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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茵 -【神偷竊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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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2 00:29:5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神偷竊心 作者:唐茵

事不過三,過三沒好事。
偏偏她就是那麼倒楣地遇上他三次,
且每次都是「逃」進他房裡躲藏;
最後一次還著了他的道,中了自己撒出的迷藥,
兼之遭他打傷,然後被「抬」了回去。
這新仇加舊怨——哼哼,誰叫他是外婆屬意的她夫婿人選!
但,要她嫁他?慢慢作夢吧!
唉唉!難道真是不打不相識?
看他那麼融入他們揚威武館的搶食行列,
武藝更是勝過眾人;
雖是個商人,卻一身儒雅風采。
只是,他的「桃花」未免太多,除了家中已住進的兩名千金小姐,
還頻招惹來女人愛慕的目光……
這般好行情,她是不是該自動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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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2 00:30:1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一抹黑色身影融於夜色中,身形迅速,施展輕功,腳尖幾個起落,飛簷走壁,很快地便甩開身後緊追的人群。
  黑衣人不敢掉以輕心,身形一躍,躲進一間客棧的後院,耳尖的他隱約聽到前頭傳來熟悉的呼喝聲,心下一驚,腳下不敢遲疑,身形迅速挑了間廂房躲了進去。
  黑衣人躲進廂房裡,還來不及喘口氣,身後傳來潑水聲,令他驚愕地挑眉,轉身腳步無聲地往內房而去——
  「是誰?」
  內房響起男人低喝聲的同時,黑衣人正好走進屏風內,撞見正在沐浴的男人。
  沐浴中的男人有著一副精碩結實的身軀,雙臂慵懶地橫放在木桶上,黑眸在瞧見黑衣人時,危險地眯起。
  「別出聲。」黑衣人驚訝過後迅速回神,抽出懷中短匕,威脅地架在他脖頸上。
  長廊外,此刻傳來雜遝腳步聲,伴隨著小二哥和掌櫃的乞求聲。
  「幾位大爺,我們真的沒有看到什麼黑衣人闖入客棧,你們這樣會驚擾到投宿的客人。」
  「不行!我們再仔細找找。俺明明看到她逃進這間客棧裡,這回絕不能再讓她給逃了!」蓄滿落腮胡的壯碩大漢聲若洪鐘,揮手示意其他人再仔細找找。
  男人即使此刻被刀架在頸上,俊逸的臉上卻無一絲懼意,仍是一派慵懶愜意地浸泡在仍冒著氤氳熱氣的大木桶內,精銳的黑眸充滿興味地打量著眼前的黑衣人。
  由黑衣人方才嬌嫩的嗓音,輕易便聽出是名女子,兩人此刻十分貼近的身子,令他可以聞到由她身上傳來的一股淡淡幽香。
  「你是怎麼得罪揚威武館的李雄?該不會是偷了他什麼東西吧?」瞧她這身打扮,還有那輕巧無聲的步伐,分明就是個賊。
  聞言,黑衣人一雙澄眸瞬間睜大,語音微顫地問:
  「你……認識揚威武館的人?」
  「沒錯。而且非常熟。」男人俊臉含笑,欣賞著她此刻的驚慌。
  黑衣人低咒出聲,暗惱著自己運氣差。
  驀地,長廊外再次傳來李雄去而複返的大嗓門。
  「可惡!莫非真讓她給逃了?要不俺一間一間地搜!」李雄氣忿地低吼,不願承認又讓人從自己眼前給逃了。
  「不行啊!幾位大爺,你們這樣會驚擾到客人。」掌櫃的聲音聽起來快哭了,求著眼前滿臉怒火的大漢。
  房內的黑衣人一聽,嚇得一顆心高懸,怕極了李雄真的帶人一間一間地搜查。
  男人黑眸一直注視著身旁的黑衣人,自是沒錯過她眸底的慌亂;黑眸底掠過一抹精光,原本閒適慵懶的他倏地出手,右臂勾住黑衣人的脖頸,左手奪下她手中的短匕,也在同時將她拉進木桶內——
  專注于外頭動靜的黑衣人一時不察被拉進木桶內,頓時水花四濺,讓她狼狽地被水給嗆著,難受地嗆咳出聲的同時,臉上的面巾已被男人扯下。
  男人黑眸底掠過一抹驚豔,注視著眼前被自己拉進木桶內的黑衣人。
  那是一張秀麗細緻的小臉,一雙澄眸燦亮有神,此刻正燃著怒火狠狠地瞪著他。
  「你……」杜冰瑩咬牙切齒地瞪他,恨不得一掌劈了他,但短匕此刻落入他手裡,換架在她頸上,俊逸臉上揚著一抹礙眼的笑。
  「什麼聲音?這間房裡方才有傳來聲音,莫非人就在裡頭?」李雄站在房門外,正欲撞開房門一探究竟。
  「不行啊!這位大爺。」掌櫃急急阻止。
  「這不是李爺嗎?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大家都在這裡?」
  常安驚訝地看著一群人聚集在少爺房外,沒想到走近一看,竟是揚威武館的人。
  「常安,你怎麼在這裡?房裡的人是誰?」李雄鐵臂一伸,輕易將他瘦小的身軀給提了過來。
  「回李爺,是我家少爺正在沐浴。」常安如實回答。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擾你家少爺了。」李雄慶倖自己方才沒有魯莽撞開房門,可想到人又給逃了,不禁惱怒地大喝:「我們走!」
  「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惹上揚威武館的人?」男人將手中短匕由她頸上遊移到她細緻的小臉,望著面前冒火的澄眸,難得興起了逗弄之心。
  杜冰瑩仍是瞪著眼前俊逸含笑的男人,腦中苦思著脫身的方法。
  「不說的話,相不相信我再出聲將揚威武館的人給喊回來?」低沉含笑的聲音透著不容錯認的威脅。
  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的話,男人相信自己早已被她給宰殺了千萬遍。
  杜冰瑩澄眸微斂,下一刻抬眸,秀麗臉上揚起一抹燦爛的笑,讓男人一時迷眩了眼。
  「因為我偷了東西。這個答案你可滿意?還不放開我。」
  「卿本佳人,為何作賊?」即使早已猜到答案,但聽到她親口承認,男人仍是忍不住惋惜。
  「你……噢……」杜冰瑩突然撫著額,小臉痛苦地皺起,下一刻,澄眸緊閉,嬌軀無力地往男人身上倒去。
  「姑娘……」男人慌忙丟開手中短匕,扶住她軟倒在身上的嬌軀,正欲察看她的情況——
  電光石火間,原本昏迷的杜冰瑩陡然睜開眼,在男人來不及防備時,出掌劈向男人頸後,出手快、狠、准。男人一時失了防心,在意識陷入黑暗前,忍不住在心裡咒駡。
  男人身軀直直倒進杜冰瑩懷裡,杜冰瑩將他的臉移到木桶邊緣,雖恨不得趁機教訓他一頓,但一想到他和揚威武館熟識,也只好惱恨作罷。
  直到此刻危機解除,杜冰瑩這才意識到兩人身處的沐桶裡,男人一身赤裸,兩人雙腿還親密地碰觸。紅暈瞬間染紅她的雙頰,羞惱地迅速起身離開木桶。
  離去前,再瞥了眼昏迷在木桶裡的男人,暗忖下回若再見,非得整他一頓不可。
  一個月後。
  夜黑風高,一抹鵝黃身影施展輕功在夜色中疾奔,很快地再次甩開身後尾隨的人影,逃入一間客棧中,躲進一間廂房裡。
  此時,門外響起腳步聲,一抹修長挺拔的身形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在他關上房門的刹那,一把短匕架在他頸上。
  南宮策劍眉微擰,黑眸瞥了眼脖頸上的短匕,眼角余光瞥向一旁,在瞧見一張秀麗細緻的嬌顏,唇角有趣地勾起。
  「是你。」
  「又是你!」
  兩人異口同聲,只不過一個聲音充滿興味,另一個卻低咒連連。
  杜冰瑩放下手中短匕,暗惱自己怎麼哪間客房不躲,偏偏又躲進這男人住的客房裡。
  南宮策俊逸臉上此刻的笑容顯得莫測高深,注視著她秀麗小臉上生動的表情,愈看愈覺得有趣。
  「這回你又偷了誰的東西?」
  驀地,長廊外響起了掌櫃和另一個男人的談話聲。
  「這位爺,我們客棧真的沒有見過一位穿著鵝黃衫裙的姑娘,你是不是找錯客棧了?」
  「掌櫃的,我不會令你為難。我們只是在客棧裡搜巡一遍,絕不會驚擾到客人。大家分頭小心行事。」
  房門外聲音逐漸遠去,南宮策俊臉上的笑容更深了,望著眼前的人。
  「宋光,同樣是揚威武館的人,姑娘你到底是偷了什麼東西,才會令揚威武館的人追了一個月,對你窮追不捨?」他是真的很好奇。
  宋光和李雄分別是揚威武館的二教頭、三教頭,能令兩人親自出馬,可見她偷的東西必是對揚威武館十分重要。
  「這不關你的事,奉勸你少管閒事。」杜冰瑩嗆辣地回了句。
  她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先是被逍遙王捉去關進地牢,現在又被揚威武館的人追了一個多月還不肯放棄,愈想就愈嘔。
  「姑娘,想必你是忘了,在下與揚威武館的人交情頗深,沒道理不幫他們,反倒令你這個小賊一而再地從我眼前逃走。更何況你上回還劈了我一掌,這個仇我可還沒跟你算。」
  南宮策唇角的笑意透著冷意,雙臂環胸,黑眸打量著眼前女子,有別于上回初見時一身黑衣勁裝,身著鵝黃衫裙的她更顯嬌俏,不由得再次在心底惋惜。
