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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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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瑪奇朵 -【(荷包滿滿滿之)王妃坑錢不手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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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9 10:14:3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夏侯彧到了唐家村外時,就發現有人在放哨,村口還有哨樓,一個普通的村怎會如此戒備嚴密?顯然問題不小。

  於是如同包圍三清宮一般,他們迅雷不及掩耳的抓了放哨的人,逼問出人藏身的宅子方位後,就讓人馬把宅子團團包圍起來,然後在其他村人和歹人反應過來之前,派出兩個士兵,一人一腳踹開了可疑宅院的大門。

  這一聲巨響,把藏身在此的匪徒都嚇傻了,他們一直認為唐家村是他們最好的據點,因為村子裡的人不是他們的信徒,但也是熟識的人,要是有陌生人進來村子,肯定會有人過來通風報信,他們甚至還在村口那兒設了哨樓,只要有任何的不對勁,就能收到警報。

  正因有此地藏身,這一兩年來他們在京城周遭拐騙那麼多女子和孩子,從來沒有失手過,有的姿色不錯的,他們還能先玩弄一番,等他們厭煩了,再轉手賣了出去,簡直一舉兩得。這麼賺的無本買賣,誰要收手?

  可誰知,今天竟有人殺上門來了!

  屋子裡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那個號稱璇山老祖的中年男子,可他要跑也已經來不及,夏侯彧手下的士兵已經把所有人都拖到了大廳。

  夏侯彧讓人點了火把,瞬間就把宅子裡照亮,幾乎宛如白晝,在火光下,他一眼就看見璇山老祖。

  乍看之下,男子樣貌稱得上俊逸,留著一把美髯,披著道袍,頗有幾分仙氣,可仔仔細細打量,就能發現他大約四十來歲,眼角嘴邊已有皺紋,隨意搭上的道袍沒繫好衣帶,可以選過綠隙看見有些鬆垮的皮肉,而眼睛下頭還泛著青黑,那是沉迷於酒色後身子被掏空的跡象。發現這些細節後,縱然再怎麼打扮得像仙人,仙氣也頓時消逝,反倒只讓人覺得猥瑣。

  璇山老祖平日作威作福,一遇上這些真正上過戰場,殺過人的精兵,就不敢張狂了,本來想氣憤填膺吼出來的質問話語,還要躊蹉好一會兒,才有些氣虛地說了出來。

  「這是做什麼?難道沒有王法了嗎?」

  夏侯彧走了出來,發現在場的女子除了神智不清的,竟還有人用狂熱的眼神看著這個騙子,頓時覺得世間最荒謬之事莫過於此。

  居然有人相信這種人是什麼三清老祖的弟子下凡來救苦救難,點化世人?那怎麼誰不點化,偏偏點化的都是女子,還點到床上去了?

  更可恨的是,這些蠢蛋連累了他心愛的姑娘。

  「王法?你不是璇山老祖,是仙人?既然如此還跟我談什麼王法,覺得我這麼做不對,何不用仙法自保?」

  璇山老祖張嘴,正想著要怎麼反駁,卻看見夏侯彧打了個手勢,壓著他的士兵就把他拖到夏侯彧面前。

  夏侯彧急著找到莫湘蕾,哪裡還跟他廢話,璇山老祖一被拖過來,他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拿著的小刀,就輕輕的劃過了他的脖子,鮮紅的血絲瞬間滲出。看見這一幕的女子們全都尖叫著,而那些道姑,還有被壓跪在地上的璇山老祖等人,更是瑟瑟發抖。

  夏侯彧沒有任何的憐憫,甚至連一丁點的眼神變化都沒有,依然平靜冷漠的說:「什麼下凡救苦,我看你連自己都救不了。現在我們來好好談談,昨兒個你們在夜市城擄的那個戴面紗的女子到那兒去了?」

  已經被拆穿身分的璇山老祖唐高億,一邊抖著身子,一邊思考他的問話,眼風一掃,發現被抓出來的人裡沒有靜空的身影,想著沒有證人,他膽子又大了起來,「我不知道,我們也沒有綁人,我……啊——」

  他眼珠子一轉,夏侯彧就知道他在說謊,沒等他把謊話編完整,他的刀子就陷入肉裡一分,這回可不只是丁點血絲了,而是滔滔的往外流。

  在一片燦燦的火光下,那流淌的血無比的明顯,配上唐高億凄厲的慘叫聲,更是為這天明前的黑暗增添了幾分恐怖。

  「我耐心剛剛已經在三清宮那兒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你最好不要繼續挑戰我的耐心,反正死了一個璇山老祖不會如何,我還有這麼多人能問,我就不信問不到一個能夠說真話的。」

  然而夏侯彧這回倒是真的猜錯了,下令要除掉莫湘蕾的人,是靜空和唐高億,莫湘蕾的下落,只有他們以及去捉人的人知道。

  而因為急著出城門,為了避免人數太多太過顯眼,所以那個拐人和下藥的在把人交給靜空之後,就繞路走了,到現在可能都還沒走到一半路程,並不在此處。

  而靜空雖然把人弄來宅子裡,可院子裡頭的其它人,根本就不會在意這院子裡是否又多了一個可憐人,只專注在自己享樂而已,問也是問不出個答案來的。

  所以,在看到夏候彧的行為後,不是沒有人想招,而是想招也沒話可招,以至於在夏候彧的話說完後整個屋子裡靜悄悄的,陷入奇怪的靜謐中。

  他只當是有人不見棺材不掉淚,在方圓看了一眼,稟報說那個應該在唐家大宅的靜空不見人影,他也只是揮了揮手,然後讓一個人隨方圓去找人,他隱約覺得靜空在這個邪教裡有著舉足輕重的位置。

  而就在此時,不知道是否因為恐懼,那些被看管的女子中忽然有一個癲狂的大喊,「老祖,您就顯現您的神通吧!讓這些無知凡人知曉您的厲害,那我們就沒事了。」

  夏侯彧笑了笑,「喔?你還有什麼神通?何不展現出來讓我看看?」

  唐高億摀著脖子,對於大喊的女子恨到骨子裡,他現在就想安靜地等在一邊,等著靜空把莫湘蕾帶來,那麼他們說不定就可以談判,可她突然這麼一喊,根本是提早把他逼上了死路。

  他咬著牙,不想回話,可卻被人扯著衣領拉了起來,整個人腳微微離地和夏侯彧相望。

  他看著這個面上帶著笑的男人,恐懼不斷在四肢百骸中蔓延。這個人外表看起來就是個普通文人,神色不帶半分狠戾殘暴,可從剛剛進來之後,每次出手就必然見血,而他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就像這些不過就是平常事而巳,這反倒更令人膽寒。

  唐高億有他的打算,可是那個狂熱的信徒不斷地喊著璇山老祖,還帶動起一邊神色有些迷茫的人跟著大喊。

  夏侯彧對那些人喊的話很感興趣,尤其是什麼懸空大法,分身之術,他把小刀在手裡轉了一圈,笑笑道:「既然都有人這麼說了,你就表演個神通來瞧瞧吧!要是表演不出神通來……這就是下場。」

  語畢,一塊血淋淋的肉塊落在了地上,緊接著響起的是唐高億凄厲的叫喊。

  夏侯彧冷眼看著他,不是很有誠意的說:「削耳朵就是下場,因為你剛剛讓我等久了,我就先做了。」 
 
  唐高億哀號著,恐懼的眼神根本不敢看向夏侯彧,他只是個神棍,可夏侯彧是實打實的惡鬼,披了一層人皮也藏不住嗜血的本性,他哪裡敢違逆。

  還沒等到夏侯彧第二刀落下,他就連忙招認自己所有的騙局。

  「我說我說……我根本就不會什麼神通,那些神通都是用了迷藥還有機關做成的,誰讓她們傻,隨便糊弄一下就信了,我……我根本就不是什麼璇山老祖,我連三清都不拜了,更別說什麼修道了!都只是騙局……」

