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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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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陳美琳 -【掀簾子見客】《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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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7 00:31:56 |只看該作者
當他轉身想求證,發現杏花正被如茵和桂花推著往外溜,他看了著實想笑。

應無涯手一揮,木門碰地一聲就這麼關上了,把三個女人給嚇得全跳了起來。

「這……也不見刮什麼風,門怎麼會關上的?」桂花撫著胸問。

「真是嚇死人了,我的心差點沒從胸口跳出來。」杏花也喘著氣說。

而如茵雖說也給嚇著了,卻是下意識轉頭瞧了瞧應無涯。不知道怎麼著,她隱隱覺得門會莫名其妙關上根本就是這位爺的傑作。

應無涯的眼睛對上了她的,朝她揚了揚嘴角,然後轉頭對杏花說道:

「姑娘何不再仔細看看這張畫像?」

杏花一怔,隨即搖頭道:

「不用了,我已經看得夠清楚--」

「再看看,看看她額頭上那顆痣。」應無涯再次將畫像拿到她眼前。

杏花於是有些不耐煩。

「我知道那顆痣跟我額頭上的一樣,我剛剛就看過了。」她說。

「是嗎?跟你額頭上的一樣啊?那麼你應該很清楚,這顆痣雖然不大,又經常藏在頭髮之後,但是它的形狀很特別。」

「形狀?」杏花呢喃,伸手摸了摸額頭,神情有些恍惚。

「這圖上的女子,額頭上有顆水滴狀的痣,你也是吧?杏花姑娘。」應無涯問。

杏花不語,良久後才輕歎一聲道:

「我額上的痣是水滴狀,這事應當只有一個人注意到,是他--他讓您來找我的嗎?」

「或許。」應無涯挑起眉:「你確定只有一個人知道你額上那顆痣的形狀?」

杏花點頭:

「您也說過了,這痣小,又藏在頭髮後,誰會去注意它的形狀?」

「那麼那人又為何就注意到了?」

杏花一聽臉紅,她怎麼能說那人曾經深情款款、無數次親吻過她的額頭?

「這……我哪里知道他怎麼會注意到的?」她胡亂揮著手說。

見她臉紅又冒汗,個中原因應無涯自然是猜著了幾分,於是他也不再逼問,轉了個彎又回到正題:

「這麼說來,畫中女子就是姑娘你沒錯吧?」

再否認似乎也沒有意義了,杏花於是點了頭;如茵和桂花一看不約而同發出驚呼。

應無涯瞥了兩人一眼,將她們呼之欲出的警告聲給硬逼了回去,這才又轉頭看著杏花。

「既然姑娘就是畫中女子,那麼你就應該有個女兒。我再問你一次,她現在在什麼地方?」

杏花聞言一驚,但隨即又鎮靜下來:

「您要找的不是我嗎?怎麼會扯上什麼我的女兒?不知道是您,還是『他』弄錯了,我從沒大過肚子,也沒有什麼兒子女兒。」

「是這樣嗎?」應無涯因無表情問。「可我非常確定姑娘有個女兒,而且我還知道你女兒身上有著跟你相同的記號。」

「記號?」

「姑娘額頭上的痣其實是胎記吧?你女兒身上也有一模一樣的胎記,就在她的背上。」

杏花臉上白色盡失,但仍勉強擠出笑容,

「別開玩笑了,大爺,瞧您說得好象真有那麼回事--。」

「我可沒有太多耐性跟你這麼耗下去。」應無涯說著,突然伸手抓過如茵,無視於她的掙扎呼喊,一使勁扯破了她的上衣,露出了那瘦小、仍留有青紫色鞭痕的背部。

那兒也有個較大、水滴狀的青色胎記……

應無涯突如其來的舉動簡直嚇壞了在場三個女人!

如茵哭著掙扎,桂花則在愣了愣之後沖上前去:

「喂!你……你想對如茵做什麼?放開她!快放開她!」

杏花是在聽見桂花的喊叫聲才回過神來的。她看見如茵被擁在應無涯懷裏,上衣被撕裂、背部正裸露著,這才跟著桂花一起沖上前:

「你這個惡棍,居然這麼對一個未出嫁的姑娘--你快放開如茵!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杏花邊說邊以拳頭槌打應無涯,可惜這一拳拳就像打在石頭上似的,絲毫起不了作用。

「到現在姑娘還不肯說出事實嗎?」應無涯問,竟伸手在如茵的背上輕撫起來。

如茵正低聲啜泣著,她被緊箍在一雙鋼鐵般的手臂中,不管怎麼掙扎都動彈不得,那種無助的感覺是她從來沒有過的,即使是在李府她都不曾這麼害怕過。

為什麼他要這麼對她?她還在一團謎團中,什麼都搞不清楚,他就這麼把她扯進懷裏,還撕破了她的衣服,這會兒更是伸手摸她的背占盡了便宜,她……早知道這位爺這麼壞,真該贊同姊姊和桂花姐的意思將他趕出百花閣的!