  「你……若非你上回將我拉進浴桶裡,我也不會將你一掌劈昏。」誰叫他不肯合作,一開始她並無意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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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2 00:30: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所以是在下的錯,應該乖乖就範,而不該反抗是嗎?」南宮策頓時覺得哭笑不得,他此時應該出手抓住她,交給揚威武館的人,而不是在此跟她廢話才是。
  「……咳,你知道錯就好了,我本來就無意傷你。」杜冰瑩強辭奪理,說完一臉心虛,眼角餘光瞥到桌上的飯菜,頓時覺得肚子一陣饑餓。
  南宮策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黑眸含笑。這姑娘還真是不會掩藏心思,看來是個直率的姑娘。可惜啊。
  「若是肚子餓了,就一起用膳吧。」
  杜冰瑩澄眸發亮,不敢置信這個男人竟然不記仇,也就不跟他客氣了,假意輕咳了聲:
  「那我就不客氣了。」深怕他下一刻反悔,動作迅速地坐下,舉箸夾了塊雞肉,開心地吃了起來。
  南宮策再也忍不住地笑了出來,黑眸注視著她吃得一臉滿足。她的吃相不似一般女子秀氣,可卻顯得率真,令人看了不禁食指大動。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好歹我們也見了兩次面,算是有緣,總可以告訴我你的芳名吧?」南宮策撩袍在她對面落坐,替兩人各斟了杯酒。
  杜冰瑩澄眸流轉,喝了口酒。「我姓杜。你呢?叫什麼名字?」瞧他一身衣裳質料不俗,言談舉止間透著一股儒雅之氣,該是出身富貴人家。
  「在下名喚南宮策。」舉杯將酒一口飲盡,再替自己斟了杯酒。
  「什麼!你就是南宮策?!」杜冰瑩差點噎到,瞠目結舌地瞪著他。有沒有這麼巧,她今年真的是楣運當頭,倒楣的事接二連三來。
  「杜姑娘,莫非你認識我?」南宮策挑眉,否則她的反應為何會如此激烈。
  「不認識!」杜冰瑩咬牙切齒地回道,頓覺胃口盡失,放下用到一半的飯菜。「謝謝你的招待,本姑娘要走了。」
  南宮策瞧她用膳用到一半便倏地起身,秀麗的俏臉沉凝,看來她是認識他;但他對她並無印象,只除了一個月前初次見面,和今晚再次相見,因此對她的反應無法不好奇。
  「杜姑娘,事不過三。若下次再相見,又遇到揚威武館的人追拿你,就別怪在下不幫你了。」
  連著兩次,他並未出手捉她,已有違朋友道義了,沒道理再幫她第三次。南宮策注視著她走向窗櫺,低沉的嗓音透著淡淡的警告。
  「本姑娘才不會這麼倒楣又遇上你。」杜冰瑩回首瞪了他一眼,隨即一躍,跳下敞開的窗櫺,施展輕功,幾個起落,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好輕功。也難怪能令揚威武館的人追拿一個多月還未捉到。」南宮策注視著那抹俐落靈巧的身形消失,不由得讚歎出聲。
  若下回再相見,就休怪他不客氣了。
  掌燈時分,常安再送上一壺熱茶,看著正專注於手上書冊的少爺,忍不住關心提醒:
  「少爺,明兒個一早,咱們就要回延安城了,您看書可別看得太晚。」
  「知道了。這兒沒你的事,你下去休息吧。」南宮策淡道。
  常安躊躇了會,仍是忍不住開口:「少爺,我們這次藉著到龍鳳城籌備開墨寶齋分店的事出來快兩個月,這次回去江家兩位小姐該不會還在吧?」
  少爺一直拖延回府的時間,就是為了躲避夫人硬塞給他的兩位江家小姐;就不知這次回去,兩位小姐是否還在府中。
  聞言,南宮策苦笑。娘希望他從江家兩位小姐中挑選一位為妻,若是兩位都喜歡也無妨。問題就在他對江家兩姊妹無心,而兩姊妹還好應付,但娘那一關就難了,因此他故意拖延回府的時間,就是希望娘能放棄。
  「下去休息吧。」南宮策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常安退下,不再打擾他清靜。
  過了半個時辰,就在南宮策合上書冊準備就寢時,微敞的窗櫺陡然由外被推了進來,一抹纖細靈巧的身影闖了進來。
  「怎麼又是你?!」
  杜冰瑩由外頭瞧見這間客房燭火未熄,便選中這間客房躲了進來;在看到房內的人後,驚愕地低叫出聲。
  南宮策劍眉微挑,俊逸臉上似笑非笑,望著眼前逕自氣惱的人兒。不得不說兩人還真是有緣啊,一個月內,不期而遇三次,這是怎樣的緣分呢?
  今晚她身著一襲湖水綠衫裙,秀麗的小臉上雙頰緋紅,神色慌亂,看得出來是逃得十分狼狽。
  「這回又是誰在追你?」
  杜冰瑩陡然想起前日她離開他客房時,他曾對她說過的話。
  注視著眼前似笑非笑、雙臂環胸的男人,其修長身形倚靠在桌旁,看似溫文無害,可想到初見時,他一把將她拉入浴桶裡,反手奪過她手中的短匕,顯見這個男人的武功不弱,不覺防備地注視著他的舉動,站在窗旁不敢移動半分。
  「……咳,哪有什麼人在追我,只不過是看這間客房深夜燭火未熄,想進來討杯茶水喝而已。」若是老實說的話,她有預感絕對走不出這間客房。
  「是嗎?」南宮策自是沒錯過她眸底的防備,唇角微勾,黑眸瞬也不瞬地打量著她。
  驀地,如同前兩次兩人見面時的情況,長廊外響起雜遝的腳步聲,伴隨著掌櫃客氣的聲音。
  「古公子,上回我們客棧遇到幾名鬧事的人,多虧您適時出手相助,這回您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儘管說。」掌櫃態度十分恭敬,對眼前剛毅的男人十分感激。
  「掌櫃,您太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不過今晚在下想在您這間客棧裡找一位姑娘,絕不會驚動到客人,防礙您做生意的。」古易風剛毅的臉上笑容十分爽朗,一雙眼眸卻銳利地打量四周。
  「咱們分頭行事,俺明明就瞧見她逃進這間客棧裡來。」李雄就不信這回武館裡高手齊聚,還會再讓她逃走。
  「大家眼睛睜亮一點,別讓掌櫃的為難,不准驚動到客人。」宋光揮手示意弟兄們展開捉人行動。
  「這回若再捉不到她,咱們三人都別想回去了。」
  古易風笑著瞥視其他兩人,兩人打了個冷顫,都知道他話裡並無誇大之意。想到出門前兩人誇下海口,卻是一個多月了還捉不到人,還累得古易風親自出馬,的確令兩人丟盡了顏面。
  「可惡!俺就不信這回又讓她給逃了!」李雄氣呼呼地嚷著,壯碩身形消失在長廊裡。
  而這一頭,客房內,南宮策俊逸臉上的笑容顯得深不可測,目光灼灼注視著對他一臉防備的杜冰瑩。
  「古易風,揚威武館的少主以及二教頭、三教頭全都出動了。杜姑娘你到底偷了什麼東西?奉勸你還是現在乖乖交出來,在下可以替你向揚威武館的人說情,放你一馬,不再追拿你。」
  相信她並未忘記上回他對她所說的話,否則她此刻也不會一臉防備地佇立在窗旁,一副準備隨時跳窗逃走的模樣。而他這一回,也的確不會再袖手旁觀了。
  「如果我不交出來,你是不是打算幫揚威武館的人捉我?」杜冰瑩雖是問話,但話中卻十分肯定他會出手。
  「沒錯。杜姑娘是要自己親自交出來,還是由在下將你捉到揚威武館的人面前逼你交出來?」南宮策希望她識相一點,他也不想為難她。
  「那就看你是否有這個本事捉到本姑娘再說!」杜冰瑩話尾甫落,袖口一揚,朝他灑去迷藥。
  豈料,南宮策竟早有防範,閉氣的同時,迅速抽起一旁的外衣一揚,將迷藥送還給她。
  杜冰瑩小臉愀變,沒料到他竟來上這一招,雖及時閉氣,但仍是吸入不少。自家的迷藥藥效有多強,她自是明白,強忍住昏眩,迅速轉身跳下窗。
  南宮策在她跳窗的同時,迅速拿起桌上的兩個茶杯,分別朝她右肩和左腿擊去——
  杜冰瑩慘叫一聲,跌落於客棧後院,欲再施展輕功逃走。
  驀地,夜空中落下一張大網將她給罩住。被大網困住的她,加上頭昏眩得厲害,望著朝她走來的南宮策,低咒出聲,嬌軀一軟,昏迷於地。
  「終於讓俺給捉住了吧!這丫頭就跟魚一樣滑溜,還是俺聰明用大網才能順利捉住她。」
  李雄洋洋得意,開心地大笑,和宋光走進一瞧,這才驚覺不太對勁,怎麼被網住的人一動也不動,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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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2 00:30: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怎麼回事?捉到人了嗎?」
  古易風走近一看,也瞧出不對勁,正欲掀開網——
  「易風,小心一點,這丫頭太鬼靈精怪了,難保有詐。」李雄連忙阻止他,實在是吃過太多次這丫頭的虧,不得不提防。
  「她中了自己的迷藥,加上方才被我打中右肩和左腿,該是昏過去了才是。」
  南宮策走近三人身旁,語氣淡然地解釋。瞧見那張秀麗小臉上眼眸緊閉,倒在地上那荏弱的模樣,竟令他胸口泛起一股異樣。
  「什麼!」
  三人異口同聲,臉色大變。
  古易風動作迅速,拿開困住杜冰瑩的大網,李雄和宋光也慌忙在一旁幫忙。
