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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艾佟 -【嫁君發財】《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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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8-21 02:20:59
第十章 回京一家團圓(2)

    文荷院裡一片溫馨和樂,而另一頭的文德院卻像經歷了地震。

    “什麼?”文定侯夫人江氏激動得完全失去平日的優雅,聯手上的茶盞摔了也沒察覺。

    吳嬤嬤指示丫鬟悄悄將地上的碎片收拾,同時又說了一遍,“二夫人和五姑娘回來了,半個時辰前悄悄從後門進來,直接回了文荷院。”

    “不是說年底嗎?為何事前連聲招呼也不打就跑回來?老宅那邊為何沒有送消息過來?”江氏跳起來,急躁的走過來走過去。她最討厭這種突發狀況,感覺事情完全脫離她的掌控。

    “聽說是二公子結束遊歷回京,順道繞去慶豐接她們回來。”

    “若非二爺傳話,鵬哥兒不會擅自作主接她們回來,可是,為何事前一點風聲都沒?不是教老宅那邊留意她們,有事要遞消息過來嗎?”

    夫人只有第一年派人送東西過去,後來就再也沒有動靜了,老宅那邊哪會真心幫夫人盯著二夫人?

    吳嬤嬤只敢腹誹,頓了一下,不安的問:“二爺是不是察覺到什麼?”若不是心存防備,豈會事前一點風聲也沒有透出來?

    眼皮跳了一下,江氏急忙道:“我也不過是讓那丫頭多病上幾日,又沒對她做什麼。”

    “雖是如此,但是五姑娘當時情況極目兇險,大夫都說沒救了,二爺會不會誤會我們想謀取五姑娘的性命?”

    事發之後,無論老夫人的態度如何,二房一直暗中調查此事,只是後來不了了之,畢竟沒有證據,但也不難看出其中有大房的影子。

    江氏狠戾一瞪,“當時她情況兇險,是因為她的身子原本就比常人虛弱,與我們有何關係?”

    吳嬤嬤連忙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老奴該死,這張嘴巴就是不會說話。”

    “如今她不是好好的嗎?二爺有必要揪著過去的事不放嗎?”江氏從不認為自個兒有錯,不過是取走一、兩味藥,又不是下毒誤害性命,再說了,二爺若真知道什麼,當初為何不為女兒討公道?

    “可是,二爺為何如此神秘?如今我們想安插眼線到五姑娘身邊,可就不容易了。”

    雖然文定侯府的爵位落在侯爺頭上,但是誰都知道府裡真正的支柱是二爺——學識淵博、深受皇上敬重的國子監祭酒,而二爺這個人看似溫文爾雅,事實上是一個強硬有主意的人,就是老夫人送進他房裡的丫鬟,也可以不留情面的退回去,正因如此,老夫人不喜歡二夫人,連帶著不喜歡五姑娘,以至於五姑娘在牡丹園鬧了笑話,明知此事有貓膩,卻以五姑娘生病為由將此事壓下來。

    總之,二爺在安定侯府是不能挑戰的存在,不單單吳嬤嬤,府裡的奴才都很敬畏他。

    江氏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我也不想費心安插眼線到那丫頭身邊。”

    她根本看不上沈雲錦,軟弱可取,哪是月兒的對手?偏偏是二爺唯一的嫡女,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大夥兒也只能跟著吹捧她、討好她。

    “夫人還是在錦繡閣或文荷院收買個丫鬟或婆子,掌握她們的動靜總不是壞事。”

    “這倒是。”

    江氏看不上沈雲錦,但是對張如歆充滿嫉妒。張如歆氏美若天仙、溫柔婉約,要緊的是她得到夫君的獨寵,而她的夫君還是令姑娘傾心的佳公子,她就算沒有侯爺夫人的身分,卻連公主、郡主都羡慕她。

    “四姑娘的親定還未定下。”吳嬤嬤提醒道。

    她老早就勸夫人趕緊將四姑娘的親事定下,可是夫人堅持及笄之後再來相看,畢竟五姑娘不在,老夫人那兒有什麼好親事,首先想到的是四姑娘。

    “不急,母親答應了,絕對會給月兒挑一門好親事。”

    “老夫人不喜歡五姑娘,但是很看重五姑娘。”老夫人是很實際的人,個人喜惡是次要,家族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事。

    “真是笑死人了!”

    原本被江氏趕到側間的沈雲月盛氣淩人的走出來,沒好氣的將吳嬤嬤推到一旁。笨口拙舌的老太婆,看了真令人礙眼!

    “四年前若不是因為二叔父,我才沒有將她放在眼裡,如今有了失儀這個污點,又在鄉下待了四年,那丫頭肯定成了粗鄙無知的村姑,若不是那些窮酸的學子想靠二叔父提撥,誰會願意娶她為妻?”

    江氏同意的點點頭,“今日不同於四年前,如今權貴之家想跟文定侯府結親,也會挑選侯爺之女。”

    沈雲月驕傲的冷哼一聲,“這是當然,論身分,我比她尊貴,論才情,她一個鄉下野丫頭能與我相提並論嗎?”

    “是啊,以前就是沒出息的,如今只怕更見不得人。”

    兩眼猛然一亮,沈雲月不懷好意的道:“我真好奇那個丫頭變成什麼樣子。”

    沈雲錦什麼都不如她,只是有個做國子監祭酒的父親,學生滿布天下,深得士人推崇,這才硬生生地壓在她這個侯爺的嫡女頭上,真是氣人!

    江氏睇了女兒一眼,故意訓道:“如今你們兩個是天壤之別,你與她比較什麼?”

    “我才不屑跟她比較,不過看她變得又笨又呆,也是一件令人痛快的事。”

    沈雲月最討厭的人就是沈雲錦。沈家的嫡女有三個,可是最受矚目的永遠只有一個——沈雲錦,直到沈雲錦去了慶豐府,她才成了沈家姑娘最光彩的那一個,因此如何願意沈雲錦回來再次搶走屬於她的光環?

    “張氏不至於讓女兒變得又笨又呆。”江氏倒沒有失了理智。

    沈雲月笑得更邪惡了,“說不定二嬸母也變得又老又醜。”

    “不可能,你二嬸母可是個美人呸子。”江氏兩眼卻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二嬸母被二叔父遺棄在鄉下的破爛莊子,日子多苦難,再美麗的花兒也會枯萎。”沈雲月可沒忘了被她娘弄到莊子的那些姨娘,往往撐不到一年就變得又老又醜,兩、三年就病死了。

    “也是,沒了夫君的寵愛,日子又過得如此悲慘,怎麼可能依然貌美如花?”

    江氏真的很期待看到張如歆變得慘不忍睹“娘,明日我們早一點去祖母那兒,我要第一個見到沈雲錦……算了,我們還是晚點過去,免得被嚇壞了。”想像那個畫面,沈雲月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

    “無論她們變成什麼樣子,你都要忍住,別鬧笑話,免得老夫人不髙興。”

    沈雲月噘著嘴,“知道了,明兒個我絕不會在眾人面前失態。”

    母女兩個壞心眼的興奮了一夜,等著看張如歆和沈雲錦的笑話,沒想到隔日一早見到沈雲錦,兩人都傻了。

    這個容貌豔麗,氣質沉穩內斂的沈雲錦怎麼會是記憶中那個軟弱的膽小鬼?

    這個打擊太大,母女倆回到文德院還怔愣的回不了神,不知道究竟哪兒出了差錯,老天爺怎能跟她們開這麼大的玩笑?

    家宴之後,沈雲錦就窩在錦繡閣不出門。還未熟悉這兒之前,她不想亂闖,也不想招惹麻煩,至少要先弄清楚誰對她沒有敵意,誰又瞧她不顧眼,可是,有人卻不願意讓她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你真的是沈雲錦嗎?”

    這幾日,沈雲月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沈雲錦的轉變,她猜想各種可能,甚至覺得這一位是冒牌貨,至於真正的沈雲錦,當然早就病死了。

    沈雲錦放下手中的針線活兒,懶洋洋的抬起頭來,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這個腦子不太靈光的沈四姑娘——這是她對沈雲月的看法。文定侯府最複雜的就數大房,大伯父的後宅每年都有新人,而大伯母是每年弄走一名老人,這種情況下,沈雲月好歹見識過大伯母與小妾鬥爭的戲碼,為何連說個話都不會?

    “你認為我是誰?”

    “二嬸母從哪兒找你來冒充沈雲錦“不錯,想像力豐富,可是,好歹用點腦子。”

    怔愣了下,沈雲月尖聲叫道:“你說什麼?”

    “你對我有疑問,可以去向祖母說,問我何用?難道我會承認自個兒是冒牌貨?”如此簡單的常識還要她指點,這不是沒腦子嗎?

    “我……因為你根本不是我認識的沈雲錦。”

    “你也不是我認識的沈雲月。”

    沈雲錦不著痕跡的看了紫燕一眼,根據這丫頭提供的訊息,沈雲月確實驕蠻了點,可是倒也懂得裝模作樣,絕不會發生眼前這種狀況,宛若村姑上身。她不能不說,有個潛在的競爭對手不是壞事,瞧,少了她沈雲錦的日子,沈雲月過得太忘形了,以至於形象完全崩潰,如今連掩飾的能力都沒有了。

    沈雲月頓時呆住了。

    “四姊姊總覺得自個兒是侯爺之女,商人一等,那就應該要有商人一等的樣子,如此大呼小叫,怎麼看都像個村姑。”她突然覺得自個兒好像老師,不過,就不知道這個腦子不太靈光的丫頭受教嗎?

    “你才是村姑!”沈雲月終於回過神了,可是態度明顯收斂了。

    “村姑又如何?村姑活得恣意瀟灑,侯爺之女卻是連提髙嗓門都怕招來閒言閒語。”沈雲錦故意拍了拍胸口,“我真慶倖自個兒不是侯爺之女。”

    沈雲月恨恨的咬牙切因。若非她爹是嫡子,又沒犯什麼錯,祖母原是要二叔父承襲爵位,為此,父親與祖母鬧得很不偷快,還好二叔父很重視禮教,認為祖宗規矩不可亂,硬是勸祖母息了這分心思,文定侯的爵位才穩穩的落在她爹頭上。

    “若四姊姊想上這兒做針線活,我很歡迎,可是若是來這兒大呼小叫,恕不奉陪,我可不想過陣子聽見閒言閒語,說什麼五姑娘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竟然害四姑娘變成了村姑。”

    回府之後,娘親終於意識到這些年疏忽她的女紅,因此教崔嬤嬤每日都要指點她一個時辰的針線活,十日之內要交出一條帕子,她都快被搞死了,別說原主自幼不沾針線活,她這個穿越過來的更是不行。

    聞言,沈雲月臉色一變,一雙眼睛瞪得像銅鈴似的,“你是什麼意思?”

    沈雲錦無辜的眨著眼睛,一副不知道她為何如此大驚小怪的樣子,“我能有什麼意思,還不是擔心人家說我害你,難道四姊姊沒聽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你老是跟村姑在一起,侯爺之女髙髙在上的形象當然會漸漸受到影響。”這丫頭絕對心裡有鬼,當初恨不得毀了原主名聲的人裡保證有她一份。

    是啊,她只要在沈雲錦面前就會控制不住情結,原來是受到村姑的影響……以後還是離沈雲錦遠一點,免得失了她侯爺之女的身分。

    沈雲月驕傲的抬起下巴,“我勸你以後還是識相一點,最好別出現在人前,京中的人可沒忘了你四年前失態鬧出來的笑話。”

    略微一頓,沈雲錦的目光轉為打探,卻狀似疑惑的問:“真是我失態鬧出笑話,還是有人在後面推一把陷害我?”

    沈雲月的身子微微一顫。冷靜,娘親說過,這事絕對查不到她頭上,當時她推的是左副都禦史家的姑娘,只是最後遭殃的是沈雲錦。

    “這太可笑了,難道以為栽贓給別人,就可以挽回自個兒的名聲嗎?”明知她可以將此事推得一乾二淨,但是難免心虛,聲音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

    “四姊姊知道嗎?老天爺是公道的,作惡之人總要付出代價,不過是時間問題。”沈雲錦唇角一勾,“我只是覺得名聲只是一時的,日子過得好不好從來不在於名聲,而在於為人處事的態度。”

    “你少說風涼話,哪日遭人白眼嘲弄,可別怪我沒警告你。”

    沈雲月冷哼一聲,轉身快步離開,彷佛後面有惡犬追著她似的。

    半晌,沈雲錦很困惑的問:“紫燕,知道四姊姊為何如此忌憚我嗎?”她不知道用“忌憚”是否恰當,可是說沈雲月怕她也不妥,總之,好像她的存在對這丫頭造成極大威脅,這不是很奇怪嗎?

    “有嗎?”紫燕完全感覺不出來。

    沈雲錦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這丫頭是不是太遲鈍了?

    “這是因為二爺的關係。”黃桔不愧是齊明聿送來的丫鬟,見識就是不一樣。

    “我爹?”

    “雖然二爺只是從四品的國子監祭酒,但是每個國子監的學子都是他的學生,換言之,朝廷有很多髙官見了他都要尊稱一聲夫子,在文人之中很有影響力,更別說二爺還是諸位皇子的啟蒙夫子,皇子七歲之前全是由二爺負責傳授學問,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皇上對二爺的信任與敬重,也因此將來無論哪位皇子繼位,二爺都是帝師。”

    沈雲錦嚇了一跳,“沒想到我爹的分量如此大!”

    黃桔忍俊不住的噗嘯一笑,這位姑娘真的很可愛。

    “不過,就算我爹很厲害,她也沒辦要如此忌憚我啊。”

    “兩位姑娘同年,權貴之家若是有意與文定侯府結親,肯定會先挑選姑娘。”

    “那又如何?我終究只能花落一家。

    “雖是如此,但是權貴之家免不了要比較,這家得了姑娘這個媳婦,那家如何願意屈就四姑娘?除非兩家的地位原本就不同,如此一來,四姑娘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嫁得比姑娘還好。”

    沈雲錦微微挑起眉,這會兒真明白了,原來她是在婚姻大事上頭礙著人家了。

    “姑娘有所不知,若非姑娘與幾位皇子年齡不符,姑娘說不定早就被皇家相中,成了皇家媳婦。”

    沈雲錦冷不防地打了一個寒顫,“還好,逃過一劫。”

    黃桔又忍不住笑了,難怪世子爺喜歡這位姑娘,為她費盡心思。“權貴之家的姑娘可都很想當皇家媳婦。”

    沈雲錦嘿嘿一笑,不予置評。

    “姑娘,我回來了。”橙花提著一個食盒走進來。

    “今兒個回來可真晚……咦?你這小丫頭如何捨得花銀子買糕點回來孝敬你家姑娘?”

    沈雲錦看著橙花將手上的食盒擺上幾案,掀開蓋子,兩眼瞬間放光。

    錦繡閣沒有小廚房,若她嘴饞想做點好吃的,只能去文荷院,可這動靜太大了,又很麻煩,所以這幾日,她老覺得嘴巴像個受虐兒,連點像樣的食物都嘗不到。

    原本,她可以讓跑腿的橙花從外面買回來,可是府裡如今各處都在關注錦繡閣,太過招揺總是不好,而且橙花出門是幫她做市場調查,豈能分心給她張羅美食?不過,私心還是期待橙花自動買糕點回來孝敬她,偏偏這丫頭是個小氣的,教她抱銀子買糕點請人,絕不可能。

    “我路過一品香遇到鎮國公府的侍衛大哥,侍衛大哥特地買來孝敬姑娘。”

    沈雲錦正要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為何要孝敬我?”

    “侍衛大哥在慶豐時吃過姑娘做的糕點,一直想謝謝姑娘,得知姑娘回京了,便想讓姑娘嘗嘗京城最有名的一品香。

    原來如此!沈雲錦放心的拿起一塊芸豆糕放進嘴裡,這香甜可口、軟而不膩的滋味真是太棒了!

    不過,剛剛咽下口中的糕點,她便想到一件事,“等一下,那位侍衛大哥在慶豐時吃過我做的糕點,他豈不是世子爺身邊的人?”

    橙花點了點頭,姑娘的反應還真是機靈。

    “世子爺回來了?”

    “我沒見到世子爺。”

    沈雲錦突然食不下嚥了,這些糕點看起來好像某人的臉……她有預感,這些糕點的目的是為了打招呼,宣告他回京了。

    這個男人真是討厭死了,回來就回來,有必要如此囂張的宣告嗎?

