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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都市言情] 裘夢 -【(荷包滿滿滿之)娘娘收錢不找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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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9 10:30:12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章

  他曾年少無知過,結果事實證明,女人再多,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連上床都是一種例行公事,更談不上什麼歡愉享受,每次都只想著快點結束,完全不想深入。

  可是,面對皇后,從他們在桃花鎮重逢開始,他就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想完全佔有她,再也不讓這個女人從自己眼前消失。

  曾經,他以為這或許是對蘇皇后殘餘的執念。

  後來,他發現不是,這個從一見面就輕易挑動他情緒的女人簡直可惡可愛得讓他捨不得放手,是那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心靈觸動。

  可是,這個可惡的女人在懷了龍種後,居然膽大包天地甩了他到宮外逍遙去了。

  她在宮外過得如魚得水,樂不思蜀,他在宮裡卻是望眼欲穿,不見伊人。最可惡的是,他還不能把她怎麼樣,就像她說的,孕婦的心情很重要,太醫院眾人也都確認過該說法的正確性——保持愉悅的心情,有利於皇后娘娘養胎。

  總而言之,現在一切都要以皇后的意念為主。

  唉……龍兆天手撐著頭在心中嘆氣,實在是很想她,不如今天出宮去見見她吧?

  打定了主意的天佑帝,在天色剛剛發暗的時候便領著貼身中官和侍衛出了宮,直奔目的地「不找零」而去。

  他們趕到「不找零」外的時候,天剛剛擦黑,但店已打烊,只是門縫間有燈光透出。

  龍兆天抿抿唇,還知道早早打烊,不算太任性,他有些欣慰。

  許大海悄悄去看皇上的臉色,心裡吁了口氣。

  「去後門。」龍兆天說完,便往後街走。

  這店鋪後面連著一幢小院,門開在後街,畢竟是他親自看過的地方,自然熟門熟路。

  來開門的是李小山,看到來人時,他被嚇了一大跳。

  「不許去報。」龍兆天黑沉著臉逕自往裡走。

  李小山站在門口沒敢往裡跟。

  龍兆天走到主屋門口的時候,聽到裡面傳來讀書的聲音。

  是白茶在讀,讀的是《詩經》。

  「娘娘,小主子真的聽得到嗎?」念完了一篇,白茶忍不住又一次發出疑問。

        蘇明月帶著笑意說道:「當然了,小傢伙在肚子裡這幾個月也一直在成長啊,這是胎教。咱們從現在就開始薰陶,等她出生的時候就會對一些東西感興趣,成為一個愛學習的好寶寶。」

  「那光讀書就可以了?」

  「其實也可以聽聽音樂,看看舞蹈,多看帥哥美女,這樣將來保準長得好。」說到最後,方向有點兒偏。

  這個天佑帝表示不能忍,直接推門而入,「如果是公主看美女就行了,看什麼帥哥。」

  「陛下!」白茶趕忙起身行禮。

  「下去吧。」龍兆天直接清場。

  蘇明月正坐在床邊泡腳,也不太好起身,索性只口頭表示了一下恭敬,「見過皇上。」

  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龍兆天心頭的怒氣火苗就徹底熄滅了,這張臉實在是太過無辜了,無辜得好像他在無理取鬧一般。最不敢置信的是,他心裡竟然還真的忍不住自我檢討了一下。

