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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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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九煙兒 -【老娘是黑社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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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8 00:05:09 |只看該作者
Chapter19.

  我是沒有鍋,有鍋早就把你給燉了!

  「樂樂啊,我捨不得你啊~我們娘兒倆這才剛剛相認,便被這對無情的父子狠心地活活拆散啊!」譚夫人摟著毛樂樂心肝兒哦肺片兒吶地幹嚎,譚氏父子則一坐一立,頗有一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架勢。

  毛樂樂那個後悔啊,悔得腸子都青了。

  她怎麼就一時心軟被這個永遠都玩不夠的譚夫人忽悠到機場來送她呢?

  雖然他們現在是在貴賓候機室,沒有路人圍觀,但是被那個就是坐在那裡一聲不吭也周身縈繞著迫人氣場的譚老先生一眼又一眼地掃視,她也受不住哇。

  「呃……譚阿姨,我家也住在B市,如果以後您不方便來S市,那我就回B市看您。」

  「真的?不許哄我。」譚夫人一雙眼睛晶晶亮,著實讓毛樂樂因為心裡那句「假的,我的確是在哄你」愧疚了。

  於是她果斷地轉移了話題,用眼睛指向站在她們坐著的沙發旁的壯男保鏢道:「譚阿姨,您的這個保鏢我看著好眼熟啊。」

  「啊,啊呵呵,是嗎?他是大眾臉,大眾臉。」譚夫人伸手把毛樂樂盯著那個保鏢的臉轉向自己,「別老盯著他看,別看他長得五大三粗的,其實臉皮兒薄著呢!」

  毛樂樂歪歪頭,奇道:「會嗎?昨天上午在街上這位仁兄的表演真是精彩非常,讓人歎為觀止啊!別說,這人靠衣裝真不是說假的,這一身正裝穿到他身上讓我差點就沒認出來他就是昨天搶您……」

  譚夫人向前一撲捂住毛樂樂的嘴,沖她擠眉弄眼:「你認錯人了。」

  毛樂樂這次終於找回了場子,但是也不能得寸進尺,於是「嗚嗚」地點點頭。

  譚老先生滿含深意地看了那個保鏢一眼,然後對自己的夫人道:「該登機了。」

  譚夫人放下捂著毛樂樂嘴的手,又雙目含淚地低歎一聲:「雖然只有一天,但是我真的很開心。我真的很捨不得你啊。你還記得昨晚答應我的事情嗎?」

  毛樂樂看了一眼站在譚老先生身邊的譚炳文,有些為難道:「我會做好我答應的,但是其他的……我不能保證。」

  譚夫人拍拍她的手:「這就夠了。」

  說罷,譚夫人便跟著譚老先生在眾保鏢的簇擁下進了登機通道。

  諾大的房間,因少了譚夫人一下子變得空蕩起來,毛樂樂目送著那浩浩蕩蕩的一隊人的離開,突然覺得有點感傷。

  她是真的很喜歡譚夫人。從小到大,除了田家的劉嫂,再沒有其她的女性長輩讓她體會到母親的感覺。

  只可惜,那個人是譚炳文的母親。

  「譚先生。」毛樂樂收斂了所有的表情,一臉公式化地問道,「譚夫人臨走前托我照顧您的伙食問題,不知您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譚炳文有些意外:「我以為你會當這個囑託不存在。」

  毛樂樂微揚了下巴:「我們混黑道的講的就是『忠』『信』兩個字,只要答應了那必然就會做到,才不會像……」你們這些奸商,陽奉陰違。

  當然後半句她是沒說出口,但是譚炳文從她毫不掩飾的表情中也能猜出個十之八九。

  「那麼,我期待你的守諾。」譚炳文撂下這句話,不待毛樂樂有所反應,抬腿就帶著剩下的保鏢呼啦啦地離開了。

  獨剩毛樂樂一個人留在空蕩蕩的屋子裡,運氣,運氣,再運氣……

  「我靠!你好歹留個電話下來啊!!!」

  「丁玲玲!」細小悅耳的風鈴聲伴隨著玻璃門的推開清淩淩地響起。

  「歡迎光臨。」身穿制服臉上掛著如初生驕陽一般燦爛笑容的服務生迎上來,「請問幾位?」

  毛樂樂下意識地藏了一下手裡的飯盒,指指落地窗的方向道:「我和那邊的先生有約。」

  服務生點點頭,一邊引著她往裡走,一邊道:「請這邊來。」

  毛樂樂跟過去,一點都不見外地坐到那名正在一邊喝咖啡一邊看晨報的男人的對面,然後對那名引領自己的服務生道:「我現在不點餐。」

  服務生沒有絲毫不快,收起點餐牌,仍舊掛著和煦的笑容道:「好的,一會兒如果您有什麼吩咐,請再叫我。」然後迅速離開了。

  毛樂樂十分讚賞道:「我說,你真會找地方,這裡門臉不大,服務品質可真是沒的說。」

  譚炳文把手裡的報紙折起來放到手邊,端起咖啡:「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毛樂樂一瞪眼,急急喝止:「喂,不要喝!」

  譚炳文被她突兀的低喝驚得手不禁一顫,抖出了幾滴咖啡濺在手上。

  毛樂樂連忙送上濕巾卷:「不好意思,是我的錯,我的錯。」

  譚炳文看她一眼,接過濕巾卷抖開,一邊擦拭著自己玉白修長的手指,一邊淡淡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毛樂樂正對著他那在金燦燦晨光下泛著晶晶亮的光暈的猶如藝術家的手默默地流口水,聽到他的話下意識地抬頭回了一句:「啊?什麼問題?」

  雙眼對上對方了然的目光時驀地清醒,立馬掛上耍賴皮的臉:「譚先生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呢?我這都跟著你一個星期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再怎麼可能弄不明白你的作息規律,我就不用混了。」

  譚炳文丟開濕巾,十指交叉:「那你說,我要不要對你滅口呢?」

  毛樂樂乾巴巴笑了兩聲:「譚先生你真會開玩笑,呵呵……」然後苦了臉,「不帶你這樣的,一開始我是沒有你的聯繫方式逼不得已,後來好不容易拿到你的電話號碼,卻每次都被你的助理擋駕,那不是你的私人電話嗎?其實你是故意的吧?」

  譚炳文沒有回答,淡淡道:「所以你就尾隨了我一個星期?你應該慶倖我沒有報警。」

  毛樂樂怒:「你以為我願意像變態一樣天天跟著你嗎?不這麼做,我怎麼能知道你平時什麼時候吃飯啊?」

  譚炳文挑挑眉:「我以為,我是個成年人,不需要特別的照顧,更加不需要你的照顧。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們的交情還不是那麼得好,毛小姐。」

  毛樂樂嗤笑:「你當我樂意屁顛兒屁顛兒地給你當做飯老媽子?我這是看在譚夫人的面子上。這才剛離開一個星期,你知道你媽給我打了多少個電話嗎?還說自己會照顧自己,有你這樣的大早晨空腹喝咖啡的嗎?」

  她說著便把自己帶來的分層式餐盒打開:兩個小豆包,一碗小米粥,兩碟爽口涼菜,還有一個沒剝殼的煮雞蛋。

  「給,吃吧,中國人就應該吃中國式的早餐,就你那破胃,再不注意你哭都沒地兒哭去。」

  譚炳文倒沒再說什麼,伸手拿過雞蛋在桌面上輕輕磕了兩下,一邊剝一邊道:「服務再好的餐廳也不會喜歡客人自帶食物。」

  他話音剛落,剛才引領毛樂樂過來的服務生已經站到了他們的桌邊:「譚先生,您點的餐點還需要上嗎?」

  譚炳文看了一眼對面的毛樂樂,只見她心虛地往椅子裡縮了縮,然後可憐巴巴地看向自己,心情驀然大好,也就不再為難她,對服務生道:「幫我打包吧。」

  服務生點點頭:「您稍等。」

  毛樂樂等那服務生離開了才長出一口氣,拍拍胸口。

  譚炳文覺得好笑:「你不是黑社會的嗎?這就怕了?」

  毛樂樂圓嘟嘟的眼一瞪:「黑社會也是講理的地方,你這是對我們有偏見!」

  譚炳文搖搖頭,不再說話,一點一點優雅且迅速消滅桌上的早飯。

  毛樂樂托著下巴,笑眯眯地欣賞著。

  直到譚炳文喝下了最後一口粥,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才帶著點期待問道:「怎麼樣,好吃嗎?」

  譚炳文放下餐巾,答非所問:「怎麼樣,好看嗎?」然後拎起上衣外套站起身。

  毛樂樂被他毫不掩飾的話囧了,看到他起身也馬上跟著站起來:「喂!你中午有約麼?我要怎麼送飯給你?要不然,你還是留個私人電話給我吧,就是你能接到的那種。」

  譚炳文走到毛樂樂面前,微微前傾了上身。

  毛樂樂被逼得不自禁地後仰:「你你你幹什麼?」

  譚炳文盯著她越來越紅的臉輕輕笑了,繼而站直了身體後退兩步:「讓我看看能把S市鬧得雞飛狗跳的樂姐的本事吧。」說罷,便接過服務生打包送過來的餐點盒,離開了。

  毛樂樂的臉由紅變白,最後又變青,對著譚炳文的背影惡狠狠地磨牙。

  服務生好奇地看了她兩眼。

  她扭頭一瞪:「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生氣啊?」

  服務生:「……」

  「這位女士,對不起,這裡是工作區,不能隨便進入。」

  毛樂樂一出電梯門便被兩名服務台工作人員攔了下來,內心哀嚎:我叉!不是吧?!我好不容易躲過了樓下的警衛混進了職工電梯,現在竟然栽進這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職員手裡?譚炳文有錢撐得慌吧?啊?你個破工作區有必要每層都整個服務台嗎?弄這麼多漂亮姑娘對著電梯傻笑有意思嘛你?

  「我找人。」毛樂樂舉舉手裡的保溫桶,示意我是來送飯的。

  「這樣啊!」小美女之一公式化的笑容瞬間變得真誠了許多,「您找哪一位呢?您可以先在沙發上坐一下,我幫您去叫他出來。」

  毛樂樂為難了,如果她報出譚炳文的名字會不會被直接扔出去呢?

  這一瞬間,她突然有了「算了,反正那人也不領情,自己何必上趕著非要送飯給他?說不定人家根本就看不上自己的粗茶淡飯」這樣的想法。

  但是……

  握著保溫桶手柄的手緊了緊。

  已經答應了譚夫人,無論成不成總要試試的。如果這次沒送成,那麼以後自己就可以不再過來了,反正她承諾的已經達成,問心無愧。

  想到這裡,毛樂樂豁然開朗,笑道:「我找譚炳文,據說是在頂樓的辦公室,可是我在電梯裡沒有找到頂樓的按鈕,所以就到這裡來了。」

  兩個小美女面面相覷,再看向毛樂樂的時候臉上又掛上了無懈可擊的公式化的笑容,只是眼神多了幾分審視。

  其中一人道:「請問您有預約嗎?」

  毛樂樂搖搖頭,怪道:「這不是要到午休時間了嗎?下班時間也要預約?」

  另一人回答:「是的,如果您沒有預約,你可以留一下您的姓名嗎?我幫您問一下譚總現在是否有時間。」

  毛樂樂指指自己:「毛樂樂,送飯的。」

  對方點點頭,拿起電話,向上方請示:「劉助理,有一位姓毛的女士前來為譚總送午餐。嗯,嗯,好的。」

  小美女放下電話,公式化的笑容裡又添加了幾分尊敬:「毛女士,請您坐在沙發上稍等片刻,劉助理馬上下來。」

  毛樂樂在腦海裡搜索了一下,才想起來那個總是跟在譚炳文身後的不苟言笑的男人貌似就是姓劉的。他要親自下來接自己嗎?

  唔……這麼看來,譚炳文的人品還不算太差。

  不一會兒,一身筆挺黑色修身西裝的劉明敏從走廊深處走過來,停到毛樂樂面前,十分客氣道:「毛小姐久等了,請隨我來。」

  毛樂樂跟著他順著他來時的方向走到了另一個電梯門前,只見劉明敏掏出磁卡在電梯門前的感應屏上輕輕一刷,然後又在下面的密碼器上按了幾下,電梯門才打開。

  「毛小姐,請。」劉明敏側身展臂,先把毛樂樂讓進了電梯,然後才跟進來,關上了電梯門,按下了最高層的按鈕,同時向毛樂樂解釋道:「這是譚先生與私人助理團隊的專用電梯,只有這個電梯是能通向最高層。」

  毛樂樂點頭表示瞭解,繼而馬上想到了一個問題:「要是這個電梯壞了,那你們豈不是就困在頂樓下不來了?」

  這時,電梯門「叮」得一聲打開了。

  毛樂樂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這話自己想想就好,怎麼脫口就問出來了呢?當然問就問了,但是幹嘛還用那麼幸災樂禍的語氣……

  劉明敏神情不變,讓出了毛樂樂,一邊帶著她往裡走一邊像彙報工作一樣解釋道:「還有備用電梯與樓梯通道。」

  毛樂樂死死地閉緊了嘴巴,點頭「唔」了一聲,不敢再隨口突嚕什麼。

  雖然已經做了心理準備,知道譚家家業龐大,財大氣粗,譚大公子的辦公環境必然不同凡響,但是她現在看到的可不是簡單的不同凡響了,簡直是不像是在凡間。

  且不說這一路走來的疑似漢白玉的刻壁,也不提高高的天花頂上仿若繁星的密密麻麻的疑似夜明珠的發光物,就說矗立在這一層正中央的頂天立地的一眼看不到邊的巨型的圓柱形熱帶魚魚缸--如果它能夠稱為魚缸的話,立馬讓毛樂樂萌生了一種劫富濟貧的念頭。

  「你們譚先生真有情調,若不是我知道自己現在站在皇后酒店的最頂層,我還真有一種參觀海底世界的感覺。」毛樂樂一邊說著一邊估算著在這88層的高樓上養護這麼一個海底世界得花費多少。得出的結論是,打死她也想像不出來這將是怎樣一筆鉅款。

  劉明敏又用他公事化地語調回答道:「其實是酒店剛建成時,譚先生覺得自己的辦公區太過空曠,所以才讓人養點東西。」

  毛樂樂嘴角抽搐:廢話,他一個人占這麼整整一層樓,不空曠才有鬼了呢!養點東西?這是「點」東西嗎?我靠!你們敢不敢把整個太平洋搬過來?!

  「到了。」劉明敏帶著她走到了掛著金光閃閃的「譚炳文」標牌的門前。

  還好這門除了是紅木的,是雙開的,比一般的門大了些之外,沒有再誇張一點。否則難保毛樂樂不會見財起意,化身為狼。

  「譚先生,毛小姐已經到門口了。」劉明敏對著可視對講儀稟報道。

  「請她進來。」譚炳文醇和的聲音不帶一點雜質地從對講儀裡傳出。

  毛樂樂暗自撇撇嘴,心道:「有錢人,毛病!」

  向劉明敏點點頭,她獨自一人推門走了進去,結果一進門就看見譚大總裁聽到她進來竟然連頭也不抬,仍舊一副伏案忙碌的樣子。

  她就奇了怪了,這些大人物怎麼

  都有叫人進來的時候不是看書就是審閱檔總之表現出很忙的樣子的毛病啊?

  毛樂樂不管三七二十一,掂著四層高的的保溫桶三步並作兩步地竄到譚炳文的書桌前,「乓」得一聲把保溫桶撂到他的面前,故意用甜得發嗲的腔調說道:「譚先生~先把工作放一放啦~人家可是費盡了心思做了這麼一頓飯,然後歷盡千辛萬難過五關斬六將絞盡腦汁最後連孫子兵法都用上了才把它送到你的面前的,你是打算吃了呀,吃了呀,還是吃了呀?」

  譚炳文放下手中的檔,靠進椅背,對雙手支在桌子上怒目橫眉的毛樂樂挑挑眉:「鑒於你的語氣,我必須懷疑這餐盒裡的東西對我的身體健康是否會有影響。」

  毛樂樂冷哼:「我們江湖中人才不會做這麼沒品的事兒。只有那些天天干壞事兒的人才會有被害妄想症。」

  譚炳文疑道:「黑社會幹的不都是違法亂紀的事兒嗎?」

  毛樂樂又一拍桌:「怎麼?瞧不起黑社會怎麼著?」

  譚炳文搖搖頭:「不敢,不敢。」說著便伸手去拿那個保溫桶。

  毛樂樂的小脾氣又泛上來了,一把把保溫桶摟進懷裡:「嘿,我現在還不樂意給你吃了呢!反正我答應譚夫人的是會照顧你的飲食,至於你自身意願問題就不是我的問題了,反正你大少爺也不稀罕,回見吧您內~哼!」一甩頭,轉身打開了門,離開了。

  坐在門口半敞式辦公室裡的劉明敏第一時間看到了開門出來的毛樂樂,不禁訝異:怎麼才剛進去沒一會兒就出來了?

  連忙站起來,還沒待他說什麼,懷裡別被塞進來一隻白色的保溫桶。

  然後就聽到毛樂樂悶悶不樂的聲音:「劉助理還沒吃飯吧?小小手藝,希望別嫌棄。」

  他馬上下意識地回答:「不敢。」

  毛樂樂感慨地拍拍他的肩膀:「這才是君子坦蕩蕩啊,哪裡像……」因對上劉大助理疑問的眼睛,她才想起來這個男人和裡面的那個男人才是一國的,於是及時剎車,把後半句咽了下去。

  突然又想起譚炳文的某件隱秘的事情,她陡然發覺這個劉助理長得還真是俊秀非常,對譚炳文又是忠心不二……

  劉明敏被毛樂樂詭異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出聲詢問:「毛小姐?」

  毛樂樂從自我YY中清醒過來,滿含深意地對劉明敏歎道:「劉助理,你的工作真是辛苦。」

  劉明敏被毛樂樂眼中透出的同情憐憫搞得更是一頭霧水,卻沒有深問下去,只是謙虛地回答:「謝謝毛小姐關心,不過這是我的工作,不辛苦。」

  毛樂樂「哈哈」一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我要走了,你能送我下去嗎?」

  劉明敏看看沒有動靜的總裁室的門,點點頭:「請跟我來。」

  「請進。」譚炳文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樓下面象徵著毛樂樂的小黃點蹦蹦噠噠地跳上一輛公車離開,回想著剛剛她氣得通紅的小臉和因為冒火而晶晶亮的眼睛,嘴角不可自抑地上揚。

  「譚先生。」劉明敏開門走了進來,手裡掂著的正是剛才毛樂樂塞給他的保溫桶。

  譚炳文掃了一眼他的手,問道:「什麼事?」

  劉明敏裝作沒有發現他剛剛投注在自己手上的視線:「您推了阿爾曼公爵先生的午餐會,不知有其他什麼安排嗎?」

  譚炳文又看了他手裡的保溫桶一眼:「你呢?怎麼還不去吃飯?」

  劉明敏抬抬手:「剛才毛小姐臨走時送了這個給我,很久沒有吃過家常菜了,聽夫人說,毛小姐的廚藝很棒,今天我有口福了。」

  譚炳文微眯了眼:「我突然覺得雖然我不能去參加公爵的午餐會,但是還是找一個人代表我去比較合適。」

  劉明敏點點頭,十分贊同:「那您有合適的人選嗎?」

  譚炳文道:「還有比你更好的人選嗎?」

  劉明敏犯難地看看手裡的保溫桶:「可是毛小姐送來的飯怎麼辦?」

  譚炳文善解人意道:「這個不用擔心,我可以幫你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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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8 00:05:22 |只看該作者
Chapter21.

