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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裘夢 -【(荷包滿滿滿之)娘娘收錢不找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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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9 10:27:3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裘夢 -【荷包滿滿滿之】娘娘收錢不找零

「不找零飯館」菜單一:讓老闆娘一臉苦相的苦瓜鹹蛋
穿越大神好狠的心,居然讓她穿到書裡變炮灰配角,
為了小命著想,她自然是腳底抹油趕緊溜,躲到鄉下開飯館,
無奈寵妾滅妻的渣夫追了過來,說什麼都要她回家住……
唉,皇后可是危險指數超標的職業,她能不能讓賢換人當?
「不找零飯館」菜單二:讓老闆娘嘴裡發甜的糖醋排骨
都說皇帝是種喜怒無常、腹黑難搞的超麻煩生物,
但她老是對他吼不說,還不時打兩下踹五下,他都笑笑的不生氣,
甚至在回京後建了間相同的「不找零」,准她白天出宮繼續賺……
怪了,難道她消息有誤,他的真愛不是貴妃而是她?
「不找零飯館」菜單三:讓老闆娘氣到噴火的辣子雞丁
不是她要抱怨,實在是她老公放著好好的皇上不當改做管家公,
她只是肚子裡有了小寶寶,他就頒下各種禁令要她當廢人,
讓她這隻活潑奔放的小鳥都快蔫成小鳥乾……厚,不忍了,
繼續這樣限制東限制西,老娘就要再落跑一次給他看!

天佑帝:親愛的梓童,就算妳逃到天涯海角,
    朕都會「愛相隨」──好好愛妳,讓妳隨朕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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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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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9 10:27: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天佑三年八月十九,皇后蘇氏崩駕,昭儀韓氏以毒害皇后及皇長女之罪下獄。

        夜半時分,一簇火光衝天而起,映紅了天際。

        濃煙彌漫了整座重華宮,停在偏殿中的金漆棺槨此時發出喀喀的聲響,彷彿有人從裡面推動一般。

        火勢漸大,突然,燃燒的聲響裡隱約冒出一句恍似咒罵的聲音。

        看著眼前這近似災難片的場景,蘇明月只覺得頭皮發麻,手腳在片刻的發軟後,繼而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欲望。

        現在她根本顧不上整理腦中的混亂,只想儘快從火海中逃生,其他事情都可以往後排,自救才是當務之急。

        蘇明月慌亂間低頭掃了一眼自己身上繁複而又華麗的袍服,忍不住又低聲咒罵了一句,「見鬼,這到底什麼情況!」

        磨磨後牙槽,蘇明月眼睛飛快地朝四下看去,試圖尋找逃脫的方位……東南方的煙霧稍薄,可以試一下。

        用衣襟掩了口鼻朝那邊跑去,只是才跑沒兩步就被什麼東西絆倒在地,蘇明月定睛一看,嚇了一大跳。

        是個人!

        她從棺材裡爬出來就被眼前這一片火海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居然都沒有發現不遠處的地上還倒臥著一個人。

        看衣著打扮……是個宮女?不管了,先把人弄醒一起逃吧。

        然而很快蘇明月便搞清楚了一件事,這名宮女昏迷了,而且是人為因素。

        大殿內昏迷不醒的宮女,起火的大殿,滿滿的陰謀味道撲面而來。

        對一個已經躺在棺材裡的死人都不肯放過,這得有多大的仇?蘇明月想想不禁打了個冷顫。

        她再看看地上昏迷的宮女,見死不救嗎?

        蘇明月真的做不到,於是她咬咬牙,拿了那宮女身上的帕子替自己掩了口鼻,然後轉身拿了供桌上的燭臺,用它的尖頭刺破宮女身上的衣裙一角,扯下一片布當面巾,替宮女繫上。

        「能不能逃出去,咱們就聽天由命吧。」蘇明月對著昏迷的宮女自言自語地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便壓低了身子,拖著她朝著東南方緩緩移去。

        隨著吸入的煙霧越來越多,她的呼吸也越來越困難,腦中有些發昏,唯有一個信念堅定地支持著她—要逃出去!她不能這樣死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終於,略清爽的空氣撲入胸腔,讓蘇明月瀕臨窒息的大腦猶如被注入了強心劑一般,重新恢復運作。

        她們逃出來了!

        雖然仍有一圈火龍圍繞著宮殿,但是空氣明顯已經比剛剛逃出的地方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隱隱約約的,外面似有人聲嘈雜,是有人前來滅火嗎?

        此時此刻,蘇明月什麼也不知道,也不想想,她就想好好呼吸一下,讓氧氣充滿整個肺部。

        等到平復了呼吸,整個頭腦也清醒了過來,蘇明月四下張望,撩起衣襬便跑到一邊。

        那裡有一只銅鑄的大缸,裡面有水,古代宮殿裡大多有這樣的滅火設施。

        掬了水往自己的臉上潑,蘇明月覺得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

        然後,她返身把那宮女拖過來,脫下自己身上的華麗外袍整個浸入大缸中,再將水澆到那宮女身上,一遍又一遍,直到被水浸透才停下。

        蘇明月換往自己身上澆水,然後將那件外袍重新穿到了自己身上。

       此時,地上的宮女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當她看到煙霧彌漫的天空,又看到離自己不遠的那個華麗身影時,她驚駭地彈坐起身。

        「娘娘—」

        聽到聲音的蘇明月下意識回頭,就看到醒來的宮女,面上不免露出些喜色,「妳醒了?很好,我們得趕緊逃出去。」

        白茶驚疑不定地看著她,面上呆呆的,她是在作夢嗎?娘娘竟然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還朝她說話?

        「娘娘!」白茶似明白了什麼般驚叫一聲,連滾帶爬撲過去,眼泛淚光,「娘娘,妳沒死,妳沒死……」

        蘇明月愕然地看著面前喜極而泣的少女,有點兒手足無措,這是什麼情況?

        下一瞬,身後倒塌的宮殿大梁驚回了蘇明月的思緒,她一把拉起撲在自己腳前哭泣的少女,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走,先離開這裡。」

        「嗯。」白茶急忙抹去眼淚,看了看周圍的情形,反抓住蘇明月的手,道:「娘娘,往這邊走。」

        深夜起火的重華宮,自己莫名沉睡不醒,突然死而復生的娘娘,這一切讓白茶在極短的時間內便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想,也有了一定的應對。

        蘇明月並沒有多問什麼,她現在完全就是兩眼一抹黑,眼前這個明顯是在地人,聽對方的總比她自己瞎闖來得好。

        只是當她們看到十幾個倒在地上的宮人、侍衛時,忍不住對視一眼。

        白茶臉龐浮上憤恨之色,咬牙道:「這些奸人……」太惡毒了!

        難怪重華宮燒成這個樣子都沒有人前來,原來守宮的侍衛和宮人也都跟她一樣被迷昏了,等到大火燒盡一切後,只消一句侍衛宮人搶救大火時不幸葬身火窟,便能將其掩蓋過去。

        蘇明月只覺得自己一顆心有片刻工夫跳得幾乎快要蹦出來,心頭的驚懼如狂風肆虐。

        她究竟是到了一個怎麼樣的世界?

        宮鬥?

        江湖仇殺?

        腦中各種猜測如走馬燈般閃過,蘇明月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娘娘。」

        一道虛弱的聲音突如其來地響起,又讓蘇明月和白茶嚇了一跳。

        她們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就見有一個身影搖搖晃晃地撐著站了起來。

        白茶立即下意識往蘇明月身邊靠去。

        蘇明月手捂在心口,驚疑不定地看著那個人,同時在心裡咆哮,自己到底是哪裡做錯了,老天爺要這樣整她?!

        一覺醒來就驚恐地發現自己躺在棺材裡,幸好尚未封棺,否則她會活生生悶死在裡面。

         等她艱難地爬出棺材,卻驚見外面燒成一片火海,簡直就是出了狼窟又進虎窩,好不容易從火場裡艱難逃生,又看到了一地昏厥過去的人,一整個充滿了陰謀的味道……

        蘇明月毫不懷疑再這麼無節制地刺激下去,自己肯定會崩潰的。

        總之呢,死而復生的事肯定不會有,要嘛是人原本就沒死,要嘛就是像她這樣借屍還魂的,後世有個時髦的說法叫「穿越」。

        蘇明月腦中念頭飛轉,一把抓住白茶的手,出聲道:「趕緊走,此地不宜久留。」

        白茶收斂心神,點頭,繼續朝她們要去的方向走。

        那爬起來的侍衛見她們不理他,逕自大步離開,也沒再說什麼,而是甩了甩頭要自己保持清醒,腳步踉蹌地跟了上去。

        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人傷害娘娘!

        最後,他們停在了一處偏門前,可是那處小門已經完全籠罩在一片煙霧火焰之中,白茶見了臉色不禁一變。

        「我來。」此時一直跟在後面的侍衛常冬出聲。

        蘇明月看看他手裡的佩刀,果斷後退,讓他施展。

        常冬用他的佩刀劈開了偏門上已經生銹的鎖,然後以身當盾,用力撞開了那道門。

        三個人飛快地從那道門通過,蘇明月和白茶因為身上全濕,所以火舌對她們並沒有造成什麼實質的傷害,但是常冬就不免被火舌纏上,還是她們兩個及時幫他拍熄。

         外面是一處夾道,在此時寂靜得可怕。

        而在熊熊的火焰中,重華宮正門那邊正傳來嘈雜的人聲,他們隱約還能夠聽到「快點滅火」之類的喊叫聲。

        三人看著面前這座燃燒的宮殿,默然無語。

        誰都看得出來,這場大火已經無法在短時間內被撲滅了,如果殿裡還有活人,結果也只是一個「死」字。

        這一場深夜驟起的大火裡,埋藏的東西太多、太黑暗、太沉重。

       「娘娘,現在怎麼辦?」

        聽到白茶的話,蘇明月有片刻的怔忡,問她?她怎麼可能知道。

        她到現在對整個狀況都還是一頭霧水,什麼都是不確定的,在這種情況之下,她哪裡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啊,她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狂吼問老天一聲:這到底是為什麼!

        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小宅女,愛追劇、愛看書、愛美食、愛烹飪,沒有做什麼害人的事啊!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個地方,為什麼她會碰到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為什麼……無數個為什麼在她的心頭狂奔呼嘯著。

        「離開這裡。」最後,蘇明月聽到自己這樣說。

        是的,離開這座危險的皇宮,是她目前所能想到的唯一答案。

        白茶定定地看著她,「娘娘真的決定了?」

        蘇明月無比肯定地點頭,「嗯。」再沒有比這更確定的了,她必須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

        點點頭,白茶轉身對一直跟在她們身後的常冬道:「幫娘娘找身衣服來。」

        常冬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蘇明月不明所以地看著白茶。

        白茶這才向她解釋道:「娘娘若要離開,身上的鳳袍必須換下,然後找機會趁亂離宮。」

        蘇明月恍然,光顧著火場逃生,一時倒忘了身上的衣袍標誌性太大,別人看到一定以為她詐屍,想到那場面,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婢子幫娘娘重新挽髮。」

        蘇明月沒異議。

        常冬回來的時候,白茶已經替蘇明月重新挽了宮髻,卸下的釵環全部包到了濕漉漉的鳳袍中。

        常冬低垂著頭將手中的宮裝遞上,白茶接過,替自家主子換上。

        「將這包衣物扔回火場。」白茶最後將手裡主子換下的濕衣遞給他,交代後續處理。

        常冬心領神會,接過衣物後向兩人行了個禮,接著便轉身快速地隱入黑暗中。

        等他再次走出火場,已經不見了兩人身影,常冬辨別了一下方向,趁亂回到了前面撲救火勢的人群中。

        他並不是值守重華宮的人,只因昔年皇后娘娘曾於他有恩,鳳棺停留宮中期間,他不當值時便會默默到此,站在角落守著,也算盡點心意,不料今夜會遇上這樣的突發事件,幸好娘娘無礙。

        至於娘娘為何會死而復生,常冬不去細想,只要活著便好。

        另一方面,聽到安置皇后鳳棺的重華宮走水,天佑帝龍兆天便披衣起身,及至宮衛報告說火場無一生還時,臉色已經黑沉冰冷一片。

        「著禁軍統領與三司同查,朕要弄個清楚明白。」宮殿起火竟無人警覺,甚至無一人生還,絕不正常。

        皇后中毒身亡,鳳棺停放處深夜起火……皇后貞靜賢淑,自入宮以來從不與人結怨,對方卻連屍體都不肯放過,究竟是跟皇后有怎樣的深仇大恨?

        龍兆天微微瞇眼,眸底寒芒閃動。

        冷宮,宮中失寵妃嬪待的地方。

        天佑帝的冷宮裡是名副其實的冷,因為並沒有人居住在此。

        但不論是冷宮還是其他,對於一個死而復生又剛從火場逃出生天的人來說,只要安全,哪裡都好。

        這一晚上的經歷實在是太過緊張刺激了,蘇明月雙手抱膝靠牆坐在一角,這個時候她才有空仔細梳理一下混亂的思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首先,她不是作夢,雖說有保護,烈焰依然在她身上留下些許傷害,皮肉上的疼痛告訴她一切都不是夢。

        其次,原主的陪嫁侍女白茶替她補充了部分缺漏。

        簡言之,這樁樁件件都要歸咎於後宮爭鬥。

        活生生的宮鬥啊,還是你死我活終極版,真是……怎一個臥槽了得!

        人都被毒死了還不肯罷休,這是什麼仇什麼怨啊,非得挫骨揚灰不可?她光想就頭皮發麻。

        不過,現在的關鍵問題是,她要怎麼跟白茶解釋她死而復生卻不知前情,且性情大變的事?

        要不就實話實說?

        蘇明月仔細考慮這個可能性,一個謊言需要用無數個謊言去圓,她不想為難自己可憐的腦細胞,不如一開始就據實以告。

       「白茶。」蘇明月抬頭。

       「娘娘。」白茶定定地看著她,臉上尚有來不及收起的擔憂。

        蘇明月抿抿唇,看著她認真地道:「我不是妳家娘娘。」

        白茶聞言頓時如遭雷擊,面色慘白若雪。

        蘇明月繼續說道:「我想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借屍還魂,雖然我不太明白自己好端端地睡個覺為什麼會死。我只記得自己像往常一樣上床睡覺,然後一睜眼就發現自己躺在棺材裡,外面是一片火海……」

        白茶呆呆地跪坐在地,腦中亂成一片。

        是呀,娘娘明明已經死了,是她親手替娘娘淨身更衣,還在靈前守了幾日,娘娘是死了沒錯……

        而且再仔細觀察便能發現,雖然是娘娘的容貌,但眉宇間的神情卻不同,尤其是在認真同她講話的時候。

        蘇明月看著發呆的白茶,心下歎息,伸手撫住自己的胸口,手掌下的那顆心臟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動著,清楚告訴她一個事實—她現在在這個跟自己同名同姓的蘇皇后體內活著……等等。

        她猛地想到了一件事,昨天她睡覺之前看了一本重生文,女主是一個寵妃,雖然有兒子,但終因不是嫡子而沒能承繼大統,最後女主更因兒子意圖謀逆而被新皇賜死。

        重生後的女主一心一意要把一切掐滅在萌芽階段,苦心孤詣地設計皇后,杜絕太子出生的可能,然後在皇后死後跟皇帝過上了沒羞沒臊的「性」福生活。

        在蘇明月看來這簡直是一個三觀不正的文,明明錯的是自己的兒子,卻因為她想當皇后,想讓自己兒子當太子、當下一任皇帝,而把本來是病死的皇后早早給謀害了,為此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女兒。

        至於那位皇后的一生,可以說根本就是一個大悲劇—婚姻不由己,生死亦不由己。

        因為書中的皇后跟自己同名同姓,出於某種微妙的心理,蘇明月雖然不喜歡這本書的設定,還是粗略地翻了一遍,只記得貴妃跟皇帝各種膩歪,各種滾床單,而早早領了便當的皇后成了貴妃娘娘徹頭徹尾的墊腳石。

        難道說……她是穿到書裡了?

        蘇明月忍不住雙手捂臉,這簡直太慘了!就算是穿成個路人甲什麼的也比穿成主角的假想敵要好上千百倍啊!

        這下完了,若被貴妃知道自己這皇后還活著,肯定會繼續加害於她,否則人家怎麼能安心逆襲?

        蒼天不仁啊,這坑也挖得太大了,會摔死人的啦!

        「娘娘,妳就是娘娘,婢子的主子。」白茶突然無比堅定地開口道。

        不管對方是什麼人,她現在用的是娘娘的身體,而且她還是一個好人,否則不會在逃命的緊要關頭還帶上自己。

        蘇明月嚇了一大跳,有些愣愣地看過去,什麼情況?

        白茶四下看了看,把聲音壓得更低,「以後這話娘娘不要再說了,也不用跟任何人解釋,人死而復生,性情大變,不記得前塵往事也是有的。」

        蘇明月秒懂。

        白茶繼續道:「這宮裡沒什麼好留戀的,等風聲過去了,婢子和常侍衛就想辦法送娘娘出宮。」

        蘇明月用力點頭,出宮好,天地廣闊,她一個死去的人,隨便找個地方躲著過普通人的生活就好了,真的,她要求不高,三餐吃飽足矣。

        「娘娘先歇著,婢子去收拾個睡覺的地方出來。」

        「我也來幫忙。」蘇明月不想老是被服侍,便想起身幫忙。

        白茶抹了一下眼,垂首道:「娘娘自小就沒受過一點兒苦。」

        聞言,蘇明月只好訕訕地又坐了下去,還是多少照顧一下死了主子的小丫鬟的心情好了。

        唉,早知道會穿到書裡來,她昨天真該好好的、仔細的看一看,絕對不會只草草翻過一遍就過去。

        不過也不對啊,書中蘇皇后很早就掛了,之後貴妃針對的就都是別人了,她看了也沒用啊。

        老天爺,穿成一個早早就掛掉的人,到底是幸運還是倒楣?

        此外,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她要怎麼出宮變成小老百姓?更甚者,她能夠安然出宮嗎?

        帶著這樣的憂心,蘇明月躺在白茶收拾好的一張薄板床上,裹著薄被睡了。

        仲秋時節,又經歷了一番生死逃亡,蘇明月委實有些心力交瘁,睡得並不太安穩,連夢裡都是光怪陸離的一團亂象。

*             *             *

        凌晨時分,白茶猛地驚醒,下意識爬到床邊,探手去摸蘇明月的額頭。

        果然,觸手一片滾燙。

        「娘娘!」白茶一臉擔心,娘娘應該是昨天夜裡穿了浸水的衣物,又在火場裡奔走過,冷熱交替之下風寒入體了。

         此時此境,娘娘病倒可是大大不妙啊。

        白茶跌跌撞撞起身往外跑,找了一個銅盆,從冷宮的井裡打了水端回去,擰了帕子幫高燒不退的主子降溫,心中不住地向滿天神佛禱告。

        千萬不要再出意外,娘娘好不容易才活過來的,千萬不能再出事了……

        白茶不吃不喝地守了一天一夜,可蘇明月的病情反反覆覆,始終沒有退燒,這讓她慌了心神,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落個不停。

        一直到第三天早上,蘇明月的高熱才終於徹底退去,白茶再三確認之後,一下就癱倒在地。

        太好了,娘娘退燒了!

        重華宮的一場大火燒得前朝後宮都不得安寧。

        因為經查明,值守重華宮的侍衛宮人屍體均沒有掙扎或逃跑的跡象,懷疑是先被迷昏,賊人再放火燒宮,而皇后鳳棺在大火中灰飛煙滅,只找到了部分隨身釵環飾物,令龍兆天大怒。

        他臉色陰沉地盯著跪伏在地的禁軍統領吳奉成,「衣物首飾尚有殘骸可尋,皇后卻屍骨無存,你覺得朕會信嗎?」

       「臣罪該萬死,可現場確實沒有皇后娘娘的屍骨殘骸。」

       「遇害的侍衛宮人可都已確認身分?」

       「除了幾個失蹤的,其餘屍體都已經確認身分。」

       「其中可有白茶?」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龍兆天用力攥緊了拳頭。

        禁軍統領垂首,不敢稍抬,「沒有。」

       「繼續搜,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大約一個時辰後,吳奉成再次出現在乾元殿,身邊還帶了一個人—白茶。

       「白茶,妳是怎麼自大火中逃生的?」

        白茶整個人的情況看上去並不太好,神情萎蘼,精神不濟,聲音都顯得有幾分虛弱,「回陛下,婢子當夜在娘娘靈前守祭,莫名其妙便睡了過去。待婢子醒來時已不在重華宮內,也才知道宮中大火燒了娘娘的鳳棺……」說著說著,她眼淚成串落到了地面上,泣不成聲。

       「讓太醫幫她診治,下去吧。」

       「是,婢子告退。」白茶抹掉眼淚,垂首退了幾步,突又搶上幾步,跪倒哀求,「皇上!這把火燒得古怪,請陛下詳查,還娘娘一個公道!」

        龍兆天的神情黯了黯,揮手道:「妳先下去休息,此事朕自有定奪。」

       「是。」白茶低眉退了出去。

        龍兆天坐在龍椅中,伸手捏了捏眉心。

        皇后身死,卻連她的屍體都不肯放過,究竟是什麼人這樣喪心病狂?

        是程止瀚嗎?他不想將她的屍體留給自己?

        不,那人沒這個膽子,也沒這個能力。

        龍兆天用力攥緊了拳頭。

        中官小心翼翼地從殿外走入,低聲叫了聲,「皇上。」

        「什麼事,說吧。」龍兆天鬆開攥緊的拳頭,聲音略有一絲疲憊。

        中官的頭垂得更低,「翠羽宮來報,和靜公主歿了。」

        殿內有好一會兒死一般的沉默。

        中官只覺得冷汗濕背,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厚葬。」

        終於,龍兆天開再次開口。

       「是。」中官快步退出宮殿。

        乾元殿內又只剩下了龍兆天一個人,他緊緊地抿住唇,眼神冷冽。

        此事乃韓昭儀所為?真當他是個傻瓜嗎?

        之前皇后與和靜一起中毒,皇后死了,和靜卻保住了一命,他可不信一般成年人的身子會比幼兒還虛弱。

        連親生女兒都能下手,他的貴妃可真是心狠手辣啊。

        只是貴妃有恨到將皇后挫骨揚灰的地步嗎?她們又是幾時結的仇?

