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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都市言情] 季可薔 -【新娘不缺席(落跑婚禮系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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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2 00:11:21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過完農歷年後,媒體與金融界熱烈關心的重頭戲上場。

    四月初即將召開的鈺華金股東大會,在二月初完成股東名單最後過戶,京信證券立即在記者會上宣布其對鈺華金的持股已經達到百分之十。幾個月來在市場上傳得沸沸揚揚的經營權爭霸戰,在市場與公司兩派人士都公開承下,逐漸白熱化。

    當然,在這場好戲裡,握有鈺華金百分之六股權的官股也不甘缺席,主動扮演起協調兩派的角色。

    這天下午,飯店內,由財政部長主導的聯合征求團協調會議開始前,喬旋將顧元璽拉到飯店提供的休息室內,悄聲問道︰「你說她會接受協商的決議嗎?」

    顧元璽沒立刻回答,拿著根古巴雪茄,饒有興致地把玩著。

    這雪茄是他特地請朋友從古巴捎來的,他將其中一盒留下,其他的分送出去當賀年禮,當然,財政部長也收到一盒。

    這些日子他透過喬旋,好幾次私下拜會部長,象樣的伴手禮當然少不了,除了雪茄,他投其所好,也送了不少古書跟古玩,每一件,都是得之不易的精品。

    部長似乎也很領情,至少,對程以萱有意拿子公司的交叉持股來行使投票權一事,官股是站在京信這一邊了。

    只是,那倔強的女人當然不會就此罷休。

    一念及此,顧元璽微微一笑,朝好友比出一根手指,「我跟你賭一盒雪茄,以萱決不會接受協商的結果。」

    「你確定?」喬旋不信。「可是目前的情況對她完全不利啊!」

    「她還有最後一招。」

    「哪一招?」

    「自組委托書征求團。」

    「哦?」喬旋挑起眉。

    這下事情有趣了,這兩個人拉攏大股東還不夠,還要掀起委托書大戰,把小股東也扯下戰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近的股票市場還真是熱鬧啊!

    「你確定她會這麼做嗎?徽求委托書需要一大筆資金耶。」

    「她一定會這麼做。」顧元璽自信地點頭。

    也許別人會懷疑以萱的毅力與決心,但他可不會,他很清楚她是多麼好勝的一個女人。

    「看你的表情,好像不僅知道她會這麼做,還很期待的樣子。」喬旋打量他,鏡片後的眸閃著銳光。「這場游戲你玩得特別投入嘛。」

    「不論跟誰玩,我都一樣投入。」顧元璽淡淡道,深眸炯炯。

    只是跟她玩,別有另一番樂趣。

    不論是公開場合看她施展女性魅力,暗示這場戰役是大野狼欺負弱女子,或者私底下看她扮演精明的商業女間諜,在他身邊竊取情報,他都覺得其樂無窮。

    這變化多端的女人啊!他發現自己總在不知不覺中期盼著她的下一步……

    「看你這麼開心,我實在不想潑你冷水。」喬旋富含深意的話拉回他心神。「不過你別忘了,財政部也在這場游戲中哦。」

    他在暗示什麼?顧元璽心念一動,表面卻不動聲色。「我很清楚官股扮演的關鍵性角色。」

    「你知道就好了。」喬旋微笑,推了推鏡架,站起身。「好了,我們該去開會了。不過我們還是分開走比較好,畢竟這場協商財政部是站在中立立場,要是我跟你同時進場,難免會引人聯想。」

    喬旋眨眨眼,旋身率先離去,顧元璽則坐在原處,出神地想了一會兒後,才站起身,走向會議室。

    預定開會的時間一到,所有相關人等陸續現身,五分鐘後,每個人皆已就定座。

    程以萱就坐在顧元璽對面,她今天還是一身招牌的黑色套裝,香奈兒的設計烘托出一身貴氣傲雅。

    他對她微笑,她也回他一抹淡到極點的微笑,兩人宛如陌生人,客氣生疏地打招呼。

    部長駕到,會議正式開始,經過一個半小時的協商,決定了未來鈺華金控的董事席次分配。

    正如顧元璽之前和財政部達成的默契,京信與官股各得八席,程家只拿到一席。

    顧元璽淡淡笑,舉杯啜飲一口半涼的咖啡,等待程以萱提出抗議。

    「程董事長,你意見如何?」部長問,所有人將視線調向今日的女主角。

    她默然,低眉斂眸,縴縴蔥指輕敲玻璃水杯,然後,她端起玻璃杯,慢慢送入唇畔。

    顧元璽蹙眉。是他看錯了嗎?為什麼他似乎看到玻璃杯裡的水液不平衡地搖晃——她的手在發抖嗎?

    她喝口水,放下玻璃杯,敲出一聲脆響,他心一震,看著她將一雙玉手收到桌底下。

    秀顏揚起,明眸流轉,一朵清艷動人的微笑,送給與會諸人。

    「我沒意見。」她平淡地說,眸光回到部長身上。「就這樣吧!」

    她說什麼?!顧元璽猛吸一口氣,不敢相信。

    她放棄了?他瞪視程以萱,目光驚疑不定。除了他和頗覺奇怪的喬旋外,所有人都是一臉欣慰,接受她的退讓。

    幾個父執輩的大股東甚至站起身,拍了拍程以萱的肩。

    「太好了,以萱,你果然識大體。」

    「反正你跟元璽就要結婚了,這鈺華金是誰的不都一樣?」

    「什麼時候辦婚禮?我一定去喝你們這杯喜酒。」

    鼓勵,安慰,此起彼落,程以萱從頭到尾不說話,一徑淺淺勾唇微笑。

    她在笑。顧元璽眉宇擰攏,默默注視她。這笑,是真心的嗎?

    還來不及細想,她已經來到他面前,朝他伸出手。「恭喜你,元璽。」

    鈺華金控是你的了。

    這句話她沒說出來,可他卻從她的眼神明明白白地看到,他陡然站起身。

    「以萱,?……」

    她不讓他有質問她的機會。「這美好的一仗我已經打過,沒有遺憾了。」

    什麼打過?她明明還有戰術可用的啊!

    「你怎麼……」

    她再次打斷他,「讓我們達成和平協議吧!」她朝他俏皮地一眨眼,笑顏清麗而甜美,可不知怎地,他卻能隱隱感到其間蘊藏的淡淡哀傷。

    什麼見鬼的和平協議?去他的!

    他驀地握住她臂膀,不顧他人的訝異,咄咄逼人的目光直視她。

    「你想做戰場上的逃兵嗎?以萱。」

    她別過頭。

    「這場仗還沒打完呢,你想就這麼認輸?」他繼續逼問。

    她還是沉默。

    「以萱!」他氣急敗壞。

    她扯下他的手,「我還有事,先走了。」

    匆匆拋下一句話,她旋身,如受驚的彩蝶,翩然飛去。

    她不對勁!