    橙花見她一臉陰鬱的表情,擔心的問:“姑娘不吃了嗎?”齊白大哥幹交代萬囑咐,這些糕點是給姑娘的,她們想吃也要等姑娘飽了、膩了、沒胃口了。

    “吃啊,為何不吃,你們也吃。”沈雲錦拿了一塊糕點塞進嘴裡,大口大口的咀嚼,莫名的竟覺得很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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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你是我的人(1)

    當沈雲錦邊吃糕點邊咒駡某人,某人已經悄悄進宮見皇上。

    皇帝看了齊明聿呈上來的書信,久久不發一語。

    “皇上也不必太驚訝了,嫡子都生了,皇上還是一點表示也沒有,難怪人家心急。”

    齊明聿絕對是在看好戲,皇上自個兒可是過來人,先皇一早屬意皇上承繼大統,但又不願意早早立太子,甚至還用瑞王磨練皇上,最後卻磨出瑞王的野心。皇上沒有記取先皇教訓,還意圖藉大皇子磨練心目中的太子人選,給大皇子實權,也認可其能力,可是偶爾又要打壓一下,試問大皇子會是何種心情?他的心情肯定忐忑不安,此時有人煽風點火,他豈能不動心皇帝冷冷的睞了他一眼,“真好心,還幫他說話。”

    “這不是事實嗎?”

    齊明聿不是不怕皇上,而是清楚皇上喜歡他始終如一,一如他們當初在西北的時候,對皇上來說,西北的四年是非常珍貴的一段記憶,在那兒沒有貴賤之分,人人上了戰場就只能有一個念頭——我要活下來。活下來之後,人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恣意而瀟灑,因為沒有人知道下一刻上了戰場,能否還有機會如此享受人生登上九五至尊,什麼都有了,但是想的也多了,就是枕邊人對自己好,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在算計什麼,累啊!

    略微一頓,皇帝彷佛隨口一問,“你認為朕應該封他為太子嗎?”

    “這是皇上的家務事。”換言之,他們又不是一家人,幹麼問他意見?

    皇帝不當一回事的繼續問:“你認為朕應該立哪個兒子為太子?”

    “皇上要認微臣當乾兒子嗎?”

    皇帝笑了,一掃剛剛看到書信的陰霾,“你還真敢要!”

    “皇上敢給,微臣當然敢要。”一道聖旨壓下來,難道還由得了他嗎?

    皇帝挑釁的揚起眉,“你以為朕不敢給嗎?”

    “皇上豈有不敢?皇上要砍某人的頭,也不過是一句話,可是下決定之前,總要琢磨這個考量那個,皇上要計較的事實在太多了。”

    這不就是說他不敢嗎?皇帝沒好氣的冷哼一聲,可是終究無法反駁,半晌,才孩子氣的擠出一句,“你還真敢說。”

    “皇上總是讓我有話直說,不是嗎皇上嘲弄的唇角一勾,“朕問你選哪個皇子當太子,你為何不說?”

    “微臣真的覺得這是皇上的家務事。

    齊明聿真是無辜至極,若他真的敢表示意見,明日那些言官就要彈劾了……忘了,他是悄悄回京,言官不好一得到消息就彈劾他,總要拖上幾日再行動,而且皇上的禦書房如同鐵桶,皇上就是有意給他添堵,也會過幾日再將消息放出去。

    “你就不怕朕選出一個沒出息的太子大臣們喜歡在立太子一事上頭指手劃腳,說白了,還不是擔心他這個皇上由著私心,沒有審時度勢,選出一個合乎大眾利益的太子,又導致一次皇家悲劇——瑞王事件。

    “不怕,皇上英明睿智。”

    皇帝“哈”了一聲,故意陰陽怪氣的道:“馬屁精。”

    “皇上公道一點,說實話還得冠上罪名,以後微臣還敢說實話嗎?”當臣子若不懂得拍馬屁,往往死得更快,他可是很惜命的。

    “朕不過說你是馬屁精,何時給你冠上罪名?”

    “原來微臣誤解了,請皇上見諒,微臣最近被嚇得膽子都縮成了小老鼠。”

    皇帝剛剛拿起茶盅啜了一口,差一點將入口的茶水噴出來,膽子縮成小老鼠?他忍不住翻白眼,可是倒也懶得在此事上頭與齊明聿糾纏。“朕的心也是偏的,若選了一個你瞧不上眼的,只怕你要在心裡偷偷罵朕是昏君。”

    “皇上冤枉,人心本來就是偏的,無論皇上選哪一位皇子當太子,都是理所當然,皇上何必想太多了?”

    這是齊明聿的真心話,各人有各人的利益,不管哪一位皇子當太子,總是有人不滿意,當到皇上還要顧慮別人是否滿意,這也太沒出息了。

    是啊,他選哪個兒子當太子,不都是理所當然嗎?皇帝不再糾結此事,揮了揮周皓平的書信,“小六說你要保張毅山,難道不覺得他太荒唐了嗎?”

    “他算得上好官,而且此時也不宜動他。”

    沒錯,至少在周啟曜那個逆子的私兵找到之前,絕不司以動張毅山,可是,豈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朕若平白無故的饒了他,豈不是成了昏君?”

    “當然是要將功折罪。”

    “你想借他的手查清楚那個逆子幹的事?”

    “大皇子防著安王,防著微臣,也防著皇上派去那兒的每一個人,而張毅山卻是那兒的地頭蛇,比我們更方便行事。”

    “你真的認為那個逆子在慶豐幹的事跟瑞王有關?”皇帝的臉色沉了下來,私兵之事他能容忍,但是勾結一個早就死了的逆賊,這是萬不可饒恝。

    “微臣不相信巧合,除非安王看錯了。”他不願意將話說死了,但是兩者同時牽扯到慶豐這地方,說他們沒有關係,傻子才信。

    皇帝不悅的瞪人,“小六不可能看錯了。”

    “微臣只是提醒有這種可能性。”

    皇帝擺了擺手,懶得跟他計較,終於鬆口允許他保下張毅山,“好吧,朕給他將功折罪的機會,三個月之內確定那個逆子在慶豐幹的勾當,還有,找到瑞王的下落。”

    “三個月太趕了。”

    “瑞王一日不除,朕一日寢食難安。”

    齊明聿還能說什麼,只能盡而為了,萬一三個月內找不到人,再謀他策。

    “聽說你在慶豐遇到心儀的姑娘?”

    皇帝戲讓的對他揚起眉,“要不要朕給你一道賜婚的聖旨?”

    齊明聿不屑的“哼”了一聲,“微臣得靠皇上賜婚才將人娶回來,這太丟臉了。”皇上哪是真心想賜婚,根本是想知道他看上哪家姑娘。

    皇帝又忍不住瞪人了,“能夠得到朕賜婚,那是無上光榮。”

    “待兩家過了明路,微臣再請皇上賜婚。”

    這小子的嘴巴是蚌殼嗎?“聽說那位姑娘很出色,不怕人家捷足先登?”

    “不會。”有了四年前那個污點,加上在鄉下待了四年,京城的達官顯貴不會輕易定下這樣的媳婦。

    “你確定?小六說你看上的姑娘來頭不小。”

    他倒忘了沈祭酒不是簡單人物,想與他結親的權貴絕對不會計較沈雲錦那個小污點,再說見了她之後,誰會在意她鄉下待了四年。可是,齊明聿還是驕傲的道:“皇上認為微臣會擺平不了嗎?”

    聞言,皇帝也不好繼續糾纏不放,只能嚇嚇他,“你可別忘了自個兒惡名昭彰,若非貪圖鎮國公府的權勢,人家只怕不願意將女兒嫁給你。”

    皇上真是太卑鄙了,他可不會上當。

    可是一離開皇宮,齊明聿越想越不放心,低聲交代齊白,“你派人傳話給橙花,三日後午時我在四海書齋等沈姑娘。”

    “沈姑娘想出府恐怕不容易。”

    “你不必替她擔心,她狡猾得很,總能想到法子。”

    齊白只能應了,立馬派人傳話給橙花。

    當慶豐那邊傳來的消息一次又一次證明齊明聿乃閒人一枚,周啟曜的心情終於放鬆下來,可是轉眼之間,風雲變色,齊明聿竟然悄悄回京,而且進了宮,父皇還在禦書房見他……禦書房可是父皇的機密重地,若非父皇有意透露出來消息,誰也別想從那兒打探到什麼。

    “這是這怎麼回事?為何岷川那兒事先一點消息都沒有?”如今周啟曜是驚訝又茫然。

    “齊明聿不是在岷川,而是在慶豐,他有心隱密回京,陳郢如何得知?”梁孟哲覺得他太大驚小怪了,皇上將齊明聿從西北召回來,原就是要他接下京城防務,無論基於何種理由不得不讓他離開京城,也不可能太久。

    “不是一直派人盯著嗎?”自從齊明聿去了慶豐府,他夜夜難以成眠,好不容易覺得安心了,齊明聿卻沒有預警的回來了,完全教人摸不著頭腦,這教他如何不擔心?

    “殿下不是要陳郢別盯得太緊嗎?而且齊明聿在慶豐時,幾乎不出安王的莊子,陳郢也不便派人守在那兒?”

    被懸在半空中,周啟曜難以抑制紛扮優擾而來的各種思結,“父皇為何突然將齊明聿召回來?難道齊明聿有什麼發現?我讓陳郢不要隨意出入慶豐,但也不是教他不知變通的守著祈州……”

    “殿下,若是慶豐那兒有異狀,陳郢不會毫無所覺。”梁孟哲打斷他。

    周啟曜突然想起一事,“對了,上個月安王不是在王府宴客嗎?慶豐知府不是也受邀赴宴?”

    梁孟哲皺了一下眉頭,“殿下懷疑慶豐知府投靠安王了?”

    “這倒不是,慶豐知府幹下那種見不得人的荒唐事,應該不敢投靠安王,不過,齊明聿很狡猾,就怕他不小心露了口風,教齊明聿察覺到什麼,父皇才會暗暗將齊明聿召回京。”

    略一思忖,梁孟哲覺得此事不容輕忽,“我立刻遺人通知陳郢,務必要盯緊安王和慶豐知府。”

    周啟曜點了點頭,不放心的道:“我得親自會一會齊明聿。”

    “殿下還是別輕舉妄動,齊明聿剛從慶豐悄悄回京,殿下就急急忙忙跑去找他,這不是擺明告訴齊明聿,殿下在慶豐有不能見人的勾當?”

    “我不親自冒險一探,就沒機會確定他手上握有多少東西。”

    這一點梁孟哲倒是同意,可是此時太過敏感了。“無論如何,殿下還是先忍忍,齊明聿若是真察覺到什麼,也可能只是懷疑,殿下急急忙忙跑去找他,反而讓他石角認心中的懷疑,這豈不是弄巧成拙?”

    “舅舅認為何時最為恰當?”

    “若能巧遇,最為恰當。”

    周啟曜嗤之以鼻的冷笑道:“舅舅相信巧合嗎?”

    “這要看是何種情況下的巧合,譬如最近京中常有的賞花宴,還有下個月的文華會,每個皇子都會出席,殿下遇見齊明聿也就不奇怪了。”

    周啟曜不得不承認的點頭應了,“文華會確實是巧遇的最佳時機,可是,難道放著他不管嗎?要不要派人盯著他?”

    “殿下務要沉得住氣。”

    “舅舅,若不能掌握他的動靜,我們只能被動的處於挨打地位。”

    “殿下,我們隱藏的實力在岷川,保護好岷川的實力比什麼都重要。”岷川如今風平浪靜,他們何必自亂陣腳地將自個兒暴露出來?

    周啟曜也知道此時最忌諱沉不住氣,可是想到一旦皇上知道他幹了什麼,他的路就走到底了,這教他的心難以平靜下來。

    “我們要不要將岷川的人分一部分移至九華山?”

    “他們若移至九華山,豈不是成了盜匪?”

    他們將私兵打散在民間,就是為了預防哪日其他地方盜匪作亂,激起民怨,皇上下今各地駐軍掃除盜匪。再說了,擁有私兵,或是與盜匪勾結,其含意截然不同。

    “要不,遷入慶豐?”

    “這是將人送到安王的眼皮子底下,太危險了。”

    周啟曜無奈的苦笑,“我真是急糊塗了。”

    “殿下此時切莫心急。”

    周啟曜輕聲一歎,“我知道了,我會耐心等到文華會。”

    她肯定瘋了,他傳話要見她,她就乖乖去見他……不對,不是因為他要見她,她就毫無異議的去見他,而是要弄清楚當初原主摔倒在他面前的情況。

    雖然恢復原主的名聲並不容易,但是想到犯錯的人毫無悔意,沈雲錦就一肚子火,總覺得應該做點什麼,盡最大努力為原主討回公道。不過,事情過了那麼多年,當時情況如何,真的很難說清楚講明白,想來想去,只能試著從另一方尋找答案,也就是由製造混亂的齊明聿身上拼湊當時的情況。

    這就是她不能不來見齊明聿的原因,也還好他挑了一個好地點,方便她以買書之名出門,不過,他總有本事讓人未開口之前就想狠咬他一口。

    “是不是很想念我?”齊明聿可不認為自個兒臉皮厚,她如此乖巧地前來赴約,不就是最佳證明嗎?

    沈雲錦緊抿著嘴,以免失控撲過去咬人,又給了他機會扯些亂七八糟的話擾亂她的思緒——雖然不願承認,但他的一言一行的確已能左右她,好比以前不在意他是美男子,如今她不敢直視他的臉,還有,他若再說一遍“嫁給我不好嗎”這種話,她肯定心跳加快……

    總而言之,如今對她而言,他再也不是安王那樣的存在。

    “你不是很坦率嗎?何必羞於承認。”齊明聿難得很有童心的對她擠眉弄眼,“沒關係,我深知你心。”

    這個男人就是有能力逼她得失去控制,當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抓起他的手狠咬一口……真是太爽了!

    “果然是我看上的女人,表達情感的方式就是與眾不同。”齊明聿絕不承認自個兒故意挑釁她,促使她在他身上留記號“我不是來這兒聽你廢話的。”她要冷靜,遇到一個沒臉沒皮的人,若不能對他的言詞免疫,她很容易被他逼到失去語言能力。

    齊明聿同意的點點頭,“我們心知肚明之事,確實是廢話。”

    她的牙齒又癢了……沈雲錦決定趕緊進入主題,“還記得當年我在你面前撲倒一事?”

    “你想起來了啊。”自從得知他的身分之後,她對他的態度並未轉變,他還以為她忘了在他面前鬧過的糗事。

    “這不重要,你可記得當時的情景?”

    “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你們一群姑娘突然出現,然後你就莫名其妙沖出來,撲倒在我面前,我問了你一句,‘有事嗎?’你茫然的抬頭看了我一眼,就暈過去了。”

    想起此事,他就想罵人,若非皇上教他多與人往來,他不會受邀去牡丹園,最後卻落得被人告了一狀,說他粗鄙無禮,嚇得人家姑娘回去就病倒了,雖然在那之前,他確實刻意對京中貴女惡言惡語,可是那一次真的與他無關。

    沈雲錦覺得很失望,即便早有預感,齊明聿不可能目睹誰將原主從後面推出來,可是沒想到他知道的比在場那群姑娘還少。

    “當時那個人是你嗎?”齊明聿的眼神轉為不屑,“像只小老鼠。”

    沈雲錦沒好氣的一瞪,“若是小老鼠,見了你應該是腳底抹油,不是暈倒在你面前。”

    “若不是嚇暈了,你早就腳底抹油跑了。”

    沈雲錦真想賞他一顆栗爆,“你看不出來我當時生病嗎?”

    齊明聿完全不同情,“生病了還亂跑,你這丫頭沒腦子嗎?”

    這個男人就是讓人很想咬人!“我有沒有腦子關你什麼事?”

    “以前與我無關,不過從今以後關係可深了,我無法忍受我的人太笨了。”

    沈雲錦傻了,她何時成了他的人?

    “還好以後有我看著,絕不允許你再幹傻事。”

    這是笑話嗎?沈雲錦忍不住翻白眼,他以為她是三歲小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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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你是我的人(2)

    “紅酒莊和容錦閣都會在過年前開張。”齊明聿突然轉移話題。

    “嗄?”

    齊明聿嘲弄的挑起眉,“你以為我沒在幹活嗎?”