        明明皇后跟貴妃的交集一向不多,對於貴妃,皇后甚至一直是聽之任之的,完全地放任……

        要知道答案,或許,他該親自去問一問貴妃。

       龍兆天起身,緩緩走到了殿門口,道:「擺駕翠羽宮。」接著坐上了早已備好的轎輦。

       「擺駕翠羽宮。」中官尖細的嗓音在殿前響起,服侍的侍衛、宮人相繼跟上。

        翠羽宮住的是貴妃柳氏,當朝太傅的女兒。

        龍兆天今年二十有二,登基不過三年,於天佑元年迎娶比他小兩歲的蘇氏,而柳氏與他同年,十七歲時便入了東宮,龍兆天登基為帝時被封為妃,在生下了皇長女後晉升為貴妃,可說是榮寵非常。

        但此時的翠羽宮內卻是氣氛哀淒,嬌美的柳貴妃哭成了淚人兒。

        為了日後,她狠心犧牲了女兒,可畢竟是自己懷胎十月誕下的孩子,心如何能不痛?

       「皇上駕到。」

      「皇上,媛兒去了……」柳貴妃哀哀切切地出來接駕,一見到龍兆天就撲到他懷中尋求安慰。

      「愛妃節哀。」龍兆天輕聲細語地安撫她。

      「皇上,臣妾……」柳貴妃哀泣一聲,暈倒在龍兆天懷中。

        龍兆天垂眸看著懷中纖纖弱質的女子,嘴角冷冷地輕扯,總是這樣適時適地的嬌弱,她真的覺得自己演得毫無破綻嗎?

        已經什麼都不用問了,他的女兒沒了,她的母妃傷心之餘卻仍打著別的主意,真相昭然若揭。

        重華宮的那把火,柳貴妃只怕脫不了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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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9 10:28: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蘇明月醒來的時候,聽到的是一陣鳥雀的鳴叫,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青色的帳幔。

        這是哪裡?她不是在冷宮嗎?這裡明顯不是冷宮啊。

        蘇明月的眼珠子轉了轉,將手背貼到了額頭,體溫很正常。

        她知道自己生病了,可是眼皮沉重得根本無法睜開,恍恍惚惚間感覺似乎被人用車推了很長一段路,再然後便是一片黑暗了。

        透過床幔灑落的光線,讓她知道現在是白天,具體是什麼時辰卻不太好說。

        就在蘇明月想東想西的時候,房間的門被打開了,一個老婦人走了進來。

        當她掀開床幔,看到蘇明月醒了,臉上立刻帶了笑,「姑娘醒了啊,正好趁熱把藥喝了。」

        她將床幔掛起,順勢坐在床邊,伸手將醒來的蘇明月扶坐起來,然後又從床邊的小凳上端起剛剛擺在那的一碗藥送到她嘴邊。

        藥還未入口,蘇明月已經感覺到了滿嘴的苦澀,中藥什麼的實在好苦,不過良藥苦口,再苦都要喝下去,於是她咬著牙,很快將藥喝完。

        老婦人將空碗收走,笑著對她說道:「醒了就不要緊了,這都七、八天了,餘毒總算是排清了。」

       「餘毒?」

        老婦人點頭,「是呀,姑娘風寒入體,引起身上的餘毒發作,這才一直昏迷不醒。」

        蘇明月無言,差點兒忘了蘇皇后是中毒死的,她借用了人家的身體,自然是帶著餘毒的。

        「老人家怎麼稱呼?」她問。

        老婦人笑笑,道:「老身夫家姓王,姑娘叫我一聲王大娘就行。」

        「王大娘,」蘇明月從善如流,「我想問一下,不知道是誰送我過來的?」

        「我也不太清楚,那人給了我足夠的銀錢,又留下藥方,讓我按方抓藥,按時熬給妳喝,別的也沒交代。」王大娘道。

        「那人後來還有來過嗎?」蘇明月又問。

       「來了一次,又留了些銀錢跟一個包袱給姑娘,說如果姑娘醒來要離開的話,就讓我幫忙準備路上吃喝的行囊。」

        蘇明月沉默了片刻,然後笑了下,道:「我知道了。」

        是白茶還是常冬?應該是常冬,他身為侍衛,出入宮門是比宮人方便的。

        他留下的話的意思是她自由了,她這樣理解沒錯吧?

        病好之後,她要去哪裡呢?

        蘇明月突然有些茫然。

        雖然之前是有想過隨便找個地方隱姓埋名過日子,但是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她又要去何方呢?

        算了,還是先把身體養好再說吧。

        蘇明月並沒有糾結太久,就決定順其自然。

        現在有一件必須要優先處理的事。

        她病了這些日子,住的屋子,身下鋪的,身上蓋的,渾身上下都是一股濃重又揮之不去的藥味,完美詮釋了她久病臥床的現實。

        如今她既然醒過來,也能夠下地了,就必須晾曬被褥,打開門窗通風,再有就是洗澡、換衣物。

        雖然王大娘並不贊同她沐浴,但到底還是沒能拗過她。

        洗漱好後,王大娘給她端來了飯。

        自從穿過來,蘇明月一直就沒機會好好吃上一頓飯,估計滿肚子全是灌下去的藥水,所以即使王大娘端來的午飯只是略顯濃稠的白粥,對她來說也堪比珍饈佳餚,吃得十分香甜。

        能好好吃一頓飯真是太不容易了,粗略算一算,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竟然差不多有小半個月的時間了,想想就全是淚。

        她這過的是什麼日子啊……

        看她吃得香,王大娘頗感欣慰,這些日子因她昏迷不醒,平時除了餵藥外就只能餵食一些流食,勉強維持著她的體能,現在她可以自己進食,自然就能補充更多營養,讓身體早日完全康復。

        因為長久沒有好好進食,雖然蘇明月很想多吃些,但也只能強制自己在兩碗之後放下筷子,不然身體會受不了。

        見外面陽光正好,蘇明月便坐在簷下背風處一張竹椅上曬太陽,沒多久就舒服得昏昏欲睡。

        就在這時,她一個激靈,猛地睜開了眼睛。

        不對!

        她不能在這兒待太久,常冬應該也是希望她離開才會交代王大娘那些話,甚至為她備好了銀錢跟包袱,宮裡一定又出什麼事了,可能還跟這具身體的原主有牽扯。

         「王大娘。」蘇明月扭頭喊人。

        「姑娘,怎麼了?」聽到呼喚的王大娘從屋中走了出來。

        蘇明月極力鎮定,讓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那人留給我的銀錢和包袱在哪裡?」

        王大娘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道:「東西在我屋裡,姑娘跟我進來看吧。」

        「嗯。」

        兩個人進了屋,王大娘從箱籠中翻出一只布包遞給她。

        蘇明月也沒回避,直接放到桌上打開。

        包袱裡面有兩只放了銀錢的布包,拿在手裡掂一掂,相當有份量。除此之外還有官防路引、身分憑信,以及幾套換洗衣物,質料普通,式樣簡單,還分了男女,常冬考慮得不可謂不周到。

        對此,蘇明月忍不住在心裡給了他好多讚。

        「王大娘,我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該走了。」清點完東西,蘇明月正式向王大娘提出辭行,雖然她心裡也清楚自己還需要好好將養,可是她如今身分特殊,處境微妙,沒辦法啊。

        王大娘愣了一下,倒沒多想,只是不免有些擔心,「可姑娘才醒,真的不要緊嗎?」

        蘇明月微笑,「不要緊的,我人都醒了問題就不大了,而且也真的是有事要辦,不好再多做耽擱了。」

        王大娘略有遲疑,到底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姑娘,恕老婆子多嘴,姑娘才醒,就算再急也等上一兩日,確定身體狀態適合上路再離開也不晚。」

        蘇明月認真想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大娘說得有理,那我就再多叨擾兩日。」

        「姑娘客氣了。」

        蘇明月摸出一塊碎銀遞過去,「這些日子給大娘添麻煩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請收下。」

        王大娘急忙雙手推拒,面有惶恐,「不用不用,那位公子已經給過兩次銀錢了,再要就顯得我老太婆太過貪心了。」

        見對方執意不收,蘇明月也不再勉強,道:「我如果要離開的話,車馬行囊也都需要再做些準備,一切就麻煩大娘替我操持一下了。」

       「這個沒問題,妳去歇著吧,我忙完廚房的活兒,一會兒就出去幫妳聯繫車馬。」

       「謝謝大娘。」

       「不用客氣。」王大娘起身往廚房去了。

        蘇明月將包袱放回自己的房間,然後又坐回了簷下的竹椅,趁著這段時間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離開京城是必要的,但離開之後呢?真的可以放心地過平常百姓的日子嗎?恐怕未必吧,至少短時間內不太可能,除非宮中的事情告一段落,一應事件都有能令皇帝滿意的答案。

  皇帝會滿意嗎?

*             *             *

  龍兆天一點兒都不滿意!

  半個月的時間轉眼一去,他最想知道的事卻毫無進展。

  幾名失蹤的侍衛宮人接連尋獲,雖然都變成了屍體,但這也在龍兆天的預料之中,想來或許是迷藥下得不夠重,有些人提早醒來,為了不讓他們呼救,便先把人給帶走滅口。

  可皇后的遺體卻始終不見,竟然就這樣在大火中離奇失蹤了!

  簡直荒謬!屍體又不是活人,就是大活人也不可能悄無聲息地在皇宮大內不見……等等,大活人?

  龍兆天驀地停下了踱步的腳,眼神驚疑不定,雙手不自覺用力握緊。

  會有可能嗎,皇后沒死?!

  如果皇后真的沒死,那太醫院的那幫混蛋就真的該死了,龍兆天的臉色瞬間黑沉。

  將沒死的皇后說成死了,裝殮入棺,這是要活埋她嗎?還有重華宮的那把火,是不是就是預防萬一的補刀?

  好,很好,非常好!

  在他的宮中、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設計謀害他的皇后,這是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大逆不道了!

  他們真當他是泥塑紙糊的嗎?

  「來人。」龍兆天的聲音中挾帶著雷霆萬鈴的怒火,聽到的侍衛宮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擺駕撫遠伯府。」

  御駕浩浩蕩蕩地出了宮門,來到位於京城西邊的撫遠伯府。

  程止瀚走進父親書房的時候,那裡已經站著一道玄色身影。

  「臣,程止瀚叩見皇上。」

  龍兆天只是繼續面窗負手而立,並沒有讓他起身。

  程止瀚也沒有再出聲,安靜地跪在地上。

  書房內的兩個人一站一跪,彷彿對峙般靜默無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程止瀚的膝蓋都麻木了,他才聽到那個人開了口,聲音陰沉,似乎竭力在壓抑著什麼,「皇后的遺體不見了,是你派人取走了嗎?」

  程止瀚霍然抬頭,而龍兆天也在此時轉身,兩人的目光瞬間對上。

  龍兆天眼眸深沉若海,所有的驚濤駭浪都掩藏在平靜的水面之下。

  程止瀚一臉憤怒,朝他低聲噺吼道:「生,你不能護她周全;死,你連她的遺體都保不住。既然如此,你當初為什麼要從我手裡搶走她,為什麼!」

  龍兆天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然後平靜地開口道:「這是朕的失察,朕不迴避,朕只想問你一句話。」

  程止瀚依舊朝他怒目而視,雙手用力摳在地磚上,控制著自己不要朝眼前這個人撲過去。

  他不能,有太多的東西束縛著他,如同當年他只能選擇放手一般。

  他至今仍記得明月那摻雜著失望與絕望的目光,那讓他知道,從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她,永遠的。

  「重華宮的失火,皇后的遺體,你可有插手?」

  程止瀚搖頭,神情漸漸變得沮喪頹廢,「她是皇后,死後也該享有應得的尊榮,臣不敢有不敬之念。」一字一字,彷彿鈍刀割肉,卻只能生生受著,這是他的報應。

  龍兆天緩緩在書案後的椅子上坐下,輕輕地吁了口氣,不是他想的那樣就好,「朕懷疑她未死。」

  程止瀚渾身一顫,失聲驚呼,「陛下?!」這怎麼可能?如果她未死,怎麼會裝殮入棺?

  龍兆天擺擺手,繼續道:「朕只是懷疑,遺體不翼而飛,搜遍火場找不到半點兒殘破的骸骨。而且,重華宮這場火太過蹊蹺,朕懷疑當日皇后可能只是因為藥物進入假死狀態,這把火是想毀屍滅跡,又或者有人劫持皇后,欲謀不軌。」這些都只是他的猜測,或者說是希望。

  程止瀚咬著牙道:「皇上可有懷疑對象?」

  「有。」龍兆天肯定地回答。

  「是誰?」

  「朕已經有所安排。」

  程止瀚沒有再問。

  突然,龍兆天面露苦澀,自言自語似地道:「朕希望她沒死,可朕也清楚這個可能性很小很小,畢竟皇后之死經過重重確認……」或許一切真的只是他的妄想,哪有人能真的死而復生。

  重華宮的那把火應該只是背後之人對皇后最後的宣洩,而皇后遺體失蹤或許只是個意外,或許是仵作搞混了屍身……

  總之,皇后還活著的可能性真的是微乎其微,但無論如何,害死皇后、放火燒屍的幕後黑手他絕不會放過,無論對方是誰!

  程止瀚全程跪在地上,一直到聖駕離去,他都沒有起身挽救自己的膝蓋,因為他現在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明月沒死該多好,時間能夠倒回該多好,可他知道那都不可能。

  明月,他的表妹是真的死了,皇上現在不過是在給他、給自己一個虛無的念想罷了。

  同時他也知道,皇后的遺體成了壓垮皇上的最後一根稻草。

  在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書房,程止瀚突然發出一聲嗤笑。

  跟當今天子作對、挑釁皇權,還能有什麼好結局嗎?

  他覺得他已經可以替幕後黑手提前敲響喪鐘了。

*             *             *

  銀色的月光鋪滿了宮院,秋夜的月色如水,月華滿地,四下一片安靜,偌大的宮院彷彿空無一人。

  就在這靜寂的午夜時分,一條身影出現在翠羽宮的門口,緩緩地一步一步朝內走來。

  此時的翠羽宮好似一個對人完全不設防的孩子,毫無心機地敞開了懷抱。

  柳貴妃的寢殿大門虛掩著,這是為了方便值守的宮女、中官聽候傳喚。

  來人就這樣一路暢行無阻地走進了寢殿、進了內殿。

  「貴妃娘娘。」

  輕輕的、虛無飄渺的一聲低喚,透著幾分詭異飄忽,讓床上淺眠的柳貴妃一下驚醒,霍地起身坐起。

  「誰?」聲音中不自覺透出幾分驚懼。

  這些日子她一直睡得不好,女兒蒼白痛苦的小臉總是閃現在她的眼前、夢中,讓她飽受折磨。

        她不想犧牲女兒,是沒辦法才會出此下策,沒想到皇后與女兒一起中毒,皇后直接喪命,女兒卻奇跡似的留了一線生機,這不合理,所以反應過來後她及時補救讓女兒不治身亡了,可親手害死自己的親生女兒,她內心有愧,不自覺間便落了心病。

  她的女兒是那麼乖巧孝順的孩子,可她卻為了未來捨棄了她……

  「貴妃娘娘還記得重華宮的那一場火嗎?」

  層層紗幔後的那個身影看起來有些模糊,聲音在這空曠的大殿裡也顯得份外的冰冷。

  柳貴妃揪緊了身上的被子,心中驚懼非常,那把火是她心底深處最大的恐慌,她太想抹滅蘇氏在這世上的存在了,因此犯下了不可饒恕的低級錯誤,現在她已經明白她太衝動了。

  雖然她自認事情處理得還算完善,可是真的完善嗎?現在她不確定了。

  「你是誰?」

  柳貴妃聽到了一聲輕笑,輕輕的,彷彿還夾帶了一絲嘲諷,「婢子是白茶啊。」

  「白茶!你不是死了嗎?」柳貴妃脫口驚呼。

  重華宮主殿燒得一乾二凈,在靈前值守的白茶喝下摻了迷藥的湯水,不可能活下來……

  難道說,是鬼?

  這麼一想,柳貴妃猶如置身冰窟,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上下牙關輕顫,發出「咯咯咯」的聲響。

  「你……你……」她到底說不出更多的字眼,恐懼到了骨子裡。

  她都可以重生再來,有鬼又有什麼不可能的?

  「我們皇后娘娘讓我轉告貴妃娘娘一句話。」

  柳貴妃的頭髮都要炸起來了,蘇氏有話要跟她說?

  白茶繼續往下說:「謝謝貴妃娘娘的那把火,讓一切都燒得乾乾凈凈,她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

  「皇后走了?」柳貴妃戰戰兢競地出聲。

  白茶的口氣顯得十分輕鬆,「是的,我家娘娘投胎轉世去了,可婢子不甘心啊!」說到這裡她語氣驟轉,聲音變得尖厲,「貴妃娘娘知道被火活活燒死的感覺嗎?動都動不了,皮膚血肉都在大火中逐漸焦黑——」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柳貴妃摀著耳朵尖叫。

  她好不容易重生回來,當然要想方設法讓未來可能害到自己的人不要出現,掃清一切障礙,她沒有錯。

  蘇氏本來就死得早,區別只是這次她沒來得及生下太子罷了,蘇氏不喜歡皇宮,前一世年紀輕輕便抑鬱而終,她送蘇氏早點離世是做了好事,是好事……

  柳貴妃拚命地在心裡替自己的行為做解釋,內心深處卻仍是心虛的,畢竟蘇氏其實從頭到尾都沒有對不起她,但她千不該萬不該生了太子,讓太子在未來登基時賜死她,她不甘心!

  「我沒有錯,我沒有錯,不能讓太子出世,我不想死……」柳貴妃嘴裡喃喃自語地反覆念叨著。

  「太子?」

  一道低沉清冷的嗓音突兀地響起,瞬間驚回了柳貴妃的心神,她惶恐不安地睜眼四處張望。

  一道又一道的紗幔被掀開,一身玄龍常服的龍兆天走到了柳貴妃的床前,他的臉色非常平靜,可目光卻似兩把刀般直直地剜在柳貴妃的心頭。

  「愛妃,你是不是應該同朕好好說一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他讓白茶來現個身,果真套出了柳氏的話。

  柳貴妃有片刻的怔忡,而後猛地清醒過來,意識到了什麼,狼狽地從床上跌下地,驚慌失措地喊道:「陛下——」

  「朕等著愛妃的回答呢,從哪裡說起呢,從朕的和靜公主還是太子開始?」

  「臣妾……臣妾……」柳貴妃支支吾吾。

  龍兆天微微俯身看著她,緩緩勾起嘴角,目光卻冷如寒冰,「說吧,朕有的是時間聽你慢慢說,也有的是手段讓你說。」

  在他這樣的目光注視下,柳貴妃心神更加慌亂,整個人不自覺地瑟瑟發抖起來。

  這種看穿一切,冷酷殘忍的目光讓她害怕,讓她惶恐,讓她不知所措。

  龍兆天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說了一句:「說吧。」

  知道沒法再隱瞞,柳貴妃終於妥協,「皇上可能不相信,可是臣妾真的沒有說謊,臣妾……」

  空寂的大殿裡只剩下柳貴妃時斷時續的講述聲音。

  將埋藏在心中十幾年的秘密一股腦吐出後,她整個人脫力似的癱在地上。一切如果只是一場夢該多好,可那不是夢,被那夢魘一般的經歷折磨,讓她無時無刻不想擺脫那悲慘的結局。

  為了那個目的,她不得不做許多事,就算是錯的,她也要去做。

  內殿裡一片死寂,不知道過了多久,龍兆天才發出一聲不帶笑意的輕笑,語氣聽起來漫不經心,「原來如此,所以,你不但害死了朕的皇后,連朕未來的太子都害死了,柳氏,你真是做的好啊。」

  柳貴妃身子顫了一下,她從他的話裡聽出了殺氣,這個前世今生同床共枕多年的男人,她重生之後曾一度對他捉摸不透,總覺得他有時看自己的目光特別難以捉摸。

  不過,這種情況並不太多,曾經她覺得是自己的錯覺,現在事實證明並不是她多想。

  「皇上,臣妾也不想的,臣妾也是不得已……」

  龍兆天一腳將她踹開,冷冷勾起唇線,「不想?如果你真的不想重蹈覆轍,今生就該離朕遠遠的,離皇宮遠遠的,可朕卻記得當年你是如何千方百計爬上朕的床,這只說明你對權勢富貴過於貪戀,別在這兒跟朕說什麼情非得已,朕噁心。

  「朕以前不明白,你為什麼那麼熱衷替程止瀚牽線搭橋,現在朕懂了,你在離間皇后和朕的感情。」

  「陛下……」柳貴妃無法狡辯,她確實存心不良,一心撮合蘇氏跟她的表哥,無非是想斬斷她入宮的可能。可惜,蘇氏雖然沒按前世那樣先做太子妃后當皇后,卻是直接以皇后之禮迎進宮門的。

  「柳氏你可真行啊,」龍兆天傾身,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朕當真是小看了你。」

  柳貴妃被動地仰起下巴,卻無法開口說話。

  「你別怕,朕不會殺你,」龍兆天輕輕地說,就彷彿情人間的低語,「朕會讓你生不如死。」

  說完,他一把像甩什麼髒東西一般甩開了柳氏,起身站直,一路走出翠羽宮,在門口腳步略微停頓,「從今日起,不許任何閒雜人等靠近翠羽宮半步。」

  無聲無息出現的幾名侍衛,低聲領命。

  站在翠羽宮外,龍兆天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半彎明月,淡淡地吩咐,「擺駕鳳儀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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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9 10:28:2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鳳儀宮是皇后的寢宮,自從皇后崩駕,鳳儀宮就變得十分冷清。

  不,應該說皇后還活著的時候鳳儀宮大多時候也是寂寥的,她對身邊的一切都漠不關心,除了做一些皇后份內的事情,其他一概不理睬,常常一個人坐在殿內臨窗一角的美人榻上,怔怔地出神。

  現在,龍兆天坐在皇后生前喜歡坐的地方,看著她生前看的景色。

  這一片景色其實真沒什麼好看的,只是一片草地,她沒有讓人種什麼花木,只是簡單灑了草種,入宮兩年,她終日都看著這片草地。

  皇后的心裡其實也和這片草地一般,是一片荒蕪吧?龍兆天緩緩閉上了眼,伸手蓋在眼皮之上。

  柳氏說的話他並不懷疑,只是死後重生這樣的事太過匪夷所思。

  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柳氏害死了皇后,更害死了他的太子……那個賤人死不足惜,他絕不會讓她輕易死去,那太便宜她了!

  突然,不知想到了什麼,龍兆天一骨碌從榻上坐直,表情驚疑不定。

  大火之後皇后屍骨無存,會不會……會嗎?