    眼見程以萱迅速離席,顧元璽幾乎想立即追上去,可惜一群大股東攔住了他,一個個向他道賀,就連財政部長也拉著他私下談話。

    等到他能脫身時,已是半個小時後,他坐上車,正想踩油門加速時,手機鈴聲響起。

    他瞥一眼螢幕,是他大哥。

    他接起電話,「大哥。」

    「怎樣?協調會開完了嗎?」顧元禮劈頭就問。

    「開完了。」

    「結果怎樣?」

    「官股八席,我們八席,程家一席。」

    「嗯,聽起來還不錯。」顧元禮沉吟。「不過以萱一定不肯答應吧?」

    「她答應了。」

    「什麼?」顧元禮吃了一驚,停頓數秒,才若有所思地開口,「看來她還是聽進去了。」

    「什麼聽進去了?」顧元璽直覺不妙,急忙追問︰「大哥,你跟她說了什麼嗎?」

    「也沒什麼,我只是要她別利用你的感情。」

    「什麼?!」顧元璽驚愕,呆握住手機,半晌才問︰「你為什麼這麼說?」

    「我知道你一定氣我不該插手你的事,可是元璽,我真的覺得在鈺華這件事上,你好像一直在讓她。」

    「我沒有!」

    「真的沒有嗎?」相對於弟弟的激動,顧元禮顯得平心靜氣。「你冷靜想想,難道你的步調完全沒受到她影響嗎?」

    「我……」顧元璽話一頓。

    他的步調,當然受到影響了。從那日在他的店裡與她相遇開始,他的人與心,一直受她牽引。偶爾夜深人靜時,他也會有些些害怕,害怕自己太看重她,太在乎她的喜怒哀樂。

    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百分百冷靜自持的他了。

    「你過來我這兒吧!」顧元禮溫聲道,「爸爸也在這裡,他想聽聽你下一步想怎麼做……」

    「我不能過去。」顧元璽打斷兄長。「我要去找以萱。」

    「你說什麼?」顧元禮不敢相信。「你沒聽見我說的嗎?爸爸在等你。」

    「我知道,可是我想先確定以萱真正的決定。」

    「什麼真正的決定?她已經決定退出了啊!」

    「她不是真心的。」顧元璽嚴肅道,「我要確定她到底在想什麼。」

    「元璽!」顧元禮聲嗓一變。

    聽出兄長語氣蘊含的強烈失望,顧元璽黯然,「對不起,大哥。」

    「你還敢說自己沒受她影響?」顧元禮語帶指責,「你已經不像以前的你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顧元璽咬牙回道。

    「讓女人也要有點分寸。鈺華這件事只準成功,不準失敗,你懂嗎?」

    「我懂,我一定會成功的。」

    「你最好會。」顧元禮警告弟弟,頓了頓,忍不住嘆氣,「算了,我也不罵你了,這大概是我們兩兄弟共同的弱點吧,都為了個女人跟爸爸翻臉。」他苦笑。

    顧元璽也苦笑,「我讓你失望了嗎?大哥。」他低聲問。

    顧元禮默然數秒。「失望倒不會,只是為你擔心。這個機會很難得,你要好好在大家面前為自己爭口氣。」

    聽聞兄長這麼說,顧元璽心一牽,不知怎地,眼楮有點發酸,他閉了閉眸。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大哥。」

    結束通話後,他楞楞瞧了手機螢幕好一會兒,才發動車子,直朝鈺華金控辦公大樓飆去。

    坐在櫃台的張小姐,一見他俊拔的身影,眼楮一亮,迫不及待站起身。

    「顧先生來找我們董事長嗎?」她問,滿臉討好的甜笑。

    他也回她一抹淡笑。「她在嗎?」

    「在在在!」她急忙點頭。「我幫你通報一聲。」拿起電話,直撥董事長室。「趙秘書,顧先生來了。」

    「顧先生?顧元璽嗎?」

    「當然啦。」張小姐樂呵呵,掩不住得意之情。最近顧元璽三不五時會出現在這棟大樓,幾個仰慕他的女性員工甚至一風聞他來了,便會沖出來偷窺他,對她這個名正言順能跟他攀談的櫃台小姐,居然還羨慕不已。

    因為能跟顧元璽對上話,她在公司裡成了大紅人呢!

    「他來找董事長?」趙秘書問。

    這不是廢話嗎?櫃台張小姐翻白眼。「當然。」

    趙秘書停頓片刻,「……董事長在開會,不方便見他。請他先離開吧!」

    「什麼?!」拉高的語調引來顧元璽注意,挑了挑眉。張小姐不好意思地吐吐舌,蓋住話筒,壓低嗓音,「你要我趕顧先生走?不會吧?」

    「我是要你『請』他離開。」

    「那還不是一樣?」她不滿。拜托,是顧元璽呢!他想見董事長,她能讓他失望嗎?「董事長真的在開會嗎?」

    「董事長在忙什麼不干你的事,把你分內的事做好就是了。」趙秘書冷淡回應,切線。

    嗄?掛她電話?張小姐愕然瞪著話筒。

    見她的表情,顧元璽心知肚明。「你們董事長不想見我。」他淡淡替她道出口。

    「不!不是的。」她紅了臉,趕忙辯解,「她是在開會,不方便見你。」

    「我可以上樓等她嗎?」他禮貌地問。

    「這個嘛……」她猶豫。

    「請你幫忙。」顧元璽深深凝視她。「我真的必須見她一面。」

    她被他看得臉紅心跳,一咬牙,點了點頭。「好,你等我一下。」

    語畢,她轉身就跑,一溜煙上了電梯,幾分鐘後,氣喘吁吁地下樓,遞給他一張卡。

    「這是備用卡,你用它刷電梯裡的感應器,可以直達最頂樓的董事長辦公室。我男朋友是安管部主任,這是他借我的,你千萬不可以跟別人說哦!」她緊張兮兮地囑咐。

    開玩笑!要是被上頭逮到了,她跟親愛的可都要被炒魷魚了!

    顧元璽自然也明白這是多大的人情。他接過卡,朝她眨了眨眼,送給她一抹迷人到極點的微笑。

    「謝謝!我欠?一次。」

    就這樣,顧元璽搭著電梯直達頂樓,他踏出電梯,在走往董事長辦公室的途中,經過一間小型會議室,半掩的門扉,傳來激動的質問。

    「為什麼要放棄?以萱,我們都已經努力到這地步了。」說話的,是個女人,語氣掩不住失落。

    「沒錯,雖然征求委托書這場仗不好打,可是我們都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也聯絡了幾家證券商,他們都願意幫我們在市場上征求。」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是因為怕資金不夠才卻步嗎?」

    「還是你擔心我們搶不過京信集團,征求不到足夠的委托書?」

    「關於這點,我們可以一起再討論討論啊,總有辦法能讓那些小股東支持我們,把委托書賣給我們。」

    「以萱……」

    以萱、以萱、以萱!