  別惹姐,小心你姐夫揍你!

  「你怎麼來了?」譚炳文有些頭疼地看著正在翻騰自己酒櫃的楚飛。

  楚飛對比了一下拿在手上的兩支酒,然後把左手上的放了回去:「老頭子把我扔到這裡鍛煉,說不能讓他滿意就不能回去。」

  譚炳文道:「我問的是,你為什麼來這裡,我的辦公室?」

  楚飛取出水晶杯自斟了一杯,輕抿了一口,讚賞地點點頭,這才抬眼看向從他進來起就一直坐在辦公桌前的譚炳文:「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邊說著邊抬起手中的酒杯遙遙一敬。

  譚炳文不置可否:「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楚飛樂了:「所以就說了,雖然只跟你喝過一次酒,我就覺得你是值得交的朋友!」

  譚炳文對他的恭維沒有任何回應,靜靜地等待下文。

  楚飛把酒杯裡剩餘的液體一飲而盡,將酒杯放在放在吧臺上,發出「喀」的一聲:「S市是你的地盤,我這次來必須完成一個大買賣,需要你的人脈幫幫忙。」

  譚炳文道:「以我的認知,楚老先生在S市的人脈足夠你做任何生意。」

  楚飛搖搖頭,走到辦公桌前,雙手撐著桌子,壓低了聲音:「不,我這次要運進來的貨可不是小傢伙,我需要你軍區的人脈,老爺子的不夠用。」

  譚炳文難得訝異地挑起眉峰:「難不成你還弄了幾顆原子彈?」

  楚飛做受寵若驚狀:」我從不知道你對我竟有如此高的期望!」

  譚炳文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楚飛這才不再調笑。神秘地眨眨眼,用口型吐出四個字。

  看明白了那四個字,譚炳文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這個一直被他當成是無用的花花公子的男人了:「貨是好貨,但是有人能吞得下去嗎?」

  楚飛擺擺手:「既然我敢運自然就有人吞,這個你不用擔心,只要你肯幫我這個忙,最後的利潤我分你三成。」

  譚炳文搖搖頭:「我是正經的生意人,沒必要冒這個險。」

  楚飛咬咬牙:「四成。」

  譚炳文繼續搖頭。

  楚飛掐著腰,來回走了兩圈,最後忍著牙疼道:「我給你五成,不能再多了。為了這批貨,我那幫兄弟折了不少,我不能虧待了他們。」

  譚炳文也不再繞圈子,直言道:「我只要你三成,但是這三成不是給我的,是捐獻給我們軍區做建設的。我只負責拉線,與此事毫無干係。」

  楚飛了然,立馬點頭:「一定不把你牽扯進來,還有呢?」

  譚炳文輕輕一笑:「等你做成了這一筆回到楚家,也就是到了接任楚家的時候了吧?」

  楚飛腦中一轉,立馬明白了譚炳文的意思,既惱火又有點佩服道:「不愧是商業世家出來的,真是奸……」譚炳文挑起的眉峰,他一個激靈,立刻改口,「真是高瞻遠矚,好頭腦啊!好,只要我順利接任了楚家,譚氏就是我楚家的座上賓。」

  譚炳文滿意地點點頭:「我會儘快給你消息的。」

  楚飛解決了最大的運輸問題,渾身驀得輕鬆了許多,又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樣子:「我說,你也不怕將來我反悔嗎?」

  譚炳文自通道:「你不會,這樣對你沒有好處。」

  楚飛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服了,我徹底服了!將來我就是得罪誰也不敢得罪你!唉~八成我將是史上最憋屈的軍火商頭子了。」

  譚炳文道:「如果你現在想後悔,還來得及。」

  楚飛勾起邪氣的笑:「我從不做後悔的事兒。」

  譚炳文站起身,走到吧台前,親自倒了兩杯酒,把其中一杯遞給楚飛:「那麼,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楚飛接過酒,與他手中的杯子輕輕一碰:「必須愉快。」

  正事談完,楚飛又想起點私事:「聽說田家派來的那個女人前段時間把S市搞得風風雨雨的?」

  譚炳文的手一頓,繼而若無其事地又斟了一杯酒:「怎麼?田家托你來監視?」

  楚飛不屑道:「托本大少爺做他們的眼睛?他們就是出得起那個價也得看我有沒有那個心情。就是吧……」抬手將杯中的酒飲盡,他露出懷念的神色,「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小插曲,那個在洗手間裡偷襲你的女人。」

  譚炳文瞟他一眼,將手中的酒杯放在吧臺上:「恕我提醒,她要偷襲的人是你。」

  楚飛擺擺手:「可是事實上她偷襲的是你,不過這個不重要。我見過各種各樣的女人,但是這麼夠勁兒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譚炳文的眼神漸漸冰冷:「然後呢?」

  楚飛依舊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絲毫沒有注意譚炳文態度的變化,自顧興致勃勃道:「本來我還打算慢慢把她搞到手呢,結果還沒來得及下手她就被派到S市來了。現在正好,她又到了我的手裡,這次我可不會再錯失良機了。」

  譚炳文的雙眸已凝作深不見底的濃黑,食指在吧臺上輕點:「她如今的身份地位和原來相比可是不能同日而語。」

  楚飛不在乎道:「就是再不能同日而語,在我們面前,又有什麼差別呢?你說是吧?」

  譚炳文看著他,漆黑的雙眸看不出一點情緒,緩緩點頭:「你說的對。」

  楚飛把手裡的酒杯放在桌上:「好了,我也沒什麼事了,就不耽誤你工作了。」然後又不死心地問道,「中午真不能一起吃個飯?」

  譚炳文勾出淡淡的笑紋:「我有約。」

  楚飛呵呵笑了,心照不宣地眨眨眼睛:「明白,那麼就不耽擱你了。我等你消息。」

  譚炳文點點頭,目送他走出門,淡淡的笑紋像被微風拂起的水紋,瞬間消失了。

  顯露出未明情緒的雙眸掃過吧臺上的兩隻酒杯。

  「喀喇!」

  兩隻價值連城的水晶杯被毫不猶豫地丟進了紙簍中,轉瞬間,變成了一文不值的垃圾。

  毛樂樂因為拿到了譚炳文專用電梯的通行卡,所以一路暢通地進了譚炳文的辦公室。

  譚炳文正從休息室裡走出來,一抬頭便看到她坐在沙發上笑吟吟地瞅著自己,有些無奈道:「我聽說進門前先敲門是個好習慣。」

  毛樂樂點點頭:「那我們重來一次。」說著便打開門走出去。

  然後……

  「砰砰砰!」

  「請問我可以進來了嗎?」

  譚炳文哭笑不得:「請進。」

  毛樂樂大大咧咧走進來,往沙發上一坐:「你看結果還是一樣的,所以少一兩個步驟也沒什麼的。」

  譚炳文自知在胡攪蠻纏這方面遠不如她,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今天來的有些早?」

  毛樂樂則鬼鬼祟祟地向休息室裡探頭探腦。

  譚炳文不解:「你在看什麼?」

  毛樂樂扭過頭,曖昧地向他眨眨眼:「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了你的好事?」

  譚炳文走過去,推開門:「你為什麼不親自進去看一看呢?」

  毛樂樂站直了身體,摸了摸下巴:「你該不會是為打消我的興趣而虛張聲勢吧?

  譚炳文二話不說把她推了進去:「是什麼自己去看,看夠了再出來。」

  毛樂樂一時不查被推了個趔趄,手臂在半空胡亂劃拉了幾下,才站穩。

  於是對抱著手臂靠在門邊的譚炳文惡狠狠道:「你想用摔死我來達到你殺人滅口的目的嗎?」

  譚炳文從頭到腳掃了她幾眼道:「以你的皮膚厚度來講,摔死你絕對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毛樂樂炸毛:「你說我臉皮厚?!」

  譚炳文搖頭:「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你渾身上下哪裡的皮都很厚。」

  毛樂樂叉腰作潑婦駡街狀:「姓譚的,你每天不損我一次是不是不舒服啊你?!」

  譚炳文輕笑:「也不是,只是我突然發現,每當看到你氣得上躥下跳的樣子時我的胃口就格外得好,比如現在,我的胃告訴我可以開飯了。」說罷,轉身回到辦公室,坐到沙發上打開了毛樂樂帶來的保溫桶。

  毛樂樂吸氣,吐氣,再吸氣,再吐氣,再再吸氣……

  「譚炳文,你這個大變態!!!!!!」

  端著飯碗,剛夾起一筷子京醬肉絲的譚炳文聽到這一聲從休息室裡傳出來的發自肺腑撕心裂肺的吼聲,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把菜放入口中,點點頭,味道不錯。

  「其實你可以把你的飯也帶過來,在這裡吃。」譚炳文對正收拾碗筷的毛樂樂道。

  毛樂樂眼皮抬也不抬地硬邦邦道:「看著你我就沒胃口。」

  譚炳文忍回了又泛上來的笑意,見毛樂樂把一切收拾妥當眼看就要離開,問道:「晚上有時間嗎?」

  毛樂樂警惕地抬起頭:「你想幹嘛?」

  譚炳文又忍了忍,但是沒忍住,於是笑了:「你不用這麼緊張,我只是想請你做我今晚的女伴,出席一個私人宴會。」

  毛樂樂掏掏耳朵:「我沒聽錯吧?譚氏企業閃閃發光的譚先生要請我這個不入流的黑道混混做女伴?火星人終於要攻佔地球了嗎?」

  譚炳文對她的跳躍性思維甚是無語,也就不再廢話:「需要我陪你去挑選禮服嗎?」

  毛樂樂送了個大大的白眼給他:「謝謝,我可沒答應你什麼。」

  譚炳文道:「如果你知道舉辦這個私人宴會的主人是誰,我想你也許會改變主意。」

  毛樂樂吹了個口哨:「唷,好大的口氣,說來聽聽。」

  「楚飛。」譚炳文看著聽到這個名字眼睛明顯一亮的毛樂樂,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當然,如果你還是不想……」

  「我去!我去!」毛樂樂就差沒舉著手蹦躂了,諂媚地湊到譚炳文面前,雙手合十,眨著黑漆漆圓嘟嘟水汪汪的眼睛:「帶我去吧,我一定一定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譚炳文挑眉:「你確定?」

  毛樂樂想了想,改口道:「也許……會有那麼一點點小麻煩。」右手拇指和食指尖掐在一起,表示只有這麼一點點,「你絕對能搞得蔫的,相信我。」

  譚炳文見她對給楚飛找麻煩如此熱衷,心情又好了起來:「如果我怕麻煩就不會帶你去了,想做什麼便大膽去做吧,楚家我還是得罪得起的。」

  毛樂樂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你太夠哥們兒啦!」

  譚炳文捂著肩膀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毛樂樂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出手貌似重了那麼一點點,於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伸手幫他揉了揉,嘴裡打著哈哈:「身材不錯哈,硬邦邦的,我的拳頭都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嗝兒!」

  夜色降臨,華燈初上。

  一輛輛名貴豪華的車停在S市楚公館的門前,身著黑色燕尾服的侍者上前打開車門,迎下今晚楚家宴請的貴客,然後另有侍者指引司機把車開到車庫裡。

  突然,一輛紅得耀眼的跑車像一道流星從遠處飛滑而來,「咻」地一下越過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

  最後打了一個漂亮的旋兒,穩穩停在楚公館的門前。

  卻與那輛急急剎車的勞斯萊斯對了個頭對頭,所有人都被這驚險的一幕嚇了一身的冷汗,當然除了那輛紅色法拉利跑車的司機。

  最先反應過來的楚家警衛握緊了腰間的槍支,向那輛紅色跑車圍過去。

  迎客的侍者連忙把勞斯萊斯裡的客人迎進了門。

  而跑車裡,毛樂樂一拍方向盤,長舒一口氣:「好車就是好車,真爽!」

  坐在副駕駛位的譚炳文淡定地解開安全帶:「我覺得下一次你再想做司機的時候,我有必要好好考慮一下。」

  毛樂樂苦了臉:「不要吧……車不就是用來開的嗎?」

  譚炳文贊同道:「的確,車是用來開的,不是用來飛的。」

  毛樂樂撅起嘴巴,一邊不開心地小聲嘟囔:「小氣鬼,膽小鬼,婆婆媽媽……」一邊解了安全帶,打開了車門自己下了車。

  警衛們警惕地圍過去,剛走到車旁,便看到駕駛位的車門自己開了,從車裡走下來一位黑色短髮,身著天藍色及膝小晚禮,肩圍白色披肩,腳蹬銀色高跟鞋的漂亮又有些俏皮的年輕女士。

  毛樂樂對著四周嚴陣以待的警衛笑了:「喲!幹嘛呢這是?抓賊呢?」說著敲了敲車頂,「我說譚先生,再不出來可就被人家當恐怖分子解決了哈!」

  站在門口的楚公館管家聽到毛樂樂的話連忙迎上來,打開副駕駛位的車門:「不知是譚先生的座駕,得罪了。」

  譚炳文這才從車中施施然地下來,瞟了毛樂樂一眼,微微抬了下自己的手臂。

  毛樂樂暗自翻了個白眼,在心裡笑駡:「有錢人就是毛病多。」

  面上卻是一派清高,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微揚著下巴繞過車走過去,挽起譚大公子的手臂,跟著他走進楚公館的大門。

  經過兩道門,穿過一道奢華的長廊,遠遠看到兩名身著白色禮服的侍者微微躬身,恰在他們行至近前的時候打開巨大高聳的金色大門,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圓型的宴會大廳,三層樓高,整個天頂的是一盤懸掛下來水晶燈,螢光閃耀,美麗奪目。

  然而因為今晚只是楚飛初到S市而舉行的私人宴會,請來的都是關係不錯的朋友或者合作夥伴,因此來的人並不多。

  毛樂樂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沙發上和幾個差不多同樣年紀的男人談笑風生的楚飛楚大蘿蔔。

  譚炳文順著毛樂樂的眼睛也看到了楚飛,於是帶著毛樂樂向那邊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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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8 00:05:35 |只看該作者
Chapter22.

  嘴角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是愛的預告。

  楚飛一抬頭就看到正向自己這邊走來的譚炳文和他的女伴。

  女伴?

  楚飛玩味地多看了兩眼掛著譚炳文臂彎的女人,說不上有多麼多麼得漂亮,倒是那一對兒圓溜溜黑亮亮的眼睛為她增色不少。

  但是,為什麼看起來那麼眼熟呢?貌似應該是在哪裡見過的,在哪兒見過呢?

  不過,一個能讓從不帶任何女伴出現在社交場合的譚公子攜在身邊的女人,必定不凡。

  以上思緒快速地從腦中滑過,他站起身來,展開雙臂,用略微誇張語氣道:「貴客臨門,有失遠迎,見諒見諒啊!」

  譚炳文在他身前三步遠的地方停下來:「如果你能再有誠意一點,我一定見諒。」

  楚飛笑嘻嘻問:「比如?」

  譚炳文悠然道:「你這次的貨,全部。」

  楚飛一愣,繼而「哈哈」笑了:「我從不知道原來你也會開玩笑。」

  譚炳文不置可否。

  楚飛這才把目光正式投在毛樂樂身上,向譚炳文問道:「不介紹一下這位美麗的女士嗎?」

  毛樂樂心中冷笑:「這大少爺可真會裝腔作勢!」

  譚炳文心中也不怎麼愉快,他已經表現得這麼明顯了,為什麼這個楚飛還是不明白,竟還當著他的面勾引毛樂樂!

  而事實上,他們兩個都冤枉楚飛了。

  他是真的沒認出毛樂樂。

  雖說他一直惦記著毛樂樂,那也只是因為那唯一的一次見面讓他對毛樂樂酷辣的性格十分的喜歡,又因為沒有立時三刻把到手裡而始終無法釋懷。

  但是說到毛樂樂的長相,他倒沒記得有多清楚,只依稀記得她長得還算不錯。

  我們只能說楚大公子見過的美女實在是太多了,所以本就沒怎麼在他腦海裡留下肖像痕跡的毛樂樂,如今身穿與她試圖偷襲他時的衣著風格截然不同的晚禮裝,臉上畫著精緻的淡妝地站在他的面前,不怪他認不出來了。

  譚炳文壓下心中的不快,簡潔地介紹道:「毛樂樂。」

  簡單的三個字,立馬喚起了楚飛的記憶。

  於是他再次看向毛樂樂的目光馬上不一樣了,帶著些審視、玩味和興味。

  「原來是濤爺的千金,別來無恙啊。」

  毛樂樂被他貓戲老鼠般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卻仍微笑著點點頭:「楚少卻是魅力更勝從前了。」

  楚飛聞言,意味深長地笑了:「是嗎?」

  譚炳文打斷了他們兩個人的「深情」對視,對毛樂樂道:「我有事和楚公子談。」

  毛樂樂很識大體道:「你們慢慢聊,我會自己找樂子的。」

  楚飛體貼地指指另一邊道:「女士們都在那邊。」

  毛樂樂看他一眼,輕笑:「楚少對女孩子們總是這麼關注嗎?」

  楚飛搖搖頭,沖她眨眨眼:「那要看是哪一個女孩子了。」

  毛樂樂這次終於肯定了心中的懷疑,這廝竟然真的是想勾搭自己。

  那麼……譚炳文知道嗎?

  如果知道,今晚他帶自己來的目的是什麼?

