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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九煙兒 -【老娘是黑社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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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8 00:00:3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老娘是黑社會 作者:九煙兒

內容簡介】:

  掛羊頭版文案:

  一個是商業鉅子,一個是黑道混混,原本不應有任何交集的人,因為種種原因緊緊地糾纏在一起,陰謀、欲望、權勢、殺戮……在親情、友情的面前,愛情將何去何從?

  賣狗肉版文案:

  話說她好歹也是堂堂黑道世家田氏的元老之一的獨生女,雖說不能呼風喚雨吧,但起碼在相當範圍內那絕對是個說一不二的角色,可是為什麼自打遇到那個人起自己就不斷地倒楣,最後淪落成為洗衣做飯收拾屋子的老媽子了呢?開玩樂兒,老娘可是黑社會,那誰誰,我要反攻!

  貴氣優雅腹黑男x貧氣粗俗直腸女

  PS:本文基本無虐,天雷不斷,狗血常潑,女主間接性腦抽,實乃披著黑幫外衣的偽種田文,慎入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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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8 00:00:49 |只看該作者
Chapter1.

  雖然你身上噴了古龍香水,但我還能隱約聞到一股人渣味。

  毛樂樂不自覺地握住掛在腰際的墜子,看了一眼舞池裡正摟著汪琦琪轉圈兒的田慎,眼神暗了暗,隨即又不屑地撇了撇嘴。

  田慎喜歡的一直都是汪琦琪,自己不是一直都知道的麼?

  怎麼就因為被他邀請做今晚的舞伴就樂得暈陶陶,以為自己十年的暗戀終於守得雲開了?

  想到剛才田慎慌張地向汪琦琪解釋自己是他的妹妹,毛樂樂自嘲地一笑,能被田大少當做妹妹,也算是她天大的福氣了。

  伸手從路過的侍者手中的託盤中取了一杯香檳,她左右看了看,找到一個沒有人的角落便向那邊走了過去。

  「這麼美麗的女士怎麼會孤身一人呢?我有這個榮幸請您跳支舞嗎?」一個身著寶石藍色禮服的男子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擋到了她面前。

  聽著明顯是花花公子泡妞的腔調,毛樂樂有怒不能發。能參加這場宴會的人沒有一個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只能吸口氣把怒火壓下去,掛上得體的笑容:「真是抱歉,我不會跳舞。」

  男子挑了挑雋秀的眉,有些意味深長道:「不會跳舞啊。」

  毛樂樂正是心煩意亂,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靜一靜,沒注意到男子的表情和語氣,於是點點頭:「真是遺憾。」

  男子痞氣十足地笑了:「沒關係,我可以教你。」說著便一把抽出毛樂樂手中的香檳一飲而盡,然後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拖出了燈火輝煌的大廳。

  毛樂樂在手腕剛被抓住的時候便下意識地想要回擊,但理智迅速壓制住了她的行動,只得不動聲色地跟著那個男子一路來到了花園深處。

  邱子毓一邊大步地往花園深處走,一邊感受著手心裡細滑的觸感,心頭一波波地蕩漾。

  原本他今晚是要給他死黨新開的夜店捧場的,結果被家裡的老爺子一腳踹到了這個無聊地宴會上。

  不就是譚家獨苗的訂婚宴嗎?他不來又能怎麼樣?他們邱家什麼時候也要巴結起譚家來?

  正在他百無聊賴地和一群公子哥兒大小姐假惺惺地相互寒暄的時候,他看到了挽著黑道世家田家大公子田慎田大少的手臂走進大廳的毛樂樂。

  倒不是因為她長得漂亮到一進門便讓一廳的粉黛競相失色,而是田大少和醫藥大亨的獨生女汪琦琪最近分分合合的事情早就傳得沸沸揚揚,讓他也不禁關注起來。

  如今,這麼正式的場合,田大少的臂彎裡掛著的不是汪琦琪,而是十分陌生的毛樂樂,那麼眾人當然也包括他便不禁地揣測起毛樂樂的身份了。

  結果,事情又發生了戲劇性的轉變。

  汪琦琪突然出現,田大少丟開毛樂樂與汪琦琪重歸於好。

  邱子毓看著眼神中帶著沒落,腰背卻挺得直直的毛樂樂,突然覺得今天晚上的這個宴會也不是那麼無趣。

  「這位先生,請放開我的手。」毛樂樂冷著臉道。

  「如果……我不放呢?」邱子毓得寸進尺地執起那只纖纖玉手,眼睛看著毛樂樂,唇卻往那柔滑的手背覆去。

  毛樂樂冷哼一聲,勾手鉗住邱子毓的手腕,正要使力,卻被對方使了個巧勁兒掙脫了。

  邱子毓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想到這個女人是田家大少帶來的便又釋然:「呵!看不出來,你還有兩手,若不是我躲得快,手腕就要被你廢了,一個女孩子,還是這麼漂亮的女孩子,這麼狠辣可不好。」

  毛樂樂倒沒想到這個花花公子竟然勉強還有兩手,當然對自己身手絕對有信心的她絕對不會承認對方能夠強過自己,剛才被他掙脫出去只是因為她沒發揮出自己真正的水準罷了。

  「幹你P……什麼事?」毛樂樂一個「屁」字還沒出口便被她生硬地咽了回去,心裡卻不合時宜地想:自己竟然咽了一個「屁」!頓時覺得胸口著實堵得慌。

  邱子毓這個跟三教九流都打過交道的歡場浪子,一聽就明白被毛樂樂咽下去的是哪個字,於是更加確定了心頭的猜測:這個丫頭是可以任自己拿捏的小角色,就算自己去向田慎要了她,田慎也不會說個「不」字。

  「本來就是只小野貓,就算你怎麼去裝家養的波斯貓,也掩蓋不了那一身的野味兒。何必那麼辛苦呢?」

  毛樂樂偏頭躲開邱子毓噴在自己臉上的氣息,斜睨著他:「你說的沒錯,我的確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但是也不是能讓你為所欲為的。我家大少可能一會兒還要找我,恕我不能奉陪了。」

  「誒!」邱子毓斜跨一步擋到毛樂樂面前,「你家大少現在正美人在懷,哪裡還顧及得上你?不如,你以後跟著我吧,我想只要我開口,田大少是不會拒絕的。」

  毛樂樂心頭一陣陣冒火,自己雖然不是什麼金枝玉葉,卻也是被老爸含在嘴裡捧在手心地寵大的,幫會裡的叔叔伯伯也都把她當寶貝一樣寵著慣著,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

  「這位先生,有句話您一定聽過,常年打鷹也會被鷹啄瞎了眼,您也說了,我是只野貓,難道您不怕被我抓傷了手?」

  邱子毓定定地盯著毛樂樂瞪得溜兒圓的黑漆漆的眼睛半響,對這個從骨子裡就散發著倔強的女人的興趣更加濃厚了,勾唇一笑:「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我倒要看看,你這只小野貓怎麼抓傷我的手。」說著便伸手去勾毛樂樂的腰。

  毛樂樂旋身躲開,一怒之下一記手刀劈向邱子毓的後頸。

  邱子毓連忙後退一步,一把鉗住毛樂樂的手腕,曖昧地捏了一下:「怎麼?就這麼點小伎倆?」

  毛樂樂稍一使力,把手掙脫出來,趁邱子毓還未反應便一拳向他胸口襲去,順勢拽過他擋在胸口的手臂一個過肩摔將其撂倒在地。最後矮身抽手掀起裙底,拔出綁在小腿上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刺向邱子毓的左眼。

  邱子毓剛被撂倒,正摔了個稀裡糊塗,睜眼便看到一道冷光飛快地向自己眼睛刺來,馬上下意識地緊閉了雙眼。

  半響過後,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邱子毓慢慢睜開眼睛,正對上幾乎貼在自己左眼珠上的刀尖,渾身冷汗滾滾而下。

  「怎麼出這麼多汗?怕了?你不是很囂張嗎?嗯?」毛樂樂笑得很開心,「不要以為你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老娘在刀口上舔血的時候你還窩在你媽懷裡喝奶呢!再教你一句話,人,是不可以貌相的。別以為你們這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小姐就是天之驕子,做什麼事都會一帆風順,所有人都會圍著你們轉,在我眼裡,你什麼也不是!」

  毛樂樂狠狠地瞪了邱子毓一眼,起身收起了匕首,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邱子毓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坐起來。

  「怎麼?還想試試我的刀?」

  邱子毓連忙擺手:「我只是想問一下你的名字。」

  「你問我就要答嗎?哼!」毛樂樂白了邱子毓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邱子毓長噓一口氣,看著消失在視野裡的倩影,笑著搖了搖頭:這次真是看走了眼,沒想到這麼一個乍看下弱不禁風的小女孩兒竟然是個如此狠辣的人物,田家不愧是東六省的黑道龍頭,不可小覷啊。

  毛樂樂氣衝衝地從小樹林裡沖出來,嘴裡還不停地小聲罵著:「人渣!色狼!混蛋!淫棍!……」結果一時不查,一頭撞到了一個恰好路過的人的身上。

  毛樂樂連忙道歉:「對不起,我走太急了,沒看見……」

  結果對方只是毫不帶感情色彩地掃她一眼,不等她的話說完就越過她離開了。那冷漠的表情就好像根本沒把毛樂樂當做一個活物,別說什麼鄙視、蔑視,那人根本就是無視她的存在,極其地傲慢。

  毛樂樂看著那人帶著幾個隨從樣子的人走進了燈火輝煌的大廳,聽著從大廳裡飄出來隱隱約約的音樂聲,就像在看另外一個世界。

  「其實,本就是另外一個世界。」毛樂樂不禁苦笑,「還不如答應三少陪他去看電影呢,起碼……不會餓肚子。」

  重新回到大廳,正趕上宴會主人譚先生夫妻宣佈自家兒子與吳家千金訂婚的尾聲。

  譚家世代經商,現如今已是當之無愧的商界名家之一。而吳家是官僚世家,領導著政界中很有勢力的一個派系。

  這兩家的強強聯合,可是讓那對兒站在高臺上的新鮮出爐的准夫妻成為了B市的無冕帝王與王后。

  毛樂樂躲在角落裡叉了一塊兒慕斯蛋糕放進嘴裡,美滋滋地咂了咂味兒,順便抬頭像看西洋鏡一樣看看那些舉止優雅,笑得端莊得體的人們,再次搖搖頭歎息,自己果然不應該來這裡,真累啊。

  這時,譚家頂頂金貴的唯一的少爺譚炳文和他的未婚妻吳雙雙雙走下臺來,走進人群中,淡定地接受眾人的祝福。

  毛樂樂不經意晃過譚大少爺的臉,小小詫異了一下,竟然是剛才在花園裡撞到的那個傲慢男。不過想想也是,憑人家現在的身份地位財勢,不正眼看她也屬正常。

  憤憤地又叉了一大塊蛋糕塞進嘴裡,毛樂樂暗暗做下一個決定:「從明兒起,我仇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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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8 00:01:05 |只看該作者
Chapter2.

  玩感情?我會讓你哭的很有節奏……

  「樂姐,這裡是Vip包廂,您這是……」

  「讓開!」

  B市有名的高級會所雲都Vip區域的走廊上,兩方人馬詭異地對峙著,原因是阻人一方的頭目正愁眉苦臉地對另一方的頭目進行苦口婆心地勸說。

  「樂姐,今天包場的客人真的是得罪不起的人物,您別為難我們了行不?濤爺把這裡的場子交給我們兄弟護著,那是對我們兄弟的信任,我們不能辜負他老人家的信任啊!」

  趙鋒看著眼前橫眉冷目的毛樂樂,頭都大了,也不知道裡面的客人是怎麼惹到這個姑奶奶了,就憑這大小姐不依不饒的性格,今兒這事兒八成善了不了……想想心裡就苦得跟黃連似的。

  毛樂樂想了想,覺得自己也真是讓老爸這個得意的手下為難了,便安慰地拍拍趙鋒的肩:「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為難的。」

  趙鋒感動得熱淚盈眶,要知道這姑奶奶良心發現的時候可是百年不遇的啊!今兒個竟讓他趙鋒遇到一次,一會兒一定要去買張彩票。

  「小鋒啊,我爸派你們來是做什麼的?」毛樂樂笑眯眯地問道。

  趙鋒憑藉近八年的江湖經驗,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於是自身防禦系統全方位打開,思索了又思索,很是謹慎地回答:「濤爺讓我們來這裡護場子。」

  「護場子呀~」毛樂樂笑得更加燦爛。

  趙鋒渾身汗毛倏地乍了起來:「樂姐,有什麼不對麼?」

  毛樂樂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沒有沒有,既然這樣的話,我給你個面子……」還沒等趙鋒樂起來,又接著說下去,「今天我們只砸人不砸場子。」

  趙鋒都快哭了,他剛才竟然天真地認為這姑奶奶真會發一次善心,這種百年……哦不萬年都不遇的事情怎麼會讓他這個從小刮獎從來都是「謝謝惠顧」的人碰到?

  「樂……樂姐,您不能這樣,這這這我要是放您進去了,濤爺他不會把您怎麼樣,卻絕對會扒了我的皮的!」

  毛樂樂似笑非笑:「你要是再攔著我,我現在就扒了你的皮!讓開!」

  趙鋒咬牙挺胸:「不行,您要想進去,那就按規矩來吧,至少我跟濤爺好交代。」

  毛樂樂擔心地看著趙鋒:「若是按規矩來,我們可是連人帶場子一起砸,我爸罰你可別怪我。」

  趙鋒內嘔一口悶血,心想:樂姐你能不能再無恥一點?