  為什麼不會?

  柳氏能夠重生,為什麼皇后不會?如果他的太子命中注定是皇后所生,那為什麼皇后不可能活著?

  龍兆天的嘴角一點點上揚,是呀,為什麼不可能?

  會不會白茶一開始就對他說了謊?她根本就知道是誰救了她。

  如果重華宮起火當日,殿裡只有白茶和躺在棺材裡的皇后,那麼除了皇后,還有誰會費力將昏迷的白茶救出著火的大殿?

  白茶自幼便服侍在皇后身邊,也是她唯一從蘇府帶入宮中的陪嫁侍女,說是她在這宮裡最貼心的人也不為過,她會救白茶,龍兆天一點兒都不會覺得奇怪。可若真是皇后,她是怎麼活過來的?

  這時有人從外面走入,在離龍兆天數步遠的地方單膝跪下。

  「皇上。」

  龍兆天只是淡漠地吐了一個字出來,「說。」

        「白茶去了重華宮舊址祭拜。」

  「去祭拜了?」龍兆天按了按額頭。

  「是。」

  「還有什麼?」

  「有一個男人出現。」

  「男人?」

  「是一個侍衛。」

  「人呢?」

  「已經帶來了。」

  龍兆天微微正了正身子,略有些疲憊地道:「帶過來我親自問。」

  「是。」

  很快,一身白衣素服的白茶和常冬便跪到了龍兆天的腳下。

  「婢子白茶見過皇上。」

  「卑職常冬見過皇上。」

  「常冬,」龍兆天右肘撐在半曲起的腿上,姿態有些慵懶,「你去重華宮做什麼?抬起頭來回話。」

  常冬神色略顯惶恐地道:「卑職因為擔心白姑娘,所以就跟了過去。」

  「擔心?」龍兆天的尾音略揚。

  常冬道:「是。」

  龍兆天歪頭看他,「白茶是你救的?」

  常冬直接以頭叩地,「是卑職。」

  龍兆天狀似漫不經心地道:「你當日為什麼出現在重華宮救了白茶?」

  常冬伏地道:「回皇上,卑職愛慕白姑娘,皇后娘娘崩駕後,白姑娘一直替娘娘守靈,卑職不當值的時候會偷偷去陪著她。當日卑職無意中看到賊人縱火,在他們離開后衝入火場救出了白姑娘,但因為怕幕後之人再有動作,未敢聲張。」

  龍兆天定定地看了伏在地上的常冬一會兒,又看向白茶,開口道:「白茶,你可喜歡他?」

  白茶目不斜視地道:「婢子一心只想陪著娘娘,娘娘活著,婢子伺候她,現在娘娘不在了,婢子想去給娘娘守陵。」

  龍兆天無意義地笑了下,道:「守陵就不必了,朕相信如果皇后活著,一定也希望看到你有個好歸宿,既然常冬對你有心,朕今天便做個月老,成全了他,你們一起出宮去吧。」

  白茶一臉驚訝,「皇上?」

  常冬也忍不住抬起頭來,臉上是驚喜交加的神情,「卑職叩謝皇上恩典。」

  龍兆天擺了下手,道:「白茶,跟常冬出宮去吧,這恐怕是朕能替皇后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白茶垂下了頭,低聲應了一聲,「婢子遵旨。」

  「下去吧。」

  「是,婢子告退。」

  「卑職告退。」

  看著兩個人退出去的方向,龍兆天目光深邃。

*             *             *

  計畫趕不上變化,人生總有太多的不可預料,原本想儘早離開京城的蘇明月因醒來當夜再次發燒而延宕了行程。

  這一病,便纏綿病榻十天有餘,她都禁不住要懷疑是不是原主中毒身亡後導致人體免疫機能崩潰,而穿越大神也沒給她修正什麼,於是就讓她這個接替者變成了弱不禁風的林妹妹。

  但如果弱不禁風的林妹妹卻有著一身可怕的怪力,那可真是一件極恐怖又極不協調的事情。

  前些時日,蘇明月一直處於飢餓、半鐵餓或者直接就是昏迷狀態,沒發現身體有什麼異樣,直到今天她不小心用力扶了一下床欄想自己坐起來,就聽「喀嚓」一聲,床欄碎了。

  蘇明月當即目瞪口呆,怔怔地盯著自己的手看了半晌。

  為了證明那是意外,她又用屋裡的一個凳子做了小小的試驗,結果凳子在她的用力拍擊之下頃刻散了架。

  面對著四分五裂的凳子,蘇明月發了好一會兒呆,然後抬手摀眼,不忍目睹。

  蒼天啊,大地啊,為什麼她會變成大力女怪人?

  這個時候,她回想起剛穿來的那一夜,拖拽白茶逃生的經歷。

  死去數日的人腹內空空,身體僵硬靈活度下降,原本體能應該無法正常發揮,但她成功帶著白茶逃離了火場,本以為是腎上腺素爆發,原來根本就不是這樣……

  蘇明月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那碎掉的床欄一起碎掉了,如果她不能很好的控制這一身怪力,不知要給她造成多大的經濟負擔,要知道,她現在可是坐吃山空的人啊……人生簡直不能更悲劇。

  到底什麼仇什麼怨才讓穿越大神如此「眷顧」她,她真的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原因。

  王大娘進來送水的時候看到了怔愣呆立的人,然後又發現了四分五裂的凳子和破碎的床欄。

  「哎呀,傢俱年久失修,讓姑娘受驚了。」她滿是歉意的說,立刻來收拾善後。

  蘇明月內心糾結,心虛的說不出話。

  最後,她可恥地逃避了責任,決定走時多放兩塊碎銀當賠禮,承認自己是暴力女什麼的絕對不要。

  她坐到一邊喝水,看都不敢往那邊看一眼。

  「姑娘今天氣色好多了。」

  「嗯。」蘇明月話搭得有些心不在蔫。

  「姑娘也別想太多,生病總有好的時候。大夫也說了,姑娘要安心靜養,就算有天大的事要姑娘去做,養不好身體也是沒用的。」王大娘習慣性念叨。

  蘇明月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問題是她現在的身分和處境有些微妙,不得不謹慎。

  其實,醒來這些日子她一直很想打聽一件事,思來想去卻又覺得冒然相問可能會引人疑竇,故而一忍再忍。

  她想問皇后下葬了嗎?

  如果下葬了,那代表安全過關,宮裡的事了了,甭管是怎麼了的,總之跟她是再沒什麼關係,她徹底自由了。

  按書裡寫的,皇帝對那位寵妃可謂是真愛,全心全意相信她,她就算指鹿為馬,皇帝也會笑著點頭。

  如今皇后死了,屍骨又被一把大火燒了個乾凈,皇帝理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隨便抓個替罪羊就行,趕緊把人埋了,接著立刻把真愛小老婆扶正,就算不能扶正,也要拿皇后當個擋箭牌,表示自己對皇后情深意重,再不立后,不許有人壓在真愛小老婆頭上,從此就只羨鴛鴦不羨仙了。

  蘇明月用力按了按額頭,又忍不住跑題了,現在是認真思考問題的時候,思想不能太自由奔放。

  貴妃娘娘已經找好了替罪羊,雖然她穿來以後多了那場火災,但事情應該不會再另起波折了,不過看書時她明明記得皇后是風光大葬的,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所謂的「意外」?

  唉,她果然腦容量太小,不適合想太複雜的東西,頭都有些暈。

  蘇明月忍不住伸手掩口打了一個呵欠,她又困了,不知道是不是吃藥的關係,她最近一直昏昏沉沉的,一天倒有大半天時間都在睡。

  王大娘簡單將床欄加固了一下,重新收拾好了床褥,轉頭正好看到蘇明月打呵欠打得雙眼泛淚,不由失笑,「姑娘快上床躺著吧。」

  「哦,麻煩大娘了。」

  「沒事,快歇著,大夫說了,你的病要注意休養。」王大娘忍不住老調重彈。

  「嗯。」蘇明月重新躺回去,越發覺得眼皮沉重。

  見她睡去,王大娘小心替她掖好被角,放下床幔,輕手輕腳離開了屋子,在門口站了站,輕輕嘆了口氣,朝屋子看了眼,這姑娘也是多災多難,整個人因為生病十分顔色減了差不多五分,消瘦的臉頰讓她的眼睛顯得越發的大,看上去弱不禁風。

  不過即使生病削減了她的姿色,依然有種別樣的美,這樣的一個姑娘,肯定是有故事的,只不過她不好探問罷了,但願她快點兒好起來吧。王大娘對著房門笑了笑,轉身走開了。

  爐上還熬著粥,她得去看著點,順便也得把藥煎上,飯後就是吃藥的時間了。

  屋內已經陷入睡眠的蘇明月,在昏昏沉沉間似乎又回到了那炙熱的火場中,全身燥熱,在火舌燎上身的瞬間,她猛地睜開了眼,伸手抹了把額頭,滿手濕漉漉的。

  蘇明月無聲苦笑,竟然作惡夢,嚇死她了。

  她睡了多久?

  撩開帳子朝外看了一眼,天似乎已經暗下來,應該是有一會兒了,可她分明覺得只是很短的時間啊。

  出了一身汗,她覺得身體輕快了許多,雖然此時身上汗流浹背的很不舒服,但她知道這個時候還不能掀被起身下床,要耐心等身上的汗自然落下去。

  好不容易等汗全部落了下去,蘇明月揚聲叫人。

  很快,王大娘就進了屋子,聽她說了情況後,另拿了一床被褥給她換,一邊欣喜地說道:「這可好了,大夫說了,只消狠狠出一場汗,把內熱排出,就要大好了,藥量也能開始減少。」

  蘇明月含蓄地笑,沒說什麼。

  「姑娘想必也餓了,我馬上去端飯過來,很快的。」

  「哦。」叨擾得久了,蘇明月也不好時時道謝,那反而顯得太過見外。

  飯很快端來,依舊是養生清淡的菜色,吃得蘇明月嘴裡簡直快要淡出鳥,卻無可奈何。 

        病人就得有病人的覺悟,吃藥的人有許多要忌口的,想早日吃好喝好,那就得努力把病養好,否則,王大娘估計會一直讓她吃粥。

  這吃藥吃粥都快吃一個月了,也是太難熬了。

  蘇明月一邊想,一邊努力消滅兩碗粥,然後等著接著要來的那碗藥。

  唉,還沒看到藥,她的嘴裡已經先行泛起了苦意,真是條件反射啊……無奈!

*             *             *

  高高的古城牆,上面還刻著歲月的痕跡。

  城門口人流往來不息,守衛小兵手拿長矛站在門洞兩側,堅守崗位不動搖。竟然沒有看到古裝電視劇裡守衛官兵欺壓良善百姓的場景,蘇明月不免有些失望。

  這裡似乎是架空朝代,這年頭作者都懶得跟考據黨較真,紛紛走起了架空流,也算是一種潮流。

  雖然在書裡皇帝跟寵妃各種談情說愛不務正業,但似乎朝廷還挺政通人和,不是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昏君風,人家這是愛江山更愛美人。

  蘇皇后那個大悲劇,簡直就是為了襯託皇帝和寵妃的愛情多麼偉大而存在的背景板,父兄在邊關鎮守,餐風露宿,刀槍飲血,而她則早早掛掉,讓人家寵妃跟狗皇帝各種無節操秀恩愛,也是絕了。

  蘇明月輕輕放下了挑起的車簾,向後靠在車廂壁上,微微閤上了眼,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可是卻收到了常冬讓人輾轉傳來的消息,所以她只能倉促成行了。

  想想離開時王大娘給她準備的大包小包,蘇明月唇邊不由泛上了一絲笑,真是個善良純樸的老人家。

  馬車過了城門,晃晃悠悠地踏上了官道,達達的馬蹄聲有節奏地傳入耳中,蘇明月思緒不禁有一點兒飄。

  「姑娘,十里長亭到了。」

  車夫憨厚的聲音拉回了蘇明月放飛的心神,她趕緊應了一聲,伸手挑起了車簾。

  長亭內原本坐著歇息的一對男女看到她,便不約而同起身走出了亭子。

  「夫人。」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喊道。

  好端端的就被人叫成了已婚婦女,蘇明月頓時臉上三條線,雖然她現在這個身體確實是嫁過人了,可她的內在還是沒嫁人的在室女啊。

  車夫領了工錢,轉身離開,照先前的約定,將馬車留給了他們。

  白茶進了車廂,常冬坐到了車夫的位置。

  馬鞭一甩,馬車繼續向前。

  白茶看到無精打采靠坐在車廂壁上的蘇明月,心中有些擔憂,湊上前輕聲道:「夫人,還是躺下歇著吧。」

  蘇明月也沒有硬撐,順從地躺了下來。

  白茶小心仔細地給她蓋好薄被,張口才想說話,就聽蘇明月道:「不要跟我說宮裡的事,我不需要知道。」

  白茶於是閉上了嘴。想想也是,現在的主子確實也沒必要知道那些事了,畢竟跟她沒有關係。

  蘇明月將手放在胸前交握,繼續道:「等我病好,我們就分道揚鑣。」

  「夫人……」

  「你不用多說,我們真的沒必要綁在一起,我自己能生活得很好。」她不是她的主子,她也不必堅持把她當成主子伺候。

  白茶嘟起唇,「那夫人何必要跟我們一道離開?」

  蘇明月很是理所當然地說:「因為你們找我了啊,而我正好也不想繼續留在京城,所以就答應跟你們一起走了。」王大娘的白粥她真的喝夠了。

  白茶頓時無語。

  「我有點兒睏,不說了,我睡一會兒。」

  然後,蘇明月果然就沒再說話,似乎是真的睡著了。

  白茶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守著她。

  娘娘的話其實是有道理的,他們待在一起確實會有一定的風險,可她又怎麼能讓娘娘孤身飄泊在外?

  皇上突然放她和常冬離宮,剛開始她是警惕的,生怕被皇上察覺了什麼,所以出宮後故意在京城逗留了些時日,並簡單地舉辦了婚禮,做出一副返鄉平凡夫妻的生活樣子。

  確定沒有危險後,他們暗地裡偷偷聯繫上給娘娘治病的老大夫,悄悄傳遞了消息,相約今日在城外十里長亭碰面,一起離京。

  帶著娘娘一起離開,是白茶能想到的唯一一件事了,這麼長時間,娘娘的身體一直沒有康復,肯定是伺候的人不到位,她不放心娘娘繼續待在那裡養病,她更相信自己。

  看著病容憔悴的娘娘,白茶是心疼的,當日為了引開宮裡的注意力,給娘娘爭取出宮救治的時間,她現身去見了皇上,將線索主動遞到皇上手裡,她相信皇上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跡,重華宮的那把火是對皇權的挑釁,是皇上所不能容忍的——

  就算是柳貴妃也一樣。

  白茶在心裡冷笑,無論下場會有多悲慘,那也都是柳貴妃自己爭來的,與人無關。

  只是……她的目光落在熟睡的人臉上,她家娘娘卻是再也回不來了,將柳貴妃千刀萬剮都無法抵消她的罪孽,她家娘娘明明是那麼的與世無爭,本就活得勉強,還無端受此殺身之禍。

  白茶悄悄嘆息一聲,不過娘娘或許也是願意早一點兒解脫的,娘娘活得太苦了。

  拭去眼角的淚,她仰起頭,用力眨了兩下眼,將淚意眨回去,她應該替娘娘高興才對的,眼前這個人是娘娘,又不是娘娘,可是只要她活著,就相當於娘娘還活著,只要這人活得恣意幸福,她就能對自己說其實娘娘活得很好。

  是的,眼前的這個人將會代替她家娘娘好好的、充實的活下去,活出另一個精彩人生來。

*             *             *

  「叩叩、叩叩……」有規律的敲門聲不斷響著。

  「來了來了,就來了。」王大娘一邊在圍裙上擦乾手上的水漬,一邊往大門口走。

  大門打開的那一刻,王大娘看著門外的陌生男子愣了一下,然後開口問道:「請問你找誰呀?」

  站在門外的吳奉成禮貌地笑了笑,抱拳行了一禮,道:「在下是為尋人而來。」

  「尋人?」王大娘訝然。

  吳奉成點頭,「是的,聽人說最近一段時間您家裡住了位女子,在下想打聽一下她的情況。」

  聞言,王大娘頓時戒備地看著他。

  吳奉成又笑下,從懷裡掏出一張紙打開,上面是一個女子的半身像,他將之遞到了王大娘面前。

  王大娘一看畫上之人,臉上的驚訝完全沒收住,是那位蘇姑娘,畫者將她畫得維妙維肖,十分傳神。

  「看來,老人家認識畫上的人。」吳奉成的心跳加快,但臉上卻是鎮定自若,沒有洩露太多情緒。

  王大娘心思轉了一下,點頭承認,「認識,這位姑娘在我家裡住了有一個月,你是她什麼人?」

  吳奉成表情恭謹地說:「在下是她的家僕。」

  王大娘心裡暗暗吃了一驚,「家僕?」

  吳奉成肯定地道:「是的,她是我家夫人,前些日子因家中出了事,夫人孤身流落在外,如今事情處理完畢,我家老爺命我前來尋找夫人。」

  一聽,王大娘忍不住嘆了口氣,感慨道:「原來是這樣啊,你們也真是,當初也不多派幾個人跟著,當時她就只剩一口氣了,那命可真是撿回來的。病還沒養好呢,又急著上路,小夥子,你來晚了,你家夫人已經離開了。」

  吳奉成心裡一咯噔,臉色一變,脫口道:「一口氣?」娘娘當時是這樣的狀況嗎?

  「可不是嗎,當時給她看病的老大夫都說救不回來,只能盡人事了,好在她命硬,到底是挺過來了。」

  「那老人家可不可以告知給我們家夫人看病的大夫名姓,我要登門道謝。」

  「應該的,那老大夫姓張,就住在前街,哦,就是那家『回春堂』的坐堂大夫。」

  「謝謝老人家。」吳奉成感謝完了,臨走還留下了二十兩銀子算是答謝,並在王大娘來不及推辭的時候轉身快步離開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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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9 10:28:4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一個時辰後,吳奉成成出現在乾元殿內。

  聽完吳奉成的報告,龍兆天沉默了很久。

  原來皇后出宮後情形是那般危急,當初因為他無意的縱容,讓柳氏有了謀害她的機會,她的人不肯再讓她留在皇城是能夠理解的。

  「大夫說,皇后的病需要安心靜養?」

  「回皇上,是的。」

  龍兆天又沉吟了片刻,再次開口道:「多久會有起色?」

  吳奉成照實回答,「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這還要看調理得如何,總之娘娘現在的身體狀況很不樂觀。」

  「派人跟上去,小心保護皇后,不要暴露身分。」

  「臣遵旨。」

  「去吧。」

  「臣告退。」

  乾元殿有好一會兒的寂靜,許久才聽到龍兆天的聲音再次響起,「大海。」  

  「奴才在。」中官許大海應聲,並且向前走了一步,隨時聽候差遣。

  「你說,朕還尋得回皇后嗎?」

  許大海帶了絲笑意,小心說道:「皇上,咱們現在不是已經找到娘娘了嗎?」

  龍兆天笑了一下,道:「你個滑頭鬼,不過你說的對,已經找到她了,柳氏的事也都搞清楚了,朕可以放心的跟皇后磨,多久都不怕。」他的太子還等著要出生呢。

  想到這裡,龍兆天臉上出現了真切的笑意。

  這個時候,許大海又小心翼翼地開口,「可是奴才不懂,皇上為什麼不讓人接娘娘回宮呢?外面的大夫哪裡有宮裡的太醫醫術好。」

  龍兆天搖了搖頭,「現在皇后那邊具體什麼情況咱們不清楚,還是謹慎一些。而且皇后在宮裡恐怕也不能安心養病,還不如讓她在外面先把身體養好。」

  聞言,許大海不說話了,只是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這些年皇上也是不容易。

  「大海,走,咱們去鳳儀宮。」龍兆天從龍案後起身。

  「是。」許大海趕緊跟上。

  鳳儀宮內依舊是那樣的清冷安靜,缺少了它的主人,整個宮殿顯得空寂無比。

  龍兆天揮手讓人退下,自己默默地躺在了寬大的床上。

  他曾經不止一次躺在這張床上,跟皇后有過的肌膚之親卻少得可憐,她總是那麼淡漠地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團空氣,無論他興致多好,她大多時候總是像塊木頭似的,被動地承受。

  他知道她的心死了,整個人毫無生氣,柳氏得寵也好,耍奸也罷,她都不看在眼裡,或者說看在了眼裡,卻是以一個旁觀者的態度靜靜地看著一切在眼前演繹,更不用提其他宮妃做什麼了,那於她而言全部毫無意義。

  所有人在她心裡都是空無的,她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不肯走出來,也不許別人走進去,完完全全封閉了自己。

  龍兆天嘆息一聲,他的皇后啊……真是讓他頭疼。

  他可以花數年時間來跟柳氏玩捉迷藏,可是他卻拿自己的皇后無計可施,皇后果然是他的劫啊……

*             *             *

  桃花鎮是個不大的鎮子,因鎮子上有一座桃花山而得名。

  三月,正是踏春時節,從山腳一直到山頂的桃花遞次綻放,鎮內鎮外的人從四面八方而來,共賞花景。

  在鎮子通往桃花山的主幹道上有一家新開的小飯館,店簷下的幌子在春風中不住招展飛舞,隱約可見「不找零」三個字。

  店面不大,大堂有兩張小桌,還有兩個長條桌,桌子是由整塊木板切割而成的,只是簡單做了打磨,連層清漆都沒刷;右上角是分割出來的廚房,人站在裡面,店裡的一切一目了然。

  「不找零」的老闆娘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子,在三個月前落戶到桃花鎮,買下了這臨街的一間小店面開始經營。

  「不找零」不但店內擺設風格獨特,老闆娘個人也很有特點——收錢不找零!

  吃飯可以,自己準備剛剛好的飯錢,少了不行,多了不找,先點餐,先給錢,飯好了自己端去吃。

  對於這樣的經營方式,剛開始引起大家議論紛紛,生意也不是特別好,但老閲娘不介意,店裡也沒小二,只有一個洗菜的和一個燒火的。

  洗菜的婦人終日在後院,燒菜的是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除了燒火就是進後院把洗好的菜拿出來。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到店裡吃飯的人卻漸漸多了起來,除了老闆娘的手藝很不錯,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老闆娘實在是很漂亮!