  夏侯彧對這個答案一點也不意外,只是對於那些一直深信不疑,甚至以為自己獻身就有所得的女子來說卻是青天霹靂般的打擊了。

  剛剛最為狂熱喊著的女子,在天邊微白的那一刻,瘋魔似的直接撞向了無人看守的一片青磚牆上,她用盡了全力,在留下了一道鮮明的血跡後,身子軟軟的倒了下來。青磚,紅血,格外鮮豔的對比,也讓人怵目驚心。

  離得不遠的士兵看了眼那瞪大了眼,表情猙獰扭曲的女子,面不改色的探了探鼻息,然後搖搖頭,表示已經沒救了。

  夏侯彧不為所動,只是用冷沉的眼神看著那些所謂的護法們,還有已經快要沒氣的唐高億。「看來你的信徒已經提前一步下去等你了。」

  他喊了人把那女子的屍體抬到一邊,然後讓人看好了剩下被刺激過度的女子,就怕還有第二個撞死在他們面前。

  夏侯彧看著一臉驚恐的唐高億,下了最後的通牒,「如果天光大亮的時侯,我還見不到我要的人,那麼你也沒有任何的價值了。」

  唐高億再也不會懷疑他說的話只是單純的恐嚇,而且到現在還沒見到靜空,他甚至都已經開始懷疑,靜空早就先跑了。

  唐高億連忙放棄自尊的求饒大喊,「我說!我說!那個女人被我們關押在地窖裡了,我們一根寒毛都沒動她,本來靜空說要先除之而後快,免得有後患的,可我想著就算長得醜那也是個女的,最起碼還能夠賣了再賺一筆,我……」

  夏侯彧在聽到靜空出的主意的時候,身體緊繃了一瞬,可是後來聽到了他打的主意後,忍不住掃了他一眼,把唐高億看得不斷地發抖,才淡談道:「你該慶幸你有那一絲貪念。」否則,現在他就可以下地獄了。

  留下士兵守著這一院子的人,夏侯彧壓著唐高億往地窖而去,雖然他的腳經過了一整晚的奔波,已經覺得隱隱作痛,身上的衣裳甚至都已經被冷汗給打濕,可是還沒見到他心中的那個人兒,他怎麼也沒辦法安心的休息。

  等到了那個地窖外的時候,他看著躺在地上的一具女屍,踉蹌了一步差點就摔倒,幸好方圓喊出的一句話讓他重新鎮定了。

  「主子……那不是夫人!」方圓從另一個方向跑了過來,語調急促地說著,「我們往後院走的時候剛好看到那妖道姑把夫人拉走了,跟我一道的軍爺已經追去了!」

  不是就好!夏侯彧握著方圓的手,覺得己的腳幾乎要支撐不住自己的重量,可還是咬著牙,讓方圓帶路,試圖追上去。

  「主子,您在這等著吧?我和其他軍爺一起去追就成。太醫說了,您的腳可不能再傷著了,要不然……」方圓不敢說出之後的話,他幾乎支撐著夏候彧全身的重量,知道現在的夏侯彧再也禁還起折騰了。

  在三清宮和剛剛在前頭院子時他幾乎是全程站著的,這樣的勞動早早就超過了他能夠負荷的極限了。

  當初他們好不容易從蠻族的地盤逃出來的時候,夏侯彧腳上的傷口已經化膿長蛆了,是太醫用刀子,一點一點地把那些腐肉挖去,然後慢慢養了大半年,才勉強恢復到現在的狀況,可就算是如此,太醫也吩咐了這兩三年絕不可再劇烈運動,否則若是裡頭新肉未長成,就又受傷,只怕這兩條腿都得毀了。

  他雖然認同莫姑娘當侯爺夫人,也是自己的另外一位主子,可是侯爺在他心裡地位更重,如果要讓侯爺犧牲了自己的腿去救人,他就是拼著被主子罵也要阻止。

  「我沒關係的,繼續走。」夏侯彧臉色不改,盡量靠自己的力量行走,不再靠著方圓。

  「主子……」方圓都要哭出來了,太醫都說了啊,那一次只瘸了一條腿算是幸運,可這樣的幸運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方圓,我如果沒了腿,我還是我,我想要做的事情、我想要做到的事,還是能做,或許一年兩年不成,十年二十年我總能辦到,可如果沒了她,我卻不知道我會如何,因為光想我就覺得心要空了。」

  夏侯彧眼神直視著前方,聲音平淡,可字字句句卻撼動人心。

  方圓在晨光之中,看著主子說話時堅定的眼神,他突然有想落淚的衝動,想起主子只有十來歲時,跑在靈堂裡頭,看著老侯爺還有幾位少爺的牌位時所說的話。

  方圓,不要把一個人放在心上太重要,那麼,痛就不會那麼痛,我們就是抱著對他們的回憶,也能夠好好的活下去。

  所以後來大小姐進了宮,老夫人受不了打擊跟著辭世後,自家少爺卻眼淚也不流,只守著那個安樂侯的名號,閉門讀書練武,活得如同以前的每一日一樣。

  可是現在,主子把自己說過的話忘了嗎?

  或者不是忘了,而是夫人對於主子來說,已經太過重要,重要得超過那挖骨割肉之痛?

  方圓不敢問,也來不及問,因為就在他想要開口再說什麼的時候,身邊的夏侯彧就像是突然沒了痛感一樣,脫離了他的支撐,然後拚命的往前跑。

  「湘兒。」夏侯彧靜靜看著她一會兒,才輕聲地喚著那個臉上帶著血跡,神色漠然的女子,像是怕驚動了她。

  莫湘蕾緩緩地轉過頭,看著風塵僕僕的夏侯彧,在晨光之中,淡淡一笑。

  「你來了。」

  莫湘蕾沒想到隔了這麼多年,還會見到那張帶給她惡夢不斷的容顏。

  當地窖的門一打開,那個肥臉大耳,看起來和藹,可是心卻比墨水還黑,當年買下她想要玩弄她的男人,再一次出現在她的眼前,本來想要逃的她就改變了想法。

  她把繩梯拆了一小截收在自己的懷裡,然後任由靜空和那個男人把她和另一個女子連拖帶拽的,一路往宅子後門的方向走,而因為她們沒有反抗,這兩人也沒有綁住她們。

  中途,她遠遠的看見了方圓,而他身邊還有一個士兵,那士兵追了上來打算救她,可沒想到靜空居然會武,而且不是花拳繡腿,竟能跟士兵打得難分難捨。

  靜空甚至冷血地把帶出地窖的另外一個女子當成擋箭牌,替她擋住了一次致命的攻擊。

  而那個男人趁機把莫湘蕾帶走了。

  「我還想著靜空這麼早喊我起來做啥呢,結果居然是要把你這醜八怪移走?」

  那個肥胖的男人拼了命的拉著她跑,一邊抱怨著。「結果害得我被官兵追,這最後一攤買賣真是不划算!」

  莫湘蕾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他的抱怨還有嘮叨。

  他說以後又少了條收一些好看的孩子去賣的路,一邊又說璇山老祖沒什麼腦子,才會露出狐狸尾巴,結果導致今日的禍患。

  莫湘蕾很快就明白他跟靜空是一夥的,他們知道璇山老祖是個騙子,只是因為有利可圖,方便他們做他們的生意,也就假裝自己是信徒,捧著那些人,必要的時候把璇山老祖等人推出去當靶子。

  靜空是怎麼跟這個人勾搭上的,男人沒提到,但聽了這些話,她就明白為何昨夜並沒有看見這宅子裡有孩子出入。

  想來是他跟靜空把那些孩子送出去賣了。

  莫湘蕾跌跌撞撞的跟著,直到來到唐家宅子外的另一個小宅子外邊,一輛覆著黑油布的馬車就停在那兒,那胖子朱達興正要把她推上馬車時,卻突然聽見一句冷冷的話——「你居然沒被那支金簪扎死?」

  朱達興愣了下,然後看著揭下面紗的苢湘蕾,總覺得那面容看起來有些熟悉,隨著他仔細思索,十年前在一個小鎮上的窯子裡,那個差點用簪子把他弄死的小女童的容貌,幾乎和她重合了。