  毛樂樂掃了一眼跟在趙鋒身後的人,微微一笑,眾人條件反射地集體後撤一步。

  她滿意地點點頭,輕聲道:「那麼……就開始吧。」說完便舉步往裡走。

  跟在毛樂樂身後的人意思意思地抄起身邊的東西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搞得地上一片狼藉。

  趙鋒眾人盡職盡責地與搞破壞者進行圍追堵截,由於「場面混亂」,誰也沒「留意」到毛樂樂,於是她優哉遊哉地,堂而皇之地「混」進了Vip區大廳。

  大廳工作人員看到毛樂樂進來,卻誰也沒想到剛才鋒哥說前來鬧事的人就是眼前的這一位,於是紛紛上前恭恭敬敬地喊一聲「樂姐!」「樂姐好啊!」「樂姐今晚怎麼有空來這裡?」……

  毛樂樂笑嘻嘻地打發眾人,只留了主管高楊下來,攬著他的脖子把他劃拉進他的辦公室裡,開門見山地問:「今晚包場的是不是楚家的那個敗家子?」

  聽到這個奇怪的問題,再聯想到在外面砸場的人,高楊心中警鈴大作,面上卻波瀾不驚:「如果樂姐指的是楚飛楚公子,那就是了。」

  毛樂樂挑眉:「高楊,我毛樂樂從不愛玩兒那虛的,你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可別說我沒給你機會。」

  高楊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如果我問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能阻止您嗎?」

  毛樂樂乾脆地搖搖頭。

  高楊點點頭:「那我就不問了。」

  毛樂樂拍拍高楊的肩:「所以我就說了,我最喜歡你了,從來都是最識時務的。一會兒找個人把那個姓楚的單獨引出來。」

  「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你們的事了。」毛樂樂摸摸下巴,「除了一件事。」

  「什麼事?」

  「叫救護車。」

  「……」高楊無奈地點點頭,「我現在就去準備。」

  毛樂樂招招手:「去吧去吧,不用擔心我爸爸那裡,我會兜著的。」

  高楊什麼也沒說,沉默地離開辦公室。

  毛樂樂看著高楊瞬間變得萬分憔悴的身影,難得地有那麼一點點愧疚了。但一想到那個對自己發小兒始亂終棄的姓楚的人渣,就氣不打一處來,那麼一點點愧疚之意瞬間被蒸發,變成了一塊浮雲,飄啊飄啊,就不見了。

  毛樂樂收到高楊傳過來的資訊,安然地躲進了洗手間裡。

  不一會兒,便有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走了進來。

  毛樂樂當機立斷,趁對方脫褲子放水之前「啪」得一下把電燈關掉了,繼而掄著手裡的棒球棒沖那男人劈頭蓋臉地打去。

  結果對方敏捷地躲開了,還厲聲喝問:「誰?!」

  毛樂樂驚訝過後更是怒火中燒,想也不想地回了一句:「你姥姥!」隨即又撲了過去,把那實木的棒子掄得那叫個虎虎生威,密不透風。

  然而對方那人竟然也不是吃素的,從一開始的措手不及慢慢地竟和毛樂樂打了個平手,還隱隱有占上風的趨勢。

  毛樂樂怒極,一咬牙正要使出看家本領,就聽到門口一聲驚喝:「什麼人?!」緊接著「啪」得一聲,燈被打開了,所有的面孔大白於天下。

  毛樂樂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衣服有些淩亂的男人,驚訝地問道:「怎麼會是你?」

  這男人正是不久前剛和吳家千金吳雙訂婚了的譚大少譚炳文。

  譚大少這次沒再無視毛樂樂,而是皺著眉隱著怒氣問:「你又是誰?」

  毛樂樂無語,這麼大的烏龍讓她怎麼解釋?難不成對譚大少爺說這實在是個誤會,誰讓你大少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洗手間?

  「高經理,雲都什麼時候變成了什麼人都能進來的地方了?今晚這事兒你要給我一個解釋,否則這個說法我會親自去找田大少去討。」門口那個開燈的人開始對高楊發難。

  毛樂樂轉身看向那個穿得人模狗樣的,長得也人模狗樣的男人,登時不樂意了,護短的毛病瞬間爆發:「這位客人,雲都大門向南開,只要有錢什麼人都可以進,難不成全世界就你有錢麼?」

  那男人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你現在自身都難保了,還有空管別人?」

  毛樂樂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一陣陣陰風從後面襲來,不禁縮了縮脖子,又轉回身去,笑嘻嘻地對黑著臉的譚炳文解釋道:「誤會,這真是個誤會,我想打的本來不是你,只是你恰好這個時候進來了,我又沒看清……」

  「等等!」門口那男人打斷了毛樂樂的話,「你的意思是你在這裡守株待兔,要襲擊正好要這個時間來這裡的人?「

  毛樂樂被他打斷本就不高興了,再聽他像審犯人一樣語氣就更不待見他了,就惡聲惡氣地回答:「對啊,有什麼問題嗎?」

  譚炳文卻低聲笑了,帶有磁性的笑聲在空曠的房間裡迴響更加好聽:「看來我是做了你的替罪羔羊。」這話卻是對門口那男人說的。

  毛樂樂這才反應過來,舉起棒球棒直指門口那男人:「你是楚飛?」

  那男人邪笑:「是我,你……」

  「我找的就是你!」毛樂樂掄著棒子打過去,「我打死你個見異思遷水性楊花的人渣!」

  只是還沒撲到那人面前,便被趙鋒帶人死死攔了下來。

  「你們放開我!聽到沒有?」毛樂樂死命掙扎,卻抵不過幾個大男人的力氣大。

  趙鋒急得低聲哄勸:「小姑奶奶,你別鬧了,濤爺馬上就過來了。」

  一聽老爸要來,毛樂樂立馬像被紮破了的氣球,瞬間蔫兒了。

  譚炳文淡淡道:「楚飛,既然是你的事,那麼就由你來解決。不過,請出去解決。」

  所有人這才想起來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場中唯一的女性。

  毛樂樂被看得臉發熱:「看什麼看?要不是楚飛不上女廁所,你們請我我還不來呢!」

  眾人默,架著毛樂樂出了男洗手間。

  被人架著腳不沾地的毛樂樂卻暗暗佩服起那個譚炳文來,要知道剛才那個譚大少可是一邊忍著三急中的一急,一邊差點把她打趴下,實在是有忍者之風啊!

  進了一間空閒的包廂,楚飛往沙發上一坐,二郎腿兒一翹,大爺似的問道:「你是誰?想替什麼人出頭?」

  毛樂樂扭過頭不回答,心想:這傢伙剛才也是想上廁所來著,我就跟他耗上了,憋死他!

  「你以為不說話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楚飛勾勾手指,站在他身邊的保鏢向毛樂樂走過來。

  趙鋒連忙鬆開毛樂樂,把她扒拉到自己身後,恭敬地對楚飛道:「楚公子,這是我們老闆的女兒,平時在家裡被寵慣了,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了,您大人有大量,別和她一般見識,我們濤爺一定會記住您這份人情的。」

  楚飛瞟了瞟站在趙鋒身後忍氣吞聲的毛樂樂,笑道:「原來是濤爺的千金。看在濤爺的面子上,我也不好追究了,只想毛小姐告訴在下,你是為誰出頭。」

  毛樂樂不是不識大體的人,眼前這人是不能惹的,這點她知道。因此她剛才才會把燈關了才下手,本想黑燈瞎火教訓他一頓再趁亂遁走,沒想到搞了個大烏龍,結果連慌帶怒導致她剛才在洗手間裡衝動了。現在已經冷靜了下來,自然不會和他硬碰硬,便從趙鋒身後走出來。

  「楚公子,恕我不能把那人說出來。今天的事,你有什麼怒氣就儘管向我發就好了。我若反抗一下就任憑你處置。」

  楚飛哈哈一笑:「不愧是濤爺的女兒,果然有濤爺的風範,若我再不依不饒下去就顯得我太小家子氣了,今天這事兒就到此為止了。」

  這時毛博濤正好進來,聽到這句話連忙謝道:「多謝楚公子大人大量,等我會回去一定好好教訓教訓這丫頭!」回手拍了一下毛樂樂的腦袋,「不知深淺,楚公子是你能得罪的嗎?」又轉向楚飛,「楚公子,今後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我絕無二話!」

  楚飛連忙客氣道:「濤爺客氣了。毛小姐天真爛漫,性格直爽,濤爺好福氣。」

  毛博濤搖搖頭:「慚愧呀慚愧,這丫頭的母親走得早,我平時忙也沒空管她,就讓幫裡的人輪流幫著看著,結果養出個假小子,真是頭疼。」

  楚飛溫文爾雅地沖毛樂樂笑了笑,把她笑得毛骨聳然:「毛小姐的個性我很喜歡,希望今後有時間,我能有幸請毛小姐一起吃個飯。」

  「Z……」(做你的春秋大夢!)毛樂樂及時咽回破口而出的話,生硬地變作,「再說吧。」

  毛博濤埋怨地喝斥:「沒禮貌!」

  楚飛虛偽地替毛樂樂說了情,然後告辭而去。

  毛博濤送楚飛出了門,剛轉回來,就聽到毛樂樂恨恨地小聲罵著:「虛偽!噁心!人渣!流氓!我呸!」

  「毛樂樂!」毛博濤氣得大喝一聲。

  毛樂樂嚇得連忙站起來,乖乖地貼牆而立。

  毛博濤看著女兒乖順的樣子,天大的怒火也慢慢熄了,歎了一口氣:「你呀你,讓我怎麼說你才好啊?楚飛那是你能惹得起的嗎?就連大少見了他還要賣他幾分薄面的,你算什麼?今天就是他把你剁成了餃子餡兒包成了餃子,你老子我也得笑著幫他把餃子下鍋去。」

  毛樂樂一看老爸這個架勢,就知道沒事兒了,便湊過去抱住老爸的手臂,撒嬌道:「爸,我錯了,下次我一定不會這麼魯莽的。」

  「還有下次?!」

  「沒有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毛樂樂使勁地擺手,心裡卻想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楚飛你有膽玩弄我家萌萌的感情,就要承受你應得的報復!

  毛博濤一看女兒的樣子,就知道這丫頭沒死心,卻也不再勸了。只要女兒能快快樂樂的,任她捅翻了天,他撐著就是了,大不了賠上一條老命,去和妻子團聚,也沒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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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8 00:01:28 |只看該作者
Chapter3.

  人生就像打電話,不是你先掛,就是我先掛。

  因為沒幫賈萌萌教訓到姓楚的衣冠禽獸,毛樂樂很內疚,很慚愧,於是自發地請賈萌萌吃飯。

  整個晚上大獻殷勤,賈萌萌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她說往北走,毛樂樂絕對不看南邊兒,說要吃甜的,毛樂樂絕不敢摻一點兒鹹的。

  於是賈萌萌納悶兒了:「樂樂,你是不是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

  毛樂樂下意識搖頭,但被賈萌萌美目一瞪,只得悶悶地點了點頭。

  賈萌萌正襟危坐:「我黨政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毛樂樂低聲嘟囔了一句。

  賈萌萌歪歪頭,掏了掏耳朵:「你剛才吃的也不少啊,說話怎麼有氣無力的?」

  毛樂樂睜大了眼睛慘兮兮地看看賈萌萌。

  賈萌萌玉手一揮:「別拿你那圓不嚕嘟水汪汪的葡萄一樣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我,我是不會心軟的。就是再可愛再萌我看了十多年早就免疫了。趕快給我招!」

  毛樂樂無奈,悶聲道:「我想替你出氣,結果沒出成。」

  「什麼?!」賈萌萌「苛察」一下把筷子掰斷了。

  毛樂樂連忙補救道:「你放心,你放心,下次我一定成功,揍他個生活不能自理!」

  賈萌萌氣得直咬牙,「啪」得一下把手裡的斷筷子拍在桌子上:「我先揍你個生活不能自理!那傢伙是你能惹的嗎?啊?你想死就直接跟我說,我成全你!都二十好幾的人了,做事能不能用用腦子?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一點,讓人省省心!……」

  賈萌萌每說一句,毛樂樂的頭就低下一點,很受教的樣子。

  說到最後,賈萌萌總結道:「此事到此為止,不准再去找楚飛麻煩,聽到了沒?」

  毛樂樂的頭「噌」得一下抬起來:「可是……」

  賈萌萌一記眼刀甩過去:「沒有可是!」

  毛樂樂委屈地又低下頭,不甘不願地應了一聲:「哦。」

  賈萌萌歎了口氣,坐到毛樂樂身邊,摸摸她的腦袋:「你有心替我出氣,我很高興,但是我更擔心。那個混蛋雖然玩弄了我的感情,我很生氣,但是我不會去恨他。因為我的心很小,只裝得下我在乎的人,他已經不在這個範圍之內了,對我來說,他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如果你為了這麼一個陌生人受到什麼傷害的話,我會悔恨一輩子的。你是最重要的,明白嗎?」

  毛樂樂感動地雙眼濕漉漉的,重重地點點頭。

  賈萌萌看著乖乖的像小貓兒一樣的毛樂樂,再次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她細細軟軟的短髮:「既然你今晚請客,那我就不客氣了,我要組織單身狂歡夜。把咱們那群妖孽都給我叫出來,羽煌葉鼎空中花園,你請客!」

  毛樂樂的小心肝兒登時抽痛得厲害,完了完了完了。這個月又要財政赤字了。她是窮人好不好?啊啊啊啊啊!為什麼會有那種神級的消費場所?她仇富哇仇富!