  對於自己變成燒火打雜的,常冬心裡倒是沒什麼不平衡,畢竟皇后娘娘都親自下廚掌勺了,他不過做點雜事,算不得什麼。

  蘇明月本來是堅持要跟兩人分開的,但最後還是沒架住他們的堅持,三個人一起落戶到了桃花鎮,開了這間小飯館。

  那時她忍不住想,皇后掌勺,侍衛燒火,宮女洗菜,這個組合也是天下獨一份了。

  「老闆娘,您開店這麼久了,我們怎麼都沒見過老闆啊?」一個客人點完餐,將錢放到桌上,調侃似的問了一句。

  蘇明月一邊拿起一塊木板將那些銅錢掃入桌下的那隻錢匣內,一邊不緊不慢地準備配料,嘴裡笑著回道:「哦,他呀,寵妾滅妻被我休了。」

  背對著他們,正往灶裡塞柴火的常冬差點兒忍不住咳出來,娘娘這話倒也算是無意中道出了事情的大半真相,雖然娘娘根本不記得以前的事,也不知道宮裡後來發生的事。

  「咳咳……」常冬沒咳出來,倒是有客人咳出來了,「老闆娘這麼有個性啊?」

  蘚明月燒上油鍋,抬眼朝還站在面前的人微微勾了唇,「天下男人這麼多,我需要在一棵歪脖樹上吊死嗎?何況人家既然跟小妾是真心相愛,我也得有成人之美的大度啊,您說是不是?」

  客人略有尷尬,訕訕地道:「說的也是,說的也是。」

  「嗤啦」一聲,蔥薑入鍋,緊跟著菜入鍋,在灶火噴吐中,蘇明月手中的鐵勺飛快鏟動,很快菜便出鍋盛盤,蘇明月又手腳麻利地盛了碗米飯放到小托盤裡,一揚眉,道:「好了,您的餐點好了。」

  到了這個地步,再想搭訕兩句也沒機會了,客人只好端了東西找位子坐下。

  下一個客人點餐付款後也沒離開回座位等,而是留了下來,「老闆娘,這麼說,你現在是孤家寡人了?」

  蘇明月手上動作不停,口中道:「怎麼,有想法?」

  那客人是個年輕書生,笑著眨了眨眼,「老闆娘還沒回答我呢。」

  蘇明月抿唇一笑,口氣輕鬆地道:「沒事洗洗睡吧,你高攀不起。」

  埋頭燒灶的常冬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娘娘這話說得實在是太對了。

  「老闆娘,不是吧,你眼光這麼高?」

  三下五除二,一盤蛋炒飯出鍋,蘇明月將小托盤推到這位書生面前,語重心長地告訴他,「公子,要聽勸。您的蛋炒飯請端走,謝謝。」

  書生有些失落地端著自己點的餐走開了。

  後面的幾位沒敢再來點家常談話或調侃老闆娘,老老實實地點餐付錢,規規矩矩地端走,落坐,開吃。

  「不找零」每天都有新菜單,不定期更換,至於更換的內容和時間全看老闆娘心情,以及購買的食材來決定。

  有時,她會很任性地連續幾天都只做蛋炒飯,有時,她也會一天出好幾份完全不同的菜單。

  但就是老闆娘這樣任性的「我的地盤我做主」風格,卻成了「不找零」的又一個特色,許多人就為這些不一樣而日日抱著期待而來,雖然有時難免會遭遇猝不及防的挫折教育,但他們不氣餒,繼續努力。

  飯點漸漸過去,蘇明月的忙碌也告一段落,她看了看檯子上剩下的菜蔬,決定今天店裡三人的工作餐可以稍微奢侈一點。

  想到就做,她拿起刀子開始切菜。

  「老闆娘,菜單上的全部來一份。」隨著聲音,一錠銀子放到了桌上。

  「好的,沒問題,請您拿了號到那邊稍等。」蘇明月從簽筒內抽出一對簽,一枝給對方,一枝自己留下,以便做餐。

  那人點完了餐,並沒有著急離開去找位子,店裡現在只有一兩個人在吃飯,空位很多,他不用著急。

  「老闆娘,不抬頭看一眼嗎?」那人對於蘇明月自始至終都沒抬頭略微有些意見。

  蘇明月聽到這話從善如流地抬頭看了一眼,一個年輕英俊的貴公子,嗯,看穿戴確實是很富貴,這樣的有錢人跑到她這個小飯館來點餐,稍微有那麼點奇怪。不過,蘇明月並不太在意,微微一笑,「公子還有什麼別的要求嗎?」

  看到這樣從容以對的蘇明月,龍兆天有些怔愣,在她的眼中,他看不到半絲除了平靜之外的東西,就像是在面對一個陌生人,但他們可是曾經同床共枕,這世間最尊榮的一對夫妻啊!

  「哦,沒有了。」龍兆天面上半點兒不顯,淡淡地回了句,然後轉身到一張桌邊坐下,丟了個目光給一旁的心腹侍衛,侍衛得了命,悄悄離開店裡。

  扮成侍從的許大海從檯子上端回了自家主子點的食物。

  龍兆天第一次吃到了自家皇后親手做的飯菜,他從來不知道她的廚藝如此之好。

  「常冬,明天關門一天。」

  「啊?」

  「咱們也去踏青,桃花山的桃花開得很漂亮,說不定還能有個艷遇什麼的。」

  蘇明月一臉嚮往的笑,手中飛快地配菜,準備做他們三個人的午餐。  

       常冬坐在灶前,心情複雜地看著眼前的娘娘,總覺得娘娘身體恢復之後越來越活潑,變得有些……不莊重,但卻又是那麼的自然,毫無違和感。

  聽見蘇明月的話,「啪噠」一聲,龍兆天手裡的筷子掉到了小桌上,臉上漸漸浮上怒色。

  他覺得自己的忍耐力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可是不行,他得忍耐,若侍衛打聽到的消息是真,對失憶的皇后來說,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印象不能太糟糕。

  但是,他這麼玉樹臨風、氣質卓然的男人站在面前,她連個眼尾都吝於分給他,卻對未知的艷遇無限期待,她這是什麼意思?

  想到這裡,龍兆天覺得自己內心有一把無名火在熊熊燃燒。

  「老闆娘,你這樣不好吧?」常冬說得很沒底氣。

  蘇明月理所當然地道:「有什麼不好的?你跟白茶一直沒生個孩子出來給我玩,我總得自己找點樂子啊。當初就叫你們不要跟著我,你們非要跟,搞得跟牢頭似的,你們很妨礙我尋找男人耶。」末了,她忍不住抱怨了一咪咪。

  常冬簡直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孩子是說生就生得出來的嗎?而且為什麼是生出來給她玩啊?再說了,找男人這種話說出來真的沒關係嗎?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伸手扶額。

  「你不知道,偶爾出去看看美少年什麼的,對心靈是一種洗禮,會給人帶來好心情哦。正所謂: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妾擬將一生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老闆娘,您就別說笑了,行嗎?」常冬無奈。

  蘇明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事嚇嚇你也挺好玩的,不過,我覺得還是你跟白茶早點兒生個孩子出來給我比較好玩。」

  一旁的龍兆天怔怔地看著那個笑靨如花,眉目俏皮的女子,皇后的臉上曾經出現過這樣的神情嗎?

  沒有!

  眼前這個女子,明明還是曾經的那張臉,可是為什麼卻給他一種全然陌生的感覺,尤其眉眼之間的神情太陌生了……

  「老闆娘……」常冬是真的無奈了。

  「你跟白茶真不好玩,像兩個老古板,知道青春是什麼嗎?青春就是用來揮霍的。」蘇明月一本正經地向某人傳道授業。

  常冬低頭繼續燒火,算了,反正現在的娘娘他根本完全理解不了。

  蘇明月低頭看了他一眼,繼續義正辭嚴地道:「我還這麼年輕,有機會不去看看美人美景,那不是太浪費生命了嗎?所以,明天咱們必須得去踏青看美男,碰艷遇。」

  常冬有氣無力地道:「老闆娘高興就好。」

  不止他,重新抽了雙筷子出來的龍兆天也忍不住伸手在自己額角按了按,面對這樣一個全新的皇后,他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那種前途多舛的感覺到底是怎麼來的?

  龍兆天皺眉,看看桌上的菜,最後還是決定先吃飯,皇后的事吃完了再想,反正她也跑不了。

  唉,皇后活潑開朗過度,都要有點兒不守婦道了,這對他的衝擊不可謂不大。蘇明月例行調戲完常冬,便心情愉快地繼續做三個人的工作餐,勺子舞得無比歡樂。

  末了,菜全部放到一隻大托盤裡,蘇明月說道:「常冬,叫白茶吃飯了。」

  「哦。」常冬站起轉身,從後面牆上開的門進了內院。

  只是,一進內院他就呆住了。

  他看到了妻子,也看到了別人,而妻子正在那些人的劫持之中……不,不像是劫持,而是……護衛?

  他走過去,白茶站在院中的井邊一臉漠然,聲音壓得很低,小聲跟他說:「皇上在外面。」

  常冬震驚地瞪大眼。

  白茶索性將話說得更直白些,「娘娘什麼都不記得了,不認得皇上,而皇上也不想我們揭穿他的身分,所以一會兒出去,我們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常冬懂了,但他同時也有不明白的,「皇上怎麼知道娘娘失憶了?」

  白茶面無表情地道:「他們剛才從我這裡得到消息送出去的。」

  一聽,常冬沒什麼好說的了。

  結果,等他們兩人出去吃午餐的時候,全部把本朝最尊貴的皇帝陛下當成了空氣般視而不見,連眼角餘光都沒分過去。

  這其中唯一被蒙在鼓裡的就只有蘇明月這個當事人了,她完全沒有任何負擔的該吃得吃,該喝得喝。

  於是,天佑帝又被皇后驚人的飯量震驚了——皇后原來有這麼能吃嗎?

  看到皇帝的目光轉向自己,許大海急忙搖頭,堅定地表示絕對沒有。

  這下龍兆天覺得太陽穴隱隱的疼,這從大火中莫名醒來的皇后,給他的感覺越來越詭異了。

  雖然皇后做的菜很好吃,可是他突然有些食不知味,尤其是看到吃得興高采烈、眉飛色舞、儀態全無的皇后時,這種感覺尤其強烈。

  食不語什麼的,估計皇后是忘得一乾二凈了。

  「老闆娘,你能不能注意一下禮儀?」

  就在這個時候,白茶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恰如其分地說出了龍兆天的內心。

  蘇明月憂傷地嘆了口氣,眨了眨眼,用一副不解的口吻道:「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嗎?」

  白茶茫然,「什麼?」

  蘇明月一本正經地道:「因為你們兩個今天很悶啊,我這不是想活躍一下氣氛嗎,要知道心情不好是會影響食慾的,食慾不好,我做出來的菜你們是不是打算給我浪費掉?浪費掉我辛勤的勞動成果,你們覺得好意思嗎?」話說完的時候,她狀似無意地偏頭看了一眼。

  龍兆天挑眉,是在看他嗎?

  對於那個自己守著一桌菜,隨從卻只能站在一邊伺候、乾看著的貴公子,蘇明月在心裡吐槽。

  權貴階層啊……看得就讓人莫名火大。

  為了讓白茶兩人能夠跟她同桌用飯,她也是經過了一番艱苦奮鬥的,這兩隻最初一直堅守主僕之界,讓她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好不容易才讓他們拋棄那些無謂的東西。

  吃完最後一口飯,蘇明月放下了筷子,很自然地說了句,「白茶洗碗,收拾廚房,我要出去走走消食。」

  「好的,老闆娘。」白茶應聲。

  蘇明月起身,繼續道:「常冬,走,去散步。」

  「是。」常冬跟著起身。

  龍兆天也跟著放下筷子,擦嘴,起身,走向門口。

  兩個人在門口相遇,蘇明月側首看了他一眼,非常有禮貌地後退一步,請他先行。

  龍兆天卻沒有急著邁步,而是開口道:「老闆娘要去散步?」

  蘇明月微笑,露出八顆牙齒,「公子沒聽過『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這句話嗎?」

  龍兆天亦微笑以對,「看來老闆娘很想長命百歲。」

  「是呀,誰不想長命百歲?」

  龍兆天勾起唇,「長命百歲好啊,也能多子多孫。」

  蘇明月不由失笑,點頭頗為贊同地道:「說得對,為了多子多孫,我是應該好好去尋找第二個男人。」

  龍兆天的眉梢幾不可察地抽了下,心裡的火又燒了起來,以前的皇后時常讓他很無奈很無力,可是現在的皇后卻讓他時時火冒三丈,情緒轉瞬間起伏很大。

  唉,她總能在漫不經心中輕易挑起他的情緒。

  這個時候,蘇明月又說了第二句話,「這位公子,我很好奇,你家裡有幾房妻妾?」

  龍兆天一愣。

  蘇明月一副老氣橫秋的口氣道:「要知道,跟人搭訕其實也是技術活兒,」話微停,她微微歪頭,「你的技術看起來略有些尷尬,想必一直都是別人主動送上門吧。」

  眾人沉默無語,內心覺得娘娘真是威武霸氣!

  龍兆天笑容看起來有些危險,他雲淡風輕地說:「聽老闆娘的話,好像很有心得啊。」

  蘇明月很爽快地點頭承認,「對呀,我有心得,要知道許多女人為了上位是很拚的,那些手段真的很讓人觸目驚心。」後世宮鬥劇那真是看得人心驚肉跳,生活過成那樣真是好刺激。

  龍兆天臉上依舊掛著笑,「老闆娘這是經驗之談?」

  蘇明月微笑,「沒錯,我前夫小老婆就不少,跟她們在一塊,生活每一天都不枯燥,隨時可能會給你帶來巨大的驚喜和意外,心臟不好還會提前去見佛祖。」

  龍兆天頓時覺得自己中了一刀,他恰恰好就是那個「前夫」,他這是被當面嘲諷了嗎?他忍不住朝白茶看了一眼。

  白茶肯定地搖頭,她家娘娘絕對不認得皇上,但是嘲諷得讓她好開心,總結得極其精準到位。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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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老闆娘是因為嫉妒才離家的嗎?」龍兆天不緊不慢地回了一刀。

  誰料,蘇明月一搖食指,道:「不對哦,我就是因為大度才自請下堂的,君子有成人之美,真愛難得,總要讓大家相信愛情的存在嘛。」

  「真愛?」

  「對呀,真愛。」蘇明月肯定地說,「就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毫無新意的老梗。」末了,她還是吐槽了一下下。

  龍兆天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蘇明月這時很認真地問道:「那個,公子你到底出不出去?」別擋道啊,都說了這種搭訕法她不欣賞。

  龍兆天面不改色地道:「不知道是不是方便跟老闆娘一起散個步?」

  蘇明月特別爽快地點頭,「行啊,那走吧。」就看你到底想幹什麼。

  其實龍兆天沒想幹什麼,他現在心情很複雜,就算原本有想法,也在蘇明月一再打擊下給搞得灰飛煙滅了。

  所謂走走,真的就是單純的走走,消食。

  男俊女靚,雖然一個布衣,一個富貴,可是氣質卻意外地很搭,這讓小鎮上的人忍不住紛紛側目。

  「不找零」老闆娘自從落戶桃花鎮,就一直是個話題人物,但是像今天這樣跟男人肩並肩一道走在大街上,那還真是從來沒有過的。

  這個貴公子是什麼人?或者說這個男人是老闆娘的什麼人?

  「很多人認識老闆娘啊。」走了一會兒後,龍兆天開口。

  蘇明月抿唇笑,「他們不是看我,是公子氣質出眾,人品卓然引人注目。」

        龍兆天顯得有些驚訝,「哦,老闆娘是這樣看我的?」

  「這是事實啊。」她也不能昧著良心說假話,硬指鹿為馬不是?

  龍兆天一笑,非常適時地問了句,「那不知在下是否符合老闆娘所謂艷遇的條件?」

  蘇明月聞言笑了笑,狀似認真地上下打量了他兩眼,然後搖頭。

  「不滿意?」龍兆天尾音上挑。

  蘇明月笑道:「不巧,我才從公子這樣的坑裡爬出來,並不想再次跳到同一個坑裡去。」

  龍兆天心頭微跳,「同一個坑?」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的失憶究竟是真是假?蘇明月慢條斯理地道:「對,因為我前夫好像跟公子是一類人。」

  「老闆娘這麼確定我和尊夫是一類人?」他挑眉。

  「前夫。」蘇明月申明。

  龍兆天不以為然地一笑,「老闆娘對前夫還這麼念念不忘啊。」

  蘇明月狡黠地一笑,「那倒不是,我只是想提醒一下某些人,我多少也算是有人生閱歷的人,不是不知世事的小姑娘,沒那麼容易被騙。」

  被提醒的某些人沉默了。

  以前皇后對他愛理不理,他無力,如今的皇后伶牙利齒,他頭疼,特別想將人抓過來咬上幾口消消氣。

  接下來的路,他們沒有再作交談,看起來很是相安無事。

  至於事實真相如何,那就看各人的想法了。

*             *             *

  第二天,「不找零」歇業,蘇明月三人乘車前往桃花山,進行踏青活動。

  常冬負責趕車,白茶依舊在車內陪著主子。

  到了桃花山下的時候,因道路關係,馬車沒辦法繼續前進,所有人只能下車,或步行,或騎馬,總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

  蘇明月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一瞬間就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她一身素色春衫,盈盈一握的纖腰,烏髮如雲,素手輕抬整理雲鬢,透出一截欺雪賽霜的手臂,臉上未施脂粉,活脫脫一副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之態,往路上那麼一站,便是一副美不勝收的景,嫩如二八俏佳人一般的風姿,即使白茶及時將一件薄披風給自家主子繫上,也無法阻擋那些驚艷愛慕的眼神。

  這讓將一切看在眼中的龍兆天心中十分火大,這是他的中宮皇后,這些個男人竟敢用目光褻瀆她,真是不可原諒!

  蘇明月倒不是很在意這些,今天出來踏青她興致很高的,舉目望去,繁花似錦,很是漂亮。

  「白茶,咱們上山。」她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興奮。

  白茶笑著跟上,常冬默默地跟在兩人身後。

  「老闆娘?好巧啊。」

  看著手握摺扇,一副世家公子派頭的龍兆天,蘇明月揚眉,這巧遇真是好假呀,但是場面話還是要說一說的。「是啊,好巧。」

  龍兆天道:「在下聽聞桃花山風景一絕,慕名前來,老闆娘是地主,可否對在下略盡地主之誼?」

  蘇明月毫無心理負擔地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是第一次來桃花山,並不比公子熟悉多少,這地主之誼實在是有心無力,公子還是去找一個當地人充作嚮導的好。」

  「既然老闆娘也是第一次來,不如我們結伴而行。」龍兆天並不想就此打消同行的念頭。

  蘇明月卻是十分乾脆俐落地拒絕道:「這恐怕不太方便呢。」

  「如何不方便?」

  蘇明月理所當然地道:「因為瓜田李下,還是避嫌為上。」

  「老闆娘不是要艷遇?」龍兆天語氣略微譏誚。

  蘇明月好似沒有聽出對方話中有什麼別的意思一般,道:「就是因為想有艷遇才不方便跟公子您同行啊,別人會誤會的。」

  龍兆天登時無語。

  許大海等隨從默默地出了一身冷汗,娘娘如此挑釁皇上,實在不是明知之舉。

  白茶和常冬心中更是擔心不已,他們沒敢跟娘娘通氣,看娘娘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一再捋虎鬚,也著實是冷汗頻出,心驚膽顫。

  蘇明月朝白茶和常冬看了一眼,然後又看了用力握緊摺扇的某人一眼,突然覺得有一點兒怪怪的。

  龍兆天也朝白茶看了一眼,直截了當地對她說:「你跟她說一下。」然後便走到一邊去了。

  白茶上前將主子拉到一邊,內心十分糾結,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蘇明月耐心特別好地等著她整理好心情。

  「老闆娘,那是皇上。」最後,白茶選擇了簡單直白的交代,然後垂首一副聽候發落的模樣。

  蘇明月聞言嚇了一跳,她雖然猜到對方身分不簡單,但絕對沒往最高的那一位猜,更沒想到白茶和常冬居然沒在那人出現的第一時間告訴她,她還以為這兩人至少是她這一邊的。

  不過顯然她想錯了,在皇權社會,皇帝才是最大的Boss。

  再說了,她不是原主兒,白茶是很清楚的,不掏心掏肺實屬正常。

  好看的眉頭皺起,蘇明月下意識地攏了攏披風,內心有點兒糾結。

  現在是什麼情況?皇帝居然跑到她面前來,她這個前妻要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前夫?

  「白茶,你別說話,讓我靜一靜。」蘇明月見白茶似乎有話想說,及時阻止了她。

  她也要向跟白茶一樣向皇帝坦白嗎?這個好像行不通,好一點兒人家會以為她胡說八道,不敢承認身分,壞一點兒那可就要有被當成妖怪的覺悟了。

  蘇明月雙手扶額,覺得自己進了一個死胡同。

  龍兆天已經從那邊走了過來,白茶默默退到了一邊。

  蘇明月一下拍在自己的額頭,自言自語道:「算了,不踏青了,回去。」以她目前心情,實在是無心賞景看美男啊。

  「來都來了,沒有艷遇夫人不是會很失望?」龍兆天涼涼地說。

  嘲諷,這是真真切切、如假包換的嘲諷。蘇明月聽了扭頭看他。

  「怎麼?」龍兆天很有興致地等著她的回話。

  結果,蘇明月一本正經地對他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對艷遇並不想放棄。」

  「你——」龍兆天怒意上沖。

  蘇明月嘆了口氣,「你看,心胸不夠寬廣的話,就不要硬裝大方,這樣事到臨頭很失風度的。」

  龍兆天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兒。她這是吃定了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不便洩露身分,所以有恃無恐?