  「你是……你居然是那個該死的……呃!」朱達興回想起來了,那是他玩弄了那麼多孩子裡唯一次失手,還差點賠上一條命的那次,可他話還沒說完,脖子就被勒緊。 

        莫湘蕾早把那段長布條從自己懷裡拿了出來,就在他認出她的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勒住了他的脖子,狠狠打結,然後在他掙扎著要拉開繩結的時候,她猛然從車上跳了下來,布條也狠狠地收緊。

  在他抓著自己的喉嚨不住的掙扎時,她沒有任何猶豫的直接把布條的另一端給拋過樹枝,又狠狠往下一拉,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

  朱達興的體重不是她能夠吊起來的,可是她也不需要完全把他吊起來,只要能夠讓他離地,然後繩結無法脫落就夠了。

  莫湘蕾看著這個埋在她心裡多年的惡夢根源得到報應,想要笑出聲,可是聲音卻陰冷的讓人覺得有些發沉。「朱達興,這些年又糟蹋了不少孩子吧!靜空弄了不少好人家的孩子給你吧?你把他們送到哪裡去了呢?」

  莫湘蕾看他已經被勒得面色鐵青,舌頭也都要吐了出來,卻絲毫不感到害怕,只是慢慢的宣告。「不過無妨,我會代替他們討回公道,當年是我不好,沒能夠把你一次送往地獄,讓許許多多的孩子受苦了,我今日就補足了十年前我就該做完的事情。」

  朱達興想不到在十年後,他居然栽在同一個人的手上!

  莫湘蕾漠然地看著他不斷的掙扎,然後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她慢慢地轉過頭,看到風塵僕僕的夏侯彧就站在不遠處。

  她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然後看著他一步步地朝她走來。

  「你來了。」

  夏侯彧沒去看那個已經口吐白沬似乎已經要斷氣的男人,只是輕輕地摟著她的肩,然後有些詫異的感受到她主動的環住他。

  「我殺人了……」她喃喃的聲音輕得幾乎讓人聽不見。「不對,他早該死了,如果死在了十年前,那麼也不會有這麼多孩子也跟著受害了。」他聽見她所說的話了。

  她顫抖著身子,緊緊地擁抱著他,似乎這樣就能夠得到一些安慰,夏侯彧從她的話語裡拼湊出了真相,看著那個似乎已經氣絕的男人,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然後抽出刀子,扎在那人的胸口上。

  「沒事的,你沒有殺了他,殺了他的人是我。」夏侯彧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這個謊說得有多拙劣。

  她的肩膀被緊緊攬著,他只讓她看見了他手中還滴著鮮血的刀子。

  她恍惚地說:「死了……」

  「別擔心了,我來了,一切都由我來幫你扛著。」他安撫的握住她的手,希望能給予她力量。

  莫湘蕾愣愣地抬頭望著他,那雙眼裡只有滿滿的,讓人心頭酸軟的溫柔。她覺得這一刻好像在夢中。她好像作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走過了泥濘,被火灼傷,然後到一片鮮花繁盛之處,而那裡有一個男人正等著她。

  她看著他,忽然間,慢慢地流下淚來,那像是所有的惡夢都已經遠離的解脫。

  這一刻,她才像是真正的有了新的人生。旭日升起,所有污穢痛苦,全都遠離。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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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9 10:14:4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找到了莫湘蕾,其餘那些受害者,還有邪教徒、靜空等人,夏侯彧就不願意管了。全都由安樂侯府的管事處理,等衙門派人來調查是不是還有其它匪徒,以及安置被拐的女子。而安樂侯府的人,還有被夏侯彧召集的士兵在交接的人來了之後,也就跟著離開,回去各自該去的地方。

  莫湘蕾恍恍惚惚地被夏侯彧帶回京城,在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後,才發現侯府裡一片緊張肅穆的氛圍。

  她下意識地走去夏侯彧所住的院子裡,就看見一群人站在屋子外頭,而站在最裡頭的是一個雍容華貴的女子。莫湘蕾幾乎是一瞬間就猜出對方的身分。

  夏候馨昨夜聽說夏侯彧動用了那塊令牌居然是為了一個不知來路的女子時,心裡就有了濃濃的排斥感,可看在這理由讓皇帝有些開懷,甚至不去計較夏侯彧動用那塊令牌的事,她也就沒說什麼。

  可是事後她領著周嬤嬤回到自己的宮殿時,她就再也忍不住,要周嬤嬤把莫湘蕾的身世背景全都交代了。

  沒想到,這莫湘蕾毀了面貌也就算了,居然還曾經賣身為奴?甚至還被退過親?而且這一回被擄也是她多事惹來的麻煩!

  更讓人惱怒的是,夏侯彧居然瞞著她,先斬後奏的已經成了親!

     聽周嬤嬤說她早送了信稟報這一切,卻沒收到回音,以為是她默許了,夏侯馨簡直要拍桌子,她才在想周嬤嬤怎都沒有送消息回來呢!

  顯然是夏侯彧知道她不會同意,而把信扣住了!事情發展至此,她心裡早就已經下了決定,不管夏侯彧再怎麼堅持,她都要逼著他休妻。

  夏侯家需要的是一個大氣懂事能夠撐得起夏侯家的宗婦,絕不能是一個只會刺繡的姑娘,甚至這個女子還是一個惹事精!可沒想到這惹事精的威力居然還不只如此。

  今日一早她收到消息確定他們已經回了京城,才想鬆了口氣,卻又聽說夏侯彧經過一整晩的奔波,舊傷復發,如今兩條腿一條已經是確定保不住了,另外一條腿就是保得住也會有殘缺。

  這簡直是青天霹靂,她連想都沒想,就直接找上了皇帝,請他准許她出宮去看望夏侯彧,她欲語淚先流的模樣,讓皇帝心軟,再加上他也知曉這一回夏侯彧的情況著實兇險,也就准了她出宮。

  因為出來的急,所以一概儀仗都省了,只帶了侍衛、貼身宮女和周嬤嬤等人。

  而同一時刻的安樂侯府裡,太醫們正一個個抱著頭煩惱,因為這腿到底留不留得趕緊做決定,若是拖得久了,不只是腿留不住,就只怕最後這人也得因為傷腿引發的感染而沒命。

  夏侯馨匆匆忙忙地趕到,迎接她的卻是這麼一個兩難的消息,頓時她也顧不得皇后該有的儀態了,只急促而懇切地問著,「就沒有別的方法了嗎?徐太醫,當年也是你把他的腿給救回來的,這一回……這一回的情況可沒有當初那麼兇險了,他也休養大半年了,怎麼這回就不能把腿留住了呢?」

  她沒有注意到莫湘蕾就站在附近,一臉震驚。

  被點名的徐太醫也是滿臉的苦色,「稟娘娘,侯爺這一回的傷勢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上一回嚴重,可其實比上一回還要危險,畢竟上一回是新傷化膿,只要削骨去肉,再好好休養敷藥,便可以痊癒的,可現在這回是舊傷未愈,又因為過度的勞動而引發炎症……這……除了扁鵲再世,否則世間沒有人能醫了。」

  簡單來說,除非找到了有扁鵲醫術的人來治,否則的話,只能選擇留腿或者是留命了。

  夏侯馨愣愣的看向其它太醫,可是其他人也全都垂下頭,沒有一個人敢和她的眼神對上,她忽然暈眩了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夏侯家的男子難道就是躲不過年紀輕輕就死的命運嗎?她閉上眼,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選擇,是要腿還是要命,她自然知道該選擇那一種,可是那是她的親弟弟啊!她怎麼忍心看著他真的成了殘缺人!

  之前瘸了一條腿還好,就算行動有些不方便,可也不妨礙,畢竟他們還能相信只要好好養個幾年,就算不能恢復從前的樣子,但起碼走路活動也不會有大礙。可如今要是真的沒了腿……那就是真的……

  夏侯馨正傷心著,就聽到一個有些虛弱的聲音插了進來,問道:「是真的嗎?只要找到能夠有媲美扁鵲醫術的人,他的腿就有救了是不是?」

  夏侯馨轉頭看去,想知道這侯府裡是誰居然有這個膽子,敢在她面前,未經通傳的插話。

  徐太醫有些訝異地看著站在院子門口的莫湘蕾,她臉上有被利刃傷過的痕跡,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但是可以看得出若是沒了那疤痕,再好好養養,也稱得上是清秀。

  夏侯馨目光落到她臉上的疤,也想到她是誰了,就是那個把夏侯彧給害成這樣的惹事精!