  「冰瑩。」古易風扶抱起昏迷的杜冰瑩靠在懷裡,擔憂地輕拍她的小臉。
  「丫頭!」李雄和宋光也蹲在一旁,焦急地喊著。
  「我先帶冰瑩回去。」古易風抱起陷入昏迷的杜冰瑩,施展輕功,疾奔返回武館。
  「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你們三人會那麼緊張?她不是偷了你們武館的東西嗎?」南宮策瞧三人緊張關心的模樣,愈看愈覺得困惑。
  「南宮少爺誤會了。那丫頭是易風的表妹,老夫人有令要她回武館一趟,哪知道這丫頭不肯回來。我們分別找了她一個多月,最後連易風都親自出馬,就為了能順利帶她回去交差。」宋光明白他誤會了,連忙解釋。
  「南宮少爺,我們延安城見,我們要連夜趕回武館去了。」
  李雄向南宮策揮手道別,朝一群弟兄們喊著歸隊。
  「慘了,丫頭方才有沒有受傷?萬一傷著她,我們回去也得皮繃緊一點。」
  宋光的擔憂,隨風飄入南宮策耳裡。
  「南宮少爺雖是好意,但出手會不會太重了?丫頭一身細皮嫩肉。」李雄回頭瞥了眼南宮策,話裡不無埋怨。
  南宮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會如此峰迴路轉,杜冰瑩非但不是賊,還是揚威武館的表小姐。
  想到她方才昏迷前狠瞪自己那一眼,看來她對他必是十分怨恨,不覺唇角一勾,俊逸臉上含笑。
  他,十分期待在延安城再次與她相遇。
  「這是怎麼搞的?不是要你們將人給帶回來,為什麼丫頭會陷入昏迷?」
  古老夫人氣怒地將手上虎頭杖重捶地面,瞪著站在她面前的三人,表情完全是三人辦事不力的指責神情。
  「奶奶,這不關我們的事。其實這回能順利帶冰瑩回來,多虧了南宮策幫忙。」
  古易風早已知道回來後勢必得面對一頓罵,於是硬著頭皮將南莒策相助一事說了出來,聰明地略過南宮策傷了冰瑩的事不提。
  「是啊!老夫人。若非南宮少爺幫忙,這丫頭鬼靈精得很,滑溜得像條魚似的,實在是捉不回來。」李雄搔了搔頭,一路上早已有被痛駡的心理準備。這丫頭實在是害人不淺啊。
  「老夫人,以妙手神偷的輕功,在這世上能追上她的人屈指可數,丫頭有心要逃,我們真的捉不回她。」宋光即使面對老夫人的責駡,仍是實話實說。
  「唉啊!是誰下的手,好好的細皮嫩肉都瘀青了。」內房裡傳來驚呼不舍的聲音,聽得三人頭皮發麻。
  「媳婦,丫頭是怎麼了嗎?」
  古老夫人聽到內房裡媳婦的驚叫聲,心頭一驚,連忙拄著拐杖,疾步往內房而去。
  站在廳裡的三人不由得冷汗涔涔,彼此互視一眼,暗叫聲慘了。三人求救的目光同時望向一旁正在喝茶、一副事不關己的古仲昆。
  「爹……」
  「老大……」
  古仲昆無視三人的唉叫,只給三人一記「自求多福」的眼神,繼續喝他的茶。
  半晌,古老夫人和蘇杏娘一同從內房走了出來,兩人臉上滿是怒氣,橫睨了三人一眼,古老夫人首先發難。
  「你們三人倒是說說看,丫頭怎麼會右肩和左腿瘀青?」
  「易風,是誰出手傷了冰瑩?」蘇杏娘臉色一沉,冷聲問著兒子。
  「奶奶、娘,是南宮策出手傷了冰瑩。他誤以為冰瑩是賊,好心想幫我們捉住她。」古易風老實地說,心裡暗忖不是他不幫忙好友,而是他自身難保,只好坦白從寬了。
  「什麼?!是南宮策傷的?依冰瑩的性子,只怕這下子對南宮策惱怒至極。」蘇杏娘擔心地喃喃自語。
  「罷了!也該給這丫頭一點教訓,丫頭醒來再叫我。」古老夫人即使心裡不舍,表面上仍嘴硬,拄著拐杖先行離開。
  「既然沒事了,大家也都累了,各自回房休息吧。杏娘,冰瑩就麻煩你照顧,免得她一醒來又逃得不見蹤影。」
  古仲昆放下茶杯起身,對著妻子交代,示意三人一同離開。
  待眾人走後,蘇杏娘旋身走回床榻旁落坐,望著床榻上昏迷的外甥女,忍不住笑駡:「你這丫頭還真會逃,等你醒來可有得罪受了。」
  女兒:
  別怪爹娘不夠意思,沒事先提醒你,你外婆這次叫你回去,有意要讓你履行與南宮家的一段姻緣。當年你外婆原本是要嫁給南宮家的老太爺,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改嫁于你外公;而你娘原本也是要嫁給南宮老爺,最後被你爹我給拐走了。總之就是欠了南宮家一個媳婦,你外婆那個人重信諾,現在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有意要將你嫁給南宮家的獨子南宮策,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爹筆
  床榻上的人兒緩緩睜開一雙澄眸,腦海中才剛想起爹娘留給她的信,入目所及是熟悉的擺設,是她在揚威武館的寢房,忍不住慘叫出聲。
  翻身坐起的同時,右肩傳來一陣疼痛,秀眉微蹙,拉開衣襟,在瞧見原本白皙無瑕的右肩瘀青一片,不覺倒抽一口氣;再掀開裙擺,瞧見左腿同樣是瘀青,氣得低咒出聲。
  「南宮策,你就不要讓我遇到!我們之間梁子結大了。」
  「都自身難保了,還有心思找別人算帳。」蘇杏娘款步走入內房,沒好氣地說。
  「舅娘。」杜冰瑩見到自小就十分疼愛她的蘇杏娘,委屈地投入她懷裡撒嬌。
  「你這丫頭,讓你外婆連續派人捉你回來,連你表哥都親自出馬了,可把你外婆給氣死了。為什麼不乖乖回來呢?」蘇杏娘話雖說得嚴厲,動作卻十分溫柔,輕撫她的一頭青絲。
  「我又不是不知道外婆叫我回來是打麼主意,幹嘛笨得自投羅網。」
  想到這件事,她仍是一肚子火。有必要因此派人追了她一個多月嗎?
  若非她輕功好、機靈,早被逮回來了。
  「看來你爹娘全告訴你了。」蘇杏娘輕笑出聲。「他們人呢?」
  「我那對不負責任的爹娘不知跑去哪遊山玩水,只留下一封信給我,叫我自求多福。」杜冰瑩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
  「丫頭醒了嗎?」房門倏地被推開,古老夫人拄著拐杖走進房,聲音宏亮地問。
  聞言,杜冰瑩苦著一張小臉,那哀怨的眼神,看得蘇杏娘好笑不已。
  她認命地掀開暖被,起身走出內房。
  「外婆。」
  「你這臭丫頭,敢不聽你外婆的話,叫你回來還得三催四請的,拖了一個多月,就跟你那對爹娘一樣可惡!」古老夫人一見到外孫女,忍了一個多月的火氣迅速爆發,拄著柺杖重擊地面。
  「誰叫外婆居心不良,別有目的叫我回來,我當然不敢回來啊!」杜冰瑩笑嘻嘻地扶著古老夫人到一旁的梨花木椅上坐好。
  「什麼叫居心不良?難不成外婆會害你嗎?一定是你爹沒把你給教好。」古老夫人聽了,火氣更大。
  「是是是!都是爹的錯。」
  千錯萬錯都是她爹的錯。杜冰瑩心底明白,外婆一直記恨爹拐走娘的事,看到爹時始終不給好臉色,爹也怕極了面對外婆,從小到大都推她出去面對外婆的怒氣,想來她還真是可憐。
  「少給我耍嘴皮子,還不給我老實交代清楚,前陣子逍遙王在各大城鎮懸賞通緝你是怎麼一回事?你那個沒用的爹,什麼不教你,竟然讓你跟他一樣成了一個見不得光的賊。你娘又是做什麼?為什麼沒阻止你?」古老夫人每說一句,柺杖就重擊地面一次,火氣逐漸高張。
  杜冰瑩求救的目光瞥向一旁的蘇杏娘,蘇杏娘搖頭回她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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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外婆,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逍遙王也撤銷緝拿我的告示了,更何況因為這件事,我間接促成一段失散的姻緣,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杜冰瑩知道不說個清楚,外婆絕饒不了她,遂告知逍遙王與好友孫碧瑤之間的曲折情事。
  「這次算你好運,但你能保證每回都這麼好運嗎?遲早有一天還是會再出事的。你爹娘放任你,外婆可看不下去。不准你再去偷東西,你就留在武館裡準備嫁人。」
  古老夫人對這個難得見一次面的外孫女是又愛又恨。
  外孫女的相貌神似愛女,性子卻比女兒更難管教,加上輕功了得,除非她願意回來,否則想見她一面都難。
  「外婆,你要我嫁的人該不會就是南宮策吧?」
  杜冰瑩極其忍耐地聽著外婆千篇一律的訓話,而這也是他們一家人不敢回來的原因。
  「沒錯,就是南宮家的少爺——南宮策。」
  「我不同意!」杜冰瑩氣得跳腳,大聲嚷叫。
  「由不得你!」老夫人厲眼一瞪,拍板定案。
  叩,叩。
  房門外傳來叩門聲,下一刻,外頭響起古易風的聲音。
  「奶奶,該用午膳了。」
  蘇杏娘在房內聽見兒子的聲音,藉此機會開口緩頰。
  「娘,我們先用午膳吧。」
  蘇杏娘走上前扶起古老夫人,朝氣得小臉脹紅的杜冰瑩使了個眼色,率先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杜冰瑩噘著嘴,氣呼呼地尾隨在後。
  武館用膳時間一到,眾人齊聚後院,由幾張長桌並排,各自落坐好,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一上菜後,眾人極有默契地開始搶食,就怕晚了一刻會吃不到菜,一時之間,竹筷飛舞,好不熱鬧啊!