如茵邊哭邊想著,一時忘了自己身處何處,還把頭往應無涯懷裏又鑽了鑽。

而護著懷裏的人,又得抵擋兩個「瘋女人」毫無章法的拳打腳踢,應無涯有限的耐性已經蕩然無存。

他再次擋開杏花揮過來的一拳,抱著如茵躍上桌子:

「只要姑娘說出事實,應某立刻就放了她。」他說。

「我向來說的就是實話!」杏花則激動回應。「如茵是我妹妹,她跟我有相同的胎記又有什麼好奇怪的?更何況你找的是我,與如茵無關,為什麼要為難她?瞧瞧你把她嚇成什麼樣子了!」

應無涯低頭一看,就見懷中人兒白著張臉,涕淚縱橫地抽泣著,不由胸口一緊。

「你哭什麼?難不成我會摔著你?」他問。

杏花和桂花聽了都以怪異的神情瞪他。

如茵也瞪他,她羞愧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應無涯挑起眉,不是很清楚自己為何受此對待,那兩個女人仇視他也就罷了,為何連小廚娘都給他白眼瞧?他不是自始至終都護著她嗎?否則她早被那兩個失去理智的女人以亂拳擊倒了。

你究竟在氣什麼?應無涯很想這麼問,但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一切即將水落石出,此刻將話題扯遠了對他絕無好處。

「杏花姑娘,如茵其實並非你的妹妹,而是你的女兒吧?」不願再兜圈子浪費時間,應無涯乾脆地說出他的結論。

此話一出,房裏再次靜了下來,雖說之前應無涯所為所言都在暗指此事,但這畢竟是他首次把話挑明瞭說,一時之間,三個女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打擊。

如茵是杏花姐的女兒?這……這怎麼可能?桂花想著,頓時渾身無力,只能倚著牆喘息,她看向猶被困在應無涯懷中的如茵,眼裏有著憐惜。

而如茵圓圓的雙眼鑲嵌在蒼白的小臉上,裏頭滿是疑惑與無助。

說什麼她是姊姊的女兒,這事不是真的吧?這麼荒謬的事不會是真的,絕對不是真的……如茵在心裏?喊,卻不見姊姊開口反駁,隨著時間流逝,一室的寂靜令她的心愈來愈痛,眼淚掉得更凶。

應無涯感覺手上一陣濕潤,於是略為抬起她的臉,見她哭得比方才更傷心,不禁高高挑起眉來。

「你哪來這麼多眼淚?」他問,竟然伸出舌頭輕舔她的臉頰。

如茵張開嘴尖叫,隨即昏了過去。

杏花則在這時候又沖過來朝他吼道:

「你這個魔頭!究竟要欺負我女兒到什麼地步才肯甘休?」

「我什麼時候欺負她來著?」應無涯揚起眉反問,還低頭瞄了攤在他手臂上的如茵一眼:「哭累了嗎?這麼快就睡著了。」

杏花聞言張大了嘴,半晌後才又出聲:

「你……你這麼對如茵,她往後還要不要嫁人啊?」

「當然要。」應無涯面無表情輕描淡寫道:「她要嫁給我。」

讓如茵在床上睡下,應無涯和桂花坐在桌前聽杏花說起往事。

「當時我大約就是如茵現在這般年紀,遇見了那人,還以為他就是我今生的倚靠哪!」杏花苦苦一笑。「誰知他忽然就消失了,沒有留下隻字片語,而我連肚子裏已經有了他的孩子都來不及告訴他。」

「杏花姐!」桂花聽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你年紀輕輕,又未婚產子,日子一定過得很苦吧?」

「是很苦。」杏花回答。「因為我無論如何都不願拿掉孩子,爹娘就把我逐出家門,跟我斷絕了關係。我在異鄉生下孩子,為了生存,縫補衣裳、打掃洗碗等等,我幾乎什麼活兒都做過。」

「那些工作能掙得了多少錢呢?養活得了你們母女倆嗎?」桂花擦著眼淚問。

「期間當然也接受過許多善心人的幫助,供我們吃住、給我們一些舊衣服,這樣的人也不少。」

桂花一聽,哭得更為傷心。

杏花不得不伸手拍了拍她說:

「有什麼好哭的呢?再苦不也都走過來了?」

「這麼坎坷的身世,教人聽了鼻酸嘛!」

「別哭,別哭,後來不就好多了嗎?我在路上聽見人說姑娘家要在書香鎮掙錢容易,所以就把如茵寄放在李府,自己進了百花閣--」

「下海賣身,過這種送往迎來的日子有什麼好的?」桂花哭著道。

「人哪,有時候只要能求得溫飽已經是幸福的了。」杏花微笑說,再次拍了拍桂花的手。

一直在一旁聽著的應無涯始終沉默不發一言,依據杏花的說法,他幾乎可以確定她便是他所要找的人--那位曾和皇上有過一段情的女子。

原來崔印不是在耍他,那麼就沒辦法狠狠揍他一拳了,真是可惜!