  她沉了臉,高聲喚著,「周嬤嬤,本宮讓你來幫忙候爺處理事務,你就是這樣辦事的?讓這府裡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能夠在本宮面前說話?」

  皇后一怒,所有人都慌忙跪下,只有莫湘蕾還站在那兒,淡然的看著她,彷彿不知道她的身分似的。

  「大膽!」夏侯馨被她看得更加怒火沸騰,恨不得現在直接把人趕走,可是她也清楚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她,而是躺在床上的夏侯彧。

  「我只問一句,太醫您說的是不是真的,只要能夠找來醫術賽扁鵲的人,那麼他的腿就有數了?」莫湘蕾執著地看向徐太醫。  

  不用別人說,光是聽到太醫剛剛對他腿傷的說法,她就知道他的腿會突然惡化全都是她害的。

  徐太醫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對一個不可能的說法耿耿於懷,可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頭了。「沒錯!如果有堪比扁鵲的醫術,或者是狀元樓裡的神醫出手,就還有一線生機,可是扁鵲早已經是史書上的人了,而狀元樓最後一次的神醫出馬,那也是十五年以前的事情了。」

  所以,不管是哪一個法子都是沒有任何希望的。

  莫湘蕾點點頭,「那他的腿暫時還能夠撐多久?能撐到我去找到大夫來嗎?」

  徐太醫為難地看向她,沉吟了會兒,「可以是可以?可是這就等於是要先保住腿,要不讓侯爺因為炎症而丟命,期限頂多只有三天,再多就不是我們能夠做到的了。」

  如果中間又突然惡化的話,那可能連三天都不到,就必須要再一次面臨現在的抉擇,可到時候的選擇就只有一個——甚至最後兩條腿可能都無法留住……這一段話徐太醫卻不敢再說了。

  莫湘蕾點點頭表示明白,然後看向夏侯馨,「皇后娘娘,還請幫著照看他,我這就去找狀元樓的神醫。」

  夏侯馨雖然厭惡她,可是聽她信心滿滿的語氣,彷彿真有辦法找來狀元樓的神醫時,那一點厭惡也只能先放下來,然後充滿期待又覺得不太可能的問她,「除非是封榜的神醫,才能夠知曉名姓,才有處可尋,可是上一回封榜的神醫已經在十五年前撤榜了,就憑你一個默默無名的繡娘,你真有辦法找到狀元樓裡頭的神醫?」

  莫湘蕾看了看緊閉的門窗,想著裡頭昏迷的夏侯彧,想著他緊緊抱著她時所說的那個拙劣的謊言,還有為了她,深夜策馬奔騰,卻導致自己即將雙腿不保。

  對於一個能夠捨了所有為她的男人,不過就是把自己最後的秘密也公諸於世而巳,那又算得了什麼呢?

  她沉穩一笑,「總之,三日內,我定會將神醫給帶來,還請皇后娘娘這幾日代我好好照顧他!我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也會把人給帶來。」

  她說這話的時候,渾身散發著難以言說的自信,即使還一身狼狽,仍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服。

  夏侯馨深深的吐了口氣,然後定定的看著她,「行!如果你真的能夠把人給帶來,我記你一個功勞。」

  莫湘蕾沒有說話,只是欠了欠身後,就轉身瀟灑離開了侯府。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可是所有人都隱約有著期盼。

  三日,三十六個時辰,她究竟要怎麼從無人知道存在於何處的狀元樓找來神醫?

  狀元樓,對一般人來說自然是神秘不已。

  他們憑空而出,伴隨著許多神秘的事跡,但是卻無人得知狀元樓裡各個行當的翹楚底是去哪裡收徒,也沒有人知道這樓內到底招收了多少人,甚至也無人知道狀元樓到底是如何考察弟子是否能夠出師,然後封榜成名天下知。

  早些年也有不少人招搖撞騙說自己是狀元樓出身的弟子,有人總想著就算未曾封榜,可畢竟是在那神秘的狀元樓裡學習過的,肯定是有幾分真本事,也就引起了許多家族的奪人風波。

  可這樣的混亂很快就被狀元樓裡的人親自出面平息了,他們在皇城牆上貼了張金榜不說,還跑到了那些鬧事人家的大門外,一家貼了一張公告,說明只要沒有封榜的弟子他們狀元樓是一概不承認的,因為學藝不精無法通過考核之人擔不上狀元樓三個字的名號。

  此公告一出,熱熱鬧鬧的一場大戲就被打斷了,那些打著狀元榜名號的人無論是真是假也都快速的銷聲匿跡了。

  可最重要的是狀元樓如何考察樓中弟子是否能夠封榜這件事,還是沒有幾個人知曉,即使是皇家去查探,頂多也只得了一句,考察法子都是代代口耳相傳。

  這被世人覺得神秘的考核,莫湘蕾卻在初初拜師之時就已經知曉,狀元樓中人收徒之時便會告知一切,由得徒弟自己選擇是否願意封榜。

  狀元樓的考驗一生只有一次,以證明自己身分的鴛鴦佩來換取這一次的考驗機會,失敗了就無法重來,並且再也不能提自己是狀元樓出身。

  每次考驗給出的題目都不盡相同,但只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挑戰這個領域裡的最高極限。

  至於考核之人則是狀元樓派出的人,沒有人知道這些人的來歷,但是每個人都能夠公正的鑒定考核之人的成果,也沒人懷疑過這些人能否作假或者是不懂裝懂,因為考核所要求的事項都寫得清清楚楚,絕無任何可以鑽的漏洞。

  這嚴苛的考驗相對,也有天大的好處,考驗者在考驗前可以向考核之人提出一個要求,若是順利封榜,那麼樓裡就會竭盡所能替考驗者辦到。

  而這個要求若與狀元樓的其他人相關時,只要那人還未封榜就必須沒有二話的完成對方的要求,甚至也不能索取報酬,若是對方已然封榜,對方一應要求自有狀元樓裡幫忙。

  只不過這一點除了狀元樓裡的人知道外,其餘外人皆不知曉。

  莫湘蕾在城裡的巷弄中穿梭,這一條路在她拜師後也走過一回,可是她沒有看見師傅的封榜揚名,即使那時候師傅的繡技幾乎已經是無人能出其右了,但對於狀元樓來說,還是不夠。

  她最後踏進一間普通的當鋪,然後拿出了自己的鴛鴦佩,當鋪裡沒有客人,只有一個中年掌櫃。

  「小女子要當此佩。」她將玉佩放在掌櫃的面前,平靜無波的說著。

  掌櫃看了看那玉佩,沒有接手,而是淡然問道,「為何當佩?」

  「我技已成,無須俗物證明我身。」莫湘蕾把早已爛熟於心的句子回答出來。

  「那好。」那掌櫃才把玉佩收了,然後又問,「幾日贖回?」

  「三日內。」

  「求什麼?」掌櫃從櫃子裡頭抱出了一個盒子,上頭已經覆蓋上了厚厚的一層灰塵。

  「只求同樓神醫相幫。」

  掌櫃摸了摸鬍子,「真是!這行當也不多收幾個弟子,幾乎個個都找這一位啊!」

  他一而說一而打開了盒子,裡頭有三個荷包,他讓莫湘蕾自個兒挑了一個,然後打開來看,「觀音圖,三日內,大小不拘,悲憫有神,宛如有神光流轉即可。」

  掌櫃把荷包又收了回去,接著道:「三日內交件的話,就能夠換得所求了,請上樓吧!」

  莫湘蕾點點頭,就跟著掌櫃慢慢的走進內室,當鋪裡頭比外頭看起來要深,還有一道階梯慢慢的往上延伸,她跟在掌櫃後面上樓,走進一間房間。

  她目光一轉,裡頭有許許多多的繡線還有布匹,不敢說這世上的布料繡線盡在此處,但也是頗為驚人的收藏了。

  「每日會有人送飯,隔壁可以洗漱。」掌櫃說完欠了欠身,轉身離開了,只留下莫湘蕾一個人站在屋子裡。

  她握了握拳,眼神有著堅定,然後往前一步,扯了一匹黑色的布料,一拉開就用繡架給繃緊拉好。

  開始了!

