怕新婚夜的羞澀。

    他轉身,從櫃子裡的暗格裡取出一顆綠色透著清香的藥丸,稍微化了點水讓她咽下,她才稍微平靜下來。

    眨了眨眼,蘇荷想起剛剛自己失神的舉動,臉上忍不住泛著慌亂,“對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這樣,明明她已經告訴自己不要害怕的……

    田耀農輕摟過她,大掌輕拍她的背,輕聲在她耳邊低語,“沒事……沒事了。”

    一接觸到他溫暖的懷抱,蘇荷終於忍不住抱著他哭了出來。

    她的哭泣幾乎是無聲的,只有偶爾聽到的啜泣聲和他懷中慢慢沾染的濕意,證明了她正在哭泣。

    等到她不再啜泣,他才停下安撫的聲音,然後走到放在一旁的臉盆,用帕子沾了點水之後遞給她。

    “擦擦臉吧!順便把頭上的東西給摘下。”

    她頭上還插著幾支釵子和頭花,他怕自己動手會讓她又害怕起來,索性讓她自己來。

    蘇荷害羞的接過了他手中的帕子,然後坐到梳粧檯前開始拆卸首飾,等到她打理好,轉頭一看,他已經脫下外衣,正準備脫鞋上床睡覺。

    就在她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他朝她招了招手,“睡吧!我什麼也不會做,明天還要早起幹活呢!”

    她還是傻傻的不知道該說什麼,雙腳也沒挪動半分。“我……”

    田耀農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拍了拍被褥,“別你啊我的了,趕緊睡吧,明天早上幫我多弄一個蛋就行了。”

    蘇荷見他真的打算睡了,才移動小步走到床邊。“田大哥……對不起……如果你真的要的話,我可以忍耐的……”她咬著牙,臉色蒼白的說著。

    她有今天這樣安穩的生活是他給的,更何況她已經嫁給他,即使害怕又如何,她想她可以忍的。

    田耀農沒有馬上回答她,房裡頓時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

    就在蘇荷以為他真的睡著時,他只淡淡的道:“上床睡吧!別想太多,還是你以為明天不用幹活了?”

    她怔愣了下,隨即露出笑容,手腳俐落的爬上床,乖乖的躺好。

    就在她躺好的瞬間,田耀農突然伸出大手將她摟入懷中,嚇得她全身僵硬,但他只是摟著她,一邊輕拍著她的背。

    “田大哥……我會努力的……我會努力生個孩子的……”

    “睡吧!什麼都不用想。”

    他低沉的嗓音像是催眠曲一般,在她耳邊不斷響起。

    蘇荷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於在這低喃聲中被安撫了下來,她放鬆身體,偎在他懷裡,感受著那溫熱的體溫將她冰冷的心漸漸融化……她的眼皮越來越重,似乎過去所有的疲倦全都一擁而上,她抓著他的中衣,含糊不清的說:“田大哥……等我……終有一天我一定可以……我要一輩子都陪著你……一輩子……”

    她的呼吸變得緩慢而悠長,田耀農知道這個小女人總算是安心的睡著了。黑暗中,他低頭看著她帶著淚痕和淺淺笑容的小臉,低語回答,“我等你!”新婚之夜,他們沒有激情纏綿,但是緊擁的兩人,卻都感覺到彼此的情意已滋長,深信他們會成為一對令人羡慕的夫妻。

    情動,不在轟轟烈烈,而在兩人交纏的呼吸之中。

    成親後的第一個早晨,雖然天才濛濛亮,外頭還是陰陰暗暗的,蘇荷卻覺得這個早晨比過去每一個早晨都還要來得讓人清爽萬分。

    坐起身,她看見田耀農已經在房間內洗臉更衣,她拉了拉衣裳,然後跳下床,走到他身邊,接過他正要放下的布巾,然後遞上青鹽和一杯清水讓他漱口,然後又忙著替他張羅外衣和新的鞋襪,整個人忙得團團轉。

    田耀農看著她在房裡轉來轉去,忍不住扣住她的肩膀,低笑,“別忙了,我等一下就要下田去,忙這些做什麼?”