    沈雲錦怔愣地回過神,“不是,我忘了。”

    紅酒莊的事本來就不是她主導的,至於容錦閣,她直接交給慶豐容錦閣的淩掌櫃,由他跟齊明聿商談協議,包括京城和慶豐兩處的每一季新設計是否同時上市,還有兩處是否應該同中有異,如此一來,既是同一家出品,又各具特色,京城的經營模式是否與慶豐相同……總之,只要記得開張前一個月找她要設計圖就好。

    這丫頭故意氣他嗎?他費心討好她,她竟然忘了!齊明聿不悅的道:“我還以為你很想掙銀子。”

    “我沒想到你的速度如此之快。”她不是那種有錢又有權的階級,哪知道在京城開間鋪子如此容易?

    “你是不是應該獎賞我?”

    周啟曜也知道此時最忌諱沉不住氣,可是想到一旦皇上知道他幹了什麼,他的路就走到底了,這教他的心難以平靜下來。

    “我們要不要將岷川的人分一部分移至九華山?”

    “他們若移至九華山,豈不是成了盜匪?”

    他們將私兵打散在民間,就是為了預防哪日其他地方盜匪作亂,激起民怨,皇上下今各地駐軍掃除盜匪。再說了,擁有私兵,或是與盜匪勾結,其含意截然不同。

    “要不,遷入慶豐?”

    “這是將人送到安王的眼皮子底下,太危險了。”

    周啟曜無奈的苦笑,“我真是急糊塗了。”

    “殿下此時切莫心急。”

    周啟曜輕聲一歎,“我知道了,我會耐心等到文華會。”

    她肯定瘋了,他傳話要見她,她就乖乖去見他……不對,不是因為他要見她,她就毫無異議的去見他,而是要弄清楚當初原主摔倒在他面前的情況。

    雖然恢復原主的名聲並不容易,但是想到犯錯的人毫無悔意,沈雲錦就一肚子火,總覺得應該做點什麼,盡最大努力為原主討回公道。不過,事情過了那麼多年,當時情況如何,真的很難說清楚講明白,想來想去,只能試著從另一方尋找答案,也就是由製造混亂的齊明聿身上拼湊當時的情況。

    這就是她不能不來見齊明聿的原因,也還好他挑了一個好地點,方便她以買書之名出門,不過,他總有本事讓人未開口之前就想狠咬他一口。

    “是不是很想念我?”齊明聿可不認為自個兒臉皮厚,她如此乖巧地前來赴約,不就是最佳證明嗎?

    沈雲錦緊抿著嘴,以免失控撲過去咬人,又給了他機會扯些亂七八糟的話擾亂她的思緒——雖然不願承認,但他的一言一行的確已能左右她,好比以前不在意他是美男子,如今她不敢直視他的臉,還有,他若再說一遍“嫁給我不好嗎”這種話,她肯定心跳加快……

    總而言之,如今對她而言,他再也不是安王那樣的存在。

    “你不是很坦率嗎?何必羞於承認。”齊明聿難得很有童心的對她擠眉弄眼,“沒關係,我深知你心。”

    這個男人就是有能力逼她得失去控制,當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抓起他的手狠咬一口……真是太爽了!

    “果然是我看上的女人,表達情感的方式就是與眾不同。”齊明聿絕不承認自個兒故意挑釁她,促使她在他身上留記號“我不是來這兒聽你廢話的。”她要冷靜,遇到一個沒臉沒皮的人,若不能對他的言詞免疫,她很容易被他逼到失去語言能力。

    齊明聿同意的點點頭,“我們心知肚明之事,確實是廢話。”

    她的牙齒又癢了……沈雲錦決定趕緊進入主題,“還記得當年我在你面前撲倒一事?”

    “你想起來了啊。”自從得知他的身分之後,她對他的態度並未轉變,他還以為她忘了在他面前鬧過的糗事。

    “這不重要,你可記得當時的情景?”

    “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你們一群姑娘突然出現,然後你就莫名其妙沖出來,撲倒在我面前,我問了你一句,‘有事嗎?’你茫然的抬頭看了我一眼,就暈過去了。”

    想起此事,他就想罵人,若非皇上教他多與人往來,他不會受邀去牡丹園,最後卻落得被人告了一狀,說他粗鄙無禮,嚇得人家姑娘回去就病倒了,雖然在那之前,他確實刻意對京中貴女惡言惡語,可是那一次真的與他無關。

    沈雲錦覺得很失望,即便早有預感,齊明聿不可能目睹誰將原主從後面推出來,可是沒想到他知道的比在場那群姑娘還少。

    “當時那個人是你嗎?”齊明聿的眼神轉為不屑,“像只小老鼠。”

    沈雲錦沒好氣的一瞪,“若是小老鼠,見了你應該是腳底抹油,不是暈倒在你面前。”

    “若不是嚇暈了,你早就腳底抹油跑了。”

    沈雲錦真想賞他一顆栗爆,“你看不出來我當時生病嗎?”

    齊明聿完全不同情,“生病了還亂跑,你這丫頭沒腦子嗎?”

    這個男人就是讓人很想咬人!“我有沒有腦子關你什麼事?”

    “以前與我無關,不過從今以後關係可深了,我無法忍受我的人太笨了。”

    沈雲錦傻了,她何時成了他的人?

    “還好以後有我看著,絕不允許你再幹傻事。”

    這是笑話嗎?沈雲錦忍不住翻白眼,他以為她是三歲小孩嗎?

    “紅酒莊和容錦閣都會在過年前開張。”齊明聿突然轉移話題。

    “嗄?”

    齊明聿嘲弄的挑起眉,“你以為我沒在幹活嗎?”

    沈雲錦怔愣地回過神,“不是,我忘了。”

    紅酒莊的事本來就不是她主導的,至於容錦閣,她直接交給慶豐容錦閣的淩掌櫃,由他跟齊明聿商談協議,包括京城和慶豐兩處的每一季新設計是否同時上市,還有兩處是否應該同中有異,如此一來,既是同一家出品,又各具特色,京城的經營模式是否與慶豐相同……總之,只要記得開張前一個月找她要設計圖就好。

    這丫頭故意氣他嗎?他費心討好她,她竟然忘了!齊明聿不悅的道:“我還以為你很想掙銀子。”

    “我沒想到你的速度如此之快。”她不是那種有錢又有權的階級,哪知道在京城開間鋪子如此容易?

    “你是不是應該獎賞我?”

    “嗄?”

    這丫頭犯傻,他也跟著犯傻嗎?他何必如此麻煩呢?念頭一轉,齊明聿便靠過去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勉為其難的道:“這就當成獎賞好了。”

    沈雲錦又傻了,這會不會太超過了?

    齊明聿傲微揚起眉,“你是不是也覺得太過小氣了,獎賞不夠?”

    怔了一下,沈雲錦反應過來的往後一退,背正好靠著牆,充滿防備的瞪著他,“你……你想幹啥?”

    真是可惜了,看她傻不隆咚的,原本還想趁火打劫再偷香一個的。齊明聿伸手在她額上彈了一下,她立即吃痛的捂著額頭,他笑道:“別擔心,我也知道分寸。”

    沈雲錦嗤之以鼻,若非她有警覺了,他絕對敢偷襲她的嘴巴為何有一種口乾舌燥的感覺?

    “不過,你可別忘了,”頓了一下,齊明聿的聲音轉為陰森森的,“你是我的人。”

    她究竟何時成了他的人?沈雲錦剛剛張開嘴巴,就見齊明聿大搖大擺走出廂房,很顯然他只是告訴她,根本不問她是否同意。他不問也不奇怪,因為她絕不會同意,他問了也是白問。

    “姑娘,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橙花見她遲遲沒有出來,探頭進來查看。

    沈雲錦甩了甩頭,還是先回去再說,反正人都跑掉了,也無法辯出個子丑寅卯。

    “回去了。”

    橙花連忙送上三本書冊,沈雲錦不解的歪著頭,她解釋道:“這是世子爺送給姑娘的。世子爺說姑娘來四海書齋,總不能空手而回。”

    沈雲錦真不知應該滿懷感激還是咬牙切齒,這個男人是不是管太寬了?

    沈雲錦接過橙花手上的書冊,橙花不由得松了口氣,主僕倆一前一後出了廂房,下樓坐上停放在路邊的馬車回府。

    雖然上輩子自己是設計師,但是沈雲錦並不講究穿著,前世一件T恤可以穿上好幾年,而且往往就那幾件換來換去,這一點像極了那位藝術家母親,畢竟背著畫具到處亂跑,T恤配牛仔褲比較方便。

    來到古代,她發現每一季都要做新衣服,這讓她相當不習慣,不過套一句娘親說的,她在長個子,去年的衣服到了今年可能短了一截。

    好吧,她可以理解每一季做新衣服,可是相隔幾日又做,這就太誇張了。

    “前幾日不是剛剛做過衣服嗎?”沈雲錦意興闌珊地道。

    張如歆完全沒有受到女兒的影響,開心的道:“下個月就是三年一次的文華會“文華會不是在會試的前一年嗎?”

    前幾日沈雲錦才從橙花口中聽過文華會。

    文華會可以說是窮人學子出頭的機會,也可以說是有意結為親家的男女雙方相看的好機會。文華會地點設在皇家別苑,為了配合進京科考的學子,因而設在會試的前一年。

    文華會分三日,第一日專為文人而設,只要自認有才,皆可上文華會留下自個兒的詩詞書畫,因此才會有人說文華會是窮人學子出頭的好機會;第二日是給取得邀請函的貴人參加,每人手上有一朵綃花,可以投給自己喜歡的詩詞書畫,得到綃花最多的前三名將獲得太后賞賜;第三日是雙方一起交流,因為不會將男女刻意分開來,有意結親的雙方便能藉機相看。

    “前年因為北方遭遇雪災,致使許多人無家可歸,皇上怕影響北方學子參加鄉試,便將鄉試延後一年,因此會試也跟著延後一年。”

    “我非去不可嗎?”

    “這可是你露臉的好機會。”

    沈雲錦覺得很困惑,“我為何要露臉?”

    略微一頓,張如歆壓抑不住滿心歡喜,“禮部尚書李大人向你爹透露結親之意。”

    沈雲錦傻了,難道齊明聿早就預料到她爹已經在盤算她的親事,他才會一再教她別忘了——她是他的人?

    “你爹並沒有直接應了,心想找機會讓兩家走動,也教你瞧瞧。”

    回京之前,她為女兒的親事愁死了,沒想到夫君一直記掛此事,老早就在暗中打聽,查看京中有哪一位符合年紀的公子品性好又有才情,還為此列了一張名單,而李公子正是其中之一,可是即便如此,夫君還是希望女兒見過點頭了,再定下這門親事。

    半晌,沈雲錦才擠出聲音,“我四年前鬧出那樣的笑話,怎麼還有人願意我當他家的媳婦?”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有人陷害你,你爹是什麼樣的人品,有誰不知?他的女兒豈會是個輕佻的。”

    沈雲錦明白了,說白了,人家看上的是她爹這個親家。這會兒她終於可以體會大房的心情,因為她爹,沈雲月挑親事永遠只有排在她後面的分,這教沈雲月這個侯爺之女如何不鬱悶。

    “你爹見過李公子,相貌不凡,品性又好,如今已有秀才功名。”

    “我若是不喜歡,爹不會應了這門親事,是嗎?”沈雲錦只要想到齊明聿就頭皮發麻,他會允許她嫁別人嗎?至於那位李公子好或不好一點都不重要。

    “你爹覺得好,你一定也會滿意。”

    張如歆對夫君有全然的信心。

    沈雲錦不以為然的撇嘴,“爹是爹,我是我,我們的眼光怎麼可能一樣?”

    “你爹眼光毒辣,你爹說好,李公子必然是個好的。”

    “爹喜歡的我不見得喜歡啊。”

    “你都還沒見過人。”

    “我只是想確定,我點頭說好,爹才會應了這門親事,是嗎?”

    見女兒如此堅持,張如歆也不是那種非要爭贏的人,便道:“這是當然。”

    即便得到保證,回到錦繡閣後,沈雲錦還是覺得很不安。

    為何有一種對不起齊明聿的感覺?這真是太可笑了,難道她也覺得自個兒是他的人?別鬧了,那幅畫已經銷毀了,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瓜葛,齊明聿別妄想再拿此事作文章……可是,為何她還是無法擺脫那種“紅杏出牆”的感覺?

    黃桔見她一臉糾結,忍不住問:“姑娘怎麼了?”

    “你知道鎮國公世子是什麼樣的人嗎“我不曾近身伺候世子爺,不清楚世子爺是什麼樣的人,可是我知道西北軍非常敬重世子爺,不單因為世子爺驍勇善戰,更因為世子爺重承諾,凡出於他的口,他必然遵守。”

    這不就是說,齊明聿認定她是他的人,她就是他的人,是嗎?沈雲錦覺得頭更痛了,若是齊明聿知道她爹想將她嫁給禮部尚書的兒子,他會有何反應?

    “雖然京中貴女都嫌棄世子爺是個粗暴蠻橫的屠夫,其實不然,世子爺只對敵人殘忍,對待自個兒的人他卻極其愛護,跟著他的人他絕不會讓他們餓著肚子,若能做到二,他不會只做到一。”黃結逮著機會便努力在沈雲錦面前給齊明聿說好話。

    “我知道,他就是個梟雄。”殘酷,但是很有義氣,不過相對的,若敢背叛他,肯定會死得很慘……

    她明明不是他的人,為何一直擺脫不了那種背叛他的感覺?她被他下了詛咒嗎?

    黃桔顯然很喜歡沈雲錦的評價,點頭應道:“是啊,世子爺就是個梟雄。”

    沈雲錦軟趴趴的癱在臥榻上,自言自語的道:“但願我不會死在他手上。”

    “嗄?”

    沈雲錦擺了擺手,無精打釆的道:“沒事,你去忙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見狀,黃桔也不再多言,拿了一條毯子為她蓋上,便退到一旁檫拭她的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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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同一招再使一次(1)

    最近文定侯夫人覺得自個兒真的很背,連走個路都可以扭傷,而這全是因為張如歆的回歸。這個女人一直是她的痛,出身沒她好,身分也沒她髙,卻過得比她還得意,總之,這女人的存在就是在提醒她有多悲慘,可是沒想到,如今連張如歆的女兒都來尋她晦氣。

    “這事確定嗎?禮部尚書真的看上五丫頭?”江氏努壓抑急冒上來的怒氣,雖然她在文荷院收買到眼線,但只是一個粗使婆子,連房門口都靠近不了,無法得知這種還未過了明路的消息。

    “錯不了,這是二夫人房裡的丫鬟得意忘形說溜了嘴,李婆子正巧聽見了。”

    吳嬤嬤擔心的看著江氏。

    就她所知,夫人也看上禮部尚書家的公子,不過,禮部尚書的權勢比不上吏部尚書,而吏部尚書家的公子只比四姑娘大一歲,最快要等到三年後才會說親,四姑娘三年後卻就十七歲了,實在等不了那麼久,除非兩家提早訂親,待三年後再讓兩久,除非兩家提早訂親,待三年後再讓兩人成親。為此,夫人左右為難,拿不准主意,索性讓侯爺分別去打探兩家的口風,兩家都表示想讓兒子考過舉人再提親事,沒想到禮部尚書竟然悄悄找上二爺,想跟二爺結為親家,這不是打夫人的臉嗎?

    “真是氣死我了!”江氏氣得大手一揮,將幾案上的茶盞打落,碎了一地。

    吳嬤嬤不敢出聲,用目光指示丫鬟悄悄收拾地上碎片,重新上一盞熱茶,不過,她讓丫鬟先擱在一旁,別拿過來。

    “真是瞎了眼,堂堂一個侯爺難道會比不上國子監祭酒嗎?”江氏越想越委屈“侯爺”也有分等級,若是北陽侯,那是軍中勢力僅次於鎮國公的人物,二爺遠遠不及,別說是禮部尚書,就是吏部尚書也願意提早二年定下親事。可這些話吳嬤嬤不敢宣之于口,夫人若能認清楚這個事實,趁著五姑娘去了慶豐府時,四姑娘的親事早就定下來了。

    見吳嬤嬤縮得像鵪鶉一樣,江氏的惡氣更是飆長,“你是啞巴嗎?不會說話嗎“夫人先消消氣,老奴只是想起那位宮嬤嬤。”

    吳嬤嬤拿起丫鬟重新沏的荼,走上前,恭恭敬敬遞給江氏,江氏聽見宮嬤嬤心情緩和下來,接過茶盞喝了一口,放到一旁,等著吳嬤嬤繼續說下去。

    “宮嬤嬤所言不假,有五姑娘擋在前頭,四姑娘總是要受委屈。”

    江氏堅持的揺著頭,“我就不相信侯爺的女兒比不上一個國子監祭酒的女兒,肯定是二爺腆著臉去求人家,人家看在文定侯府的面子上,才會答應這門親事。

    侯爺這種沒軍功的人還真的無法跟才兆李滿天下的二爺相比,再說了,若是文定侯府的面子如此大,為何不在侯爺透露結親之意時就應下?