  「那現在,你是想讓我跟你繼續上山賞春呢,還是咱們回去坐下來慢慢談?」蘇明月特別善解人意地詢問他。

  龍兆天被噎了一下,而後硬邦邦地道:「上山。」

  「哦。」蘇明月悄悄吸口氣。不管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見招拆招吧。

  滿山滿谷的桃花原本是十分迷人的景色,奈何身邊遊伴身分特別煞風景,蘇明月真是心愁看景亦含愁。

  她站在一株盛放的桃樹下微微仰頭,似在賞花,落在身邊人眼中卻是景不迷人人自迷,龍兆天的目光黏在她身上便有些移不開。

  一截桃枝突然出現在眼前,蘇明月愣了下,緩緩轉頭看過去,有些不明所以。  

  龍兆天折了一小截帶著幾朵桃花的花枝輕輕替她簪在了髻上,微笑,「很好看。」

  蘇明月扯扯嘴角,算是接受對方的恭維。

  龍兆天卻並不想這麼放過她,伸手輕挑她的下巴,往前湊了湊,低聲道:「不是挺伶牙利齒的嗎?怎麼現在啞了?」

  蘇明月一笑,當即反擊道:「亡妻嘛,鮮花素果也就打發了,您的真愛可要用心些,奇珍異寶不厭其多,綾羅綢緞更是不能少。」

  龍兆天臉色頓時一黑。

  蘇明月笑得愉悅,哼,真當姊怕你啊。

  轉眼之間,龍兆天的表情又恢復了正常,湊得更近了些,幾乎是要貼著她的唇說道:「夫人這是吃醋了?」

  蘇明月不閃不避,面上顯得特別淡定,「您想太多了。」

  事實上,她的心最初也亂了一拍,只不過一想到眼前這個人跟害死原主的小老婆真愛配對,她也就心如止水,連緊張感都直接消失了。

  龍兆天一點兒都沒為難自己,直接就吻上了眼前的櫻唇。

  這下,蘇明月可不能乾站著讓人佔便宜了,直接後撤閃躲,但她腰間被攬住,而後整個人被壓到了桃樹上,眼前一黑,龍兆天便又吻了下來。

  喂喂喂,這也太流氓了!

  蘇明月反射性把以前學過的防狼招數用出來,不設防的龍兆天一下便被攢到了地上,十分的狼狽。

  蘇明月也有點傻眼,眼珠轉了轉,抿抿唇,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來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這把當朝皇帝直接撂倒在地,問題似乎很大啊。

  龍兆天瞪著她,蘇明月見了,趕緊伸手去扶他,不料,龍兆天卻猛地一用力將她扯翻在地,然後壓在了她身上。

  他想幹麼?野戰什麼的也太不講究了吧,皇帝也不能這麼任性啊!

  龍兆天危險地貼近她,「敢把朕攢倒,夫人膽子見長啊。」

  蘇明月此時有些閃躲不開,只能乾巴巴地道:「我如今並不認得你,一個陌生男人想近我的身,我這是很正當的防衛。」

  龍兆天聞言不由一笑,「說得有道理。」

  「你能不能先讓我起來?我很不舒服。」人在屋簷下,該低頭就得低頭,蘇明月非常認得清現實。

  龍兆天這個時候卻很愜意,不慌不忙地道:「可我覺得這姿勢挺好,不想動。」

  蘇明月臉有些僵,她嘴上再豪放,可終究也只有理論知識,完全沒有實戰經驗,說白了也就是過個嘴癮,要真遇到真槍實彈,她心裡仍然有點發慌。

  龍兆天看她眨了眨眼,濃密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刷得他心裡癢癢的。

  蘇明月按住了他不老實的手,臉上的表情真有些掛不住了,「我的記憶裡完全沒有你這個人,還請自重。」

  「你是朕的皇后,朕十六抬大轎把你抬進宮,現在你讓朕自重?」

  蘇明月也沒心思跟他繞圈子虛與委蛇,直接道:「但現在皇后已經死了,而我不知道以前的事,你跟我說那些都沒用。」

  龍兆天沉默了片刻。

  蘇明月見狀趁熱打鐵,道:「重華宮的那把火已經讓皇后灰飛煙滅了,皇上不應該再揪著不放,我現在的生活挺好的。」

  龍兆天眼中沒有笑意地笑道:「朕的中宮皇后拋頭露面做了老闆娘,你覺得朕會怎麼想?」

  「皇上如果介意,那我可以換個營生,不再拋頭露面。」蘇明月也不跟他硬碰硬。

  龍兆天這回是真笑了,「那朕的中宮空著又要怎麼辦呢?」

  蘇明月回他一個假笑,「中宮空虛,皇上自然可以再立新后。」

  龍兆天沒接她這個話,說道:「先放手,我們起來說。」

  蘇明月對這個沒意見,立刻放開了他,兩個人從草地上起身,蘇明月低頭整理自己的衣裙,一時不想說話。

  龍兆天就站在一邊看著,見她似乎沒有主動跟自己搭腔的意思,便道:「你出宮後沒有再打聽宮裡的事嗎?」

  蘇明月抬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又沒想再回去,還打聽那個幹什麼?」

  龍兆天為之失笑,這話她倒說得真切,「皇后沒有下葬,知道什麼意思嗎?」

  蘇明月老實地搖頭。

  龍兆天也不吊她胃口,很爽快地給了明確的答案,「你沒死。」

  聞言,蘇明月頓時目瞪口呆。

  龍兆天忍不住伸手在她臉上又摸了一把,這麼生動的表情很難得能在皇后臉上看到,有點兒稀奇。

  蘇明月下意識拍掉那隻鹹豬手。

  龍兆天也沒生氣,只是笑了笑,又道:「重華宮天降奇火,皇后死而復生,是為異象,乃是天佑吾朝。」

  蘇明月覺得自己好像在聽天書。這不對呀,這傢伙不是跟他那寵妃是真愛嗎?跑來糾纏她算怎麼回事?

  怎麼感覺跟自己看的那本書越來越不像了?這到底什麼情況?

  蘇明月迷茫了。

*             *             *

  從桃花山回來好幾天了,蘇明月腦子依舊一團混亂,她覺得自己必須得好好想想。

  除此之外,每天都看到某位皇帝真的有點兒鬧心,在她的堅持之下,某皇帝倒是沒硬要住進她屋裡,但是這院子裡可就全成了侍衛的了,美齊名是保護,但在她看來根本就是要預防她逃跑。

  白茶端茶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主子盤腿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她將手裡的茶放到桌上,有些擔心地道:「老闆娘,你沒事吧?」

  蘇明月回神,看到她笑了下,道:「沒事。」

  白茶便又道:「婢子沒能及時提醒您,是婢子的錯。」

  蘇明月擺擺手,這事還真怪不得白茶他們,她能理解,雖然心裡確實有些不太舒服,但她不會為此糾結。

  「老闆娘接下來要怎麼做?」

  蘇明月看了她一眼,岔開了話題,「茶給我,正好渴了。」

  白茶知道主子心裡對自己已經有了提防了,她也不好再多問。

  「白茶,我不是皇后。」突然,蘇明月說了這樣一句話。

  白茶怔了下,然後慢慢點了下頭,老闆娘不是娘娘,所以她不想回宮裡,就算是真的娘娘,恐怕也是不想回宮的。

  蘇明月將茶拿在手裡,並不急著喝,想了一會兒,又道:「我不想牽連別人。」

  白茶忽然笑了,道:「老闆娘不用擔心,我們不會有事。」

  蘇明月也笑了,點頭,掀開茶碗的蓋子,「那就好。」她會想辦法離開的,絕對絕對不要進宮去當什麼皇后娘娘,想想就覺得無比糟心。

  反正渣皇帝什麼藉口都想得出來,皇后失蹤這種事想必解決起來也是得心應手,沒什麼技術難度。

  「婢子見過皇上。」

  冷不防聽到白茶這麼一喊,驚得蘇明月手裡的茶灑了一些出來,她也顧不得去擦,只是抬頭看去。

  龍兆天正走進屋子,而且還擺手示意白茶出去。

  白茶看了她一眼,到底還是退了出去。

  蘇明月雙腳落地,將手裡的茶碗放到一旁的桌上,力持鎮定地道:「皇上有事?」

  龍兆天隨意地一撩袍便在床邊坐了下來,笑道:「一個人待在屋裡想什麼呢,生意不做了?」

  蘇明月隨口道:「沒事,少做一點生意也餓不死。」

  「過來,陪朕坐會兒。」龍兆天拍拍自己身邊。

  蘇明月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

  結果,她一坐下去就後悔了,因為他直接就伸手摟住了她的腰。

  龍兆天感覺到掌下身體的僵硬,心裡笑了笑,裝做沒發現,逕自道:「朕今晚要留宿。」

  蘇明月難以置信地看他。

  龍兆天伸手制止她開口,淡淡地道:「無論你怎麼想,你都是朕的皇后、朕的女人,侍寢是你份內的事。」

  蘇明月下意識握住了腰側的玉佩,眉頭皺緊,她以為還能拖一段時間,讓她想辦法跑路,可明顯是她想得太美好了。

  「在想什麼?」他往她跟前湊了湊。

  蘇明月本能躲了下,但沒能躲太開,她輕咬下唇,眼神猶豫地看著他,道:「如果皇上覺得睡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女人沒關係的話,今晚我侍寢。」

  龍兆天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沒關係。」她從來就沒心甘情願過,再壞又能壞到哪裡去?

  蘇明月不說話了,在猶豫,是不是乾脆直接實話實說算了?

  龍兆天其實也不欲勉強她,就在他起身要離開的時候,蘇明月也終於考慮好了。

  「皇上。」

  龍兆天回頭,等她的下文。

  蘇明月吸了口氣,正色道:「皇上,您真的相信起死回生嗎?」  

        龍兆天神色泰然地道:「它發生了不是嗎?」

  蘇明月暗自咬了一下牙,道:「我並不是皇后蘇明月,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躺在鳳棺裡。」

  龍兆天靜靜地看著她,聽她說,表情並沒有一絲變化。

  蘇明月朝他放鬆地笑了笑,道:「我想這大概是借屍還魂吧,所以,您的皇后確確實實已經死了。」果然,還是說出來輕鬆,把決定權交給別人,自己就不糾結了。

  龍兆天忽然勾起了唇角,雲淡風輕地道:「梓童(皇后的代稱),這個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

  蘇明月也只能一笑置之,瞧,說了真話人家也不信,她真沒轍了。

  「你好好休息。」說完,龍兆天便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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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好好休息。」說完,龍兆天便轉身離開了。

  屋子裡的蘇明月對著空氣齜了齜牙,還休息咧,休息好了讓他睡嗎?真想罵人啊……

  蘇明月一個人氣嘟嘟地自我消化負面的情緒,消化完之後乾脆倒在床上睡了一覺。

  後來,她是被白茶叫醒的,說是洗澡水燒好了,飯也好了,問她是想先吃飯還是先洗澡。

  蘇明月選擇了先吃飯。吃飽喝足,好去當那頭上貢的豬頭。

  她心裡想什麼白茶不知道,卻知道主子心情不好,但她也沒辦法,只能盡心服侍。

  等到洗完澡,蘇明月讓白茶去給她要了兩壇酒,她實在覺得清醒時她沒辦法面對侍寢這事,只好先把自己灌醉。

  所以,晚上龍兆天進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喝得醉醺醺的女人。

  他臉色很難看,嘴角泛起了一絲冷笑,俯身湊在喝醉的人耳邊,輕聲道:「你真以為喝醉了我就會放過你嗎?」

  只可惜喝醉的人不會給他任何回應。

  龍兆天伸手解開了蘇明月的衣帶,一件一件將她身上所穿的衣物扔到了地上,終至全身上下一絲不掛。

  看著眼前玲瓏有致的胴體,龍兆天目光變得更加幽深,他輕輕抬起她的大腿,清晰地看到大腿內側一顆小小的紅痣。

  這是皇后的身體沒錯,不是冒名頂替的。

  ……

  夜才剛剛開始,而天佑帝對自家皇后的臨幸也才剛剛起頭。

  夜半時分,月亮羞得藏進了雲朵之後,這座小院也完全沒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真是禽獸!

  第二天,蘇明月醒來的時候不但頭疼欲裂,更是雙腿發軟、腰發酸,連床都下不來。

  對著一個醉得不省人事的女人都能這麼喪心病狂,竟然把人給做到腳軟,禽獸!

  也不知道他那個真愛寵妃平時是怎麼享受的,記得書中皇帝跟寵妃有事沒事就各種花式滾床單,各種膩歪,蘇明月覺得她是真心享受不了。

  白茶端來了醒酒湯。

  蘇明月皺著眉頭全灌了下去,最後一口因為喝得太急,還嗆到了,「咳咳咳……」

  白茶上前幫她拍背,有些擔心地問:「娘娘,你不要緊吧?」

  蘇明月搖頭,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娘娘,事到如今您就認了吧,別跟皇上擰,順著些總是不會有錯的。」白茶勸道。

  蘇明月好不容易順過了那口氣,這才說道:「白茶,我沒事,我知道怎麼做對我自己好。」

  「婢子多嘴了。」

  「沒關係,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那娘娘就歇著吧,婢子先下去了。」

  「嗯。」蘇明月向後靠在被子上,慢慢合上了眼,她現在確實需要休息,無論精神還是肉體。

  在蘇明月似睡非睡時,有一隻手摸上了她的臉,輕柔又小心,她不由得緩緩睜開了眼睛,結果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張此時讓她十分厭惡的臉,登時沉下了臉色。

  見她瞬間變臉,龍兆天的心情卻是極好,手指用力在她的下巴上捏了捏,道:「昨晚還在朕身下婉轉承歡,醒來就翻臉不認帳,女人還真是善變。」

  蘇明月的臉都要綠了,誰在他身下婉轉承歡?她明明都醉死過去了,他那叫霸王硬上弓!

  龍兆天表情戲誠地湊近她的臉,低聲調笑道:「朕還記得梓童一直讓朕再深一點、快一些,不停叫著還要還要……」

  蘇明月羞窘得雙手掩耳,臉直接漲成了番茄色,熱得幾乎可以煎蛋。

  龍兆天滿意地笑了,往她身邊坐了坐,伸手摟住她的腰,貼在她耳邊說:「昨晚梓童醉得有點兒厲害,有些感覺可能不太記得了,不如咱們現在重新溫習一遍如何?」

  蘇明月條件反射地伸手推他,推完自己也怔住了。

  龍兆天全無防備地被她推到了床下,臉色登時一變,但他很快收斂了臉上的慍怒之色,平靜地從地上起身,又重新坐回床邊。

  這回,蘇明月不敢妄動了,反正昨天晚上都已經被人把便宜都佔光了,再佔也沒什麼——她在心裡這麼安撫自己,告訴自己要淡定。

  其實,龍兆天也沒想做什麼,昨晚他享受得很好,也知道她確實累壞了,只是突然想調戲調戲她,卻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大。

  有點兒意思!

  「心情不好?」他問得很隨意。

  蘇明月看了他一眼,一臉「你明知故問的表情」,卻是沒說話。

  龍兆天心情變好了,又伸手捏了一把她的下巴,道:「你這麼寡言少語,朕一時還真有些不習慣,舌頭被吃了?」

  蘇明月實在不能忍,她因為身體的關係沒辦法理直氣壯地給自己討公道,可是這傢伙佔了便宜不說,還一直拚命調侃她,真當她沒脾氣啊?

  「你想得到的都已經得到了,能把清靜留給我了嗎?」

  龍兆天眉心一蹙,「得到?」

  蘇明月直言不諱,「我的身體啊,昨天晚上你不是得到了,應該享用得很滿意才對,看來皇上在宮裡補得很不錯啊,鹿鞭虎鞭什麼的沒少吃吧。」

  龍兆天神色如常,唇線揚起一個小弧度,手從她的下巴一點點下滑到她高聳的雙峰之間停住,聲音不輕不重,卻偏偏透出一股不容人忽視的威壓,「朕確認你的舌頭果然還在,放心,今晚朕會負責吃掉它。」

  蘇明月莫名打了個寒顫,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

  龍兆天看著她胸前因呼吸而泛起的波動,眼神為之一深,指尖移到那一點紅櫻上,嘴角笑意一揚,道:「這櫻桃很好吃。」

  蘇明月雙手護胸,怒道:「下流!」

  龍兆天卻是笑得怡然自得,「對你下流是朕的權利。」

  蘇明月覺得跟他實在沒什麼共同語言,口氣不是很好地道:「這是我的屋子,請你離開。」

  龍兆天貼近她,提醒她一件事,「皇后,你是不是忘了朕是皇上,更是你的丈夫。」

  蘇明月忍無可忍,索性破罐子破摔,「昨天我就說過了,我不是蘇皇后,你算我哪門子的丈夫啊?」

  龍兆天危險地挑眉,「夫妻之實。」

  蘇明月一時啞然,好吧,昨天她確實算是失身於他了,但是……

  她馬上就反唇相譏,「身體本來就是蘇皇后的,嚴格說起來你跟我也沒什麼實不實的。」

  龍兆天冷笑一聲,捏住她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道:「身體是,難道給我那些反應的也是她嗎?」

  蘇明月覺得自己繞進了一個死胡同,想了想,決定不就這個問題跟他爭論了,直接換話題,「反正不管怎麼說,我不是蘇皇后,你也不要再纏著我了。」

  龍兆天老神在在地道:「可以啊,把皇后的身體還來。」

  「你以為我不想還嗎?問題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進到裡面,更不知道怎麼從裡面出來啊!」蘇明月怒不可遏,就差沒咆哮了。

  龍兆天理所當然地道:「那就只能你跟著一起了。」

  「你還想買一送一啊,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龍兆天不以為然,直接舉證,「可現在朕的面前不是有一樁嗎?」

  蘇明月都快氣瘋了,「你真的很奇怪,聽說自己妻子被人借屍還魂卻還能這麼淡定,當皇上的人心理接受能力還挺高的啊。」她不無諷刺地說。

  龍兆天淡淡地道:「好說。」有了柳氏這個重生者在前,他也算是有經驗了,但現在他還有個問題需要問一下。

  「你本人嫁過了嗎?」

  「沒啊,」蘇明月脫口而出,但馬上又反應過來,「不對,我嫁不嫁人關你什麼事啊?」

  龍兆天滿意地點點頭,「沒嫁人就好。」

  蘇明月瞪眼。

  龍兆天突然伸手在她臉上擰了一把,道:「以後不要再跟人說你不是皇后的事,你現在已經是她了。」

  蘇明月皺眉,是呀,這可真是一個讓人鬱悶的現實。  

  「你看起來不開心啊。」

  蘇明月情緒不高,頹廢地道:「被人當成替身,我應該開心嗎?」

  「替身?」龍兆天為之失笑,「你除了這副皮囊,哪裡有半點兒皇后原來的模樣?這張臉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表情如此豐富多彩。」他就是想騙自己說借屍還魂一說是假的都不能。

  他跟皇后到底還是沒緣分,這樣逝去對皇后和他來說都是一種解脫吧,至於眼前這個人,頂替了他的皇后,暫時看來還滿有趣的,可以繼續看看。

  「你既然相信我不是她,昨晚你為什麼還要留宿?」這擺明了是佔便宜啊,流氓。

  龍兆天一副「沒什麼的」表情,微微一笑道:「臨幸自己的皇后還需要什麼理由嗎?」

  蘇明月無語。好吧,對方的下限太低,她輸了。

  「過幾天跟朕一起回京。」

  「我能不進宮嗎?」

  「哦?為什麼?」

  「回去找死嗎?我又不傻。」蘇明月的回答很直白。

  龍兆天沉默了。是呀,他忘了皇后連屍骨都差一點兒灰飛煙滅,若是沒有這個奇蹟,他能擁有的不過是皇后的幾塊殘骸罷了。

  「放心,這次沒人敢再動你。」

  蘇明月無意識地抿了抿唇,沒太好意思直接吐槽某皇帝話不能說太滿,容易遭雷劈,「皇宮不適合我這樣的人,其實皇上應該將鳳棺下葬的,這樣就不會有這些麻煩事了。」

  龍兆天的目光在她的小腹上停了停,他的太子還沒生呢,怎麼能在不搞清楚一切的時候就將鳳棺下葬。

  「不進宮,你想去哪兒?」

  「如果我必須一同進京,我可以在京城再開一家『不找零』啊,宮裡不是有副后的配置嗎?乾脆讓貴妃娘娘升上去好了,我完全可以當空氣的。」姊給你一個跟真愛比翼雙飛的機會,大膽地去吧。

  龍兆天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意味深長地道:「想得挺周到。」

  「必須的啊,這可是涉及到我未來的生活,當然不能大意。」

  「如果朕一定要讓你進宮呢?」

  蘇明月表情一黯,頹然道:「還能怎麼辦,胳膊擰不過大腿,只是會過得不那麼快樂罷了。」

  她的話無意間直戳他的心口,這是龍兆天心裡的隱痛,以前的蘇明月一點兒都不快活,導致他也跟著沒辦法快活,但現在的皇后不一樣了,性格看起來還挺討他喜歡的。

  龍兆天聲音微沉,道:「朕答應。」

  他這麼爽快地答應,反而讓蘇明月愣住了。

  「不過,白天在外面,晚上要回宮裡。」

  「什麼意思?」她不解。

  龍兆天神色自若地道:「若不回宮,朕要過去留宿的時候怎麼辦?」

  蘇明月怔住,難道他們不是友好的互利合作關係,這中間竟然還摻雜著夫妻的床上義務要盡?

  「朕一直希望中宮早日誕下皇子,以承大統。更何況,如今宮中連一個皇嗣都沒有了,皇后難道不應該感到愧疚嗎?」

  「啊?」蘇明月一點兒都不想背黑鍋,「那關我什麼事?生不生得出孩子是皇上的問題啊,皇宮上下居然一個皇嗣都沒養活,問題很明顯啊。」

  龍兆天臉一黑,這是說他有問題?真是好大的膽子!

  「啊,皇上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很明顯因為宮裡內鬥太厲害,所以皇嗣才如此艱難。」

  龍兆天的臉色一點兒沒有好轉的跡象,口氣有些硬邦邦,「你是六宮之主不是嗎?」難道他要跟她解釋,他是對臨幸宮妃興趣不大,兼之一直希望中宮早日誕下皇子才導致子嗣不旺?

  「前任的黑鍋我不背啊。」蘇明月急忙申明,「再說了,我有自知之明,以我的能力,是當不好一國皇后的,所以才說掛個名就行了,其實最好的法子還是應該找個機會讓我死掉,然後皇上再立新后,這樣就沒問題了。」

  看著她一臉認真建議的表情,龍兆天的心情莫名有些煩躁。

  「啊,對了,其實皇上可以對外宣布皇后有感天命,自請出家為皇家祈福,這樣皇上就可以順利再立新后了,關於蘇皇后的生死之謎也就能一併解決了,我並不介意去住道觀。」基本上也能算是國家公務員,後半輩子等於是有著落了,又不必參與到殘酷的宮鬥中,是最好的方案。

  龍兆天哼了一聲,意味不明地看著她道:「你倒是想得挺開。」

  蘇明月一本正經,無比堅定地道:「人生就是得過且過,這就是我的生活態度。」

  龍兆天沒想到會聽見這個答案,忍不住想,未來的太子由這樣的人誕下真的沒問題嗎?