    她轉過頭來,正經的說:“田大哥,既然我已經成為你的妻子,就得要好好照料你的生活起居才行,以前沒個女人幫你打理也就算了,現在有我在,就算你只是要去下田除草,我也要幫你打理得一身清爽整齊,這樣才算盡到為人妻的本分,更何況你都不計較我昨晚不能……我更應該要在其他方面多多努力才行田耀農被她一段搶白給駁得啞口無言,只能搖頭失笑:“別想太多,不過你要做就做吧!”

    她淺笑著看了他一眼,認真的說:“田大哥可以不想,但我怎麼能夠不多想呢?好了,衣服弄好了,我先去做飯,田大哥,半個時辰就可以開飯了,我會替你多煎一顆蛋的。”

    “好。”他笑著回答,眼神突然一凜,幾個跨步往門口走去,猛地一開門,田伯光和一臉尷尬的田若水正窩在門邊,擺明瞭剛剛他們在偷聽。

    見自己的行為被人拆穿,田伯光乾笑幾聲,“嘿嘿,我是來問嬸子今天早飯做什麼呢?”

    田若水臉皮薄,但是勝在較為冷靜,淡淡拋下兩個字,“路過。”說完之後,馬上逃離現場,只有脖子淡淡的紅暈可以證明她的不好意思。

    “下次敢再偷聽,兩天不准吃飯!”田耀農可不管他們找的那些可笑理由,敢來偷聽他和妻子私密對話,就要有受懲罰的心理準備。

    蘇荷一看見小姑和侄子竟然躲在門外偷聽,當場羞紅了臉,跟在田耀農的身邊,扯著他背後的衣服,不敢出聲。

    多羞人啊!幸好他們並沒有弄出令人害羞的聲響,否則讓他們聽到了,那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出房門了。

    在夫君趕走了兩人,她確定外邊沒有其他人之後,才頂著一張紅臉慢慢走出去,小聲地說著,“我……我去做飯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小跑步離去,轉身之前那嫣紅的雙頰仿如紅蘋果一般,讓田耀農深刻難忘。

    “朱果的紅……果然美麗。”就不知道藏在那紅豔下的口感如何了。他的心突然騷動了起來。

    離去的蘇荷萬萬想不到,她一心以為很“正人君子”的溫厚丈夫,在她轉身之後,竟在心中盤算著何時才能夠把她吞吃入腹,並且已經在研究她吃起來的口感如何了。

    當然,她不會知道,而田耀農也不會讓任何一個人知道。

    他嘴角勾起一抹跟他樸實面容完全不搭的邪魅笑容。

    在真正讓他的小妻子明白他的本性之前,他還要好好的保持“正人君子”和“柳下惠”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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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1 00:27:04 |顯示全部樓層
第4章(1)

    天色微亮起身,打點丈夫梳洗,然後做飯、餵養牲畜、打掃內外、熬煮茶水送給忙於農事的丈夫,然後又是做飯、縫補衣裳和洗衣,種種雜事迴圈再迴圈,就是現在蘇荷一天的寫照。

    很忙很累,但也很充實很快樂,她每一天都祈禱著這樣的日子能夠直到白首。

    她念過一首詩,只有一句她是清楚記在心裡的,其他的她已經記不得了——“悔叫夫婿覓封侯”。

    男人一旦心大了,就不能保證真心.,生活一旦多了權利富貴,就會跟著多了爾虞我詐的心計,日子也無法再歸於平淡。這是從父母身上看到的,她永遠不會忘記。

    所以即使現在的日子過得只能算是小康,每日的開支都需要仔細盤算,但她卻過得心甘情願。

    不為其他,而是這樣平淡的日子,讓人眷戀。

    蘇荷平靜幸福的臉上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然後將早上煮好的綠豆湯從冰涼的井水中拿起,放入提籃裡,慢步走向後邊的田埂。