    幾個人此起彼落地喚她,言談之間,都是極力勸進。

    這些人,大概就是智囊團的成員吧!是她特地從各處延攬而來的人才,如今仗打到一半突然縮手,難怪他們不高興。

    「真的很對不起。」是程以萱略啞的嗓音。「可是我已經決定了。」

    「以萱!」

    「我知道我讓大家失望,請你們……原諒我,我真的很抱歉。」

    顧元璽心一緊。雖然沒能看到她的表情,但光從這低澀的聲音,他便能聽出其間壓抑著多少惆悵,多少傷感。

    她其實不甘心的。既然不甘心,又為何強逼自己放手?

    他擰眉,胸腔急遽震動,心神恍惚。

    正茫然間,一串悅耳的鈴聲響起。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一道黑色倩影閃出會議室,顧元璽直覺躲入轉角,隱藏自己的身子。

    程以萱帶上門,來到落地窗前,秀顏一揚,面對窗外彩霞滿天。

    兩秒後,她深吸一口氣,打開手機蓋,「李伯伯!」故作輕快地打招呼。

    李伯伯?是李衡淵嗎?顧元璽猜測,眉峰更加皺攏。那老頭這麼快就得到消息,打電話來責備她了?

    他凝神靜聽,想聽她說些什麼,她卻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聽電話。

    他心慌意亂,她愈是不說話,他就愈明白這通電話非同小可,李衡淵肯定罵她罵得慘了,罵得她連一句話也無法反駁。

    好幾分鐘的時間,她一聲也沒吭,直等老人罵累了,才啞著嗓音開口。

    「李伯伯,我真的很抱歉,明天我會到您府上,親自向您解釋。」

    又靜默了一會兒,她低低應道︰「是,再見。」

    才剛結束一通電話,另一通又響起,她看了看螢幕,長長嘆了一口氣,關掉手機,索性誰的電話也不接。

    不想接電話,卻也不想那麼快回會議室,她上前一步,前額抵住玻璃窗,手指無意識地在窗上畫圈圈。

    顧元璽探出半個身子,凝望她的背影。

    那窈窕的背影,罩著濃濃的失落,在霞光掩映下,看來有些嬌弱,惹人心疼。

    她靜靜畫圈圈,畫完一個又一個,慢慢地,那縴細的肩頭微微顫抖起來,她使勁咬住唇,可一聲低咽還是不聽話地逸出來。

    她哭了?他震懾,僵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仿佛也察覺到自己的嗚咽聲,她急急拿手指抵住唇,貝齒緊緊咬住。

    他胸口一悶,頓時喘不過氣。

    傻女孩啊!要哭就哭,何必這樣勉強自己?

    可她倔強得很,硬是不哭出聲,淚珠一顆顆滑落,卻悄無聲息,他看得心疼不已,終於無法忍受。

    他走向她,一把轉過她輕顫的嬌軀,將她攬入懷裡。

    她嚇一跳,半晌,只是僵住不動。

    「要哭就哭吧!」他緊緊擁住她,「何必強忍?」

    「你怎麼……上來的?」她哽咽,「我明明交代過不見你。」

    「我自作主張硬要上來的,別怪她們。」

    「你來做什麼?我現在很忙……」她想推開他。

    他卻不容她推拒,鋼鐵般的手臂強悍地箍住她,帶著她走向私人辦公室。

    「我在開會……」

    「我有話跟你說。」他不理會她的抗議,也不顧趙秘書驚愕的表情,徑自將她拖回辦公室,關上門。

    「你到底想怎樣?」她生氣了,用盡力氣推開他,還泛著淚的眼點亮火,楚楚可憐又咄咄逼人。

    他卻只看到她楚楚可憐的那面,一顆心打結。

    「你這傻女人,你根本不想放棄,對嗎?」他柔聲問。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別過頭。

    「為什麼接受部長的決定?你可以反對啊!」他嘆息。

    「反對有什麼用?反正官股已經站在你那邊,我勢單力孤,還有什麼好掙扎的?」

    「你還能號召小股東幫忙啊!」他抬起她下頷,溫柔凝視她。「你不是還能征求委托書嗎?」

    「我征求委托書,京信跟財政部也可以,我難道搶得過你們嗎?」

    「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

    「不必試我也知道。」她斂下眸。「這場游戲我輸了,我甘願認輸。」

    「真的甘願嗎?」他搖搖頭,不相信,「甘願的話就不會一個人躲著偷偷哭了。」

    「我沒哭。」她還要裝酷。

    「那這是什麼?」他好笑地拿拇指點起一顆盈盈粉淚。「別告訴我室內也會下雨。」

    他嘲弄她!都到這地步了,他居然還這麼壞心?

    她又氣憤,又委屈,又要假裝不在乎,神色千變萬化。每一道變化,都讓他更加心折。

    「別介意我大哥的話,他胡說八道。」他擁抱她,右手卸下她發簪,讓墨黑的發瀑自由流瀉。

    「你大哥?他沒說什麼啊!」她裝傻。

    「別瞞我了,我都知道了。」他輕輕撥她的發。「他是不是說你在利用我的感情?」

    她默然。

    「你是為了我,才決定放棄的吧?你不想再讓我困擾,對不對?」

    「你……想得美!」她不肯承認,「我干嘛為你放棄鈺華?」

    「因為愛我?」他替她找理由。

    「你!」她猛然揚起秀顏,狠狠瞪他。

    「難道你不愛我嗎?」他無視她的憤慨,一本正經地問她。

    她不說話。

    「我知道你愛我。」他徑自下結論,眼眸燦亮如星,一閃一閃的。

    她氣白了臉。

    他低下頭,氣息性感地吹拂她鬢邊發絲,「因為愛我,才為我退出這場戰爭,因為愛我,才那麼介意我大哥說的話,因為愛我……」

    「別說了!」她尖聲阻止他。

    他卻若無其事地繼續,「這些,都是為了我對嗎?為了我挨衡公罵,為了我被智囊團的成員埋怨,為了我放棄讓事業更上一層樓的大好機會,為了我連想向你父親證明自己的願望都可以暫時忘了……」

    「對對對!你說得都對,可以了吧?」她再也受不了了。他這麼一字字、一句句解剖她的心,不覺得殘忍嗎?不覺得冷酷嗎?