  「姑娘家吃飯要秀氣得體,怎麼可以跟一群男人搶飯菜呢?」老夫人吃著飯菜,緊繃著臉瞪著坐在對面剛搶到一塊糖醋排骨的外孫女。
  「外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武館用膳時是不分尊卑的,搶不到飯菜就只有餓肚子的份,這個時候吃飯哪管得了什麼秀氣得體。」杜冰瑩沒好氣地回嘴,很不是滋味地瞧著外婆面前無人敢動、專為她一人準備的三菜一湯。
  「瞧你這樣,若是以後進了南宮家的大門可怎麼辦才好?南宮家在咱們延安城可是極有名望的書香世家,以你這毛躁的性子,如何能匹配得上文武雙全的南宮策呢?」古老夫人愈看愈擔心外孫女會遭人嫌棄。
  杜冰瑩聽外婆提起仇人的名字,氣得翻了個白眼,咬牙切齒。
  「外婆,我從來就沒有說過要嫁給南宮策,是你自己從頭到尾一頭熱,我才不管匹不匹配得上,總之我跟南宮策是不可能的。」
  「誰說不可能?總之,你給我安分一點留在武館裡。過幾天,我再和南宮家的老太爺提你們兩人的事,安排你去南宮家住幾天,培養一下感情,若你這回再敢逃走,以後就別再認我這個外婆了!」
  古老夫人放下碗筷,警告地撂下話,悻悻然走人。
  杜冰瑩氣怒地瞪著外婆離開的背影。外婆太過分了,竟然這樣威脅她,還撂下這樣的話來。等她回過神來,這才驚覺外婆早已動作迅速吃完飯菜,急忙轉頭一看,飯桌上杯盤狼藉,全被眾人搶食光了。
  她氣得當下想翻桌,懷疑外婆故意不讓她吃飽。就在她氣得想離開時,面前突然放了一盤菜,裡頭有青菜和炒牛肉,還有一碗魚湯。澄眸瞬間發亮,感動地抬頭望向來人。
  「快吃吧。這可是我們三人辛苦幫你搶到的菜。」
  古易風在她身旁落坐,笑著示意她快吃。早在奶奶故意挑在飯桌上和表妹說話時,他就刻意多夾些菜留給她吃。
  「丫頭,俺跟你光叔也有幫你留菜,你可別生咱們的氣喔。」李雄就怕這丫頭小心眼,氣惱他們兄弟兩人,不再理他們了。
  「是啊!丫頭,我們也是奉老夫人之命捉你回來的。」
  宋光兄弟兩人同時也在她另一旁落坐。這丫頭可是他們自小疼到大,雖然有時一年難得見一回,可武館眾人都很喜歡她回來。在這陽盛陰衰的武館裡,這丫頭可是大家的寶。
  「好吧,看在你們三人那麼有誠意的份上,就原諒你們捉我回來的事了。」
  杜冰瑩瞪了三人一眼。看在這些菜的份上,決定原諒他們三人了。
  「話又說回來了,丫頭,你的輕功倒是愈來愈好,追得俺跟你光叔快累死了。」
  李雄追了她一個多月,可真是累死他了,下次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最好別找他做。
  「丫頭若是輕功不好,不早就被捉走了嗎?哪還能坐在這裡。」妙手神偷的輕功確實堪稱江湖一絕。
  「冰瑩,不管怎麼樣,你人都回來了,這次就別再那麼快離開了。奶奶嘴上不說,其實心裡很想念你和姑姑的。」古易風對著埋頭吃飯的表妹勸道。
  這一家人總是來去匆匆,有時一年見不到一次面;他明白奶奶嘴裡不說,心裡其實很想念她們母女倆。
  「我知道。這次既然被捉回來,我會乖乖在這住上一段時間的。」杜冰瑩吃飽喝足放下碗筷,轉頭面對表哥的一臉憂心,笑著保證。
  「別看奶奶對你嚴厲,其實她心裡很疼你的。」古易風怕她心底埋怨,影響祖孫感情。
  「我明白。表哥你別擔心,我知道外婆疼我,只是嘴巴不肯承認而已;但這一回,外婆一意孤行,任意決定我的終身大事,就真的太過分了。」杜冰瑩對此十分不滿,也絕不打算屈服。
  「丫頭,其實南宮策人品不錯,以俺男人看男人的眼光,嫁給他絕不會委屈你的。」李雄厚掌一拍胸膛保證地說。相反的,委屈的絕對是南宮策,不過這句話他可沒膽說出來。
  杜冰瑩澄眸瞥向李雄和宋光,瞧兩人點頭如搗蒜,十分支持南宮策,澄眸微眯,再睨向古易風,他也是笑著頷首。
  「要我嫁給南宮策,我寧可嫁給表哥。」杜冰瑩笑靨如花,看著瞬間變臉的古易風。
  「……冰瑩,表哥待你不薄,別開這種玩笑,要是讓娘聽見當真了,可怎麼辦?」古易風拭去額上的冷汗,害怕地瞥了眼四周。
  眾人皆知,娘疼愛表妹猶如親生女兒,他可不想以後過著四處找妻子的日子,想來就是個惡夢。
  「誰說我在開玩笑。」杜冰瑩秀麗小臉上神情十分認真,轉身瞧向李雄和宋光。「雄叔、光叔,你們說我嫁給表哥可好?」
  聞言,原本正在強忍笑意的兩人十分有默契地拍手叫好,大笑出聲。
  「當然好啊!相信這事若是讓大嫂聽見了,絕對會很開心。」兩人擺明就是在一旁看戲兼掮風點火。
  「你們三個別鬧了。雄叔、光叔,別忘了,咱們還得趕去幫李家嫂子整修房子。」
  古易風見苗頭不對,為免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連忙拉起笑不可抑的兩人快速離開。
  「這表哥的反應還真令人傷心,難不成娶我是件那麼可怕的事嗎?」
  杜冰瑩沒好氣地瞪著三人幾近落荒而逃的背影,埋怨地啐念。
  眼看飯桌上只剩下她一人,倏地起身,雙手負於後,打算出去走走,決定去逛一逛一年未見的延安城。
  延安城內,無人不識南宮世家。眾人皆知南宮世家書禮傳家,歷代主人皆是飽讀詩書;而這代的主人不只文武雙全,還頗有經商手腕。
  延安城內規模最大的墨寶齋即屬於南宮世家,所供應的筆墨紙硯皆屬上品,更是皇室指定御用。
  此刻,位於城東的墨寶齋裡,王管事朝坐在案桌後的主子恭敬地報告。
  「少爺,您不在的時候,宮裡下了一批訂單,光是澄心紙就訂了一萬張。其它像是汶采筆、松煙墨、油煙墨、朱硯,則各訂了三千份,已回報負責採購的蘇公公,一個月後交貨。」
  「很好。還有其它的事嗎?」南宮策翻閱著帳冊,眉眼未抬。
  「城西萬家米行的萬老爺十天前過六十大壽,小姐準備了一套紙墨筆硯送去當賀禮,萬老爺開心得合不攏嘴。」
  「秀兒這禮送得好。萬老爺生性節儉,素來喜愛咱們墨寶齋的東西,卻又捨不得買,送一套過去當賀禮,面子裡子都做足了,想來萬老爺定是開心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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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2 00:31:2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南宮策心下對妹妹能當重任,十分滿意。
  「少爺,還有這些是個個管事送來的筆墨紙硯完成的數量。」王管事將記載數量的冊子恭敬地呈上。
  南宮策翻閱了下,心下大約有底,陡然想起一事,抬頭對上一臉恭敬的王管事交代:「我記得邱管事的媳婦即將臨盆,派人送一些補品過去,若是孩子生了,立即通知我。」
  「是。少爺好記性,邱管事若是知道少爺這麼關心他,一定心懷感激。」
  王管事對主子的仁厚感到與有榮焉。邱管事是負責汶采坊的管事,難得少爺忙著籌備龍鳳城開分店的事還能記得這件事,也難怪四大管事對少爺忠心耿耿。
  「如果沒別的事,你先下去忙吧。」
  「是。」王管事正欲離開,常安正好由外匆匆走了進來。
  「少爺,小姐和江家兩位小姐都來了。江家兩位小姐正吵著要見您。」常安目光同情地看著少爺,少爺都在外躲了快兩個月,沒想到還是躲不過。
  南宮策劍眉微蹙,低歎了口氣。常安和王管事相覷了眼,眼裡不無同情。少爺都躲到墨寶齋來了,江家兩位小姐還不放過少爺。
  「我等會再出去,你們先出去吧。」南宮策揚手示意兩人先離開。
  兩人一同離開,才走回前頭店鋪,江家姊妹一見著兩人出來,便急著上前詢問。
  「南宮大哥人呢?」江素月往裡頭望去,不敢貿然進去,只能問著兩人。
  「少爺還沒忙完,請兩位小姐稍等。」常安笑著朝兩姊妹說。
  「妹妹,南宮大哥剛回來,一定有很多事要忙,等忙完就會出來的,我們別打擾他。」江素香即使極想見南宮策,卻不似妹妹那般急躁,極力表現出識大體的模樣。
  「是啊,少爺剛回來,正在處理一些事情,等忙完就會出來。」
  王管事也在一旁幫腔,心底明白這兩姊妹是夫人替少爺挑選的妻子人選,可看樣子少爺都不喜歡,才會讓兩姊妹在後頭追著少爺跑。
  「素月、素香,你們不是想挑支筆回去練字嗎?大哥喜歡寫字漂亮的人,若是你們能寫得一手好字,相信大哥會對你們另眼相看的。」南宮秀細緻的臉上含笑,一面對著兩人說,一面吩咐人將上好的筆全拿出來。
  聞言,兩姊妹立即轉移注意力,連忙走到南宮秀身旁挑選筆。
  常安和王管事相視一笑,暗忖還是小姐有辦法。
  「挑選好的筆首重尖、齊、圓、健。這裡有兔毫、狼毫、鹿毫、羊毫……等,各有各的不同。我示範給你們看,看你們想挑何種筆來練字。」南宮秀邊挑筆邊示範各種筆寫出來的字有何不同。
  兩姊妹看得十分認真;三人年紀相仿,但南宮秀在家學淵博的薰陶下,舉止端莊得體,加上聰慧冷靜,深受南宮策的重視,讓她協助處理墨寶齋的生意;也因此兩姊妹對南宮秀的態度十分討好。
  就在兩姊妹專注在挑選筆時,外頭傳來聲若洪鐘的大嗓門。
  「老宋、易風,你們兩個是娘們嗎!動作快一點!老宋你小心一點,別把屋頂的破洞弄得更大了。」
  隨著李雄話落,宋光倒真是一個不小心腳一滑,屋頂的破洞被他腳一踹,破得更大洞了,由上頭飄落不少木屑。
  「發生什麼事了?」
  江素月好奇地走出店鋪,朝外探頭一看,就在墨寶齋旁的胡同裡,一間屋舍的屋頂破了一個大洞,而屋頂上此時蹲著兩名男子;站在屋前的則是一名婦人和一名體格壯碩的大漢,方才那大嗓門就是從那大漢嘴裡發出來的。
  「是揚威武館的人。」南宮秀也跟著走出來探望。
  「他們在做什麼?」江素香好奇地問。
  「幫忙李家嫂子修屋頂。」南宮秀揚起一抹淺笑。
  揚威武館的人在延安城十分受歡迎,延安城內只要有需要他們協助的地方,在能力範圍內他們都會慨然允諾相助,所以常可以看到他們四處幫助人的身影。
  「這倒奇了,武館的人會這麼好心?」江素月睜大雙眼,目光卻多停留在屋頂上其中一名男子那張剛毅的臉上。
  「兩位小姐有所不知,揚威武館的人在咱們延安城裡可是十分熱心助人,尤其是對窮苦人家更是有求必應。在李大嫂身旁的是三教頭,而在屋頂上身著青衫的是二教頭,身著藍衫的就是總教頭的兒子古公子。古公子和少爺可是很好的朋友呢。」常安也跟著走了出來,聽到江素月的話,忍不住幫揚威武館的人說話。
  江家姊妹聽了常安的話,看向那古公子的眼神似乎多了些不同;而這細微的轉變,站在兩人身旁的南宮秀自是沒有錯過。
  「回去吧,你們的筆都還沒挑好。」南宮秀美眸瞥了兩人一眼,率先轉身走進鋪裡。