    “田大哥,過來休息一下吧,我煮了綠豆湯,可以退火。”她粲笑著站在田埂上揮舞著手,呼喚著她的丈夫。

    田耀農站在田地裡,因為方才引水入渠而弄得全身濕透,輕薄的衣裳黏在身上,加上炙熱的陽光照射下,讓人感覺又熱又濕又黏,萬分的不舒服。

    看見妻子站在田埂上呼喚,他一邊擦著汗走向她,一邊脫下濕黏的外衣披在肩上,絲毫不避諱的露出古銅色的健碩胸膛,身上的水滴隨著他肌肉的曲線滑落至腰際之中隱沒,讓附近幾個同樣來找家裡人的小媳婦看了,都忍不住臉紅紅的跑走。

    那些經人事的僅僅是匆匆一瞥就連忙跑走,更不用說蘇荷了,整個人轟地一下從脖子紅到臉,甚至連耳根子都紅通通的,眼前的他讓她無法直視,只好垂下眼,避看這令人臉紅的美景。

    “怎麼了?低著頭看什麼?莫非地上長出金子來不成?要不怎麼看得那麼專心?”田耀農挨近她。

    蘇荷抬起頭想辯駿,誰知道一抬頭,那赤裸裸的胸膛竟然就在眼前,讓她驚呼一聲之後,連忙又紅著臉低下頭,“沒沒……沒有,喝綠豆湯吧!我用涼水鎮過了。”她蹲了下去,從籃子裡自了一碗綠豆湯之後,眼睛依舊只敢看地上,雙手捧得高高的,將綠豆湯碗遞給他。

    他什麼都還沒做呢,她怎麼老是看見他就像點柴火一樣,一看他臉色就刷地泛紅,讓他不禁擔心她哪一天會不會真的就這樣燒起來了?

    見妻子像在供神明一樣“無比虔誠”的將碗端得老高,讓他忍不住想逗弄她一下。

    他伸出手正要接過碗,粗糙的大手有意的劃過她的小手,並輕輕握了下,誰知道她被這樣輕輕一握,整個人抖了一下,碗就這麼抖出了手。

    “啊!碗!”見碗就要摔落,蘇荷連忙想去接,但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前撲去,眼看就要撲進田裡去喝爛泥水——

    田耀農一手快速抄過盛著綠豆湯的碗,一手撈住她的腰,一手一個,接得剛剛好,綠豆湯甚至不曾灑落半滴。

    “呼,還好……啊!”蘇荷正慶倖自己沒搞得灰頭土臉之前,就發現自己竟躺在田耀農的懷裡。

    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他身上傳來的熱度,勞動過後的汗水味和青草泥土味混合出一股陽剛的男人氣味,還有那穩定又讓人心安的心跳聲……她朝他懷裡縮了縮,第一次不再抗拒他的靠近,而是主動接近。

    田耀農自然也發現了她的轉變,一手穩穩的捧著碗,一手勾住她的腰往自己的懷裡帶。“不怕了?”

    雖然說婚後每晚她都窩在他懷裡睡到天亮,但必定先僵硬身體再慢慢放鬆,至於早上若是她先早起,一定立刻跳下床,不敢和他多待在床上一時半刻。

    所以對他來說,她現下這樣主動的親近,根本是他求之不得的好事,頓時讓他喜上眉梢。

    成親已經快兩個月了,這樣的進展其實相當緩慢,但是看到她一天天融入這個家,一天天笑得更加開心,一天天更加能夠接受他,讓他不由自主的感到欣慰。

    一開始對她只有一點欣賞和注意,但在這段日子的潛移默化中,他真心愛上了這個買來的小妻子。

    他已經二十有三了,而這個小妻子似乎才剛十六呢!他們年齡差距也實在是大了點,也因為這個原因,家裡那兩個不怕死的小孩常常說他這老牛走好運,買到一株年輕、個性又好的嫩草回家吃。

    蘇荷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也染上了他身上的味道,她咬著唇緩緩抬起頭望著他,“不……不是很怕了……”

    她知道,那雙手是用來保護她的,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從他身上感受到的不是傷害和強迫,而是耐心的等待與溫柔的包容,她的心不是磐石,怎麼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當然,感動並不是今天才產生的,成親第七天,豬從豬圈裡跑出來追著她跑的時候,是他及時出現將她抱在懷中.,成親第十天,她上山采野菜時迷了路,是他找上山來牽著她的手,將她帶回家?,成親第二十天,當她月事來而疼得下不了床的時候,是他擰熱帕子給她敷在肚子上,還為她熬紅糖水……

    一樁樁一件件,讓她說也說不完,每件事情都深深的烙印在她心中、在她腦海裡。

    聽見她的回答,田耀農並不是很滿意,他稍稍推開她,佯裝失落的說:“不是很怕,那就是還有點怕嘍……那麼我還是離你遠一點好了。”說著,他的手就要抽回。

    蘇荷一聽,連忙緊緊的抓著他的手不放,慌張急促的解釋,“沒有沒有!我不怕了、不怕了!真的!你對我那麼好,我怎麼還會怕呢?真的!”