    她承認自己沒用,連想裝瀟灑都如此失敗,一下子便讓他看透了,還這樣以言語玩弄她。

    「你好過分!顧元璽,你真的很過分——」她抓住他衣襟,臉頰埋入他胸膛。

    「對不起。」他柔聲道歉。

    「我是……我喜歡你不可以嗎?我不要你讓我,不要你為了我挨你父親罵,不要你大哥對你失望,我這麼做,不可以嗎?」她緊緊扯住他。「你大哥說,你為了我,都變得不像你了,我不要你這樣,不要你這樣啊!」

    「以萱。」他震撼。

    「我覺得好難過,我知道你很想快點做出一番成績給你大哥看,我知道你想超越他,可是你……你明明可以走得很快的,卻為了我一再一再放慢腳步,我不希望你停下來等我,我不要你縱容我!」她哽咽哭喊,嗓音破碎,割痛他的心。

    「我沒有縱容你,你別聽我大哥亂說。」他心慌地安慰她。

    「沒有嗎?」她抬起容顏,淚眼瑩瑩。「那你明知道我偷看你手機,偷翻你的公事包,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說?」

    「你以為只有你這麼做嗎?」他愛憐地點點她鼻尖。「我也看過你的手機啊!那天我幫你接電話,也看到簡訊了,否則我怎麼會知道你們打算征求委托書?」

    她一愣。「你也看到了?」

    「你以為只有你,才會當商業間諜嗎?」他笑望她。

    她頓時惘然。

    「所以別再說誰讓誰了。我沒讓你,你也不必讓我。」他溫柔地替她拭去頰畔淚痕。「去征求委托書吧!」

    「可是……」她又紅了眼眶。「你大哥會罵你。」

    「他不會的。就算他說了什麼,也不關你的事。」

    「怎麼會不關呢?我會心痛啊!我知道你最在意他對你的看法,我不要他誤會你,我……我也不要你輸,你輸了,我會不知道該怎麼辦?你一定要贏!」

    她居然希望他贏。她說她為他心痛。她知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顧元璽喉間一緊,胸臆間,滿滿漲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滋味。他覺得好激動,這輩子不曾如此激動過,他竟然……有點想哭。

    「以萱,以萱!」他緊緊抱著她,俊容貼上她頸間。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一遍遍喚她芳名。

    他的以萱啊!她正用她的方式疼著他,寵著他,從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渴望有人這麼對他。她愛他吧?她是真的愛他吧?如果不愛他,怎能這樣全心全意為他著想,不顧自己?

    他,得到了她的愛……

    「以萱!」他捧起她芙蓉般水潤的臉,顫抖的唇憑本能尋找它一生的依歸。

    他吻她的唇,吻她的淚,吻飛上她頰畔的紅雲,如果可能,他最想吻她的心。

    能不能捧起一個人的心,將它護在掌缽裡,小心翼翼地親吻?

    能不能把一個人的愛,折成一千只羽鶴,封在玻璃盅裡,不讓它們飛走?

    他好怕啊!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愛,他害怕失去。

    大哥說得對,他不像他了,現在的他,軟弱得連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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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他在躲她。

    那天,她哭倒在他懷裡,在他半哄半勸下,她終於決定推翻之前的協議,宣布自組委托書征求團,和京信繼續斗下去。

    他一方面高興她做了這樣的決定,一方面又提議在鈺華金召開股東大會以前,他們倆最好不要見面,以免影響彼此的情緒,不能做出最好的決策。

    他說,讓他們倆都心無旁騖地去打好這場戰役,只要真的盡力了,到時結果不論誰贏誰輸,都能無悔無憾。

    他這麼說,冠冕堂皇地,可她卻知道,他只是不想見她。

    他在躲她。

    會議中,程以萱緊緊咬著唇,智囊團幾個成員討論得不亦樂乎,她卻恍惚走了神。

    從那天以後,他便一直不曾在她面前現身,甚至連一通電話也沒。

    這算什麼?還說愛她、想娶她呢,真愛她的話能忍得住這麼久不與她見面,不問候一聲?

    哪個男人會這樣追求自己喜歡的女人?

    他真的愛她嗎?會不會在這段時間忽然發現自己其實並不那麼愛她?

    程以萱心發慌。不知怎地,她開始有些害怕起來,怕他不再喜歡她了……

    「以萱,你覺得怎樣?」一道女聲拉回程以萱心神。

    她眨眨眼,眸光流轉,幾張滿是期待的臉孔回迎她。

    他們剛剛問她什麼?她一點也沒聽見!

    強烈的罪惡感漫上程以萱胸臆,她繃緊身子,暗斥自己魂不守捨。

    這些人都是為了幫她打贏這場仗才不惜開會討論到三更半夜的,結果她這個主帥居然還不專心,淨想些風花雪月!她咬牙,在心底痛斥自己。

    「對不起,我剛剛有點頭痛,沒聽清楚你們的問題。可以再說一遍嗎?」

    小組成員們互看一眼,雖是訝異,卻沒人責怪她的疏忽。其中一個男人耐心地將方才的問題重復一遍。

    「我們剛說到,煜豐證券評估,他們在全台將近一百個分公司據點,大約可以幫我們征求到8%的股份委托書;另外其他幾家比較小的券商,大概可以幫我們征求到5%左右。」

    「這樣的比率還是太低。」另一個女人接口,「所以我們正在討論有什麼辦法能夠提高散戶將委托書賣給我們的意願。」她頓了頓,望向程以萱,「你覺得由你出面寫一封公開信給小股東,采柔性訴求如何?」

    柔性訴求?程以萱沉吟,「你們的意思是要我在報上登公開信嗎?」

    「嗯。重點是號召小股東支持公司派,不要將委托書賣給市場派。京信的顧元璽形象一向強悍,你正好可以從溫柔婉約的一面切入。」

    要她以哀兵姿態懇求小股東支持她?程以萱唇角一彎,苦笑。

    「你在媒體的形象不錯,我們認為這招應該有用。」智囊團們以為她不情願,加緊游說她,「雖然你可能覺得……」

    「我會寫信。」程以萱打斷他們,冷靜道,「任何能打敗京信的辦法,我都願意嘗試。」

    身為主帥,她不能辜負官兵們對她的期望,更不想辜負敵人對她的期望。

    他不是希望她認真盡力打一仗嗎?

    好,她就打給他看!

    「……關於征求委托書,我還有一個想法。」

    「什麼想法?」智囊團成員好奇地望向她。

    「從前大家要征求委托書,都是透過券商幫忙,因為他們營業據點多,小股東要去辦理相關股務比較方便。」她淡淡說道,「其實很多小股東不賣委托書,不是不想賣,是懶得賣,因為不方便。」

    「是這樣沒錯,所以我們才要請券商幫忙啊。」大伙兒還不太明白她想表達什麼。

    她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券商的營業據點再多,也比不上便利超商吧?」

    「便利超商?」

    「台灣的超商多如牛毛,幾乎每條巷子都有一家,既然超商可以代收水費電費、電話費,為什麼不能幫我們代收委托書?」

    請超商代收委托書?

    與會諸人面面相覷,對這出奇的想法先是感到意外,不敢相信,繼而一陣狂喜,一個個臉上點亮光彩。

    是啊,為什麼不行呢?超商既然可以代收水電費,為什麼不能代收委托書?

    而且超商的據點比起券商,那可真是多上好幾倍了,對小股東辦事再方便也不過,肯定能提高他們將委托書賣給鈺華公司派的意願。

    太棒了!這個主意好。幾個人摩拳擦掌,眼神都不掩興奮。

    「就這麼辦!」

    請便利超商代收委托書?只要小股東拿委托書到超商,就可以換一台咖啡機?

    顧元璽失笑,他沉思片刻,愈想愈覺得這想法真是新奇有創意。

    不愧是他的以萱,竟能想出這樣刁鑽的辦法來。

    他站起身,雙手負在身後,在辦公室內來回踱步。

    怎麼辦?他好想見她,好想好想見她啊!