  心裡這麼想著,眼睛便不禁看向身邊的人,正對上那人也看向她的目光,沉靜且專注,晃悠悠的心奇異地定了下來。

  唇角不自禁地上揚,聲音愉悅又輕快:「那麼,一會兒見。」

  譚炳文的眸中瀉出一絲笑意,輕輕點點頭。

  楚飛在旁邊看著他們的互動,暗自思量了一番。等毛樂樂離開了,才壞笑著對譚炳文道:「真夠朋友哈,我上午才提起她,你晚上就把她帶來了,這個人情我記著了。」

  譚炳文沒有費心分析他的話是誠心占多還是諷刺占多,很直白地開口:「我欠她的人情。」

  楚飛把他引到另一組的軟椅前,那裡沒什麼人,比較安靜:「所以呢?」

  譚炳文接過他遞過來的紅酒,拿在手裡輕輕搖晃:「我希望你能打消對她的念頭。」

  「如果我拒絕呢?」

  「你知道的,我不想與你為難。」

  楚飛眼中飛快地閃過一道冷光,繼而若無其事地舉舉手中的酒杯:「為了今後我們的和諧乾杯。」

  譚炳文很給面子地也舉舉手中的酒杯。

  「不過……」楚飛又掛上了他標誌性的邪笑,「好像你和吳家千金的婚事就在半年後吧?這個時候沾這麼一朵野花,好嗎?」

  譚炳文目光微涼:「你錯了,她不是什麼野花。」

  楚飛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既然你們沒有特別的關係,那麼我還是有機會的吧?軍火商和小太妹,很般配吧?」

  譚炳文放下酒杯,身體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身前,神情有些莫測:「你是認真的?」

  楚飛聳聳肩:「你以為我為什麼對她那麼執著?像我們這樣的家庭,一般較弱的女人可存活不下去,難得遇到這樣強悍的女人,我怎麼可能輕易放手?如果你是因為擔心我只是想玩玩兒而阻止我的話,現在大可把心放進肚子裡去了。我會對她好的。」

  這一番話楚飛說得要多真誠有多真誠,連他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動,以為自己真的已經對那個毛樂樂情根深種,不能自拔了。

  譚炳文則覺得好像有一口鬱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得很是不舒服,尤其聽到楚飛的最後的那一句好像篤定他必然能得到毛樂樂的話,那口鬱氣又脹大了一些,仿佛要將他的心口脹破。

  「這些與我無關,你不必向我保證什麼。」

  楚飛點點頭,問道:「那麼,你的意思是不會再干涉我和毛樂樂之間的事情了吧?」

  譚炳文道:「前提是你和她存在『之間』。」

  楚飛的笑容自信又張狂:「我會盡力讓我們親密無間。」

  譚炳文唇線輕揚,眼底滑過晦澀不明的光:「我將……拭目以待。」

  話分兩頭,毛樂樂離開譚炳文身邊,來到眾名媛淑女中間。

  由於她是跟著譚炳文來的,因此眾人對她還是很客氣的,但客氣中難免帶了些試探,話裡話外都在問她和譚炳文是什麼關係。

  毛樂樂倒是被問住了。

  朋友嗎?

  這些日子他們的關係倒是融洽了很多,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能毫無顧忌地和譚炳文插科打諢,死皮賴臉地要求他幫自己做這做那,比如今晚帶她來這個晚宴,並幫她打掩護。

  他們應該……算是朋友吧。

  但是,很顯然,在這種情況下回答「朋友」二字,必然會被認為自己在敷衍她們,然後迎接她的必然是更加洶湧的明試暗探,所以急中生智下張口答了一句:「我是譚先生的保鏢。」

  她的話一出口,立馬起到了類似於定身咒的效果。

  在場的所有貴婦名媛臉上呈現出同樣的不怎麼優雅的瞠目狀。

  毛樂樂乾笑了兩聲:「這個笑話似乎不太好笑哈!」

  眾人:「……」

  突然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小淑女像想起來什麼似的「啊」了一聲,卻又因為被自己的母親瞪了一眼,連忙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姐姐就是那輛紅色跑車的司機?」

  毛樂樂見話題總算轉移開來,大大鬆了口氣,於是飛快地接道:「你就是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

  「……」小淑女看她一臉懊惱得恨不得拍自己嘴巴的樣子,輕輕笑了起來,銀鈴般的笑聲很是好聽,「沒錯,當時我就坐在那輛車裡。姐姐的駕車技術真棒!尤其是最後的那個甩尾,漂亮極了!」

  被如此可愛的小女孩崇拜了,毛樂樂的虛榮心小小膨脹了一下,嘴上卻「謙虛」道:「還行,一般漂亮,要不是被譚……先生盯得緊,應該還會更漂亮一點,哈哈。」

  另一個不知是哪家的千金,略帶高傲地掃了她幾眼,似乎是對她大大咧咧的言行很是看不慣:「這麼說來,你其實是個司機?」

  毛樂樂對她的態度不以為意,這些千金小姐們從出生起就過著高人一等日子,難免性子傲嬌了一點,只要沒什麼壞心眼,在她的眼裡不過是個被寵壞的小孩,實在沒什麼可計較的。

  「這麼說也可以。但是我並不是全職的。」

  現在想想,她真的虧大發了,且不說她每天花精力伺候那個大少爺的一日三餐,就說她買糧食買菜還有來回的交通費,全部都是她自掏腰包,那譚大少接受得理所當然,竟然一點點給她報銷的意思都沒有!太可恥了!

  又一位妙齡少女開口了,表情很傻很天真,說出的話亦很傻很天真:「噢我知道了,其實你就是傳說中的影衛對吧?為了24小時貼身保護主人,根據主人在不同場合的需要隨時變換自己的身份。」

  毛樂樂:「……」在如此強大的想像力的面前,她甘拜下風。

  那位天真的姑娘把她無語的沉默當做了默認,兩眼放光地像看外星人一樣盯著她,還很興奮地問了一句:「我能和你合個影嗎?」

  現場再一次出現了短暫冷場,但是這次不用毛樂樂找回氣氛了,圍繞著她的眾淑女們已然失去了探究她和譚炳文關係的興趣,三三兩兩散開來,繼續她們在毛樂樂加入之前的談話。

  只剩下那個小天真依舊期待地對她眨著眼睛。

  毛樂樂輕咳一聲,不好意思道:「那個,我想先去下洗手間。」

  小天真滿含期待的明亮的眼神暗了一下,卻依然帶著純純的笑意,向右邊指了一下:「往那邊走。」

  毛樂樂一邊站起身,一邊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你對楚公館挺熟的。」

  小天真一點都不謙虛地點點頭:「我經常過來玩的。除了三樓的主臥和書房,我都有去過的。」

  毛樂樂暗歎,也不知道這麼朵純潔無暇的小蓮花是哪家的泥淖裡養出來的,真是單純到讓人替她憂心。

  略帶愧疚地向小天真道了謝,她遠遠看了一眼譚炳文的方向,見他正和楚飛相談甚歡,便放心地按著小天真指的方向走去。

  等毛樂樂再次回到宴會大廳的時候,楚飛已經招呼所有客人坐到餐桌上了。

  毛樂樂連忙走到譚炳文身邊空著的位置旁。

  等候在旁的侍者幫她拉開座位,她微微點頭示意,從容地坐下,仿若不經意和譚炳文對視一眼,眉梢若有似無地輕輕一挑。

  譚炳文自然地移開目光,唇線卻似乎柔和了許多。

  楚飛因為一直關注著毛樂樂的一舉一動,因此沒有錯過那二人之間若有似無的略顯曖昧的氣場,這更是激起了他的好勝之心。

  再看向毛樂樂的眼神也就愈加熱切了一些。

  這次晚宴,楚家安排的是法國大餐。

  毛樂樂看著自己面前排列得整整齊齊的琳琅滿目大小不一的刀叉湯匙酒杯餐碟,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你說一個中國人請一群中國人吃飯,有必要非弄什麼法國菜嗎?最重要的是,她連中餐正統的餐桌禮儀都一知半解,怎麼可能知道如何在以嚴謹而繁雜的餐桌禮儀著稱的法國菜的餐桌上不出岔子?

  光刀叉勺子加起來就有九把,用不用這麼複雜啊?她只想要一雙筷子啊行不行?

  這哪裡是吃飯啊?簡直就是受罪吶!

  毛樂樂一邊默默地吐槽,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別人怎麼做,自己跟著怎麼做,儘量不鬧出笑話來。

  然而即使她儘量輕手輕腳了,卻還是難免因為不熟練使刀叉與盤子碰出了「叮噹」聲,儘管聲音很小,但是在十分安靜的餐桌上就顯得十分突兀了。

  所有人的目光--不管是無意的還是有意的--都聚在了她的身上。

  毛樂樂從小到大第一次感到了難堪,卻依然抬起頭,略帶抱歉地一一看了回去。

  譚炳文放下餐具,向身後的侍者招了招手,侍者上前,微微彎下腰,聽譚炳文低聲吩咐了幾句,點點頭,離開了大廳。

  毛樂樂疑惑地看向他,卻撞進他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睛,心臟突然像是不受控制地「乓當」撞了下胸口,呼吸一滯,她連忙帶開了自己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盤子,卻久久不能平復狂躁的心跳。

  這時,那名侍者托著一個銀色的盤子回來了,行至毛樂樂身後側,微微俯身,在她手邊擺下了一雙精緻的銀色的筷子。

  毛樂樂一愣,轉而又看向譚炳文,只見他也拿了一雙筷子,繼續優雅地品嘗自己晚餐。

  說不上來的感覺從她心底絲絲密密地爬上來,有些麻有些癢,兩部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動,直到牽起兩邊的嘴角。

  餐桌上的人都面面相覷,若是只有毛樂樂一個人出些洋相他們還能嘲笑一下,但是現在再加上一個譚炳文,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世事大致如此,同樣的補丁衣穿在乞丐身上那就是垃圾,但穿在名模身上,那便是潮流。

  什麼規矩、禮儀之類的,都是給那些普通大眾設定的,真正站在頂端的人,他的一言一行,便就是其他人應遵循的規矩,應有的禮儀。

  楚飛臉上飛快滑過一絲不屑的冷笑,卻隨即向身後打了個響指,向管家吩咐了一聲:「為每一位客人呈上一雙筷子。」然後笑道,「大家不用這麼拘謹,吃飯嘛,就是圖個開心,大家都是熟人,放開一點,放開一點。」

  眾客人集體默。

  但是他們心裡有再多的驕傲和不滿,在譚炳文和楚飛的面前也是不敢有所表露。

  連這兩位都開始用筷子了,自己也不好視手邊的筷子於無物。

  但是,西餐尤其是法國菜這種東西,若是不習慣用刀叉,從而用筷子還好。但是對於那些用刀叉已經十分熟練的人來說,筷子遠不如刀叉好用。

  因此這一餐大多數人吃得是不太順心的。

  當然這裡面決不包括吃飽喝足的毛樂樂。

  愉悅的心情加上美味的餐點,她吃得很滿足,連帶著和與楚飛道別的時候眼睛都是彎彎的。

  楚飛十分紳士地把她送到車前,幫她打開車門道:「期待我們下一次的見面。」

  她亦掛著十分淑女的笑,答道:「我也同樣期待。」然後鑽進車裡坐好。

  站在另一邊的譚炳文隔著車身與楚飛對視了一眼,隨後打開駕駛座地車門,坐了進去,發動了車子,絕塵而去。

  楚飛被飛嘯而過的氣流逼得不禁退了兩步,繼

  而對著那已經看不清的車影冷哼了一聲,轉身走進公館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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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8 00:05:48 |只看該作者
Chapter23.

  寂夜。

  楚公館送走了所有的客人,少了些許人氣,多了幾分肅然。

  一個白色的略顯小巧的身影像一隻小老鼠一樣探頭探腦偷偷摸摸地在三樓各個房間之間穿梭。

  「櫻櫻,你在找什麼?」突兀的男音把小老鼠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地繃直了身體,卻禁不住地顫抖。

  楚飛慢悠悠地走過去,抬起手溫柔撫上眼前臉色煞白的女孩子的頭髮,像是安撫寵物一般順著她柔細的髮絲輕輕撫摸:「乖~告訴我,你在這裡幹什麼?」低喃一般的聲音似是情人的低語,卻少了幾分溫情,多了一些誘哄。

  女孩兒顫抖的身軀在他的撫慰中慢慢平靜下來,她抬起頭來,赫然就是那個為毛樂樂指路的小天真。

  她微仰著皓白纖弱的脖子,清澈的眸中盛滿了氤氳的水霧,小巧的鼻尖有些泛紅,櫻花一般的唇瓣微微開合,露出瑩白的貝齒,最後終於用還有些發抖的聲音回答道:「飛哥哥,你嚇到我了。」

  這樣乖巧的女孩子無疑是惹人憐愛的,尤其是當她露出這麼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時。

  但是對於楚飛來說,她不過是他眾多收藏中的一個,心情好時或許還能耐下心來疼寵一番,若是他心情不好,那麼再嬌美柔弱的花也只有落得殘敗的命運。

  而此時,他的心情雖說不上有多麼得糟糕,卻也絕對稱不上有多好。一想到譚炳文那高高在上的樣子,他就一陣陣窩火。

  從小他就對這個一直出現在父親嘴裡的人沒有絲毫的好感。在父親眼裡,他做什麼都是錯,無論哪個方面都不能跟那個譚家的小公子相比。

  父親最愛掛在嘴上的一句話就是:「你看看人家譚家的小公子如何如何,你再看看你自己!不長進的東西!」

  如此成長在那個人的陰影之下,這就註定了他從見那個人的第一面起就把他當做了自己要超越的對手,厭惡的物件。

  如今,那個人還要染指他看上的女人,當他楚飛真的是好欺負的嗎?

  總有一天,他要把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踩在腳下,看他還如何在自己面前趾高氣昂。

  楚飛一邊這樣想著,表情隱約有些猙獰。

  楚櫻被他愈加危險的眼神嚇得倒退了一步,卻因為頭髮被拽在楚飛的手裡,被狠狠扯了一下,不禁痛呼出聲。

  楚飛這才從自己的臆想中回到眼前,臉上依舊是那一派溫柔,放佛剛才的猙獰不過是楚櫻的幻覺。

  「櫻櫻,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在這裡到底想要做什麼?嗯?」楚飛一邊說著溫柔的話語,一邊微緊了拽著楚櫻髮絲的手指。

  楚櫻的腦袋被髮絲的牽扯猛得前頓了一下,她卻含著淚,再不敢因為疼痛發出一點聲音,只是帶著哭腔回答道:「飛……飛哥哥很久不來找我玩了,我想……想……」

  「想什麼?」楚飛慢慢鬆開她的髮絲,溫柔地托起她尖尖的小下巴,鼓勵地看進她的眼睛。

  楚櫻被他專注的目光捕獲了,仿佛迷失在他的眼睛中不能自拔,微顫的身軀不再顫抖,氤氳的眼眸更加迷離,口中像是無意識地答道:「我想,藏在飛哥哥的房間裡,給你一個驚喜。」

  楚飛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半響,仿佛是想找出什麼漏洞。

  最終他慢慢笑開來,掛上了他邪氣的笑容,心裡也嘲笑自己的多疑。

  這個楚櫻是他家曾經的一個管家的女兒。那個管家因為遭到楚家仇敵的報復,全家被滅,只留下這個被當時的殘殺場面嚇傻了的小丫頭。雖然她今年已經有二十歲了,但是智力依舊停滯在十二三歲的階段,好像從那場禍事的那天起,她的智力就再也沒有成長過。

  想到這裡,楚飛心底泛起了一絲的憐惜,原本勾著她下巴的手順勢又向上勾起,微微俯身,在那粉嫩的唇瓣上落下輕輕一吻:「我很驚喜。」

  看到女孩兒眼中迸發出喜悅的光彩,楚飛勾手將她攔腰抱起,一腳踢開主臥的房門,幾步便走到床前,毫不憐香惜玉地壓將上去。

  楚櫻無意識地從纖細的喉中瀉出的痛吟更是像在烈火中扔了幾把乾柴,一下子把楚飛所有的理智都燒沒了,手下動作更加野蠻粗魯。

  「飛……飛哥哥……」強忍著楚飛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疼痛與被他撩撥起來的並不陌生的怪異的感覺,楚櫻努力地企圖用自己小貓一樣的細軟的聲音呼喚身上男人的注意。

  但還沒說出什麼,就被那男人用嘴堵住了口,充滿欲望氣息的堪稱野蠻的吻讓她眼前發黑,險些背過氣去。

  但她仍強撐著,在楚飛離開她的唇,沿著她的脖頸一路吻下去的時候急急說了一句:「我身下有東西,在響。」

  楚飛聞言稍稍一愣,這才發覺,安靜的房間裡除了他們兩個人略顯粗重的喘息聲,竟還有另外一種極有規律的聲音,而這聲音讓楚飛瞬間變了臉色。

  「嘀,嘀,嘀,嘀……」

  楚飛馬上將楚櫻拽起,同時一把掀起床單,只見一個造型很普通的定時炸彈正在進行最後的倒計時:

  00:00:06

  00:00:05

  來不及多想,楚飛拉起一臉好奇的楚櫻瘋狂的跑出房間,卻又毫不猶豫地放開了楚櫻的手,一個躍身便從護欄上翻了出去,幾個借力,乾淨俐落地落在一樓大廳的中央。

  楚公館的警衛被他這突發的舉動弄得一愣,繼而馬上圍護過來。

  楚櫻則從護欄上方安靜地看著楚飛的一系列動作,面無表情。

  楚飛落地後,下意識地抬頭一看,竟看到楚櫻安然無恙地站在那裡。心下一轉,隨手指了幾個人讓他們上去探明情況。

  不一會兒,那幾個人連同楚櫻回到了一樓大廳。

  走在最前面的人把手裡的東西放到了楚飛的面前。

  楚飛坐在沙發上,對著茶几上已經倒計時完畢的「定時炸彈」挑挑眉:「這是什麼?」

  無人回答。

  楚飛冷哼:「都啞了嗎?」

  楚櫻左看看右瞅瞅,最後弱弱地舉手:「我知道。」

  得到楚飛鼓勵的眼神後,她笑道:「是整蠱炸彈,網上的整蠱商店有賣哦!剛才我在樓上聽到『嘣』得一聲後,有很好玩地笑聲傳出來,可是被那個哥哥掐斷了。」

  楚飛順著她的手指看向她口中的「那個哥哥」,淡淡道:「你倒是知道替我保存點顏面。」

  那人始終低著頭,不置一詞。

  楚飛冷笑一聲,一看目光:「今天都有誰接近過三樓?」

  所有人依舊沉默。

  就在楚飛要爆發的時候,站得比較靠後的一名侍者踟躕地站了出來:「我沒有看到誰靠近三樓,但是我在天井那邊看到過譚先生身邊的毛小姐。」

  楚飛還沒什麼反應。

  楚櫻連忙插嘴:「影衛姐姐是去上廁所。」

  楚飛抬眼:「上廁所需要去天井嗎?」

  「……」楚櫻沉默了,像是想要辯駁卻拿不出好的理由,只能用牙齒折磨自己的下唇。

  楚飛伸手,把她拉坐到自己身邊:「怎麼,你很喜歡那個女人?」

  楚櫻抬起頭來,雙眼中滿滿是不加掩飾的崇拜:「你不覺得她好厲害嗎?」

  「厲害?」楚飛的目光再一次落到靜靜地躺在茶几上的整蠱道具,臉上露出興味的笑容,「的確,十分厲害。」

  即使他想要罷手,那個女人也能一次次挑起他的興趣來,更何況……他根本就不想罷手。

  譚炳文瞟了一眼從坐進車裡開始嘴巴就沒合住的毛樂樂,忍不住道:「有這麼好笑嗎?」

  「當然!」毛樂樂十分肯定以及確定地點點頭,「實在是大快人心啊大快人心,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不能親眼看到楚大蘿蔔鬱卒的表情。」說罷,為表遺憾,雙手一攤,重重歎了口氣。

  然後繼續咧著嘴傻樂呵。

  「你別忘了,他是一個軍火商,也許他一眼就能看出那個東西的真假。」譚炳文毫不留情地潑冷水。

  毛樂樂卻渾不在意,很是得瑟道:「只要他往床上一躺,必然出動那東西的開關,倒計時20秒,他還有心思辨別真假?撒丫子快跑才是正經。如果……」如果那傢伙正在OOXX就更好了,嚇他個心理陰影,從此雄風不再,豈不是能挽救不少良家少女少婦啥的?