    怕他不相信,她猛晃著他的手,雙眼亮晶晶的瞅著他,彷佛只要他說一聲不信,就要開始賭咒立誓一般。

    田耀農看她這麼小心緊張的樣子,心中忍不住竊喜,戲謔著說:“我相信我相信,再不說相信,只怕我手裡這碗綠豆湯都要被你給晃得全灑光了。”

    蘇荷這時才發現,原來剛剛他是在逗她,頓時掄起了小拳頭,就往他胸前招呼而去,“太壞了!田大哥,我是真的著急,你竟然這樣騙我!”

    田耀農笑著後退,讓她的粉拳十拳打中一兩拳意思意思,見她差不多喘著氣累著時,他才握著她的手,笑說:“好了好了,再打下去,真的就要把綠豆湯給灑光了。”

    “灑光就灑光,誰教你捉弄我!”蘇荷難得孩子氣的嘟著嘴。

    只是眉眼之間、嘟著嘴的模樣,說明了她是有口無心,反而在在展現小女兒的嬌態。

    “不生氣了?”田耀農深邃的黑眸望著她,眼底有著淡淡的柔情。

    蘇荷搖了搖頭,雙眼離不開他帶著柔情的注視,“我對你從來都不會真的生氣。”說完,她對自己大膽的發言感到不好意思,下意識又咬了咬唇。

    “別咬!”粗糙的手指輕撫過她咬過的紅唇,讓她覺得全身顫慄不已。

    “田大哥……”她修長的睫毛眨呀眨的,看出了他眼中如同洞房花燭夜一般閃爍的火焰,忍不住羞澀的閉上了眼。

    他情不自禁低下頭,輕輕地吻上了他早就垂誕已久的紅唇。

    豔陽烈烈,清風吹起樹葉沙沙作響,此刻再無人聲,相擁的人兒由淺嘗的溫柔到深入的激情,彼此的身軀緊緊相貼,忘了他們身處何方。

    偶爾幾聲女子的嚶嚀聲出現,隨之便又被男子的低語安撫聲給蓋下,而那碗引發所有情緒的綠豆湯,則是好端端的被放在地上,湯麵上偶爾會掠過兩道糾纏的身影,如同綠豆湯的甜味,清涼而甜膩……

    ***

    當天晚上,蘇荷隨便扒了兩口飯就滿臉通紅的匆匆離席,因為坐在旁邊的田耀農不時用直勾勾的眼神望著她,害她的臉像番茄一樣越來越紅,再也坐不住。

    其他人倒是覺得很有趣,尤其是田伯光,像是看出了什麼端倪,始終帶著曖昧的笑容望著自家掌門師叔還有嬸子,直到蘇荷落荒而逃,他還不忘出聲調侃——“嬸子,現在就回房鋪床,會不會太早了點?”

    剛跨出門檻的蘇荷羞得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就在田耀農想起身扶她的時候,她連忙扶住了一旁的門,然後頭都不敢回的急奔,讓田伯光忍俊不住的笑出聲來。

    田耀農深幽的眼看著奔逃的人影,隨後放下自己的碗筷,淡言道:“很好笑嗎?”

    聲調,很淡,但是恐嚇意味十足,頓時讓桌上笑得明目張膽的三人全都僵住了。

    看見嚴厲的目光投向自己,田伯光連忙支支吾吾的說:“不……不好笑……”

    語畢,他馬上低頭猛扒飯。

    “明天早上把後面的牛舍豬圈都洗了,順便把豬也給我洗乾淨!”說完,田耀農起身,隨著妻子的腳步離去。

    田伯光苦著臉,這下連飯都吃不下了。一想到自家養的那兩頭豬,看到人就想頂的壞習慣……他忍不住冒出一身惡寒。

    唉,他幹麼嘴賤呢,這下自食惡果了吧!