  一群人酒足飯飽,High到盡興,直把毛樂樂的荷包花到再倒不出一個子兒來才意猶未盡地散了。

  把醉醺醺的賈萌萌拖回家,弄乾淨扔上了床,看她安然地呼呼大睡,毛樂樂這才放心地離開了。

  她獨自一人走在大街上,突然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熟悉的街道驀然變得陌生,無聲閃爍的霓虹燈將安眠的城市映得朦朧。

  偶爾一兩輛車呼嘯而過,帶起一陣陣有些涼意的風,毛樂樂摩挲著光裸的手臂,卻擦不起一絲暖意。

  輕輕歎息一聲,她最後決定去看看老爸,反正總比回到沒有一絲人氣的家裡要好。

  既然決定了方向,腳下便不再猶豫,大步地向那夜裡最繁華的地方走去。

  剛走了一段路,毛樂樂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餘光向後瞟了一眼,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幾個鬼鬼祟祟的人。

  心下快速一轉,腳下加快了速度向最近的大排檔走去。結果有另外幾個人不懷好意地從大排檔裡走了出來,毛樂樂不得不又變了方嚮往對過的夜店裡走,然而這裡的路也被擋了,而剩下的路只有一條黑暗的小巷,也就是這些人逼她走的方向。

  毛樂樂無奈,只能一步步被逼進死路,悄悄把手機摸出來,按下快速鍵,管不上老爸能不能聽到,大聲喝問:「不知哪位是領頭的,請出來說話!」

  一個身著黑色緊身T恤的男子走出來:「不愧是道上聲名赫赫的樂姐,有膽色。」

  毛樂樂打量著眼前長相平凡的男子,確信自己從沒見過他:「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與閣下應該沒結任何恩怨。」

  男子點點頭:「的確。不過我們今天是受人所托,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樂姐,你懂的。」

  「那人是誰?」

  男子搖搖頭。

  毛樂樂本也沒打算對方告訴自己,只是在拖延時間罷了,緊接著又道:「那人給了你多少錢?我翻倍給你……」

  男子笑了:「樂姐,若是你真能給我同等的價錢,那麼兄弟我二話不說替你幹掉那個人,從某些方面來說,咱們的關係還是比較近的。但是,別說翻倍了,就是那同樣的價錢,我打賭你樂姐也是拿不出的。所以,你就認命吧。」

  「你怎麼知道……」

  「樂姐!我敬佩你一個女人在這圈兒裡混到如今的地位,所以把能告訴你的全告訴你了,但是,敬佩不能當飯吃,你就不用再拖延時間了。束手就擒的話,我會給你個痛快的。」男子晃了晃脖子,對自己的手下吩咐道,「動手。」

  男人話音剛落,他身後的人便像一群瘋狗一樣猛撲了過來。

  毛樂樂第一次遭到如此多人的圍攻,難免躲得有些狼狽。剛踢翻了一個人,耳際傳來硬物呼嘯而至的聲音,連忙彎下腰,卻沒躲過另一個人踢向腰間的腳。伸手精准地抓住那只腳肘腕猛力一磕,只聽「苛察」一聲骨斷的聲音與伴隨而來的男人的慘叫聲。

  圍攻的人群被這聲音滯了一滯,繼而更加瘋狂地攻上去。

  毛樂樂雙拳難敵四手,左支右絀,臉上、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鮮紅的血幾乎染透了她衣服,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然而她沒卸下一絲絲力氣,反而出手愈加得狠辣,因為她知道,放棄就意味著死亡,她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轉手襲向那個黑衣男子,趁他抬肘阻擋的空隙拼著被後面的人一刀砍在背上把他反扭著牽制住,扔下手中滴血的匕首,拔出腰間的手槍,狠狠地抵在男子的喉下:「叫你的人住手!」

  男子擺擺手,阻止了手下的上前,奇怪地問道:「既然你有槍,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拿出來?」

  毛樂樂勾唇一笑,鮮紅的血順著她的嘴角滑落,滴在她濕透了的上衣上,將那片衣服的顏色染得更深:「廢話少說!」然後拽著男子,面沖那群虎視眈眈的傢伙,一步步退到巷子口。

  最後,毛樂樂湊到男子的耳邊,像情人一樣低語道:「我的槍裡根本沒有子彈。」話音剛落,毛樂樂便按下槍柄上的機關,鋒利的刀刃瞬間刺進男子的喉嚨裡。

  男子驚駭地瞪大了雙眼,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巷中的那些人看到老大被殺,先是一愣,繼而反應過來紅著眼睛殺出來。

  毛樂樂早趁著他們呆愣的瞬間將黑衣男子的屍體扔向他們,阻擋了他們的速度,轉身瘋狂地奔向馬路對面的夜店,卻一頭撞到了一個人,接著馬上被狠狠摔了出去。

  毛樂樂已是強弩之末,只是撐著最後一口氣才跑了這麼遠,被這麼一摔,最後一口氣也被打散了。迷糊之中想努力睜大眼,卻只看到幾雙黑色的皮鞋停到自己的面前,然後就徹底地昏迷了。

  譚炳文看看躺在地上的仿佛被血浸透了的毛樂樂,又看了看對面黑漆漆的巷子,淡淡地吩咐道:「送她去醫院。」

  「是。」一名保鏢抱起毛樂樂,放進一輛車裡,飛速地離開了。

  譚炳文坐上車,腦海裡不斷地閃現著剛才看到的畫面:飛撲而來的渾身是血的不明物,被保鏢扔出去的破敗的人偶,死氣沉沉地躺在血泊裡的女人……

  很難想像,她竟然就是前兩天躲在男士洗手間偷襲自己的女人。他記得她的那雙眼睛,又圓又亮,裡面寫滿了倔強、不服輸。然而,今天他看到那雙眼睛緊緊地閉著,或許再也睜不開了,便不禁覺得有些惋惜。

  那個女人,聽楚飛說,好像是田家一個幹部的女兒,叫什麼來著?

  譚炳文想了半天,就是想不起來,最後笑著搖搖頭,看來最近閑過頭了,想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幹什麼?

  車子開進譚家大宅,停到了主樓門口。

  管家從外面打開車門,向走出來的譚炳文匯報道:「吳小姐來了。」

  譚炳文腳下一頓,繼而改變了方向向書樓走去,只留下一句吩咐:「告訴夫人,我已經回S市了。然後幫我定明早到S市的機票。」

  毛樂樂從黑暗中醒來,首先看到一雙赤紅的眼睛,不禁嚇得抽了一口涼氣,隨即牽動了渾身密密麻麻的傷口,登時疼得兩眼發黑,死去活來。

  「樂樂,樂樂你怎麼了?樂樂,你說句話啊!樂樂……」

  毛樂樂咬牙切齒道:「別叫魂兒了!叫醫生!」

  田家三少田諍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按下呼叫器:「樂樂,是不是傷口疼?醫生馬上就來,你忍忍啊!」

  毛樂樂有氣無力地嘟囔了一句話。

  田諍把耳朵湊了過去:「樂樂,你說什麼?」

  毛樂樂疼得臉上的肌肉都哆嗦了,攢起渾身的力氣吼出聲嘶力竭的兩個字:「閉嘴!!」

  從小看著毛樂樂長大的苗金苗老醫生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裡,優哉遊哉地走進來,對著身後的毛博濤說道:「聽這聲音,雖然後勁兒不足,但底氣還是很足滴,絕對是沒什麼問題了。好好養著就成了。」

  還沒待毛博濤開口,田諍就嚷起來:「苗叔,您怎麼能這麼草率地下定論呢?光聽聲音怎麼能行?您還是在檢查檢查吧!」

  苗老先生笑容不變:「三少這是在質疑我的醫術?」

  田諍連忙搖頭:「沒有。」

  苗老醫生抬手就給了田三少一個爆栗:「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你打從還在尿褲子的時候開始就對我撒謊,哪一次蒙過我去了?這麼多年了還不長記性!」

  田諍委委屈屈地摸摸額頭:「您老少打我腦袋幾下,我的記性說不定會好點。」

  屋裡的人都被這句話逗樂了,就連已經痛到幾乎沒有知覺的毛樂樂也分出那麼點意識染上了幾分笑意。

  「用點止痛藥吧。這丫頭真夠倔的,疼成這樣也不哼一聲,不愧是你的女兒。」苗金對毛樂樂檢查了一下,看著已經進入半昏迷狀態的女孩兒,既心疼又欣慰地對毛博濤道。

  毛博濤苦笑:「我從來不希望她這麼逞強。」

  苗金明白老友的感受,只能歎了口氣,拍拍老友的肩,離開了。

  田諍為毛樂樂擦了擦汗濕的額頭,抬起頭問道:「有線索嗎?」

  毛博濤坐到沙發上,雙手搓了搓臉:「既然樂樂沒事,那就算了。」

  「算了?!」田諍的一時沒控制住音量,連忙看了看毛樂樂,發現她根本沒受影響才籲了口氣,壓低了聲音,「怎麼能就這麼算了?要不是這丫頭命大,剛好有人路過,樂樂她就……濤叔,你怎麼可以……」

  「三少。」毛博濤打斷了田諍的話,「你已經守了樂樂一天一夜了,還是回去休息一下吧。這件事,我自有我的道理,三少你就聽我一句,別管了。」

  「對方來頭很大?比田家還大?」

  「三少,請你別再問了。」

  「好!我不問,我還不能自己查麼!」田諍扔下手中的毛巾,氣衝衝地往外走。

  毛博濤仰面靠在沙發上,輕飄飄道:「三少,有些事情,裝糊塗要比弄清楚更好。」

  田諍腳下頓了頓,丟下一句:「我就是死,也要死個明白。」而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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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8 00:01:44 |只看該作者
Chapter4.

  我一再強調做人要低調,可你們非要給我掌聲和尖叫。

  躺在床上養了三個月,連傷口結的痂都掉乾淨了,毛樂樂才在自己的法西斯父親的允許下出來透透氣。

  不過……這是什麼情況?

  左萌萌,右田諍,身後還跟著人高馬大的保鏢數名。所到之處,十米開外沒有一個活物。

  毛樂樂鬱悶了,鬱悶的後果就是身邊的人要倒楣了。

  她笑眯眯地向身後眾人眨眨眼:「都有……什麼特長啊?」

  對毛樂樂的人品有著深刻認識的賈萌萌和田諍不禁同時頓感大事不妙,跟在身後的眾保鏢則一頭霧水地面面相覷。

  半個小時後,全球有名的B市金融街中央的廣場上出現了一群……貌似是街頭賣藝的人。

  只見一個走嘻哈風路線的身材高挑的短髮女孩兒在一套連著立體循環音箱的架子鼓上胡亂一通敲打過後,舉著麥克風吆喝道:「賣藝了誒!賣藝了誒!我團自成立以來第一場表演了誒!各位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停下您的腳步,瞧一瞧看一看了誒!走過路過不容錯過!心動不如行動了!……」

  賈萌萌很是淡定地面沖抽風的毛樂樂於十米開外的位置站著。

  田諍走過去笑問:「為什麼站在這裡?」

  賈萌萌用「你是白癡嗎」的眼神看向他:「我在充當觀眾。」

  田諍抽抽嘴角:「可是我不覺得作為在場的唯一觀眾的你會真的被人認為是觀眾。」

  賈萌萌認真的回答:「疑似是托兒的觀眾總比確定是瘋子的表演者要好吧?」

  田諍贊同地點點頭,毅然決然地加入了圍觀行列。

  眾保鏢哀怨地看向自家的三少,集體在心中吶喊:「我也想做觀眾啊!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不用田三少回答,已經進入瘋魔階段的毛樂樂已經把話筒一摔,充滿激情與希望地對眾保鏢握拳道:「沒有人停下來那是因為他們還沒看到你們精彩的表演,孩兒們,讓我們操練起來!」

  「Left!Left!Right!Right!Go Turn Around!Go!Go!Go!……」伴隨著兔子舞的音樂的響起,一群平均身高在180以上的彪形大漢在毛樂樂的帶領下笨拙地跳起了老少皆宜、流傳甚廣的兔子舞。

  其氣氛分外活潑,其場面極其詭異,成功地吸引了一大批匆匆往來的金融街精英的駐足觀看。

  賈萌萌童鞋和田諍童鞋很具敬業精神地不約而同且不著痕跡地後撤幾步,徹底淹沒在泱泱圍觀的人群中,成為真正的廣大的圍觀人群的一員。

  賈萌萌掛著完美的笑容,目不斜視地看著廣場中間正跳得紅光滿面的毛樂樂,以極低的聲音向身邊的男人問道:「你覺得她消氣了麼?」

  田諍的目光越過那一串兒隨著音樂上下跳動猶如僵屍的傢伙飄向遠處:「重頭戲才剛剛開始。」

  賈萌萌還要再問,就聽到急促的警鈴聲由遠而近呼嘯而至,於是了然地閉上了嘴。

  田諍匆忙打了個電話,然後走上前去,擋在毛樂樂面前,向氣勢洶洶而來的各位警員笑道:「勞煩各位大老遠地跑來,辛苦了,抽顆煙?」

  領頭的警員看了一眼田諍手裡的黃鶴樓【注】,眼神閃爍了一下,搖了搖頭把煙推了回去:「我們接到好幾通報警電話,說你們妨礙交通,擾亂秩序,而事實上……也正是如此,所以請你們配合我們的工作,跟我們到警局一趟。」

  毛樂樂伸出腦袋:「我們才沒有擾亂什麼交通秩序,我們站在廣場中間,又沒有站在十字路口中間!」

  警員耐心地解釋道:「可是這裡是金融街,不是商業街……」

  「那條法律規定了金融街不能跳舞了?這個廣場不是用廣大市民的納稅錢建的嗎?我們作為納稅者中的一員是有權使用這個廣場的。」毛樂樂說完還撞了撞田諍的肩,「我說的對吧?」

  田諍看著對面的員警兄弟頭上的青筋都快爆出來了,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無奈地拽拽毛樂樂的衣袖:「姑奶奶,別鬧了,你還真想鬧到警局裡讓濤叔領你回家啊?」

  毛樂樂一聽到老爸的名字,只能暗自憤憤地磨磨牙,撅著嘴不情願地縮到後面不吭聲了。

  而對面另一名警員接了一個電話,然後湊過來在那個小頭頭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小頭頭點點頭,再次看向田諍態度比剛才更加和善了些:「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們儘快離開。」

  田諍配合地點點頭:「我們一定儘快。」

  員警叔叔滿意地點點頭,隨口問了一聲:「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毛樂樂立馬舉起手:「能幫我們把架子鼓運到白海樂器行嘛?」

  員警叔叔:「……」

  田諍:「……哈哈,真是……真是……哈哈……咳咳……」

  所剩不多的圍觀人群中的賈萌萌無語望天:這孩子間接性腦抽的毛病啥時候才能好呢?