  譚炳文聽她話只說了一半,卻不再接下去,餘光看過去,卻發現她正一臉幸災樂禍地「嘿嘿」笑著。不用問也知道這丫頭又在自動腦補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無奈地搖搖頭,等綠燈亮起,啟動了車子。

  後視鏡中的不同的兩雙眼眸中溢滿了同樣溫暖的笑意。

  車子停在毛樂樂現在住的公寓的樓下,自從她和趙煜達成了協定之後,便搬到了這裡。

  「謝謝你送我回來,今晚我很開心,。」毛樂樂解開安全帶,笑盈盈道。

  譚炳文點點頭,表示接受道謝。

  毛樂樂心裡撇撇嘴:跟你客氣一下你還又得瑟上了,虧她還對他有所改觀。

  「那麼,晚安了。」

  譚炳文「嗯」了一聲後,沒有任何動作。

  毛樂樂看著一動不動的譚炳文,忍不住又重複了一邊:「那麼,再見?晚安?」

  譚炳文看了她一眼,那表情就像是在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當然以譚大公子的華麗麗的身份高素質的修養是不會說這麼粗魯的話的,但是經過毛樂樂的翻譯,就是想高雅也高雅不起來了。

  「譚先生,您老還有什麼吩咐請儘管說,我不是您肚子裡的蛔蟲,猜不出您那千回百轉的心思。若是您沒別的吩咐,那麼請高抬您的貴手,打開門鎖,讓我回家成不?」毛樂樂死死盯著駕駛座門上的控鎖總開關,心裡盤鎖著自己撲過去打開鎖,然後成功逃跑的幾率有多大。

  譚炳文顯然也讀懂了毛樂樂那一臉不成功就成仁的表情下的心思,不再沉默:「你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嘎?」毛樂樂聞言一愣,而後警覺,「你想幹什麼?」

  譚炳文被她看色狼的眼神弄得哭笑不得:「你覺得我能幹什麼?圖你的財?還是……」眼睛上下在毛樂樂的身上掃了幾個來回,「劫你的色?」

  毛樂樂頓時覺得自己被他鄙夷的小眼神兒侮辱了,一挺小身板兒反駁道:「老娘是沒什麼財,但是還是很色的!」

  ……

  譚炳文緩緩點頭:「你有自知之名就好。」

  毛樂樂鬱悶地窩在座椅裡畫圈圈,老天為什麼不乾脆放下一道雷把她劈死啊?!

  譚炳文不再逗她,打開了門鎖:「早點上去休息吧。」

  毛樂樂抬起頭,看著譚炳文英俊的臉,想起他今天很夠義氣地屢次幫自己的忙,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小家子氣了,便邀請道:「要不?你到我家喝杯茶再走吧!」

  譚炳文微微笑開,仿若月光下綻放的曇花,美得讓人移不開眼,毛樂樂對自己邀約的決定暗暗表示了絕對的肯定。

  「雖然你這麼有誠意地請我上去喝茶,但是很抱歉,今天實在是太晚了,我只能期待下一次你的邀請了。」

  「嘎?」毛樂樂今晚第二次愣忡,「那你你你剛才……」

  「啊!剛才我只是覺得,基於禮貌,你應該邀請我,否則,我怎麼拒絕你呢?」譚炳文一臉認真,語氣很是理所應當。

  去他的英俊!去他的曇花!去他的邀請!去他的肯定!

  她是腦抽了才會開口邀請這個惡劣至極的傢伙去她家喝茶!

  下次?他還想有下次?!

  下次她一定請他喝洗碗水!喝瀉藥!喝農藥!喝毒藥!

  「嘭!」

  直到毛樂樂怒氣衝衝地摔上車門,大步走進公寓,譚炳文才放任自己趴在方向盤上笑出聲來。

  自己好像越來越喜歡看她炸毛時的樣子了,怎麼辦呢?

  他抬起頭,臉上依舊殘留著濃濃的笑意。

  重新發動了車子,一個漂亮的甩尾之後,像一道絢麗的紅光,飛入這曖昧的夜色中,不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

  只留下暈黃的路燈,矗立在路邊,像是靜靜地回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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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發表於 2017-8-28 00:06:02 |只看該作者
Chapter24.

  別以為你穿個馬甲我就不認識你了。

  毛樂樂一從電梯裡出來,就看到趙鋒像一隻被拋棄的大狗一樣,耷拉著腦袋蹲在她家的門口。

  她疑惑地瞅了瞅自家的對門,也就是趙鋒現在的住所:「你沒帶鑰匙?」

  趙鋒幽怨地抬起頭:「樂姐,你不厚道。」

  毛樂樂走過去,伸腳踢踢他:「讓開點,我開門。」

  趙鋒扶著牆站起來,貌似是因為蹲的時間太長了,雙腿麻痹站不太穩,索性靠在了牆上:「這段時間你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把我一個人扔在暗門裡不管不問,太不厚道了。」

  毛樂樂撇他一眼,扶著門問:「你大晚上堵在我家門口就是為了向我抱怨?好吧,我聽到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說著就要關門。

  趙鋒連忙用手擋住:「別別,有事兒,正事兒。」

  毛樂樂打開門,也不讓他進來,自己抱著胳膊往門框上一靠:「說罷。」

  趙鋒有些顧忌道:「這裡說話不方便。」

  毛樂樂右眉單挑:「哦?那哪裡方便?」

  趙鋒用眼神示意她的家裡。

  毛樂樂雙眉一豎:「你想得到美!我家裡就方便了?三更半夜你這個五大三粗面目猙獰的黑道混混企圖混進我這個才貌雙全溫柔可人的單身女子的公寓有什麼企圖?孤男寡女的壞了我的名聲你拿什麼來陪?你當我是善良可欺懵懂好騙的小白兔,只要你這居心不良的怪蜀黍隨便忽悠幾句就會屁顛兒屁顛兒地引狼入室?我告訴你,你!錯!了!」

  趙鋒被毛樂樂莫名其妙地一頓好噴,一路噴到了自己的門口,撞在自己青綠色的防盜門上。

  「樂……樂姐,我錯了還不成嗎?不是,您有話好好說啊。」

  毛樂樂一口氣噴出來,氣兒也順了,心情也不是那麼鬱悶了,看著可憐兮兮地貼在門上的趙鋒也找回了那麼點兒愧疚了。

  於是怒火中燒的臉瞬間雨過天晴,展開了如春花一般燦爛的笑容,溫柔地拍拍趙鋒的肩:「走,我請你吃夜宵,有什麼事我們坐下慢慢聊。」說罷,便自己率先轉身進了家門。

  趙鋒被她這詭異的反差極大的轉變驚得一身的冷汗,磨磨蹭蹭地湊到毛樂樂家的門口,磕磕巴巴道:「樂……樂姐,你看這天也晚了,我們明……明天再說哈!」

  毛樂樂笑眯了雙眼:「你是打算自己進來啊,還是我已把你一頓胖揍之後拖進來啊?」

  趙鋒立馬竄了進來,在沙發上正襟危坐:「不麻煩樂姐了。」

  毛樂樂滿意地關上了門。

  趙鋒聽到門關上時「喀嚓」的一聲,頓時有了一種羊入虎口的錯覺。

  再瞅一眼哼著歌從冰箱裡往外拿東西的毛樂樂,這種錯覺赫然變得真實了。

  「說吧,什麼事?」毛樂樂丟給趙鋒一罐飲料,自己則取了一個柳丁放進榨汁機裡。

  趙鋒這才注意到她的打扮,很漂亮,就像一個大家閨秀,尤其是配上她此時安靜的側臉,說不上來的高雅。

  「你這是,從哪兒回來?」

  毛樂樂把榨好的鮮橙汁倒進玻璃杯裡,抬頭:「我從哪裡回來,跟你要和我說的事有關係嗎?」

  趙鋒連忙搖頭,卻依然道:「濤爺派我來就是為了照顧你,但是我現在一天到晚都見不到你的人,我怎麼跟濤爺交代啊?」

  「你也說了,我爸是讓你來照顧我,不是讓你來監視我。你有必要非要每天都要看到我嗎?難道……」毛樂樂眯起眼,「你對我有什麼不軌的想法?」

  趙鋒被如此驚悚的提問嚇得差點六魂不著,連連擺手否認,就差指天畫地發一番毒誓了。

  毛樂樂頗哀怨地撫臉:「我有什麼不好嗎?你竟然看不上我!」

  「樂姐。」趙鋒垮了臉,「別玩了我了行嗎?再玩下去會死人的。三少他……」

  儘管他即使剎住了車,但是「三少」兩個字足以讓毛樂樂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趙鋒乾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觀察毛樂樂的表情,心裡恨不得使勁抽自己這個沒把門的嘴巴兩下。

  毛樂樂抬起眼,扯了下唇角:「說正事吧。」

  趙鋒不敢再打岔,儘量簡短道:「明天是S市一年一度的黑道聚會,付敬亭希望你代表暗門去。」

  「他這次倒是聰明了,知道我這個擋箭牌什麼時候該派上用場了。」毛樂樂輕轉手裡的玻璃杯,看著橙黃的液體在透明的杯壁上留下濃稠的痕跡,「我知道了,我會去的。」

  房間內安靜了下來,毛樂樂繼續面無表情地盯著手裡的被子。

  趙鋒被這尷尬壓抑得氣氛搞得胸悶氣短,很想松一松領口,結果手放到脖頸上才發現自己穿的本就是圓領T恤。

  「你還有事?」毛樂樂突兀的聲音把趙鋒驚得手一抖,差點把手裡的罐裝飲料扔出去。

  「沒……沒了。」

  「那你還不走?」

  「啊?」趙鋒一愣,而後才反應過來,連忙起身,「那樂姐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明早八點,我陪你去暗門總部。」

  毛樂樂點點頭。

  趙鋒抓抓頭,總覺得自己應該再說些什麼,卻嘴笨得一個字也擠不出來。只得舔舔嘴角,又道了一聲:「那……我走了。」

  最後換來毛樂樂不耐煩的瞪視後,才真正離開了。

  一出來,他便狠狠在自己的腦門上拍了兩巴掌。

  然後一邊掏出鑰匙開自家的門,一邊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很快,電話就通了。

  「喂?三……」趙鋒走進自己的房子,順手關上了門,同時也阻隔了他的聲音。

  毛樂樂長舒一口氣,卸下了渾身所有的力氣,仰面癱倒在沙發上。

  她面無表情地盯著天花板上的圓形的頂燈,默默數著燈罩上草莓的個數,直到自己的雙眼被那明亮的燈光刺得一陣陣鈍痛,才慢慢合上了。

  兩滴冰涼的液體順著眼角緩緩流下,在額鬢劃下兩道冰冷的痕跡,最後「啪」得一聲砸在耳際。

  毛樂樂揉揉酸麻發癢的眼睛,喃喃自語:「該死的燈泡,那麼亮幹什麼?」

  所謂的S市一年一度的黑道聚會其實就是各個勢力的頭目湊到一起吃頓飯,聯絡下感情,回顧下過去,交流下現在,最後暢想下未來。

  也許昨天你和我還掐得你死我活,經過這一次的溝通,明天就有可能你儂我儂了,當然也有可能會掐得更激烈了。

  不管怎麼說,各幫老大還是很重視這次的聚會的。

  單從聚餐的地點就能看出來--S市最高檔最豪華當然也是最貴的天璽飯店。

  毛樂樂從趙煜貢獻出來的加長勞斯萊斯上下來,甫一亮相,便吸引了眾多人的眼球。

  只見她上身是一件純白雪紡蝙蝠衫,下面穿著深藍緊身雪花褲,腳蹬暗棕鉚釘靴。一頭短髮柔順俐落,秀挺的鼻子上架著一副黑色的寬框墨鏡,幾乎遮住了半張臉孔,只留出殷紅的翹唇與尖尖的下巴。

  說不出的幹練與帥氣。

  十多名身高體壯的黑衣保鏢圍繞在她的身邊,更是使她多了幾分傲氣與神秘。

  毛樂樂抬頭,看著眼前皇宮一樣的酒樓暗暗咋舌:這是酒店嗎?這得是多膽大的人才敢冒著海量的金錢打水漂的風險開這麼一家金碧輝煌氣勢恢宏的酒店啊?

  這幫大佬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幹是吧?一幫黑社會聚會你就算不心虛不低調地躲到犄角旮旯裡去,也不必要大張旗鼓地跑到這個被廣大人民群眾成為「腐敗之都」的地方來吧?這不是明擺著向別人炫耀如今黑道多有錢多囂張嗎?也不怕激起民憤!

  她心裡這麼想著,面上卻依舊冷若冰霜,在付敬亭親自挑選的「平均身高在180以上、肌肉發達、身材健美、五官周正,帶出去絕對倍兒有面子」的十八名保鏢的簇擁下走進了這家超星級酒店。

  雖說毛樂樂來S市的時間也不短了,但是還真的沒怎麼跟這裡道上的人打過交道,當然除了三刀門的周老。

  「喲!瞧瞧這是誰?」毛樂樂剛走進包間,便看到周老笑眯眯地向她招手,「樂丫頭最近都忙什麼呢?也不知道來看看我這老頭子。」

  毛樂樂連忙摘了墨鏡,快步走過去:「周老您可錯怪我了,哪裡是我不想去看您,分明是您和令嬡正是父女團圓交流感情的時候,根本把我這個小丫頭給忘了個一乾二淨啊。」

  「嗨喲!這倒還怨我啦?」周老瞪圓了眼,作生氣狀,面上卻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坐在周老旁邊的人很有眼力見兒地給毛樂樂讓了座。

  毛樂樂道了聲謝謝,然後一臉「那可不是?本來就是你的錯」的表情看向周老。

  周老哈哈大笑,對另一邊和他差不多年紀的老者道:「看,我說的沒錯吧?這丫頭哪兒都好,就是嘴巴不饒人,絕對不肯吃一點兒虧!」

  那名老者也附和著笑了兩聲:「天真爛漫,難得難得。」

  雖然在此之前,毛樂樂從沒有見過這名老者,但是來S市之前,她便對這裡的各方勢力做足了功課,因此第一眼便認出了他是S市有名的錢幫幫主錢爺。

  錢幫不負其名,是個以生財為主的幫派。到不是說別的幫派就不是為了賺錢了,混黑道的,哪個不是拿命去換財。但是錢幫與其他幫派不同的是,他們從不講究來錢的途徑,只要是賺錢的,他都會沾一手。因此,有黃、賭、毒生意的地方,必然有錢幫的影子。然而無論錢幫手伸得有多長,腿跨得有多廣,在錢爺的領導下,錢幫一直平安無事,穩居S市黑道前三的位置。

  雖然毛樂樂最看不上的就是做「黃、毒」生意的人,因此對這個錢爺分外沒有好感,但又不能表露出來,只能裝作疑惑,向周老問道:「不知這位前輩是……」

  周老一臉怪罪:「你這丫頭,怎麼連錢爺也不認得?快給錢爺敬杯茶陪個不是,否則你錢爺以後不罩著你,你哭都沒地方去。」

  毛樂樂「驚訝」地瞪大了眼,然後滿面的羞愧,倒了一杯茶舉到錢爺面前:「錢爺,我實在是有眼不識泰山了,請您看在我初來乍到年幼無知的份兒上,原諒則個吧!」說完可憐巴巴地眨了眨眼睛。

  錢爺接過茶碗,像喝酒一樣一飲而盡,搖著頭笑著對周老道:「我算是明白你當初的無奈了,在這麼個丫頭面前,還真是很難說個『不』字啊!」

  周老也搖著頭歎氣:「往事不堪回首啊!」

  毛樂樂晃晃腦袋笑得倍兒甜。

  周老又一瞪眼:「還得意呢你?你還當我誇你啊?」

  毛樂樂苦了臉:「不管您是不是誇我了,咱們什麼時候開飯啊?我好餓。」

  錢爺在旁邊又倒了一杯茶:「別急,再忍忍,咱們今天有個貴客,等他來了就能開飯了。」

  「貴客?」毛樂樂想不出,能讓錢爺稱為貴客的人會是什麼來頭。

  周老也點點頭:「今天這次的聚會也是他做東,年齡雖不大,但是很有魄力,有前途。」

  毛樂樂這才明白為什麼今年的排場這麼大了,原來是有人當冤大頭。這麼一來,她也對這個所謂的「貴客」期待了起來。

  不多時,包房的門開了,毛樂樂好奇地看過去。

  於是衣冠楚楚的楚大公子楚飛掛著溫文爾雅的笑容風度翩翩地出現了,並徑直向她這邊走來。

  周老錢爺都站了起來,熱情地迎他入主座。

  楚飛卻彬彬有禮地推辭道:「兩位長輩在這裡,我怎麼能做主席?我坐在樂樂身邊就可以了。」

  周老和錢爺本還想就他的推辭客氣一番,但是一聽到「樂樂」二字,不禁都有些意外,於是也不再客套。只是再次落座時,看向毛樂樂的眼神中都帶了些探究。

  毛樂樂則在心裡磨碎了一口的銀牙:我勒個的叉!這楚大蘿蔔這又是唱的哪一出?「樂樂」?真謝謝他,差點沒讓她把昨晚上的飯吐出來。難不成……這傢伙是來報復的?

  她想到了這個理由,警惕地看向身邊的楚飛,卻換來對方的露齒一笑。

  連忙回過頭來,閉著眼睛默默念叨:這是幻覺,這是幻覺,這是幻覺……

  儘管周老心中疑問叢生,但是也不好多問,於是輕輕咳了一聲。全席的賓客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過來。

  周老這才慢悠悠地開口:「能坐在這裡的都是S市道上舉足輕重的人物,我周衍仗著年齡大覥顏做這次的聚會的主持。」

  眾人連忙道:

  「周老爺子謙虛了。」

  「您當之無愧!」

  ……

  周老伸手虛按,眾人又安靜了下來。

  「有人說,咱們混黑道的都是稱狠鬥勇的莽夫,不講道理的流氓,成天就知道打打殺殺,相互殘殺,還搞什麼狗屁聚會?我要說,我們是地痞,是流氓,但是絕對不是莽夫。甭管什麼行業,內部的競爭都是激烈的,包括我們黑道。但是,我們又是緊密相連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內裡,我們可以競爭,但是對外,我們是一個整體,只有大家團結了,才能長長久久地守著S市的地盤,不被別人搶了去。所以,甭管你們之間有什麼仇怨,現在都給我撂下!今天坐在這張桌子上的都是自己的兄弟!能把自己背後托給對方的兄弟!為了咱們的兄弟!乾杯!」

  眾人不管是真心的還是假意的,皆是滿臉的亢奮,舉著酒杯大吼:「為了兄弟,乾杯!」

  待眾人重新坐下後,楚飛端著酒杯站起來了,文質彬彬的模樣看得毛樂樂渾身起雞皮疙瘩:「楚飛初來乍到,對S市道上的規矩還不是很瞭解,因此在此敬大家一杯,希望諸位今後能多多提攜,我感激不盡。」說罷,一抬手,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眾人都是道上混的,本就對這種爽利的做派很是欣賞,再加上楚飛是有名的軍火商家的太子,如今絲毫沒有一點架子地和他們喝酒,更是覺得這個大少爺很是不錯。

  於是席上回應的場面更是熱烈,對楚飛的誇讚聲更是此起彼伏。

  毛樂樂膩歪地撇撇嘴,對著滿席的珍饈提不起一點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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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發表於 2017-8-28 00:06:17 |只看該作者
Chapter25.