    吳嬤嬤不能說實話,只能小心翼翼的道:“二爺不是這樣的人。”

    “禮部尚書家的公子又不是皇子,選妻必須考慮岳家的勢為,二爺和禮部尚書同為文官,二爺在文人中的勢為禮部尚書也有,若不是看在文定侯府的面子,禮部尚書如何會答應這門親事?”

    “可是,好像是禮部尚書找上二爺。”

    江氏不屑的冷哼一聲,“二爺總是自以為清髙,如何願意道出實情?”

    吳嬤嬤還是識相的避開這個話題,“其實,五姑娘的親事定下了也好,以後五姑娘就不會礙著四姑娘了。”

    沒錯,文定侯府不難再找到比這更好的親事,可是,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更丟不起這個臉。“不行,若是這門親事成了,我豈不是成了笑話?”有幾家親近的夫人都知道她的心思,禮部尚書家的公子真娶了沈雲錦,她還能見人嗎?

    略微一頓,吳嬤嬤建議道:“不如,讓五姑娘再鬧一次笑話,而且當著禮部尚書家的公子面前,尤其是在文華會那樣的場合,禮部尚書家的公子一定覺得很丟臉,會拒了這門親事。”

    江氏很喜歡這個主意,出醜鬧個笑話無傷大雅,也不會牽連到文定侯府其他姑娘,正因如此,當初她才會同意用這個法子對付沈雲錦,不過,上次二爺息事寧人,這一次還會如此嗎?

    “同樣的把戲再來一次妥當嗎?”

    “這是最省事的法子,要不,夫人還有其他主意嗎?”

    “我是擔心四年前的事會被扯出來。”

    “四年前的事就算遭人質疑,也沒有證據了。”

    名扣在我頭上,可是,就怕他不願意善罷干休,將事情鬧大了,侯爺不會放過我。”對侯爺來說,他的二弟比他的妻子重要。

    “若是因為丫鬟受到驚嚇,害五姑娘出醜,二爺也只能責罰丫鬟。”換言之,這次可不能再像上次一樣,藉口眾多姑娘推擠,根本搞不清楚誰推了誰,而是直接推一個替死鬼出來。

    細細一想,江氏贊同的點點頭,“這倒是個好主意。”

    “不過,此事可要好好安排,若能瞞著四姑娘更好。”

    吳嬤嬤覺得四姑娘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就好像四年前的那一次,五姑娘鬧了笑話就結束了,可是回來之後,她偏偏添上一筆——府裡的下人間突然有了閒言閒語,明擺著給五姑娘潑髒水,四姑娘認為如此一來便坐實五姑娘失儀之名,沒想到此舉反而讓二房查到大房頭上,二爺可能擔心五姑娘無法在府裡好好養病,才會送走女兒。

    “月兒若知道五丫頭搶了我看中的親事,肯定不開心,還是瞞著她比較妥當。”江氏完全是一片慈母之心。

    “不過,四姑娘事先不知情,又要將丫鬟推出來頂罪,此事不好安排。”

    略一思忖,江氏只能交給兒子了。“你讓英哥兒來找我,這事由他出手最為穩妥。”

    吳嬤嬤應聲退了出去。

    江氏歎了口氣,真應該早早將女兒的親事定下來,如今就不必繞著五丫頭打轉,這種感覺很不好,彷佛又回到四年前,為了幫女兒搶奪皇子妃的位置,不惜設計五丫頭……算了,過去都過去了,她何必耿耿於懷?她只求女兒嫁得風風光光。

    沈雲錦很想假裝生病,拒絕參加文華會,可是看著娘親充滿期待的數著日子,她就沒有勇氣直接病倒了,只能盼著禮部尚書家的公子或夫人令人慶惡,她可以理直氣壯地拒了這門親事,她娘親不會太失望了……

    她發誓,她絕不是因為覺得愧對齊明聿對想拒絕這門親事,而是在慶豐安王府被人配對的事還近在眼前,實在不宜大張旗鼓的跟別人議親,好歹等上一年,最好是齊明聿成親之後再說。

    文華會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沈家參加的是第二日,因為這日是拿到請帖的人才能進場,據說是宮中挑選出來的名單,換言之,皆是有身分地位的人。若早先就透露結親之意的雙方,這一日便可以開始相看,不一定非要等到第三日。

    沈雲錦看到文定侯府的車隊,還真是嚇了一跳,這個排場會不會太大了?

    念頭一轉,沈雲錦的視線就慘遭某人襲擊,驚嚇得兩眼暴凸,這是移動珠寶展示櫃嗎?

    沈雲月誤以為她是羡慕,不屑的將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送上兩個字,“窮酸窮酸?沈雲錦可是很滿意自個兒的打扮,簡單、大方,看起來很舒服,她也覺得很輕鬆,不必擔心被珠寶首飾壓得喘不過氣來。

    “我可是警告過你,最好識相一點,別出現在人前。”

    “我記得,我需要謝謝你嗎?”沈雲錦自認為是虛心求教,可是沈雲月的認知顯然與她不同,硬是曲解成諷刺。

    “你這個不知好歹的臭丫頭!”

    沈雲錦一臉的錯愕,不明白她幹麼突然發飆?

    沈雲月冷哼一聲,驕傲的抬起下巴,轉身走過去上了第一輛馬車。

    “黃桔,姑娘我哪兒錯了嗎?”沈雲錦真的很困惑。

    “姑娘沒錯。”

    “可是四姊姊……”

    黃桔靠近沈雲錦耳邊低聲道:“四姑娘腦子不太好。”

    雖然搞不清楚眼前的情況為何扯到沈雲月的智商,可是,沈雲錦很認同黃桔的見解,點頭附和,“她的腦子如此不好使,真教我很意外。”

    黃桔強忍著想放聲大笑的衝動,正經八百的催促道:“姑娘還是趕緊上馬車吧。”

    沈雲錦點了點頭,趕緊帶著黃桔上了第二輛馬車。

    文定侯府到皇家別苑要一個時辰,沈雲錦原是想看書打發時間,可是看著看著,忍不住打哈欠,然後不自覺的就會伸手掀開車簾想看看風景提振一下精神,不過還來不及看一眼,耳邊就響起娘親的咳嗽聲,提醒她注意自個兒的身分,她只好將手收回來,故作可憐看著娘親,當然,這是沒有用的,今日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她娘可不願意女兒再出一點點的差錯,她只好繼續邊看書邊打瞌睡,直到馬車明顯的緩慢下來。

    顯然眾人抵達皇家別苑的時間差不多,車多人也多,大夥兒都乖乖排隊進入。

    從踏進皇家別苑開始,沈雲錦就見識到這場文華會的嚴謹,每一輛馬車都要有一張請帖,請帖上必寫明受邀者的大名,像她們這輛馬車就有娘親和她的名字,而每個主子都只能帶上一名丫鬟,侍衛確定無誤之後,她們便換上別苑的馬車,再由別苑的馬車送她們進入文會樓。

    沈雲錦終於知道文華會為何三年辦一次,根本不是為了配合會試,而是因為太麻煩了,若是年年鬧上一回,不是很累人嗚?

    文會樓髙三層,昨日學子們留下的詩詞書畫便展示其中,文會樓左右兩邊各有一座悅心閣、怡心閣,也是三層樓,男在左,女在右,但並未嚴格限制男子不能進入女子的怡心閣,因此可見男子以拜見長輩之名過來,不過女子就不好以相同的理由進入悅心閣。

    悅心閣和怡心閣雖只是隔著文會樓,可兩處相距不短,這是因為文會樓乃建立在湖上,要到對方那裡去幾乎得繞上半座湖。

    沈雲錦跟著母親來到怡心閣,便見到禮部尚書的夫人秦氏。

    “張姊姊,好久不見了,這位就是你家五姑娘嗎?”秦氏看起來溫婉纖細,性子卻是熱情活潑,很討人喜歡。

    “是,妹妹從來沒見過我的錦丫頭吧。”張如歆轉頭看著沈雲錦,介紹道:“這位是禮部尚書家的李夫人。”

    沈雲錦立馬上前,盈盈下拜行禮請安“我瞧瞧,”秦氏歡喜的拉過沈雲錦,越看越喜歡,“這孩子生得真好。”

    “這丫頭調皮得很,花樣可多了,平日閑著最喜歡搗鼓吃食。”話雖如此,張如歆眼中卻充滿了驕傲。

    “這不是李夫人嗎?”文定侯夫人江氏蠻橫的擠過來,將沈雲錦推到後面,再將沈雲月拉到秦氏面前,“這個是我的月丫頭。”

    “李夫人安好。”沈雲月嬌柔的下拜行禮。

    秦氏顯然怔住了,沒想到江氏如此失禮。

    江氏無意讓沈雲月在秦氏這兒浪費功夫,將她推向沈雲錦,“月兒,錦兒在慶豐鄉下待了四年,沒有機會見識過文華會這樣的場面,更不曾來過皇家別苑,你帶她四處走走瞧瞧。”

    沈雲月點頭應是,也不管沈雲錦願意與否,硬是拉著她離開怡心閣。

    走出怡心閣,沈雲月便甩開沈雲錦,不屑的看著她,“我就不相信你這樣的貨色會有人看上眼。”

    “你是我見過最不盡職的演員,戲一半不到就棄演了,也不怕別人笑話。”沈雲錦搖了搖頭,逕自沿著湖邊往前走。

    “你是什麼意思?”沈雲月快步的跟上前。

    昨晚娘親特別交代她,今日要緊緊跟著沈雲錦,娘親肯定在算計什麼,可是又不想讓她捲入其中,一句也不肯透露。

    沈雲錦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真是個沒腦子的丫頭!“文定侯府的姑娘在外頭爭得臉紅脖子粗,遭人笑話的不會只有我,四姊姊也無法倖免。”

    “我哪有跟你爭得臉紅脖子粗?”沈雲月的聲音明顯小了下來。

    “我有必要先提醒四姊姊,四姊姊一向不擅長控制情緒。”

    “我……你不要惹我就好了。”

    沈雲錦覺得很好笑,但是她連辯駁都覺得浪費功夫,索性給她良心的建議,“四姊姊可以離我遠一點,我就沒機會惹到你了。”

    沈雲月頓時啞口無言。

    沈雲錦若有所思的睞了一眼,看樣子,這丫頭有任務任身,也就是說,大伯母又想算計她了。

    為何是大伯母,不是沈雲月?因為沈雲月看起來就是傻傻的被人家牽著走,顯然不是很清楚狀況,總之,但願不是讓她出醜這種戲碼,要不她會覺得大伯母也是個沒腦子的,這又是多了不起的計謀,一用再用好嗎?

    “四姊姊要一直跟著我嗎?”

    “娘不是要我陪五妹妹四處走走看看嗎?”

    “不必了,我只想去文會樓投綃花。”雖然再出一次醜也無所謂,可是她不能拖累娘親,害娘親落了一個管教女兒不當之名,她還是別到處亂晃為好。

    “不行!”

    “為何不行?”

    “你又不懂詩詞書畫。”

    見沈雲月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沈雲錦覺得很有趣,忍不住就想逗逗她,“我何必懂詩詞書畫?哪個綃花比較多,我跟著湊熱閑就好了唄。”

    沈雲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真是丟臉!”

    “我覺得比在某人面前摔倒更好。”

    “嗄?”

    “四姊姊不就是擔心我摔倒,才會跟著我不放,不是嗎?”

    沈雲月臉色微微一變,難道娘又想玩一次四年前的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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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同一招再使一次(2)

    “三少爺!”沈雲月的丫鬟惜春突然歡喜的叫了一聲。

    兩姊妹同時轉頭望去,見一群男子向她們走過來,位於中間的男子特別出色,溫文爾雅的氣質與身邊那些嘻皮笑臉的男子截然不同,不過,沈雲錦最先注意到的人卻是沈雲英——大房唯一的嫡子,一看就是個紈褲子弟型的。

    她們怎麼會遇見沈雲英?她不相信巧合,巧合往往代表陰謀……念頭一轉,她就聽見惜春的尖叫聲,慌張的髙喊“有蛇”,下一刻,她就被黃桔用力往旁邊一拉,因為沒留意腳下,撞到石頭,崴了腳,痛得她差一點飆淚,不過,她還來不及關心腳傷,又聽見惜春的驚叫聲。

    “姑娘。”

    沈雲錦看到沈雲月撲倒在一群男子面前,看起來真像一隻青蛙,不由得怔住了,這是什麼情況?

    “自作孽,不可活。”黃桔低聲諷刺道。

    沈雲錦頓時明白了,不知從哪兒跑出來的蛇嚇得惜春撞到她,這原是情有可原,可是因為黃桔護著她,惜春撞上的人就成了沈雲月,而沈雲月因為急於逃命,讓惜春的撞擊力加倍,最後就變成她撲倒在一群男子面前……好吧,真的是自作孽,若能因此得到教訓,知道心思詭詐絕對會自食惡果,這倒也是一件好事。

    沈雲月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先是一怔,接著“哇”一聲哭出來。

    沈雲英終於反應過來,上前將她扶起來,低聲向眾人致歉,趕緊掩護妹妹離開。

    “姑娘還好嗎?”黃桔已經注意到沈雲錦不太對勁。

    沈雲錦揺著頭說沒事,可是臉色蒼白,看得出來正在強忍腳踝傳來的疼病。

    “我扶姑娘去前面的亭子坐下。”

    “姑娘還是別動。”先前位於中間的男子走過來,“我的小廝已經吩咐宮女去安排一頂轎子過來。”

    沈雲錦點頭致謝,覺得這個男子真的很不錯,上前關心,卻謹守禮儀目不斜視……突然有個念頭從她腦海閃過,難不成這位是禮部尚書家的公子?

    她應該沒猜錯,大伯母顯然得知她爹有意跟禮部尚書結親,便安排她在李公子面前出醜,使李公子厭惡她,拒了這門親事,沒想到最後受罪的是沈雲月,大伯母會不會後悔?

    雖然知道這樣太失禮了,但是李文瀚又忍不住偷看沈雲錦。當沈三公子驚呼“四妹妹和五妹妹”時,他就想到今日來這兒的目的之一,可是直到剛剛發生意外,他才知道哪一位是沈五姑娘……他真的很開心、很開心,爹娘果然沒錯,沈祭酒的女兒豈會是個輕佻的?她明豔動人,又沉穩恬靜,她往哪兒一站,身邊的人都黯然失色。

    此時,全部的人幾乎都湧進文會樓,因為大皇子晉王殿下來了,還有鎮國公世子齊明聿也來了,不過,在大皇子的侍衛刻意咀檔下,眾人根本無法靠近攀談。

    “聽說明聿回京,本王一直想邀你上茗香居聽說書,可是舅舅說,鎮國公府至今大門深鎖,本王也不知道你身在何處,沒想到今日能夠在此巧遇。”

    巧遇嗎?他怎麼覺得很刻意?齊明聿語氣輕鬆,卻不給面子的道:“殿下千萬別找我聽說書,殺人打架我很擅長,其他的可不行。”

    周啟曜臉色微微一變,這個傢伙真的很討厭,可是,他不但不能表現出來,還要笑著打趣道:“若是明聿真的只會殺人打架,我六皇叔豈不是被你嚇死了?”

    “我去慶豐是跟著六爺修身養性,豈敢在六爺面前喊殺喊打?不過,殿下如何知道我去慶豐?”齊明聿微微挑起眉。

    周啟曜怔愣了下,乾笑道:“本王好像是聽二弟或者三弟說的。”

    “能夠得到諸位皇子如此關注,真教我受寵若驚。”

    周啟曜覺得自個兒快要說不出活,趕緊轉移話題,“六皇叔還好嗎?”

    “六爺可是很懂得過日子的人,莊子上的日子可愜意了,怎可能不好?”

    “父皇是讓六皇叔去那兒守邊,六皇叔倒當成了去那兒享福。”

    “這也多虧南吳安於南方,早就沒了鬥志,要不六爺豈能有太平日子?”

    “明聿真的相信南吳偏安南方?”

    “若有能力北上,南吳又豈肯安於南方?”