  驀地,大街上驚呼聲此起彼落,就見一匹通體黑亮的馬撒蹄在大街上狂奔,所經之處,嚇得街道兩旁的人紛紛躲避,更有不少攤販閃避不及被撞倒,造成一片狼藉,令小販們咒駡連連;而緊接著讓眾人嚇得臉色發白的是,一名年約五、六歲的小男孩似乎被狂奔的黑馬給嚇得跌坐在地,眼看狂奔的黑馬逐漸逼近——
  「小心啊!」
  「阿旺!」
  李大嫂在聽到眾人的驚叫聲後循聲望去,倏地臉色大變,那跌坐在地上的不正是自己的兒子嗎!嚇得她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古易風三人也看到了,三人施展輕功急欲上前搶救,可惜仍是不夠快,眼看小男孩就要在眾人眼前慘死馬蹄之下。
  千鈞一髮之際,一抹纖細身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抱起小男孩,快一步地閃避到街旁。事情不過發生在眨眼之間,眾人一時反應不過來,驚愕的目光望著黑馬賓士而去,久久才回過神來。
  「阿旺!」李大嫂嚇得大哭,飛奔到兒子面前,一把抱住已經嚇傻的兒子。
  「冰瑩,好在你及時出現。」古易風走到她身旁,著實松了口氣。即使他施展輕功,也快不了黑馬狂奔的速度。
  「丫頭,好在你輕功厲害。」李雄讚賞地一掌拍向杜冰瑩肩頭。
  「是啊,若非丫頭出手,阿旺只怕小命難保了。」宋光想到方才那驚險的一幕仍是心有餘悸。
  「表哥,那匹黑馬是誰家的啊,怎麼可以任意放牠在大街上狂奔。」
  杜冰瑩若非一時心血來潮,想來看看表哥替李大嫂修繕房子,也不會恰巧遇上,及時出手相救,沒想到救的還是李大嫂的兒子。
  「我若猜得沒錯,那匹馬該是嚴將軍府上的馬,就不知為何會讓馬跑了出來。」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南宮策不知何時來到四人身後,尾隨而來的還有南宮秀和江家姊妹。
  「是你!」杜冰瑩一見到他,就想到兩人結下的梁子,俏臉一沉。
  「易風,不替我正式介紹一下嗎?」南宮策無視她的瞪視,俊臉依舊含笑。
  想到方才他從內房踏出,就看到眾人目光全往大街上望去,好奇地走出一看,正好見到她飛身救人的一幕,在那驚險關頭也幸虧她有此好輕功。
  古易風瞥了兩人一眼,笑了出來。從表妹口中早已得知兩人曾見過三次面,看好友此刻黑眸中流露出的興味,還有表妹眸中的怒火,這下子可有趣了。
  「南宮,這位是我表妹杜冰瑩。冰瑩,這位是南宮策,墨寶齋的少主。」
  「我知道。」杜冰瑩咬牙切齒地瞪著一臉含笑的男人。
  「南宮大哥,我和姊姊的筆還沒挑好,你快陪我們回去挑筆。」江素月敏感察覺到兩人之間的不單純,急忙拉扯著南宮策的袖子,要他離開。
  「下次再見了,杜姑娘。」南宮策朝四人頷首,任由江家姊妹拉著他回墨寶齋。
  「秀兒。」古易風叫住正欲離開的南宮秀。「那兩位姑娘是誰?」
  「江家姊妹是娘的遠房親戚,娘有意將她們許配給大哥。」南宮秀目光瞥向站在他身旁的杜冰瑩,坦白地說。
  「嘖嘖嘖,南宮少爺倒是豔福不淺。」李雄特意瞥了丫頭一眼,發現丫頭目光注視著遠去的南宮策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南宮秀朝四人欠身,美眸在杜冰瑩身上多停留了一會,這才旋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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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2 00:31:3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所以……只要南宮策先行娶了江家小姐,外婆就會打消逼我嫁給他的主意,你們說對吧?」杜冰瑩一雙澄眸流轉,瞥了三人一眼。外婆絕捨不得委屈她做妾。
  「丫頭,看來這次連老天都在幫你了。」
  宋光笑了出來。丫頭的確說得沒錯,她可是武館眾人的寶貝,怎麼可能讓她受委屈。
  古易風笑而不語。好友方才眼中對表妹流露出的興味,他可沒錯看,看來事情有趣了。
  初冬的早晨,陰霾的天空下起如針般的細雨。
  位於城東的南宮大宅一早就貴客臨門,大廳裡依序坐著南宮老太爺、南宮夫婦、南宮兄妹,就連江家姊妹也出現在一旁。
  古老夫人親自帶著杜冰瑩前來正式拜見南宮家人,古易風則是陪著兩人過來。
  「老太爺,最近身子可安康?」古老夫人在首位的下方落坐後,瞥了眼站在身後的外孫女,對著坐在首位的南宮老太爺開口。
  「多謝老夫人關心。倒是老夫人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登門前來有何貴事?」
  老太爺撫著白髯,精銳的眸光複雜地打量著她。兩人同住延安城內,卻少有碰面,反倒是小輩們來往密切,心下不無感歎。
  「冰瑩,還不快拜見老太爺。」古老夫人對著站在身後的外孫女喊著。
  「拜見老太爺。」杜冰瑩走上前,以江湖之禮拱手拜見。
  老太爺一雙銳利的眼眸細細打量著她。五官秀麗細緻,眉眼間透著一股不馴,一雙澄眸無懼地直視他的打量。
  太像了。
  「你叫什麼名字?」
  「回老太爺,我叫杜冰瑩。」
  「老太爺,冰瑩是我的外孫女,老身今日帶她前來,是為了兩家當年的承諾,讓冰瑩嫁給南宮策為妻。」
  古老夫人此話一出,在場眾人臉色一變,尤以江家姊妹最為明顯。正端起茶盅的南宮策俊逸的臉龐神情微變,黑眸深邃地注視著站在爺爺面前的杜冰瑩。
  「外婆!」杜冰瑩不滿地低嚷。
  「怎麼?丫頭你不願意嗎?」南宮老太爺有趣地注視著她的一臉不悅。
  「的確是不願意。」杜冰瑩直言無諱,同樣惹來眾人的側目。
  「由不得你!」古老夫人沒料到這丫頭竟敢在眾人面前說出來,氣得手上虎頭杖重捶地面。
  「不是老太爺我自賣自誇,策兒堪稱得上是人中龍鳳,不僅相貌出眾,更是飽讀詩書、文武雙全。丫頭你是覺得哪一點委屈你呢?」
  南宮老太爺笑撫白髯,目光銳利地注意到原本話說得坦然的丫頭,在自家外婆的瞪視下,細肩縮了下,委屈地粉唇微抿,看來這丫頭挺在意她外婆的嘛。
  「老太爺,冰瑩出身江湖,加上舅舅家又是開設武館的,從小耳濡目染下,性子粗野,只怕不適合做書禮傳家的南宮家媳婦。」杜冰瑩話說得漂亮,卻隱含暗諷。
  老太爺臉上的笑意更深了,自是沒錯聽她話中的諷刺。這丫頭嘴上說自己配不上,實則只怕心底也不把南宮家放在眼裡。
  「策兒,你過來。」老太爺招手喚來坐在後座的孫子。
  「是。」南宮策放下手中的茶盅,挺拔身子起身的同時,輕撫了下微皺的下擺,大步走到杜冰瑩身旁。
  杜冰瑩一見他靠近,澄眸微眯瞪了他一眼,隨即撇開頭去;南宮策則是含笑注視著她姣美的側顏。
  「策兒,你和丫頭之前就見過是嗎。」
  老太爺這話說得篤定,並不是問句。瞧丫頭連看孫子一眼都不願意,反倒是他這個素來眼光極挑的孫子笑得別具深意,直盯著人家瞧。
  「爺爺,孫子與杜姑娘是有幾面之緣。」南宮策照實說。
  「老夫人今日前來之意,是有意將丫頭許配給你,對這件事你怎麼說?」老太爺問著孫子,想先知道孫子的意思。
  「孫兒一切聽憑爺爺作主。」南宮策深邃的黑眸直視著身旁的人兒,就見一雙澄眸瞬間睜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在場眾人莫不驚訝得瞠目結舌,江家姊妹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好,很好。那爺爺就作主促成你們兩人的婚事。」老太爺撫著白髯笑呵呵地宣佈。
  「我不同意!」杜冰瑩狠瞪身旁的男人一眼,來回看著坐在首位的老太爺和外婆,急得跺腳嚷嚷。
  「我也不同意。」南宮夫人眉頭微擰,淡淡地問口。
  老太爺挑眉,望著媳婦一臉的不贊同。
  「媳婦,你反對的原因為何?」
  南宮夫人同樣出身書香世家,舉止向來端莊優雅,她緩緩地起身,碎步走到兒子身旁,抬眸直視著老太爺。
  「爹,您應該知道媳婦屬意由素月或素香兩姊妹其中一人配予策兒,她們的出身背景與咱們家相同,較為適合策兒。」
  老夫人聞言,臉色愀變。「南宮夫人此言,莫非是指丫頭出身配不上你們南宮家嗎?」
  「老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正如杜姑娘方才所言,習慣了江湖上的自由自在,只怕硬逼她嫁入規矩多如牛毛的南宮家會委屈了她。」南宮夫人軟言解釋。
  老夫人仍是面色不豫,心下已明白南宮夫人不贊成這樁婚事。
  老太爺精眸微斂,再抬眼注視著站在他面前的三人,心下已有了決定。
  「策兒和丫頭的婚事,我決定不加以干涉。老夫人今日前來是為了還咱們南宮家一個媳婦,但婚姻大事乃是一輩子的事,總不能硬逼人家上花轎吧。丫頭,老太爺今日就不勉強你同意這樁婚事,但我有個條件,以三個月為期,你必須每日來府裡,至少得待上半日,用過膳才准走。若是三個月後你意念不改,那就由老太爺我親口取消這樁婚事如何?」
  「什麼!三個月?!」杜冰瑩苦著一張小臉,猶豫了會,瞥向一旁的外婆。「好,我答應。」三個月後,外婆就不能再逼她了。
  「策兒,你對此可有意見?」老太爺問著孫子。
  「爺爺,孫兒沒有意見。」南宮策笑容依舊。
  「媳婦,我這樣安排你可滿意?」
  「一切但憑爹作主。」
  南宮夫人心下清楚得很,老太爺這樣安排是為了讓兒子和杜冰瑩有三個月的時間培養感情,可她心下卻另有打算。
  「站住!南宮策。」
  杜冰瑩被迫留在南宮府裡,她一路尾隨在南宮策身後,在一條無人的青石路上叫住他。
  南宮策一直知道她跟在他身後,還在想看她何時會喚住他,因而旋過身時,故作一臉驚訝。
  「杜姑娘,有事嗎?」
  「南宮策,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你是存什麼心?別告訴我,你是真想要我嫁給你。」杜冰瑩走到他面前,決心和他把話說開來,瞧他此刻似笑非笑的神情看了就礙眼。
  「杜姑娘,看來你還在記恨在下害你被捉回武館的事。」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天了,她還在記恨,果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沒錯。若非是你,我又怎麼會困在這裡。」她氣呼呼地瞪著他。現在老太爺開了那樣的條件來,擺明瞭要她每天看見這個令她討厭的人。
  「杜姑娘,若在下真心向你道歉,你可願意消氣嗎?」南宮策歎了口氣,朝她拱手低頭道歉。
  「你……」杜冰瑩沒料到他竟來上這一招,害她一時啞口。面對他誠心的道歉,若她再生氣,不就顯得自己心胸狹窄?