再來推敲杏花所說的,她大概自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所愛的是個儲君吧!當年先皇突然駕崩,想來那就是皇上匆匆回京,連句話都無法對心上人說的原因了。

之後就是一連串的奪權之爭,宮廷裏因為新皇繼位之事亂成一團,應無涯就在這時候掌管了禁衛軍,敉平了反對勢力,成為皇上得力助手之一,但他卻從未聽聞過皇上這段過去。

真是造化弄人,這杏花雖淪為娼優,但想來必定是心灰意冷後所做的決定,在她獨自撫育女兒的那幾年,再辛苦也不見她另嫁他人,由此可見她當時對皇上的一片深情。

當然也可能是所受打擊太深,再不輕易交付感情了。

將有限的線索和剛才所得知的相互比對,這件任務應該是圓滿達成了,話雖如此,卻仍有許多細節需要衡量。

首先就是該不該透露皇上的身分。

于理,自然應該告知,然而貿然說出,卻又有失謹慎,應無涯幾經考慮,還是決定暫且不提此事。

另外,小廚娘搖身一變成了「公主」,這件事更令他頭疼!娶小廚娘為妻,用不著向任何人報告;要娶「公主」為妻,可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而且還得面對崔印賊兮兮的笑臉,這是最教他惱怒的了。

這麼看來他勢必得回京一趟,將此行所獲向皇上稟告,接下來該怎麼做就讓皇上去定奪了。

「他那個人還好嗎?」杏花突然開口問,將應無涯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嗯。」他點頭回答:「他很好。」

「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他還找我做什麼?而且他又怎麼會知道我有個女兒?」杏花接著問。

「這個嘛……」應無涯遲疑了,總不好說是皇上作了個夢,再加上國師蔔了個卦,然後就大費周章命他來尋人了?「詳情說來話長,有機會的話我會跟姑娘解釋清楚。」

這樣的說法雖無法讓杏花全然滿意,但她仍點了點頭,未再追問。

「現在您打算怎麼做呢?」她問。「找到了我們母女,那個人該不會想要把如茵從我身邊帶走吧?」

「這個……」應無涯蹙眉,要不要帶回「公主」也得皇上決定。

此時杏花抓住他的手,以略為激動的語氣道:

「如果他是這個目的,我求您,大爺,不要告訴他您找到我們了,就說……就說我們母女已經過世,早就不在這世上了。」

一旁的桂花也頻頻點頭:

「如茵是杏花姐賣命養大的,那個負心漢根本就沒有權利帶走她!」

竟直呼皇上是負心漢?應無涯眯起了眼睛,但終究沒有發作,所謂不知者無罪,就饒了她這一回吧!

「皇--」應無涯輕咳了兩聲。「『那人』絕對不會拆散你們母女倆,這點應某可以保證。」

「真的嗎?」

應無涯不悅地點頭,就因為她是他未來的岳母,所以對於她竟敢質疑他的承諾,他也不計較了。

「聽我說,姑娘,我將離開這裏十天左右--」

「要向那人報告我和如茵的事嗎?」

應無涯又點頭,再次原諒他「岳母」的插嘴。

「不用擔心,只要在這裏等我就行了。」見杏花依舊憂心忡忡,他又指了指仍在床上熟睡的如茵道:「我終究要娶她,不保護你們行嗎?」

他補上的這兩句話讓杏花和桂花相當驚愕,顯然她們從未將他所說要娶如茵為妻的話當真,他的威信又一次被徹底質疑。

罷了!反正也不能拿她們如何,不是嗎?