    說白了,只要大周出現分裂,不再是南吳無法撼動的大樹,南吳就不會如此安分的待在南方。人從來不是沒有野心,而是取決於環境生成了多大的野心。

    “就是再過個百年,南吳也無北上。”周啟曜實在看不起南吳那樣的小國,只能靠求娶大周的公主換取和平,有何可懼“但願真如殿下所言。”齊明聿覺得大皇子的見解真是愚蠢至極,明日之事都難以預料,何況是百年後。

    雖然齊明聿面無表情,周啟曜就是可以感覺到他的不屑,這讓他感到不舒服,可是還來不及做出回應,齊明聿就要先走了。

    “殿下文釆風流,已經有許多同好拜見殿下,我就不打擾殿下。”齊明聿看了一眼擠在另一邊的人,拱手一拜,目光在周啟曜的腰上停了一停,便直起身子,瀟灑的轉身走人。

    出了文會樓,他低聲問緊跟在身後的齊白,“看見了嗎?”

    “大皇子腰上的玉佩嗎?”齊白不愧自幼跟在齊明聿身邊,主子瞄上那麼一眼,他就明白了。

    “對,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那是墨玉,很珍貴很稀少,我只在皇家人身上看過,像皇上和六爺當初在西北的時候,身上就會佩帶這樣的墨玉玉佩,不過在慶豐時,六爺已經沒佩帶了。”

    “我記得皇上和六爺身上的玉佩,可是,我覺得熟悉是因為圖樣。”

    “圖樣?”

    “那玉佩的圖樣好像在哪兒見過。”

    齊明聿覺得很困優,若是見過相同的玉佩,他不可能忘記,這是在戰場上磨練出來的記性,因為粗心忽略某個細節,很可能落入敵人的陷阱,賠上許多人的性命,這是他曾經犯過的錯誤。

    齊白仔細回想剛剛看到的玉佩圖樣,猜測道:“那玉佩的圖樣看起來像八卦,爺有沒有可能因此錯以為見過?”

    “難道是因為像八卦的原因嗎?”齊明聿若有所思的蹙眉。

    這時,始終躲在暗處為齊明聿執行任務的齊凜突然現身,急匆匆的湊到齊明聿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齊明聿頓時臉色一變,快步的往賞花亭而去。

    若非有個陰魂不散的齊明聿,沈雲錦覺得嫁給李公子也不錯,先是體貼的請來一頂轎子送她來這座賞花亭,此處離文會樓較遠,一般人不會走到這兒,她可以免去不少麻煩。接著,他又讓小廝請了醫女過來,確定她只是扭傷腳,並無大礙,不過最近幾日還是少走動比較好。

    “多謝公子相助。”沈雲錦客氣的在黃桔的攙扶下起身行禮。

    “姑娘莫要多禮,我很慶倖能幫上姑娘。”李文瀚回禮示意她趕緊坐下來,接著又道:“我已經請宮女知會沈二夫人,待沈二夫人要離開時,我再安排轎子送姑娘上文定侯府的馬車。”

    李文瀚會猜到她的身分並不奇怪,畢竟剛剛他跟著沈雲英一起出現,可是,她要不要承認自個兒已經猜到他的身分?

    “不必了,我會安排馬車送沈五姑娘回去。”齊明聿大步的走進賞花亭。

    沈雲錦的臉包瞬間一變,不會吧,怎麼被他逮個正著?

    “鎮國公世子?”李文瀚驚訝的看著齊明聿。

    “有勞李公子相助,這兒有我陪著沈五姑娘就行了。”齊明聿明明白白的宣告所有權。

    這會兒沈雲錦的臉色更難看了,而李文瀚顯得很困惑,這是怎麼回事?

    “我和沈五姑娘在慶豐就相識了,我們兩家的莊子比鄰而居,兩家經常往來。”齊明聿不吝于給他解惑。

    “原來如此。”不過,李文瀚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即使他們是舊識,他也不放心將沈雲錦交給齊明聿。

    “李公子可以走了。”齊明聿從來不是一個懂得客氣的人。

    李文瀚看著沈雲錦,見她不發一語,他只好落寞的告辭離開。

    “這是怎麼回事?”齊明聿生氣的看著沈雲錦。

    “你看不出來碼?我扭到腳了。”沈雲錦又想咬人了,他唱了這麼一齣戲,人家會如何想她?若是李公子將這兒的事告訴他父母,再傳到她爹那兒,她如何解釋?

    “我當然知道你扭到腳了,可是,原因?”

    “你知道來這兒找我,難道會不知道原因嗎?”沈雲錦陰陽怪氣的四下看了一眼,若非派了暗衛偷窺她的一舉一動,他如何掌握她的行蹤?

    “四年前被人家算計一回,你就該記取教訓,為何今日因為同一招受罪?”

    雖然不清楚四年前發生什麼事,但若非有人想害她,何必對她下毒?上一次她提起在他面前摔倒一事,他就知道這事只怕也是遭人算計,不過,是否與她遭人下毒有關,他倒是看不出來,因為兩種手法明顯不同。今日他派齊凜暗中保護她,目中也有擔心四年前的事再次發生的成分,沒想還真被他料中了,而且還因此得知想害她的人竟是沈家人。

    “我……我哪知道會踩到石頭?”沈雲錦也不知道自個兒為何如此心虛,也許是因明明知道人家要算計她,但她並未真正放在心上,以至於落得如今寸步難行的下場。

    “若非黃桔拉了你一把,你豈不是要摔倒在一群男子面前?”

    沈雲錦頓時啞口無言,好像是這麼一回事。

    “你就不能長點腦子嗎?”

    “我哪知道大伯母會用同一招對付我?”沈雲錦覺得很鬱悶很委屈,大伯母使出相同的手段對付她,這不僅表示大伯母沒腦子,更表示大伯母看不起她,認為可以用相同的方式輕輕鬆松對付她。她明明很厲害,為何老是被人家當成無害的小綿羊?她看起來像是那麼沒出息的嗎?

    齊明聿的眼神轉為銳利,微微揚起眉,“她為何要對付你?”

    “我哪知道?”可是,她的目光不自覺的左右閃避。

    齊明聿伸手在她的額頭上彈了一下,她吃痛的雙手捂著額頭,怒瞪著他,他陰森森的發出警告,“最好老老實實招來,否則若是教我查到了,你等著被加倍懲罰。”

    沈雲錦恨恨的咬牙切齒。

    “不說嗎?”

    這個男人根本沒法子講理!沈雲錦只好硬著頭皮說了,“禮部尚書有意與我爹結親。”

    齊明聿笑了,可是他的笑容很像陰間使者,讓人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膽子真肥,忘了我說過什麼嗎?”

    “這是我爹決定的事,與我何干?”

    齊明聿狀似同意的點點頭,“也是,我應該找沈祭酒。”

    沈雲錦驚慌的瞪大眼睛,“你別亂來“你應該很瞭解我,我很小氣,屬於我的,連一眼也不會施捨給別人。”

    “你今日這麼一鬧,兩家已經沒戲唱了。”

    “你會跟沈祭酒說清楚嗎?”

    “事情已經鬧成這個樣子,我能不說清楚嗎?”

    齊明聿不發一語的看著她,對她的誠信明顯存疑。

    “我一回去就說清楚,真的!”沈雲錦連忙舉手發誓,心裡卻是悔死了,真不知自個兒為何被他吃得死死的,回想他們相識之初,她的氣勢明明在他之上。

    半晌,齊明聿點了點頭,“你最好說到做到,要不,你會後悔讓我出手。”

    “知道啦。”沈雲錦氣呼呼的瞥著嘴。

    “我安排馬車送你回去。”

    “不行,我要跟我娘親一起回去。”

    “我路過此地見到你扭傷腳,不方便行動,看在我們過去的交情,如何能袖手旁觀?這兒靠近別苑的東門,鎮國公府的馬車就停在東門外,你從這兒坐轎子出去就不會被人發現,相信沈夫人可以理解,再說了,你這個樣子出現在眾人面前也不好,不是嗎?”

    沈雲錦想想也對,各家馬車停放的地方一樣,她是不可能避開眾人耳目,就怕眾人不知道真相還隨意揣測,害她自己蒙受不白之冤,她豈不是虧大了?

    沈雲錦同意了,便悄悄在齊明聿的安排下離開皇家別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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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有其父必有其女(1)

    當張如歆回到文定侯府,得知事情始末,氣哭了,因為她已經猜到當初女兒在鎮國公世子面前摔倒一事確實與大房有關,大房怎能如此欺負人?

    沈雲錦還以為娘親為了失去一門好親事而痛哭,只能拚命安慰,姻緣天註定,只能說這不是她的姻緣,相信老天爺會給她更好的姻緣……她越說不由得想到齊明聿,冷不防的打了一個寒顫,他絕對不是她的姻緣,老天爺不至於如此欺負人吧張如歆關心的重點與女兒完全不同,此時她掛念的是四年前的事,雖然她一直覺得女兒失儀說不定有四丫頭的手筆,但僅只於猜測,並沒有證據,可是夫君顯然知道什麼,要不為何突然匆匆忙忙將她們送到慶豐府?

    晚上沈紀庭回來,她便拉著他追問起四年前的事。

    “你怎麼突然問起四年前的事?”沈紀庭不曾向妻子坦白四年前查到的真相,因為妻子性情單純,不容易隱藏心思,而沈家還沒走到分家的地步,他覺得還是隱瞞比較妥當,不過,妻子是個聰明人,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送走她們母女,也相信堅強的她可以忍受在慶豐府寂寞的日子。

    張如歆簡單道來今日在皇家別苑發生的事。

    沈紀庭神情轉為沉重,娓娓道來,“關於四年前的事,還是先從我收到一張字條,因而得知錦兒中毒的事開始說起。”

    張如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大房給錦兒下毒?”

    沈紀庭揺了揺頭,安撫的輕拍她的手,“別急,這事應該與大房無關。”

    “若非大房所為,究竟是誰容不下錦兒?”

    “我也不清楚。得知錦兒中毒之後,我瞞著大房悄悄帶了一個大夫回來為錦兒診脈,確定女兒中毒,當時正逢皇子選妃,我想女兒避開也好,便將你們送走。

    那段時間,我和沐哥兒一直暗中查探,錦兒在鎮國公世子面前摔倒一事,四丫頭應該脫不了關係,而大嫂可能在錦兒的湯藥裡面動手腳,不過並非下毒,而是從中取出一、兩味藥,好使錦兒纏綿病榻。”

    張如歆實在無法接受,“錦兒又沒有得罪大嫂,大嫂為何要如此對待錦兒?”

    “只怕是為了皇子選妃。”

    “皇子選妃怎麼會牽扯到錦兒?”這會兒張如歆更錯愕了,皇子的妃子不是出生在權貴之家,也必是三品以上大臣的女兒。

    “大嫂不知從哪兒得知消息,太后看上文定侯府的姑娘。論理,四丫頭的身分比錦兒尊貴,若是文定侯府要出一個皇子妃也必然是她,可是誰都知道皇上更看重我,太后有意從文定侯府挑一個姑娘當皇子妃也只會選錦兒。其實,大哥不成材,後宅又亂七八糟,皇上絕不會容許自個兒的兒子有這樣的岳父,即便沒有錦兒,四丫頭也不可能成為皇子妃。”

    因為沒有皇后,二皇子的生母顏嬪早死了,二皇子選妃一事就落在太後頭上,也不知道誰在太后面前進言,索性連三皇子妃也一起定下,要不當時女兒不過十歲,皇子選妃是絕不可能I扯到她頭上。

    張如歆太瞭解江氏了,江氏就是一個貪心又小氣的人,無論有沒有皇子選妃的事件,得知女兒在姻緣上頭可能會阻礙四丫頭,她就會想方設法毀了錦兒的名聲。

    “若非大嫂下毒謀害錦兒,那是誰下毒?”

    沈紀庭揺了揺頭,“也許是我暗中帶大夫進府被發現,對方未曾再下毒,後來我將你們送走,更是無從查起。”

    張如歆實在無法理解,“錦兒只是個閨閣千金,怎麼會招來殺身之禍?”

    “這事只怕與我有關。”

    “你一向與人為善,如何得罪人?”

    “我不一定得罪人。”

    張如歆困惑不已,“這是何意?”

    “若是錦兒出了意外,我必追究到底,可是,最後只會查到大房頭上,而大房要對付錦兒是為了皇子妃,我無法與自家人計較,當然會對三皇子心生埋怨。”

    細細琢磨,張如歆明白了,“有人想讓夫君和三皇子成為敵人。”

    “就算不是敵人,也不可能合作。”

    張如歆咬了咬下唇,語帶不安,“這是皇家的手筆嗎?”

    “諸位皇子當中,最不可能成為太子的就是三皇子,三皇子因為從小跟著二皇子一起長大,是公認的二皇子党,而與二皇子站在對立不是大皇子就是四皇子,或者可以說是賢妃娘娘。”換言之,他認為煽動大嫂的不是大皇子,就是賢妃娘娘,但他們與大房並無關聯,更別說往來,也因此他無法繼續追查下去。

    “夫君如何知道皇上不會立三皇子為太子?”

    “皇上將三皇子栽培成勇士,而非謀士。”他與皇上打交道多年,不難看出皇上心思,皇上最滿意的是二皇子,可是又有諸多顧慮,因此至今還揺擺不定,若是大皇子或者四皇子表現更出色,甚至之後哪個皇子擁有令人驚豔之才,皇上改變心意從他們之中挑選太子也不無可能。

    “就為了一個虛幻的皇子妃之位,大嫂竟然對錦兒下手,太可惡了!”張如歆不關心皇家的是是非非,只在意自個兒的女兒。

    沈紀庭溫柔的將妻子摟進懷裡,低聲安慰道:“我會找機會跟大哥說清楚,親事成與不成要看雙方誠意,何必為難自家人?”

    “錦兒說,大嫂只怕看上禮部尚書家的公子,要不也不會想壞了這門親事,這門親事還是放棄算了。”

    沈紀庭輕歎了口氣,“這是我的疏忽,我沒想到大嫂會看上李公子。”禮部尚書的權不大,大嫂應該不會滿意,因此禮部尚書透露結親之意,他才會覺得這門親事最適合他的喜兒。

    “這門親事還能成嗎?”

    “我看是不成了。”

    張如歆覺得很委屈,“禮部尚書家的夫人和公子都是好的,錯過了多可惜,不能拖到明年再做決定嗎?若是四丫頭的親事定下來了,大嫂就不會計較這門親事了“大嫂若能找到比禮部尚書家還好的親事,自然不會計較,就怕……”沈紀庭實在不好意思說,若自個兒的哥哥能夠爭口氣,有出息,四丫頭的親事哪裡還需要發愁?

    張如歆沉默了。大嫂若是不挑剔,四丫頭的親事早就定下來了。

    “不急,李大人若還有結親之意,我們可以再考慮看看。”

    張如歆突然想起一個人,“夫君覺得鎮國公世子如何?”

    沈紀庭微蹙著眉,“怎麼會想到鎮國公世子?”

    “我們在慶豐跟安王成了鄰居,當時鎮國公世子就住在安王的莊子上,錦兒與安王妃交好,兩家常有往來。”她總覺得鎮國公世子看上錦兒了,要不然今日為何待地派馬車送錦兒回來?

    頓了一下,沈紀庭搖了揺頭,“鎮國公世子不好。”

    “為何不好?”

    “身分顯赫、權為太大、心思深沉、善於謀略……無論哪一位皇子承繼大統,都必須與他結盟。”換言之,齊明聿將是皇位之爭的關鍵人物,他的妻子很難過上安穩的日子,而他只願女兒一生平安康健。

    張如歆也覺得齊明聿不是良配,可是,就怕女兒避不開此人。

    “你別擔心,我總不會委屈了錦兒。”

    張如歆點了點頭,將女兒的婚事暫且擱至腦後,像個小姑娘叨叨絮絮的跟夫君聊著文華會上發生的點點滴滴。

    沈紀庭一會兒撫著嬌妻的頭髮,一會兒出聲湊趣個幾句,最後順理成章將嬌妻壓在床上,享受激情的盛宴……

    沈紀庭最討厭跟權貴打交道,因為權貴往往會捲入奪嫡之爭,無論是有意或無意,這是享有權和富貴必須付上的代價,因此他平日往來都是文官,尤其是禮部尚書家這種皇子不看在眼裡的文官。

    所以,當齊明聿出現在他面前,言明請他喝酒,他拒絕了。雖然妻女在慶豐府時因為安王妃的關係與他有往來,不過那是在慶豐府,如今回到京城,他的妻女不會再與權貴扯上關係,他更不會。

    “晚輩想請沈祭酒監賞一幅畫。”齊明聿為了給岳父留下良好的印象,態度非常謙恭溫和,可惜,他那張臉一點表情也沒有,只會給人壓迫感。

    “世子爺找錯人了,若問京中誰最懂得賞畫,莫過於鄭老先生。若是世子爺得了稀世珍品,應該去尋鄭老先生,相信鄭老先生不會拒絕賜教。”

    “晚輩手上的這幅畫並非稀世珍品,而是一位親近之人之作。”

    “親近之人?”