  「……算了。」她滿腔怒火瞬間消失不見。
  這下反倒變成南宮策訝異了。對上她一臉無奈、有氣發不得的神情,俊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他早知道她性子率真,雖然記恨他,卻在他道歉後很快便原諒他,還真是個不記仇的姑娘。
  「多謝杜姑娘大量。」南宮策故意這麼說,黑眸含笑注視她一臉鬱悶的模樣。
  「我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你該不會真想娶我吧?」杜冰瑩澄眸警告地瞪著他,大有他真敢說是,她就要不客氣出手的架式。
  「至少在下不討厭杜姑娘。」南宮策話說得模棱兩可。
  杜冰瑩翻了個白眼。「你的意思該不會是,只要是你不討厭的人,都可以娶吧?」她沒好氣地說。
  「當然不是。在下絕非濫情之人。」南宮策有趣地瞧著她生動毫不做作的神情,這心思透明的人兒,可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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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那江家兩位小姐你總不討厭吧?挑一位娶不就得了嗎?還是你想兩位都娶也行啊。」杜冰瑩熱心十足地建議。
  南宮策俊臉上的笑意微僵,黑眸底的笑意倏地消失。
  「多謝杜姑娘好意,但在下對江家兩位小姐無意。若沒有別的事,在下要先回書房去忙了。」敢隨意將他推給別人,那就休怪他拖她下水了。
  「等一下!」杜冰瑩見他欲離去,忙不迭地拉住他的袖子。「我們話還沒談完呢。」
  「沒什麼好談的。比起江家兩位姑娘,在下更為中意杜姑娘。」俊逸臉上揚起一抹惡意的笑,抽開被她捉住的袖子,頭也不回地離開。
  杜冰瑩一臉驚愕,呆愣在原地。他方才說了什麼?
  更為中意她?小臉倏地刷白。
  「你惹大哥生氣了。」南宮秀緩緩從一旁的假山後走了出來。她無意偷聽,只是這條路是她回房的必經之路。
  「南宮姑娘?」杜冰瑩訝異自己竟沒注意到她在附近。
  「大哥並不喜歡江家兩位小姐,你硬把她們推給大哥,好求自個兒脫身,只會讓大哥更為生氣,堅持和你這段婚事。」南宮秀好心告知她錯在哪裡。
  「那……現在怎麼辦?」杜冰瑩求救地望著她。
  「杜姑娘,你當真不喜歡我大哥嗎?」
  「沒錯。」杜冰瑩點頭如搗蒜。
  南宮秀斂眸沉吟不語。依大哥的性子,絕非任人擺佈之人,可他方才在大廳時卻說出由爺爺作主這話來。大哥對杜冰瑩到底是有心還是無心呢?
  「這件事請恕我幫不上忙。」南宮秀無意蹚這渾水,朝她欠身,便繞過她離開。
  「南宮姑娘……」
  杜冰瑩碰了個軟釘子,只能無奈地望著南宮秀的背影。這南宮秀給人的感覺不冷不熱,透著疏離。
  唉!環視這南宮府邸,愈覺得自己與這兒格格不入,還是武館的人比較有人情味。
  澄眸微斂,望著手上冒著熱氣的茶碗,輕啜了口熱茶,抬眸對上一雙精睿的目光。
  「老太爺,您找我來該不會只是喝茶吧?」杜冰瑩一早踏進南宮府裡,即被請到老太爺的房裡,陪他喝茶。
  「丫頭,叫我爺爺就好。爺爺與你外婆可是認識了幾十年,不需如此生疏。」
  老太爺命人備了些紅豆糕,推到她面前。
  「爺爺。」杜冰瑩嘴甜地改口,撚了塊紅豆糕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邱管事的媳婦生了,策兒一早就去城北探望,沒那麼快回來,你就留在這裡等他吧。」老太爺端起茶碗輕啜了口,淡然地道。
  「誰說我來這裡就一定得找南宮策?我就不能找爺爺嗎?爺爺的條件是要我每日到府裡半日,可沒規定我一定要見誰。」杜冰瑩仰起小巧的下巴,一臉不馴。
  「哈哈哈!」老太爺大笑出聲,精銳的眸底有抹疼愛。「你這丫頭的個性倒是像極了你外婆。」老太爺撫著白髯,話裡不無感歎。
  「是嗎?外婆可不承認。她老說是我爹教壞我,全都是爹爹的錯。」
  杜冰瑩俏鼻微皺,粉唇輕噘,那俏皮的模樣更是逗笑了老太爺。
  「丫頭,就真的那麼討厭策兒嗎?」老太爺愈是與她相處,愈是喜歡上這個頑黠沒心眼的丫頭。
  「昨天之前還挺討厭的,可現在又不是那麼討厭了。」杜冰瑩歎了口氣,誰叫她恩怨分明啊。
  「哦?怎麼說呢,策兒又是如何得罪你的?」老太爺一臉興味,洗耳恭聽的模樣。
  杜冰瑩想到這件事仍是十分火大,遂比手劃腳生動地敘述兩人是如何結仇的,聽得老太爺興味盎然。
  「爺爺,您說他是不是很可惡?若換成是爺爺您氣不氣?」杜冰瑩氣呼呼地說完,不忘拉攏盟友。
  「策兒這小子的確是過分,怎麼可以出手傷了姑娘家呢。」老太爺撫著白髯頷首同意,完全是和她站在一條線上。
  「爺爺,想不到您這麼英明。」杜冰瑩感動地望著他,心下更加喜歡眼前的老太爺了。
  「但是丫頭啊,你方才不也說了嗎?策兒都已誠心向你道歉了,你就原諒他了吧。」
  老太爺沒想到一向心高氣傲的孫子,會主動低頭跟她道歉。依他對孫子的瞭解,大可由著丫頭對他氣恨,在一旁似笑非笑地欣賞她的怒氣。
  就像他對江家姊妹一樣,客氣有禮中透著疏離,可據他昨日在大廳上的觀察,孫子對這丫頭似乎有些不一樣,看著她的灼熱眼神令人無法忽視。
  「……是沒錯啦!所以我方才才會說昨天以前討厭,現在不討厭了。」杜冰瑩話說得無奈。
  老太爺忍不住仰首大笑。這個丫頭還真是有趣得緊,他對她可是愈來愈滿意了,眼底流露一抹精光。
  「丫頭,既然你現在不討厭策兒了,那就用這三個月去觀察他,說不定你會喜歡上他的。」這麼有趣的丫頭,錯過著實可惜啊。
  「我才不會呢。」若真嫁入南宮家,豈非太不自由了,要嫁也是嫁給同是江湖中人,至少志趣相同,而且無拘無束。
  老太爺含笑不語,替兩人重新斟茶,未來的事誰說得准呢?