  大爺不是多高傲的人,但看是對誰。

  「沒想到楚先生和毛丫頭竟然是舊識,虧我們這兩個老頭子剛剛還在毛丫頭面前賣了個關子,想驚她一驚,結果驚的卻是我們這兩個老傢伙嘍!」周老樂呵呵道,一點也沒有掩飾自己的試探意味。

  毛樂樂連忙趕在楚飛面前開口:「周老高看我了,我怎麼夠格成為是楚少爺的舊識?只是我勉勉強強在楚少爺面前混了個眼熟罷了。」

  楚飛輕輕笑了,對周老和錢爺道:「樂樂對我有些誤會,所以一直在生我的氣。」見那兩個老頭子理解地點點頭,才轉過頭,放柔了聲音,帶著些討好的意味,對毛樂樂道:「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嗎?」

  毛樂樂頓時覺得自己脖子後面的汗毛「唰」得一下立了起來:「楚少爺,我不懂您的意思。」

  楚飛的臉上呈現出明顯的失落,他苦笑著正要說什麼,卻被來敬酒的人打斷了,無奈地被拉到另外一桌去拼酒。

  毛樂樂在他離開後暗暗鬆了口氣:娘咧!這個楚飛太可怕了,萌萌當初說得一點都沒錯,這個人演起戲來,根本讓人分不清他是真情還是假意。若不是早對他的人品有所瞭解,說不定她剛才就真被這傢伙蠱惑了。

  周老錢爺把毛樂樂明顯放鬆的表情看在眼裡,相互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各自心中有各自的計較。

  毛樂樂沒空他們的心思,因為她的手機震了,因此匆匆告罪,低調離席,跑到了隔間的休息室裡。

  電話接通了,裡面卻一片安寧。

  毛樂樂特意把手機放到眼前看了一下,是通話狀態沒有錯,於是對著話筒那邊道:「譚大少你是特地打電話來讓我體會一下你那邊是有多安靜嗎?」

  譚炳文原本略顯清冷的聲音通過手機傳過來,有些低沉,更富有磁性:「我在等著你打招呼。」

  鑒於昨晚這位大少爺對慣例的執著的例子,毛樂樂試探地問了一聲:「喂?」

  「嗯。你好,我是譚炳文。」

  「……」毛樂樂翻白眼,她一定是抽了才會為了這麼無聊的對話專門跑出來。

  那邊譚炳文也不再逗她了:「在幹什麼?」

  毛樂樂撇撇嘴:「在受罪。」

  「怎麼,全國有名的銷金窟竟讓你覺得很折磨嗎?」

  「你監視我?」

  「……我有那個必要嗎?」

  毛樂樂想了想,又自己否定了,以譚炳文在S市的地位,不可能不認識這個天璽酒店的老闆,於是問道:「你是不是認識天璽酒店的老闆?」

  「可以這麼說。」譚炳文慢悠悠地答道。

  「聽你的語氣肯定跟這個老闆的關係不怎麼樣,雖然我沒見過這個人,但是我也討厭他/她。」

  「為什麼?」

  「因為我仇富啊!本來吧我覺得你已經很富了,所以一直在仇你,現在才發現,一山更比一山高,你的皇后酒店跟這個天璽酒店比起來那簡直就是貧民窟啊!我決定把你劃入我這個階級統一戰線中,一起鄙視這個大財主。」毛樂樂握著拳頭在半空晃了一晃,表示決心很堅定,儘管沒有人看得見。

  「……」譚炳文決定,還是暫時不要告訴毛樂樂其實自己就是那個大財主比較好,於是岔開了話題,「關於我的午飯問題,還是需要請你幫個忙。」

  毛樂樂疑惑:「我不是找人送過去了嗎?」

  譚炳文看了一眼像木頭一樣站在自己書桌前死死盯著自己,好像自己與他有什麼奪妻之仇殺父之恨的男人,慢吞吞道:「如果你說的是一個外形彪悍,行為詭異的男人的話,他已經站在我面前了。」

  「……」毛樂樂很不想承認,這傢伙的形容太犀利了,簡直是一針見血。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你的辦公室?」

  「我覺得這個問題應該是我來問你。」

  廢話嘛你?!如果不是你自己放他上來,他這輩子也找不到你的辦公室在什麼地方!

  這些話在毛樂樂的喉嚨裡轉了一圈兒又被她咽了下去,她敢保證,若是她真問出了口,他就敢誣陷她是幕後黑手,接下來就是一系列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

  她才沒那麼傻,於是毅然決然地決定柿子撿軟的捏:「麻煩你把電話給那個外形彪悍,行為詭異的男人,謝謝。」

  話筒那邊靜了一會兒,再發出聲音時就是趙鋒悶悶地喊了一聲:「喂,樂姐?」

  「喂喂喂!喂你個頭啊喂!我不是讓你把東西放在次高層的服務臺上就好了嗎?你怎麼就摸上去了?啊?那是什麼地方?你以為是什麼旅遊勝地探險寶地?那是龍潭虎穴,你有的進不一定有的出,你知不知道?」

  趙鋒原本被自家樂姐和譚家大少爺有貓膩的事實驚得肝兒都顫了,然後又為自家的三少憋了一肚子的火,結果被毛樂樂這麼一頓吼,那一肚子的火慢慢化作了滿腹的委屈:「樂姐,你怎麼能……怎麼能……」

  「我怎麼了?」

  「你這樣怎麼對得起……對的起……」「三少」兩個字在趙鋒的舌尖打了個轉兒,被吞了下去,「你這麼自甘墮落怎麼對的起濤爺這二十多年的栽培啊?!」

  毛樂樂滿頭黑線,自甘墮落?這從何說起?

  沒聽到毛樂樂回答的趙鋒以為她生氣了,匆匆解釋:「作為英勇神武的黑道禦姐的你怎麼能幹做飯這種事呢?」

  毛樂樂儘量去理解趙鋒的言下之意,初步理解為他把自己看成了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一般的存在,所以對自己會做飯這件事很是震驚,於是決定婉轉地安撫他一下。

  「唔,趙鋒。」

  趙鋒馬上回答:「嗯!」

  「我是個人。」

  趙鋒愣了,這話題跳躍的幅度是不是有些過大了?

  「所以,我也是要吃飯的。」

  趙鋒聯繫了一下這兩句話的因果關係,因為是人,所以要吃飯,話是沒有錯,可是跟他們的話題有關係嗎?

  等等,他們一開始的話題是什麼來著?

  「瞭解了嗎?」毛樂樂耐著性子問道。

  「唔……嗯。」趙鋒含糊地答道,腦中卻亂成一鍋粥,表現在外的是他迷離的眼神和緊皺的眉頭。

  「那把電話還給譚先生,我有事要和他談。」

  趙鋒不敢怠慢,兩忙雙手把電話奉上:「譚先生,樂姐有事和您商洽。」

  譚炳文無語地接過電話,裡面傳來毛樂樂諂媚的聲音:「我們家這個小子啊,哪兒都好,就是腦子裡一根弦,直來直去的,不會拐彎兒。要是他哪裡得罪了您,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可不可以不要和他一般計較?要是我的面子還不夠大的話,您能不能看在那已經吃進您肚子裡的那些糧食的面子,放他一馬?」

  毛樂樂話中明顯的護短意味讓譚炳文的心情指數直線下降。

  她和那個傻大個是自己人,而他在她的概念裡只是個外人是嗎?

  譚炳文涼涼地瞥了趙鋒一眼。

  趙鋒還糾結在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裡,突然覺得後脊樑有點發涼,看向坐在辦公桌後面的男人,正聽到他頗意味深長的話:「我會照顧他的。」

  毛樂樂得到保證,才笑嘻嘻地和他道別,掛了電話。

  然後,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握著手機沉吟:譚炳文給她打電話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啊?

  譚炳文把手機放到桌上,臉上的溫和之色一掃而淨:「現在你可以把你手中的東西放下了嗎?」

  趙鋒這才不情不願地把一直拎在手裡的保溫桶放到了桌子上,還不甘心地附贈了一句:「得意什麼?等三少回來你就沒得吃了。」

  聲音雖不大,但是足夠讓譚炳文聽清楚每一個字。

  他危險地眯起了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趙鋒一挺胸:「什麼意思還不明白?我們樂姐和我家三少那是青梅竹馬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你這個有婦之夫還是不要肖想我們樂姐了。」

  「哦?」譚炳文的左手搭在椅子扶手上,食指輕輕敲點,「如果毛樂樂是田家未來的三少夫人,那麼當初田慎為什麼還會讓她來S市收拾這一個爛攤子?」

  趙鋒一時語塞,拼著一頭冷汗橫道:「這是我們田氏內部的事情,為什麼要解釋給你這個外人聽?」

  一個「內部」和一聲「外人」不偏不倚地踏上了譚炳文的雷區。

  所以譚炳文冷冷地笑了。

  趙鋒再一次憑藉自己八年多的江湖經驗敏銳地察覺到了危險,警惕地後退了半步,渾身力量蓄勢待發。

  譚炳文則按響了傳呼鍵,把劉明敏叫了進來:「送趙先生出去。」

  劉明敏應是。

  就在趙鋒暗鬆口氣的時候,譚炳文又道:「哦對了,很不巧的是電梯剛剛出了點故障,煩請趙先生從樓梯離開吧。」

  劉明敏毫不驚訝地應是。

  趙鋒炸了:「你剛才就沒有出去,怎麼知道電梯壞了?」

  譚炳文悠然道:「我是這座建築的主人。」

  趙鋒鬱悶了,為什麼今天所有人說的話都這麼地跳躍?

  「所以,電梯壞了。」譚炳文接著道。

  這兩句話有必然的因果聯繫嗎?有嗎有嗎有嗎?到底是他們的表達有問題還是自己的理解有問題啊?

  趙鋒決定不再繼續去探究這種考驗邏輯思維的東西,委婉道:「我可以一會兒再走。」

  譚炳文點點頭,對劉明敏道:「那麼,電梯一會兒再出故障。」

  劉明敏依舊不溫不火地點頭應是。

  趙鋒:「……」

  他最後不死心地掙扎:「這裡可是88層!」

  譚炳文道:「所以你應該慶倖不是888層。」

  趙鋒:「……

  趙鋒離開後,譚炳文看著靜靜立在桌上的保溫桶,心情指數已抵達到了低谷。

  毛樂樂一直沒有提過有關他已經訂婚的事情,所以他以為是她不知道。而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麼回事。連那個愣頭青都知道的事情,那個女人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那麼,她為什麼從來不問呢?

  想到其中種種的可能,殊途同歸匯成一點,那就是她根本就不在乎。

  想到這裡,抵達低谷的心情指數又創新低。

  不在乎?

  很好。

  還有個青梅竹馬?

  也很好。

  看來他很有必要和那個女人好好談談了。

  毛樂樂那邊掛了電話,一扭頭,就看到靠在門口正笑吟吟地看著她的楚飛,驚得差點沒把手機扔出去。

  「我可不知道楚先生還有偷窺的愛好。」

  楚飛插著褲兜吊兒郎當地走進來,原本十分痞氣的動作由他做來倒自有一股風流倜儻的味道,也不怪那麼多的女孩子拜倒在他的西服褲下。

  「我進來的時候敲過門的,只是你沒有聽見。」

  毛樂樂不痛不癢地「哦」了一聲,就想繞過他離開。

  「昨晚你送我的禮物,我很喜歡。」楚飛在毛樂樂與他擦身的那一霎那,突然道。

  毛樂樂腳下微微一頓,繼而自然地向前走了兩步,回身:「我不懂您的意思。」表情極其無辜。

  楚飛聳聳肩:「我明白就好,剛才你是在和譚炳文通話?」

  毛樂樂抬抬眉峰:「如果我說不是呢?」

  「嗯,那你肯定在說謊。」楚飛坐到了沙發上,「我知道你一直對我有一些誤會,但是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辯駁的機會。所以,能請你坐下嗎?」

  毛樂樂沒做猶豫,從從容容地坐到了他對面的沙發上,她倒要看看這個花花公子把自己堵在這裡到底能說出些什麼花兒來。

  「我大概瞭解了你為什麼那麼討厭我,賈萌萌是嗎?」楚飛眸中帶了些回憶,「她是個特別的女孩兒,漂亮、堅強、獨立,也很可愛。」

  毛樂樂剛剛還能保持住基本的風度,但是當她聽到賈萌萌的名字從這個花花公子的嘴中用那麼「深情」的語氣念出來時,臉上已不加掩飾地掛上了嘲諷:「哦?既然那麼好,你為什麼還要玩弄她的感情?楚先生也不怕遭報應嗎?哦對!」她拍拍自己的額頭,諷笑道,「您怎麼會怕這個呢?就像一個殺手,如果怕鬼的話就太可笑了,您說是嗎?」

  楚飛歎了口氣:「看來你對我地誤會已是根深蒂固了。沒錯,我承認我對不起萌萌。」

  「賈萌萌,謝謝!」毛樂樂冷冰冰地打斷他。

  楚飛點點頭,從善如流:「賈萌萌,我是對不起她。但是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承認我是花心,但是我對她是真的,而正是因為是真的,我就更不能害她。我是幹什麼的,你也清楚,賈萌萌出身於書香世家,乾乾淨淨,我不忍心把她捲進自己亂七八糟的生活裡。關於這點,我想,你是能理解的。」

  毛樂樂此時真的很想大笑一番。

  怎麼會有這種人?黑的能說成白的,還說得這麼有理有據!明明是一個以玩弄少女感情為樂的花心浪子臭流氓,他愣是能把自己說成一個深情款款忍辱負重還被眾人誤會的狗血言情劇裡的苦逼男二號!

  她勒個叉的!這個楚大少幹軍火買賣真是埋汰了他這個人了,要是他去做演員,什麼金人兒、百花獎的那是絕對跑不了!天生的演技派啊!華麗麗地說來就來還不帶NG的!牛逼得讓姐想形容一下都找不到參照物啊!

  她現在一點兒也不生氣了,只覺得可笑。

  楚飛的一番剖白非但沒有起到預期的效果,反而讓毛樂樂臉上的嘲諷之色愈加濃厚,於是他果斷地放棄了哀兵之計:「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與眾不同,所以,我願意給你一個站到我身邊的機會。」

  「哈?」毛樂樂懷疑自己是否耳朵出了問題,但看楚飛那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她確定了不是她耳朵的問題,而是這個鳳凰男的腦子出現了問題,「多謝楚先生的抬舉,可惜我高攀不起。」

  說罷,她起身要走,就聽身後楚飛冷聲地問道:「你拒絕我是因為已經攀上了譚炳文這個高枝了是嗎?我實話告訴你,他知道我的對你的心思,並且十分地樂觀其成,要不然,他昨天為什麼會把你帶去我的私人宴會裡去呢?」

  毛樂樂心裡陡然一沉,說不上來的抑鬱壓迫著她的胸口讓她幾乎喘不過起來。

  儘管告訴自己楚飛的話不能信,但是

  懷疑就像藤蔓一樣瘋狂地生長,糾纏住整顆心臟。

  她深吸一口氣,淡淡道:「那是你們兩個人的事,與我無關!」話畢,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

  楚飛臉上的招牌笑容一點點斂去,冰冷的眸中蘊滿了風暴:「毛樂樂,別怪我沒給過你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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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發表於 2017-8-28 00:06:32 |只看該作者
Chapter26.

  不怕喝敵敵畏,就怕開蓋有驚喜,暢享多一瓶!

  劉明敏正埋頭一會兒會議需要的檔做最後的清點,就聽到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踩地的聲音節奏緊蹙地由遠及近。

  他下意識地抬頭,只見毛樂樂一臉風雨欲來的表情,風風火火地殺將過來。

  「他在辦公室裡嗎?」

  這個他,不出意外的話必然是指自己的老闆。

  而作為老闆的得力下屬的他,理應為其排憂解難,將一切危機的苗子扼殺在搖籃中。

  但是……

  不著痕跡地近距離觀察了下毛樂樂的臉色。

  作為一個朋友,有好戲不看那是白癡才會做的事。

  他是個白癡嗎?

  答案很明顯。

  「譚先生在辦公室裡。」劉明敏笑眯眯道。

  毛樂樂點點頭,也不用劉明敏通報,直接走到譚炳文的辦公室門前,推門就進去了。

  劉明敏看看表,想了一下,拿起電話按下一個按鈕:「通知有關部門,下午三點的會議延後一個小時。」

  毛樂樂一進門,就看到一名十分幹練的女職員正拿著資料夾在向譚炳文匯報著什麼,腳步一時尷尬地停頓下來。

  那名女職員雖不知道進來的這位是誰,但是敏銳地察覺自那個女人進門後,老闆的注意力就聚集了過去,再無心聽自己的報告了。

  於是她很有眼力見兒地合上資料夾,先行告退了。

  臨走前還向毛樂樂禮貌地點點頭,能讓老闆如此看重的人,多敬著些,絕對是沒壞處的。

  「你來得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說。」譚炳文拿起手邊的一個藍色的資料夾,從書桌後面走出來,坐到會客沙發上。

  「是嗎?真巧,我也有事要和你說。」毛樂樂也走過去,卻不坐下,瞟了一眼那個資料夾。

  「這是什麼?」

  「你要說什麼?」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口。

  「你先說。」

  「你說吧。」

  再一次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口。

  譚炳文奇怪地看了毛樂樂一眼:「臉色怎麼這麼難看?發生什麼事了嗎?」

  經過這麼一岔,毛樂樂原本憋得滿腔的悶氣稍稍鬆散了一些,於是坐下:「沒。」又瞟了一眼那個資料夾,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我挑選出來的幾個職位,你先看一下。」譚炳文把資料夾遞過去。

  毛樂樂疑惑的接到手裡,翻開掠了兩眼:「給我看這個幹什麼?」

  「沒有喜歡的嗎?那麼,你想做什麼樣的工作?說來聽聽。」譚炳文雖沒正面回答,但是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毛樂樂捏著資料夾的手指微微縮緊,冷笑道:「譚先生這是什麼意思?我可不記得我有說過自己有換工作的打算。」

  譚炳文先前也料到了毛樂樂必然會對他的安排有所抵觸,於是耐心地解釋道:「我知道你畢業于帝都大學工商管理系,成績也很不錯,因此你理應有一份安定合法的工作。現在的生活並不適合你,所以我想……」

  「呵!所以你想?想什麼?」毛樂樂嗤笑,「譚先生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不認為自己現在的生活有什麼不好。就不勞您費心了。」

  譚炳文此時如果再察覺不到毛樂樂情緒中的不對勁就實在太遲鈍了:「來這裡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只是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你。」毛樂樂看進譚炳文的雙眸,幾乎一個字一個字地問出來,「你知不知道,楚飛對我心懷不軌?」

  譚炳文在毛樂樂的注視下,緩緩地點點頭,眼見著她眸中明亮的光澤一點點褪去,化為滿目的失望,連忙解釋:「但是……」

  毛樂樂此時什麼也聽不進去了,腦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她成為了這幫貴公子戲耍的玩具,可笑她還傻乎乎地一廂情願地把譚炳文當做可以信任的朋友!