    頓了一下,齊明聿往前靠近一步,低沉的聲音只有兩人聽得見,“沈五姑娘。”

    沈紀庭臉色一變。

    “晚輩答應過她,此畫絕對不離開晚輩的藏書樓,因此晚輩只好請沈祭酒移步鎮國公府,欣賞這幅令人驚豔的畫作——《夏日的百花盛宴》。”

    沈紀庭閉上眼睛,再度睜開時低聲說了“請”,便抿著嘴步出國子監,上了自家馬車,目的地當然是鎮國公府。

    一個時辰後,沈紀庭站在那幅《夏日的百花盛宴》前,不得不說這還真是一幅令人驚豔的畫作,有男子的灑脫大氣,也有女子的細膩雕琢,若說有什麼敗筆,莫過於上面的題字,倒不是字寫得不好,而是過於陽剛,很顯然出自鐵骨錚錚的男子之手,使得原畫的細膩雕琢相對黯淡幾分。

    “這確實是沈五姑娘的畫,沈祭酒是不是很驚訝?”

    “為何小女的畫在世子爺手上?”沈紀庭知道他無須扯謊,重點是其的何在。

    “晚輩承認,若非使了一點小手段,這幅畫不會落在晚輩手上,不過,晚輩是真心喜歡這幅畫,想一輩子珍藏此畫。”齊明聿更想直截了當的說:我要娶您的女兒。可是在未來的岳父面前,他還是識相的收起武人的作風,倒不是怕沈紀庭不將女兒嫁給他,而是怕未來岳父故意拖延,教他只能看,吃不得。

    這是要娶喜兒的意思嗎?沈紀庭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我不喜歡世子你。”

    “晚輩知道,可是晚輩喜歡您女兒。”

    齊明聿的臉皮厚到凡人無法擋,使得某人的臉都綠了。

    “世子爺身分尊貴,小女髙攀不起。

    “她不必髙攀,晚輩屈就就可以了。”

    沈紀庭一時傻住了,這小子還真以為他女兒髙攀了嗎?

    “晚輩會視若珍寶地疼愛她,請沈祭酒放心將她交給晚輩。”

    沈紀庭忍不住瞪他一眼,“小女有我疼愛就夠了,用不著世子爺。”

    “我可以理解沈祭酒愛護女兒之心,但是您真能保證她嫁進禮部尚書家,一世必然平安康健嗎?今日的禮部尚書不貪圖權力,明日掌握權力的機會送上門了,他就能拒絕得了?”

    “是啊,無人能預料明日,但是我至少可以確定一事,鎮國公府的是非絕對比禮部尚書家來得多。”

    “沈祭酒不曾去過西北,又豈知鎮國公府的是非比禮部尚書家來得多?”關於這一點,齊明聿很不眼氣,別說齊家連個庶出的子女都沒有,兩兄弟相差十二歲,連架都吵不起來。

    沈紀庭還真是無法反駁,仔細想想,除了齊明聿在戰場上的狠戾,他確實不曾聽過鎮國公府的是是非非,可是,他擔心的不全是府內的是是非非,更多的是外頭的是是非非,畢竟京中沒有一個權貴之家的權勢比得上鎮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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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有其父必有其女(2)

    “沈祭酒可曾見過沈五姑娘小書房裡的《農莊圖》?”

    小書房……沈紀庭臉色一沉,這個小子竟敢闖進喜兒的閨房。

    “那真是一副好畫,沈祭酒回府之後不防去瞧瞧,您必須承認沈五姑娘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沈祭酒若只想將她關在後院,那就太委屈她了。”

    沈紀庭覺得心情很混亂,他的喜兒好像轉眼之間變得很陌生,他忍不住挑釁道:“女子不待在後院,難道跟著世子你上戰場嗎?”

    “若她想隨我上戰場,我不會阻止她沈紀庭根本不相信,可是齊明聿那張沒有表情的臉教人不能不相信。他覺得很沮喪,這個小子還沒將喜兒娶進門就急著向他挑釁,表明他會更疼愛喜兒……這個小子果然一點也不討人喜歡!

    齊明聿可以感覺未來岳父的惱意,趕緊謙恭的道:“晚輩今日之舉實為無奈,還望沈祭酒見諒。”

    使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威脅他,還有臉求他見諒?沈紀庭冷冷道:“我可沒有世子爺的大度量。”

    齊明聿覺得不太妙,未來岳父好像被他惹火了。

    “我要將小女留到十八歲,若是世子爺願意等,我就將小女嫁給你。”說完,沈紀庭豪邁的轉身走出藏書樓,離開鎮國公府。

    齊明聿呆若木雞,明明擺出最誠懇的姿態想跟未來岳父溝通,為何會搞成這個樣子?他究竟哪兒出了差錯?

    若是沈雲錦聽見他此時內心的呐喊,肯定嘲笑他,你最誠懇的姿態還真是與眾不同!

    “爺。”齊白從暗處走了出來,輕聲喚道。

    半晌,齊明聿煩躁的說:“齊白,有其父必有其女,此言不假。”兩人一樣難纏。

    “不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嗎?”

    “不不不,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齊白可以理解他此刻悲壯的心情,決定順著他的意思,就有其父必有其女吧。

    甩了甩頭,齊明聿決定暫時將麻煩的未來岳父拋到腦後,先處理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已經想到大皇子那塊玉佩的圖樣在哪兒見過了。”

    怔愣了下,齊白問道:“爺在哪兒見過?”

    “錦兒的《農莊圖》。”既然跟未來岳父說明白了,齊明聿可不願意再喊“沈姑娘”這種生疏的稱呼,不過,他其實最想喊“寶貝兒”,只是這又不好當著其他人的面掛在嘴邊。

    齊白顯然不明白他的意思,“玉佩的圖樣如何出現在沈姑娘的畫作上?”

    齊明聿有一個大膽的假設,“玉佩的圖樣也許是一個記號。”

    略微一想,齊白就明白過來,“大皇子的私兵藏在莊子。”

    齊明聿點了點頭,“為了安全,大皇子將私兵分散在各處的莊子,而為能確認彼此身分,他在每個莊子做了記號,代表他身分的玉佩最適合做為記號。”

    “爺要將此事稟報皇上嗎?”

    “不急,我還是先拿到那幅畫。”明明昨日才見過,為何今日他就犯了相思?

    一頓,齊白低聲道:“爺就是想沈姑娘了。”

    身子一僵,齊明聿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一板一眼的道:“你派人給橙花傳話,請她在錦兒的院子做個記號。”

    “爺,要不要先查探一下文定侯府的守衛?”這是爺的習慣,進入人家的地盤之前,必須先查探個幾次,確定守衛狀況。

    齊明聿不以為然的瞥了他一眼,“文定侯府難道會比大牢還難闖嗎?”更別說四年前他就進去過一次,文定侯府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權貴之家,能有多大改變。

    齊白無聲的歎了口氣,爺就是等不及了,沒法子,他只好趕緊派人聯絡橙花。

    文華會一別,沈雲錦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不安,她好像真的將齊明聿惹火了,不知道他會幹出什麼事。

    “文華會是什麼樣的盛會,四姑娘竟敢在文華會上行兇作惡,為何沒有受到懲罰?”

    看到主子從文華會帶著腳傷回來,得知事情經過,紫燕就一直盯著文德院,等著沈雲月受到懲罰,可是至今毫無動靜,這很明顯,又想跟四年前一樣不了了之,簡直是欺人太甚!

    “老夫人不願意為我出氣,又能如何?”

    沈雲錦回來不到一日,就看清楚府中情勢,老夫人不喜歡娘親和她,府裡的奴才自然待她們冷冷的,可是爹在府裡的地位很髙,因此她們得到待遇可謂處處周到,譬如她跟大廚房點菜,用不著另外給銀子,不過口感不佳,她還是更想有個自個兒的小廚房。

    “老夫人太偏心了,不但沒有懲罰四姑娘,今日四姑娘託病不去請安,老夫人還讓大丫鬟給四姑娘送補品。”紫燕越想越氣憤。

    沈雲錦不以為意的冷冷一笑。老夫人此舉是一種態度,以此封住下人的嘴巴。

    不過老夫人實在不聰明,難怪府裡規矩還是亂七八糟,大房的不成材至少一半以上的責任在老夫人身上,還好她爹是沈家的異類,要不然她真的要喊救命。

    “人的心本來就是偏的,只要別犯到我頭上,我的包容力還有。”

    沈雲錦擺了擺手,不想再浪費心思在這上頭,索性作畫好了,免得她一直“惦記”著齊明聿,黃桔很快就注意到她的舉動,連忙為她鋪紙磨墨。

    紫燕瞪大眼睛,“這還不是犯到姑娘頭上嗎?”

    “這次真正受罪的人是她們。”她覺得沈雲月應該有好一陣子不敢出來見人。

    紫燕對子這一點倒是很滿意,“這一次四姑娘真的丟臉丟大了。”

    “她丟臉是大快人心,但是別拖累沈家的姑娘。”

    紫燕原本還想說點什麼,就見到沈紀庭走進來,沈紀庭趕緊在她開口之前以手勢指示噤聲,再示意她和黃桔出去,而他走到書案旁邊,專心看著女兒作畫。

    沈雲錦只是隨意作畫,不知不覺竟畫了一隻胖青蛙,然後胖青蛙突然在她的眼前幻化成齊明聿,嚇得她差一點將手上的筆甩出去。

    “喜兒還真是童心未泯。”沈紀庭看著青蛙也想到齊明聿,真是怎麼看怎麼令人討厭的臭小子,可是,偏偏無法阻止他搶走女兒。

    這下手上的筆真的甩出去了,沈雲錦驚嚇的抬起頭,“爹!”

    沈紀庭將筆拾回來收好,近乎耳語的道:“為何不告訴爹你已有心儀之人?”

    “什麼?”

    “當初將你送去慶豐,爹萬分不舍,可是當時為了皇子選妃,鬧得滿城風雲,先有你在牡丹園被人陷害出醜,後來陸陸續續也有幾位官家千金出事,不是在街上變成了潑婦,就是與情郎相會被人逮個正著……而且那時,你莫名其妙遭人下毒,很可能與皇子選妃一事有關,我以為你離開京城去鄉下調養身子更為穩妥。”

    原主遭到下毒一事,她已聽大哥哥說過,只是沒有爹說得如此詳盡,更不知道原來跟皇子選妃有關。

    “爹只盼著你一生平安康健,因此覺得家風嚴謹的禮部尚書李家很適含你,爹不曾想過也許你有自個兒的想法。”

    頓了一下,沈雲錦呐呐的說:“我覺得禮部尚書家很好,只是……”

    “我知道,太慢了,你在慶豐遇到鎮國公世子,兩人還互許終身。”

    沈雲錦驚愕的瞪大眼睛,“我哪有跟他互許終身?”

    “他在你的畫作上題字,你將畫作送給他,難道不是互許終身?”

    “那是……爹如何知道那幅《夏日的百花盛宴》?”沈雲錦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他給爹看了。”

    沈雲錦忍不住跳腳,“他怎能不信守承諾?明明約定好了,那幅畫絕對不會離開他的藏書閣,他怎能如此小人?”

    靜默片刻,沈紀庭語帶無奈的道:“他請我去鎮國公府的藏書樓。”

    沈雲錦頓時蔫了,可惡,她被某人耍沈紀庭隱隱約約猜到怎麼回事,“當你將畫交給他的時候,你已經將終身許給他,難道你不知道嗎?”

    “有這麼嚴重嗎?”她無法解釋這原是最好的安排,反正如今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其實,這只能說她不曾真正融入古人的思維,沒想到一幅畫就可以將她的終身賣了,這真的很坑爹!

    “這是爹的錯,若是沒將你送到慶豐,你就不會遇到鎮國公世子了。”

    “爹不要自責,齊明聿是陰險狡猾了點,但是人不壞。”老實說,她覺得幫齊明聿說好話很心虛。

    “你真的想嫁給他?”

    “爹剛剛不是說了,當我將畫交給他的時候,我已經將終身許給他。”這會兒她竟有一種大局已定,可以鬆口氣的感覺,是不是很好笑?

    是啊,齊明聿勢在必行,喜兒還能不嫁他嗎?沈紀庭也不再糾結了,做出結論,“待你明年及笄後,再將你們的親事定下,不過在此之前,一點點風聲也不能露出去,這是我們父女之間的秘密。”

    “我懂。”這是怕大伯母又生出麼蛾子。

    “你會不會怪爹沒有向大伯母替你討公道?”

    沈雲錦揺了揺頭,“若是我的事扯上皇子選妃,大伯母只怕是別人手上的一把刀,而且我猜想,要是有人暗中對我下毒,此人很可能就是慫恿大伯母對付我的人“我的喜兒很聰明。”沈紀庭摸了摸女兒的頭,“若是當初你真的出了意外,最後定下罪名的最多是你大伯母,畢竟對湯藥動手腳的是大房的人,除非,你大伯母招認出幕後的人,不過我擔心,她很可能不知道自個兒遭人利用,當然也不知道你暗中遭人下毒。”沈雲錦同意的點點頭,“我也認為如此。”

    “二少爺。”紫燕和黃桔的聲音同時響起。

    沈雲鵬大步的走進來。看他怒氣衝衝,顯然已經得知昨日文華會發生的事。

    “爹在這兒正好,我想知道爹如何處置這次的事。”沈雲鵬為了準備明年的春闈,如今幾乎不離鄭老先生左右,當然不會參加文華會。

    “是在皇家別苑出現春蛇,無法推到大房頭上,而且四丫頭也受害了,大房可以將此事推得一乾二淨。”

    這是事實,可是沈雲鵬不甘心,“難道爹就由著大房胡作非為嗎?”

    “我也覺得爹此次不可置之不理,大房總要受點教訓,若是大房不知輕重,將來惹出更大的麻煩禍害沈家,這豈不是後悔莫及?”沈雲錦知道自個兒的話有誇大之嫌,但是大房太蠢了,真的很容易遭人利用。

    “這事不好處置。”沈紀庭雖然認同兒女的說法,但是也怕一個弄不好,影響了兄弟之情。

    “其實有個法子可以試試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沈雲鵬興致勃勃的挑起眉,“這是何意?”

    “若是我們能夠讓四姊姊發生跟我一樣的狀況,看似生病,實則中毒,再散播當初我的狀況,使大伯母得知自個兒遭人利用……”

    沈紀庭舉起手打斷她,“不行,這太危險了,你能確保四丫頭不會因此出事嗎?再說了,我們不能沾上這種事,大房不當我們是一家人,我們卻不能如此相待。”

    “爹太緊張了,我又不是真的要對四姊姊下毒,只是製造假像,最重要的是如何誘使大伯母將藏在身後的人暴露出來。”還有,她根本不打算自己動手。

    “不行,大房當初又哪裡想到只是動了一、兩味湯藥,竟教人鈷了空子下毒。

    可沈雲鵬倒是很同意這個主意,“我“沒關係,”沈雲錦打斷他,調皮的對他擠眉弄眼,“我再想想是否有其他更穩妥可行的法子。”爹是個謙謙君子,教爹使計給人教訓,他確實很難接受。

    “這事我再跟你袓母商談,為了沈家,你祖母不會默不作聲。”

    沈雲錦不予置評,然而眼中閃爍著算計。

    沈雲鵬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自有主張,自然也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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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畫中的玄機(1)

    雖然不是在慶豐府鄉下的莊子,而是在文定侯府,但是看到齊明聿夜探閨房,沈雲錦並沒有驚靜或意外的感覺,只想到一件事——咬人,然後她就真的給他咬下去,咬完之後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爽!

    “你就這麼喜歡我嗎?”齊明聿很自動的將她的舉動視為情感的表達。

    “我是恨死你了!”