「另外還有件事。」應無涯接著問:「你們誰能告訴我,小廚娘背上那一道道青紫色的傷痕究竟是怎麼回事?」


梅花匆忙沖出廚房,在門口就跟杏花撞了個正著。

「哎喲!」杏花抱住一旁的柱子嚷道:「我要再跌倒,這張臉還能見人嗎?拜託你小心點行不行?」

「對不起啦!杏花姐!」梅花揮汗道歉。「我急著找你,很急嘛!」

「急什麼?你哪回說急事是真有急事來著了?」杏花離開柱子,責難地瞪了梅花一眼。

梅花歎息,又開始擦汗:

「我說杏花姐,招呼客人我在行,要我燒飯炒菜可就--」梅花哀號道:「我剛剛喝了口湯,味道怪得很,我看你還是找蓮花來試試,她至少知道煮一鍋飯該放多少水--」

「喂!喂!你爭氣點嘛!煮個飯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這……我伯你們吃壞肚子啊!」梅花苦著臉說。

「有什麼辦法呢?誰教咱們這幾個女人沒一個懂得燒菜?今兒個輪到你,你煮什麼咱們吃什麼就是了。」

梅花一聽,又是一聲長歎:

「這樣好嗎?婆婆年紀這麼大了,萬一吃出什麼問題來……」

「不會啦!如茵沒來之前咱們不也是這麼過的?婆婆老歸老,胃腸好得很。」

梅花看了杏花一眼,開口問道:

「真的不能讓如茵回膳房來嗎?那位名妓桃花不聲不響就走了,客人多少流失了一些,現在到咱們百花閣來的大爺多半是沖著這兒的美食和氣氛來的,如果再給他們吃這種豬都不吃的東西--」

杏花揮揮手打斷她的話。

「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但如茵那樣子你也看見的,讓她回膳房才真會鬧出人命來呢!」

「這倒也是啦。」梅花再次歎息。「我說如茵是怎麼回事?魂不守舍的毛病愈來愈嚴重了,就算她不是你的妹妹而是你的女兒,這事也沒什麼嚴重的不是嗎?」

「我看不是為了這個,她喊我娘已經喊得很順口了啊。」杏花回答。

「那究竟是什麼原因?你這個做娘的難道沒問過她?」

「問是問了,她自個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咦?」

「你也知道這丫頭有點傻呼呼的。」

「就是不知道她這一回要傻到什麼時候,再這麼下去,我真怕百花閣又要變回原來那冷冷清清的模樣了。」

想起這個可能性,杏花也不由蹙眉深思:

「要說原因或許我可以猜著幾分,但猜著了也沒有用,還是得等那個人回來才有定論。」她說。

「那個人?誰啊?」梅花問。

杏花想了想後搖頭:

「別問這麼多,回膳房去忙吧!時間到了,你們自然就會知道。」

梅花聽了很是納悶。

「怎麼回事啊?神秘兮兮的……」她喃喃說,隨即就被杏花推回膳房去了。

杏花原本是來看看膳房裏飯菜準備得怎麼樣了,這會兒卻站在外頭沉思起來。

那位應爺已經離開五天了,他會回來嗎?

有時候她真希望他就這麼一去不返,那麼她和如茵就可以不做任何改變,繼續過她們平凡的日子,只可惜這希望大概會落空吧!她有這種感覺。

說起來她也算閱人無數,一眼就能看出這位應爺並非信口雌黃之類,所以他勢必會回來,至少會為了如茵而回來。

重要的是他會帶著什麼樣的訊息回來。

對杏花而言,昔日情人已經在記憶中淡去,當年令她神魂顛倒的人,如今不過是個模糊的身影。淪落煙花,她早已不再期待真愛,這把年紀了,只要能和女兒以及百花閣這些夥伴寧靜度日,就是她此生最大的滿足。

唉!無緣人哪!為何偏偏在此時來打擾她的生活呢?

杏花長歎,視線飄向遙遠的青山。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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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7 00:32:16 |只看該作者
快馬回到京城,應無涯未有絲毫停歇便進宮面聖。此時正值深夜,於是夜闖皇上寢宮的戲碼又上演了一回。

當今聖上這回是給嚇得冷汗直冒,直到看清了眼前的人是昔日愛將後才松了口氣。

「我說無涯,朕愈來愈懷疑禁衛軍的能耐了。」皇上說,掀開珠簾下了床。

「用不著擔心,他們是我訓練的。」應無涯還是那句老話。

「你就不能讓人通報一聲,非得這麼嚇朕不可嗎?」

「無涯有要事稟告。」

「啊?」皇上好象此時才真的清醒過來。「什麼要緊事?是不是朕讓你找的人有消息了?」

「在回答皇上的問題之前,可以先請皇上回答無涯一個問題嗎?」

皇上聽了一怔,繼而苦笑著搖頭:

「當今世上也只有你敢這麼跟朕說話吧?好,我就先回答你的問題,你問吧。」

皇上都這麼說,應無涯也就不客氣問了。

「如果找到了人,皇上對她們有何打算?」

「找到的話當然是領她們進宮享福了。」皇上回答。

「如果她們不願意呢?」

「不願意?這怎麼可能?」

「進宮雖能享榮華富貴,但後宮嬪妃為爭寵而鉤心鬥角、無所不用其極,皇上以為她們母女能適應這樣的生活嗎?」

「這……」皇上皺起眉陷入沉思,半晌後才又抬頭看他。「聽你說話的語氣,可是已經尋獲她們母女?」他問。

應無涯點點頭:

「是已尋獲,只是當年美人因為遭逢『重大意外』,已經判若兩人,無涯以為實在不宜接她們進宮,以免她們在後宮遭受欺淩。」

「判若兩人?」皇上聽了大吃一驚。「這……是什麼意外?真有這麼嚴重?」

應無涯又點頭:

「說是面目全非也不為過。」

「啊?」皇上一聽畏縮了下,繼而開始在寢宮焦急踱步。「這麼說來,讓她進宮還真會受到其他妃子嘲笑捉弄了?」

「而且可能會嚇著皇上您。」

皇上白了應無涯一眼:

「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笑?」

「無涯不敢。」

皇上聽了又是一怔:

「你--不是說笑?」他問,隨即神情一整,清了清喉嚨。「我想你說得對,召她們進宮並非好主意,但是她們確實身在青樓吧?朕乃天子之尊,怎麼能任由女兒在那種地方討生活呢?」

「『公主』出淤泥而不染,雖身處青樓卻是在膳房工作,皇上無須憂心。」

「是嗎?朕總算稍微松了口氣。」皇上拉了張椅子坐下,忽然抬起頭來。「總之不能讓她們母女繼續過那樣的日子,就算不接她們進宮,也得妥善安排她們往後生計,教她們衣食無缺。」

「這點請交給無涯處理。」

「你?」應無涯居然會自告奮勇替他效勞,皇上也不禁露出好奇的表情。「咦?太難得了,朕還以為你迫不及待要回深山林野過無人打擾的寧靜生活哪!」

應無涯沒有答腔,這反倒讓皇上更起疑心。

「我說無涯,你究竟是--」他說著忽然想起什麼,挑起了眉對他的「前任」禁衛統領說:「無涯,你方才對朕說的話可都是真的?」

「句句屬實。」說話又被質疑,即使對方是當今聖上也令應無涯挑起了眉。

「真的嗎?朕的舊情人真的已經--已經面目全非這麼淒慘?」

「皇上為何這麼問?」

「呃……朕心想你為何處心積慮不讓她們母女進宮,還自願要照料她們日後生活……」

「所以呢?」

「這……」皇上起身往後退了幾步。「朕說出來的話,該不會挨你揍吧?」

「無涯豈敢?」

不知怎麼地這話聽起來就像恐嚇,皇上聽了不由又後退了兩步。

「那麼朕就要說了,不過說之前還是先提醒你,毆打君王可是唯一死罪,你知道吧?」

「是。」

皇上點點頭:

「那--朕問你,你是不是見了朕的舊情人貌若天仙,對她一見鍾情,所以就想盡辦法勸朕放棄她,好讓你跟她能比翼雙飛--」

「皇上!」應無涯聽不下去了,閉上眼睛開口道:「您想太多了。」

「是嗎?真的是朕多慮了?」

「皇上若是眼不見不信,無涯也可安排--」

「不了,不了。」皇上忙揮手拒絕。「朕怕一見面反倒破壞了那埋藏在心裏多年的美好回憶。」

「哦?」

皇上長歎了聲:

「想當初朕文質彬彬、風度翩翩,如今就快成了糟老頭了,還是不見的好,不見的好。」

「皇上說了就是。」

「是朕不好,不該懷疑你,誰都知道你一言九鼎,又怎麼說謊欺騙朕呢?」

應無涯聽了眉一皺,半晌後才又開口:

「無涯還有件事--」

「罷了,罷了,朕都說相信你了不是嗎?」

「無涯雖對皇上的舊情人無意,但想娶皇上的女兒為妻。」

皇上聽了一愣,繼而喜出望外地頻頻點頭:

「好,好,娶了公主你就是駙馬,這下子可得再回朕身邊來了。」

「皇上!您--」

「你喜歡的是哪個公主儘管說,朕馬上頒下聖旨讓你們速速成婚。哈哈!依朕看來,二公主跟你挺相配的,她雖然有點任性,但長得標緻又飽讀詩書--」

「無涯想娶的是流落在外的那個。」

「……跟你可說是郎才女貌、天賜良--咦?你剛剛說什麼?什麼流落在外的那一個?」皇上總算回過神來,把應無涯的話給聽了進耳。

「無涯想娶的是皇上剛剛找到的那個女兒。」

「咦?你說的是--」皇上身軀搖了搖,坐回椅子上。「那個朕尚無緣得見的女兒嗎?你要娶的是她?如此一來,要你回朕身邊的心願豈不是又落空了?」

「多謝皇上美意,無涯並無回宮的打算。」

「這樣啊!」皇上長長歎了口氣。「原來是這樣啊!」

「還望皇上成全。」

「成全啊?」皇上還在歎息,好一會兒才又打起精神。「我說無涯,宮裏幾位公主你都看不上眼,獨獨鍾情一個無權無勢的小丫頭,是不是朕這個女兒長得像當年她母親,有著傾國傾城、沉魚落雁之姿?」

傾國傾城、沉魚落雁之姿?如茵嗎?