    他等不及想看到她,等不及想問她是怎麼想出這樣的主意來的。他想看她認真戰斗時的表情,肯定是神采奕奕,全身發光發亮,像女武神一樣耀眼奪目吧!

    他真想見她,想看她那美麗神氣的模樣。

    可是他不能見她,不敢見她,怕見了她動搖她的決心,更怕動搖自己的決心。

    他若是見到她,一定會一把將她擁入懷裡,把她抱得緊緊的,親她、吻她、**她,沖動地想將她整個人揉入自己體內,與她骨血交融。

    他會沒辦法再放開她,會只想賴在她身邊,嗅聞她誘人體香,與她分分秒秒相擁。

    見到她,他便不再是戰場上犀利冷酷的獵豹,會成了一只只想對主人撒嬌的貓咪。

    所以他不能見她,不敢見她啊!

    顧元璽煩躁地嘆氣,不停踱步,一顆心亂糟糟,狼狽不堪。

    打開手機,螢幕上的她巧笑倩兮,他只敢呆看,不敢按下她的電話號碼。

    翻閱報紙,是她寫給小股東的公開信,娓娓動人,他讀著,不自覺幻想起她在執筆時,該是多麼溫柔又堅決的表情。

    人人都說這場戰爭京信的王子佔盡優勢,賭他一定贏,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岌岌可危。

    贏了鈺華,輸了心,這樣的買賣究竟劃不劃算?

    他苦笑,坐倒在沙發上,嘲弄自己三魂丟了七魄,為了個女人瀕臨發狂邊緣。

    手機鈴聲響起,驚醒顧元璽失魂的神智,他怔然數秒,才記得接電話。

    「元璽,是我。」是喬旋。

    他振作起精神,「什麼事?」

    「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程以萱以鈺華金控董事長的身分寫公開信給小股東,要求他們支持公司派,還請超商代收委托書。」

    「嗯,我知道。」

    「這個女人挺強韌的嘛。」喬旋贊嘆,「沒想到她到現在還能出此絕招,了不起。」

    「她的確很棒。」顧元璽微笑,與有榮焉。

    「所以呢,財政部現在有個想法。」喬旋笑道,這笑聲,聽來不懷好意。

    顧元璽一凜,「什麼想法?」

    「我們覺得讓這麼聰明又有企圖心的女人繼續經營鈺華似乎也不錯。」

    財政部想倒戈?聽聞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顧元璽有些吃驚,卻不慌亂。之前在喬旋有意無意的暗示下,他就曾經料想過財政部有可能在最後關頭故意給他出難題。

    「部長不怕以萱跟衡公大過親密嗎?」他慢條斯理問道,「要是讓K黨的殘余勢力再度復活,上頭也會不高興吧?」

    「是啊,這的確是個問題。」喬旋也同意。

    「所以?」

    「所以部長要我來問問你的意見。」

    「我的意見?」

    「他想問問你,不如我們兩邊來個交換條件如何?」喬旋語氣中充滿詭譎,「只要京信願意支持官派人選出任鈺華金控董事長,財政部就支持你擔任總經理,順便把子公司鈺華工銀的董事長寶座也奉送給你。」

    要他讓出鈺華金控的董座?顧元璽領悟,迅速在腦海裡玩味眼前情勢。

    原來這就是財政部一直以來的算盤,先挑起他和以萱的鷸蚌之爭,他們好漁翁得利。

    結果王子與公主,誰也沒得到鈺華金控的董事長寶座,而是讓財政部這程咬金給叼走了。

    「我想這應該是你的主意吧?喬旋。」顧元璽質問好友,語氣平淡。

    喬旋呵呵笑,「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果然夠了解我。」

    被他擺一道了!

    顧元璽又氣又好笑,「如果我不接受這條件呢?」

    「唉,那也沒辦法。」喬旋好遺憾地嘆氣,「我們只好退而求其次,考慮考慮跟程以萱合作的可能性
   當然不會。顧元璽冷哼,這一點他比喬旋更清楚。那麼好強的她怎可能甘心成為一尊傀儡娃娃?

    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家伙,明擺著就是在要脅他!

    顧元璽暗自磨牙。「喬旋,你該不會到現在還在記恨我們念書時的事吧?」

    「記恨是不會,頂多有點小小不爽。」喬旋倒也坦然,「主要是,我很懷念那段跟你彼此競爭的日子。」

    所以到現在還要跟他競爭嗎?顧元璽搖頭。他這個好朋友啊,算他狠!

    「怎樣?你到底同不同意?」喬旋追問。

    他淡淡扯唇,「這個嘛……」

    冬去春來,陽明山漫天櫻花飛舞,又到了四月賞櫻季。

    照理該是處處溫煦和融、浪漫滿人間的季節,金融界卻一片風雲詭譎,山雨欲來。

    今日是王子與公主的最後決戰日,鈺華金董座之位究竟落在誰手上?眾人引頸,熱烈期盼。

    一早,股東會場所在的飯店便熱鬧滾滾,人聲鼎沸,附近交通嚴重打結,只能容納千人的會議廳更被黑壓壓來自各方的小股東們整個塞爆。

    上午進行股東會議,經常出現在各大公司股東會的鬧劇也同樣出現在這場股東會。幾個平日無所事事,專愛到處鬧場的「職業股東」輪番上台,從財務報表上的呆帳,到公司廁所新裝的燈,侃侃而談,不客氣地轟炸鈺華金控各級主管。