  她站起身來,再一次打斷了譚炳文的話:「是我冒昧造訪,耽誤了譚先生的時間,請您見諒。」

  譚炳文依舊優雅地坐著,眸光微冷:「在你眼裡,我和楚飛是一樣的?」

  毛樂樂毫不示弱地對上他的目光:「難道不是嗎?否則你這又是什麼意思?」下巴指指躺在茶几上的藍色的資料夾,「施捨我一份工作,然後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任你拿捏?」

  「既然你是這麼想的,那麼我也無話可說。毛小姐,請便。」

  譚炳文起身,再也不看她一眼,繞過她向休息間走去。

  驀地,身後傳來辦公室大門開合的「哢噠」聲,他回頭,偌大的房間裡只剩下了自己。

  抬手扶在休息間的門的把手上,慢慢吐出一口鬱氣。

  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如此沉不住氣。

  當聽到毛樂樂把他的好意曲解為齷齪的算計,甚至把他和楚飛相提並論時,陌生的怒氣鬱積在他的胸口,吐不出,散不去。

  幾乎是下意識地,冷漠的話從嘴裡吐出,然而在那些話說出的瞬間,他就已經後悔,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篤篤篤!」

  禮貌的敲門聲打斷了譚炳文的思緒,他若無其事地走到書桌後坐下:「請進。」

  劉明敏推門進來,行至書桌前,將一張磁卡放到譚炳文的面前:「這是毛小姐臨走前留下的。」

  「……」譚炳文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張磁卡,這是直接通向他辦公室的通行卡,也是他和毛樂樂唯一的聯繫。

  劉明敏輕聲道:「如果有什麼誤會,還是及時解決比較好,否則將來很有可能會非常後悔。」

  譚炳文拉開抽屜,把磁卡放進去:「你是在以過來人的身份給我建議嗎?」

  劉明敏沉默。

  譚炳文自知失言,低聲道:「抱歉。」

  劉明敏微笑:「沒關係,我能理解。」

  自那天和譚炳文談崩後,毛樂樂就每天到暗門總部報導,一開始付敬亭和李海還以為田家要有什麼大動作,緊張了好幾天,後來才發現不是那麼回事兒。

  只有趙鋒暗暗自喜,每天笑得跟朵花兒似的。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過去,平平淡淡,就像白開水一樣。

  毛樂樂整天閑得身上都要長毛了。

  這一天,她照例躺在付敬亭的辦公室裡的沙發上翻雜誌,就聽到付敬亭對張海說道:「明天一早我要陪阿煜去G市,暗門裡的事就全交給你了。」

  「大哥你放心,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抗得來的。」李海拍著胸脯表決心。

  毛樂樂偷偷撇嘴,無聲道:就你這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能抗得來才怪。原來沒發生什麼事兒,那是你運氣好。

  付敬亭當然聽不到毛樂樂的話,而他的想法和毛樂樂的也截然相反:「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

  「這一次怎麼這麼急?不是說要下個星期才過去的嗎?」李海問出了毛樂樂的疑問,因此她也側著耳朵注意聽。

  付敬亭卻只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句「有點突發狀況」。

  說了也等於沒說,毛樂樂翻了個白眼。

  「哦對了,我前兩天剛向刀老三定了一批火器,後天交貨,你別忘了。」付敬亭囑咐道。

  「後天啊?」李海的聲音了充滿了為難,「後天不是要招待曹爺的嗎?我走不開啊!」

  「唷!我把這茬兒給忘了。」付敬亭拍拍自己的腦門,「要不讓劉子去吧。」馬上又自我否定,「不行,那小子還是太浮漂,讓張……」

  「那個,我打斷一下。」毛樂樂從沙發背上露出個腦袋,弱弱舉手,「我後天沒事兒,可以去。」

  付敬亭和李海對視一眼,隨即拍板兒:「行!那就麻煩樂姐了。一會兒我把刀老三的資料給你。」

  終於找到事做了,毛樂樂精神一振,把手裡的雜誌隨便一拋,從沙發裡跳出來:「別一會兒啊!現在就給我吧!我還真沒做過火器的交易呢!這回得練練手!」

  付敬亭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白嫩嫩的小手,思忖半響道:「樂姐,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毛樂樂笑眯眯地從牙縫裡擠出來三個字:「你說呢?」

  付敬亭:「……」果然衝動是魔鬼,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曾幹掉過毒梟、算計過殺手、經營過酒樓……看起來是無所不能的女金剛的樂姐,竟然沒有做過火器交易啊!

  李海:「……」上帝保佑、佛祖保佑、菩薩保佑,這個樂姐可千萬不要出狀況啊,他有強烈的預感,一旦這個女人出了狀況,他是絕對扛不住的呀!

  不管怎麼樣,這件事還是這麼定了下來。

  趙煜只對付敬亭說了一句話,就掃除了他全部的不安:「她二十歲的時候就能乾淨俐落地徒手幹掉B市最大的毒梟,而在這之前,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

  所謂火器,就是指槍支彈藥這些熱兵器了,所以相對應的,砍刀、匕首、軍刺這些冷兵器稱為冷器。

  這次暗門從刀老三這個S市的兵器黑市老油子那裡定了不少的貨,因此付敬亭難免重視了一些。

  其實毛樂樂要做的很簡單:提前和刀老三訂好了地點,然後帶人去取貨,最後把貨送進倉庫。只是中間每一項的細節都要細心注意,不能出岔子。比如交易的地點,既要安全人少,又要讓雙方都認同;再比如去提貨的時候帶多少人,帶哪些人,各自的職責安排是什麼等等等等,都要毛樂樂仔細劃定敲板。

  終於到了這一天,毛樂樂和刀老三在電話裡定了地點,最後於午夜零點整雙雙準時地出現在S市郊區的某個廢棄的塑膠廠前面的空地上。

  雙方打了個照面,皆不贅言,一方各派一個人分別驗貨與驗鈔,然後就等著檢驗完畢,貨銀兩訖之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結果數十輛警車突然像憑空出現一樣,閃著警鈴就包圍過來,堪堪把他們這群人圍到了一個圈子裡。

  毛樂樂下意識地懷疑這是吳老三的圈套,回頭瞪去卻撞上對方同樣森冷的目光,兩人同時一怔,繼而又同時向身邊下意識端起武器欲做抵抗的手下下令:「放下武器,投降。」

  然後兩人又是一怔,刀老三再看向毛樂樂的眼神中有一絲不明的意味,似是惋惜,似是愧疚,但還沒等毛樂樂看得明白,她已經被銬上了手銬,塞進了警車裡。

  坐在她旁邊的一個員警有點意外地問道:「你一個女人也幹這個?」

  毛樂樂涼涼地瞟他一眼:「既然能有女員警,為什麼不能有女土匪?」

  另一邊的員警輕蔑道:「拿自己和女警比,嗤!」

  毛樂樂點頭:「沒錯,是不應該這麼比,太掉價了。」

  兩名員警:「……」

  楊柯叼著一支煙,打火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徐徐吐出煙霧,眯著眼睛看著舞池中醉生夢死的男男女女。

  「你說、,每天那麼多糟心的事兒,活著有什麼意思?」他彈一彈煙灰,側頭問道。

  譚炳文淡淡瞟他一眼:「我這個月都很忙。」

  「唔?」楊柯不明所以。

  「所以,你最好把自己的葬禮安排到下個月。」譚炳文接道。

  「……」楊柯抹了一把臉,「我就不應該對你這張嘴有所期待。」

  譚炳文冷笑:「這句話我聽了十年了。」

  楊柯不禁悲從中來:「我竟然已經在你這條毒舌的摧殘下苟延殘喘了十年了嗎?」

  譚炳文想了想:「如果是這個原因導致你對生活絕望,那麼我不介意在這個月裡抽出點時間出席你的葬禮。」

  「你不介意我介意好吧?」楊柯哭笑不得地搖搖頭,「現在想想,生活還是很美好的,香煙、美酒、美男,啊~我的日子圓滿了。」

  譚炳文看著毫無形象地斜靠在沙發上的好友,低垂了眼簾:「明敏的父母給他定了一門婚事。」

  「……」楊柯安靜了下來,閃爍的彩燈在他的側臉上打下忽明忽暗的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過了半響,他低低地笑出聲來:「結婚好啊,我哪怕能對女人有一丁點兒的感覺,我也會結婚,然後生個漂亮乖巧的丫頭,這TMD才是生活啊!」

  譚炳文看著他,卻沒有吐出一個安慰的字,因為他瞭解眼前這個男人的驕傲。

  楊柯把煙屁股按在煙灰缸裡,雙臂一展,繼續吊兒郎當地靠進沙發裡:「我就說你這小子沒什麼好心,想逼著我尋死覓活?你省省吧!」

  「你為什麼不解釋?」譚炳文低聲問。

  「解釋?解釋什麼?」楊柯自嘲道,「甭管什麼原因,他那個親愛的妹妹都是我親手殺死的。這是個事實,任何解釋都掩蓋不了的事實。」

  譚炳文沉默了。

  「別總說我這點兒破事兒了,說說你和那個毛樂樂,你們怎麼了?」楊柯眨眨眼睛,「自從你有了某人賢慧地奉上一日三餐,可就再也沒出來混過。今天是怎麼了?」

  譚炳文冷眼一掃,楊柯立馬雙手投降:「OK,不想說就不說,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慎得慌。」【注】

  這時,楊柯的一個手下走過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楊柯擺擺手,讓他離開,然後清清嗓子道:「兄弟,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聽某人的名字,但是如果有件事我不說的話,你絕對會親手把我送進棺材裡。」

  譚炳文心中一沉,突然有了一種十分不好預感:「什麼事?」

  楊柯沉聲道:「毛樂樂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阿九:吵架了!吵架了!吼吼吼吼~~

  小樂:我們吵架你為什麼這麼高興?

  阿九(故作高深狀):你不懂,吵架這個東東是很玄妙的……嗷~~誰拿東西砸我?

  小譚:抱歉,手滑。

  阿九:……

  ***

  【注】:慎得慌:意為很害怕。症狀為頭皮發麻,後脊樑發涼。

  ***

  小譚:把毛樂樂交出來!

  阿九:你求我呀!求我呀!

  小譚眯眼:楊柯,交給你了。

  阿九(眼睛一亮):妖豔美男啊,我喜歡!……啊~~~~~~~~~(被踹飛)

  楊柯(收回腳):我討厭女人,更討厭猥瑣的女人。

  阿九的聲音從遙遠的天際飄來:老娘不會放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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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發表於 2017-8-28 00:06:46 |只看該作者
Chapter27.

  「姓名?」

  「毛樂樂。」

  「性別?」

  「……」

  「麻煩你配合,性別?」

  「……男。」

  做筆錄的某警員把手裡的筆往桌子上一拍:「你再不好好配合,可別怪我不客氣!」

  毛樂樂閑閑地看過去:「如果你想報在警車上的一箭之仇的話,麻煩換一點比較有技術含量的方法,不要拿這種白癡的問題來折磨我行不行?」

  警員把檔案本一推,抱著胳膊問:「你從一開始就很囂張,難道不怕吃虧嗎?」

  「你會讓我吃虧嗎?」毛樂樂反問道。

  這話聽起來很不符合情理,但是警員盯著她看了幾秒之後,慢慢地笑開來:「你怎麼看出來的?」

  毛樂樂聳聳肩:「我在付敬亭的相冊裡見過你的照片。」

  警員有點失望:「就這樣?」

  毛樂樂努努嘴:「就這樣?你以為付敬亭的私人相冊很容易看到嗎?」

  警員失笑,卻又很好奇:「既然那麼困難,你為什麼還要去看他的相冊?」

  「誰讓他護得那麼嚴實。」毛樂樂說的理所當然,「我這人呢就是好奇心重,喜歡挑戰高度。」

  「……」警員又問道,「那你看出來什麼了嗎?」

  毛樂樂眼睛唰就得亮了,重重地點點頭:「不看不知道啊,付敬亭小時候長得可真是弱柳扶風我見猶憐啊。」

  警員乾咳一聲,轉移了話題:「你們這些人裡面有內鬼。我們是接到匿名報案的。」

  聽到正題,毛樂樂也嚴肅了起來,想了一下:「時間、地點都是我和刀老三臨時定的,除了我和他,沒有其他人知道,所有隨行人員從昨天下午六點起就被隔絕了與外界的聯繫。怎麼可能會有內鬼?」

  「那麼這麼精准的報案怎麼解釋呢?」警員雙肘支在桌上,不太確定道,「你有沒有懷疑過刀老三?」

  毛樂樂腦中突然浮現出被推上警車時晃到的刀老三那複雜的目光,似是自語:「如果是他,為什麼呢?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門外有人把警員叫了出去,過了一會兒他又回來了,沉聲道:「刀老三被人帶走了。」

  毛樂樂沉默,這麼一來,刀老三的嫌疑更大了,但是她想不通,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像他這樣做黑市生意的,憑的就是一個「信」字,若是今晚的事真的是他自導自演,那麼這件事傳出去後,他將如何在S市立足?

  並且……無論他的初衷是什麼,他此時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阻止這件事的外傳。而讓知情人閉嘴的最好方法就是……

  毛樂樂一個激靈:「張海的動作怎麼這麼慢?」

  警員安撫地笑道:「他已經在來的路上了,稍安勿躁。」

  這時,又有人敲門進來。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在另外一名警員的陪伴下走了進來,笑著對毛樂樂道:「毛小姐,老闆在外面等您。」

  毛樂樂先是疑惑,而後腦海中浮現出譚炳文的臉,於是問道:「你的老闆是誰?」

  那男人笑而不語,只是道:「請隨我來,老闆在門口等您。」

  毛樂樂想了想,除了譚炳文,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這麼做,於是給了付敬亭的警員朋友一個放心的眼神,跟著那個男人走出了警局大門。

  一出門就看到一水兒的黑色轎車停在路邊,幾名黑衣保鏢圍在中間的那輛車的四周,十分警戒。

  毛樂樂鬆了口氣,確定這是譚炳文無疑了。

  於是大步走過去,敲了敲窗戶,心裡想著應該怎麼道謝。

  車窗緩緩降下,漸漸露出一個男人的側臉。

  毛樂樂一驚,暗呼不好,來不及反應,側頸驀得一痛,頓時陷入黑甜。

  楚飛冷冷地瞟了一眼倒在下屬懷裡的毛樂樂,淡淡吩咐道:「帶走。」

  楚飛前腳剛走,另一輛黑色的奧迪停在警局門口。

  劉明敏帶著譚炳文的私人律師走了進去。

  等他們再次出來的時候,譚炳文和楊柯已經等在外面了。

  「毛小姐已經被人帶走了。」劉明敏完全無視某人的存在,只向譚炳文稟告道。

  譚炳文問:「是暗門嗎?」

  劉明敏搖頭:「暗門的人還沒到。」

  譚炳文皺眉,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立刻吩咐道:「馬上去查楚飛現在的位置。」

  劉明敏應是,拿著手機走到了一邊。

  楊柯拍拍譚炳文的肩:「我會讓人關注其他幫派,會找到的。」

  譚炳文點點頭:「謝謝。」

  楊柯道:「是兄弟就不要這麼見外。」繼而冷哼,「敢對我未來的弟媳婦下手,丫的活膩歪了!」

  譚炳文此時正是心煩意亂,沒對他的話做過多的反應。

  楊柯欣慰地暗暗點頭:看來這小子是真的陷下去了,這才像個人哪!就沖這個,他也決不能讓毛樂樂出一丁點兒的事兒!

  毛樂樂緩緩醒來,慢慢睜開眼,頓時被明亮的燈光刺得又眯了回去。

  隨著意識的清醒,所有感知也慢慢回籠,側頸一抽一抽地鈍痛,她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撫,然而手腕一動,只聽「吭啷」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響。

  毛樂樂登時瞪大了眼睛,這才發覺自己是被人銬在了一張床上。

  「醒了?」楚飛推門走了進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無意識地做著掙扎動作的毛樂樂,笑得很開心,「你看,到最後你還是落在我的手裡。」

  毛樂樂憤恨地瞪著他:「你想幹什麼?」

  楚飛拖了一把椅子在床邊坐下:「我最後給你一個機會,心甘情願地做我的人。」

  毛樂樂像是聽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嗤笑道:「如果現在我說我願意,你會相信嗎?」

  楚飛也不生氣,摸了摸下巴:「你說得對,那麼就只剩下最後一條路了。」

  毛樂樂被他毒蛇一般地眼神看得渾身發毛:「楚先生,我承認自己曾做過不少得罪您的事,我非常得抱歉。希望楚先生能看在田家的面子上放我一馬。今後我定會感激不盡。」

  什麼時候可以囂張,什麼時候該示弱,毛樂樂還是明白的。

  楚飛伸出手,沿著她的側頰一路滑下:「如果你的這些話早些時候說,說不定還有些用。但是現在,你不覺得太晚了嗎?」

  毛樂樂只覺得被他摸過的地方像被毒蛇爬過,一路立起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楚先生,我現在是田家在S市的代表。」

  「那又如何?」楚飛不屑地冷笑,「聽說田慎曾把你送給過邱子毓那個小子。我想,如果我開口,你的大少應該不會吝嗇,把你也送給我一次。」

  毛樂樂的指甲狠狠地插進掌心的肉裡,面上依然硬生生地擠出笑容:「既然這樣,楚先生何不先去問問大少的意思?」

  楚飛俯身,伸出舌尖在她的下巴上輕輕一舔,低喃道:「如此美妙的時刻,不要總是提起其他的男人。」

  毛樂樂差點沒有吐出來,猛地提起毫無束縛的膝蓋毫不猶豫地向上一頂。

  楚飛卻早有防備,及時起身,讓她頂空了。

  「看來,你的雙腿也需要一點束縛,但是我不喜歡自己的床伴死氣沉沉地像一具屍體,怎麼辦呢?」

  毛樂樂此時也顧不上和他虛以委蛇,恨聲道:「楚飛,你今天若敢動我,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楚飛搖搖頭:「你錯了,不是生不如死,是欲仙欲死。」

  他走到另一邊的櫃子前,從裡面拿出一個盒子,取出一支注射器和一小瓶藥水,抬頭看向毛樂樂驚恐的眼睛,微微笑道:「你要相信,我也不想這麼做的。」

  毛樂樂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得絕望與無助,冰冷的針尖刺進手臂的皮膚裡,她幾乎能感覺到注射進自己血管裡那冰涼液體流動的方向。

  「楚飛,你最好殺了我,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是嗎?可是我覺得,過了今晚,你會深深地愛上我,不然的話,我們打個賭?」

  「呸!」毛樂樂一口口水噴過去。

  楚飛這次躲閃不及,被噴了個正著,反手一個巴掌扇過去:「你最好還是省一點力氣,我可沒興趣奸屍。」

  毛樂樂的右臉頰瞬間紅腫起來,她冷笑:「正好相反,如果你變成一具屍體,說不定我真會愛上你。」

  楚飛把擦臉的手帕扔進垃圾桶,伸手狠狠掐住毛樂樂的脖子,欣賞著她因窒息而變得青紅的臉,溫柔地在她耳邊低語:「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在現在逞口舌之快。順著我一點,讓我高興了,說不定我會憐香惜玉一點。」

  他定定地看著毛樂樂,卻只見她的臉色越來越差,表情越來越痛苦,卻絲毫沒有一點求饒服軟的痕跡。

  「好,我有的是時間和你耗,我倒要看看,你的骨頭到底有多硬!」他又狠狠緊了一下手腕,才突地放開。

  毛樂樂不受控制地長抽一口氣,海量的空氣像是巨浪一般洶湧地湧進胸腔,幾乎要把她的胸口漲破,腦中一片暈眩,耳邊陣陣嗡鳴。

  看著她痛苦地蜷起了身體,不住地嗆咳,楚飛氣悶的心情才又慢慢好了起來,心道:不過是個女人,一個玩物,只要他想,怎麼可能弄不到手裡?