應無涯愣在那兒,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百花閣裏,如茵蹲在池塘邊看著悠游水中的魚兒,一手搔著小調皮的肚皮,貓兒喵喵叫個不停,她則不時長籲短歎的。

「我是怎麼了?總是打不起精神來,該不會生了什麼怪病吧?」

她這話是對著貓咪跟魚兒說的,所以也沒指望它們回答,而當真的有回聲傳來,如茵反倒嚇得差點跌進池裏。

「你在這兒做什麼?丫頭。」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這麼說,如茵在抓住野草穩住自己時終於聽出了說話的是婆婆。

「婆婆!您怎麼出來了?外頭太陽大,曬昏了您可怎麼辦?」如茵忙站起來扶著婆婆往涼亭走。

說起來婆婆算是百花閣的元老了,杏花之前的鴇母就是由她照料的,後來百花閣易了主,婆婆就留下來繼續照料杏花,到現在已經是垂垂老矣的八十歲高齡,身子骨卻還挺硬朗的。

「你這丫頭傻呼呼地蹲在大太陽底下,難道就不怕曬昏了嗎?」婆婆拄著拐杖走上涼亭,坐下後指指旁邊的椅子。「你也坐下,婆婆有事問你。」

「什麼事?婆婆。」如茵聽話坐下,不解地看著一臉皺紋的老人。

「還問我什麼事?我才想問你這丫頭最近是怎麼了,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來,像個遊魂似的。」

「遊魂?」如茵一聽,打了個冷顫。「聽起來好可怕。」

「你不知道自己現在就是這副德性嗎?空有一副軀殼,心都不曉得哪兒去了。」

「心?」如茵撫著胸喃喃道:「還在啊!在跳著哪!」

「那是騙人的,你的心跟著那年輕人走了對吧?」

「哪個年輕人?」如茵皺著眉問,她完全聽不懂婆婆在說些什麼。

「就是長得挺俊、很少說話、也很少笑的那個啊!你老是爺啊爺地喊他。」

「婆婆說的是應爺嗎?」如茵說,霎時覺得胸口一陣疼。「他走了,已經不在百花閣了。」

「我知道,我不是說了嗎?他把你的心也帶走了。」婆婆拍拍如茵的手:「你很喜歡他是不是?丫頭。」

「喜歡啊!」如茵點頭。「雖然我娘和姐姐們都有點怕他,而他有時候確實也會欺負我,但我還是喜歡他,他離開以後,我想……我想我有點想念他耶,婆婆。」

「我看不是『有點』,你是『非常』想念他吧?瞧你,眼淚都掉下來了。」婆婆呵呵笑道,如茵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哭了。

「為什麼?婆婆,為什麼我會掉眼淚呢?」如茵擦著淚水問。

「剛剛你自個兒不是說了嗎?你喜歡他、想他,所以覺得寂寞。」

「咦?」如茵還是不懂。婆婆不禁搖頭了。

「唉!你這丫頭怎麼一點慧根也沒有?我實在很難相信你是打杏花肚子裏蹦出來的。」

「我知道我笨,那婆婆您教我嘛!」

「這種事對婆婆來說已經是四、五十年以前的玩意兒了,我能教你什麼?你何不去問問你娘呢?」

「我娘啊?她懂嗎?」

「她當然--」婆婆忽然想起杏花對男人雖然挺有辦法,但要說情啊愛的好象也沒有什麼經驗,於是揮了揮手道:「哎呀,最好的法子就是去問他,你朝思暮想的那位爺。」

「可他已經走了……」

「也許他會再回來啊!你總不能成天這麼傻呼呼地過嘛,現在咱們這兒總算有幾個客人了,他們多半是沖著你那一手廚藝而來,你再不回膳房,遲早大夥兒又要沒飯吃了。」

「是娘要我暫時別進膳房的啊。」

那是因為她不想再吃到自個兒的襪子。

這話婆婆沒說出口,只是站起來拍拍如茵的背,然後拄著拐杖朝自己房間走去。

真的,這麼大的太陽真的會把她這老太婆給曬昏,問題是如果再繼續吃那幾個女人煮的東西,過不了幾天她就要被毒死了,這麼兩相比較,被曬昏過去可要幸福多了不是嗎?