    主管們灰頭土臉,教小股東們千奇百怪的問題問得下不了台,惹來媒體記者們哄堂大笑。

    最後還是超人氣的美麗董事長出來打圓場,一出荒謬序幕才告終了。

    接下來才是眾所矚目的主戲——董監事改選。

    到底程以萱的家族能在這次董監事改選中拿到幾席?媒體記者們興致勃勃,架著攝影機四處追逐各大股東。

    雖然雙方都對自己的底牌保密,不過旁敲側擊之下,記者們也了解到目前還是京信集團佔優勢,不僅有官股護航,對外也靠著京信的專業形象征求到兩成的股份。

    至於程以萱呢?似乎也因為超商代征委托書這樣的奇招,征求到了將近兩成的股份,只是因為她本身握有的股權不及京信多,再加上得不到其他大股東們的支持,仍然處於弱勢。

    看樣子,鈺華政變勢不可免,京信即將入主了。

    「……大家好像都認為我一定會輸。」

    飯店某間休息室內,程以萱憑著窗,看窗外人來人往,若有所感地嘆道。

    「怎麼?難道你還想贏嗎?」驚訝的聲嗓,來自一個男人。

    他是喬旋,不久前特地來敲她的門,說是要來跟她打聲招呼。

    他看著她,凌銳的眸光蘊著幾分試探意味。

    「我還沒有輸。」她勇敢迎視他懷疑的眼,「在投票結果還沒出來前,一切還是未定數。」

    「可是你應該知道你輸定了。」喬旋冷靜地指出,「就算你們配票的策略再高明,也拿不到超過五席的席次。」

    大概四席左右吧!程以萱默想。雖然她手下的人還在努力拉票、固票,但她心裡已經有譜。

    「財政部和京信合起來,有把握拿下十四席。」喬旋補充。

    「比當初你們內定的十六席少。」程以萱淡然道,「而我有把握程家絕對拿下不只一席。」

    「這倒是。」喬旋頷首,湛眸凝定她,點亮異采。「不過只為了多拿幾席董事席次就發起委托書大戰,你覺得值得嗎?」

    「當然值得。」她毫不猶豫。「至少證明我們真正的實力。」

    他靜靜望她,良久,輕輕一笑,「你真的是個很好強的女人。你知道嗎?要不是你跟衡公關系太親密,我們或許會考慮站在你這邊。」

    「哦?」程以萱揚眉,並不把這樣的客套話當真,只是淺淺一笑。「你們現在考慮也還來得及啊!」

    「我也想啊!」喬旋呵呵笑。「只可惜你還是遲了一步,我們已經跟京信達成協議了。」

    「什麼協議?」

    「等投票結果出來你就知道了。」喬旋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總之,那時候元璽會宣布一個令人吃驚的消息哦。」

    元璽!聽到這名字,程以萱臉色一變。

    將近一個半月的時間,她不曾見到他,聽到他——他說到做到,真的完全斷了與她的聯系。

    他夠狠!

    「看你的表情,似乎對元璽不太高興。」喬旋饒有興味地欣賞她的表情,「怎麼?他哪裡惹到你了嗎?」

    「他沒惹我。」她說,神情凝霜。

    一個半月沒見面,從何惹起?她冷冷撇唇。

    「是嗎?」見她的反應,喬旋似乎也捉摸出一絲端倪,笑了笑,不再追問。他坐上沙發,伸展長長的腿,故意長吁短嘆,「他沒惹你,可惹惱我了,最近一天到晚看到他,煩都煩死了!」

    「為什麼?」

    「他啊,老是三更半夜找我去他那間日本料理店喝酒。」他抱怨。「不去還不行呢!」

    「他找你談關於鈺華的事嗎?」

    「是就好了。」喬旋翻白眼。「偏偏他說的全是言不及義的廢話。」

    「廢話?」程以萱訝然。

    那麼自信沉穩的大男人會特地約朋友喝酒說廢話?她難以置信。

    「他說什麼?」她好奇地問。

    「多著呢!比如說他如果要求婚該怎麼求呢?是要先上對方家提親呢?還是先跟新娘本人說比較好?還有,戒指要買什麼樣的?婚紗是不是該先訂做?喜帖怎麼印?喜宴哪兒請?」喬旋一連串細數,語氣仿佛無奈,其實滿蘊濃濃嘲諷。「淨講這些五四三,你說他無不無聊?」

    她心跳一亂,粉頰驀地發熱,「他跟你說這些?」

    「所以你知道我有多煩了吧?」喬旋目光炯炯,眉宇間盡是笑意。「他啊,見不到想見的女人,就拿我墊檔,天天纏著我說些有的沒的。」

    這麼說,他也因為見不到她而煩躁了?

    聽喬旋這麼說,程以萱總算覺得不那麼憤懣不平,起碼這陣子不單只有她一人受相思折磨。

    只是既然他也如此痛苦,當初為何要提出那樣的建議?

    他想試探她,還是自己?

    她顰眉,冷哼一聲。「他跟你說那些有什麼用?他又還沒正式求婚,怎麼知道對方一定答應嫁給他?」

    「對啊,我也是這麼說。」喬旋一拍手,極為贊同她,「我說,老兄,雙方家長作主的不算數,你問過人家了嗎?她有說一定嫁給你嗎?」

    「是嗎?那他怎麼說?」她假意漫不經心地問。

    「?猜呢?」喬旋偏偏故意吊她胃口。

    「我猜?」她先是一楞,斂眸細想數秒後,櫻唇忽地譏誚一勾,「我猜他說對方肯定會答應,只要他把一切都打理好,到時新娘自然會乖乖上禮堂。」

    「咦?」喬旋驚嘆。「你果真了解他!」

    那麼,他果真是這麼想的了。程以萱眼神一冷,他就這麼肯定她一定會嫁給他?

    「元璽一向有自信。」仿佛看透她想些什麼,喬旋主動開口。

    「我知道。」她不動聲色地微笑,內心已有算計。

    經過一陣混亂的、針鋒相對的配票、投票及計票過程後,投票結果終於正式出爐。正如程以萱事前評估的,她拿下了四席董事席次,京信和官股則各拿下七席。

    在這場董座爭霸戰中,她已經宣告出局。

    她輸了。

    奇怪的,她並不感到十分遺憾,也許是因為在漫長的過程中她已逐漸接受自己的劣勢,也許是因為她很驕傲自己能堅持戰到最後一刻。

    至少,她藉由這樣的過程證明了自己,她的實力絕不僅止於當初協商分配給她的一席。

    也許應該感謝元璽。她在心裡默想,若不是他鼓勵她堅持下去,今天的她恐怕會遺憾萬分……

    「顧元璽來了!」廳內忽地一陣騷動。

    他終於來了。程以萱凜神,眸光流轉,凝定那緩緩出現於入口處的男人身影。

    好久不見,他還是那麼挺拔、俊酷、一貫的從容不迫,迷人至極,放肆地牽引她每一根神經。

    可惡!她還是好愛他!

    乍見到他身影,她呼吸急促,心狂跳,幾乎想立刻沖上前擁抱他,將這些日子來的哀怨與不滿盡數拋到一旁。

    她輕撫胸口,目光焦渴地看著他從入口處走來。

    他走路的姿態真帥,酷極了,就像花豹一般自信而優雅,全身上下,嗅不出一絲猶豫倉皇。

    一絲猶豫也沒……她倏地咬唇。

    他真的像喬旋所說,因為不能見她而感到焦躁不安嗎?為什麼她一點都看不出來?

    她眯起眼,不知怎地,有些生氣了,莫名的怒火在胸口翻揚。

    比起她整個下午在這裡親自坐鎮,現在才漫不經心現身的他顯得好自在,好悠閑。

    媒體記者一見他,像蒼蠅見了糖蜜,團團圍住他。

    「顧先生,京信這次拿下了七席董事,你有什麼感想?」

    「你準備將京信的經營團隊帶來鈺華嗎?到時這兩家公司要怎麼進行合作?」

    「鈺華的董事長是不是就由你來出任?」

    問題此起彼落,轟炸他。

    他卻不為所動,抬起頭,清銳的眸光穿越重重人群,終於找到站在另一頭的她。

    她一動也不動,昂起下頷,挑釁似地回視。

    他微微笑了,墨幽的瞳慢慢地、一點一點發亮。

    「各位,我有兩件事要宣布。」他揚聲道,雖是對記者們發言,目光卻不曾稍稍放開她。「第一件,京信已經跟財政部達成協議,我們將支持官派人選出任鈺華金控的董事長,至於我本人,則擔任總經理。」

    「什麼?!」

    此話一出,眾人盡皆呆楞,就連程以萱,也不禁吃驚。

    「……這場戰爭,我跟以萱不分勝負,她雖然輸了,我也沒贏,便宜全讓財政部給佔去了。」

    財政部?眾記者同時將視線調向站在角落的喬旋,後者瀟灑地攤了攤手,笑容溫煦中不掩快意。

    程以萱則是怔怔望著顧元璽。

    她不敢相信他真的決定將董座之位讓給財政部。雖然總經理或許才是真正掌管公司營運的那個人,但他這幾個月的布局,難道不是為了拿下董座之位嗎?如今讓財政部漁翁得利,他真能甘心嗎?