*             *             *

  第一天,夏侯馨還能夠坐著看太醫一次次地想辦法幫夏侯彧降溫,可是成效不彰,總捱不過幾個時辰,他就燒到了燙手的地步。

  第二天,徐太醫臉色凝重,因為夏侯彧的傷口已經化膿,他只能一回回的把裡頭的膿液給清掉,否則這燒就無法退去。

  第三日,夏侯馨已經坐不住了,就是徐太醫也幾乎快兩天兩夜沒闔眼了,可也不敢就這麼去休息。

  其它的太醫還能夠輪班去休憩,但只有他絕對不行,因為他對這個外傷最為清楚,所以他也只能夠硬撐著,然後一邊也祈求莫湘蕾讓奇蹟出現,把神醫帶回。

  可是天意弄人,這一天還沒過完,莫湘蕾也還沒有回來,可是夏侯彧的腿卻已經開始發黑,徐太醫搖搖頭,知道已經不能夠再耽誤下去了。

  看到他的神色,夏侯馨即使心裡早有準備,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硬生生跟著熬了三天的方圓、周嬤嬤等人也都忍不住流下淚來。

  夏侯馨畢竟是一國之母,她深吸了幾口氣之後,還是慢慢的冷靜下來,艱困的做出決定,「那就……有勞徐太醫了。」

  徐太醫回了一禮,苦澀的道:「是臣……學藝不精。」

  夏侯馨揮揮手,不去討論這個話題,畢竟不管如何,他也是盡了力了,她也不能就這麼寒了人的心。  

  因為要再下麻沸散,所以原來用給夏侯彧的安神湯就不能再喝了,夏侯彧在不久後悠悠醒來,他的臉色呈現不正常的酡紅。

  他無力地轉頭看著床邊,床邊有著徐太醫還有夏侯馨,可卻獨獨沒有看見他最想要見的那個人。

  他有些失望,可是又覺得沒有什麼。「也好……我最狼狽的時候,也不需要她看見了。」

  夏侯馨一聽這話,本來就已經控制住的眼淚又忍不住潸然落下,聲音有著壓抑後的沙啞,「說什麼呢!你會好的,就是舊傷復發而已,等等徐太醫想辦法把你的腳給醫好了,一切就都好了。」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明白,可夏侯彧也不忍戳穿夏侯馨想要自我安慰的謊言,他點點頭,然後對著夏侯馨道:「姊姊……不管如何,以後就讓她陪著我吧!可如果她真的不願的話……」

  想起那個把他們騙得團團轉的那個女人,夏侯馨心裡已經恨不得撕了她,她這個蠢弟弟卻還惦記著那女人!

  夏侯馨咬牙切齒,可為了夏侯彧的心情,她還是得勉強露出一抹笑,「知道的,你自己選的人,自然是陪著你的。」

  就是她不想,她的一輩子也只能陪著他了,畢竟如果不是她這個惹事精,弟弟今日也不必受這樣的苦痛,也不必當一輩子的殘廢!

  他笑了笑,覺得有點累了,徐太醫給他灌了一碗藥,他意識就開始有些模糊,這讓他有些厭惡卻知道不得不如此。

  夏侯馨和其它人都被請了出去,只剩下徐太醫和其它幾個幫忙的太醫。

  夏侯馨等在院子裡,看著一盆盆的血水被端出來,她忍著淚,咬破了下唇也不自覺,血的味道充斥口中,而其他人更是眼淚一串接著一串不斷地滑落。

  就在整個安樂侯府充滿了悲傷的時刻,一個肩上背著藥箱,手裡還拎著一籃橙子的姑娘不知怎麼進來的,還旁若無人的走到夏侯馨身邊,一臉疑惑的看著他們。

  「死了嗎?要不怎麼一群人哭成一團啊?」她長了一張鵝蛋臉,一雙杏眼圓滾滾的,看起來可愛,可是一張口卻是嘔死人。

  夏侯馨現在最聽不得死這個字,臉色一片冰冷,「放肆!還不把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沒規矩丫頭給本宮拉下去打!」

  那姑娘跳開了一大步,然後沒好氣地看著對著她摩拳擦掌的一群人,「嘖!每回都這樣,一群人連句玩笑都開不得!行了,不是你們讓人找狀元樓的神醫嗎?我就是啊!雖然我還沒有封榜,但那只是我還不想而已,那個死老頭子可說了我早就能封榜了啊!」

  夏侯馨沒仔細聽她說的一堆廢話,只聽到了最重要的一句話,「狀元樓?你是狀元樓的神醫?」

  姑娘得意的笑了笑,「是啊,我就是,我師父是賽扁鵲,我的新外號就叫做賽華陀啦!」

  夏侯馨已經沒心情去分辨她說的是真是假,只一心想著她弟弟,想到剛剛已經端出來的血水,心中一痛,「怎麼這麼晚才來?已經來不及了啊……」

  那姑娘嚇了一大跳,「什麼?還真的死了?那我得趕緊進去,沒死太久的話說不定還能夠搶回一條命的!」

  夏侯馨沒攔住她,就讓她闖了進去。

  她蹦蹦跳跳地衝到床邊時,徐太醫已經把腿切開了,結果沒想到一轉頭就看到一個小姑娘站在他旁邊,還盯著血淋淋的傷看了半天,讓他嚇得手一抖,差點把刀子都扔了出去。

  「你是誰?怎麼突然出現在這兒?去去!這可不是小姑娘能夠隨意進來的地方!」

  可那姑娘就像沒看見他惱怒的表情一樣,一邊從自己的藥箱裡拿出一件外裳套上,緊接著又拿旁邊的熱水一次次的洗手,又拿出了一罐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擦在手上後,又敷上了手套,還用塊布摀住嘴巴。

  「出去這句話該是我說的,你醫術不行,去旁邊吧!剛剛動的這一刀給我添了多少的麻煩你知不知道?嘖!」小姑娘從藥箱拿出一個小盒子,露出裡頭的各種刀具還有針,緊接著擠開了徐太醫。

  徐太醫愣住了,不小心就被擠了開來,其他的太醫也反應不過來,接著就看見她拈起一根針,雙眼凌厲的瞠了他們一眼。

  「好好看著吧!畢竟你們可能也見不到下一回了!」

  徐太醫還想說些什麼,可是下一瞬,他和其他人再也說不出話來了,那小姑娘先奇怪的夾子止住了血流,快速在夏侯彧的腿上穿針引線,接合了快斷了的腿,接著用刀具和其他不知名的東西處理他們無法處置的傷口,然後把傷口也縫起來。

  徐太醫都看傻了,更別說其它太醫了,一大群年過半百的老太醫,全都只能站在小姑娘的身後,看著她所有的動作,卻不敢出聲打擾。

  夏侯馨在外頭等的著急,好幾回想讓人進去問問情況到底怎麼了,但又怕打擾治療。

  這一等就是大半天,接近三個時辰後,小姑娘先走了出來,伸了伸懶腰,然後隨意指了方圓,「就你了!去找間屋子讓我睡!然後等過三個時辰後把我叫醒,我再來看看他的情況如何了。」

  她大搖大擺的走了,然後一臉恍惚的徐太醫等人走了出來,夏侯馨連忙急切地問著,「徐太醫,所以現在是怎麼了?命可是保住了?」

  徐太醫好不容易回過神,點點頭,「命保住了……而且連腿也保住了。」

  夏侯馨沒想到居然會聽到這個答案,也跟著傻了,「你說什麼?可剛剛腿不是已經切了嗎?」

  徐太醫羞慚的點點頭,「果然是臣的醫術不精!還連累小大夫替我等收拾善後。」

  一說完這句話,後頭那群太醫和徐太醫就開始像是潮水一樣,不斷誇讚著小大夫的手法多麼的俐落,下針的法子更是高超卓絕,值得他們好好學習等等,好像他們剛剛看見的不是一個小姑娘,而是一個技藝高超的老大夫。