  毛樂樂看著絕塵而去的比來時速度還快一倍的警車,不滿地嘟囔:「不是說人民警察為人民嗎?連這麼個小忙都不幫,口號倒是喊得好聽。」

  賈萌萌好心地提醒道:「你這個涉黑的違法分子應該不屬於人民的範疇之內吧?」

  毛樂樂一個白眼丟過去:「不要再炫耀你的政治成績比我好了行不行?」

  賈萌萌得意地笑:「誰讓你每次政治考試時都把答題卡塗成星星的形狀?」

  毛樂樂義正詞嚴地糾正:「不是星星,是五顆星星,這樣整張答題卡就變成了國旗,我是多麼地愛國啊,可惜政治老太從來都沒有被我的愛國心感動過。」

  賈萌萌想到每每被眼前這丫頭氣得六佛升天七竅生煙的政治老太太,心想今年過年去看望那老太太的時候一定要多送兩盒腦白金過去,替這丫頭還她造的孽。

  田諍則在一旁指揮著眾保鏢把各個器材拆分裝車,心裡卻在絮叨:「我什麼都沒聽見,我什麼都沒聽見……」

  毛樂樂最後看了一眼恢復了安靜與匆忙的金融區,戀戀不捨地被賈萌萌塞進車離開了。

  廣場對面氣勢恢宏的證券大樓頂層的辦公室裡,譚炳文看著坐上車離開地毛樂樂眾人,嘴角微微地翹起。

  站在一旁的助理捕捉到這個絕對非公式化的笑容,難掩心頭的驚訝,順著老闆的目光看向落地窗的外面,隨即又釋然:那群人的確挺無厘頭的,竟然在這個地方……

  「我會在B市呆兩天,這件事就不必讓多餘的人知道了。」譚炳文收回了目光,神情又恢復了原本的淡然,仿佛剛才那麼點笑意只是劉助理的幻覺而已。

  所謂多餘的人指的就是老闆的父母和未婚妻,作為譚家大少的特別助理,他心裡跟明鏡兒似的,恭恭敬敬地答道:「是。」

  把賈萌萌送回了家,毛樂樂無處可去,只能跟著田諍回到田家大宅。

  作為田諍的青梅竹馬,毛樂樂基本上可以算是在田家大宅裡長大的。她對宅子裡人和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可能比田諍還要熟悉。畢竟有的地方是田諍不用更是不屑去的,而毛樂樂卻是百無禁忌,每個角落都被她折騰了個遍。

  廚房的管家劉嫂看到毛樂樂來了,樂得合不攏嘴,一邊親親熱熱地拉著她的手問:「身上的傷怎麼樣了?」「有沒有留疤?」「怎麼瘦成這樣?」……一邊讓廚房燉上補元氣的雞湯,端出新出烤箱的點心。

  毛樂樂則一邊往嘴裡塞著酥香可口的點心,一邊可憐兮兮地挽起袖子向劉嫂展示著只剩下一點淺得幾乎看不到的傷痕。

  田諍在旁邊坐著根本插不上話,只能在毛樂樂的虎口下奪些小食兒。

  這時,田家大少田慎身邊的助手陳聰過來了,先是向田諍畢恭畢敬地道一聲:「三少。」然後笑著對毛樂樂點點頭,最後對一看到他過來便馬上站起身來的劉嫂吩咐道:「今晚邱少會留下吃飯,準備豐盛一點,邱少爺的菜裡不要放洋蔥。」

  劉嫂點頭應是,然後摸摸毛樂樂的頭髮:「一會兒把雞湯喝了再走,我先去忙了。」

  毛樂樂乖乖地答應了:「嗯哪,您快去忙吧!」

  那邊田諍隨口問道:「邱少?衡宇集團的邱家?」

  陳聰答是。

  田諍怪道:「他們邱家不是一向看不起咱們混黑的嗎?那邱少的母親本就是官家出身,犯得著和咱們套近乎?」

  陳聰輕笑:「邱夫人畢竟年紀大了,她的娘家現在掌權的已是她的表兄,這一表可就三千里了。」

  田諍幸災樂禍地笑了:「我早看那小子不順眼了,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架勢,今天看我不殺殺他的威風!」

  陳聰聽了這話不甚贊同:「先生和大少都很看重他。」

  田諍還沒說什麼,毛樂樂面目猙獰地插了進來:「邱少?是邱子毓嗎?」

  陳聰遲疑地點點頭。

  毛樂樂冷笑數聲:「我看不到他也就算了,今兒個他闖到我的地盤上來,休怪我辣手摧花!」

  田諍:「……」辣手摧花不是這麼用的吧?

  陳聰:「……我先告退了。」

  夜黑風高殺人夜。

  陰暗的角落裡,一個濃黑的身影詭異地顫抖著,並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桀桀桀桀」的笑聲。

  突然,一朵雲飄開,幽冷的月光灑下,照亮了那黑影慘白猙獰的臉。

  毛樂樂手端那被她暗暗摻雜了海量洋蔥汁的屬於邱子毓的主菜,咬牙切齒道:「我毒不死你我也要噁心死你!哼!」

  低下頭,將手裡的盤子放進餐車裡,跟著眾女傭走進正廳,剛進門就聽到田老爺子底氣十足的笑聲:「子毓真是會說話,哈哈哈!要不是我沒有女兒,我一定招你做我的東床快婿。」

  「恩叔過獎了。」邱子毓一反他花花公子的派頭,竟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讓毛樂樂險些以為認錯了人。

  田家四父子正和客人親親熱熱地交談,除了早已知情並小小參與其中的田諍,誰也沒注意到身著女僕裝混跡在女傭間老老實實站在牆邊充當壁畫的毛樂樂。

  直到邱大少爺吃下第一口主菜,臉色倏地變了,田大少才發現惡作劇的主謀正窩在牆角拼命地顫抖。

  話說,毛樂樂此時才把一天的鬱鬱之氣散了個乾淨,那個邱禽獸的臉色實在是太精彩了,真是大快人心啊大快人心!雖然已經在拼命壓制爆發的笑意,但是這笑就像火山爆發,你越是壓制它越是往外奔湧,她真的是忍得好辛苦。

  於是她便沒有注意到田慎若有所思的目光。

  那邊田老爺子聽邱大少委婉地提出了自己對洋蔥的「不甚喜愛」立馬生氣了,叫來了劉嫂:「怎麼回事兒?不是已經吩咐過了邱少爺的菜不要放洋蔥嗎?怎麼辦事的?」

  劉嫂也很茫然,但是什麼也沒解釋,只是連連道歉:「對不起先生,對不起邱少爺,我馬上再去做一份。」

  田老爺子還要發難,毛樂樂連忙向田諍打了個眼色,田諍會意地打圓場:「我的這份裡是沒有洋蔥的,應該是擺放的時候弄錯了。劉嫂還是趕快再去弄一份吧,不要怠慢了客人。」

  劉嫂連忙應是,退了出去。

  毛樂樂覺得戲看得也差不多了,就想趁人不注意,跟在劉嫂後面溜出去,結果腳剛抬起,就聽到大少田慎吩咐道:「把我們的菜也撤下去吧,一會兒和邱少爺的一起端上來。除了站在門口的那個,你們都先下去吧。」

  「是。」眾侍者女傭井然有序地撤離了,只留下驚察大少口中的那個所謂的「站在門口的那個」就是自己的毛樂樂汗涔涔地僵立著,心道:完了完了完了……卻想不出一點點脫身的辦法。

  ***

  【注】黃鶴樓香煙得名於江南三大名樓之一的黃鶴樓,黃鶴樓品牌始創於20世紀30年代,是湖北省名優煙之一。1995年,黃鶴樓品牌全新上市,2004年更推出黃鶴樓1916產品,黃鶴樓品牌從此迅速崛起,備受關注,黃鶴樓也成為與中華、玉溪、芙蓉王等齊名的中國高檔捲煙品牌之一。黃鶴樓以「天賜淡雅香」為口號,結合現代美學與古典文化,定位中式捲煙的經典品牌,構建黃鶴樓五大產品系列,詮釋了經典?傳世的時代品位。

  黃鶴樓1916有2種,分為長嘴和短嘴。且嘴都是金色。價格不定。(倒手的人多了,價格也就有差別)1916是黃鶴樓的珍品,每個月是限量發售。!

  紫金黃鶴樓5000一條,恐怕是中國最貴的煙,不過不對外發售

  還有種綠鐵盒熊貓,整條的外包是黑色的,5000/條

  黃鶴樓「漫天遊」。

  此煙2000元一盒,一盒裡面只有兩包,每根煙上有編號,限量生產,專供省級以上政府高層及涉外事務。

  在武漢煙草的南洋煙草形象店裡有展示,但是基本上不對外賣。

  黃鶴樓,應該是目前國內捲煙當中最昂貴的系列品牌了,中央很多首長都抽這個的。

  真正讓黃鶴樓揚名全國的還是1916,2001年左右推出,當年炒到180一包,而且必須是有關係才拿得到貨。幾年之間1916聞名於世。

  所以員警頭頭看到這麼名貴的不是一般人能抽得起的煙,不管真假總要掂量掂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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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8 00:01:56 |只看該作者
Chapter5.

  姐不是蒙娜麗莎,不會對每個人都微笑。

  此時,坐在餐桌旁的田家父子和唯一的客人邱大少爺都發現了毛樂樂的存在,然後也瞬間明瞭了今晚的惡作劇主謀。

  邱大少爺笑得溫文爾雅:「我看這位女士很眼熟啊,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毛樂樂腦海裡浮現出紅樓裡「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轉盼多情,語言常笑。天然一段風騷,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的賈寶玉調戲他家林妹妹的第一句臺詞:「這位妹妹我曾見過的。」不禁渾身抖了一抖。

  田諍打哈哈:「怎麼會?怎麼會?」然後立馬向毛樂樂打眼色,「你去我酒窖裡把我的收藏的1982年的木桐拿一瓶來。」

  毛樂樂連忙壓低了聲音道:「是。」

  一直處於沉默狀態的田二少突然開了金口:「小諍不是從不讓別人進自己的酒窖嗎?今天怎麼破例了?」

  毛樂樂則在心裡磨牙:「二少你不是從來都不愛說廢話的嗎?今天怎麼破例了?」

  田諍被自己二哥一噎,不知道說什麼好,慌亂間爆出一句:「她不是別人。」

  邱子毓意味深長地笑道:「看來這位女士在田家的地位實在不一般,既可以作為田大哥的女伴參加譚家獨子的訂婚宴,又可以自由出入田三弟的私人酒窖。」

  田老爺子雖然不知道自己大兒子把老毛家那個調皮的丫頭留下來的用意,但是出於對兒子的信任,他什麼也沒說。

  可是邱小崽子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家田三兒對這毛家丫頭有意思,他一直都知道,而且也是樂觀其成的。但是,什麼時候他家老大竟也和毛家丫頭摻和到一起了?為了一個女人而兄弟鬩牆的事兒他見多了,但是絕對不能發生在他田家,他決不允許!

  「老大,怎麼回事?」田老爺子面上不動聲色地看向田慎。

  田慎得體地笑道:「琦琪那些天在跟我鬧彆扭,我又缺一個女伴,樂樂是最適合的人選不是嗎?三弟是知道這件事的。」

  田老爺子詢問地看向小兒子。

  田諍正因為剛知道毛樂樂竟然背著自己去做大哥的女伴的事兒而生氣,但一看到父親投過來的眼神立馬忙不迭地點頭:「舉手之勞嘛,總不能讓大哥孤零零一個人啊。」

  田老爺子直直得盯著田諍的眼睛,田諍倍兒真誠地回視過去,最後田老爺子滿意地收回了視線,說了一句:「一個人就一個人,以後別再做這種落人話柄的事兒。」

  田家三兄弟紛紛答是。

  田老爺子這才不好意思地看向邱子毓:「讓你見笑了,我這三個兒子啊個頂個兒地不讓人省心,他們要都有你一半優秀我就阿彌陀佛嘍!」

  邱子毓連忙謙虛:「恩叔太抬舉我了,大少二少三少都是人中龍鳳,應當是我多多向他們學習才對。」

  毛樂樂剛剛被田老爺子散發出來的冷寒之氣凍得腿肚子直打顫,如今見他們的注意力都沒在自己這裡就又萌發了偷偷溜走的念頭,卻又在此時殺出個程咬金。

  只聽邱大少客客氣氣地問道:「聽方才田大哥和三弟話中的意思,這位女士難道就是未來的三……」

  田二少田謹又一次開了金口:「她是個女傭,僅僅是個女傭。」

  田諍聽到二哥的話忍不住想要反駁:「她……」

  田謹勾起唇角,有點邪氣地對邱子毓笑道:「不過三弟總是對她另眼相待。」

  邱子毓心照不宣地笑了。

  毛樂樂聽著這極具侮辱性的對話,看了一眼始終置身於外,不發一語的田慎,暗暗捏緊了拳頭,怒氣忍而不能發,心頭一陣冰涼一陣火熱,又暗地裡自嘲:你是個什麼身份?難道到了現在還沒有看清嗎?

  田諍氣得正要掀桌,就聽到父親的輕咳聲。

  田老爺子也覺得這話有些過了,畢竟毛家丫頭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的,自己又早把她當三兒媳婦看待,被二兒子這麼說實在很不妥。但是又不能告訴邱子毓這丫頭的真實身份,這不是擺明瞭告訴他剛才是這丫頭在整他嗎?不過……

  田老爺子看看巋然不動的大兒子。

  老大把毛家丫頭放到明面上的用意究竟是什麼呢?

  田慎這時終於開了口:「小樂從小在田家長大,地位的確不一般。今晚就讓小樂做子毓的陪從吧,說實話,對田家大宅我們三兄弟誰也沒有小樂熟悉。」

  田老爺子這才恍然大悟,但是,這不合適吧?畢竟毛家丫頭是老三看上的人,還是毛博濤的掌上明珠……

  田諍氣得臉都白了:「大哥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怎麼可以讓樂樂……」

  田慎警告地看向自己的小弟:「小樂能得子毓的青眼是她的福氣,不然你問問小樂,她願不願意?」

  毛樂樂看著田慎投向她的眼神,有命令,有篤定,有居高臨下的傲然,就是沒有一絲絲她想看到的情緒,哪怕只是一點點笑意。

  她移開目光,對上田諍的緊張和邱子毓的饒有興趣,低垂下眼簾,把所有情緒埋藏在心底,然後她聽到自己用最平板的聲音回道:「這是我的榮幸,請邱少爺多多關照。」

  田諍恨得牙癢癢,放在桌上的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最後終是什麼話也沒說,逕自離開了大廳。

  毛樂樂一直暗戀著自己大哥,他知道。但是他也知道大哥是不會喜歡她的。所以他一直在等,總有一天她會看到這個世上誰對她最好,他總是有機會的。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女人,竟然能為了大哥……

  田老爺子看看小兒子的背影,又看看大兒子和邱小崽子掛在嘴邊相似的笑意,最後瞟了一眼靜靜地立在一旁的毛家丫頭,暗暗歎了口氣:年輕人的事情就讓年輕人去解決吧!不過……三兒媳婦得另找了。