  「皇上吃了嗎?」蘇明月問得很隨意,就像普通見面打招呼一樣。

  龍兆天告訴她,「還沒。」

  蘇明月很識時務地道:「我洗完腳去幫您做。」

  「嗯。」龍兆天在她身邊坐下,目光落在木盆中那雙小巧雪白的玉足上,「公主看帥哥幹什麼?」對此,他仍是不能釋懷。

  蘇明月很自然地說:「我希望是個女兒,可也許是個臭小子呢,雖然不喜歡,但還是不想他長得太難看嘛,自然也是要看一下帥哥的。」

  龍兆天抬起她的下巴,朝她微笑,「那看朕就行了,別的男人不許看。」

  蘇明月後背莫名涼了涼,很是乖巧地表示,「皇上真帥。」

  龍兆天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以示嘉獎。

  蘇明月在心裡翻白眼,趕緊提前結束泡腳,用布巾擦乾腳上的水漬,換了乾凈的襪子,然後穿鞋。

  「我給你做飯去。」

  龍兆天心中瞬間暖成一片,為他洗手做羹湯的皇后,讓他有一種回到家的愜意感,起身跟她一起去了店面。

  「剛才我見店裡還亮著燈。」到了店裡,龍兆天說話間便注意了用詞,以免有人經過外面時聽到不該聽到的。

  蘇明月一邊挑揀食材,一邊道:「剛才常冬在收拾,順便整理明天要用的食材。」

  「我吃不了那麼多,少些。」見她揀的食材有些多,龍兆天忍不住開口。蘇明月很自然地白了他一眼,道:「你沒吃,跟著你的人就吃了嗎?當人家主子也要有點人性嘛。」

  龍兆天無語。

  聽到的侍從內心激動,娘娘真是好人!

  「忙得過來嗎?」龍兆天看她往灶裡添了截柴,不免有些擔心,可又不想這時候多個燒火的人來破壞他們之間的氣氛。

  蘇明月不在意地道:「沒事,顧得來。你別給我搗亂就行了。」皇帝燒火這種事她是不指望的,他放火可能還是把好手,燒火就算了吧。

  隨著蔥薑爆香,食材入鍋,菜香漸漸瀰漫在屋子裡,並朝外飄去,勾得人肚裡的饞蟲直叫。

  繫著圍裙,布巾包髮的蘇明月一臉沉靜的掌杓,看起來意外的賞心悅目,很有賢妻良母的氣質。

  菜起鍋的瞬間,她的嘴角會不自覺地彎起,像是對自己完成一件作品發自心底的歡喜。

  見她這樣,龍兆天無聲地笑了,這是他的女人,他的皇后。

  皇上的菜、跟班大鍋菜,很快便都做好了,另一個灶頭上的米飯也同時出爐,晶瑩白皙的米粒透著稻香。

  店面讓給侍衛們吃飯,蘇明月用托盤端了某人的飯菜,回屋。

  「過來,吃飯。」她一邊將飯菜擺上桌,一邊招呼跟進來的某人。

  「陪我再一起吃點兒。」

  「好。」

  兩個人對桌而坐,如同這世間的普通夫妻一般共用晚餐,龍兆天突然有種歲月靜好的感動。

  吃完飯,洗漱,上床安置,很自然的流程。

  龍兆天已經完全不記得出宮前自己心中是何等暴躁,現在的他很平靜,很安逸,躺在比龍床顯得狹窄許多的床帷間,懷中摟抱著自己的皇后,心中一片安寧。

  蘇明月壓根不打算問他為什麼來,反正就算有什麼不滿,到現在大約也都煙消雲散了。

  這就叫以柔克剛,任你力大無窮,一拳捶到棉花裡也莫可奈何,哈。

  很久沒跟她如此親近,龍兆天安靜地抱了一會兒,就克制不住地心猿意馬起來,懷裡的人實在是太誘人了。

  他的手從原本的輕撫,到最後難以抑制地大力揉搓,恨不得將人揉到自己身體裡去。

  「明月,可以嗎?」他暗啞著聲音問。

  蘇明月摟著他的脖子,輕喘,都把她撩撥到這個程度,衣服也全剝光了,槍也抵到入口了,這個時候問有啥意思?