  一想到能看到譚炳文挫敗的臉,他的心情就格外得舒暢。

  毛樂樂覺得自己像是浮在水中,亦或是飄在空中,意識是朦朧的,視線是朦朧的,只覺得四肢很輕盈,仿佛只要輕輕一滑動,她就能漂起來,或者飛起來。

  耳邊似乎有人在問她些什麼。

  是什麼人?他在說什麼?

  看不清,也聽不清。

  卻不想去探究,也無力去探究,腦子裡一片混沌,只感覺渾身無比輕鬆、舒暢。

  楚飛算算時間,估摸著藥性已經開始發作了。於是走到床邊,扒開毛樂樂蜷縮成團的身體,只見她雙頰緋紅,眼神迷離,表情舒暢而又愉悅。

  他慢慢伸出手,輕觸她頸上的肌膚,帶起她一陣陣的戰慄,不禁輕笑道:「沒想到,你還挺敏感。」

  手指向下,靈活地一粒粒地解開她暗藍色格子襯衣的紐扣,露出鵝黃色的抹胸,襯著雪白的肌膚,看上去十分地鮮嫩可口。

  他毫不客氣地一口咬上去,味道和想像中的一樣好,清新、嫩滑、柔韌……嘴唇甫一貼上去,就像被吸附住,怎麼也捨不得離開,留戀地在那嬌嫩的肌膚上烙下屬于他的印記。

  耳邊捕捉到似痛似愉的輕吟聲,心頭的那把火頃刻間燃成熊熊烈火,燒紅了他的雙眼。

  再也控制不住,伸手去解身下人的皮帶。

  恰在此時,門外突然響起了煞風景的嘈雜聲。

  楚飛恨恨地咒駡了一聲,俯身在毛樂樂的頸窩重重親了一記,才站起身來,一邊開門一邊吼道:「TMD出什麼事……」

  門在同一時間被從外向裡踹開,儘管楚飛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卻還是很快地被來人制服,手腕反扭地被按在地上,後腦勺上頂著冰涼的槍口。

  譚炳文一進房間就看到了兩隻手被手銬銬在床頭衣著不整的毛樂樂,滔天的怒火幾乎燃盡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一邊脫下風衣,蓋在毛樂樂身上,一邊冷聲命令道:「都出去!」

  從進門起就不敢關注床上狀況的兩名保鏢立馬麻利地拎起楚飛離開了房間,並體貼地關上了門。

  譚炳文這才又掀開了自己的風衣,細細檢查毛樂樂的狀況。

  先是確定了她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後,他緩緩鬆了一口氣,然後又被印在她抹胸上側那斑斑點點的吻痕和咬痕刺痛了雙眼,最後目光定格在她脖子上開始泛紅的指痕與右臉頰上明顯的紅腫,所剩不多的理智剎那間被燒成一堆灰燼。

  他慢慢把毛樂樂的衣服整理好,重新用風衣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然後打開門走了出來。

  楚飛的手被銬在身後,儘管受制於人,卻依舊吊兒郎當地站著。看到譚炳文出來,皮笑肉不笑道:「我說譚少爺,你這個玩笑可開得有點大了。」

  譚炳文二話不說,一腳把他踹翻到地,從身邊的保鏢手裡奪過一隻步槍,拉開保險栓,瞄住了他的腦袋。

  楚飛蜷著肚子在地上痛苦地痙攣,意識卻清醒異常:「譚……譚炳文……你……你不……不敢……敢……」

  「砰!」第一槍打斷了他的話,也打穿了他的肩窩,不待他痛呼出聲。

  「砰!砰!砰!」連續三槍打在他的的臉頰邊,炸花了他白皙俊俏的臉蛋兒。

  「鑰匙。」譚炳文把槍扔還給保鏢,面無表情地對他道。

  楚飛痛得兩眼一陣陣發黑,聞言卻硬是咧咧嘴:「沒……沒有……嗷~~~」

  譚炳文踩在他受傷的肩膀上,又重複了一遍:「鑰匙!」

  楚飛像觸電一般渾身抽搐著,臉色透出了敗灰色。

  楊柯處理好下面的事情,剛上來,就看到這一幕,連忙上前阻止:「炳文!冷靜一點,他快沒命了。」

  譚炳文轉頭看向他,幽黑的眸中沒有一絲情緒,卻無端讓人心底發寒,覺得恐懼。

  楊柯心下一凜,緩聲問道:「毛樂樂怎麼樣了?」

  譚炳文的理智這才回籠了幾分,松腳放開了楚飛。

  而楚飛早已暈了過去。

  楊柯連忙指揮下屬把他送去醫治。

  「你們誰會開鎖?」譚炳文問。

  有五六個人站了出來。

  楊柯自薦道:「如果不是什麼精密的密碼鎖,我也是可以搞定的。」

  譚炳文點點頭,帶著他走進房間裡。

  楊柯一看毛樂樂的狀況,立馬低聲罵了一句:「Fuck!」當下就有些後悔,自己剛才沒再補給那個禽獸幾腳。

  他不敢耽擱,掏出自己的鑰匙鏈,摘下一個小鐵絲圈,擰直了,探進手銬的鑰匙孔裡,掏弄了幾下便打開了。

  譚炳文拉過毛樂樂的手腕,幫她揉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抱進懷裡。

  「看她的樣子是被注射了迷藥之類的東西。」楊柯從櫃子裡翻出了那個鐵盒子,打開看了幾眼,「是迷幻劑,讓人暫時沒有力氣,陷入半昏迷的狀態,沒什麼後遺症,睡一覺就好了。」

  譚炳文點點頭:「今天謝謝你。」

  楊柯擺手:「別說這些有用沒用的,這丫頭有沒有……那個……」

  「沒有。」譚炳文抱著毛樂樂站起身,「我先送她回去,楚飛那裡先交給你了。」

  楊柯陰冷地勾勾嘴角:「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招待他。」

  作者有話要說:毛樂樂:阿九你什麼意思?我可是女豬腳!你竟敢這麼對我?!

  阿九(陰笑):誰讓譚炳文聯合楊柯欺負我來著?我惹不起他們,還拿捏不了你嗎?HIAHIAHIAHIA~~

  譚炳文(眯眼):你到底把樂樂弄到哪裡去了?!

  阿九(蹭著牆邊溜走,碎碎念):不管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冤有頭債有主,你找楚飛,你找楚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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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發表於 2017-8-28 00:07:01 |只看該作者
Chapter28.

  很多事都介於「不說憋屈」和「說了矯情」之間。

  林芸從臥室裡出來,對等在客廳裡的譚炳文道:「放心吧,她沒什麼大礙。睡上一覺,明天又是活蹦亂跳的。」

  譚炳文依然不放心:「她脖子上的掐痕看起來很厲害,聲帶不會受到影響嗎?」

  林芸揶揄道:「你也會關心人了。」不等他抗議,接著道,「我初步檢查了一下,應該不會有事,頂多嗓子啞上一段時間。明天等她醒了,我再仔細看看。」

  譚炳文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林芸看著他明顯舒緩了的表情,十分欣慰:「是她了吧?確定了吧?」

  譚炳文苦笑:「我現在沒心情想這個。」

  林芸恨鐵不成鋼道:「這種事情還分什麼心情不心情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自然而然就能知道的東西,不用刻意去想的。你說你什麼都能看得透透的,怎麼在這種事情上就這麼遲鈍呢?」

  譚炳文也不反駁,老老實實低頭受教,等林芸說完了,才拿起自己的外套拜託道:「麻煩芸姨照顧一下她,我還有事情沒有處理。」

  林芸擺擺手:「去吧去吧,我自己的侄媳婦,自會好好照顧的。倒是你,絕對不能便宜了那個把樂樂害成這個樣子的傢伙。」

  譚炳文眸光冰寒:「他會付出代價。」

  楚飛肩上的傷已經被包紮好了,楊柯也很具有人道主義精神地沒有再在他受傷的手臂上雪上加霜。而是單單綁住了他的另一條手臂,將他吊起,使他恰好能點著腳尖站著。

  楊柯看著臉色慘白生不如死的楚飛,兀自感歎:「我果然是老了,現在心軟得就像旺仔QQ糖。」

  劉明敏白了他一眼道:「那得崩壞多少人的一口銀牙!」

  楊柯頓時淚眼汪汪:「你終於肯跟我說話了!」

  劉明敏轉過身面沖著他,淡淡道:「當年的事,我多少也瞭解了一些了。我妹妹的事也不能全怪你。」

  楊柯驚喜萬分,卻又聽劉明敏緊接著道:「我已經訂婚了,等到結婚那天,希望你能賞光,去喝杯喜酒。」

  楊柯的笑容僵在臉上,然後努力地一點一點撐開:「是嗎?那可真是恭喜你了。你放心,到那天我一定包一個特大的紅包給你,被給炳文的都大。」

  劉明敏露出淡淡的笑容:「謝謝。」

  楊柯擺擺手:「客氣什麼?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一定要開口,我一定隨叫隨到。啊!我去外面看看,炳文這傢伙怎麼還不來,真是的!」他邊說著邊匆匆向外走去,好像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趕自己。

  「呵呵呵呵……」楚飛帶著痛苦喘息的笑聲驀然響起。

  劉明敏轉回身看他:「你笑什麼?」

  楚飛的臉色已經白得像個死人,滿頭的冷汗滾滾而下,刺得他幾乎睜不開眼,但他還是笑著:「我我……笑……笑……你們,你們……噁心的……的……同性……戀!」

  劉明敏面色不變,輕聲道:「噁心麼?那麼讓我們覺得噁心的你又是什麼呢?」

  譚炳文一進地牢就看到了楚飛被單手吊起,點著腳尖揮汗如雨地跳著踢踏舞的畫面,再加上他青白的臉色與地牢幽暗的環境,讓不知情的人看見還以為是鬧鬼了。

  能製造出如此有創意的效果,除了楊柯譚炳文不作第二人想。

  然而這次,他還真想錯了。

  楊柯在第一時間驚歎了起來:「這這是怎麼弄得這是?不是,這是誰弄得?這麼人才?!」

  旁邊劉明敏輕咳了一聲:「只是灑了點癢癢粉而已。」

  這次不只楊柯愣住了,連譚炳文也意外了,性格一向溫和的劉明敏也會做這種事情?

  劉明敏被他們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泥菩薩也是有三分血性的,他敢對毛小姐下藥,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楊柯托起下巴:「問題是,你怎麼會有癢癢粉這種東西?」

  「沒收我小侄子的。」劉明敏見這兩個人都沒聽明白,於是解釋道,「這是他惡作劇的玩具。」

  楊柯:「……」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麼可怕嗎?

  譚炳文把目光放到已經幾近暈厥的楚飛身上:「把他放下來,我有話對他說。」

  楊柯拿出遙控器,按了一下,銬在楚飛手上的鐵環自動打開。

  楚飛雙腿一軟,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倒在地,並渾身持續抽搐著。

  楊柯的一名手下端了一盆涼水過來,十分粗魯地對他兜頭潑了過去,這才緩解了他身上難耐的癢痛,渾身酸軟沒有一點力氣,只能濕淋淋地趴在地上劇烈地喘息。

  譚炳文靜靜地等著,沒有表現出一點的不耐煩,直到看到他的喘息漸漸平穩下來,才慢慢開口:「我曾警告過你,不要打她的主意。我也曾說過,我不想與你為難。但是你都沒記住。」

  「赫~赫……咳咳……」楚飛使勁渾身力氣從地上爬起來,費勁地挪動身體,直到靠到牆壁上,才抬起頭,格外狼狽的臉上卻掛著他標誌性的邪笑,「譚炳文,你今天這麼對我,打算怎麼收場?我真替你擔心啊。」

  「你真正需要擔心的是你自己。」譚炳文坐到了楊柯搬來的椅子上,「你這次來S市非但沒有像你父親期許的那樣做成一筆能讓楚家各派系心服口服的生意,反而賠了個血本無歸,還把所有帶來的人全部折了進去。你以為,你還有資格繼承楚家成為家主嗎?」

  「不可能!」楚飛被譚炳文的說法震驚了,下意識地想站起來,卻因體力不支而跌坐了回去,聲音撕裂一般地質問,「你動了什麼手腳?前天,我明明已經……」

  「已經交貨了是嗎?可惜的是,對方是警方的臥底。所以,楚飛,你徹底完了。」譚炳文唇角勾起,眼神卻冷得滲人,「還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你那個備受你父親喜愛的表弟,實際上是你父親的私生子。」

  「你騙我……我我,我不信!」楚飛眼睛裡爆滿了血絲,猙獰的面孔像一隻野獸,「譚炳文,你早就計畫好的是不是?!你TMD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

  譚炳文憐憫地看著他:「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你只是做錯了一件事,否則現在的你已經是楚家的家主了。」

  楚飛死死瞪著他,最後爆出了瘋狂的笑聲,嘶啞乾裂的聲音像一把鏽鋸折磨著在場所有人的耳朵:「呵呵呵……你竟然真的只是為了毛樂樂!為了那個人盡可夫的賤人!」

  在一邊旁聽的楊柯立馬喝道:「楚飛,你找死?!」

  楚飛沒理他,撫著胸口繼續向譚炳文惡毒地笑著:「她就是一隻破鞋,田家的三兄弟玩兒爛了的,還被當做禮物送給別人玩兒的破鞋,虧你還拿她當個寶貝……」

  劉明敏迅捷地捏住他的下巴,倒了一瓶紅色的液體進去,讓他再也吐不出一個字來,只是捏著自己的脖子痛苦地喘粗氣,喉嚨裡發出「呵……呵……」的聲音。

  楊柯驚訝得瞪大了眼睛,連舌頭都打結了:「這……這又是什麼?」

  劉明敏舉舉手裡的空瓶子:「強力辣椒水,也是我小侄子的。」

  楊柯腦海裡浮現出他小侄子的那張小天使一般的笑臉,不禁打了個寒噤--那絕對是個小惡魔啊!

  譚炳文站起身來,走到楚飛的跟前:「我知道你還有一個疑問,那就是我埋在你身邊的人到底是誰。」

  楚飛發狠地向前一撲,譚炳文從容地側開身,讓他撲了個空。

  楚飛趴在地上頭暈目眩,體力飛速地流逝,眼前一陣陣發黑。突然,一隻白皙的小手伸到他的面前,熟悉的聲音鑽進自己的腦中,喚回了他的意識:「飛哥哥,你怎麼樣了?」

  他順著那只小手,費力地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喉嚨中迸出模糊的嘶啞的兩個字:「櫻……櫻……」

  楚櫻歪頭甜甜一笑:「飛哥哥幹什麼瞪著這麼大的眼睛看著我?我會害怕的!」她拿出一條手帕溫柔地擦拭著他滿是污垢的臉頰,「說起來,我真的要好好謝謝飛哥哥你呢。若不是你色心大發,在我十五歲那年強奸了我,說不定我現在還是個智商只有十二歲的白癡呢!」

  楚飛撐著血紅的眼睛憤恨地瞪著她,兇狠地仿似恨不得把她扒皮抽骨。

  楚櫻卻絲毫不懼,依然笑盈盈道:「我的家人為了你們楚家而死,而你卻這樣對我,你說,我怎麼可能不恨你呢?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馬上就死掉的,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相處,我會讓你清楚地知道,我對你的恨,到底有多深。」柔嫩得似是無骨的手慢慢撫過他的耳後,猛地發力,把他拍暈在地板上。

  楊柯聽著那「咚」得一聲,一邊感同身受似的直齜牙,一邊暗自嘀咕:「自古後浪推前浪啊,幸虧我早就退隱江湖了,否則不知道被拍到哪片沙灘上了。」

  楚櫻站起身來,對著譚炳文低下頭:「謝謝譚先生。」

  譚炳文淡淡掃了一眼地上死狗一樣的男人:「不用謝我,這是你應得的。」

  楚櫻抬起頭:「楚老先生已經派人來S市了,不管怎麼樣,楚飛是他的嫡子。」

  譚炳文點點頭表示知道:「楚飛已經在拒捕過程中被擊斃了,你放心,他不會查到你那裡的。」

  楚櫻有些尷尬地抿抿嘴唇,最後保證道:「我不會讓他好過的。」

  譚炳文從她身上看到了十分熟悉的堅強與倔強,心思慢慢跑遠了,敷衍地「嗯」了一聲,便向楊柯告辭,帶著劉明敏離開了。

  坐在車上,劉明敏在沉悶的氣氛中不自在地換了個姿勢,看了看面無表情看著窗外的譚炳文,有點猶豫地開口道:「毛小姐不是那樣的人。」

  譚炳文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他當然知道楚飛的話都是胡說八道,但是心裡還是非常得不舒服,就像有一根刺卡在喉嚨裡。

  毛樂樂的確不是那樣的人,他瞭解,但是不代表別人都瞭解。

  一個女人,還是一個看起來長得不錯的女人,在那樣的環境裡生存,怎麼可能不會讓人帶著偏見。

  然而毛樂樂她自己卻不在乎,但是他在乎。他不想讓其他的人對她有那樣的誤會,用那樣的眼睛去看她。他知道,儘管毛樂樂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實際上她的心思異常得纖細,稍一觸碰就有可能受到傷害,所以她總是把自己用一層層虛假的外殼包裹起來:傻笑、無辜、兇狠、淡薄、孤傲……

  不可否認的,他心疼了。心疼她的倔強,她的故作堅強。他把她納進自己的保護中,但是她拒絕了,因為她覺得那是對她的侮辱。

  這樣的女人,他該拿她怎麼辦?

  「暗門那邊,你通知了嗎?」譚炳文轉回頭來問道。

  劉明敏面上微微一僵,支吾道:「我想他們一會兒收到毛小姐平安無事的消息,一定會很開心。」

  ……

  趙鋒已經急瘋了。

  他本來是要跟著毛樂樂一起去提貨的,但是被毛樂樂一腳踢到張海這邊陪他去接客。

  結果一收到她出事的消息,他嚇得差點沒心跳停擺。跟著張海一路急吼吼地趕到警局,把暗門的人贖了出來,卻被告知,她家樂姐已經被其他人領走了,再往下問,竟然是一問三不知。他一怒之下,差點把警局砸了,卻被張海一椅子拍暈了。

  等他醒過來,又被告知,付敬亭的一個朋友透露說,樂姐和那個接她走的人是認識的。於是猛然想起了譚某人,一時心花怒放,抓起衣服就要去接樂姐回來。

  但是……

  誰能告訴他那個天殺的姓譚的家裡住哪裡啊?!