  「這裡面的花圃是田老夫人生前親手開出來的,田老先生一直很寶貝,不准外人隨便進去。所以邱少爺您只能在外面觀看。」

  晚飯過後,毛樂樂立刻走馬上任擔當起邱大少的陪從,帶著邱大少去摸黑「參觀」田家大宅。

  儘管她特意挑了最不好走的道,但是邱子毓還是走得很有紳士范兒,雖然難免有些深一腳淺一腳。這讓她不禁有點佩服了。

  邱子毓突然把手中的手電筒一橫,強烈的光束射在毛樂樂的臉上,刺得她一邊反手擋在眼前,一邊連退了兩步。

  邱子毓樂得哈哈笑出聲來,毛樂樂氣憤地放下手臂罵道:「無聊!」

  「誰讓你一晚上都板著一張臉,我又不欠你的錢。」邱子毓隨性靠在身旁的葡萄樹上,也不在意樹幹上的濕泥粘在自己的衣服上。

  毛樂樂沒有吭聲,只是背過身去看著腳下的泥土,仿佛裡面能長出一朵花兒來。

  身後邱子毓對她的沉默也不在意,接著說道:「毛樂樂,田氏高層幹部毛博濤的獨生女,十八歲出道,二十二歲大學畢業後就正式進入田氏,成為為數不多的女幹部之一,為人直爽,行事狠辣,道上人都尊稱一聲樂姐。我說的對不對?」

  毛樂樂斜過眼去:「你調查我?」

  邱子毓湊到她耳邊低喃道:「對,我調查你。」躲過毛樂樂的肘擊,他笑得很開心,「怎麼辦,毛樂樂?我越是瞭解你就越是對你感興趣。」

  毛樂樂冷哼:「那是你的事。」

  邱子毓豎起食指左右搖了搖:「No!No!No!今天的情況你還沒看出來嗎?你已經被送給我了,只要我想,就可以對你做任何事。」

  毛樂樂想反駁,卻找不到反駁的依據,只能發狠道:「你可以試試。」

  邱子毓嘖嘖地搖頭:「我可是惜命得很,玫瑰雖香,紮破了手可就煞風景了。不過我倒是想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離開田家到我身邊來,我一定會給你應有的尊重。」

  毛樂樂剛要拒絕,就被邱子毓打斷:「不要馬上拒絕我,好好考慮一下。」又用食指點點他自己的胸口,「用心地考慮一下。那麼現在……」魅惑的眼睛一眨,邱子毓拋了一個飛吻,「寶貝兒,晚安!哦,對了,忘了說,下午在金融街廣場的表演很精彩,我很喜歡!」說著,他便轉身消失在幢幢的樹影間。

  毛樂樂渾身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幹,靠著身後的樹幹滑坐到地上,洩憤一般地把手裡的手電筒扔出去,明亮的光束閃了兩下,「突」地一下滅了。

  幽幽的月光灑落了下來,她仰起頭,將一次次湧進眼眶的眼淚憋了回去。朦朧中,她看著明亮的月盤,腦海裡浮現出曾經從書上看到的一句話:「月光再亮,終究冰涼。」

  是時候結束了,從十五歲起便藏在心底的那份酸酸澀澀的暗戀,是時候結束了。

  拖著疲憊的身體打開家門,本以為迎接自己的還是和往常一樣的黑暗,誰知卻被突如其來的暖黃的燈光差點晃瞎了眼睛。

  毛樂樂看著老爸掛著慈愛笑容的臉,喉頭一陣陣發緊。

  「還傻站在門口幹什麼?趕快進來!我給你煲了大骨湯,趁熱喝。」

  毛樂樂傻乎乎地捧著被老爸塞進自己手裡的熱乎乎的湯碗,看看老爸那張在黃暈的燈光下顯得異常柔和的臉,腦袋不禁有些暈忽忽的,仿佛做夢一般地飄忽。

  毛博濤有些心酸地摸摸女兒的額發:「先把湯喝了,爸爸有話跟你說。」

  「嗯。」毛樂樂低下頭,一聲不響地把滿滿一大碗味道不怎麼好的湯一勺一勺地倒進肚子裡,熱乎乎的湯水順著食道緩緩流下,熨帖了她每一個毛孔,周身暖洋洋的格外舒服。

  直到把最後一口倒進嘴裡,毛樂樂擦擦嘴,把碗推開,看向老爸滿是愧疚的眼睛,笑問:「老爸,您要說什麼?」

  「樂樂啊,爸爸一直很後悔當初沒有堅持反對你走上我的老路。」

  毛樂樂蹭到老爸身邊,抱著他的手臂撒嬌道:「有什麼好後悔的?現在不是很好嗎?我很開心。」

  毛博濤愛憐地點點女兒的俏鼻:「我還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嗎?說是想要膩在我的身邊,還不是想跟著大少?」

  毛樂樂乾澀眼睛有點發酸:「爸~我哪有?我就是為了幫您啊,跟大少一點關係都沒有。」

  「今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毛博濤心疼地看著女兒泛紅的眼眶,「爸爸無能,總是讓你受委屈還不能報復。今天這件事是,你被偷襲的那件事也是。」

  毛樂樂從父親的話中聽出了不對勁:「爸,您的意思是,我被偷襲的事情和大少有關?」

  毛博濤點點頭:「是汪琦琪找的人,大少善的後。」

  毛樂樂心頭一陣陣發涼,雖然她從沒有奢望有一天那個人能對自己另眼相待,但是她絕對沒有想過他竟然從沒有把自己放進眼裡過,從來沒有!

  「樂樂,我已經老了,看顧不了你幾年了。要是你出個什麼意外,讓我怎麼對得起你的媽媽?樂樂,退出吧啊,聽話。我送你出國念書,然後找個普通人嫁了,安安生生過日子。」

  「不。」毛樂樂搖搖頭,腦袋靠在父親寬闊結實的肩膀上,「我要守著您,幫媽媽照顧好您,您年紀大了,那麼就由我來看顧您。這一次,沒有什麼大少,我只為了您。老爸,我不想離開您,這個世上,我只有您一個親人了,我要留在您身邊,哪裡都不去。」

  「傻丫頭啊!」毛博濤再一次在女兒面前敗下陣來,「你真的能對大少死心嗎?他真的不適合你。」

  毛樂樂從父親肩上豎起腦袋,重重點點頭:「江湖兒女,拿得起放得下!絕對不拖泥帶水,您放心好了!」

  毛博濤略帶苦澀地扯扯嘴角:「還有……以後跟三少也拉開點距離吧。」

  毛樂樂微微笑起來,那笑容仿佛浮在水面上的一縷薄霧,一吹就散了:「好的,我會注意的。」

  清冷的夜裡,暖黃的燈下,毛樂樂倚在父親的肩膀上貪婪地汲取著父親的溫暖,可是,為什麼還是覺得冷呢?

  好冷……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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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8 00:02:09 |只看該作者
Chapter6.

  我是心眼小,但是不缺;我是脾氣好,但不是沒有!

  「樂姐,有人找!」趙鋒敲了敲桌面,把毛樂樂從呆愣中喚醒。

  毛樂樂一時半會兒沒緩回神兒來,愣愣地盯著趙鋒雖不是很英俊但是也算是濃眉大眼五官分明的臉看。

  趙鋒被她瞧得心裡一陣哆嗦,不安地又輕輕叫了一聲:「樂姐?」

  毛樂樂這才徹底清醒過來,看著離自己過近的臉,嫌惡地皺皺眉:「有話說話,離我那麼近幹什麼?」

  趙鋒粉委屈道:「外面有人找你。」

  毛樂樂想了想,絲毫想不出誰會在這個時間來找自己:「什麼人?」

  趙鋒眼神突然蕩漾了,很是猥瑣道:「一個女人,很漂亮的女人。」

  毛樂樂更加嫌惡地一腳把他踹出門:「還不快把人帶進來?發什麼春?」

  趙鋒笑呵呵地去請人了。

  毛樂樂則自己琢磨:一個漂亮的女人?難不成是老爸給自己找的後媽?要不然就是被自己無限的魅力而吸引來的女性追求者?

  正在她天馬行空的自我YY時,一把輕柔悅耳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毛樂樂。」

  毛樂樂的心情頓時烏雲密佈了。

  「汪小姐屈尊降貴來這裡找我,實在是讓我受寵若驚啊。」不管毛樂樂有多不待見這個女人,她還是得笑臉相迎,「死小子!還傻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沏茶!」一巴掌拍在殷勤地跟在汪琦琪身後的趙鋒的腦袋上,然後向汪琦琪抱歉道:「我們這些人都是粗人,沒什麼文化,讓您見笑了。」

  汪琦琪輕笑:「樂樂你這話我可不敢苟同,誰不知道濤叔家的千金是帝都大學的高材生?行了,也別讓他們忙了,我就想和你說說話,坐一會兒就走。」

  毛樂樂暗自嘀咕:我跟你很熟嗎?上來就叫「樂樂」,「樂樂」是你叫的嗎?

  轟走了閒雜人等,毛樂樂坐到了汪琦琪對面的沙發上:「汪小姐找我有什麼事?」

  汪琦琪撅了撅水潤潤的小嘴:「我都叫你樂樂了,你怎麼還汪小姐汪小姐地叫我?我想和你做朋友,難倒樂樂不願意嗎?」

  毛樂樂驚異這個世上怎麼會有如此表裡不一的人,前段時間還買凶來要自己的命,現在居然還能厚著臉皮上門來說想跟自己做朋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又不缺心眼兒!

  「汪小姐是大少的未婚妻,毛樂樂不敢高攀。汪小姐見諒。」

  汪琦琪起身坐到毛樂樂身邊,拉過她的手:「這都什麼時代了?民主社會人人平等,有什麼高攀不高攀的?我說我們是朋友了那我們就是朋友了!」

  毛樂樂不知道這個大小姐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便從善如流地「嗯」了一聲。

  汪琦琪很高興,親切地問道:「你一個女孩子在這一行裡很混不容易吧?」

  毛樂樂扯扯嘴角:「還好,其實幹什麼也不容易。」

  汪琦琪不贊同地搖搖頭:「我還是覺得帶黑的東西是屬於男人的,女孩子還是做些輕鬆的工作比較好,你說是吧?」

  毛樂樂打哈哈:「人各有志,人各有志。」

  汪琦琪見此女實在說不通,也就不再廢話,從手提包裡掏出一遝資料塞到毛樂樂手裡:「其實我一直都覺得田慎太過分了,讓你一個女孩子,還是這麼一個優秀的女孩子在這種環境裡……工作。樂樂,你值得更好的。你看,這是我幫你找的名校,每一所都很適合你哦!不要再在這裡耽誤你的青春和才華了,我……」

  毛樂樂這下才明白了這位元大小姐的目的了,來硬的沒要了自己的命,現在換軟的好把自己踢出她的視線。不過被她這麼一弄,毛樂樂反而不怎麼氣她了,畢竟……眼前的這個女人只是在努力地維護自己愛,雖然手段卑鄙了一些。

  「汪小姐,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沒有出國留學的打算。我父親年紀大了,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國內。你大可放心,你所擔心的事情絕對絕對不會發生,我不會去招惹大少的。」

  汪琦琪見毛樂樂絲毫不領情,還大大方方地把話說開了,索性也不裝了,丟開了手裡的那些學校介紹,聲音也冷了下來:「你不招惹他不代表他不會來招惹你,男人嘛,總是喜歡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毛樂樂好笑道:「那你豈不是要把大少身邊所有的女人都打發走?」

  汪琦琪冷笑:「不要看輕了自己,你可和其她女人不一樣。」

  「我應該感謝您的另眼相看嗎?」

  「如果你堅持的話,不客氣。」

  兩個人靜靜對視,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毛樂樂突然覺得好笑:「汪小姐,我說什麼也不會出國的。你與其在我這裡浪費時間,還不如多去陪陪大少。」

  「毛樂樂!」汪琦琪終於撕破了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毛樂樂嘲諷地看向長得像天使一樣的女人:「你不是已經請過我一頓罰酒了嗎?」

  汪琦琪警惕地站起身:「你想幹什麼?」

  毛樂樂被這句話逗樂了:「這句話不是應該我來問你嗎?汪大小姐。」

  「哼!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識相的離開田家,否則……」

  「樂樂哪裡都不回去,她會接我的班,成為田氏第一個女將軍。」毛博濤突然推門而入,打斷了汪琦琪的話。

  汪琦琪對這位早年追隨田慎的父親田世恩打天下的元老之一還是比較尊敬的,客客氣氣地叫了一聲:「濤叔。」

  毛博濤連稱「不敢當」,請汪琦琪重新坐下後板著臉痛斥毛樂樂:「看來我平時是太慣你了!連一點規矩都不懂了!

  咱們幫規第二條是什麼?」

  毛樂樂乖順地站在父親身邊低頭挨訓,聽到父親的問話連忙答道:「幫會內眷不得參與幫會事務,更不得與幫會幹部私交。」

  「如違此規會如何?」

  「所牽內眷淨身出戶,所牽幹部,荊鞭五十下,斷右手,除幫籍。」

  「虧你還記得?汪小姐是什麼身份?那是未來的大夫人,你怎麼敢攀附汪小姐,拖汪小姐下水?」

  「我錯了。」

  「錯了錯了錯了,你就會說這一句話,怎麼就不見你長長記性?今天幸好是我,要是落在別人眼裡,我看你怎麼辦?!哼!」

  毛樂樂委屈地把頭又低了一低。

  毛博濤這才放過了她,轉向了臉色早已經青一陣白一陣的汪琦琪:「汪小姐,我教女無方,今次險些連累了你,實在對不住!」

  汪琦琪明知這是反話,卻只能順著說:「濤叔言重了,今天這事兒其實是我……」

  「請汪小姐給我這個老人家一點薄面,不要把今天的事兒說出去,不是我護短,實在是我就這一個寶貝疙瘩。」

  「濤叔放心,我有分寸。」

  「那麼多謝汪小姐了,時間不早了,您留在這裡也不合適,我送您出去吧。」

  汪琦琪連最後一點敷衍的笑容也掛不住了,丟下一句:「不勞駕了,您請留步。」然後掂起包就踩著高跟鞋「嘎嘎嘎嘎」地離開了。

  毛樂樂聽著漸漸遠去的明顯帶著怒氣的腳步聲抬起頭來,目光撞上老爸的,噴笑出來:「薑還是老的辣啊!老爸,您真厲害!」

  毛博濤得意地掏出煙叼在嘴裡:「那當然,你小丫頭片子還有得學呢!」

  毛樂樂一把抽出父親嘴上的煙:「不是說好了要戒煙嗎?怎麼還抽?」

  毛博濤討好道:「戒煙這事兒總得慢慢來不是?我就抽兩口……」

  「不行!您聽聽您現在的聲音,都啞成什麼樣了?」

  毛博濤無奈地放棄了:「唉~我上輩子是欠了你什麼啊?」

  毛樂樂笑眯眯地倒了一杯綠茶塞進父親手裡:「人不都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嗎?上輩子您肯定是欠了我情債了。」