    房內,蘇荷一瞼紅暈的呆坐在鏡臺前,看著鏡子裡那個臉上始終帶著一抹羞澀微笑的女子。

    這是她嗎?

    鏡子裡的女子,羞澀的笑容中帶著無法掩飾的幸福。原來,她也可以這樣笑?是因為他嗎?

    一想到田耀農,就想到兩人今天在田裡做的好事,讓她忍不住臉又更紅了些。那男人平常看起來很老實,但假如早上不是一隻耕牛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叫了一聲,她還真不知道兩個人會不會就在田裡……一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大力地搖了搖頭,似乎想把自己腦海中讓人感到羞澀的念頭給甩掉。

    正當她與自己腦袋裡的旖旎念頭對抗時,一道溫熱的呼吸伴隨著低喃突然出現在她身後,“在想什麼?”

    蘇荷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低著頭,結巴的回答,“沒、沒什麼。”

    “看著我。”

    蘇荷回頭望著他,心臟評評跳得無比急促,臉上的紅暈無法消退,她幾乎以為自己的嗓音都被鎖在喉嚨裡了。

    “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問你,你——不後悔嗎?”他直勾勾的看著她,注意著她臉上的變化。

    雖然她是他買來的,但是,他仍舊尊重她的心情和決定。

    蘇荷咬了咬唇,強迫自己克服害羞,把話說了出來,“不後悔!能夠成為你的妻子,是我此生最幸運的事情,所以我絕不會後悔。”“那麼……很好。”

    很好?好什麼?她不解的抬頭,迎上她的卻是他的唇。

    她傻傻的被他吻著,感覺他的唇在她的唇上溫柔地輾磨著,隨後用靈舌挑開她的檀口,更深入的索取她的甜蜜。

    她讓他一次次的探索給弄暈了腦袋,只能全身無力的掛在他身上,任由他為所欲為。

    “啊!”他突然將她打橫抱起,嚇得她驚呼一聲。

    接著,蘇荷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床上,而那個平常看起來老實無比的男人則是俯在她身上,手腳俐落的正解著她的衣服。

    “我……”她紅著臉,看著自己身上的衣物和他的一件件被拋落,最後只能將自己的臉埋在枕頭裡,赤/裸的身子在空氣中微微顫抖。

    田耀農看著如同羔羊般的嬌妻,眼神更顯深沉,如羽毛般的輕吻輕輕地落在她身上,耳邊隨即響起她難以自抑的嚶嚀聲。

    當他即將進入她的時候,他注意到了她臉上的慌張,連忙低聲安撫著,“別怕。”

    “不怕……我不怕……”她緊緊地抱著他,緊閉著雙眼,“只要是你,我就不怕!”

    他笑了,一個挺身衝破了最後的關卡,她眼角滑落的淚珠隨後被他吻去。

    桌上的燭火搖曳,兩人的身影在紗帳內搖晃,男人的粗喘聲和女人的低吟啜泣聲回蕩在空氣中。

    月漸明,而夜,才剛要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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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1 00:27:16 |顯示全部樓層
第4章(2)

    賣早點的鋪子裡,零零落落的坐著幾個漢子在閒扯瞎聊,他們正等待城門開啟,準備上工去。

    角落裡,坐著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穿著打扮像個農家子弟,但是雙眼不停流轉,一副聰明伶俐樣。

    負責採買的他,正悠哉的吃著早點,打算等城門一開,就把昨天買的東西給運回去。

    “有沒有人知道,為何最近城裡多了許多江湖入士?”一個身材矮瘦的男子低聲問著。

    同一桌的還有一高一胖的男子,兩個人對望一眼。

    高壯男子嘿嘿笑了幾聲,“這你就消息不靈通了,這些江湖人士出現在我們城裡,也不是什麼新鮮事情,都快一個月了,那天客棧的王小二還跟我炫耀著,最近他們客棧的客房幾乎天天都是滿的,有些人想住還住不到呢,讓他們掌櫃這一兩個月來可高興了,連打賞都多賞了好幾文呢!”