    “口是心非。”齊明聿滿心歡喜的摸著她的牙印,換成是他,絕不願意在痛恨的人身上留下記號,通常是一刀宰了。

    見狀,沈雲錦臉紅了,她突然覺得自個兒實在是那種學不乖的人,明知道這個男人就是有本事將她解恨的舉動扭曲成愛的表現,她還是不自覺的做出相同的舉動……好吧,她必須承認一件事,這也許真的是一種情感的表現,而且還是她對他獨有的表達方式,至少她不曾想要咬任何人,即使是很討厭的人。

    算了,繞在此事上打轉,吃虧的絕對是她,誰教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你太奸詐了,說什麼我的畫不會離開你的藏書樓,卻將我爹帶去那裡,這還不是一樣!”她先將這筆帳算清楚。

    “我不是警告過你,你最好說到做到,要不然我只能自個兒出手了。”齊明聿理直氣壯的道。

    沈雲錦氣得跳腳,“我哪有說到沒做到?我跟娘親說好了,她也同意放棄禮部尚書家這門親事。”

    這就是她所謂的說到做到?還是他果斷,知道這丫頭花樣很多,他最好直接定下來比較省事。

    齊明聿唇角一勾,涼颼颼的道:“沒了禮部尚書家,改明兒會不會來一個刑部尚書家?”

    頓了一下,沈雲錦呐呐的道:“我爹不至於如此搶手吧。”

    “你在文華會上應該見不到不少官夫人吧?”

    “沒有,我跟李夫人都還來不及說話,大伯母就搶著讓四姊姊將我帶走了。”

    “你在文華會上已經露臉了,你不記得人家,人家也會記住你。”他喜歡防患未然,這可以免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他是不是扯太遠了?這是重點嗎?沈雲錦趕緊將問題拉回來,“你敢發誓,你不是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

    “沒錯,我從一開始就在算計你。”

    齊明聿一點也不覺得自個兒很小人,“你這丫頭的花樣太多了,我手上若沒有籌碼,如何玩得過你?”

    沈雲錦又想咬人了,人的第一個直覺果然最准了,將畫交給他,他隨時可以掐她的脖子……若是掐她的脖子還好,他卻以此綁住她的一輩子,她實在很嘔!

    “嫁給我不好嗎?”齊明聿的口氣突然變得很哀怨。

    沈雲錦感覺心跳亂了,嫁給他不好嗎?她不知道,沒有好或不好,因為嫁人這件事一直距離她很遙遠,也許,她對這個時代依舊沒有歸屬感,即便知道及笄之後,她的親事就會搬上檯面,之後嫁人生子,順理成章。

    來了四、五年了,她對這個時代還是有許多不適應,就好像一幅畫就能決定一個女人的一輩子,這在她看來太不像話了,所以若是給她機會,她會毫不猶豫的回到原來的地方,而嫁給一個人、為他生孩子,這意謂著從此她和這個時代有了不可分割的連結、最深的牽絆,她願意嗎?

    齊明聿微蹙著眉,“為何不說話?”

    “你用這幅畫威脅我爹,我爹還能夠拒絕這門親事嗎?”她忍不住覺得心亂如麻,她願意為了這個男人融入這個時代嗎“我是問你,與你爹無關。”

    “這有差別嗎?”

    “你是你,你爹是你爹,當然有差別。”

    “我看不出來哪兒有差別,難道我還能不嫁嗎?”他幹麼揪著這個問題不放?

    “我說有差別就是有差別。”

    齊明聿惱了,索性伸手將她摟進懷裡,她不由得身子一僵,這是不是太犯規了?她感覺快沒法子呼吸了,應該將他推開,可是,為何雙手使不上力?

    “我若是對你不好,天打雷劈。”

    頓時,她的心軟了,僵硬的身子也不知不覺地軟了,他情不自禁的將她抱得更緊,恨不得將她揉進他體內,她回過神的掙脫他,往後一退,與他保持距離。

    齊明聿也知道適可而止,不再步步相逼,轉而悠閒的四下走走看看,不過,沈雲錦可不認為他真的如此悠閒,雖然闖進這兒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但他也知道萬萬不可被人逮到,換言之,他還賴著不走必有原因。

    “我記得在慶豐時,見過你小書房裡有一幅《農莊圖》。”

    果然!沈雲錦防備的瞪著他,“你休想再從我這兒拿走一幅畫。”自從那次栽在他手上之後,她就不敢將自個兒的畫作擺出來。

    “若是那幅畫價值一萬兩呢?”皇上應該願意給個一萬兩的賞賜吧。

    “我是很喜歡銀子,但是同樣的錯誤再犯一次,我就是傻子!”

    齊明聿笑了,孩子氣的她也很可愛。

    “你已經跑不掉了,不差一幅《農莊圖》。”

    這個邪惡的男人又在施美男計了,以為她會上當嗎?沈雲錦驕傲的抬起下巴,“哼”了一聲,“我就是不想賣給你,你能如何?”

    “那幅畫對我很重要。”

    沈雲錦嗤之以鼻,“你的話可以相信,豬都可以爬牆了。”

    若非此事太嚴肅了,齊明聿會爆笑出聲,他是真想看豬爬牆的樣子。

    “我不是開玩笑,我一定要拿到那幅畫,真的很重要。”

    明明是一張沒有表情的面孔,可是不知從何時開始,她越來越可以讀懂他的真實心情,就像現在,她感覺到他真的很嚴肅。

    沈雲錦遲疑了一下,點頭道:“我可以將那幅畫交給你,但是只能用借的,還有,你必須幫我一個忙。”

    “沒有那幅畫,我還是會幫你。”

    “不必了,我們交換,我的畫借給你,若有需要,你要複製一幅也可以,我沒意見,總之,原畫必須歸還。”這個男人不是會吃虧的主兒,還滿肚子壞水,要是想占他便宜,得小心反過來落入他的圈套“我們之間不必分得如此清楚吧。”

    “我寧可分得清清楚楚。”

    “好吧,你說。”齊明聿看著她的眼神充滿無奈,真是一個固執的丫頭!

    “你有沒有法子讓我四姊姊出現中毒的現象?我想揪出藏在大伯母身後的人。

    “看樣子,你已經知道四年前遭人下毒的事。”

    沈雲錦揚起眉,“你也知道?”

    如今倒也沒什麼好隱瞞,齊明聿道出當初夜探文定侯府,診出她中毒一事。

    沈雲錦明白了,“當初暗中向我爹示警的人是你?”

    “你因為我嚇得病倒了,我可不能讓你出事。”

    “沒想到你懂醫術。”

    這一刻她突然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觸,他們兩個的牽連是不是早在那一刻就定下來了?若非他示警,她爹即時釆取行動,阻止藏身暗處的人不再下毒,她不見得在取代原主之後還能活下來。

    “我自幼在軍中長大,跟著軍醫學了一點,尤其是對毒物心思花得最多,必要時才能夠救人或自救。”齊明聿不著痕跡的靠近她,“你想揪出藏在你大伯母身後的人,用不著如此麻煩,我有更簡單的法子。”

    “什麼法子?”

    “這事交給我,你只要等著看好戲。”

    略微一頓,沈雲錦眼神轉為猜疑,警告他道:“你可別玩得太狠了。”

    終於可以觸摸到她了……齊明聿愛憐的輕捏她的嬌顏,觸感真好!“你放心,死不了人,她好歹姓沈。”

    沈雲錦忍不住翻白眼,這不是廢話嗎?若他敢玩死沈家人,她第一個不放過他。

    “好啦,去拿畫。”齊明聿像在對小孩子說話似的摸摸她的頭。

    沈雲錦急著送走他,也不再拖拖拉拉,趕緊將那幅畫找出來。

    齊明聿攤開畫作一看,果然與大皇子那塊玉佩的圖樣相同,唇角不由得上揚。

    “這《農莊圖》在哪兒畫的?”

    “兩、三年前,我隨娘親去祈州探望外袓父,我覺得那兒的山巒特別茂密蒼翠,令人心礦神怡,離開前特地登髙作畫。

    “祈州哪兒?”

    “岷川。”

    他想起來了,六爺查那些跟蹤他的人到了岷川就斷了線索,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見他不發一語,想必有很重要的事,沈雲錦伸手推了他一下,“東西拿到了,可以走了吧。”

    齊明聿很聽話的轉身走人,沈雲錦見了一怔,生出淡淡的失落,可是下一刻,齊明聿又從窗子探頭進來,輕柔而霸道的說——

    “夜裡要夢到我,要不,我可會找你算帳。”

    沈雲錦彷佛被逮到做壞事般的臉紅了,齊明聿歡喜的癡看著她,她懊惱的瞪他,他回以一笑,這一次終於頭也不回的離去。

    沈雲錦輕輕摸著胸口,心跳得好快……好吧,她好像比自個兒想像的還在意他,雖然他可惡透了。

    “你今日專程送畫給朕監賞?”

    看著齊明聿不發一語將手上的畫攤在書案上,皇帝還真是糊塗了,不過,他的目光很快就被畫作吸引住了,遠方山巒看起來如此壯瀾,風兒吹得枝葉搖曳,而身在這一片翠綠之中的農莊顯得寧靜樣和。

    “皇上仔細瞧瞧,這幅畫有何奇特之處?”齊明聿不疾不徐的道。

    這小子從來不做沒意義的事。皇帝低頭仔細看畫,很快就察覺到了,“這座農莊恐怕不簡單,竟然設了一個迷魂陳。”

    “微臣不覺得這是迷魂陣,這更有可能是一個圖騰。”

    “圖騰?”

    “皇上不妨再看仔細,這個迷魂陣是否像某個東西身上的圖樣?”

    皇帝再細細琢磨,過了一會兒,眼神一沉,“朕給三位皇子十八歲生辰禮皆是墨玉玉佩,至於玉佩的圖樣由他們自個兒設計,老大設計的便是一個迷魂陣。”

    “雖然無法跟大皇子身上的玉佩擱在一起對照,但微臣記憶尚可,應該錯不了半晌,皇帝難以置信的道:“老大如何能有這等巧思?”

    “大皇子可是皇上的兒子,難道會是個笨的嗎?”雖然他也覺得大皇子不是聰明人,但是皇上絕不愛聽實話。

    皇帝斜睨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馬屁精!”

    這一次齊明聿倒是沒有反駁,他就是明晃晃的拍馬屁,他臉皮再厚也不能死不認帳。

    “說吧,你有何主意?”

    “當務之急要查清楚私兵藏匿之處,這事原本應該由張毅山出面,他是慶豐的地頭蛇,在祈州也有人脈,可是微臣擔心他跟六爺一樣都被人盯上了,因此微臣認為此事最好交給皇上的錦衣衛,再由張毅山派人暗中相助,確保錦衣衛沒有遺漏任何一處,此事便能萬無一失。”

    皇帝略一思忖,同意的點點頭,“唯有錦衣衛可以不驚動任何人潛入慶豐。”

    “是,不過,錦衣衛不但要查慶豐,還要查祈州。”齊明聿指著畫上的農莊,“此處位於祈州。”

    “原本朕還半信半疑,老大既用了張毅山,怎麼可能將私兵藏在岷川?”皇帝從書案下的暗格取出一封書信,遞給齊明聿,“小六今日來了書信,老大的人總是消失在岷川,張毅山懷疑老大的私兵便是藏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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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8-21 02:23:57
第十四章 畫中的玄機(2)

    “大皇子很聰明,若非這幅畫,微臣也沒想到私兵不在慶豐。”

    皇帝惡狠狠的一瞪,“他若是個聰明的,就不會幹出這種事!”

    “雖然私兵應該藏在岷川,但是祈州其他地方還有慶豐都不能放過。”

    “與慶豐相鄰的江州呢?”

    “微臣覺得江州的可能性不大,主要是因為九華山橫跨的是慶豐和祈州。”說白了,若是放在江州,這些私兵要搶劫商隊就不是如此方便,而且遠距離進出容易引起注意,教人起疑心。

    “這小子為何不將私兵藏在九華山?朕找個理由出動慶豐的駐兵,輕而易舉就滅了。”

    皇帝越想越氣,朝堂上當他盼著這個兒子能爭氣點,他卻只能當人家的應聲蟲,而遇到這種不該聰明的時候,倒是靈巧得很。

    “如同皇上所言,若大皇子將私兵藏在九華山,皇上不但可以輕易派兵剿了,還可以給他冠上勾結盜匪的罪名,即便大皇子不懂這個道理,身邊總有人明白吧。”說白了,這些身分尊貴的龍子身邊最不缺聰明的魑魅魍魎,只是有人有分辨能力,有人只會傻傻的被人牽著鼻子走。

    “不過,張毅山為何找不到瑞王?難道瑞王不在慶豐?”

    “這有可能,說不定真是六爺看錯人了。”

    皇帝又忍不住想瞪人了,“朕說過了,小六不可能看錯人。”

    “好吧,若六爺沒看鍺人,瑞王肯定在慶豐。”齊明聿能夠理解皇上的想法,寧可弄錯了也不能不防。

    “為何在慶豐?”

    “對瑞王來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說了,他都敢站在大周的土地上,有何不敢冒險的?”

    說起來,瑞王比大皇子還大膽,因為對大周來說,他早就是一個死人,他有豁出性命的本錢,不像大皇子,身分何其尊貴,做起事來反而得顧慮這個顧慮那個的,礙手礙腳。

    皇帝冷冷一笑,“瑞王從來就是一個大膽的人,問題是要如何找到他?”

    “微臣認為還是先找到那些私兵藏匿之處,說不定瑞王就隱身在其中。”

    “那個逆子不至於如此愚拙,他不會藏匿瑞王。”

    “微臣不是說大皇子藏匿瑞王,而是瑞王隱身在其中。”

    略微一頓,皇帝鬱悶的道:“你想告訴朕,那個逆子從頭到尾都被瑞王利用“若瑞王真的出現在慶豐的話。”齊明聿實在不好意思挑明,大皇子就是沒瑞王聰明。

    這會兒皇帝連瞪人都懶了,直接下令,“錦衣衛的人暫時由你調度。”

    “微臣如今被人嚴密盯著,若是不能光明正大地去慶豐,微臣還是暫時不要出面。還有,此事務必要隱密,皇上派出四個錦衣衛就足夠了,分兩批行動。”

    皇帝想想也對,點頭道:“這事朕還是交給小六。”

    事情商量妥當了,齊明聿很主動的將書案上的畫收起來。

    皇帝瞪大雙眼,“這幅畫不是要給朕嗎?”

    “皇上請恕微臣失禮,這是微臣的心愛之物。”

    皇帝微微挑起眉,開玩笑的道:“心愛之人畫的嗎?”

    “皇上不必管這幅畫出自何人之手,總之事成了,皇上別忘了給一萬兩的賞銀。”

    皇帝沒好氣的隨手拿了一本奏摺砸人,“你將畫收走了,如何好意思向朕要賞銀?”

    “這是兩回事,皇上得不到這幅畫,並不表示這幅畫沒有功勞。”

    “也對,不過,既然你想私吞這幅畫,你自個兒出一半賞銀。”

    頓了一下,齊明聿懶洋洋的道:“皇上還真會算計。”

    “為何不說你小氣?”

    齊明聿也不為自個兒辯解,因為事實如此啊。

    皇帝看著他小心翼翼抱著畫卷,試探道:“何時讓朕給你賜婚?”

    “不勞皇上費心了。”齊明聿眼神頓時變得無比哀怨,未來岳父大人真是難纏啊。

    皇帝見了哈哈大笑,終於一掃先前的陰霾。

    雖然遭人嘲笑很不爽,但是能取悅皇上也算是好事一件,不過,他可不會如此輕易妥協,無論如何都會逼著未來岳父大人早早將女兒嫁了。

    看著淩掌櫃經由橙花送來的鋪子設計圖,沈雲錦笑得嘴巴闔不攏。好快哦,京城的容錦閣就要開張了。

    “淩掌櫃說,鋪子開張那一日,姑娘務必親自去一趟。”橙花提醒道。

    “這是當然,這可是我的心血結晶,豈能不共襄盛舉?”

    “姑娘……好消息……姑娘……”

    紫燕一路從外面大呼小叫的跑進來,因為跑得太急了,整個人往前面一栽,還好黃桔身手好,及時將她挖回來。

    見狀,沈雲錦忍不住揺頭歎氣,“紫燕,不是告訴過你,這兒是文定侯府,不能再像在慶豐一樣沒個規矩。”

    站穩身子,紫燕拍了拍胸口道:“我太髙興了嘛。”

    “最近你哪有一日不髙興的?”