  夏侯馨不明白他們說的一些辭彙,也不明白為何這群太醫一個個都把一個小姑娘給誇上了天,可她聽懂了一句話,夏侯彧沒事了,甚至接下來只要好好休養,連腿還能夠跟之前一樣正常了。

  「謝天謝地!」她打從心底感謝老天,雖然剛剛她一度還在心裡罵了老天無眼,居然讓夏侯彧這樣的好孩子得殘缺一輩子。

  夏侯馨歡喜得連忙吩咐人打賞,又指揮著其他人趕緊下去做飯,還有整理好乾凈的院子,讓太醫們休息。

  等忙完了之後,夏侯馨放下了心,也打算好好的休息一會兒,準備回宮,可一邊站著的周嬤嬤卻是一臉猶豫的問起一個早被她不知道遺忘到哪裡去的人。

  「那……那個說要替侯爺請來狀元樓的神醫的莫姑娘,好像到現在都還沒出現……」

  夏侯馨一愣,沒想到先開這個口的會是周嬤嬤。

  對她而言,夏侯彧如今只要好好休養就能夠恢復正常了,那自然不用屈就於一個破相又沒個好出身的女子。尤其他們當初的婚禮幾乎沒人知道,她又沒答應自然是不作數。

  至於莫湘蕾請來狀元樓神醫的功勞,她記住了,總不會虧待她就是了,只是要讓她拿夏侯彧的一生做獎賞,那也是不可能的。

  「周嬤嬤,傳令下去,如果侯爺沒有問起,絕不能在他的面前再提起莫湘蕾這個人。」

  周嬤嬤聞言,心中糾結。

  皇后娘娘心中的盤算她不是不能理解,也知道皇后娘娘本就不喜莫姑娘,就連她自己也直覺得莫姑娘配不上侯爺,可莫姑娘也不知道付出了什麼代價才替候爺求來旁人都求不來的神醫,這樣轉頭就忘了恩情,怎麼說都愧對良心啊。

  「放心好了,如果他問起,就說她發現他雙腿可能都要沒了後就走了,是她不想和他同甘共苦。」夏侯馨看出了她的掙扎,淡淡的說。「而若她又上門,本宮自有辦法,她的功勞本宮還是記著的,不會就這麼讓她白白付出的。」

  周嬤嬤知道夏侯馨的意志是很難被人動搖的,輕嘆了口氣,知道這也是對所有人都好的結果了。

  除非有奇跡,否則那兩人是沒了緣分了……

  只是她們不知道,她們在盤算一切時沒有算到那個睡到一半口渴晃蕩出來,聽到一切的小神醫這個變數。

  而她,她和身後的狀元樓,就是夏侯馨和周嬤嬤怎麼想也想不到的「奇蹟」。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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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9 10:15:01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宋冬雨這日晃出了安樂侯府,悠悠哉哉的甩掉了跟著自己的尾巴後,來到了一處小院子裡。

  她熟門熟路的晃進一間屋子裡,屋子裡頭沒點燈,甚至窗上也都置上了層布,整間屋子裡看起來黑鴉鴉的,只能隱約的看見床上還坐著一個人。

  「他怎麼了?」

  坐在床上的正是出門找神醫就消失不見的莫湘蕾,她的眼上和手上都蒙了一層紗布,看起來頗為狼狽,但是一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響,第一句就是問讓她牽掛的人兒的消息。

  宋冬雨看了看她的眼睛和手上的紗布,沒好氣地坐了下來,「你問那人做什麼?人家是侯爺欸,可瞧不上咱們這種市井小民,再說了,你為了通過樓裡的考驗,眼睛都已經半瞎,手也拈不了針了,自己都管不好,你還管別人?」

  她那日受到樓裡的傳令,抵達京城後,第一個接的病人可不是腿快斷的夏侯彧,而是這個熬了三天兩夜,拚命刺繡,用眼過度,眼都流了血,手指上也帶著血痕的女人。

  為了夏侯彧,莫湘蕾把一個普通繡娘要忙上至少一個月的繡圖在三天內繡好,這可不是單純的考驗繡技而已了。

  她聽傳話人說了,上一個繡榜考驗者失敗後,眼睛幾乎是半瞎了,就連手指也幾乎無法再像以前那樣的靈活了。

  嘖嘖!這繡榜當初立榜的人也是狠,難怪這好些年都沒看過樓裡出了繡榜狀元,這種考驗如果不成功就等於廢了一個人,也難怪多年沒人挑戰。

  「他的腿好了吧?可以像正常人一樣了吧?」莫湘蕾不管她的挖苦,依舊執著的問著。

  宋冬雨實在是敗給莫湘蕾了,沒好氣地答著,「你以為我是誰啊!我可是只差一步就能夠封榜的狀元樓神醫,他的腿雖說不能像正常人一樣折騰,但是過了我的手,保准別人不會看出他之前當過瘸子。」

  「那就好。」莫湘蕾這陣子一直懸掛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臉上也浮現淡淡的微笑。

  宋冬雨就見不得這種傻女人的模樣,她眼睛一轉,一下子就想到了一個歪主意,「我說……你這眼難道就不治了?你要知道,你這眼睛若是沒有像我這樣本事的神醫來治,再過沒多久你可就要真瞎了。」

  「樓裡的規矩,封榜後我可以求樓裡一個條件,我的條件就是讓你去治好他的腿,至於我的眼……能夠治自然是最好,可我沒辦法拿出你要的東西,那就只能罷了。」莫湘蕾平靜無波的說著,似乎對於自己的眼毫不在意。

  「要治也行,咱們來打個賭吧!」宋東雨臉上閃過一抹惡劣的微笑。

  「賭什麼?」

  「就賭……那男人會不會為了你犧牲掉那條腿如何?他的腿本來就是犧牲你的眼睛得來的,用這個當賭注很公平。」

  「我不賭。」莫湘蕾直接否決這個提議。

  宋冬雨挑了挑眉,「你這是怕了?嘖嘖?對於那個男人是負心漢這麼有自信啊?」

  「不是,我是怕他太過認真,真的把好不容易救回來的腿又弄廢了,我可沒有第二雙眼睛再來救他了。」她不是沒自信,而是對夏侯彧的性子太明白了。

  「這麼相信他?」宋東雨可不信,想起夏侯馨的吩咐,就忍不住冷笑。

  「嗯。」

  宋東雨看她一點都不擔憂,甚至太過自信的表情就覺得煩躁,跳起身子,然後冷笑了聲,「可惜了,我這個人向來就是人家越讓我不要做我就越要做,這個賭你就是不答應也要答應。」

  她輕嘆了聲,沉吟了好一會兒,最後才說:「假如……假如我贏了又如何?」

  「那我就醫好你的眼睛還有手啊!」宋冬雨一臉她可是佔了大便宜的表情。

  「那也太少了,既然是賭上我一個繡榜狀元的眼和手,那麼就乾脆賭大一點吧?如果你輸了,不只得醫好我,還要給我三次免費找你醫治的機會。」

  一個很貪心的神醫要跟她打這種必輸的賭,這樣的機會不是天天有,自然是能坑就坑了!