    微胖男人緊接著說,“狗子,那是前陣子你都在山上幫忙運貨才不清楚……”

    說到一半,他突然一頓,然後轉頭張望四處,確定沒有人注意他們的談話之後,才小聲說著,“聽說,咱們附近有個號稱神農的門派,那些大俠們就是為了找這個門派而來的。”

    敏感的三個字讓坐在角落邊的少年眼神一凜,然後豎起耳朵,專心聆聽那三人的對話。

    他們神農派可以說是低調得不能再低調了,這樣還能引來一大群江湖人士找來,其中必有古怪。

    “神農派?那是什麼門派?連聽都沒聽過,那些人找這樣一個沒聽過的門派要做什麼?”

    “我這話也只在這裡說,你們可不要外傳啊!”他特地叮嚀了一句,不但把同桌兩個人的好奇心徹底的勾了起來,也把整件事情的神秘感拉到了最高點。“聽說啊……那個神農派煉出了神丹了呢!”

    “神丹?!”其他兩個人同時不敢置信的高呼。

    “小聲點、小聲點!要死啦,我不是說不要外傳嗎!”那男子沒好氣的瞪了他們一眼,然後又繼續說:“這是那天我在飯館裡吃飯的時候偷聽到的。聽說有個高人在我們這裡被仇家打得要死不活,就只差那最後一口氣就要去見閻王,誰知道那個什麼神農派的高人,如天神下凡一樣,賜了一顆神丹給他,讓你們猜,那後來如何了?”說到這裡,爆料的人還不忘賣了個關子。

    只能說八卦能力和編故事的能力,無論男女,自古皆有,剩下的兩人被吊高了興致後,也開始發揮自己超強的想像能力編起故事來。

    “既然說是神丹,那一定是活死人肉白骨,馬上就好了?”

    “不對,不對,一定是直接跟著那個老神仙成仙去了。”

    兩個人紛紛說出自己的猜測,然後又轉頭催促那個正得意笑著的人,“哎呀,快說,後來到底怎麼了?”

    “後來啊……那個高人馬上就被救活了,還生龍活虎的,不只如此,功力還馬上增加了一甲子,不到三個月後就親自找上仇家,殺他個片甲不留!知道一甲子是多少年嗎?那可是整整六十年的功力啊!嘖嘖!我聽到的時候也是不信,但是那些大俠們個個說得有模有樣,讓人無法不信啊!”

    “哎呀!這可真是第一次聽到……你們說說,這神仙一樣的門派真的就在我們這附近嗎?”

    “誰知道!快吃吧,有沒有神丹我是不知道,但等一下沒了活可幹,包准沒有銀子。”

    三個人吃吃喝喝的結束了這個話題,把專注力全都擺回眼前的早點上,但這番話卻讓旁邊的田伯光忍不住皺起眉頭。

    連一些普通百姓都能夠把事情說得煞有其事,看來這件事已經在江湖上傳開了,說不定還會影響到他們平靜的生活。

    他還是趕快回去跟掌門師叔報告這件事情!

    喝光了眼前的豆漿,丟下銀子,田伯光一改先前懶散的態度,連忙收拾起自己隨身的東西,起身走人。

    傍晚時分,田家人除了正在蔚房做飯的蘇荷外,全都聚集在前廳,聽完田伯光今天從城裡打聽來的消息之後,個個若有所思,而田叔臉上少了幾許以前的瘋癲,多了一點尷尬和失措。

    不過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他的怪異,畢竟他平常瘋瘋癲癲的,眾人已經很習慣忽視他。

    田耀農沉吟了下,“照你所說,城裡的百姓幾乎都聽說過這件事?”

    田伯光點點頭,“我怕那只是一家之言,還換了幾個地方打聽,說的情節也都差不了多少,代表這事情必定有其可信度。”

    “修補內傷,又能增加功力?”這次換成了田若水沉吟道。

    她主管神農派裡的丹藥製作,一聽這樣的功效,自然開始琢磨起是屬於哪一種。“大哥,照這傳言裡所說的,挺像是我們的大力回元丹的功效,可是我確定我們手上的丹藥不會外流,除了每一年讓田叔拿去山上挖洞埋了的以外……”

    一說到這裡,所有人的眼光全都掃向田叔,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神情不對勁。田耀農淡淡的看著他,臉上有著不容忽視的權威,原本看起來樸實的臉上多了幾分在上位者的威嚴,“田叔,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忘了說?”