    前幾日沈雲錦讓橙花陪紫燕回家一趟,紫燕見到家人,知道他們從來沒有遺忘她,只是如同姑娘所言,怕她日子過得不好,又幫不上忙,索性來個眼不見為淨,至此,她的心結解了,回來之後當然是日日笑口常開,就是遇到其他院子的下人擺臭臉給她們瞧,她也不會再嘮叨抱怨。

    “今日特別髙興。”

    “說吧,什麼事?”

    頓了一下,紫燕突然神秘兮兮的壓低嗓門,“聽說昨晚四姑娘在綠竹園遇到黑白無常,她和惜春兩個都嚇得病倒了。”

    “什麼?”沈雲錦差一點從軟榻上滾下來,“黑白無常?”

    “對啊,聽說四姑娘心腸惡毒,下毒謀害自個兒妹妹,若非妹妹命大,早就死了,所以黑白無常要帶她去陰間受刑。”

    紫燕越說越激動,這實在大快人心!

    沈雲錦唇角抽動了一下,這就是齊明聿的法子嗎?好啊,果然更簡單,可是,這樣可以將大伯母身後的人揪出來嗎?“四姊姊這樣就嚇病了嗎?”

    “當然不是,四姑娘一直求饒,說她沒有下毒謀害妹妹,黑白無常說她別想狡辯,當初她妹妹中毒命懸一線,是他們看不過去,救了她妹妹一命,給了她妹妹逃走的機會,要不她妹妹早就死在她手上了。”

    “四姊姊就這麼信了黑白無常的指控?”在她看來,這種手段相當粗縫,不過倒是清清楚楚,可以將訊息很明確的傳達給大伯母。

    “四姑娘也覺得有人在裝神弄鬼,然而黑白無常會飛來飛去,嚇得她終於支撐不住的暈過去了。”

    沈雲錦忍不住看了黃桔一眼,這丫頭也會飛來飛去嗎?

    寅桔顯然看懂她的意思,點點頭,然後又揺揺頭,點頭是因為這種把戲她做得到,揺頭是因為她無法獨立完成這樣的把戲。

    “若非守在屋裡的丫鬟看四姑娘遲遲沒有回去,跑出來找人,發現四姑娘和惜春躺在地上,因此驚動了侯爺夫人,昨夜發生的事也不會傳出來。”

    “這種天氣躺在地上難怪會生病。”

    若是她,絕對不會相信如此拙劣的戲碼,這只能說,沈雲月作賊心虛,才會如此輕易上當,可是,這樣能逼出大伯母身後的人嗎?

    紫燕歡喜的揚起下巴,“老天爺果然疼好人!二爺和二夫人太好心了,不想追究大房,可是黑白無常看不下去,跑來為姑娘討回公道。”

    沈雲錦覺得不可思議,“你也相信?”

    “當然,要不然黑白無常從哪兒跑出來的?”

    沈雲錦啞口無言,可是轉念之間,又可以理解紫燕的想法,他們二房做不出這種裝神弄鬼之事,沈雲月遇到的當然是真正的黑白無常。

    黃桔冷冷一笑,不懷好意的點出眾人都忽略的細節,“若是四姑娘好好待在房裡不要亂跑,哪會遇到黑白無常?”

    聞言,沈雲錦兩眼一亮,“對哦,四姊姊幹啥三更半夜還跑去綠竹園?”

    綠竹園是文定侯府裡最涼爽的地方,是專門給老夫人夏日暑之用,如今天冷了,園子的門想必都上鎖了,就是大白天也不想從那兒經過,更別說半夜了。

    “我聽說侯爺夫人的侄子為了參加明年春闈,如今在我們府裡作客。”橙花道。

    沈雲錦對橙花油然生出一股崇拜之情,“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前幾日出門時正好瞧見,我就隨口向門房的大叔打探幾句。”

    雖然橙花主要是幫幫沈雲錦跑外面做市場調查,同時豎著耳朵搜集京城裡的小道消息,可是因為天生觀察為敏銳,一點小事就可以讓她挖出不少東西。

    “四姊姊是不是喜歡她這位表哥?”

    沈雲錦興致勃勃的猜測道。太久沒有八卦了,這種感覺真是令人想念。

    橙花也忍不住暖味的笑了,“這位表少爺生得可俊了,為人端正有禮,四姑娘看了當然心動,可惜他爹沒本事,至今只是個正七品的知縣,侯爺夫人根本看不上。”

    沈雲錦揺頭歎氣,“大伯母可是過來人,表面上看起來很風光,日子卻過得難堪至極,為何還是不明白人品比身分重要呢?”

    “姑娘不懂,對她們來說,表面風光才最重要。”

    黃桔附和的點點頭,“哪家後宅不是一堆女人,哪裡像鎮國公府府裡乾乾淨淨,這在京城根本是怪事一樁。”

    “鎮國公沒有小妾嗎?”

    黃桔驕傲的點點頭,“齊家有個家規,過了四十未有子嗣,方能納妾,否則就當齊家沒有這個兒子。”

    “若是齊家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呢?”

    “抱一個窮人家的孩子來養,總好過養出一個敗家子。”

    沈雲錦忍不住豎起大拇指,“真是太有魄力了。”

    “這是齊世子的曾祖母明珠公主定下來的家規。”

    “沒想到他身上有皇家血統。”

    “鎮國公府可是最尊貴的權貴,京城這些權貴之家一個也比不上。”

    “難怪他性格霸道,真是討人厭!”

    雖然嘴巴上說討厭,但是她整個人彷佛泡在蜜裡似的,分明就是一個被寵愛的女子,教三個丫頭看得目不轉睛。

    半晌,沒聽任何聲音響起,沈雲錦才意識到自個兒成了焦點,“你們……看什麼?”

    “姑娘生得真美!”紫燕跟著沈雲錦那麼多年了,老早對主子的美貌習以為常,可是今日卻發現,姑娘竟然還可以讓她再一次驚豔。

    黃桔和橙花點頭附和,難怪姑娘可以將世子爺迷得團團轉。

    沈雲錦冷哼一聲,“沒見識,女子真正值得得意的不是容貌,而是腦子——聰明絕頂的腦子,善於經商的腦子……總之,女子最沒價值的就是容貌。”

    黃桔和橙花繼續點頭附和,果然是世子爺看上的姑娘,見解與眾不同。

    “好啦,約束好我們院子裡的人,不准她們亂嚼舌根,總是自家人,這種不光彩的事鬧大了也不好。”

    三個丫鬟連忙應聲,“是,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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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8-21 02:24:17
第十五章 別人手上的一把刀(1)

    “不是我……我沒有……不要,走開……我不要死……”

    雖然臥病在床,沈雲月還是會不時揮手喊叫,顯然受到極大的驚嚇。

    “沒事了,娘在這兒……別怕,娘在這兒,沒有人可以傷害你……娘的寶貝兒,沒事了,壞人都跑了……”

    江氏只能抱著女兒,一次又一次的安撫。

    折騰了五日,沈雲月終於安靜下來,江氏也有了力氣追查此事。

    “這事一定是二房搗的鬼!”江氏氣憤填膺的道。

    “二爺是文人,幹不來這些事,再說了,二爺豈有能在侍衛的眼皮子底下裝神弄鬼?”

    吳嬤嬤不是偏坦二房,誰都看得出來那日晚上的事非常人所為,而二房那邊甚至對此什麼閒言閒語都沒有。

    “怎麼可能無端生出黑白無常?這分明是有人裝神弄鬼。”江氏可不像女兒那麼傻,竟被如此粗劣的手段給嚇到了。

    略微一頓,吳嬤嬤小心翼翼的道:“夫人,會不會是宮嬤嬤?”

    江氏驚訝的瞪大眼睛,“她為何要裝神弄鬼地嚇唬月兒?”

    “老奴也不清楚,只是黑白無常提到五姑娘被下毒,奴婢覺得這事會不會跟宮嬤嬤有關?”

    這倒是讓江氏意識到一事,“若是黑白無常所言屬實,難道當初五丫頭纏綿病榻,不是因為我在湯藥中動手腳,而是有人暗中下毒?”

    吳嬤嬤點點頭,“當初夫人只是取走一、兩味藥,根本沒有下毒,這毒是哪來的?”

    江氏眼神轉為銳利,直勾勾的瞅著吳嬤嬤,“當初是你告訴我,只要有五丫頭擋在月兒前頭,三皇子妃是不可能落在月兒頭上,因此建議我在五丫頭的湯藥裡動手腳,讓五丫頭的病好不了。”

    “夫人,老奴不過是將宮嬤嬤的意思傳達給您。”吳嬤嬤實在很冤枉,她自始至終不過是夫人和宮嬤嬤之間的傳話人。

    回想當初,她是上皇恩寺祈福時遇見宮嬤嬤,宮嬤嬤主動找她搭訕,一開口就是恭喜她,說是太后有意在文定侯府的姑娘當中選一個三皇子妃,而最有可能的是沈祭酒的嫡女。

    宮嬤嬤是文成長公主的奶嬤嬤,宮嬤嬤也沒必要害她,她便信了,後來她還讓吳嬤嬤送謝禮給宮嬤嬤,兩邊便開始往來,她出手對付五丫頭,也是宮嬤嬤給的主意。

    江氏越想越不對,“看樣子,宮嬤嬤明著要我對湯藥動手腳,暗地裡卻在湯藥中下毒,若是五丫頭出事,最後二房只會查到我頭上,而她可以撇得一乾二淨。”

    吳嬤嬤聞言一驚,“可是奴婢也想不通,宮嬤嬤為何要下毒謀害五姑娘?”

    “這當然是她那位主子的意思。”

    “那位可是……”吳嬤嬤停頓了一下,覺得對方的身分如此顯貴,實在不可能。“她與五姑娘無冤無仇,何必如此?”

    “她與五丫頭無冤無仇,可是,我們哪知道二爺或是張氏有沒有得罪她?”江氏又想起還躺在床上的女兒,“不過,她為什麼要裝神弄鬼地嚇唬月兒?還扯出下毒一事,這又是為何?”

    “難道是害怕夫人將她抖出來?因此她藉著下毒一事警告失人,她可以無聲無息對五姑娘下毒,自然也能夠以相同的方式對付四怙娘。”

    江氏覺得這太可笑了,“事情都過了四年,二房都不追究,我何苦自找麻煩?”

    “有可能是文華會上四姑娘故技重施,她才會出手對付四姑娘。”

    江氏臉色一變,恨恨的舉起手掮了吳嬤嬤一巴掌,“這都是你的錯,我不是說這個主意不妥,很可能將四年前的事扯出來嗎?”

    吳嬤嬤強忍著想撫摸腫熱面頰的衝動,硬著頭皮道:“夫人,如今還是趕緊堵住府裡的閒言閒語。”

    “閒言閒語已經傳開了,如何堵住?”江氏倒是不在意這件事,擺了擺手,“閒言閒語過幾日就不見了,不過,就怕那邊還不罷手。”

    “老奴去找宮嬤嬤。”

    江氏連忙點頭,“對,你趕緊去找宮嬤嬤,務必要跟宮嬤嬤說清楚,四年前的事絕對不會扯上她,請她放心。”

    “是,老奴這就去找宮嬤嬤。”吳嬤嬤連忙出門去辦事。

    京城的容錦閣開張了,沈雲錦這個墓後的主事者當然不能缺席這樣的日子,不過,她並非獨自前往,而是由娘親陪同,畢竟娘親是容錦閣真正的東家。

    看到三層樓的容錦閣,張如歆又歡喜又不可思議,“你何時做成這事?”

    “其實我老早就想到回京之後也要開一間容錦閣,便教淩掌櫃多訓練幾個幫手,將來可以提撥起來當掌櫃。得了貴人相助,確定可以在京城開一間容錦閣,我就讓淩掌櫃來京城統籌此事。我啊,其基本上是個甩手掌櫃,只關心鋪子的格局,還有衣服首飾的設計圖。”

    “若沒有你,娘一輩子也不敢妄想在京城開一間鋪子。”

    “這是舍了兩成的收益換來的。”

    “值得,這鋪子儘管不大,但是地點很好。”

    沈雲錦回以一笑。關於這一點,她不能不承認齊明聿真有本事。

    “夫人、姑娘。”淩掌櫃已經前來迎接她們。

    “淩掌櫃,辛苦你了。”張如歆滿是感激的道。

    “這是小的分內之事。”淩掌櫃看著沈雲錦,“小的有事想跟姑娘商討。”

    “我娘才是容錦閣的東家。”沈雲錦可不好意思暄賓奪主,雖然容錦閣的一切可以說是出自她的手。

    張如歆揺了搖頭,輕輕推了一下女兒,“你去吧,容錦閣以後是你的嫁妝。”

    沈雲錦也不推辭了,將母親送去廂房,便跟著淩掌櫃去後院的議事廳,沒想到齊明聿在那兒等她。

    “你怎麼來了?”她早該想到他在這兒,畢竟鋪子開張是大事,他這合夥人不現身也奇怪。

    “我不應該來嗎?”齊明聿的口氣很哀怨,感覺自個兒被她用過了就扔了。

    沈雲錦嘿嘿一笑,“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很意外。”

    “意外?”

    頓了一下,她連忙改口,“不是意外,應該的,你也算是這兒的東家。”

    “我還以為你想見我。”齊明聿挑釁的揚起眉,彷佛她膽敢否認,就等著受罰。

    “呃……我想見你嗎?”沈雲錦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一隻鵪鶉,明明很想大聲的說“你在做白日夢嗎”,可是對上他的目光,她的氣勢就瞬間被打趴在地上……這是什麼情況?以前她在他面前明明很神氣算了,齊明聿還是直截了當的道:“我要報酬。”

    沈雲錦怔愣了下,“什麼報酬?”

    他忍不住嗤之以鼻的揺搖頭,這丫頭以為犯傻就可以賴帳嗎?“我找到侯爺夫人背後的人,難道不應該得到報酬嗎?”

    對哦,她都忘了,他鬧了一出黑白無常,不就是為了揪出藏在大伯母身後的人嗎?

    “你真的找到了?如何找到的?”她真的是好奇死了。

    “我要先拿到報酬。”齊明聿一副“你別想耍賴”的口吻。

    “我又沒有拒給報酬,你有必要……好啦,你要什麼報酬?”沈雲錦忍不住齜牙咧嘴,這個男人真的很愛跟她計較齊明聿突然勾唇一笑,差一點閃瞎了她的眼睛,心中瞬間警鈴大響,這個男人肯定在打什麼歪主意,要不幹啥對她施展美男計?念頭一轉,她才驚覺到自個兒被壁咚了,接著她的嘴巴被人堵住,然後慘遭蹂躪。

    沈雲錦完全不知如何反應的呆住了,一雙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得好大。

    雖然這滋味太甜美了,但齊明聿可不敢糾纏不休,很快就撤退了。

    “文成長公主。”他在她出聲罵人之前搶先道。

    “什麼?!”

    “我派人盯著侯爺夫人身邊的人,跟蹤她去了文成長公主府,她見了長公主身邊的一位嬤嬤。”

    半晌,沈雲錦不解的自語,“怎麼會扯上長公主?難道我爹得罪長公主嗎?”

    “這事你應該問岳父大人。”

    沈雲錦嬌嗔的瞪了他一眼,他們還未議親,婚事都還未定下,他就喊岳父大人,會不會喊得太順口了?

    齊明聿假裝看不懂她心裡的想法,自顧自的道:“我看啊,肯定是岳父大人年輕時的風流債。文成長公主跟駙馬感情不好,兩人成日吵吵鬧鬧,駙馬完全不顧長公主的面子,養了一個又一個的外室,長公主可以說是皇室的笑話,若是因此對岳父大人心生怨恨也是可以理解的。”

    沈雲錦不悅的蹙眉,“我爹才不是這種人。”

    齊明聿自動略過這句話當沒聽見,又道:“我只招惹你,其他的姑娘看也不看一眼。”

    沈雲錦覺得牙齒又癢了,“你能認真一點嗎?”

    “我很認真啊。”齊明聿覺得好無辜。

    “齊明聿!”

    “好,說正經事,有一件事很奇怪,宮嬤嬤根本不知道下毒的事。”

    沈雲錦感覺自個兒的腦袋瓜被繞暈了,“這是什麼意思?”

    “一種可能,宮嬤嬤為了撤得一乾二淨,假裝不知道下毒一事,另外一種可能,長公主與侯爺夫人一樣,她們都只是別人手上的一把萬。”

    沈雲錦眼神一沉,“你認為哪一種的可能性更大?”

    “根據齊凜的觀察,宮嬤嬤應該沒有說謊,因此第二種可能性比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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