  宋冬雨反問,「那如果你輸了該如何?那男人的我要重新廢了嗎?」

  「不……」莫湘蕾聽著她的聲音,把臉轉向她,然後淡淡道:「若真是如此,那便是我識人不明,就把我的腿給拿走好了。」

  宋冬雨輕哼了聲,往門外走了出去,「行!我賭了。」

  她重重把門給關上,又攔住了這屋子裡唯一的一點光線,可莫湘蕾雖然身處黑暗,卻半點也不覺得心慌。

  她的心如止水,安定的就像那日被他緊緊抱住一樣——因為他,所以她無所畏懼。

  時間過了一個多月,秋天早已不知不覺的過了,就連初雪,也在前一夜悄悄的落下,將安樂侯府點綴成一片雪白的世界。

  夏侯馨早已經回到皇宮,不過這回她不只留下了周嬤嬤,還有兩個小太監、兩個小宮女幫忙著跑腿,至於其它的人手,她交給周嬤嬤去打理。

  總之安樂侯府有人氣多了,也不再像之前那樣,連想要吃點像樣的飯都得要上酒樓才成。

  這段日子裡,夏侯彧只問過一次莫湘蕾的去處,在周嬤嬤給了他夏侯馨吩咐的答案後,他就再也沒問過了。

  可周嬤嬤知道他沒有死心,因為方圓偷偷對她說了,侯爺私下問過他,可他什麼都不敢說,只能按照著皇后娘娘的指示,說了一樣的答案。

  他們本來還擔心夏侯彧會不會因為這樣就不好好配合治療,可是沒想到他卻是出乎意料地配合。

  宋冬雨這日依舊咬著小點心,悠悠哉哉地晃到了夏侯彧的屋子裡,然後摸摸捏捏了他的腿,又讓他簡單的做了幾個動作,滿意的點點頭。

  「行了,他的腿再好好的養養就行了,照我開的那些藥繼續吃和熱敷,定時走動,一年後自然就能夠行走如常了。」

  所有人都高興極了,周嬤嬤還不忘派人把這好消息給送進宮裡,可是最應該高興的人卻還只是淡淡微笑,彷彿不在意腿有沒有好。

  宋冬雨等屋子裡只剩下夏侯彧後,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看著這個好像戴了一個面具的男人,頗感興致的問著,「你就不問問我從哪兒來的?」

  「你從來處來。」他答了一句佛語。  

     宋冬雨瞪大眼,差點從椅子上滾了下去,「你這是要出家了?欸,我是問正經的,你就不覺得你府裡的人……好像少了一個?」

  本來平靜看著窗外的夏侯彧突然轉過頭來盯著她,眼神深沉的嚇死人。

  宋冬雨挑了挑眉,沒被嚇到,依然不正經的說:「怎麼?瞪我沒用,你想要知道消息還得靠我呢!」

  「還請神醫幫忙。」

  宋冬雨這時侯玩興起來了,也就耐著性子跟他繞圈子,「我說……你再過個一年,腿就好了,也能夠正常行走了,又是個侯爺,你管那個破相的幹什麼?你又不是沒能耐打一個更好的,我跟你說,我就知道有好幾家閨秀不錯,知書達禮,打賞又很大方,長得也漂亮啊,起碼比那個破相的漂亮多了。」

  夏侯彧點點頭,然後平淡的回答,「可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其它女子再好都與我無關。」

  宋冬雨才不信,「你知道那是水,水可以取一瓢,酒水還是其它東西也可以取一瓢啊,不衝突的!」

  她極力的想勸說他放棄莫湘蕾,可是夏侯彧都不為所動,到最後她也惱了。

  「我告訴你,你這是不放棄也不成,她求我幫你治腿的代價就只有一個,你們兩個不能在一塊兒,我要帶她走!」

  夏侯彧的眼神突地變得冰冷,發現宋冬雨的表情跟剛才她說那些玩笑話的時候不同,他也認真的問:「我可以不要,我只要她回來。」

  宋冬雨高傲的瞪著他,「行啊,那你再把腿給弄斷吧,這就算我的診金了!」

  她賭他不敢,誰真的會為個女人把自己的兩條腿廢了。

  她早就跟他說了,如果她沒來,他可是要把兩條腿都砍了才能保命,所以相信他知道自己所說的把腿弄斷是什麼意思。

  夏侯彧確認了一次,「是不是只要我把腿給砍了,你就把她帶回來?」

  宋冬雨點點頭,還附加了好處,「不只如此,我還有辦法讓皇后不再逼你休妻,甚至還高高興興的。」

  夏侯彧看了看躲在外頭窗邊的方圓,「方圓,把我的刀拿來。」

  方圓欲哭無淚,他原本只是想看看小神醫到底還有什麼吩咐而已,卻沒想到會聽見這樣一段話,現在主子要刀,他哪能真的把刀遞過去!

  夏侯彧躺在床上起不來,方圓又不肯拿刀,宋冬雨就冷眼看著他,到底是在演戲還是真心,夏侯彧見狀於是牙一咬,用了腰腹的力量坐起,直接把自己從床上給摔下去。

  這下不只宋冬雨嚇一大跳了,就連方圓也差點慘叫出來,直接奔進屋子裡,想要把他攙回床上去。

  「主子!您這是做什麼?怎麼樣也不能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啊!」

  那一下摔得很重,夏侯彧頭上瞬間疼出滿頭的冷汗來,可他揮開了方圓的手,然後吸了口氣要再來一次時,宋冬雨冷眼看著他,起身取下掛在牆上的寶刀遞了過去。

  「既然你這麼有心,我給你一把刀吧!」

  她拉開了方圓,然後定定地看著他,可就在他要揮刀之前,她忍不住又多問了一句。

  「為什麼?你這麼做不就損了她救你的心意了嗎?而且她也沒讓你這樣做啊!你這樣是想要她回報你什麼嗎?」

  夏侯彧想著莫湘蕾總是提倡「有欠有還」,不愛欠人情債,就忍不住搖頭。「我心悅著她那是我的事,她不需要回報我什麼,如果真的想要回報的話,不是真心的愛那我也不要。」刀口切入腿肉,他微笑著說完最後一句話,「那是看輕了我,也看輕了她的價值。」

  宋冬雨嘖了一聲,將他手中的刀子拿開,又拿了一顆藥丸逼著他吞下去,緊接著又拿了藥把他的傷口包紮好。

  「行了行了,是我輸了,我會把人給送回來。」她不想再跟這種散發愛戀臭味的人待在一塊兒了!

  她氣哼哼的走了出去,扁著一張嘴噥著。「算我輸了!嘖,不是說十個男人七個負心漢嗎?怎麼最近遇到的都不是呢?又幹了一次白工了!」

  方圓紅著眼眶站在邊,看夏侯彧微微笑著坐在原地,他忍不住跳腳,「主子!你的腿差點又斷了,你笑什麼啊!」

  「終於要把人給迎回來了,難道不應該笑嗎?」

  打從一開始他就不信莫湘蕾會因為他要失去雙腿而離他遠去,如果她真的會如此的話,那就不是那個連一點點人情都要和他計較的莫湘蕾了。

  受點傷就能夠把腿治好,又能夠得到一個美嬌娘,這個苦,吃得一點都不虧!

  方圓搞不懂他的意思,只能不斷嘮叨,「可不能再這樣了,剛剛差點嚇掉了我半條命。」

  「那還有半條,夠用了。」

  「主子——」

*             *             *

  夏侯馨從沒想過會在自己的寢宮看到莫湘蕾,卻沒有經過任何人的通傳。

  她瞠大了眼,看著站在莫湘蕾身邊的宋冬雨,僵硬的問:「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宋冬雨揮了揮手,「這個就不用多問了,我們總是有辦法偷溜進來的,重點是,我賭輸了,必須讓你承認他們兩個人的婚事,所以你現在就說一說唄,承認了我們就走了。」

  他們都有人能夠來無影去無蹤的弄個狀元樓的金榜了,要進皇后寢宮也只是難上一點點,只要閃過了侍衛,然後她弄點藥把人迷倒,她們當然能夠順利出現在這裡。

  夏侯馨看著取下面紗的莫湘蕾,咬了咬牙說:「莫姑娘,我很感激你請來神醫替舍弟醫治腿,可即便你們已經拜堂,這門親事我仍是不會承認的,你想要什麼我都能夠補償給你,就是金屋銀屋我也都……」

  一聽這話,宋冬雨忍不住哧笑了出聲,「要什麼金屋銀屋啊!她自個兒的金屋都快蓋好了,連底下踩的磚都是用金子做的,她哪會稀罕你給這些。」

  莫湘蕾搖了搖頭,「皇后娘娘,我之前想過要跟侯爺和離的,可是是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放手,甚至為了我連腿都不要了,我這個人最不愛欠人情,欠他的情債還不了,我怕我這輩子死了都不安穩,所以不管娘娘怎麼說,我還是想和他相守到老。」  
  什麼叫做不愛欠人情!夏侯馨沒想到會是這種理由,臉色發青,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她的話,深呼吸好幾次,終究忍不住怒意,揚高聲音道:「夏侯家需要的主母可不是你一個小繡娘就能做好的,你何德何能能夠配得上他?」

  「是,我配不上,我也這麼覺得。」她語氣平淡的承認了,反倒讓夏侯馨原本要說的話全都梗在喉嚨裡說不出來。「可是……他說我很好,那麼我就願意鼓起勇氣站在他的身邊。」一想起他說的話,她就忍不住微笑,連眼裡都帶著無可抹滅的甜蜜。

  夏侯馨覺得她真的是有理說不清,最後得說了,「總之,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答應的,一個繡娘弟媳,我怎麼想都說不出口,若你有了能夠相應的身分,比如能夠登上狀元樓金榜,那我還能考慮一下。」她看了看宋冬雨,想出了這個刁難的主意。

  狀元樓金榜不知已經多久年沒動過了,憑她一個默默無聞的繡娘,又哪來的本事能夠辦到?