  看著她水潤的眼眸恨恨地瞪過來,龍兆天不由得笑了。

  輕笑聲中他腰一沉,將自己整個埋入她的身體。

  「小心些——」蘇明月低聲提醒他。

  龍兆天點頭,小心控制自己的動作力度,他當然也不想傷害到孩子,但又實在很想要,只能注意些了。

  他們纏綿了很久,雖然克制,但都得到了相當程度的滿足。

  事後,龍兆天一手摟著妻子,一手撫在她的小腹上,跟她耳語,「皇兒真乖。」

  蘇明月呸了他一口。

  龍兆天放柔了聲音,哄她,「明天回去吧,朕都聽你的,你想怎麼安胎就怎麼安胎,好不好?」他想每天都能看到她,想每天都能摟著她入睡。

  蘇明月摟著他的腰往他懷裡鑽了鑽,「回去幹麼,看你跟小妖精親熱嗎?」趕緊說是不是準備選秀了。

  龍兆天笑出聲,在她臀上拍了一下,「竟然是個醋罈子。」

  「哼。」

  龍兆天湊到她耳邊,壞笑,「那剛才朕伺候得好不好,小妖精?」

  蘇明月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語氣微微嚴肅,「皇上,規矩不可廢,歷來有孕宮妃都是不侍寢的。」憑你的不良紀錄,能保持未來的幾個月都守身如玉,那簡直跟母豬上樹是同一個等級的驚奇。  

  「皇后是因為這樣才出宮的嗎?」

  啥意思?蘇明月感覺不太對。

  龍兆天一臉「我懂你」的表情,親吻她的唇,「宮外沒規矩管束,我們可以隨興些。」

  「轟」的一聲,蘇明月臉紅了;她不是抱著這個目的才出宮的啊!

  「我明天回宮。」蘇明月淚流滿面。好吧,她段數太低,鬥不過滿肚子壞水的某渣帝。

  大不了等他有新寵了再出來,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不過,想到現在這個懷抱很快就要屬於別人了,蘇明月心頭不禁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好歹做了這麼久夫妻,再不想承認,她大概也是因為第一個男人的關係對這個傢伙感情有些不一樣。

  雖然可能還不是愛情,但自己的所有物跟人共用,不爽是肯定的。

  然而為了長遠考慮,這又是必須的,她總不能真跟他一輩子耗在宮裡,沒事就看大小宮妃互嗆互算計,這樣的娛樂愛好她真沒興趣。

  「睡吧。」龍兆天滿意地摟著她閉上了眼睛。

  孕期不能侍寢什麼的,不過是需要的時候拿來用的藉口,具體操作上那就看皇帝的喜好了。

  孕期除了前三月要小心,後兩月要謹慎加小心,其實不用禁慾的,民間夫妻這方面忌諱就少,據說有孕期從不禁房事的,孩子一點兒問題都沒有,他的皇后真的想太多。

  在他給她半年時間在宮外調理身體的時候,就沒想再弄什麼選秀,他受夠了皇宮的烏煙瘴氣,只想清靜地過日子,不能貼心合意,那就相濡以沫的像親人一樣平淡相守。

  好在,上天給了他一個意外的大驚喜。

  死而復生的皇后簡直讓他欣喜若狂,這一回,他再不會錯過,誰都不能阻止他,皇后自己都不行。

  憑她怎麼跳脫不守規矩,挑釁他的神經,總之乖乖擱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是,他會一直看著,就這樣到老。

  「可如果進宮,我還怎麼每天出來開店?」這正是蘇明月糾結的地方,她一點兒都不喜歡皇后娘娘這個身分,她就喜歡做「不找零」的老闆娘。

  這可能在很多人看來是很傻的想法,但蘇明月就是這麼想的,她不想做家庭婦女,想當職業女性。

  皇后聽著再厲害,那也就是個高級家庭主婦,基本上除了死老公或是死兒子的時候,或者是老公或兒子昏庸無能,才有辦法給她一個展示野心的機會,而通常結局還都非常慘。

  所以說,還是當職業女性好?

  「還惦記著開店呢。」龍兆天當然還沒有睡著,聽到她這麼說,眉頭不由微蹙,肚子都要大了,能有點兒孕婦的自覺嗎?