  談判自古以來就是件耗費時日跟精力的事。

  而現在,蘇明月就在進行這樣一樁艱難的工作。

  她希望說服天佑帝改變主意,只單純維持他們雙方友好的互利合作關係就好,並強烈建議其採納讓她出家祈福這一方案,以達到人類和諧、世界和平的偉大歷史。

  在此期間,因為蘇明月立場堅決地拒絕履行所謂夫妻義務的行為,導致談判一直無法正常進行,基本處於中斷。

  蘇明月很惆悵,無數次懊悔自己要是能聰明一點兒,強硬一點兒,在第一次某人要求留宿時合理迴避,不讓兩人有了夫妻之實,或許現在的談判早就成功了。

  龍兆天卻很煩躁,皇后實在是太過異想天開了,他根本就不可能答應她那些所謂的建議和方案。

  放著香軟可口的中宮皇后不睡,不努力讓她早日懷上龍種,卻要費力去立什麼新后,在此曠日費時地磨合兩人的默契和感情,這怎麼想都是非常傻的行為。

  所以,他怎麼可能答應某個人這種請求?根本不可能!

  於是,在被迫茹素十日後,天佑帝表示他的耐心到此為止了。

  而當天佑帝決定強硬表態,宣告自己主權地位的時候,蘇明月也終於找到了機會展開她的逃跑計畫。

  是的,逃跑計畫。

  白痴才會乖乖跟著某人回去當皇后,明明大家都當面把事情解釋清楚了,竟然還試圖將錯就錯,李代桃僵,她絕對不能容忍那人這樣坑害自己。

  皇后那可是天下僅次於皇帝的第二高危險職業,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明裡暗裡想要設計謀害她,一不小心還很容易變成心理變態的問題婦女,禍害其他人,想想都全是淚。

  所以,她必須避免所有負面影響。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不對,是大雨傾盆逃跑天,特別有利於掩蓋行蹤,混淆視野。

  為了尋找這樣一個逃跑時機,這些日子蘇明月過得實在是很辛苦,她覺得自己的腦細胞損耗過度,可能會出現少年白的危機。

  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透過密集的雨簾看向前路,蘇明月又一次生出想自殺,藉此試試看能不能快速穿回現代的可能。

  尼瑪,想對這個世界豎中指是怎樣激烈的情感訴求啊!

  這場雨實在是太大了,蘇明月全身上下都濕透,雖然她披著蓑衣,但效果實在是有限。

  她必須找個地方先把衣服換一下。

  終於,在大雨中一座小道觀出現在了蘇明月的視線中。

  道觀啊,莫名的蘇明月想到了自己那個出家祈福的方案,心裡的感覺有那麼一點小微妙。

  甩甩腦袋,甩掉裡面的奇怪想法,蘇明月快步衝進了道觀。

  道觀雖小,但一間空房還是有的,她捐了十兩香油錢,獲得了借宿的資格——果然沒錢寸步難行啊,各個地方皆如此。

  蘇明月換好了衣服,又讓小道姑幫她熬了碗薑湯過來,淋成這樣還是預防萬一吧,在古代得個風寒掛掉的機率是很大的啊。

  喝完薑湯後,蘇明月睏意上湧,她倒頭便睡。

  睡得迷迷糊糊之際,不弱的警覺性讓她猛地睜開了眼。

  「竟然醒了?」正俯身壓上來的某人有些訝異地說道。

  蘇明月眨了下眼,又猛地睜大,什麼鬼,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下一刻,她條件反射地一腳踹出——

  於是,英俊無敵,擁有整個王朝最高權力的天佑帝被人一腳踹翻在地,頓時顏面掃地。

  如今大家基本上算是撕破臉了,蘇明月也就沒什麼好矜持的了,將她的本色發揮得淋漓盡致。

  早就得到皇上吩咐,無論聽到任何聲音都不許進去打擾的侍衛們盡職地在外站崗,全然不知他們的主子被人一腳踹翻了。

  龍兆天臉上的表情是驚訝大於憤怒,明明在她喝的薑湯裡下了足夠份量的藥劑,怎麼沒有效果?

  蘇明月扶著額角從床上坐起,皺著眉頭看某人,「你怎麼會在這裡?」  

        龍兆天從地上起身,若無其事地拍拍衣袍,淡定地走到床邊坐下。

  整個過程蘇明月都看在眼裡,並沒有阻止他最後的動作,只是看著他問:「我並沒有騙過你,是不是?」

  龍兆天縱容地一笑,雙手抱胸往床欄上一靠,點頭道:「當然,這麼多的侍衛,如果還讓你跑掉了,那他們就可以直接去死了。」

  蘇明月忍不住懊惱地偏頭,末了又轉過頭問:「你既然知道我要跑,為什麼不阻止?」

  龍兆天吁了口氣,伸手揉了下太陽穴,略有些無奈地道:「反正桃花鎮你也是要離開的,既然你喜歡以這種方式離開,那朕也沒什麼意見。」

  蘇明月臉當即一黑,這什麼鬼理由啊。

  「好了,追了你一夜,朕也睏了,咱們早點歇息吧。」龍兆天一邊說一邊自顧自地開始寬衣解帶。

  蘇明月簡直無法直視這般行事作派的一國之君,「皇上,我已經說過了,我們只能是單純的合作關係。」

  龍兆天將外袍扔到一旁的衣架上,躺上床,閉上眼睛道:「朕今天也很累,沒興趣做別的。」

  蘇明月心情頓時變得很複雜,她手肘支在膝蓋上托腮蹙眉,現在到底算什麼情況啊?

  和平共處?為啥總覺得很詭異?

  「早點兒睡,明天我們還要趕路。」閉著眼的龍兆天又開了口。

  蘇明月煩惱地揉了揉額心,侍衛們肯定在外面,現在想跑是不可能的,可是真的要跟這傢伙同床共枕,感覺好像是與狼同榻,危機無限的樣子。

  又甩了下腦袋,蘇明月最後還是決定先睡覺,她跑了一晚上,真的很乏了。不過,她換了方向睡,不想等睜眼的時候看到枕邊有那張討厭的臉,即使他長得還不錯。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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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9 10:29:2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不大,卻連綿不絕,這讓倚窗看景的蘇明月有些許的小憂傷。

  天氣有時很容易影響人的心情,蘇明月的心情就是這樣被影響的,異常低落。五天前,他們就離開了那間小道觀,踏上了回返京城的路。

  就算她一千個一萬個不情願也沒辦法,誰叫這個國家腦袋最大的那一隻就跟在她身邊,最重要的是他身邊跟著一群的大內侍衛,以她的三腳貓功夫想跑,那真是不提也罷。

  所以除了乖乖跟著上路,蘇明月似乎也找不到第二種可能性了。

  「在想什麼,這麼出神?」一道醇厚低沉的男子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蘇明月回頭瞪了某人一眼,又轉過頭繼續去看車外的雨景,她一點兒也不想看某位帝王一副悠哉游哉的躺臥在豪華的馬車內,一邊喝著小酒,一邊吃著佳肴,還時不時地對她進行言語上的調戲和視覺上的猥瑣。

  下限呢?難道是因為這傢伙的真愛配對是某位寵妃,所以下限也在無形中被拉低了?

  這麼一想,好像挺有道理的,蘇明月忍不住自我肯定了一下猜測結果,或許真的是這樣。

  「皇上,您出京這麼久,不想念宮裡的貴妃娘娘嗎?」最終,蘇明月決定把某人的真愛拉出來刷刷存在感。

  「柳氏?」龍兆天厭惡地蹙了蹙眉,又看了那個頭也不回的人一眼,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她以前好像說過因為前夫的真愛是小妾,所以她乾脆直接踹了前夫離開,以示自己的大度,話裡的前夫和小妾,應該就是他和柳氏吧?

  這麼一聯想,龍兆天整個人都變得不好了,她這到底都是從哪裡得出來的結論?

  他這麼想,也這麼直接地問了出來。

  「全天下都知道吧。」蘇明月扭頭給了他一個「你裝的吧」的眼神,「大家都知道您跟貴妃娘娘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皇上對貴妃的寵愛都超過了對皇后的尊重,許多百姓都覺得皇后也就是擔了個虛名,您只是不方便直接把后位封給貴妃罷了。」

  這下龍兆天的臉全黑了。

  原來在天下臣民的心裡,他和柳氏就是這樣的關係?

  「咦,難道裡面有內幕?」一瞧某人的表情,蘇明月大腦立時活絡起來,一臉八卦地表示了關切。

  龍兆天又啜了口酒,瞇眼,「你到朕跟前來,朕就告訴你。」

  蘇明月半點兒都不糾結就湊了過去,正所謂小道恆久遠,八卦永流傳啊,尤其是這種帝王寵妃的野史,很有爆料的價值哦。

  哪知龍兆天一把將她攬進懷裡,低頭就把一口烈酒渡入了她的口內。

  「咳咳……」蘇明月很不幸地被嗆到了,咳得淚花都冒了出來,樣子十分可憐。

  龍兆天有一下沒一下地幫她拍背順氣,一邊平淡地道:「朕一直有些事搞不明白,所以跟柳氏玩了幾年,現在搞清楚了,翠羽宮就封了。」

  翠羽宮?

  啊,應該是貴妃娘娘住的宮殿。

  不過什麼叫玩了幾年?還有封宮是怎麼回事?

  「可她不是你的真愛嗎?」她脫口而出。

        「真愛?她也配。」龍兆天嗤笑。

  當初要不是一不小心中了她的計,她根本不可能生下皇長女,結果現在就連這千辛萬苦設計得來的女兒都被她自己親手害死了。

  好吧,蘇明月確認了,皇帝對貴妃確實不是真愛,瞧這滿滿的嫌棄模樣,真是太明白了。

  果然,傳言大多是失真的,但傳言的美妙就在於它部分是脫離實際的嘛。

  「難道你堅持讓我回宮,是為了替你真正的真愛當擋箭牌?因為你的真愛身分不足以封后,需要我擋在前面?」蘇明月又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龍兆天非常確定她的想法實在太過天馬行空了,讓他有點兒不太喜歡,現在的她不但伶牙俐齒,還擅長胡思亂想,最討厭的莫過於那總是針對他的嘲諷、吐槽。就在天佑帝還沒想好怎麼懲罰某人的時候,某人已經積極地又補了一句。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直說嘛,我不會不幫忙的。放心,我一定會做好你們愛的擋箭牌……啊!」

  隨著一聲驚呼,某人被壓到了車廂地板上,她一時瞪圓了眼睛。

  龍兆天的手順勢拉開了她的衣帶,微微瞇眼,出口的話也帶了些許的不耐煩,「是朕太過縱容你了。」

  「你想幹什麼?」蘇明月有不好的預感。

  龍兆天危險地笑了,「你說呢?」

  「住手,快住手……」蘇明月氣急敗壞地低喊。

  龍兆天技巧性地單手制住了她的雙手,然後輕而易舉地褪下了她的褻褲,在她徒勞無功地掙扎中成功進入了她的身子。

  蘇明月只能咬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龍兆天低頭輕吻她的唇,並不著急開始在她的桃花源內策馬奔騰。

  車廂內的溫度一點點攀升,情慾的氣息瀰漫四周。

  不久,蘇明月身子發軟。

  龍兆天終於開始動了,一動就是急不可耐地掠奪,讓蘇明月心尖都發顫,只能緊緊攀住他的肩膀,無助地承受這肆虐般的佔有。

  憋了許多日子,龍兆天終於得到了釋放,根本不會跟某人客氣,雙目微闔享受著席捲而來的快感蔓延到四肢百骸。

  蘇明月捶打他的背,想讓他速度慢下來。

  「嗯?」

  「慢一點……」她嬌弱無力的請求,聲音也顯得有些支離破碎。

  龍兆天嘴角微勾,貼在她耳邊道:「慢不了,皇后好好受著吧。」讓你這些天一再拒絕侍寢,攢多了一樣要消耗到你身上。

  於是蘇明月便只能受著了,最後她差點兒被弄暈過去,實在是——太猛了!恍惚間,她很想就此死過去,真的。

  這洶湧的愛,她承受不了啊……

  又一次將全部的精華給了她,龍兆天志得意滿地倒在她的身上,聲音猶帶著情愛之後的性感沙啞,「吃醉酒的皇后和清醒的皇后滋味果然不同,不過,朕都喜歡。」

  蘇明月臉上的情慾紅潮未褪,連精神都一時之間無法集中,更別提反唇相譏了。

  車震了!她該死的竟然跟個古早人玩了一把車震!

  蘇明月手腳發軟地癱在地板上,雙目怔怔地看著車頂,高潮的餘韻正在從她的體內褪去,她整個人的思維卻有些亂。

  上一次她醉得不省人事,可以死不認帳。

  可這一次,她清醒得不能再清醒,這樣激烈火熱的雲雨之歡只怕會深深地刻在她的腦海中,這簡直是個悲劇啊。

  「在想什麼?」享受之後的天佑帝心情特別好,再次有了跟皇后閒扯瞎聊的心情。

  蘇明月依舊盯著車頂,以一種生無可戀的語調道:「想死。」

  「哦?」龍兆天只是眉心微蹙,就又再次笑開了。  

        蘇明月突然扭頭去找自己的衣物,很快便發現了想找的東西,正好伸手便構得著,她拿過那隻錦囊。

  龍兆天饒富興味地看著她的動作,沒阻止,也沒捨得從她身上起來,他很滿意兩人現在保持的刀鋒入鞘,隨時可以再掀新潮的姿勢。

  蘇明月從錦囊裡摸出一小塊碎銀,舉到某人眼前,神情十分嚴肅認真地對他說:「給,拿著。」

  「什麼?」龍兆天好整以暇地接過,順口問了聲。

  蘇明月平鋪直敘地道:「過夜費。」

  龍兆天的臉黑了。

  蘇明月的心情好了,讓你再占姊的便宜啊,嘔死你!

  「皇后,你真是向天借膽了啊。」龍兆天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微瞇的雙眼中隱隱有雷霆之光。

  蘇明月心頭急跳,但仍然死鴨子嘴硬,很是英勇無畏地挑釁道:「對啊,你才知道嗎?」

  「很好。」

  「當然好。」

  但是馬上,蘇明月就深刻體會到了報應居然來得如此之快。

  「你你你……」她清晰地感受到那東西在自己體內的變化,瞬間花容失色,又來!

  生氣影響的是那個部位的變化嗎?

  在蘇明月如此的困惑中,她被人按住雙手再次享用起來。

  五月初,御駕自燕京行宮回京?,文武百官至城外迎駕。

  旌旗飄搖中,御駕隊伍緩緩自道路盡頭出現,百官們振奮精神,排列站好,準備以最好的面貌迎接皇帝與奇蹟般死而復生的皇后。

  聽到外面高呼萬歲,本來有些昏昏欲睡的蘇明月一下就清醒了,一雙眸子迷茫地看向外面。

  耳邊響起某人低沉悅耳的輕笑,「百官在外迎駕,皇后,你醒了?」

  蘇明月伸手扶額,低頭看看自己身上華麗的正裝鳳袍,思緒一下子就回歸了現實。

  對哦,昨天某個混蛋就告訴她今天百官會到城外迎駕,她必須上大妝,所以她才會一大早起來就被人擺佈半天,穿上象徵身分地位的鳳袍,梳高髻,佩戴各式符合她身分,也只有她才能使用的釵環飾物。

  弄完,蘇明月感覺自己的體重起碼重了有十斤,這就是地位的份量啊……

  龍兆天嘴角微揚,頗有幾分幸災樂禍,如果她昨天肯乖乖侍寢,今天他本來能夠以皇后身體不適的由頭,讓她在車上舒舒服服地待著的,可惜……

  敏銳地感覺到某人的不懷好意,蘇明月扭頭看了他一眼,後牙槽忍不住磨了磨,看他嘴邊那姦邪的笑意,就知道他肚裡肯定沒安好心。

  珠簾垂下,布簾捲起,外面的人隔著珠簾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御輦中並肩端坐的帝后身影。

  御輦就這樣緩緩行過百官身邊,一路向前,入城,進入宮門。

  一直到進了鳳儀宮;摒退宮人,蘇明月才吁了口氣,這讓幫她解下鳳袍的白茶忍不住抿嘴笑。

  「別笑了,快點幫我脫掉換身輕便的,今天可累死我了。」

  「婢子遵命。」白茶加快手上的動作。

  原本她這種成了親的是不可以再貼身伺候的,可是娘娘堅持,皇上便也只好允了。

  白茶不知道的是,為了讓皇上答應這個要求,皇后娘娘割地賠款,以犧牲奉獻的精神連續侍寢三天,腰都快斷了。

  當然,這樣的交換條件,打死蘇明月也不會跟別人說的,太丟臉了。

  換好了衣服,蘇明月很沒形象地伸了個大懶腰,然後倒在窗前的美人榻上。白茶看著娘娘做出這樣的姿勢,她總有種世界破碎的感覺。

  原本端莊賢淑,溫良嫻靜的娘娘真的再也找不回來了,傷感之餘,她的心底卻又有種微妙的欣慰。

  「白茶,沒什麼事你也下去收拾收拾吧,自己在宮裡找間房跟常冬住進去就成了。」

  「婢子遵命。」

  「我打算睡會兒,你出去告訴外面的人,沒事別叫我。」

  「是。」

  蘇明月是真的睏乏,倒在美人榻上沒多久就進入了夢鄉,夢裡光怪陸離的,猶如看電影似的,她瀏覽了一個人短暫的、悲傷的、壓抑的人生。

  一頭汗的從夢中醒來,蘇明月怔怔地看著窗外那一片草地。

  她看到了蘇皇后的生平剪輯,感受到了她藏在內心深處的悲涼,她其實早已沒有求生的意志,只是勉強活著罷了。

  抬袖擦去頭上的汗,蘇明月趴在窗台上呆呆地看著外面,兩年多就這麼看著這一小片草地,看它們一歲一枯榮,周而復始,那個女子是何等的寂寞哀傷啊。

  而造成這一切的人,從她看紀錄片和書的綜合結果來看,那個重生的貴妃就是罪魁禍首。

  這簡直沒天理了,重生為自己奮鬥不是錯,但這樣陷害設計別人還一臉理直氣壯是怎麼回事?主角就可以這麼任性嗎?

  「啪」的一聲,蘇明月一巴掌拍在窗台上,直接爆了句粗口。

  不能忍!

  悄無聲息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龍兆天忍不住伸手扶了下額,他看到她趴在窗檯呆呆看外面的身影時,有那麼一瞬以為是看到蘇皇后,可是很快,某人的本性就顯露出來了。

  這個時候,他特別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沒讓人跟進來,不然端莊高雅的皇后娘娘居然爆粗口,有點兒損傷形象啊。

  「皇后,你在幹什麼?」

  蘇明月霍地扭頭,因為力道太猛,差點兒扭到脖子,她伸手扶住脖頸,皺著眉頭抱怨道:「走路沒聲音的嗎?」嚇死姊了。

  「你剛才說了什麼?」龍兆天不給她矇混的機會。

  蘇明月一臉無辜,很是疑惑地問:「我有說什麼嗎?」

  面對這樣耍無賴的皇后,龍兆天也是無語了。

  他走過去,在美人榻上坐下,並順勢將蘇明月摟入懷中。

  她還來不及反應時,他又調整了一下姿勢,直接讓她打橫坐在他懷中。

  喂,這是要耍流氓的節奏?

  龍兆天很自然地將手罩上蘇明月的右胸,十分有技巧地開始揉搓。

  蘇明月的雙手完全被某人有技巧地隔離,她一隻手被壓在自己身後,一隻手伸在腰後,無計可施之下,只能用這一隻手拍打某個臭不要臉的。

  「你放開我。」

  「放開?為什麼要放?」隔著衣服手感不太好,龍兆天直接拉開她的衣帶,扯開衣襟,讓她的胸部暴露在空氣中。

  蘇明月臉一下子紅了,咬著唇偏開了頭。

  龍兆天放開她被壓制的手,帶著誘哄地道:「明月,乖,幫我寬衣。」

  蘇明月扭頭不理他,動不動就發情,算怎麼回事啊。

  「想不想明天出宮,嗯?」他在她耳邊輕語。

  「出宮?」

  「對,朕在宮外給你準備了個驚喜,想不想去看?」

  蘇明月咬牙瞪他,「這是條件?」

  龍兆天笑得坦然,「對。」

  蘇明月十分乾脆俐落地拒絕,「我沒興趣。」然後直接掩好衣襟,她才不要再這麼喪權辱國下去。

  龍兆天見狀半點兒也不惱,只是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道:「朕建議皇后仔細考慮一下,別到時候後悔。」

  蘇明月狐疑地看他,這裡頭肯定有陷阱!

  然後,她突然想到了,「喂,龍兆天,在宮外開『不找零』,是你已經答應的事,你不會現在想反悔吧?」

  龍兆天很是認真地道:「在你不告而別一次之後,我確實認真考慮了一下,再加上你剛剛說了沒興趣就反悔了。」

  蘇明月瞪眼,這也太過份了!

  龍兆天卻笑了,「所以了,皇后,聽話,幫朕寬衣,否則就算朕答應了你開『不找零』,沒有朕的支持允許,你恐怕也開不了張。」

  威脅,這是赤裸裸的威脅!蘇明月的憤怒值達到頂點,咬牙用力抓住了他繫在腰間的腰帶。

  龍兆天還火上澆油地說了句:「皇后真是蘭心惠質。」

  蘇明月指尖顫抖,被氣的。

  「別磨蹭了,快一點兒,朕耐心有限。」

  蘇明月真的很想直接給他一記老拳,可惜她不敢。

  兩人的衣物終於一件件落了地……

  目光從閉著眼卻已然是滿面情潮的臉上移開,落向窗外的草地,他嘴角輕勾,以後她再趴在這裡看景,大概要時不時憶起今日這火辣的情事了,而他也會幫她不斷增加新的記憶。

  曾經的都過去了,以後她將是全新的皇后。

*             *             *

  京城,東邊。

  隨著爆竹的燃爆聲,一間名為「不找零」的小飯館出現了。

  這是一間跟桃花鎮上的「不找零」幾乎一模一樣的小飯館,除了面積要比桃花鎮的那間稍微大上一些,沒有別的不同。

  皇后主廚,侍衛燒飯,宮女洗菜,依舊是如此的人員,不找零的特徵當然也是一如既往。  

        開張第一天,生意不算差,雖然不少客人都對「不找零」這個規矩不理解,甚至不滿,但是這無法改變老闆娘的堅持。

  「我的地盤我做主。」蘇明月只有這一句話。

  找零錢什麼的好麻煩,還是客人自備恰好數目的銀錢最省事。

  「今天所有的菜單來一份。」隨著聲音,一錠官銀放到了桌面上。

  蘇明月抬頭,瞪眼,難怪她覺得聲音有點兒熟——乾元殿中官跑到這裡來買吃的,會不會太離譜了?