  宋冬雨和莫湘蕾本來都已經想好了別的法子要來勸說夏侯馨,卻沒想到她要求的是狀元樓封榜,兩個人都傻住了。

  宋冬雨先回過神來,笑咪咪的道:「行了行了,這就是答應的意思了!我答應你們兩個人的事情也總算可以交差了。」

  她本來都想好要大出血,允諾皇家找她看診,好換來皇后點頭呢!沒想到這麼簡單就解決了。

  莫湘蕾也笑了,然後朝夏侯馨福了福身,「謝謝皇后娘娘的成全了。」

  夏侯馨一臉的莫名其妙,她剛剛明明是出了一個不可能的刁難,怎麼一個兩個都露出得償所願的喜悅?

  她還愣著,那兩人已經走了出去,她邊忙追了出去,可一下子就半個人影都沒見著了。

  她想了一整晚都沒搞明白她們的話是什麼意思,直到幾日後皇城外的狀元樓金榜有人登榜的消息傳來,聽了名字後,才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她還真的招到了一個狀元樓裡的狀元當了弟媳婦兒?

  夏侯馨怔愣苦笑後,喃喃自問:「難道真的是天註定的姻緣不成?」原本以為是最困難的刁難,卻沒想到倒成了特意成全了。

  莫湘蕾是被宋冬雨送回侯府的,回來的時候,她心不甘情不願的從懷裡抽了一張銀票給她。

  這是她的怪癖,喜歡用自己做過記號的銀票當作請她出診的憑證。

  莫湘蕾點點頭,高興的收下了,「感激不盡。」不管是銀票還是她出手幫忙。

  宋冬雨臉臭得很,「算了!這回就算了,誰讓我眼瞎!只是這銀票可得收好,我是只認銀票不認人的。」

  莫湘蕾點點頭,三次找她求診的機會啊,這可比任何東西珍貴多了。畢竟狀元樓的神醫可是一代比一代的性子更古怪,就是皇帝都不見得能夠求得到她出手。

  兩人在侯府外分手,而等莫湘蕾踏入了安樂侯府時,果不其然看見,了許久不見的周嬤嬤、方圓等人都用驚喜詫異的眼神看著她。

  她微微點頭,沒有和這些熟悉的人們多寒暄,而是慢慢地走到了他的院子裡,他坐著輪椅在梅樹下望著她。

  她滿心歡喜地走了過去,將他髮上的一朵梅花取下,「我回來了。」

  「以後再也不許就這麼離開了,也不許離開這麼久都不回家了。」夏侯彧以為自己可以冷靜地迎接她的回來,可是一開口,克制不住發顫的聲音還是說明了他的不平靜。

  她跪坐在他的前,頭輕輕靠著他的大腿,「我知道的,可因為傷了眼,所以乾脆就休養好再回來,是宋神醫幫我治的。」

  「眼睛怎麼了?」他急著想看看她的眼睛,想到宋冬雨那古怪的個性,忍不住擔憂加倍。

  「沒事,就是繡了一幅觀音像。」她輕描淡寫的帶過。

  她不會說那三天兩夜裡她幾乎沒有吃東西也沒有喝水,手幾乎不停歇的不斷繡著那幅觀音像,一般至少要一個月甚至更長時間才能夠完成的繡像,她只有三天的時間完成,考驗的不只是體力還有她所有的刺繡技巧。

  幸好!一切還來得及,只是三天日夜的勞累,讓她幾乎在一閉眼的瞬間,就再也無法睜眼,甚至不能夠在白日裡睜開眼了。

  這也才讓宋冬雨和她賭上一局,賭他恢復了正常後,是否還會想要她回來。

  她對他有信心,而宋冬雨則是對所有的男人都沒信心。顯而易見,她贏了。

  夏侯彧沒有多問,如果她要讓他知道的話,他自然會知道的。

  這難得的靜謐,讓兩個人都不願再出聲打破,一陣風吹過,幾朵梅花落在兩人的身上,他們相視一笑,同時伸手去剛好接到了同一朵花,然後在空中兩個人的雙手交握,將那花緊緊的握在手心。

  這一瞬間,無聲勝有聲,他們知道,不管前路還有多難,但他們握住的手不會再放開。

  此生,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             *             *

  大周十三年。

  狀元樓開榜,其中繡樓狀元為莫湘蕾,以一幅觀音像封榜,此觀音像,從四面八方觀看,似平都可見觀音垂憐眼神,月光之下,觀音似乎眼中含淚,於日光之下,觀音似乎含笑,被封為神品,收入狀元樓私藏。

  大周十四年。

  繡樓狀元與安樂侯因第一回成親太過匆促,故由皇帝再次賜婚,由大學士做媒,重披嫁衣,以千兩黃金為陪嫁。

  大周十五年。

  二次出征蠻族之地,由安國將軍領兵出征,安樂侯攜親繪輿圖為嚮導,於次年大獲全勝,擴展疆土,得黃金白銀珍寶無數。

  回京論功行賞,帝心大悅,安國將軍封國公,安樂侯則因繪製輿圖有功,又身先士卒帶領大軍深入蠻族腹地,破格封為大周第一異姓王,賜平為稱號。

  大周二十年。

  平王與其妻莫氏攜子出京南下,遊遍南地諸省,耗費三年,重新繪製南方輿圖,而後又由莫氏繡制太平江南流域圖,山川壯麗秀色宛然,見過之人無不嘖嘖驚嘆,言此圖為「傳世之作」。

  同年,江南發生舞弊案,江州縣令左書凡,及其岳家和姻親妹婿等人牽涉在內,由平王抓拿進京,江州縣令之妹,半路不堪流放之苦,投水身亡。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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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9 10:15:24 |只看該作者
後記 新系列開始

  大家好,我是瑪奇朵。感謝在閱讀網閱讀我的作品。

  又開了新系列啦?

  是的,這本書的開始是一個新系列,不過剛好配合主題書一起登場,大家可以期待後面的相關作!

  至於會不會寫完整個系列,整個系列有幾本……聰明的讀者看我不敢讓太多人物一起出現,就知道我也不知道,哈哈。(不負責任的攤手)

  在寫這一本的時候因為大家都很有故事,都想走劇情,差點把男女主角談情說愛的戲分都擠掉了。

  其實我有跟編輯說:「最近沒有戀愛腦少女心啊!整個寫不出浪漫勾心的畫面啦!」(翻滾翻滾)

  而這一定是因為我最近沒有看很多讓我少女心爆發的東西,最近一直看懸疑的,要不然就是看打打殺殺的、政治鬥爭的小說或者是戲劇,是很嗨啦!可是把少女心都磨光了,身為羅曼史作者這真的很不可取,我應該要多補充一下少女心才對!

  而少女心不見後,腦內剩下的就只有理智,這份理智我全交給故事最後登場的神醫發揮,她大概是這本書裡面最理智,看起來根本就像在勸人分手的那種可愛又理智的反派角色。(嗯?好像哪裡有矛盾)

  我知道大家肯定以為神醫是下一本的主角對吧?

  其實我還沒決定,但是這個角色出場的時候,我就想著應該要把她當壓軸的,讓她在其他幾本多多串場!因為這個角色我很喜歡!感覺能把我的吐槽全都說出來。

  困擾的是,這麼喜歡的角色,好像找不到男主角配……又有要掉頭髮的感覺了,要想很久或者是等靈光一閃才能夠想到她的CP了!

  總之,下一本書寶寶應該也還是跟狀元樓有關,希望大家會喜歡這個系列的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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