  「老太爺,少爺回來了。」敞開的門外站著一名小廝恭敬地稟告。
  「丫頭,爺爺不留你了,去吧。」老太爺揚手趕人。
  「爺爺……」杜冰瑩原不願離去,但看到老太爺擺明不願留人了,只好起身離開。
  南宮策甫踏進家門,正欲回房更衣稍做休息,途中即被人喚住。
  「南宮大哥,你回來啦!」江素香雙手端著一盤糕點,見著他,眼角眉梢掩不住羞澀笑意。
  「是啊,打算回房更衣就要再出門了。」南宮策俊逸的臉上仍是掛著客氣有禮的笑。
  「南宮大哥,我做了些桂花糕,你要不要嘗嘗?」江素香將手上的糕點端到他面前。
  「不了,我不喜歡吃甜食。若沒別的事,我先回房去了。」南宮策正欲旋身離去。
  「南宮大哥,你對杜姑娘是何看法?」江素香忍不住開口問。
  「素香姑娘,時候真的不早了,容在下先行離開。」南宮策朝她溫和一笑,頭也不回地走人。
  素香姑娘……她們姊妹都在南宮府裡住了兩個月了,他還是喚得如此生疏,江素香唇角揚起一抹苦笑。
  南宮策一回到房裡,房門甫關上,敏銳地察覺到房內有人,擰眉旋身低喝:「誰?」
  就見一抹鵝黃纖細身影坐在敞開的窗櫺上,搖晃著雙腿,秀麗的俏臉上掛著淺淺笑靨,一頭柔滑青絲因風吹拂在她身後揚起,彷若下一刻便要隨風飛走了,令他胸口一緊,險些出手拉她下來。
  「是你。何時來的?姑娘家到男人房裡就不怕惹來閒話嗎?」南宮策收攝遊移的心神,走向圓桌,替自己斟了杯茶。
  「不怕。反正這也不是我第一次到你房裡來。」算起來這可是第四次了。
  「你說這話若讓人聽見了,只怕是要誤會了。」南宮策黑眸微斂,把玩著手中的茶杯。
  「怕什麼?現在這裡又沒有別人。」杜冰瑩仍是晃動著兩條腿,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
  「杜姑娘,還請先行回避,在下打算換件衣裳趕著出門。」放下手中的茶杯,黑眸仍是沒有看向她,逐客意味濃厚。
  杜冰瑩直到這會才發覺不對勁,除了他剛進房時,之後他和她說話目光都沒看向她,對她說話的語氣也是十足冷淡。
  「你……在生氣嗎?」她陡然想起昨日南宮秀的話。
  聞言,南宮策這時才抬眸直視著她,俊逸臉上已不見之前面對她時似笑非笑的神情,而是透著冷淡疏離。
  「杜姑娘,還請離開,在下要更衣了。」他再重申一次,語氣比方才更為冷漠。
  「你……果然在生氣。」杜冰瑩身形靈巧地跳下窗櫺,走到他面前,直視著他的黑眸。
  南宮策雙臂環胸,劍眉微挑,低頭注視著身量只到他胸前的嬌小人兒。
  「杜姑娘,就算在下真的在生氣,也與你無關吧?」
  是啊!就算他真的為了她昨日的話在生氣,也與她無關,她並不在意他的。
  可昨日才深覺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十分礙眼,現在換成冷漠疏離,她竟覺得更為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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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急著更衣是想去哪裡?」方才她來這的途中聽見了他與江素香的對話,自是沒錯過他對江素香的冷淡。
  南宮策黑眸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她,就在杜冰瑩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淡然啟齒:「我要去一趟吉林鎮。」
  「我也要去!」杜冰瑩未暇細想便衝口而出。
  「為什麼?」南宮策著實不懂她,明明昨日還打算把他推給別人,現在又想和他單獨出門。
  「哪有為什麼。反正我留在這也沒有什麼事,就隨你去一趟吉林鎮,頂多天黑前就回來了,就當出去玩玩。」方才衝口而出的話,在聽到他的問話後,反倒更為堅定地想跟去了。
  「我是去辦事的,不是去玩的。」南宮策俊臉一沉。
  「放心,我不會妨礙你的。好了,我先出去等你更衣,我們再一起出門。」
  杜冰瑩腳步輕盈地轉身,原本習慣往窗櫺方向而去,腳步一頓,連忙再轉身,往門口方向而去。
  「等等,你確定要跟我一同出門?」南宮策再問一次。
  「我在門外等你。」這是她的回答,房門隨即關上。
  南宮策若有所思地注視著重新關上的房門。他方才其實可以拒絕的,但他並沒有。
  吉林鎮位於延安城外十裡處。
  此刻,他們乘坐的馬車甫出城外,馬車內,杜冰瑩注視著坐在對面專心看書的男人。
  從兩人一上馬車,眼前的男人即拿出一本書來,對她視而不見,這讓一向喜歡有話直說的杜冰瑩再也忍不住了。
  「南宮策,如果你是在氣我昨日把你推給江家兩位小姐的話,我在這跟你鄭重道歉,你可以別再用那張冷臉對我了嗎?」
  杜冰瑩歎了口氣,好歹他之前主動跟她道過歉了,沒想到隔了一天換成是她,還真是風水輪流轉了。
  南宮策總算抬頭,黑眸含笑注視著她,他發覺自己十分欣賞她直爽的個性,原本心底對她的確有些不滿,此刻看到她喪氣的模樣,那怒氣瞬間煙消雲散了。
  「先回答我。你不是很討厭我嗎?那麼又何必在意我的情緒呢?」
  「我這個人是很恩怨分明的,你昨日都道過歉了,我自然就不再氣你了。更何況以我們兩家的交情,還有我這三個月都得來你們府裡半日,當然不希望每日都看到你這張冷臉了。」杜冰瑩已經開始懷念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了。
  「所以現在不討厭我了?」俊臉含笑問她。
  「不討厭了。」杜冰瑩重見他的笑臉,松了口氣。
  南宮策黑眸微斂。她的回答令他十分滿意。揭開車簾一角,心想約莫再過二刻鐘即可抵達吉林鎮了。
  「等會我們到了吉林鎮,主要是去集墨坊,那裡是負責提供墨寶齋所有墨的地方,你到時若是覺得悶,可以四處去走走。」
  「你不用擔心我,倒是今早爺爺說了,你去探望邱管事的娃兒,那娃兒是男是女?」她一臉好奇地問。
  「爺爺?」南宮策語氣略顯驚訝。
  「是啊!爺爺要我這麼叫他的。」杜冰瑩覺得他驚訝的口氣挺奇怪的。
  南宮策但笑不語。看來爺爺很喜歡她,就連在家裡住了兩個月的江家兩位小姐都還只能叫聲老太爺,可爺爺昨日才見過她一次而已,就准許她喚得那般親近。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到底是男娃還是女娃?」
  「是個男娃。怎麼?你喜歡娃兒嗎?」
  「是啊!小娃兒很可愛的。」她可是很有孩子緣的。
  「若是你真想看也行,等我們回來時再繞去邱管事那不就好了。」南宮策不覺得那有何難的。
  「真的嗎?那你可得說話算話喔。」杜冰瑩笑得十分開心。
  「少爺,到了。」負責駕馬車的常安停下馬車,朝車內低喊。
  南宮策先行下馬車,旋身正欲扶杜冰瑩,卻見她身形輕盈一躍而下,秀麗臉上淺笑盈盈,澄眸好奇地東張西望著。
  「少爺,您來啦!」
  施文卿接到通報,急忙從集墨坊裡走了出來,在見到少爺身旁多了一位面生的姑娘,想到之前聽到的傳聞,猜測地問:「少爺,這位該不會就是江家小姐吧?」就不知是大小姐還是二小姐了。
  聞言,常安雙肩抖動,極力忍住笑。南宮策笑臉微僵,杜冰瑩則是毫不客氣地笑了出來。
  「她是杜姑娘。」南宮策沒想到連遠在吉林鎮的施文卿都知道江家兩位小姐的事,到底是哪個人這麼長舌?
  施文卿一臉尷尬,連忙拱手迭聲道歉:「少爺對不起,杜姑娘失禮了。」
  「不礙事的。南宮策,看來你真的不能生我將你推給江家兩位小姐的氣,風聲都傳到這兒來了呢。」杜冰瑩笑靨如花,涼涼地取笑他。
  施文卿訝異地瞧著杜冰瑩,在瞧見她燦爛的笑臉時,一時移不開視線,直到一聲輕咳聲響起,這才移開,同時對上一雙警告的黑眸,心下一凜。
  「施管事,還愣著做什麼,不進去嗎?」
  「是是是!少爺、杜姑娘請。」施文卿話一說完又遭到瞪視,連忙閉嘴。
  南宮策率先走進集墨坊裡,杜冰瑩尾隨在後;一走進坊裡,見到眾人忙碌的身影,眾人在見到南宮策後,紛紛停下手上的工作問安。
  杜冰瑩經過南宮策親自解說,知道集墨坊裡主要是以製作油煙墨和松煙墨為主。
  看著分成兩個區塊忙碌的工人,一個區塊負責制成油煙墨,正忙著用桐油燒煙,再加入膠料、麝香、冰片等材料,放進一個大鐵桶裡攪拌;而另一個區塊則是負責松煙墨,工人忙著用松樹枝燒煙,再配以膠料、香料等材料,同樣放進大鐵桶裡攪拌。
  杜冰瑩兩頭看著,從一開始充滿興味到最後覺得無趣了,趁著南宮策和施管事在談論墨的品質時溜出集墨坊。
  杜冰瑩走出集墨坊後便四處閒逛,信步來到一棵松樹前,就見三名年約八歲的孩童圍著松樹講話。
  「都怪珠兒啦!那麼不小心,紙鳶卡在樹上怎麼拿?」一名圓胖小男孩怪著身旁綁著兩條辮子的小女孩。
  「哇!我要我的蝴蝶紙鳶啦!」珠兒看著心愛的紙鳶卡在樹幹上拿不下來,急得哭了出來。
  「珠兒,你快別哭了,我們去找人幫你拿下來不就好了嗎?」另一名瘦小男孩見小女孩一哭,急著安撫她。
  「你們想把紙鳶拿下來是嗎?」杜冰瑩走到三人身後,彎身問著三人。
  三人被突然冒出來的聲音給嚇到,轉頭發現是一位笑容滿面的大姐姐後,松了口氣。
  「大姐姐,我的紙鳶被風吹到樹上了,大姐姐可以幫我拿下來嗎?」
  珠兒臉上掛著淚痕,怯怯地問。
  「笨珠兒,這位大姐姐怎麼可能拿得下來,我們快回去找人幫忙。」
  圓胖小男孩拉著珠兒就要走人,走沒幾步,衣領由後被扯住,被拉了回來,一臉驚訝地瞪著大姐姐。
  「如果說大姐姐有本事能拿下來呢?」杜冰瑩笑著蹲在三人面前。
  「大姐姐真有辦法?」珠兒雙眼一亮。
  「如果說我有辦法把紙鳶拿下來,珠兒你就請大姐姐吃一顆糖葫蘆好嗎?」
  杜冰瑩手指向珠兒手上那串剩下三顆的糖葫蘆。
  「好,我請大姐姐吃糖葫蘆。」珠兒將手上的糖葫蘆遞給她。
  杜冰瑩並未伸手接過,她朝三人一笑,旋即身形一躍,輕易便將卡在樹枝上的紙鳶給拿了下來,再輕盈地落在三人面前,將紙鳶遞給珠兒。
  「謝謝大姐姐,這三顆糖葫蘆全請你吃!」珠兒開心地笑了出來,將手上的三顆糖葫蘆全遞給她,然後三人高興地一同離開。
  杜冰瑩也不客氣地咬了顆糖葫蘆。裹著糖衣的李子,酸甜滋味頓時在嘴裡化開,她滿意地微眯澄眸。
  「就那麼想吃糖葫蘆嗎?」身後傳來含笑的低沉嗓音。
  杜冰瑩驚愕地回頭仰望著來人,連忙起身,趕緊將口中的糖葫蘆咀嚼咽下。
  「你忙完了嗎?」
  「忙完了。想不想去鎮裡走走?」
  南宮策負手仰望湛藍穹蒼,都已午時了,她也該餓了,正好帶她去用午膳。
  「當然好啊!」杜冰瑩小臉發亮,並不急著回延安,可以在這多玩一會當然好。
  「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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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南宮策溫柔含笑注視她一會,率先走一步,杜冰瑩連忙將剩下的糖葫蘆吃完,尾隨在他身後。
  吉林鎮裡民風純樸,兩人一路走來,有不少人認出南宮策,紛紛上前問候,南宮策始終含笑以對。
  此刻,兩人身處吉林鎮最大的遠來客棧裡,四方桌上擺滿了菜肴,有糖醋魚、人蔘香菇雞湯、酢炸排骨、生炒螺肉、蔬食炒花枝……等。
  「快吃吧。吃完看你還想去哪裡,如果沒有的話,我們就要回延安城了。」南宮策舀了碗雞湯放在她面前,卻在發現她若有所思的神情後,笑問:「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習慣了在武館用膳時大家都是用搶的,突然不用搶了,覺得有些不適應罷了。」杜冰瑩也覺得好笑。
  聞言,南宮策笑了出來。
  「我明白。我去過武館用膳,的確是搶食得厲害,沒人理會你是個客人,搶不到就沒得吃了。」
  「哦?你去過武館用膳?」話一出口,才暗罵自己這不是白問了嗎!