    她打量他,想找出其間是否有一絲絲不情願,但他神情只是一派輕松。

    仿佛看出她的擔憂,他嘴角一揚,朝她扯開一抹迷人微笑。

    「我還要宣布第二件事,是關於我跟以萱。」他朗聲道,邁開長腿,在眾目睽睽中一步步走向她,直到與她僅僅相距一個呼吸。

    他低下頭,深情的眸光與她交纏。

    然後,他探手,從西裝內袋取出一個小方盒。

    室內驚聲四起。

    她身子一僵。不會吧?他要當眾向她求婚?眼看著他打開盒子,亮出一顆璀璨無比的鑽戒,她腦海瞬間空白。

    「嫁給我吧,以萱。」他朗聲道,屈膝在她面前半跪。

    她倒抽一口氣。

    「請你嫁給我。」他重復,這回嗓音有些沙啞。

    她怔怔看著他,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她的毫無反應似乎驚懾了他,原本還勾著笑弧的唇一下子收斂,眉宇收攏,俊眸悄悄漫開一抹淡淡的不確定。

    那不確定,極淡極淡,若不仔細看,根本無從察覺。

    可她卻看到了,狂亂的心韻在這一瞬,慢慢找回了該有的節奏。

    原來他也會緊張,原來他並不像表面那麼鎮定,原來他真的有些惶恐。

    也許喬旋告訴她的話並不假,他這陣子的確為了不能見她而煩惱,而她的憂慮只是多余。

    她抿唇,女性的溫柔教她不忍當眾為難他,緩緩伸出手。

    他狂喜,立刻抓住她的手,將鑽戒套住她的人,也試圖以此套住她的心。

    他站起身,摟住她,在滿室掌聲與歡呼聲中,志得意滿地笑道︰「歡迎大家到時來喝喜酒,看我的六月新娘!」

    呵!他連婚期都打算好了。六月新娘,他想得可真美啊!

    她翠眉一挑,似笑非笑,俯向他耳畔,輕聲細語。

    「我只是不想讓你丟臉,才戴上這戒指的,可沒說一定要嫁給你。」

    「你不嫁給我,還想嫁誰啊?」他當她是撒嬌,在眾人的祝與道賀聲中,一路摟著她往外走。

    她沒抗拒,由著他帶路。

    「我能嫁的人可多了。只要我願意,多的是男人搶著娶我。」

    「這倒是。」他樂呵呵地同意,還沒察覺到危險,低唇啄她臉頰一記。「你一直很受歡迎。」

    「所以呢,我覺得我需要一點時間好好考慮,嫁給你是不是我最好的選擇。」

    他蹙眉,開始覺得不對勁了,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停下來,定定望她。

    「?的意思是……」

    「我想,我們暫時不要見面吧!」她嫣然一笑。

    「什麼?」他震驚。

    「我怕情緒受影響,不能做出正確的決定,所以我想從現在到婚禮那天,我們最好不要見面。」她慢條斯理道,拿他之前說的話回敬他。

    「以萱,?……」

    她打斷他。「我們不見面,不打電話,在這段期間,我會好好問問自己的心,到底想不想嫁給你。」她說,眼角眉梢,笑意分明,可話語卻好決絕。

    他頓時茫然。「你真的要我們兩個月不見面?」

    「應該不難吧?之前你都能忍得住不見我了,再忍兩個月應該只是小意思吧?」她笑容可掬地問。

    他心一緊,半晌,嘴角牽起苦笑。

    「你是不是因為之前我說不見面的事在生氣?我可以解釋。」

    「你不必解釋,我了解。」她說,唇畔深深的梨渦,甜得可以溺死人。

    他的心,在那樣的梨渦裡載浮載沉。「你真的了解嗎?」

    「嗯。我知道你是怕我又對你心軟,也怕自己動搖,所以才決定不跟我見面。」她頓了頓,「我應該感激你,元璽,要不是你鼓勵我征求委托書,我今天不會輸得一點都不遺憾。」

    她真的不遺憾嗎?他怔然望她。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

    「因為你太自以為是了。」她說,微笑好甜美,語氣好溫煦,眼神卻冷冽凍人,直逼南極冰窖,「你知不知道,你害我這一個半月來每天晚上睡不好,鎮日惶惶不安?」

    「惶惶不安?」

    「對。你知不知道,見不到你我很慌張?我害怕,怕你忽然不喜歡我,我甚至懷疑,你是因為對我沒興趣才躲著我,我每天都胡思亂想,吃不下,睡不好,連開會也不專心——你知道嗎?」她質問他。

    他惘然,沒想到他的決定會為她帶來如此困擾。

    「對不起。」他真誠地道歉。

    她卻只是淡淡冷哼,不理會。

    一個女人的愛,會讓她變得很溫柔,可女人的自尊,也會促使她變得殘忍。

    她現在要讓他瞧瞧,她殘忍的一面。

    她冷冷微笑,他冷汗直冒。

    「以萱,以萱。」驚覺大事不妙,他趕忙握住她的手,聲聲膩喚既是誘哄,也是求饒。「你真的捨得要這麼久不跟我見面?」

    她當然不捨得。這兩個月若對他而言算是酷刑,對她也同樣是。

    可是她必須忍。

    因為屬於他們的商戰雖然告一段落了,但愛情的戰爭才剛剛開始,在這非常關頭,她絕不能讓步,一旦讓了,從此便只能節節敗退。

    她不能輸,不想輸。

    所以她對他說再見。

    「拜拜!」她甩開他的手,旋身瀟灑離去,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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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她好狠,好絕!

    說不見就不見,這兩個月,他當真一面也見不著她。

    為了徹底避開他,她甚至在和鈺華新任董事長辦過交接後,便背起行囊,獨自到歐洲流浪去。

    別說他找不著她,就連程家二老也只能偶爾接到她報平安的電話。

    因為準新娘不在,他委請了某位知名的婚禮策劃師來籌備六月的婚禮,本來以為可以高枕無憂,沒想到許多婚禮繁復的細節還是得由他來做最後決定。

    於是乎,他每天就在工作與籌備婚禮間忙得暈頭轉向。

    忙碌的生活他已過慣,倒不覺得特別辛苦,只是午夜夢回之際,想起她不知身在何處,他便會莫名發慌。

    她什麼時候回來?會不會回來?他毫無把握。

    會不會到頭來,這場婚禮只有新郎參加,成了個世紀大笑話?