    田叔這時候腦子倒是很清楚,額頭佈滿了冷汗,眼神飄移著,“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上次埋丹藥的時候,看旁邊有個人快死了,想說那藥我們煉出來沒用也是扔掉,就塞了一顆給他……”

    他不用繼續說大家也都猜到了後續,必然是丹藥救活了那個本該死的人,然後大概就跟城裡澱傳的故事差不了多少,只是不知道這件事情又怎麼會流傳了開來,才會引起江湖中人的注意。

    平常沒啥情緒的田若水這時候也生氣了,忍不住開口念著,“田叔,你怎麼可以把那些東西隨便給人吃呢?要知道,我們神農派的丹藥雖然我們自己不希罕,但是丟在外邊就是個值錢的東西……不對!應該說是有錢也買不到的東西!所以祖師爺不是交代那些藥一旦快過期限,寧可拿去深山裡掩埋,也不可隨意給人,你看看!現在才給了一顆,就惹來這麼一堆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想當年創立神農派的祖師爺相當有“懷璧之罪”的感悟,所以才立下這樣的規矩,而他平常除了采藥很少上山,所以這一年一埋的任務,通常都是交給田叔去辦,沒想到幾年過去都沒出事,這一次就惹出了麻煩。

    雖然他們隱身在山村,但畢竟搬來這個村子才住了快一年,對這村子裡的入來說也算是外來客,那些江湖人士又不是沒腦袋,城裡搜索不到,再將那些從頭看到尾百分之百的農村人——剔除……他們被盯上只是遲早的事。

    田耀農不理會他們三人吵吵鬧鬧,抬手示意他們安靜,然後環視了一圈之後,緩緩說道:“現在追究責任已經無濟於事,既然伯光說他們來城裡已經快一個多月,那就代表城裡他們找得差不多,應該會在這附近開始找人,大家要有心理準備,假若情況不對,我們隨時準備走人。”

    屋後的玉白菜,他也鑽研得差不多了,就是在神農派專屬的菜園裡也可以完全仿種出來,所以離開就算不是現在,也是在不久的將來。

    他向來不喜歡和那些江湖人士打交道,雖然不怕他們,但是卻討厭麻煩,所以假如情況不對,趁早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話才剛說完,蘇荷端著一盤炒青菜從裡頭走出來,一臉疑惑的看著臉色不太好的眾人問:“怎麼了?我剛剛聽到什麼心理準備,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事!”田伯光和田若水異口同聲的說著,然後又抬頭看了做主的田耀農一眼。

    他點了點頭,回頭淡淡一笑,“沒什麼事情,準備開飯了吧!”

    蘇荷對於人的信任是一旦相信了就不會去懷疑,所以當丈夫說沒事,她很自然的相信。

    畢竟,他沒有什麼事情需要瞞著她,不是嗎?

    她笑著將盤子端上桌,溫柔的招呼大家,“嗯,洗個手,就可以吃飯了。”當蘇荷轉身走回蔚房去端菜的時候,田耀農低聲警告其他人,“這件事清誰都不准多嘴,知道了嗎!”他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命令句。

    她不過是個普通人,不需要將她扯進這種江湖恩怨裡,更何況是這種無妄之災,他不想她操太多心,她只要在他的保護下開開心心的生活就好,至於其他的,他自然會解決。

    眯了下眼,他臉上閃過一絲冷厲,讓其他三人忍不住抖了抖。

    現在他們終於知道,為什麼上一任掌門會把位置傳給他了。

    平時看起來平凡老實、不慍不怒,但是一到緊要關頭,卻是一個招惹不得的狠色。

    唉?這就是他們的差距啊!要不,怎麼人家可以坐上掌門的位置,他們卻只有當護法和跑腿的份呢?三人不禁同時在心中感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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