  許大海表情嚴肅地道:「老闆在等,所以請老闆娘快一點兒。」

  能不能在菜裡下毒?這是蘇明月腦海裡第一時間閃過的念頭。

  沒錯,「不找零」是在京城開業了,但是附帶鋪子小院的房契、屋內裝潢這些統統都要她買單,某個混蛋皇帝簡直吝嗇到人神共憤。

  不過,好在做為一國皇后,她的個人小金庫還是足夠的,但這依舊無法改變她對某人的鄙視之情。

  思想上雖然很想犯罪,但是蘇明月到底只是想了一下,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把餐點給做了出來。

  隨著飯點過去,來吃飯的客人逐漸減少,最後只剩下了零星幾個還在用餐的人。

  看時間差不多了,蘇明月就開始準備他們三人的飯。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清俊的男子施施然走進了「不找零」,來到了台前。

  蘇明月抬頭看他,心頭一震,這不是她看過的,蘇皇后記憶裡那個什麼表哥嗎?

  心裡雖然震驚,但是蘇明月臉上倒是沒有流露太多,她會夢到蘇皇后的記憶本身就是件很詭異的事,完全不亞於她借屍還魂的程度。

  蘇明月一點兒也不想憶起看到蘇皇后記憶的那一天,實在是那天發生了不少讓她不堪回首的事。

  她回到宮裡的第一天,就在鳳儀宮裡被某混蛋給辦了,先在殿中臨窗的美人榻,然後就是皇后的鳳榻,整整一夜……第二天她根本就下不了床,當然不會有出宮這碼事。

  這是欺詐,赤裸裸的。

  而在蘇明月抬起頭的那一刻,程止瀚就愣住了,這張臉……這張臉他太熟悉,也太深刻了。

  「木牌上是今天的菜單,想吃什麼可以看著點,本店點餐需先付錢,謝謝光顧。」

  輕悅帶笑的聲音一下就擊碎了程止瀚的呆愣,明明是那張臉,甚至聲音都一樣,可是為什麼又感覺很陌生?

  他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隨手點了兩個菜,然後放下一錠銀子。

  這是皇上讓他一定要來的小店,難道就是為了想讓他看見跟表妹一模一樣的臉嗎?

  蘇明月看到他點了一道辣子雞丁時,心裡就陰險地笑了。

  佔用了蘇皇后的身體,又看過她的記憶,蘇明月覺得自己能為蘇皇后做的事大約現在就能有一件。

  因此,程止瀚吃到了一盤超辣的辣子雞丁,辣得他眼淚都流了出來。

  淚眼朦朧中,他朝廚房那邊看過去,美麗的老闆娘恰好看過來,然後朝他微微一笑。

  程止瀚心頭一動,又低頭去看自己面前的那盤菜,然後再去看老闆娘,老闆娘卻已經在低頭掌勺,神情專注。

  蘇明月心裡笑翻了。

  哎呀,好好玩,貴公子淚眼汪汪地看過來,真是破壞形象啊,爽!

  心情超好的蘇明月做好了三人份的飯,然後招呼員工出來一起吃飯。

  於是,程止瀚在被跟表妹一模一樣的臉震驚之後,又一次受到了驚嚇。

  白茶?她不是皇后的陪嫁侍女,後來被皇上賜婚給侍衛常冬了嗎?

  那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一名侍衛,一名宮女,還有那樣一張臉,事情已經很明顯了。

  不只是長得像,那根本就是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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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9 10:29:4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可是,為什麼這個皇后會不認識自己,看自己的目光那麼陌生?那眼神完全不是他記憶中的表妹有的,更不是皇后有的,明明就是個陌生人。

  難道真正的皇后其實已經死了,而皇上為了某些原因,找了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來李代桃僵?

  程止瀚四下看了看,店裡還有其他人在,他不能急,穩住,耐心點。

  這裡面還是有問題,如果現在的皇后是假的,那麼跟皇后從小一起長大,後又陪嫁入宮的白茶不可能認不出,更不可能明知道是假的還伺候在旁。

  可是,皇后如果是真的,那為什麼給他的感覺那麼不一樣?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鮮活靈動,是表妹從來沒有過的。

  她一向是嫻靜文雅的,是端莊矜持的……再說了,怎麼會吃那麼多?

  在看到老闆娘那份超大份的餐點時,程止瀚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這肯定不是表妹的飯量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好不容易等到其他客人都離開了,老闆娘也轉身回內院休息了,甚至連常冬都進了內院,店裡只剩下了程止瀚想私下說話的白茶。

  就像是刻意的一般。

  白茶主動走了過來,在他面前坐下,「好久不見了,世子近來可安好?」

  程止瀚點了下頭,開門見山地道:「老闆娘是誰?」

  白茶微笑,「當然是我家老闆娘了。」

  「表妹——」

  「世子,」白茶微笑依舊,「您知道嗎?婢子特別慶幸娘娘在那場大火裡重新活過來,雖然她不再記得以往的事,但是現在這樣很好,真的。」

  失憶了嗎?難怪舉止神態都異於從前。

  「我明白了。」程止瀚有些失落地說,表妹已經徹底遺忘了一切,正好,那些不好的就永遠不要讓她知道,也不要讓她想起了。

  最後,程止瀚失魂落魄地離開「不找零」。

  白天在「不找零」發生的事,很快便彙報到了龍兆天那裡。

  晚上,他就擺駕鳳儀宮。

  自從行宮歸來,龍兆天就再也沒有召過其他妃嬪侍寢,不是去鳳儀宮,就是待在自己的乾元殿。

  不過,現在宮裡有名有姓的妃嬪也沒剩幾個了,本來龍兆天的妃嬪就沒多少,在發生皇后中毒、重華宮失火之後,宮裡風聲鶴唳,不少宮人牽扯其中,或賜死或遭眨,也就只剩下了翠羽宮,結果還被封宮了。

  關於宮裡的情形,對此漠不關心的蘇明月不想知道,也沒有誰會主動去告訴她,就連白茶也覺得有些事情娘娘自己發現才會更有趣。

  蘇明月沐浴出來的時候,一邊伸懶腰,一邊往自己的寢殿走,結果卻又看到了某個混蛋,臉色當即一變,腳步也停了下來。

  只穿了內袍的天佑帝倚在鳳床之上,長髮披肩,模樣也是剛剛沐浴過,看到她進來,不由勾唇一笑,朝她招手,「到朕這來,皇后。」

  蘇明月沒好氣地道「你來幹什麼?」

  「很明顯不是嗎?」龍兆天好脾氣地說。

  蘇明月無奈了,她伸手扶額,無力地道:「皇上,您就不能去其他妃嬪那裡嗎?」

  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什麼的,一天換三個,一個月也不帶重複的,別單跟她耗啊,這波新鮮感他到底什麼時候能過去啊,頭疼!

  龍兆天笑了下,微微坐起身子,漫不經心地道:「下毒入獄的韓昭儀已被賜死,關婕妤自縊,王才人眨為庶人,張妃進了冷宮,此外好像還有幾個宮妃,只是這幾年被柳氏害死了,暫時朕好像也只能到梓童這裡了。」末了,他露出一個「朕其實也很無奈」的表情。

  蘇明月用力捶了自己心口一記,告訴自己要淡定。

  媽的,得了便宜還賣乖,說的不就是眼前這混蛋嗎?

  宮裡沒人,你不會選秀嗎?

  「皇上,昭告天下選秀吧。」蘇明月一臉大義凜然地說。

  龍兆天擺擺手,道:「這個不急,暫時還有梓童嘛。現在有件事,朕倒是很想馬上就要一個答案。」

  「什麼?」蘇明月有些懵。

  龍兆天的口氣很隨意,就像是在閒話家常一般,「聽說皇后今天見到撫遠伯世子了。」

  呃……撫遠伯世子?

  哦,對了,好像就是蘇皇后曾經愛過的那位表哥,也就是今天到「不找零」吃飯的那位貴公子。

  蘇明月對上號了,就點了下頭,「嗯,見到了。」

  龍兆天目光微閃,臉上笑意不變,拍拍自己身邊,道:「過來坐。」

  蘇明月吐出口氣,知道自己躲不過去,只能走過去,坐下。

  只是她才剛坐下,眼前便猛地一黑,整個人被龍兆天壓撲到了床上,她不由得瞪大了眼。

  見龍兆天的表情很危險,眼神更是透著幾分戾氣,她心裡咯噔一聲,這架式不像是要跟她進行不和諧運動,倒像是翻臉的樣子。  

        什麼情況?

  「皇后故意在程止瀚的菜裡加了許多辣椒,很過癮是不是?」

  蘇明月眨眼,他連這事也知道?這諜報工作還真是做到家了啊,就知道這些當皇帝的沒幾個是善茬兒。

  可是,書裡的皇帝對上寵妃不是各種沒智商的嗎?難道就因為她不是真愛配對,所以就對她這麼諜對諜,展現帝王智商上對別人的各種碾壓?

  真是,有沒這麼欺負人的!

  龍兆天的手輕撫在她的脖頸上。

  這讓蘇明月汗毛都豎起來了,總感覺他下一刻就會掐死她,小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皇后重生之後,似乎是真的不一樣了,」龍兆天在笑,笑意卻不曾到達眼底,「連朕都騙過去了,朕可是很不喜歡被人騙的。」

  蘇明月真的是完全迷茫了,騙人?就憑她只有一咪咪的腦容量?這真是太抬舉她了。

  龍兆天的手終於按在了她的咽喉處,朝她更貼近了些,「其實,你就是蘇明月,根本沒有失憶,也不是什麼借屍還魂,對不對?否則你何必這麼針對程止瀚?你死而復生後確實不一樣了,完全不是以前的性子,可能經歷過一次生死,你不想再像從前那樣了,打算換一種活法,所以你告訴白茶你失憶了,告訴朕你其實是借屍還魂,皇后,你膽子可真是大了許多啊。」

  蘇明月目瞪口呆,這簡直是神聯想啊,誰說男人的想像力不豐富的,眼前這個根本就是高手中的高手。

  「怎麼,無言以對了?」龍兆天瞇起眼。

  感覺到了咽喉上的力道,蘇明月知道自己必須說點什麼,否則可能真的就要被掐死了,「故意惡整程止瀚的事,我可以解釋。」

  龍兆天的手鬆了鬆,道:「說。」

  蘇明月吞了口唾沫,道:「其實第一天回宮時,我在窗邊的美人榻上作了一個夢。」

  「哦?」龍兆天神情微變。

  蘇明月微微皺眉,「我看到了蘇皇后的一生,所有的,然後我就被嚇醒了。我也無法理解這種事,跟我莫名其妙來到這裡一樣沒辦法解釋。今天我看到了程止瀚後,就想起了蘇皇後生前的記憶,我挺替她不值的,所以才會小小地惡作劇了一下。」

  聞言,龍兆天的手離開了她的咽喉,神情若有所思。

  寢殿內安靜得可怕。

  兩個人貼得很近,近到彼此的心跳聲都能聽得到。

  蘇明月覺得自己此時的心跳竟然十分有序平穩,真是神奇。

  不知道過了多久,龍兆天突然低聲笑了起來,抱著懷裡的人越笑越大聲,笑得蘇明月一頭霧水,不明所以,很想問他一句:欸,你還正常嗎?

  龍兆天將頭埋在她的頸側,笑聲越來越低,心情卻是越來越好。

  「你幹什麼?」蘇明月伸手推拒,怎麼突然又跑回不和諧風了?

  龍兆天一把撩起了她寬大的衣袍,下面空空如也,他早就知道的,再強硬地分開她的雙腿,很快便挺進了她的身體,與她合而為一。

  此時此刻,他需要佔有她來發洩自己的歡喜。

  有了以前記憶的皇后,卻仍是他喜歡的那個性子,他喜愛,喜愛極了。

  倒是蘇明月簡直要瘋了,最近好像無論他們之間的話題是什麼,最後都會結束在不和諧運動中。

  氣惱無比的她忍不住用力在他背上捶了兩拳。

  她雖然有不為人知的蠻力,但是為了控制好,她也著實辛苦了好一陣子,破壞了不少的傢俱事物,才慢慢能夠像正常人一樣,但是曾經的飯量卻是昨日像那東流水,一去不復返了。

  她變成了一個大胃王,兼有一身蠻力。

  現在,她不介意多用幾分力捶打某人,弒君什麼的她雖然不敢幹,但也不能這麼便宜他。

  龍兆天感受到疼痛,微微皺了皺眉,更加用力地抽送,力氣這麼大,想來是精力很足,他也不用太憐惜她。

  「想謀殺親夫嗎?嗯……抱緊我……」喘著粗氣的天佑帝一邊用力耕耘,一邊要求她抱緊他的肩背,讓他能更好使力。

  蘇明月閉上眼,在心裡嘆氣,他們這究竟算是什麼樣的相處方式啊,真是無語了。

  或許他們之間沒有感情,但是對彼此的身體實在是太過熟悉了,這算是鐵杆炮友嗎?

  呸呸呸,什麼炮友,亂說話……

*             *             *

  「論跟一隻老虎和平共處的最佳方案」,這是蘇明月最近幾日正在努力琢磨的課題,而答案——

  選秀,毫無疑問就是幫他選一幫美人,讓他遨遊在美人們的酥胸玉體中,就能把她徹底遺忘在腦後。

  「選秀?」

  「對呀,這有什麼樣的流程,白茶你懂嗎?」蘇明月問道。

  白茶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老實回答道:「娘娘如果想幫皇上選秀的話,沒有皇上點頭恐怕是不行的。」

  「咦?選秀不是由皇后主持的嗎?」不是聽說內命婦的事情都由身為中宮的皇后主持嗎?

  白茶不由得笑了,「可是,前提是皇上要同意啊。」

  「居然還有這個前提?」蘇明月無力地趴到了桌上。

  白茶見她這麼沮喪,便接著說道:「娘娘可能不知道,本朝選秀啊,主要是看在位天子的意願,如果選秀太過頻繁的話,大臣們也會上諫言阻止的,也就是說只要在理的範圍內,選秀由皇上說了算,只要後宮人數不是太誇張,就沒什麼問題。當然了,如果在位的天子並不喜女色,只要皇嗣有譜,後宮清冷些也不會有大臣說三道四,硬要皇上選秀充實後宮。」

  蘇明月聽完,覺得自己又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這個設定真的是好厲害啊,作者君威武,這根本就是為專寵後宮、一夫一妻制打下了堅實基礎啊!

  可是,這下她就麻煩了,沒人可以分擔安全風險了……要不,就去問問某個混蛋皇帝他要不要選秀算了?

  思前想後,蘇明月最後還是決定跟某人面對面問個清楚。

  事情發展到現在,她還沒看到皇帝那位真愛的影子,從她穿來開始的失火,到皇帝似乎並沒有像書中描寫的那樣喜愛柳貴妃,她所知的劇情早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已經完全不知道劇情走向了。

  怎一個衰字了得!別人穿越重生是料事如神,她怎麼就兩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呢……

  不過,只要一想起那天晚上某人掐在她脖子上的手,蘇明月就不寒而慄,怎麼也得為自己的人身安全多考慮一下,所以還是得去問一聲。

  某人的真愛啊,你到底在哪裡,快快出來吧,能不玩捉迷藏了嗎?

  還是說,被封在翠羽宮的柳貴妃還有機會東山再起?

  蘇明月被自己這個猜測狠狠嚇了一跳,用力地搖了搖頭,覺得如果真要那樣的話,她肯定頭一個被幹掉,重生後的貴妃娘娘一直是把她這個皇后當成人生中的頭號敵人的。

  今天她沒有出宮去「不找零」,因為今天是太醫過來請平安脈的日子。

  等太醫來過後,她稍作休息一下便離開鳳儀宮,直接去了乾元殿。

  而此時的乾元殿內,請完平安脈的太醫正在跟天佑帝稟報——

  「也就是說,皇后因為上次中毒,體質有了些許改變,對毒藥和迷藥有了抵抗力,是嗎?」

  「是的,皇上,臣覺得娘娘現在應該是具有自我解毒的能力。」

  「百毒不侵啊……」龍兆天笑了,心情看起來似乎很好。這樣就不怕有人再用下毒這種下作手段害她了。

  「可以這樣說。」

  「行了,朕知道了,記住,這事不許外洩。」

  「臣遵旨。」

  「下去吧。」

  「臣告退。」

  太醫離開後,龍兆天也沒什麼心情繼續處理公文,不知不覺又想到那天晚上發生的事。

  其實,在那一刻他是真的起了殺心的,他相信皇后也感覺到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等聽完她的解釋他就有些心虛,那天之後便沒再去鳳儀宮,算算日子也有五天了。

  龍兆天遲疑地想,要不今晚就過去?他真的挺想皇后的。

  結果,還沒等他下定決心,中官進來稟報,說皇后來了。

  龍兆天眼睛一亮,他們這算是心有靈犀嗎?

  「快宣。」

  很快,蘇明月就進殿來了。

  今天她穿了一件藕荷色絹紗宮衣,臂彎間的輕紗披帛讓她看起來顯得有些仙氣飄飄。

  「你們都下去吧。」龍兆天出聲讓不相干的人都退下,然後自己過去牽了皇后的手往內殿走。

  「皇后難得來看朕,有什麼事嗎?」

  「有點兒事想問皇上。」

  「什麼事?」  

  事到臨頭了,蘇明月還是不免猶豫了一下,但她人都過來了,也沒道理白跑一趟,到底還是說了出來,「我就想問一下,皇上想選秀嗎?」

  一聽,龍兆天面色微沉。

  這表情讓蘇明月心也跟著一沉,情況不太妙,她要不要掉頭就跑?

  只是這個時候落跑似乎也不是什麼明智的行為,因為很容易就會被外面的侍衛給攔住了。

  「皇后為什麼想問這個?」

  「那個……那天晚上我們不是討論過的嗎,皇上現在的後宮太過清冷,為了皇嗣著想,應該充實一下後宮才是。」蘇明月努力將自己的私心掩藏在家國大義的旗幟下。

  就算她的出發點是為了減少,甚至是謝絕侍寢這檔事,也必須將之掩藏在為了江山社稷這樣偉大的情懷中,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皇后說得對。」龍兆天朝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

  蘇明月被看得後背冒冷汗。

  這眼神是什麼意思?

  龍兆天臉上泛起笑意,看上去很是平易近人,「既然皇后也知道皇嗣為重,那麼有孕之前皇后暫時就不要出宮了。」

  蘇明月瞠目結舌,居然還能這樣?

  「你答應過我的。」她弱弱的抗議。

  龍兆天輕飄飄地回給她四個字,「皇嗣為重。」

  「那也不用非得我懷啊。」蘇明月垂死掙扎。

  龍兆天伸手摸摸她的臉,微笑道:「嫡子當然最重要。」

  「可我要是懷不上呢?」蘇明月繼續掙扎。

  「那就繼續努力啊。」龍兆天一點遲疑都沒有。

  「那我要是不孕呢?」一塊廢田還有耕耘的價值嗎?

  龍兆天老神在在地道:「太醫已經告訴過朕了,皇后和朕的身體都沒問題,有孕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蘇明月的臉這下都變成黑色了,這根本就是早有準備嘛,她會不會是主動踩坑了?

  自己的智商真是太讓人著急了,有什麼方法可以提高嗎……

  她那慌亂的表情取悅了龍兆天,他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皇上當我沒來過好了,我先走了。」蘇明月當機立斷,決定先撤。

  龍兆天直接伸手將她拽了回來,蘇明月一時不備,直接撞進了他懷裡,他便順勢摟住了,把人安置在膝頭。

  蘇明月很無語,皇上你這些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小女子真是佩服、佩服呀。

  龍兆天貼在她臉側,蹭了蹭,微嘆,「那天朕嚇到你了,是不是?」

  蘇明月沒說話。

  龍兆天有些無奈的笑了一聲,接著道:「別怕,不會再有了。」

  蘇明月壓根不相信,男人的話能相信,母豬都能上樹,更何況是皇帝說的情話,那是比母豬上樹還不可信的存在。

  「皇上還是考慮一下重新立后吧,我覺得出家真的挺好。」

  聞言,龍兆天的手瞬間收緊,勒得蘇明月的腰都生疼。

  「看來,皇后確實想先給朕生個皇子呢。」他語氣危險地道。

  嘖,這字字句句都是威脅啊,她到底哪裡惹到他了?

  當皇后、生皇子,這此一她一點兒興趣部沒有啊,難道這也算罪?

  「好吧,當我沒說。」蘇明月馬上低頭認錯。

  她的模樣讓龍兆天忍不住笑了,懷裡這個人實在是讓他又氣又愛,總是輕易便能挑動他的情緒,讓他失控。

  她雖然認錯,然而依舊死不悔改,下次照樣能把他氣得七竅生煙,他卻永遠捨不得將她治罪。

  龍兆天在心裡嘆了口氣,栽了,真的栽了。

*             *             *

  殿宇巍峨,守衛森嚴,隱隱看來竟有肅殺之感。

  「這裡是?」蘇明月很是遲疑地扭頭看身邊的人。

  一身玄色常服,面色平靜的龍兆天不帶絲毫感情的吐出三個字,「翠羽宮。」

  啊!原來這就是柳貴妃的居所,也就是書中他們的愛巢,可瞧如今這光景,完全是戒備森嚴的高級監獄嘛。

  可真是海誓山盟猶在耳,紅顏未老恩先斷,嘖嘖,這帝王之愛哦……有夠涼薄。

  瞥到她嘴角那抹譏誚的笑,龍兆天心頭微跳,她好像又有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感想。

  無論他們的身體多麼契合,對她的想法,他總有無法預料之感,這讓他心底有股隱隱的不安。

  最近一段時間,她順從了很多,不再抗拒履行夫妻義務,甚至有時會很主動,很熱情,似乎很享受男歡女愛。

  可她越是如此,他心頭的不安反而越來越大,總覺得她是又在偷偷計畫著什麼,比如再次逃走。

  龍兆天眉頭微蹙,如果皇后是重生,這才是不重蹈覆轍的正確方式,而不會是像翠羽宮中的柳氏一般,千方百計想接近他。

  經歷過傷痛後只有迴避,絕沒有自討苦吃這樣的行為,除非有不得不為的原因,比如對榮華富貴的貪婪,對美色的垂涎,對權力的戀棧,而無論哪一種,皇后都不佔,所以遠離他便是她做出的選擇。

  雖然到目前為止,她都失敗了,但龍兆天絕對相信她並沒有放棄,只要他稍有疏漏,她就會捲土重來。

  頭疼啊!