  沒辦法,他只能跑到皇后酒店去守株待兔,終於在天都朦朦亮的時候,接到了譚炳文身邊助理的報平安的電話。

  他大大鬆了口氣,在電話裡表達了真誠的謝意後,詢問何時何地可以去接人。結果對方卻含含糊糊地說什麼「等到合適的時候,毛小姐會自己回去的。」然後就把電話掛了!他再打回去的時候,TNND對方竟然關機了!

  他氣得一腳把沙發踹了個底兒朝天,於是皇后酒店的保安很禮貌地把他請出了門。

  他鬱悶地朝天大吼了一聲。

  經過他身邊的小孩子「哇」得一聲哭了,撲進媽媽的懷裡喊道:「媽媽,好可怕!」

  孩子的媽媽抱著小孩警惕地瞪著他,飛速地離開了。

  他悲憤!

  張海安慰他說:「樂姐那麼彪悍的人,怎麼可能吃虧?你不用太擔心了。」

  他反駁:「再彪悍她也是個女孩子!」

  張海愣了半響,才不好意思地笑道:「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呵呵,呵呵呵呵……」

  他愴然……

  譚炳文回到家裡,林芸剛從廚房裡出來,看到他回來了,便笑道:「你回來的正好,火上煲著湯,一會兒就能喝了。」

  譚炳文隨手把外套扔在沙發上,有些疲憊地坐下來:「您也別忙了,快去休息吧。」

  林芸無所謂地擺擺手:「我睡過了,剛剛起來,你要知道,年紀越大這睡眠需求就越小,我精神著呢。倒是你,一會兒吃點東西就去睡吧。」

  「不了。」譚炳文捏捏眉間,「一會兒我還要去公司。」

  「不准去!」林芸面色一整,「年輕的時候不注意身體,老了以後遭罪的是你自己。今天你給我好好在家裡休息,哪裡也不准去。」

  譚炳文沉默半響,看了看毛樂樂的房門:「我還是去公司比較好。」

  林芸腦子轉了轉,側伸著臉,有點小八卦地問:「吵架了?」

  譚炳文沒回答,但是那樣子是默認了。

  林芸一拍手:「小情侶吵架嘛,正常!不吵才不正常呢!小日子要吵吵鬧鬧才紅火,沒想到你們已經發展到這種階段了,我和你媽真是白操心了。」

  譚炳文苦笑道:「不是您想的那樣的。」

  「那是什麼樣的?」林芸兩眼放光,就差沒拿出個小本本做記錄了。

  譚炳文微微歎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想著也許可以從長輩這裡得到點好的意見,於是慢慢開口:「我想保護她。」

  林雲點點頭:「應該的。」

  「所以,我想讓她脫離現在的生活。」

  「所以……你大男子主義了?」

  譚炳文點頭:「我為她安排了工作,也承諾可以照顧他的父親,可是她說……」他皺了皺眉,不太情願把毛樂樂的原話說出來。

  但林芸自然地接下來:「她是不是覺得你是在用你的財勢羞辱她?」

  譚炳文點點頭,繼而看向對面的小阿姨:「既然連您都這麼說了,看來我是真的做錯了。」

  林芸此時臉上的八卦之光早消失個一乾二淨了,只是有些無奈地搖搖頭:「你的初衷是沒有錯,但是你的做法的確是錯了。毛樂樂這個丫頭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中長大的,你比我更加清楚。別看她平時粗枝大葉,什麼都不放在心上,實際上她比誰都敏感,那樣的環境裡,她不知道見過多少的陰謀和背叛。想得到她全身心的信任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而你,做到了嗎?」

  譚炳文沉默了。

  林芸接著道:「你替她決定了,讓她脫離那種生活,你向她承諾了,會保她父親的平安。可是她憑什麼相信你?哪怕現在你對她是有那麼一點點好感,所以真的盡心幫她了,然後呢?等你對她的興趣消失了以後,她失掉了你這個唯一的依靠,要怎麼去保護自己和家人呢?」

  譚炳文下意識地反駁:「我不會!」

  「那就讓她知道!」林芸的目光明亮得驚人,「你要讓她知道,你不是對她一時的興趣,她可以全心全意地相信你,依靠你。小文,相信我的眼光,當你得到這個孩子全部的信任的時候,你將會得到你意想不到的幸福。」

  譚炳文心頭籠著的一團雲霧一點點散去,他在林芸炯炯的目光下輕輕笑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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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8 00:07:15 |只看該作者
Chapter29.

  姐耐得住寂寞,但受不住誘惑。

  毛樂樂已經在譚炳文家裡住了一個多星期了,受傷最嚴重的嗓子也養得差不多了。

  還記得那天她在不陌生卻也不是很熟悉的房間裡醒過來,還沒等她的意識完全清醒,譚炳文的小阿姨芸姨便劈裡啪啦地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跟她講了一遍,然後又呼嚕嘩啦地倒出一堆的理由,譬如「你現在的身體很虛弱需要人照顧。」「楚飛那傢伙的勢力不容小覷,你還是住在這裡比較安全。」「楚家派人過來了,你若這時候回去,不是把麻煩引到天宇那裡去嗎?」巴拉巴拉巴拉,趁著她迷迷糊糊搞不清狀況的時候忽悠著她住了下來。

  說實話,住在這裡也不是不好。譚炳文的房子不是很大,卻十分敞亮,設計簡單卻很舒適。

  只是……

  她住在這裡,總覺得覺得名不正言不順,非常彆扭。

  尤其是前段時間,她自己亂發脾氣和譚炳文吵了一架,但是他又不計前嫌救了自己,現在還在為自己收拾爛攤子,她覺得很是無地自容。

  倒是譚炳文什麼都沒有說,對她還和原來一樣,只是感覺有點怪怪的。

  這一個多星期裡,他對自己就像是對普通的房客那樣,不冷落她,卻也不會跟她刻意客套。

  每次他回來的時候都會把她無意中說到的東西買回來,讓她覺得很窩心,然後就更加慚愧。

  而每次她在廚房做飯的時候,又總會覺得背後有人在窺探,但是她每每回頭,都看不到任何人影,這讓她一度以為自己的精神出現了問題。

  每回吃飯的時候,他總是會默默地把所有的菜吃個精光,然後十分自覺地把碗碟洗乾淨,放進櫥櫃裡。看著譚大公子幹活的感覺是很爽了,可是為什麼總有一種暴殄天物會遭雷劈的感覺呢?

  然而,在某些方面他待她又和原來不一樣了,感覺……少了很多東西。

  少了什麼呢?

  啊,對了。

  他沒有再調侃自己,沒有再用話來擠兌自己,他總是很紳士很溫文很有禮……

  毛樂樂擦著書架的手一頓,腦中像有千萬隻草泥馬瘋狂奔過--她……在煩惱什麼?她竟然在煩惱自己為什麼沒有再被譚炳文精神虐待?!

  狠狠地甩甩頭,把抹布放進水盆裡洗乾淨,繼續跟書櫃的浮灰奮戰。

  不管怎麼樣,她應該回去了,總是在這裡住下去也不是個事兒。看譚炳文那個樣子,應該也覺得很不方便吧?自打她住進來,他幾乎每天都會加班……

  客廳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毛樂樂一路小跑奔過去接了起來:「喂?您好,請問您找哪位?」

  話筒裡傳來譚母笑吟吟的聲音:「我就找你!」

  「啊,譚阿姨啊,有什麼事兒嗎?」

  「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吧……」

  劉明敏彙報完最後一項工作,合上資料夾:「今天也不按時回去嗎?」

  譚炳文搖搖頭:「一會兒就回去,你先走吧。」

  劉明敏點點頭,出門前又轉回頭來:「炳文,生日快樂。」卻不等譚炳文回答,馬上逃出門去。

  譚炳文微微愣了一下,目光落在桌上的日曆上,今天竟然是他的生日。

  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相框,裡面是十六歲的自己和大他六歲的姐姐一起圍著蛋糕吹蠟燭的照片,他的拇指輕輕滑過姐姐的笑臉,輕聲道:「姐姐,生日快樂。」

  夜色降臨,路燈都亮了起來。

  譚炳文端著一支紅酒站在落地窗前,靜靜地看著腳下那片霓虹閃爍的世界。突然覺得有些清冷,回味許久,才驀然明瞭,這種滋味原來就是孤獨。

  腦海中浮現出毛樂樂的身影,不知道她現在在家裡做什麼?

  抱著腿窩在沙發裡看電視,趴在床上上網,還是站在流理台邊洗水果?

  嘴唇不自禁地微微挑起,卻又緩緩回落下去。

  不是他不想回去,天知道現在的他多想回到那個到處充滿著她的氣息的家裡,哪怕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在廚房裡忙碌的背影,他都會覺得無比滿足。

  可是,每次他回到家裡,她總會很不自在,水汪汪的眼睛總是警惕地看著他,那麼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誠惶誠恐。

  而他,對著那樣的一雙眼睛,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篤篤篤!」突兀的敲門聲響起。

  譚炳文收起了眼中的情緒,淡淡道:「進來。」

  門被從外打開,毛樂樂雙手各拎著一個大盒子,笑盈盈道:「我本來是等你回去的,可是你總是不回去,所以我就找來了。」

  剛剛被隱藏下去的卻沒有完全收拾好的情緒突然像決堤的洪水瞬間把譚炳文淹沒了。

  他疾步走到毛樂樂的面前,伸出雙臂,卻聽到毛樂樂略顯驚恐的聲音:「你你你你你要做什麼?」

  理智迅速回歸,想去擁抱的雙手略略下移,接過了毛樂樂手裡的東西,聲音平淡無波地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啪」得一聲,偌大的辦公室突然陷入了黑暗之中。

  毛樂樂俏皮的聲音響起:「我是來替你過生日的!祝你生日快樂!」

  九年了,這是姐姐離開自己的第九年了,這九年來他沒再過過一次生日,因為每當聽到別人對他說「生日快樂」,他都覺得那是一種諷刺。

  可是現在……

  譚炳文的心底滑過一道暖流,溫暖了他整個冰冷的身軀。

  「我很感激。但是,你關燈幹什麼?」

  「不關燈怎麼吹蠟燭許願?」

  「問題是,蛋糕還沒有打開。」

  「……」

  「你是打算摸黑點蠟燭嗎?」

  「……」

  「或者,我借一個手電筒給你用?」

  「……」

  最後還是重新把燈打開點了蠟燭。

  毛樂樂從譚炳文酒櫃裡搜羅出幾隻價值連城的廣口水晶杯,把多餘的蠟燭粘在裡面,點燃。

  兩個人靠著落地窗坐在地上,中間擺著栗子味的生日蛋糕和毛樂樂帶來的幾個拿手菜。

  許了願,吹了蠟燭,兩人也懶得開燈了,借著杯燈朦朧的亮光和從窗外照進來的幽暗的參雜著霓虹燈光的月光,輕輕碰杯。

  「我說你堂堂譚氏企業的皇太子的生日怎麼這麼寒磣啊?我們家三個公子的生日那可是每一次都辦得轟轟烈烈盪氣迴腸啊!」毛樂樂抱著酒杯撇撇嘴,朦朧的光線讓她看不清旁邊男人的表情,卻一點點揉化了多日來沉積在她心裡的尷尬。

  譚炳文側著頭,看著她映著暖黃色燭光的柔和的側臉,心中是一片從所未有的溫柔:「我不覺得寒磣,這是我這些年來過得最豪華的生日。」

  毛樂樂很不雅地翻了個白眼:「九年來你一個生日都沒有過過,相比較來說,這次是很豪華沒有錯。」

  譚炳文笑笑,也不解釋,只是調侃道:「誰說我沒有過生日?慶祝或者不慶祝,生日就在那裡,來了又去。」

  毛樂樂想了想,點頭笑道:「有那麼點兒意思。不過你為什麼不慶祝一下呢?就算不大操大辦,也應該簡單意思一下。生日,並不是你一個人的日子,還是母親的受難日,你就算不為自己,也要考慮一下譚夫人的心情啊。」

  「是我母親告訴你的?」譚炳文雖是問道,但語氣已經相當篤定了。

  毛樂樂點頭:「嗯哪。」

  譚炳文把頭靠在玻璃牆上,看著隱在黑暗中近乎虛無的天花板,輕聲道:「其實今天,也是我姐姐的生日。」

  毛樂樂有點驚訝:「你有姐姐?你不是獨子嗎?」

  「九年前還不是。」譚炳文歪過頭,「後來就是了。」

  「抱歉。」毛樂樂知道自己提起了一個很不好的話題。

  譚炳文不以為意:「不需要抱歉,是我想告訴你的。」這也是你應該知道的,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毛樂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悶悶地沉默了下來。

  譚炳文輕輕笑笑,逕自說了下去:「我姐姐比我大六歲,很巧的是,我們的生日是在同一天。小時候,我很調皮,誰的話都不聽,只聽她的話。她是我見過的所有女人中最賢淑最端莊,也是最優雅的,好像她天生就是為了做一個賢妻良母。你也知道我母親的性格。」

  毛樂樂「呵呵」笑了。

  譚炳文也笑了:「人們都說譚家有一對頑劣的兒女,指的不是我和姐姐,而是我和母親。從很早的時候,姐姐就在家裡擔任了女主人的角色,就連父親都管不住的母親也會乖乖地聽她的話。」

  毛樂樂不禁開始對這樣的傳奇女子產生了無限的神往。

  「可是,在我十八歲的那年,她離開了,沒有一絲的猶豫。」譚炳文的聲音有些自嘲。

  毛樂樂沒有天真地認為這裡所謂的「離開」是指「離家出走」一類的意思:「為什麼呢?是……生病了?」

  「不是。」譚炳文的聲音微冷,「是自殺。」

  毛樂樂不自禁地小聲驚呼。

  「為了一個男人,她拋棄了繼承權,和父母決裂斷絕了和家裡的聯繫,卻不知道,這個男人當初和他在一起就是為了她的身份她的地位她的錢。當她一無所有的時候,那個男人毫不猶豫地拋棄了她,而那時候她已經有了兩個月地生孕。」譚炳文澀聲道,「母親把她接回了家,那個男人就又找了回來。父親用一張支票和兩家公司把他打發走了,這件事卻無意中被姐姐知道了。姐姐誤會是父親和母親逼迫那個男人離開她,於是再一次離開了家去找那個男人。」

  「然後呢?」毛樂樂小心翼翼問道。

  「然後,姐姐發現那個男人早已經結婚了,還有一個三歲大的兒子。她崩潰了。」譚炳文將手裡的酒一飲而盡。

  毛樂樂心中沉得幾乎讓她透不過起來。她沒有資格去評論這件事中的任何人,儘管那個男人的確讓人恨得牙癢癢。她只是覺得傷心與遺憾,為那個幾近完美的女子,也為包括譚炳文在內的她的家人。

  愛情,縱使在人的生命中佔有很大的分量,但是卻絕不是生命中的全部。然而,那個善良賢淑的女子,卻也被愛情沖昏了頭腦,扔掉了這個世上最愛她的三個人……不,應該是四個,包括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

  毛樂樂幽幽地開口:「我很小就沒有了媽媽,我連她是什麼樣子的都不知道,因為老爸沒有留下一丁點的關於媽媽地東西。但是我知道,老爸他很愛很愛媽媽,他只是不想我,還有他自己睹物傷心。我老爸因為工作的原因很忙,很少回家,有時候過年他都回不來。但是,每當我生日的那一天,他都會回來。因為他說,這一天對他這輩子最重要的兩個女人來說都是很重要的,我的出生,是他們愛情的證明,使他們愛情的延續,是媽媽忍受了這世間最大的痛苦拼來的。現在,雖然媽媽不在了,但是我還在,他看著我,就看到了媽媽留給他的愛,他就會很幸福。」

  譚炳文輕輕按住毛樂樂的手,毛樂樂扭過頭,眨了眨水霧朦朧的眼睛,微微笑道:「所以,逝者已矣,一定要珍惜眼前人。」

  或許是黑暗中隱藏著太多的曖昧,也或許是燭光太過朦朧,譚炳文情不自禁地傾身過去,緩緩壓住了毛樂樂的唇。

  溫柔的,不加一絲情欲的吻為這黑夜平添了許多溫暖,萬分的柔情,和濃濃的蜜意。

  寂靜的房間裡,似乎只能聽到兩顆心不安分地跳動著,交織成意外和諧的旋律。

  譚炳文感受著那兩片柔軟,慢慢沉醉了,心裡鼓噪著,像是被什麼蠱惑著,急切地想要汲取更多。

  舌尖輕輕敲開花瓣一樣的泛著清新香氣的柔唇,小心翼翼地探了進去……

  身體卻被猛地推開,譚炳文自有記憶以來,大腦第一次呈現了空白。

  直到「嘭」的關門聲傳來,他從猛然驚醒,迅速追了出去,卻只看到了電梯合上的瞬間。

  他馬上轉回辦公室,拿了外套和備用電梯的磁卡,再追到樓下地時候,早已不見了毛樂樂的身影。手機裡不斷地傳來「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Sorry,……」的聲音。

  冷風吹過,譚炳文徹底清醒過來,回憶剛才毛樂樂的表現。

  她這算是拒絕嗎?

  他輕輕眯起眼:好,好得很。原本還是想給她一個緩衝的時間的,既然她這麼不客氣,那麼他也沒必要和她客氣了。

  毛樂樂一路瘋跑回家,難為她竟然沒走錯路,也難為她拋棄了公車出租這些代步工具憑著自己的兩條小細腿兒一口氣跑了十九站地。

  等她看到自家白色的防盜門的時候,憋著的一口氣徹底散了,肺像風箱一樣呼呼地劇烈地喘著,兩條腿軟得幾乎站不住。

  她抖著手在兜裡摸了好幾下才把鑰匙摸出來,顫巍巍地往鑰匙孔裡插。

  對門的趙鋒突然打開門,看到她後驚喜非常:「樂姐!你終於回來了樂姐!你@¥¥%……%&%¥……%」

  毛樂樂這個時候腦子裡嗡嗡嗡地亂成一鍋粥,根本沒注意趙鋒在自己耳邊說什麼,此時的她連抬眼皮子都覺得費勁,拼盡了最後一點力氣終於打開了,一步三顫地都進去,「喀嚓」一下把正在喋喋不休的趙鋒關在了門外。

  趙鋒瞠目結舌地看著那扇白色的防盜門,良久,突然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麼,臉上一片驚恐。

  急急忙忙地拿出電話,奔進自己家:「喂!三少……」

  「叮!」電梯門打開。

  譚炳文從裡面走出來,看到一個倩影立在自己家門口,心猛得狠狠地蹦了一下,但待他再看過去時,濃重的讓他根本無法忽視的失望充盈了心底。

  他走過去,對著那個已經轉過身來,笑盈盈地看著他的女人問道:「你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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