  「貧嘴丫頭!」毛博濤笑著搖搖頭。

  「哦對了,去S市的人選定了嗎?」毛樂樂問起正事,毛博濤也嚴肅了起來:「還沒有。那實在是一個爛攤子,誰也不願意接手,雖然油水兒多,但也得有命去花。」

  「S市那些人已經囂張到這種地步了?」

  「可不是?連市政都插了一手,這就不好辦了,也許這次得大少或者二少親自去解決了。」

  「大少應該是不會去的,現在正是權力交接的關鍵時期,他得在這裡坐鎮。二少嘛……我一直看不透他,一會兒覺得他有隱退的架勢,什麼事也不聽不管,一會兒又什麼都要插一手,真是很詭異。」

  「二少是個人物,他比大少更適合那個位置。」

  「那……」

  「這就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了,現在你應該約上幾個好友出去墮落,而不是跟我這個老頭子在這裡說這些沒風沒影兒的事兒。」

  毛樂樂撇撇嘴:「還說呢,虧我還替萌萌打抱不平,這才多長時間啊?她又找了一個男朋友,重色輕友的傢伙,現在都沒時間理我。」

  毛博濤恨鐵不成鋼地拍拍自己閨女的腦袋瓜:「你怎麼就不能向人家萌萌學學?嗯?都二十四歲了,連一個男朋友都沒交到,丟不丟人啊你?」

  「這能怨我嗎?」毛樂樂一提起自己雪白雪白的感情史就不禁悲從中來,「要說我也是要個兒有個兒,要條兒有條兒,要貌……總也算是五官周正清秀可人吧?可是……就是沒人追,我能有什麼辦法?」

  「還不是因為你整天跟假小子一樣,天天紮在男人堆兒裡,誰把你當女人看過?從今天起,幫裡的事兒你先給我撂撂,年底前給我領一個女婿回來,否則我就請你劉嬸幫你安排相親。」

  毛樂樂苦了臉:「不用這麼狠吧?」

  毛博濤:「你說呢?」

  毛樂樂:「要不,時間再寬限一下?」

  毛博濤:「你與其在這裡跟我討價還價,還不如抓緊時間出去找。」

  毛樂樂:「這不是說找就能找的吧?」

  毛博濤:「要不然直接找劉嬸幫忙?」

  毛樂樂連忙擺手:「不,不用了。我這就去找,馬上去找。」

  從雲都裡出來,毛樂樂深吸一口氣,重重呼出,煩躁地揉揉頭髮,左右看看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暗笑:老爸這次可真是出了個難題給她啊。這讓她去哪兒給他領個女婿回去?

  左右無事,她順著燈火輝煌的馬路一路直行,不知走了多久,周邊的霓虹燈漸漸稀少下來,暖黃的路燈靜靜地亮著,雖然沒有耀眼的色彩與閃爍,卻無端讓人覺得溫暖。

  突然,一間門臉很小的酒吧闖進了毛樂樂的視線,只因為在一片靜謐的夜色中它銀色的屋簷實在是夢幻至極。她慢悠悠地踱過去,看到仿原木的門上閃爍著兩個字「酒吧」,頓時覺得很有趣,於是二話不說便推門走了進去。

  結果一進去,她就感覺到了不對。

  倒不是說這裡有什麼不好,說實話,無論是從別致的裝修,優雅的格調來說,還是從溫馨明快的氛圍來看,這都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很上檔次的清吧。

  可是……為什麼門口沒有注明這裡是Gay吧啊?

  毛樂樂硬著頭皮坐到了吧臺上,看著酒單點了這裡的招牌酒「Sun On the Beach」。

  酒保一邊調酒一邊笑著搭訕:「店裡很久沒有來過女客了,今晚你可能要敗興而歸了。」

  毛樂樂乾笑:「我就是想找個地方喝酒,沒別的打算。」心裡卻在默默流淚,TNND,這裡男人是多,而且是個頂個的帥,可是頂個P用啊!

  酒保無所謂地聳聳肩,將一片檸檬插在杯沿上,把調好的酒推到毛樂樂面前:「其實我建議你換個地方,現在時間還早,總能找到共度良宵的人的。」

  毛樂樂摸摸自己的臉:「我看起來有那麼欲求不滿嗎?」

  酒保裝模作樣地仔仔細細看了看毛樂樂的臉,誠懇地點點頭:「你的左眼寫著‘饑’,右眼寫著‘渴’。」這時又有客人來點酒,酒保最後又勸了她一句,「人生得意須盡歡,別太壓抑自己。」

  毛樂樂笑著看著酒保忙碌的身影,抿了一口金色的液體,心情大好。於是百無聊賴地向四周看去,結果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把自己嗆得直咳嗽。

  等緩過氣來,毛樂樂又向那個圓沙發的位置看過去,最後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那那那那……那不是譚家的那個剛剛訂婚還和自己打了一場烏龍架的千金公子譚炳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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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8 00:02:27 |只看該作者
Chapter7.

  終究要親自受傷,才會學著聰明……

  毛樂樂心頭的八卦之火熊熊地燃燒了。

  一口將杯中剩餘的酒悶掉,悄悄地轉移了陣地,換到了一個能近距離探聽八卦的幽暗的角落。

  只聽坐在譚炳文身邊的那個魅惑非常的男人用他富有磁性的聲音正說道:「……和那女人結婚?」

  譚炳文的聲音冷冷清清:「也許不會。」

  「也許?也就是也許你真的會娶她?」

  譚炳文沒回答,不過毛樂樂猜他點了點頭,因為另一個男人又接著說道:「我從來沒想過你會聽從家裡的安排走這一步,我以為你用不著。」

  「也沒什麼不好,能得到不少好處。」

  「可是沒有愛情的婚姻不會是你想要的。」

  「我不是你。」

  那男人被一噎,低聲笑了起來:「你一點兒沒變,說話毫不留情面。」

  譚炳文沉默半響,清冷的聲音淡了些暖意:「你倒是變了不少。」

  男人輕哼:「我這是想開了,人啊,就活這麼一輩子。為別人拼死拼活的還落不著一點好處,真不如為自己活著,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也勸你一句,別那麼壓抑著自己,才多大的人啊,整的自己跟個老頭子似的。你是26,不是62!」

  「難道像你一樣把自己弄成一隻孔雀,四處發情?」

  毛樂樂腦海裡瞬間蹦出不苟言笑的譚炳文穿得花花綠綠逢人就拋媚眼的畫面,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連忙捂住了嘴。

  可惜動作慢了一點,離她不遠的兩個男人已經看了過來。

  這種情況通常有兩種解決方式,一是裝傻,打死也不承認自己在偷看偷聽,但是這種解決方式往往會把小事化大,所以毛樂樂果斷地採取了第二種方式,大大方方地向他們打了個招呼:「嗨~」

  譚炳文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毛樂樂,側頭對身邊的人說了句什麼,起身離開了。

  毛樂樂撇撇嘴,好吧,這個眼高於頂的譚大公子似乎還是沒記住她是誰。

  唉~誰讓她只是個小人物咧?

  而剩下那個穿得花裡胡哨的清雋的男人則向她走了過來:「介意我坐這裡嗎?」

  毛樂樂毫不猶豫地點頭:「介意。」

  男人點點頭,一屁股了下來,還左右扭扭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毛樂樂黑線。

  「鄙人楊柯,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毛樂樂滿頭黑線:「區區之名不足掛齒。」

  「好有特色的名字!不知閣下是姓『不』啊還是複姓『不足』?真是人長得妙。連名字也很妙……」

  毛樂樂渾身黑線,為避免他再說出什麼奇怪的話來,連忙打斷他:「我叫毛樂樂,單姓『毛』。」

  楊柯無趣地摸了摸鼻子:「你認識譚炳文?」雖是問句,但意思已是篤定了。

  毛樂樂搖搖頭:「我可沒那資格談認識,準確來說是我認得譚先生,但譚先生根本就不知道我。」

  楊柯樂了:「怎麼可能?」

  毛樂樂不懂:「什麼怎麼可能?」

  楊柯卻不說話了,眼睛像掃描器一樣把毛樂樂從頭到腳掃了個遍。

  毛樂樂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略帶惱火道:「你在看什麼?」

  楊柯「啊」了一聲,毫無誠意地道歉:「抱歉,我無意冒犯。毛樂樂……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在B市道上很有名的女人,剛好她就叫毛樂樂,不會就是你吧?」

  毛樂樂點頭:「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貌似是的。」

  「說罷,誰派你來的?跟蹤譚炳文有什麼目的?」楊柯向酒保打了個毛樂樂看不懂的手勢,讓她瞬間警惕起來。

  「你什麼意思?我不懂。」

  「這時候還在裝傻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我這裡位置十分偏僻,只在上流的同志圈裡有些小名聲,基本上都是熟客,很少會有生人進來。而你……你可別告訴我你是剛好在譚炳文百年不遇地來我這裡一次的時候誤打誤撞地進了我的店。」

  毛樂樂嘴角抽搐:「如果我告訴你,你說的恰好就是實情呢?」

  楊柯斂了笑容,冷哼:「你覺得我應該相信嗎?」

  毛樂樂真誠地點點頭:「應該信,必須信,一定得信。」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有幽默感。」

  「沒有,他們都說我有把熱笑話講成冷笑話的天賦。」

  「那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什麼場合不適合說笑話?」

  「這個倒是有的,因為通常我認為我講的很嚴肅很認真很誠實的話都會被人當做笑話聽。」

  「一定有人說過你很會轉移話題。」

  「我爸就常說我說話總是抓不住重點,其實我覺得這是個優點,起碼跟陌生人聊天不會冷場。」

  楊柯無力扶額:「怎麼會有你這麼厚臉皮的女人?」

  毛樂樂淡定道:「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這時酒保端來了兩杯由藍漸變到黑的酒,放在桌上:「詭計,請慢用。」然後便轉身離開了,一句廢話也沒多說。

  「詭計?好名字。」毛樂樂瞟了一眼放在自己面前的酒冷笑道。

  楊柯輕飲屬於自己的那杯:「對付詭計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詭計,廢話也不多說了,只要你喝了這杯酒,今天的事兒我也就不再追究了,就當從來沒見過你這個人。」

  「就怕,喝了這酒以後就不會再有人能見到我這個人了吧?」

  楊柯故作驚恐:「你說什麼呢?」而後展開像罌粟一般邪魅的笑容,「藥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

  毛樂樂看著自己面前的酒,冷汗順著順著脊背滾落:喝還是不喝?這是個問題。

  喝吧,顯而易見,這酒裡必然摻著一些不好的東西,誰知道喝下去會有什麼後果?

  不喝……很好,那只有硬闖出去這條路了。

  可是……

  毛樂樂瞟了一眼坐在對面笑眯眯的貌似深不可測的男人,頓時頭疼。

  姑且不說能不能闖出去,就算闖出去了,還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好吧!就算他沒什麼深厚的背景,但是他和譚炳文的關係可絕對不一般,今晚又是替譚大少出頭。自己這麼一闖勢必會得罪了譚家,這牽扯可就大了。後果難以想像。

  毛樂樂最後咬了咬牙,大不博上一博,自打她踏入黑道的時候,父親就時常對自己說幹這一行就是用命去掙,掙得不只是權和錢,還有命。多活一天那就是你多賺的一天,所以要做好隨時丟掉小命的準備,也要時刻警惕不要讓自己的小命那麼容易地就玩兒完了。

  想當初,她跟別人火拼的時候沒丟了命做生意談判的時候沒丟了命,遭到偷襲圍攻的時候沒丟了命,如今愣是栽倒這裡,怎麼想怎麼滑稽。

  「怎樣?考慮好了嗎?我的時間很寶貴……啊!話雖這麼說,我是不介意跟著你去田家山莊轉上一轉的。」楊柯放下手中的空杯,略帶俏皮地眨眨眼睛。

  毛樂樂深吸一口氣,正色問道:「如果我喝了這杯酒,你真的能放過今晚的事,不再追究?」

  楊柯點頭:「當然。」

  毛樂樂端起酒:「我怎麼信你?」

  楊柯伸了個懶腰:「信不信隨便你,你到底喝不喝啊?」

  毛樂樂看著手中等同於毒藥的液體,心下一發狠,閉上眼睛剛要往嘴裡灌,手卻被另一隻溫潤的手擒住了。

  她睜開眼,看到譚炳文站在自己身邊,用好像是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自己。就在她進一步想要確認的時候,那人已經移開了目光,順帶抽走了自己手裡的酒杯放到桌子上,對著笑得賊奸賊奸的楊柯道:「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楊柯聳聳肩,伸手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譚炳文看了一眼毛樂樂。

  毛樂樂還沒從突發的變化中捋出頭緒來,又被他這一眼看得一頭霧水。

  譚炳文見毛樂樂還傻乎乎地坐在沙發上不起身,丟下一句:「要是還想留在這裡喝酒就繼續坐著。」然後便逕自離開了。

  毛樂樂這才反應過來,看也不看笑得越發詭異的楊柯,匆匆跟在譚炳文的身後出了酒吧。

  楊柯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才慢慢收了誇張的笑容,探身取過對面的那杯酒一飲而盡,砸了咂嘴:「明明是杯好酒,怎麼就因為名字而不敢喝了呢?」

  一出門,涼爽的夜風迎面而來,毛樂樂卻因為剛剛出了一身冷汗被這涼風激得不禁一顫,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頓時鮮明起來,後怕像潮水一般一浪高過一浪地拍在她的心頭,本就冰涼的身體更是忍不住一陣陣地戰栗起來。

  「剛才膽子還不是挺大的?現在知道害怕了?」譚炳文嘴裡說著刻薄的話,手上卻把掛在手臂上的西服外套披在了毛樂樂的身上。

  「謝謝。」毛樂樂因突然附著過來的溫暖不自禁地縮了縮肩膀。

  「不用謝我,我不是為了幫你,只是不想讓我的朋友惹上麻煩。」譚炳文抬手解除了一輛黑色寶馬的警報,車燈閃了一下,晃得毛樂樂眯了一下眼睛。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謝謝你,今天晚上這事兒真的是一個誤會……」毛樂樂追著譚炳文走到那輛寶馬的跟前。

  「需要我送你回家嗎?」譚炳文突然問。

  毛樂樂下意識地搖搖頭,誰知人家譚大公子真的只是問問,根本沒回頭看她,逕自坐進了車裡,啟動了車子。

  毛樂樂一愣,立馬撲過去,拍著窗戶喊道:「譚先生!」

  譚炳文放下車窗:「還有什麼事?」

  毛樂樂笑彎了眼睛:「你放心,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絕對絕對不會亂說的。」

  結果譚炳文面露疑惑。

  毛樂樂用眼神點點那酒吧的門:「就是有關你某種傾向的事……」

  還沒等毛樂樂說完,譚炳文便收起了車窗,一蹬油門在眨眼間華麗麗地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絲毫不顧毛樂樂在後面的大呼小叫。

  「誒~譚先生!你的……」毛樂樂放下高舉的手臂,撅撅嘴,「好吧,你是有錢人,不在乎這麼一件衣服。」轉身撓撓頭,這麼個偏僻的地方,連計程車都很少,沒轍了,溜達回去吧!