  可是這樣的煩惱,竟然詭異得讓他甘之如飴,龍兆天都不禁要懷疑他是不是喜歡自找麻煩了。

  又看了身邊的人一眼,龍兆天目光變柔。隨她鬧吧,他總能應付得了的,這勉強也能算是他們夫妻間獨特的閨房情趣了。

       「開門。」龍兆天淡淡地吩咐。

  守宮侍衛上前打開宮門,請帝后入內。

  龍兆天伸手握住了蘇明月的手,在她訝然的目光中牽著她,一起走入了翠羽宮內。

  宮內荒草叢生,一派蕭條,但依然可見曾經的奢華。

  蘇明月心下多有感慨,寵妃的待遇果然非同凡響,比蘇皇后那寂寥的鳳儀宮強太多了。

  俗話說得好,男人肯為你花錢不表示他真的愛你,可若不肯為你花,那一定是不愛你。

  這麼看來,蘇皇后真的挺悲劇的。

  但是緊接著,蘇明月卻又想到了一個可能,如果蘇皇后喜愛的就是那種樸實的生活,比如眼前這曾經富貴奢華的翠羽宮她個人就不喜歡,那麼皇帝倒也算是遷就蘇皇后了。

  走過一片荒蕪,眼前霍然出現一片整潔、乾凈的青石板地面,擦得光鮮的廊柱,迴廊上甚至還擺著幾盆花草。

  哎喲,很有生活情調嘛。

  想來被封在翠羽宮中的貴妃娘娘心中仍抱持著希望,鬥志不減地期待著翻盤的那一天。

  有毅力又肯堅持,蘇明月真要替她鼓下掌,叫聲好了。

  兩人步入殿中,窗明几淨,只見美人榻上的宮裝麗人倏然回首,那回眸時的風情……嘖嘖,勾人啊。

  蘇明月想著,下意識去看某渣帝。

  結果,她被人目光警告了。

  呿,就會威脅她,無聊。

  「臣妾見過陛下。」柳貴妃驚喜交加,珠淚盈眶,好一副楚楚可憐的嬌弱之姿。

  這演技,蘇明月給十分。

  柳貴妃膝行至龍兆天身前,哭得梨花帶雨,伸手去抱他的腿。

  龍兆天向後退了兩步,恰恰避開。

  柳貴妃淚眼婆娑地抬頭望去,無限嬌憐地嬌聲說道:「陛下為何對臣妾如此狠心,陛下……」

  這哭聲嗲得蘇明月忍不住摸了摸胳膊,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但她依舊很佩服這女人,自己惱上來敢將皇帝踹下床,敢跟他大小聲,但要她像柳貴妃這樣深情演繹,蘇明月寧願選擇先去死一死。

  太難了!

  而且呀,這柳貴妃眼睛是不是太小了,要不怎麼只看到混蛋皇帝,卻看不到明明跟皇帝站在一起還手牽手的自己?她的身形還沒薄到能讓人忽視吧。

  「咳。」蘇明月忍不住刷了一下存在感。「柳貴妃,好久不見。」

  柳貴妃似乎真的到這時才發現她的存在,瞬間花容失色,身子顫抖,頓時胸前波濤洶湧,呼之欲出。

  這個是不是演技?蘇明月一時間倒看不懂了。

  果然,寵妃也是技術含量很高的一個職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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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9 10:29:5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她正在腦洞大開,忽然一隻手扯鬆了一下她的衣領,又一下,直到她胸前春光大盛。

  蘇明月木然地看著某人將她的上衣往後滑至肩下,露出大片雪白酥胸,還不辭辛勞地給她弄出了乳溝。

  「這樣就不用羨慕別人了,皇后料兒也足得很。」龍兆天對自己弄出的成果很滿意。

  蘇明月內心一陣咆哮,這傢伙到底哪隻眼睛看到她在羨慕了?拜託別亂扣帽子,她不認的。

  臉皮微微生硬地牽動一下,回他一個不算笑的笑,蘇明月繼續低下頭去看柳貴妃。

  很好,某混蛋的舉動不只是雷到了她,柳貴妃也同樣瞠目結舌。 

  不是只有她一個的感覺真好啊。

  龍兆天親手替蘇明月整了宮裝後,眼睛就沒辦法自那誘人的高峰低谷處移開,還有些口乾舌燥。

  真是要命,皇后現在對他來說就像是戒不掉的毒藥,明知會上癮,卻依舊不斷靠近,只要她稍露風情,他就忍不住想獸性大發。

  敏銳地察覺到某人目光變得火熱,蘇明月不由得用力捏了捏他的手。

  龍兆天這才艱難地將視線移開,卻還是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蘇明月覺得鄙視已經不足以表達她對某皇帝的觀感,做為一個坐擁後宮佳麗無數的人,這種表現實在是太弱了。

  「皇后,你為什麼還活著?!」柳貴妃像是突然被人按下了什麼開關似的,嘶聲尖叫。

  蘇明月一愣,下一刻,她就被納入了一個寬厚的懷抱,有人對她輕語安撫道:「別怕,朕在。」

  蘇明月臉色紅中透黑,她真的沒在怕,能不能先把那隻鹹豬手從她衣襟裡拿出來?

  龍兆天嘴角上翹,一邊揉捏那處柔軟,一邊對她耳語,「乖,別動。」眼睛卻一直盯著地上的柳氏。

  柳貴妃神情恍惚,瘋狂地喊道:「不,蘇氏已經死了,就算現在不死,兩年後也會死,本宮的兒子會繼承大統,本宮會母儀天下,只有本宮能為陛下生下皇子,只有本宮!哈哈……賤人,你們這些賤人根本沒有資格懷上龍種……殺,本宮要把你們統統殺掉……」

  這是瘋了吧?

  蘇明月扭頭想看,頭卻被按在他懷中,不許她動彈分毫,「別看。」

  柳氏這種猙獰癲狂的模樣,他不希望她看到,更不想她因此落下什麼心理陰影。

  他冷冷盯著那個發瘋的女人,不帶絲毫感情地道:「柳氏,你瘋夠了嗎?」

  柳貴妃愣了下,愣愣地抬頭看過去,過了一會兒,似是清醒了一些,又往前撲去,哭喊道:「陛下,臣妾只是一時糊塗,您看在咱們未來皇兒的份上饒了臣妾吧……您將來只有皇兒一個皇子,您要為江山社稷著想啊……」

  蘇明月錯愕不已,這是精神錯亂了吧,皇宮果然是兇險之地,活人都能逼成鬼,瘋了也著實不稀奇。

  可這是真瘋還是假癲?不好說啊,畢竟柳氏可是影帝級別的選手。

  龍兆天冷漠地道:「皇后會給朕生下太子,你的兒子朕不需要。」

  柳貴妃一怔,隨即止住哭泣,得意地笑了起來,「可是皇上,皇后在太子兩歲的時候就會死,只有臣妾才能一直陪著您啊,只有臣妾。」

  蘇明月深感有理,忍不住附和道:「我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我死得那麼早,您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吧。」咱們趁早一拍兩散,各自安好。

  龍兆天用力捏了捏她的玉峰,微笑低聲道:「死之前先把太子給朕生了。」

  陰風陣陣啊,蘇明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明智地選擇了閉嘴。

  柳貴妃突然又變得癲狂,低聲輕喃起來,「蘇氏生不了了,她本該在去年懷孕的,現下她已經生不了太子了,哈哈,生不了了……」

  「來人。」

  門外有侍衛走進,「皇上。」

  「送柳氏上路。」龍兆天的聲音很冷,猶賽冰冷寒冬。

  兩名侍衛上前架住掙扎嘶喊的柳貴妃,另一名將一條白綾掛上房樑,之後兩人聯手將她掛了上去。

  龍兆天冷眼看著柳氏雙腳踢動,直到她咽下最後一口氣,又說了一句,「挫骨揚灰。」

  「是。」

  熊熊大火燒去了柳貴妃的屍身,變成一堆骨灰與幾塊殘骸,這是她留在這世上最後的證明,可惜最後連殘骸也沒能保留,被砸碎扔掉了。

  這一切,龍兆天都一路看著,不給任何人作假的機會,而蘇明月始終被他護在懷裡,不許她看一眼。

  結束的時候,蘇明月不禁在心裡感嘆:這真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柳貴妃為了一己私慾害死蘇皇后,還想毀屍滅跡,結果她自己卻落到了同樣的結局,徒留唏噓。

  離開翠羽宮後,一路上蘇明月都十分安靜,為柳貴妃感嘆,替蘇皇后惋惜,又禁不住替自己的未來擔心。

  媽呀,皇宮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好不好,還有,她是不是真的沒剩多少年壽命了?

  可目前的發展完全脫離了原來的劇本,也難說之後究竟會是什麼走向,又會是何種結局。

  蘇明月抬眼,正對上龍兆天凝視的目光,她嚇了一跳,伸手摀胸,「皇、皇上——」

  「想說什麼?」他神色很柔和,還很溫柔地伸手替她扶了下髮釵。

  蘇明月眨眨眼,到底心裡藏不住話,「我真的會很早死嗎?」

  龍兆天倒是一臉不以為然的輕鬆,道:「據說應該是在明年十月。」

  喂!他也太涼薄了吧,稍微表示一下擔心會死嗎?好歹大家也同床共枕有些日子了。

  龍兆天摸摸她的臉,又摟緊了她,笑道:「還來得及給朕把太子生了。」

  去你的,這傢伙完全沒人性!

  龍兆天卻是心情極好,他此時原該有的子嗣都被柳氏害死了,身邊只剩下皇后,那麼失去的兒女就該全部投胎到皇后的肚子裡,既然要生那麼多,她哪裡會短命?

  想到將來兩人會生一堆小蘿蔔頭,龍兆天的心就熱了,身體的某部分也熱了。

  「喂,你又想幹什麼?」

  「你說呢?」龍兆天愉悅地低笑,在笑聲中將她壓倒在御輦上。

  御輦四周的黃幔垂下,宮人侍衛全部面外而站。

  沒多久,漸漸有呻吟從裡頭傳出……

*             *             *

  蘇明月沒精打采地趴在鳳儀宮大殿的窗台上。

  只要她在宮裡,碰到龍兆天准沒好事,他簡直就是精蟲上腦,不分時間,不分地點,說臨幸就臨幸,都不知道讓多少宮女中官聽了野戰實況。

  她這後宮之主的名聲,絕對是沒什麼能打聽的了,太凄慘了!

  「娘娘,張太醫來了。」

  「哦。」蘇明月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慢吞吞地直起身子,吐了口濁氣出來,振作精神。

  白茶在一邊笑著看自家娘娘這一系列反應,十分有耐心地等到娘娘重新端回了皇后姿態,吐出一個「傳」字,她才示意小宮女去回話。

  每十天,張太醫都會來請平安脈,從蘇明月回宮後,一直都是如此,今天也不例外。

  張太醫診脈診得很仔細,蘇明月思緒早就不知道飛奔到哪個星辰宇宙去了。

  隨著時間過去,白茶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娘娘這是喜脈啊!」張太醫突然滿是笑意地跪倒叩首,連聲恭喜。

  「真的?」白茶驚喜無比。

  「真的。」張太醫很肯定地說。

  白茶激動地握住自家娘娘的手;連聲道:「娘娘大喜,您懷了龍種了。」

  蘇明月在白茶的激動下終於回過神,睜大眼,「有了?」

  白茶和張太醫一齊點頭。

  蘇明月激動地脫口而出,「靠!老娘終於不用再侍寢了。」

  整個大殿瞬間針落可聞。

  徒勞地以手掩口,蘇明月眼珠骨碌碌直轉,掃過殿內眾人的表情後,嚴肅地道:「本宮剛剛什麼都沒說。」

  所有人認真點頭。

  「好了,好了,沒事就散了吧,本宮去躺會兒。」蘇明月揮手清場。

  所有人低頭退下,嘴角都是控制不住的上揚。

  張太醫從鳳儀宮出來後,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往乾元殿。

  而這個時候,天佑帝已經得到了鳳儀宮首領太監李小山的飛速報信,正激動著,宣了張太醫前來詢問,所以張太醫過來時正好趕上覲見。

  「真有了?」

  「臣不敢妄言,娘娘確實有喜了。」

  「賞,賞,賞。」龍兆天一連三個「賞」字出口。

  乾元殿上上下下登時喜氣一片。

  龍兆天喜得忍不住搓著手,在殿裡來回走了幾步,猛地吩咐道:「擺駕鳳儀宮,朕要去看皇后。」

  張太醫稟報道:「稟皇上,臣告退時,娘娘已經歇下了。」

  「那就先不去了。」龍兆天也很乾脆,只覺得高興得不知該做些什麼好,這是以前聽到妃嬪有孕時從沒有過的情緒反應。

  「開庫房,挑些皇后喜歡的東西送去,再叫御膳房準備孕婦能吃、該吃的食物,還有尚衣局……」他吩咐了一堆下去,然後問還候著的張太醫,「朕應該沒漏了什麼吧?」

  張太醫心裡早已狂汗如雨,皇上這是興奮過度了吧,像是個初為人父的毛頭小子。不過,中宮有喜,意義確實不同,他倒也能理解。

  「沒有了,陛下想得很周到。」  

  龍兆天終於坐回了龍椅,不再走來走去,「你回太醫院,跟其他人一起好好安排一下,別讓皇后身邊斷了人,務必保證娘娘孕期安全。」

  「臣遵旨。」張太醫終於得以退出乾元殿,然後很失形象地抹了一把虛汗。

  陛下剛剛真是太失態了,而皇后娘娘的反應就更別提了,這對帝后還真是讓人難以形容啊。

  鳳儀宮裡,白茶正努力跟自家娘娘講道理。

  「娘娘,您現在是有身子的人了,怎麼還能在風口坐著。」

  蘇明月很不以為然地道:「七月天是很熱的好不好,窗口處有風,我坐著舒服啊。」

  「可您現在——」

  「停。」蘇明月擺出暫停手勢,阻止她繼續往下說,「沒什麼可是但是的,平民百姓家的孕婦臨生產前都還在勞作,也不是都好好的,我只不過坐著吹吹小風,哪裡會有事。」

  白茶突然發現自己很難說服自家娘娘,因為娘娘會有一籮筐的現實例子準備講給她聽。

  現在的娘娘真的很不好糊弄……呸呸呸,是說服,她不知不覺都跟娘娘學壞了。

  「娘娘,冰水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喝了。」白茶趕在娘娘開口前做出了強硬表態。

  好吧,這個可以接受,涼水也還能喝,蘇明月表示成交。

  然後,她盤腿坐在美人榻上嗑堅果,兩個小宮女跟哼哈二將似的守著她,還有一個搬個板凳在一邊給她砸核桃,她一個人動作畢竟有點兒慢,趕不上嘴巴吃的速度。

  而白茶則指揮著一群人開始殿內殿外進行重新佈置,整個鳳儀宮忙得是熱火朝天。

  蘇明月做為一個被隔離在外的旁觀者,覺得他們真是大驚小怪,才診出個喜訊就搞得驚天動地的,這幫人是不是因為平時在宮裡娛樂活動太少,閒得發慌,才逮到個機會就使勁兒折騰,以此來發洩他們過剩的精力?

  她一邊吃著堅果,一邊放任思緒自由奔馳,但吃著吃著,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臉色頓時一變。

  糟糕,光高興懷孕可以不用侍寢這檔事了,都忘了那書上有寫過,寵妃孕期時跟渣皇帝也是各種沒羞沒臊沒下限的滾床單。

  這可不行,她必須杜絕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一定要跟某混蛋堅持古代夫妻孕期不同房的禮儀規範。

  這下大約可以進行選秀了。

  蘇明月忍不住暢想起宮中百花爭艷的畫面,到時候某人就準備時刻戰鬥,將鐵杵磨成繡花針吧。

  哈哈,爽!

  皇后娘娘心情愉悅地磕堅果磨牙,吃得那叫一個開心。

  這讓看到的天佑帝龍心大悅,瞧皇后這勢頭、這飯量,肚子裡的娃兒肯定是不同凡響。

  後來,事實也證明了天佑帝的猜想,那娃兒真的是不同凡響,腳踢南山敬老院,拳打北海小王子,高舉一把從蘇家搶來的鎮宅寶刀橫掃邊界無人能擋,最後實在沒辦法,只能搶了個駙馬才算了結終身大事。

  當然,這都是後話。

  中宮皇后有孕,這是整個朝廷的大喜事。

  男孩兒,有很高機率就是未來的太子。

  女孩兒,那也是頭一位嫡出公主。

  在皇上膝下空虛之際,生男生女都是振奮人心的大喜事。

  但伺候皇后娘娘的工作,在皇上的高壓政策下卻變得十分艱難,連被伺候的皇后娘娘都替他們表示了抗議。

  在皇上不予以採納,依舊我行我素之後,皇后娘娘直接讓人關閉鳳儀宮,謝絕皇帝踏足。

  惹不起,姊躲得起!

  「女人也就是懷孕這時期能稱王稱霸,一旦瓜熟蒂落,那就是明日黃花,所以任何事都必須趁這段時間做,有基本的人身安全保障。」蘇明月振振有詞地跟白茶分析情況。

  白茶一臉木然地洗著菜。

  沒錯,她們現在待的地方就是「不找零」。

  因為娘娘受不了皇上各種龜毛限制,便直接領著他們遁到宮外來了,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娘娘自打出宮後,那真是吃什麼都香,心情好得沒話說,每天把勺子舞得虎虎生風,把燒火的常冬看得心驚膽顫。

  「喀嚓」一聲,一口黃瓜又進了蘇明月的口,她繼續往下說:「什麼時候皇上選完秀了,咱們再回去,估計也就能安心過日子了。」

  「是嗎?」白茶對此表示很懷凝,娘娘這是當局者迷吧,還是在自欺欺人?

  皇上如今擺明了就是椒房獨寵的架式啊,哪有半點兒想選秀的意思。

  「當然啊。」蘇明月興緻勃勃地跟她分析,「你想啊,一旦選秀,天子愛新婦,到時就顧不上搭理我這個懷孕的黃臉婆,那些什麼見鬼的孕期注意事項自然也就不用遵守了。萬一人家小妃嬪的肚子再爭氣一點兒,立馬就能把我這風頭全搶了去,到時候,我就可以安心坐冷板凳,開店帶孩子了,多美好。」

  伴君如伴虎啊,還是早日功成身退的好,但願這胎能生個太子吧,把任務給完成了,估計皇帝也就不會再跟她糾纏不休了。

  白茶搖搖頭,繼續洗菜,她真的無法理解娘娘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李小山走了過來,他打好了一桶水倒入一邊的大盆裡,擦擦汗,繼續將吊桶扔進井裡打水。

  那天還好他足夠機警聰明,死活都要跟著皇后,否則,現在一定在宮裡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

  皇后娘娘掌勺,鳳儀宮侍衛長燒水,掌事宮女洗菜,他一個首領太監打水,半點兒都不違和。

  這都是榮耀!將來他要跟小輩兒說,老子當年吃過皇后娘娘親手做的菜,羨慕死他們。

  說起來,娘娘精神可真好,胃口更好,完全不忌口,經常都能看到她在吃吃吃。

  蘇明月啃完了那根黃瓜,撿了把菜,「我去炒個菜,吃碗飯,餓了。」說完就往前面店鋪去了,身後是李小山景仰的目光。

  白茶也是無語,娘娘說的好像她之前啥都沒吃似的,事實上,娘娘的嘴一直沒閒過好不好,食不語這事基本跟娘娘沒啥關係。

  娘娘現在的禮儀素養要是不特意裝一下,那真是不能見人,有時甚至還顯得過於奔放恣意了。

  現在還不到飯點,店裡沒客人,蘇明月自己炒好了菜便坐到小桌邊吃了起來。

  常冬則慢慢收拾灶具,分揀配菜。

  這幾乎是「不找零」每天的日常生活,前面營業,後院洗菜,有客人幹活,沒客人歇著。

  蘇明月吃完飯,常冬就過來將碗筷收走,放入廚區專門盛放髒盤碗的大木桶內,差不多滿了就提到後院進行清洗。

  蘇明月打量了一圈店裡,嘆氣,「天氣一天天轉涼了,這店開到十月就歇業吧。」

  常冬不解,「為什麼?」

  蘇明月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嘴裡開始數落他,「你可真不心疼自己媳婦兒,白茶的手得保養啊,而且天冷了我也懶得動彈。」

  常冬摸摸後腦勺,憨厚的笑笑,「白茶用的手膏一直是最好的。」

  「算你有良心。」蘇明月看向店外,「冬天就算要開門,洗碗這事也得另找個人,還得常備熱水,不過現在說這些都太早,誰知道到時候是個什麼情況。」

  也不知道龍兆天能容忍她到什麼程度,萬一過火了,沒準他就直接把她扔冷宮體驗生活去了也不一定。

  她這以生命在試探,也是被逼上梁山啊,要知道在宮裡那會兒可不叫安胎,簡直是坐牢啊。

  俗話說得好,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雖然有時候反抗不一定能成功,但總是得將反抗的意思表達出來,否則真當她是逆來順受的小媳婦啊。

  常冬默默贊同娘娘的後半句話。

  皇上再寵娘娘也有個限度,隨著娘娘月份越來越大,身子越來越沉,自由肯定會是最大範圍的受限。

  而且皇上能忍到現在都沒找來已經是難能可貴了,娘娘她是真不把自己的肚子當回事,讓他們這些跟在身邊的人看得都挺膽顫心驚的。

  其實,蘇明月倒覺得自己的心態很好,懷孕又不是殘廢,而且她也沒有什麼不適的反應,那麼像平時一樣生活就好了嘛,完全沒必要搞得興師動眾、草木皆兵的,壓力太大對孕婦才不好呢。

  某皇帝不懂盡會添亂,她懶得跟他爭辯,直接無視走人。

  不過,她都跑到宮外好幾天了,怎麼宮裡都沒有半點兒動靜?

  這不對勁啊。

  閉宮不見也就算了,至少人在宮裡,龍兆天想著等她情緒發洩完了也就沒事了,結果竟然連離家出走都學會了。

  一個月!整整一個月,皇后都沒捨得回宮一趟。  

  挾著她肚子裡那塊肉,她都敢蹬他這皇帝的鼻子上臉了。

  是他太縱容她了,懷著龍種出宮夜不歸宿,半點兒自覺都沒有,簡直是把他說過的話當耳旁風。

  心中十分火大的天佑帝終於在跟皇后拗了一個月之後,認輸了。

  她即使要上天,他也只能提心吊膽地在下面準備萬無一失的補救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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