    顧元璽輾轉反側,實在無法成眠時,便會call喬旋出來,強迫他陪他喝酒。

    「嘖,我本來以為我就要苦盡甘來了,沒想到還得再陪你失眠兩個月!」喬旋連連抱怨。「真衰!怎麼會交到你這種損友的?」

    「我也沒想到還得再失眠兩個月啊!」他喃喃,「她真夠絕的。」

    「你這叫自作自受!」喬旋吐嘈他,「誰讓你當初想出那爛主意的?」

    是啊,誰教他當初想出那種爛主意?

    怕見到她會亂了自己的步調,卻沒想到不能見她,他心反而更慌,步調更亂得一塌糊塗。

    自作孽,不可活啊!

    顧元璽自嘲。隨著婚禮之日一天天接近,他一顆心,更宛如墜落煉獄,一下冷,一下熱,冰與火交相折磨。

    她快要回來了嗎?還是她不會回來?她會繼續懲罰他嗎?

    在這樣的忐忑不安間,終於,那一天來了。

    他打電話到程家,是程夫人接的,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坦承她的女兒至今不見蹤影。

    「你派人送來的結婚禮服還在她床上。這丫頭啊,回不回來也不說一聲,真教人著急!」

    她還沒回來。他一顆心直往下沉。

    「元璽,我們要不要干脆取消婚禮算了?就說以萱生重病好了。」

    「不,我們不取消。」

    「可是到時候滿堂賓客,要是新娘不出現……」

    他明白程夫人的暗示,可依然堅決,「她一定會回來的,我相信。」

    就算他最後真成為眾人笑柄,他也堅持要在禮堂裡等她。

    於是,一行人開著七、八輛名貴轎車,浩浩蕩蕩前去程家迎娶,迎來的,卻是一襲新娘禮服。眾人皆驚愕,只有新郎官故作冷靜。

    到了婚宴會場,賓客們陸續來齊,一個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笑語呢喃,杯酒交觥,好不熱鬧。

    萬事具備,只欠東風。

    他的新娘在哪裡?

    顧元璽在休息室內來回踱步,再也掩不住焦躁。預定的時間早過了,她依然音訊全無。

    「外頭的賓客已經開始覺得不對勁了。」喬旋敲門走進來,大聲嘆氣,「你爸爸跟大哥忙著招呼客人,要我進來問你到底想怎麼辦?」

    能怎麼辦?顧元璽苦笑。

    「若她真的不肯回來,我也只好宣布取消婚禮了。」

    「這下你可丟臉丟到太平洋了。」喬旋嘖嘖搖頭,「你爸爸不殺了你才怪!」

    沒錯,爸爸肯定會殺了他。顧元璽苦澀地想。

    為了爭取如期舉辦婚宴,他幾乎可說鬧了場家庭革命,要是結果是讓顧家下不了台,他不確定自己能否見到明天的太陽。

    顧元璽頹然坐倒沙發,掩眸。

    一股濃濃沉沉的暗流在他胸膛漫竄,壓得他透不過氣。他不願承認那是恐懼,但那的確是。

    如果她真的不回來,如果她最後的決定是逃婚毀婚……他痛楚地揪眉,不願再想象那樣的可能性。

    手機鈴聲響起,震動他郁悶的胸腔,他跳起身,手忙腳亂地接電話。

    「是以萱嗎?」

    「嗯。」一聲細微的回應,將他從煉獄拉回人間。

    「你現在在哪裡?你還好嗎?你怎麼一通電話都不打回來?」他一連串地問,焦急莫名。

    她卻只是淡淡一句︰「把你的BMW開出來,我在路口等你。」語畢,她切線。

    他愕然,兩秒後,才找回神智。

    「喬旋,你幫我頂一頂,我馬上帶以萱回來!」隨口交代後,他也不管好友在身後哇哇叫,搭電梯沖下樓。

    一陣不顧性命地急奔後,他總算在路口見到日夜牽掛的倩影。

    她側身倚著一輛艷紅的轎車,身上穿的,是一件好亮好美的紅衣裳。

    他慢下腳步,心若鼓鳴,一聲一聲,在他耳畔敲響。

    他怔怔望著她,她回過頭,清亮的眸凝定他。

    她瘦了,也有些曬黑了,這兩個月孤身在外旅行,她到底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以萱。」他心疼地喚她。

    「你瘦了,元璽。」她走上前,抬手捧住他瘦削的頰,明眸滿蘊不忍。「你一定沒好好照顧自己。」

    這是他要問她的話吧?怎麼被她搶先一步了?他迷惘。

    見他的表情,她輕柔地、夢幻般地嘆息,掂起腳尖,櫻唇摩挲他微涼的臉。

    「你想我嗎?」她啞聲問。

    他點頭。

    「我也想你。」她不停親吻他的臉。「好想好想你,每天每天都想你。」

    她想他!

    他驀地低吼一聲,再也抑制不住滿腔激動,低下唇,深深地、深深地吻住她。

    他吻得那麼癡迷,那麼狂野,仿佛這些日子來所有的相思、痛楚、慌張、不安,在此刻,盡付於浪漫春風,盡付於這纏綿悱側的一吻中。

    久久之後,他捧起她的臉,灼亮的眼眸緊盯她,氣息急迫。

    「你懲罰我夠了吧?折磨我夠了吧?你嫁給我吧,以萱,嫁給我!」

    她不說話,明眸氤氳迷霧,蒙而曖昧。

    他看不清她眼底的思緒,更加六神無主。

    「你的BMW呢?」她柔聲問他,「我不是要你開出來嗎?」

    「BMW?」他一楞,根本忘了這回事。

    「看我這輛。」她比了比身後的紅色轎車。「是福特哦!」

    福特跟BMW?他驀地恍然,「你該不會要來一場比賽吧?」

    「就像我們那年在80號公路鬥車,我們再來一次好嗎?」她偏頭望他,水眸瑩瑩發亮,粉頰嫣紅,美得像清晨初綻的玫瑰。

    他心悸不已,低頭輕輕啄吻那粉嫩的臉頰。

    「我得贏了,才能娶你嗎?」

    「嗯哼。」她點頭,「這應該不難吧?」

    是不難。

    BMW對福特,這場鬥車比賽的勝負照理來說很明顯。

    可為什麼,他卻覺得沒什麼自信呢?總是滿滿的信心,一踫上她,仿佛全長了翅膀,逃光了!

    他深深望她。她唇畔漾著笑,眼底卻還殘留淚影,她好可愛,迷人得教他不知所措。

    這樣聰慧的她、好強的她,會心疼他卻也能狠心折磨他的她,他究竟……該拿她如何是好啊?

    他真的能贏過她嗎?真的能娶回心愛的美嬌娘嗎?

    這結果,還是未定之數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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