  他之前說過和武館的人十分熟識,在武館內用膳自是不足為奇。
  「你不知道嗎?我的武功可是在武館裡學的,還是你舅舅親自傳授的。」
  南宮策從小就被爺爺送去武館學武,且他的武功是由總教頭親自教授。自小他就和古易風一起學武,兩人年紀又相仿,因此培養出像兄弟般的感情。
  「什麼!這件事怎麼從沒有人向我提過?」
  杜冰瑩暗怪表哥未事先告知她。她難得回去一次,每次都來去匆匆,所以從未見過南宮策來武館,也才會有這次她惹得外婆勃然大怒的事件。
  「小時候就曾聽易風多次提起他有一個表妹,卻一直無緣相見,才會有那三次相見不相識的情形發生。」
  從小每回聽好友提及表妹時,總是一臉疼愛的模樣,令他也想見見她,沒想到兩人相見的方式會是如此特別。
  杜冰瑩尷尬一笑。說到最後怎麼變成她理虧似的,連忙低頭吃飯,吃沒幾口,想起一事,忍不住又問:「提供墨寶齋的筆墨紙硯,剛才已見過集墨坊了,邱管事是負責汶采坊,還有另外兩坊是什麼?」
  「澄心坊和朱硯坊不在吉林鎮,今日是來不及看了。怎麼?你有興趣嗎?」
  據他方才觀察,她不過是一開始充滿好奇,到最後卻無趣地趁他不注意時溜了出去。
  「我只是聽說過墨寶齋的汶采筆、油煙墨、松煙墨、澄心紙、朱硯,是文人雅士愛用,更是皇室指定御用,才會感到好奇。」雖然她並非文人雅士,但對於聞名的事物,她一向是充滿好奇的。
  「你若有興趣,我可以送你一套筆墨紙硯。」
  「不用了,多謝好意。」杜冰瑩險些被噎到,急忙拒絕。她拿那些要做什麼?她又不愛寫字。
  南宮策仍是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夾了些菜到她碗裡。
  「南宮大哥。」
  驀地,一道驚喜聲從客棧門外響起,伴隨一抹綠衫身影疾步而來。
  「南宮大哥,聽哥哥說你來了,見到常安卻沒看到你,還擔心你不知去哪呢。」
  施文紅沒想到送飯到集墨坊給哥哥,竟會瞧見常安,這才知道南宮大哥來了。她慌忙放下飯盒,找遍吉林鎮的街道,最後才想起現在是午膳時間,南宮大哥一定會在遠來客棧用膳,果真在這裡找到他了。
  「用膳了沒?若是還沒就坐下來一塊吃吧。」南宮策朝她笑道,見她開心地頷首,揚手吩咐小二多添一副碗筷。
  「南宮大哥,這位是?」施文紅在南宮策左手邊落坐,方才她眼裡只有他的存在,現在才注意到他右手邊的姑娘。
  杜冰瑩從這突然冒出來的姑娘,到南宮策邀請她一同用膳,一眼即看出又是一個喜歡南宮策的姑娘。倒是南宮策對這位姑娘的態度,明顯比江家兩位小姐要親切多了。
  「文紅,她是杜姑娘。杜姑娘,這位是施管事的妹妹。」南宮策簡單為兩人介紹。
  杜冰瑩朝她含笑頷首,繼續低頭吃她的飯,無視施文紅對她強扯出的笑意。
  這時,小二哥迅速送上一碗白飯後又匆忙離開,招呼其他的客人去了。
  施文紅來回探索著兩人,暗自猜測著兩人的關係,又不敢貿然開口詢問。
  「你這是在做什麼?」南宮策劍眉微挑,瞧著身旁的杜冰瑩從碗裡挑出幾塊紅蘿蔔到桌面上來。
  「我不敢吃紅蘿蔔。」
  杜冰瑩一臉嫌惡地繼續挑出碗中的紅蘿蔔,她討厭那股味道;一面埋怨地瞪著他,都怪他幹嘛多事夾有紅蘿蔔的菜給她,害得她現在挑得那麼辛苦。
  「你……不可挑食。」南宮策搖頭,一臉不贊同。
  「南宮策,你未免管太多了吧?快吃你的飯。」杜冰瑩睨了他一眼,避開有紅蘿蔔的菜,夾了塊糖醋魚低頭吃了起來。
  一旁的施文紅看著兩人的互動,心下不由得著急了起來。她何曾見過南宮大哥如此關心一位姑娘,急忙夾塊生炒螺肉到他碗裡。
  「南宮大哥,你快吃飯吧。你大概何時要離開這裡?」她心底希望他能多停留一會,可又不敢說出來。
  「文紅,我自個兒來就好。吃完飯,我們就要離開了。」南宮策笑著拒絕她再次為他夾的菜,反倒又夾了些有紅蘿蔔的菜到杜冰瑩碗裡。
  杜冰瑩澄眸大睜,死瞪著碗裡的紅蘿蔔,活像那是她的仇人似的。
  緩緩地,她抬眸瞪向身旁一臉無事、慢條斯理吃飯的男人,咬牙切齒地低問:「南宮策,你故意的嗎?」
  「不可挑食。」南宮策仍是似笑非笑的模樣,語氣卻十分堅定。
  這個男人以為他是誰!她挑不挑食又關他何事?爹娘不管,武館一堆親人不管,哪輪得到他來管了!惹得她吃一頓飯胃口盡失。
  「本姑娘不吃,總可以了吧!」她重重放下碗筷,秀麗小臉上含慍,轉身走人。
  南宮策沒料到她竟會如此衝動走人,一時阻止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文紅,你慢慢吃,南宮大哥先走一步了。」南宮策放下銀子,慌忙隨後追出客棧。
  「南宮大哥……」
  施文紅起身喊人,但哪還見得到人影。她的擔憂成真了,南宮大哥喜歡方才那位杜姑娘。臉色黯然地頹坐回椅上,看著一桌的菜肴,胃口盡失。
  傍晚,南宮策返回延安城,馬車一停在南宮府門前,立即命常安去一趟揚威武館,他必須確認杜冰瑩是否回武館,他才能放心。
  甫踏入家門,小廝即傳話要他立即去一趟望月軒。
  南宮策心中有數,大步往望月軒而去,方踏入月洞門,丫鬟一見是他,朝他欠身行禮。
  「少爺,夫人在房裡等您。」
  南宮策頷首,大步推開房門走了進去,一眼即看到坐在小廳縫衣的娘親。
  「娘,您找我?」他低問。
  「你今天帶杜冰瑩出門了,去了哪裡?」南宮夫人頭也沒抬,繼續縫衣裳,淡然語氣卻隱含著不悅。
  「去集墨坊。」南宮策自知不可能隱瞞,遂坦然相告。
  「為什麼帶她去那裡?集墨坊並非閒雜人等可以進去的。為什麼?」
  南宮夫人放下手中的衣裳,雙眼銳利地直視著面前的兒子。
  南宮策黑眸微斂,沉吟不語。
  南宮夫人歎了口氣。「策兒,你該知道,娘屬意江家姊妹其中一人嫁你為妻。」
  「孩兒對江家兩位小姐無意,還請娘別再這麼做了。」南宮策溫和的語氣透著不悅。
  「你喜歡杜冰瑩。」知子莫若母,南宮夫人直視兒子臉上平靜的神情。「你該知道娘不喜歡她。」
  「為什麼?」南宮策劍眉微擰。
  「她配不上咱們家。」南宮夫人起身走到兒子面前,語氣同樣堅決:「咱們南宮家世代書禮傳家,而杜冰瑩的娘親出身武館,在咱們延安城裡雖不算太差,但她爹說得好聽一點,十幾年前是劫富濟貧的義賊,說難聽一點就是個見不得光的賊。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娘不信杜冰瑩會有多好。那丫頭自個兒不也承認自己粗野配不上咱們家嗎?南宮家的媳婦必須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這一點娘絕不退讓。」總之無論如何,她絕不同意杜冰瑩進南宮家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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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19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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