  「篤篤篤!」

  「進來!」

  「大少,你找我?」毛樂樂推門走進田慎的辦公室。

  田慎正埋頭看一份檔,頭也不抬地指了指會客的沙發:「你先坐一會兒,我一會兒就好。」

  毛樂樂順從地坐到沙發上,環視這個她已經來過很多次的辦公室,從占了半壁牆的書架,到紅木的吧台,再到休息室的豪華雙開圓拱門,最後視線落在了正坐在辦公桌前低著頭工作的男人的身上。

  說實話,田慎長得並不帥。頭髮很密,但是發尖有些發黃,眉毛很濃,但是長得有些嘈雜,眼睛不大卻很有神,鼻子倒是直挺的,嘴巴也很普通,沒什麼特色。但是奇異的是,所有的這些搭配起來卻意外地順眼得很,也許第一眼不會給人驚豔的感覺,但是越看就越有味道。

  田慎像是察覺到了毛樂樂的視線,從手中的檔中抬起了頭:「幫我沖杯咖啡好嗎?」

  毛樂樂像是做壞事被人抓了現行,微紅著臉,忙起身走到吧台邊,取出咖啡豆放進咖啡機裡。

  田慎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最近的事情實在是繁瑣,想抽出個時間出去吃飯都不行。」

  毛樂樂把噴香的咖啡放到田慎面前:「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體,咖啡還是少喝點好。」

  田慎驀地笑了:「怎麼突然這麼客氣?我還一直想問你來著,最近怎麼都看不到你的人影?是不是在躲我呢?」

  毛樂樂連忙搖搖頭:「不是的,是我爸給我放了個長假,說讓我年底給他領個女婿回去。大少,您說我爸這不是難為我嗎?就我這樣,有幾個良家婦男敢要我啊?」

  田慎不動神色地抿了一口咖啡:「怎麼沒有?邱家的那位不是對你很有興趣嗎?」

  毛樂樂倏地收了臉上強扯出來的笑容:「大少不要拿我開玩笑了。」

  田慎放下咖啡,坐直了身子:「樂樂,你要知道,如果邱子毓向我要人,我是不能拒絕的。」

  毛樂樂雖然明白,但是這話真的從田慎嘴裡說出來,她的心裡還是陣陣發苦:「我明白。」

  「但是,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田慎勾起嘴角,眼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只要你能提高自己在田家的地位,那麼就算是邱子毓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有資格來索要田氏不容或缺的骨幹了。」

  毛樂樂的眼睛閃爍著晦澀的光:「大少的意思是……」

  「S市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田慎卻提起了兩一個話題。

  毛樂樂卻馬上明白了,垂下眼簾,嘴角自嘲地翹起:「我會給大少一個滿意的答覆的。」

  田慎點點頭:「我相信你絕對不會讓我失望的。」

  毛樂樂站起身,正式地向田慎低下了頭:「謝謝大少的信任。請問大少還有其他吩咐嗎?」

  田慎定定的看著突然變得十分恭敬的毛樂樂,眼波浮動了一下,最後慢慢沉靜下來,凝成深不見底的漆黑。他緩緩地搖搖頭:「沒有了。」

  毛樂樂點點頭,轉身打開了門,卻又突然被田慎叫住了:「哦對了!」

  她腳下一頓,心裡浮起幾不可查的期待,心跳猛地快了兩分。

  「濤叔這裡我會照顧好的,你放心吧。」

  毛樂樂抿抿嘴唇,心下狠狠自嘲了一番,然後面無表情地轉回身來躬身答道:「謝謝大少。」最後,真正離開。

  原來,大少的目的就是想要自己去S市。

  那他直說不就好了嗎?為什麼非要設這麼一個圈套讓她自己跳進去呢?難道他直說她就不會幫他了嗎?

  就算他不喜歡她,甚至從沒把她放進過眼裡,但是從小玩到大的感情難道一點也不剩了?卻只剩下冰冷的利用和算計?

  毛樂樂笑了,不愧是田家的大少爺,夠狠!現在就連殘存在她心裡的那麼一點點留戀也被他這麼一招徹底擊成了齏粉,隨風飄散,一點不剩!

  這次真的可以對這份暗戀說一聲永別了。

  真正的,永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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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8 00:02:38 |只看該作者
Chapter8.

  毛樂樂打著哈欠邊開門便抱怨:「大早上的你抽什麼瘋啊?」結果剛把門打開就被一雙手鉗住了肩膀,耳邊響起能把整棟樓的居民都震醒的咆哮聲:「你要去S市?你找死嗎?」

  毛樂樂揉揉差點失聰的耳朵,側頭瞥了一眼對方捏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很好,青筋都爆出來了,可見對方用了多大的力氣,而自己的疼痛也不是幻覺。

  「三少能高抬貴爪麼?恕我這脆弱的小肩膀實在受不住。」

  田諍聽到這句從她牙縫裡擠出來的話,才察覺到自己的力氣是過量了,連忙撒手還在那小肩膀上拍了怕:「瘦了瘦了,還是應該多吃兩碗飯哈!」

  毛樂樂翻了個白眼,把他讓進屋:「一大早來我這裡COS咆哮馬,你很閑嗎?」

  田諍立馬想起自己來的原因,正色問道:「你真的要去S市?」

  毛樂樂點點頭:「全幫會都知道了,你還在當新聞聽嗎?」

  田諍立馬又炸了:「你瞭解現在S市是個什麼形勢嗎?其他人都避之不及,你倒好,自動請纓,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毛樂樂沖了兩杯巧克力,一杯放到田諍面前,一杯握在自己手裡,散發著濃香的水汽絲絲縷縷地飄起,襯著她面無表情的臉,那畫面竟顯得恬淡。

  「對於S市的形勢我要比你瞭解得多。放心,我還沒活夠,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我信你的話就有鬼了。樂樂,這次你得聽我的,不要去,太危險了。」

  「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怎麼能說不去就不去呢?」毛樂樂吹散了眼前的薄霧,「再說了,這麼一個升職晉遷的機會,放棄了多可惜。」

  田諍盯著老神自在的毛樂樂咬著牙問出了自己最不想問的問題:「是不是為了我大哥?」

  毛樂樂一愣,繼而垂下眼簾,緩緩笑開,點點頭:「你要是這麼認為,也沒什麼錯。」

  田諍沒看到她眼中的自嘲,便以為事情就是想自己想的那樣,有些苦澀道:「你真的……就那麼喜歡他嗎?為了他,尊嚴、性命都可以不要了?可是他連正眼都不會瞧你一眼,你怎麼就那麼死心眼兒?難道我……」

  「三少!」毛樂樂放下手中的瓷杯,正襟危坐,「我只是一名下屬,不敢對大少有什麼不該有的念頭,我懂自己的本分。」

  田諍眼睛一亮:「真的?那我……」

  「當然!三少這些年對我的照顧我會銘記於心,從前是我年少不懂事,在三少面前過於放肆了,希望三少不要往心裡去,今後我會注意的。」

  「你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

  「三少一向宅心仁厚,不跟我計較,我卻不能不計較,畢竟,我們都長大了,應該遵守自己的本分。所以,我一定會為田家解決好S市的事的,請三少不用擔心。」

  「毛樂樂!你給我閉嘴聽我說!」

  毛樂樂順從地閉了嘴,抬手表示:您請說。

  看著她此時疏離恭敬的架勢,田諍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心口就像堵著什麼,悶得他非常難受,最後說了一句:「我會找大哥談談的,你想不要輕舉妄動。」便匆匆離開了。

  隨著大門「喀」得一聲合上,客廳驀地安靜了下來。毛樂樂怔怔地盯著對面的那杯已經散盡了熱氣的巧克力,最後歎了一口氣,探身取過來,喝了一口,喃喃道:「果然人走茶涼,味道都變了。」

  臥室門突然開了,毛博濤走了出來,欲言又止,最後吐出一句:「難為你了。」

  毛樂樂把剩餘的巧克力倒進碗池裡,打開水龍頭把兩隻杯子洗乾淨,放進消毒碗櫃:「沒什麼的,這樣對誰都好,以前也是我太不夠果決了,才把他拖成這樣,是我的錯,現在改,應該還來得及。」

  毛博濤揉了揉眉心:「其實三少不錯,若是你……」

  「爸~這感情的事兒是不能湊合的。」毛樂樂知道老爸這是病急亂投醫,他非常反對自己去S市的事。

  但是她又何嘗想去?只是……大少根本就沒有給她第三條路選,要麼幫他籠絡邱家,要麼幫他整頓S市,應該感謝大少如此看得起她嗎?

  毛樂樂苦笑著搖搖頭,把溫好的八寶粥連同煎地得金黃的雞蛋放到老爸面前:「您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您也要小心,畢竟現在局勢還是不穩。」

  毛博濤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出生入死了大半輩子,自己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但是關係到了自己的寶貝女兒,難免憂慮了起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大抵所有的父母都是這樣,一涉及到了有關自己孩子的事情,都會操碎了心。

  於是這位鐵血漢子對著可口的女兒親自烹飪的早餐多愁善感地紅了眼睛:「是爸爸沒用……」

  毛樂樂蹭過去,抱住老爸的手臂撒嬌道:「爸~您說什麼呢?我既然入了這一行,就已經做了富貴險中求的準備。這一次只要我能把S市的事情處理好,以後在幫裡我還不是橫著走?所以老爸不要太擔心了,難道你還不相信你女兒我的能力?」

  「小丫頭片子,就知道說大話。好,我看著,看著我女兒怎麼把S市那些刺兒頭一個個拔掉。」

  「您就請好吧!」毛樂樂手捏蘭花指,尖著嗓子唱到。

  毛博濤忍不住樂了:「你這丫頭。」摸摸女兒的頭髮,「把趙鋒帶上,這小子老家是S市的,有他在你身邊,我至少能放一半心。」

  毛樂樂也不拒絕,點頭說好。

  毛博濤歎了口氣:「你也長大了,出去闖闖也好。記著,什麼都沒有自己的命重要,不管S市的事兒能不能擺平,你都要給我齊齊整整地回來,老爸接著你。」

  毛樂樂眼前瞬間蒙了一層薄霧,眨了眨眼睛,讓視野變得清晰,抽著酸澀的鼻子,用略帶鼻音的聲音悶悶道:「老爸你真討厭,老招我眼淚。」

  毛博濤哈哈笑了:「流眼淚好,流點眼淚才更像女孩子啊!」

  毛樂樂撅起嘴,微仰起臉:「我才不哭!我要讓所有看不起我的人蹲在我面前哭!」

  毛博濤道了一聲:「好!我閨女有志氣!」

  毛樂樂倍兒得意地笑了,一甩頭:「那是!」

  正在這對兒父女其樂融融的時候,田家的三位少爺正在書房裡劍拔弩張。

  「老三,幫派裡的事不需要你插手。」田慎放下了手頭的工作,把全部注意力給了氣勢洶洶闖進門來的小弟。

  「我對幫派裡的事沒興趣,我只管毛樂樂的事。大哥,你明明知道我對毛樂樂……」

  田慎伸手打斷了田諍的話:「無論你原來對毛樂樂有什麼想法,從現在起,都給我收了。」

  「憑什麼?你……」田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瞪大了眼,「難道你也對樂樂她……不,不會,否則你不會讓她去S市。那根本是讓她去送死。」

  田諍無奈地笑道:「你放心,我對那丫頭不會有任何曖昧的心思,毛樂樂是個人才,在這點上我比你要清楚得多。你不要忘了,她可不是養在溫室裡的嬌花。想當年,她二十歲就能夠徒手幹掉大毒梟老金,而你二十歲的時候還在幹什麼?」

  田諍無法消化剛剛聽來的話,他不確定,大哥嘴裡說的和自己概念裡的毛樂樂是同一個人嗎?他一直以為,毛樂樂只是幫會裡一個普通的小頭目,他以為她只是想玩一把刺激而已,他以為她會和他一樣將來是絕對過正常人的日子的……

  他一直這麼認為並且深深相信著,可是剛剛他聽到了什麼?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樂樂她竟然做了一件那麼危險的事?不,或許不只這一件……

  與他從出生起就相識的毛樂樂瞬間陌生了起來,或許,他從來就沒有真正地瞭解過她,怪不得她不喜歡自己。

  田諍的心思百轉千回,苦澀得胃都有些絞痛了,但是他顧不上這些,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毛樂樂的安全:「父親答應過我,不會讓樂樂做危險的事情,一旦我們結婚,就馬上讓她脫離幫會。」

  田慎「唔」了一聲,想看小孩子一樣看著他:「很顯然,父親並沒有實現他的諾言。另外,我打賭,關於你的婚姻問題,父親已經有了新的想法。」

  田諍警覺:「什麼意思?」

  田慎為難道:「還是讓父親親自告訴你吧,我想他是希望給你個驚喜。」

  田諍想到其中的可能性,不由的慌亂了:「我不要什麼驚喜,我只要樂樂!」

  田諍皺眉:「毛樂樂已經入水太深了,想要脫身已經不可能。再說了,她的出身實在是太糟糕,根本配不上你。我勸你還是早斷了這個心思吧。」

  「出身?」田諍氣樂了,「大哥我沒聽錯吧?你在跟我論出身?咱們他媽的都是黑社會流氓生的,誰他媽的比誰高貴?!」

  田諍收起了笑容,臉上寒得似乎能結出冰來:「田諍,你太放肆了。」

  「別在我面前裝模作樣的!我敬你是我大哥,所以什麼事都聽你的,但是不代表我就能任你捏扁搓圓!你仗著樂樂她喜歡你,可著勁兒地算計她,你還是個男人嘛?啊?!你還算個人嗎?!你明知道我……」

  「老三!你的話過了!」坐在一邊一直沉默的田家二少田謹眼看著田慎的目光越來越冷,連忙喝斷了田諍不知死活的話,「大哥說什麼就是什麼,什麼時候輪到你說三道四了?」

  田諍絲毫不領二哥的情,火力全開,無差別攻擊:「過什麼過?我這還是客氣的!憑什麼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你以為誰都個你一樣,願意做他身邊的狗!」

  縱然是性格淡漠如此的田謹也被這極具侮辱性的話惹火了:「田諍,我看你真是被那個毛樂樂迷得鬼迷心竅了……」

  田慎安撫地拍拍二弟的肩膀,眼睛卻冷冷地盯著田諍。

  田諍被那仿佛像冰冷刀鋒一般的目光刺得一凜,卻又不服輸地瞪了回去。

  田慎笑了,笑意不達眼底:「看來,這些年我們真的是把你寵壞了,寵得你目無尊長,不知天高地厚。不是想娶毛樂樂嗎?我給你個機會。」還沒待田諍高興起來,他又接下去,「但是,如果她拒絕了你,你要聽從我的安排,不能有絲毫違抗。」

  田諍梗著脖子:「憑什麼?」

  田慎無所謂地攤攤手:「那就算了。」

  田諍的心頓時像是在滾油上煎熬,最後還是咬著牙答應了:「一言為定!」

  田慎勾唇一笑:「流氓也是講誠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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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8 00:02:49 |只看該作者
Chapter9.