夜深人靜,杏花獨自坐在大廳裏喝著茶,心想著究竟該把百花閣定位在什麼樣的位置。

最近百花閣的客源穩定,每天總有十幾二十位大爺上門,這原本是好事,也用不著她在這兒操心,但只要一想起這些爺們的年齡和來此的目的,實在是要她不擔心也難。

不知道為什麼,百花閣愈來愈像老人聚集所了,來的都是些五、六十歲的男人,甚至七十歲以上的也有幾個。

這些老太爺多半不是為了女人來的,應該說他們並不是為那檔子事而來,他們喝酒、吃菜、找女人在一旁陪著,如此而已。

唉!幾位姐妹成天陪著一些老頭子閒聊,聽他們誇耀年輕時的豐功偉業,然後適時地讚美奉承幾句,這樣就能哄得那些人樂哈哈的。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呢?打從如茵扮演桃花,替每個姐妹分配客人,不知不覺,她們已經好一陣子不賣身了。

這樣並非不好,事實上她和姐妹們都很滿足於這種自給自足又能保有基本尊嚴的生活,但這種日子能持續多久呢?那些老太爺還能活個幾年都不知道呢!

杏花不禁又歎了口氣,正想替自己再倒杯茶,轉頭卻見大門口站了個黑色人影,嚇得她驚呼一聲,杯子也掉在地上應聲而破。

「是我。」應無涯說著走進大廳,對杏花那副驚弓之鳥的模樣頗不以為然。

「你--你回來了?」打從知道這人不是單純的客人,杏花對應無涯就少以「您」來尊稱了。「回來了就進來,幹嘛站在那兒嚇人?」

「應某怕打擾了姑娘沉思。」應無涯回答,拉了椅子在她對面坐下。

杏花重新找來兩個杯子,替他和自己各倒了杯茶:

「距離你離開不過七天,你回來的倒挺快的嘛!」她說,先喝了口茶壓壓驚。

「難道姑娘不希望早些知道應某此行的結果?」

「說起這個--」杏花停了停後歎息:「我是既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那麼我究竟是說,還是不說呢?」

「當然要說,反正逃避也解決不了問題。」

「姑娘在擔心什麼?」

「我擔心的事可多著了,但最讓我在意的就是如茵會不會離開我,你也知道,我們母女倆可是好不容易才能團聚的。」

「小廚娘肯定是會離開你的」

「咦?這……這算什麼嘛?你不是跟我保證過,絕對不讓那人把如茵帶走的。」

「要帶走她的是我。」應無涯蹙眉說:「她要嫁給我,你忘了嗎?」

杏花一聽,松了口氣:

「出嫁的話自然是另當別論了,不過你老說要娶如茵為妻,究竟這事你跟如茵提過沒有?我看她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我還沒說。」

「什麼?還沒說?那有沒有稍微暗示她一下呢?」

「用暗示的她聽得懂嗎?」

「這--大概不懂吧!」杏花乾笑了兩聲。「但你總得問問她的意思,我話可說在前頭,如茵不肯的話,我是不會硬逼她的。」

「她為何會不肯?」應無涯挑高了眉。

「我不知道她究竟肯不肯,問題是你好象經常欺負她--」

「算了!」應無涯不耐打斷杏花的話:「她那裏我自會處理,先說說你往後有什麼打算。」

「打……打算?當然是繼續經營百花閣了,除了這裏,我還有什麼地方可去?」

「皇--呃,我跟你那個舊情人談過了,他答應不來找你,也不跟你們母女見面,唯一的條件就是不准你們繼續經營妓院。」

「不准?」杏花一聽,嚷了起來。「誰管他准不准了?我們母女倆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要靠什麼營生是我們的事,還輪不到那個傢伙來告訴我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用不著這麼激動,難不成你真想一輩子幹這一行?」

杏花瞪他,半晌後歎息道:

「如果有別的路子可走,哪個女人願意過這種出賣靈肉的生活?不過百花閣已經不同於以往,或許你也知道,這裏愈來愈不像家妓院了,來的都是些年邁體衰的客人,光會吃喝說話,所以我也在考慮,是不是該將這裏改為客棧,或茶樓什麼的--」

「就這麼辦吧!皇--你那個舊情人也是這麼『建議』的。」

「我才不管他有什麼建議,一家妓院要轉型談何容易?得改建,得請傭人、廚師的,這得花多少錢哪?我們哪有這等能耐?」

「這個你用不著擔心,你那個舊情人會負擔所有的費用--」

「你能不能別老用『舊情人』這個稱呼?聽起來怪--咦?」杏花忽然眨了眨眼:「你說什麼?那傢伙說要負責所有的費用?」

「是的。」

杏花冷哼了聲:

「這算什麼?施捨嗎?我不接受。」她說。

「是補償,不拿的是傻子。」應無涯說著,喝了口茶。

「這話不能這麼說,我也有我的自尊啊!」

「以他對你們母女的虧欠,又豈是這麼一點錢所能彌補的?這麼想不就行了?」

杏花聽了不免有些心動,畢竟這麼一來就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不僅姐妹和阿忠他們可以安享晚年,她也可以擺脫到老都是個鴇母的宿命。

但是她和那人情緣已了,如今甚至連見對方一面的意念都沒有了,如果這時候拿了他的錢--

「你那個舊情人富可敵國,這點錢對他而言根本就是九牛一毛。這麼說你心裏的掙扎可少了些?」應無涯說。

「少多了,事實上我根本就忘了有沒有掙扎過。」杏花馬上說,一臉笑容又喝起茶來了。

「至於廚師,你那個舊情人說會透過關係找兩個禦膳房的廚師過來--」

「禦膳房?」杏花一口茶噴了出來,應無涯又不慌不忙揮手擋開。

「沒錯,就是替皇上燒菜的人。」他說著,擱下杯子站起來。「事情就這麼說定,我找小廚娘去了。」
尾聲

如茵倏地坐起,睡在她身旁的小調皮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得跳下床去。

咦?她為什麼在這時候醒來?明明睡得很熟的,也沒有作什麼夢--

忽然她張大了嘴,猛地轉過頭,一個黑色的人影靜靜立於窗旁,這或許就是--這肯定就是她會在半夜裏無故醒來的原因了。

「爺!」如茵掀開被子下了床,就這麼撲進應無涯懷裏。「我好想您,我好想您啊!」

應無涯下意識摟住她撲過來的身子,有那麼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這丫頭該不會睡糊塗了吧?他蹙眉想,一雙手卻不忘緊緊擁著她。

「喂!小廚娘。」他以難得的不確定口吻問:「你剛剛說了想我,是真的,還是夢話?」

如茵在他懷裏猛點頭:

「當然是真的,我又沒睡著,怎麼會說夢話呢?」

「哦?」應無涯在黑暗中揚起嘴角。「至少你還懂得想念,不壞嘛!」

「是婆婆教我的。」

「那麼我得去謝謝婆婆了?」應無涯抱著她走向床鋪。

「等天亮吧!這會兒婆婆已經睡了。」

「那就等天亮再去。」應無涯讓她躺回床上,彎下腰在她的額頭、鼻尖印上輕吻。

「婆婆她……」如茵有些呼吸困難。「婆婆人很好的,您……您還沒見過她吧?」

「沒有。」

「那麼我介紹你們認識。」

「嗯。我現在要處罰你。」

「處罰?為什麼?」

「為何不告訴我你背上有胎記的事?」

「胎記在背上,我自己也沒見過,怎麼告訴你呢?」

「這倒也是,不過還是要處罰你,沒有原因,所以別問為什麼。」應無涯的唇移向她的唇,在雙唇正要相接的那一刻,門碰地一聲,很理所當然地被由外往內推了開來。

應無涯閉了閉眼睛,青著臉咬著牙吼道:

「我要殺了--」

「啊!你還在這裏啊?」站在門外的杏花已經儼然一副丈母娘的模樣,不管是語氣,還是表情都毫無歉意。「這麼晚了,你還待在我女兒房裏不合禮數吧?對了,你剛剛說要殺了誰?這--該不會是我吧?」

應無涯抬起身子冷眼看著杏花,這女人還以為他不敢殺她呢!

他想著,感覺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袖,應無涯低頭,望進如茵滿是乞求的一雙眼睛。

應無涯挑起眉,繼而輕歎了聲。

「別擔心,你娘絕對能活著送你上花轎。」他說完,冷笑著看了杏花一眼,然後走出了房間。

杏花接連打了幾個冷顫,臉都白了。

那傢伙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她可以活著送如茵上花轎?那之後呢?把如茵送上了花轎之後呢?他就要把她--

杏花光是想就快昏倒了,忙按著額頭走向女兒的床,示意如茵往裏頭移過去,自己則躺下來不斷呻吟:

「這可怎麼辦?怎麼辦才好哪?以他那種個性肯定會火速娶你過門,那麼我豈不是命在旦夕了?哎呀!我這張嘴真是犯賤,明知道他那種人是開不起玩笑的,還故意--啊!我慘了,這下子真的慘了……」

「娘,您沒事吧?娘?」

如茵憂心地看著母親,搞不懂她何以忽然變得這麼瘋瘋癲癲的。

《全書完》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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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4 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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