  姐不是巴黎歐萊雅,不值得你擁有。

  「對不住,我來晚了,這時候真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我恨不得兩條腿走過來。」毛樂樂一身風塵地趕過來,邊把鴨舌帽摘下來抖抖頭髮,邊抱怨道。

  田諍看著上身T恤牛仔一身休閒到不行的毛樂樂,突然覺得自己的裝束過於隆重了,有點不自在地鬆了松領帶。

  毛樂樂這才注意到他不同尋常的打扮,笑道:「喲!今兒是怎麼了?穿得這麼隆重,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做新郎官兒呢。」

  田諍在心底給自己狠狠地鼓足了氣,抬起頭深情地看向毛樂樂,溫柔道:「坐吧,想吃點什麼?」

  毛樂樂先是被他含情脈脈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然後又被他柔得纏綿的語調激得後脊樑發涼,謹慎地坐了下來:「那個……三少,您老有什麼吩咐儘管說,不帶這麼嚇人的。」

  田諍沒有像往常那樣和她拌嘴,而是寵溺一笑:「不要叫我三少,太見外了。我們之間,不需要這樣。」

  毛樂樂渾身一抖,哭喪著臉:「三少,我膽子小,您別嚇我~您這到底是怎麼了啊?」

  田諍嘴角抽搐,抖啊抖啊抖,最後深吸一口氣壓下去,然後再次掛上溫柔地笑容:「別怕,我就是想請你吃個飯。」

  毛樂樂沒敢再接茬兒,田諍那一句「別怕」讓她渾身的汗毛「嗖」得一下全立起來了,天知道她再搭話的話,田諍會說出什麼來,所以她理智地選擇了閉嘴。

  田諍對她的識時務很滿意,便暫時大發慈悲沒有再繼續折磨她,而是打了個響指。

  整個爵士餐廳瞬間黑了下來,緊接著服務員托著燭臺排著隊走了進來,並送來了精緻且豐盛餐點。

  將餐點和燭臺擺上桌之後,服務員悄聲退下,另一名侍者拉著悠揚的小提琴曲走進來,立到了他們的桌旁。

  毛樂樂看著這一系列的場景轉換,眼波中沒有驚訝,沒有欣喜,沒有意外……沒有任何情緒,只是那麼靜靜地看著,仿佛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戲劇。

  田諍透過跳躍的暖黃色的燭光看著她沉靜的面容,心中忐忑不安,卻又在她投過來的複雜的目光中堅定了決心,輕聲問道:「喜歡嗎?」

  毛樂樂垂下了眼睛,輕笑:「你這又是何必呢?我……」

  「樂樂,你先聽我說。」田諍揮了揮手,拉小提琴的侍者安靜地離開了,「我喜歡你,從很早很早以前就開始喜歡你,早到我也想不起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當然,這個你應該知道。我也知道,你不喜歡我,你總把我當成你的兄弟。其實原先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總認為我們還有很多的時間,兄弟就兄弟吧,總歸沒有什麼人比我們的關係更親密,那麼將來必然有一天,我們會更加親密。可是,我今天才發現,我太天真了,我竟然浪費了那麼多時間跟你做兄弟,卻沒有一天好好地向你表達我的心意。樂樂……」田諍站起身,走到毛樂樂身邊單膝跪下,執起她的雙手,「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從現在開始,給我一個愛你的資格。我願意把我的一切都給你,我們一起脫離田氏,去過正常人的生活,還有濤叔,我可以……」

  「三少,不要再繼續說了。」毛樂樂冷淡而疏離的語氣猶如一盆冷水照著田諍當頭潑下。

  「樂……樂樂……」田諍努力地想要笑,想要再說些什麼,但是顫抖的喉嚨只讓他問了一句,「為什麼?」

  毛樂樂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來,後撤了兩步,微微頷首,恭敬道:「三少,我從出生起就被選定為您的暗衛,所以我時刻跟隨在您的身邊。因此您所認識的毛樂樂只是一個假像,並不是真實的我。」

  田諍慢慢站直了身體:「你……你在說什麼?什麼……」

  「三少,我是父親的獨生女,為了父親,我不能一輩子隻做您的暗衛,那樣的話父親絕對不會有機會安度晚年。我需要一個走到高處的機會,所以……對不起,三少,請您成全。」

  「不,不是這樣的,樂樂,你是騙我的,你的謊言太拙劣了,你那時還那麼小,怎麼可能假裝……」田諍伸手去抓毛樂樂的手,卻被她閃開了。

  「呵呵呵……毛樂樂……毛樂樂!你想告訴我什麼?我愛上的是個假像對嗎?我喜歡的想跟她過一輩子的人根本他媽的不存在是不是?你太狠了……」

  「三少……」毛樂樂擔心地想去扶田諍有些搖晃的身體,卻被他推開了。

  「你走吧,我不會礙著你的。」

  「三少……」

  「走!!」

  毛樂樂看著田諍坐到了椅子上,雙手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她眨眨眼睛,眨掉那慢慢泛上來的一層薄薄的水霧:「那麼,屬下告退了。」

  「樂樂……」

  毛樂樂離開的腳步被一聲夢囈般的喚聲定住,然而等了許久都沒有聽到下文,在她以為是自己幻聽的時候,另外兩個字飄進了她的耳朵,墜到她的胸口,沉得讓她險些撐不住。

  「再見。」

  毛樂樂恍恍惚惚地走出爵士西餐廳,剛轉了一個路口,便聽到一聲車鳴。

  一輛黑色的賓士停在路邊,毛樂樂抿抿嘴唇,深吸一口氣走了過去。

  車窗緩緩降下,露出田慎的側臉。

  「做的不錯。」田大少從不吝嗇對下屬的誇獎,這是最好的籠絡人心的方法,可是原來的她怎麼就天真地認為大少只是對她親切呢?

  毛樂樂自嘲地勾起唇角,輕聲道:「這是屬下的本分。」

  田慎點點頭:「去S市的事宜都準備好了嗎?」

  毛樂樂點點頭:「明天早上的飛機。」

  田慎側過頭,看著微垂著臉看不清表情的女孩,輕歎一聲:「萬事小心。」

  若是原來,聽到這樣的話的毛樂樂肯定早已感動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但是現在……

  她上身得體地下彎15度:「謝謝大少關心,我一定不負大少所望。」

  田慎最後看了一眼規規矩矩禮節到位的女孩,說了一句:「早點休息。」便升起了車窗,命司機開車離開了。

  毛樂樂直起上身,眼睛卻依舊盯著地面,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或許是希望能想些什麼,卻始終想不起來。

  良久,一句低得仿佛不存在的話滑過她的耳際:「樂樂……再見。」

  她慢慢抬起頭,視線順著路燈逐漸亮起的街道伸向遠方。

  那看不到盡頭是什麼呢?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從今晚後,她只能一個人順著這條路走下去,直到……直到那未知的盡頭……

  「你們給我聽著,這個女孩子叫毛樂樂,是我妹妹,你們不准欺負她聽到沒有?」

  「樂樂,早上是不是又沒吃飯?給!劉嫂讓我幫你帶的。看你的小臉兒黃的,早飯很重要的,知不知道?」

  「毛樂樂,怎麼這麼晚了才回宿舍?一個女孩子,大晚上到處亂跑很危險的,知不知道?」

  「樂樂,那男的長得也不這麼樣吧?還沒我長得好看,你幹嗎老盯著他看啊?」

  「樂樂?樂樂你在……樂樂!怎麼這麼燙?樂樂,你忍忍啊,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成!樂樂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都聽你的。就是天塌下來,我也替你頂著!」

  「樂樂,你看這對兒石頭,白的是你,黑的是我,緊緊連在一起永遠不分開,好不好?」

  「樂樂……」

  「樂樂……」

  「樂樂……再見。」

  毛樂樂仰起臉,眨眨霧濛濛的眼睛,輕聲道:「田諍,再見。」

  S市皇后酒店頂層的辦公室裡,譚炳文把批好的檔交給自己的助理劉明敏。

  「譚先生。」劉明敏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天宇集團的人又來了。」

  譚炳文毫不在意地靠進沙發椅被上:「天宇集團的負責人很閑嗎?天天來我這裡報導,難道是想跳槽不成?」

  劉明敏輕笑:「好像是因為B市田氏那邊派了人過來,他們想找一個實在的高山。」

  「S市是他們的地盤,如果連勢單力薄的所謂的清差大臣都拿不下,還有什麼能耐造反獨立?想拉譚氏下水?他們當別人都是冤大頭嗎?」譚炳文想到了那個被派過來的人,有十分強烈的預感,S市將有一場好戲看了。

  「譚先生今天心情很好?」劉明敏沒有錯過譚炳文唇邊露出的一點笑意。

  譚炳文對他的問題沒有回應,卻看了看表,站起身:「晚上有約嗎?一起去喝一杯吧。」

  劉明敏笑著點點頭:「楊柯新店開張,我還沒去過,今天得去見識一下。」

  毛樂樂一下飛機就被S市的迎接人員與其說是護送不如說是押解地送進了一棟海景別墅裡。

  她看了看門外森嚴的警戒,似笑非笑道:「怎麼?S市最近很不太平嗎?」

  自稱是天宇集團總裁助理的馬天亮回道:「樂姐身份特殊,我們不敢有任何懈怠。」

  毛樂樂裝作沒聽明白他的弦外音,笑眯眯地點頭:「趙總想得果然周到,不知趙總什麼時候有時間呢?我想當面向他道個謝。」

  馬天亮回道:「趙總這段時間很忙,實在抽不出時間來。他托我為今天不能親自為您接機表達他的歉意。等過一段時間,趙總必定親自登門拜訪。」

  毛樂樂一臉遺憾:「這樣啊~沒關係,我又沒有什麼事情,就不耽誤趙總的正事了。不過,能把那些保鏢撤掉一些嗎?我一個人用不了那麼多人,再說了,我還有趙鋒。」她說著指了指一直沉默地跟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馬天亮掃了一眼毫無形象地斜靠在毛樂樂的沙發靠背上的男人,對他和毛樂樂的關係做了一下揣測,謹慎地答道:「抱歉,這個我是做不了主的,等我回去請示一下趙總,必然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毛樂樂不樂意地嘟起了嘴:「真麻煩。那我平時上街那些人不會也要跟著吧?會很煩人。」

  馬天亮連忙道:「這個您請放心,不會都跟著的。」

  言下之意是不會全部都跟著,只有個別會跟著。

  毛樂樂心下冷笑,面上卻只皺了皺鼻:「那就這樣吧。」然後看了看依舊坐在對面的馬助理,「你還有別的事嗎?」

  馬天亮聽出了她這是要趕人了,便站起身來:「如果樂姐沒有其他的吩咐,我就先告辭了。」

  毛樂樂擺擺手:「不送啊。」

  馬天亮禮貌地點點頭後離開了。

  趙鋒一屁股坐到剛才馬天亮的位置,有點氣憤地說:「趙煜也太目中無人了,他這是明顯在給你一個下馬威。」

  毛樂樂瞟他一眼:「你這麼憤憤不平做什麼?他就是這麼張狂我才放心了,如果那個趙煜前倨後恭,我們反而不好辦。」

  趙鋒撓了撓頭:「那現在怎麼辦?」

  毛樂樂挑了挑眉,伸了個懶腰:「先休息,睡得飽飽的,養足了精神我們逛街去!」

  一個巨大的問號從趙鋒腦袋上冉冉升起:「逛街?」

  毛樂樂點點頭,笑眯眯的滿眼盡是期待:「嗯,逛街。」

  「一個小丫頭?」天宇集團的總裁趙煜聽了助理的描述,很難將他嘴裡的嬌滴滴的小女孩兒跟手中資料裡那個能讓殺手榜上第二十四名的FOX都栽跟頭的樂姐聯繫起來,「我倒要看看這個樂姐有什麼能耐。」

  坐在一旁的天宇暗門門主付敬亭嗤笑:「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又能怎樣?進了S市的地界,她就是籠中鳥甕中鱉,還怕她翻起什麼風浪來嗎?我說你顧慮實在是太多了。」

  另一邊付敬亭的副手李海也贊同自家老大的話:「要我說,就一不做二不休把她做掉算了,這麼猜來猜去,防來防去的累不累啊?」

  趙煜搖搖頭:「現在還不是跟田氏撕破臉皮的時候。田家大少這時候派這個女人過來,就代表著還抱著和咱們和平解決問題的希望,而如果我們動了這個女人,那就是明確告訴他沒有和平的可能了,你們覺得以大少的性格,會善罷甘休嗎?」

  「就算他不願善罷甘休,他也得有這個精力,否則這次怎麼就派了這麼一個妞兒過來?」付敬亭諷笑道,「連女人都用上了,這大少手底下可真是沒人了。」

  馬天亮最是明白趙煜的心思,於是淡淡說了一句:「就怕他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趙煜打破了沉悶的氣氛:「先不要輕舉妄動,先看看那個樂姐會給我們帶來什麼驚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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