  「嗯,你答應過的啊,允許我在宮外開店,晚上再回去就可以了。」金口玉言,不能耍賴。

  「那你最近有回嗎?」天佑帝怒了。

  蘇明月摟著他的腰小聲咕噥,「頭三個月要小心嘛,我不是擔心整天往返路上有閃失嗎?」

  那你還出來?龍兆天幾乎要衝口而出,但他到底忍住了。

  「皇上——」蘇明月為了目的,不惜撒嬌。

  龍兆天嘆氣,抱緊她,無奈地道:「朕想想。」

  「皇上最好了。」蘇明月毫不吝嗇地拍「龍屁」,並且大方地賞了他一記香吻。

  龍兆天托住她的後腦,還給她一個結結實實的深吻,吻得兩人差點兒又失控才不甘地放開了她,喘著粗氣將她摟在懷中「別撩撥朕,你現在身子不方便。」

  蘇明月一頭黑線,混蛋,誰撩撥你了,那只是單純的感謝,自己思想髒還怪到別人頭上。

  過了好一會兒,龍兆天躁動的血液平靜了下來,心裡也有了主意。

  既怕路上有閃失,那就縮短路程,並盡量保證路程的安全。

  宮門前是一大片廣闊的場地,這裡是隔絕皇城與外界的隔離帶。

  離這個隔離帶最近的是守衛皇城的禁衛軍駐所,遞次向外擴散便是朝廷六部及其他各大小部門。也可以說包括朝廷六部衙門在內的地方皆屬於皇城,而皇宮是皇城的中心。

        但是,現在離宮門最近的地方正在大興土木,搞得文武百官每日上朝時都忍不住要看一眼那處地方。

  從早到晚,分批歇人不歇工,半個月不到,那裡便矗立了一幢帶店面的獨幢宅院。

  在宮門前開店?所有人都瞪大眼,不敢置信。

  而窩在宮裡好些天的蘇明月情緒有些不好,整天就是補補補,要不就是一群時刻提心吊膽,生怕她出意外動到胎氣的中官宮女,她的心情怎麼可能好得起來。

  龍兆天下朝過來的時候,蘇明月正像往常一樣坐在美人榻上單手托腮看景,表情有些煩惱和惆悵。

  她未施脂粉,一身素凈,孕期為求簡單舒適,在鳳儀宮內大多時候只是簡單將長髮挽起,跟她一國之母的高貴身分是極不相符的。但是,龍兆天就是喜歡這樣的她。

  龍兆天揮揮手,其他人便都輕手輕腳退了下去,將空間留給帝后兩人。

  「又不開心啊。」

  蘇明月回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去看外面,他就是罪魁禍首,她不想見他。龍兆天絲毫不在意她的態度,逕自到她身邊坐下,一手摟腰,一手摸小腹,帶笑道:「今天皇兒有沒有乖?」

  蘇明月朝天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她現在心情不好,不想應付他。

  龍兆天不以為意地笑了,「喲,這是跟朕鬧脾氣呢。」

  「嗯。」她坦承不諱,膽大得很。

  龍兆天摟著她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很好奇地問道:「從以前到現在,你都在看什麼?」以前蘇皇后常年坐在這裡看,現在皇后也常坐在這裡看,就一片草地,有什麼可看的?

  以前的蘇皇后肯定不會回答他,但現在有了蘇皇后記憶的皇后卻是不一定,所以,龍兆天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蘇明月意興闌珊地道:「看時間流逝,看一歲一枯榮。」她和蘇皇后的心情頗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無聊啊。」他明白地點頭。

  「很無聊。」

  「那我們做點兒有聊的事。」

  蘇明月立刻防備地直起身,並試圖遠離他。

  龍兆天不由得哈哈大笑,他家梓童的反應總是能給他意外之趣。

  蘇明月瞪他。

  龍兆天將她摟在懷中,笑著在她耳邊道:「原來皇后想了嗎?」

  混蛋,她才沒有!

  龍兆天不讓她掙脫,聲音中笑意越加明顯,「雖然滿三個月了,但是我們還是要節制嘛。」

  「滾!」蘇明月忍無可忍了。

  「皇后真是——」學不乖,一惱羞成怒就口不擇言。未盡的話語消失在兩人貼合的嘴唇間。

  一吻結束時,龍兆天倒在美人榻上,而蘇明月則被他小心護在身前。

  蘇明月的唇被吻得紅潤紅潤的,眼角微微泛紅,眼睛泛了一層朦朧的水霧,格外的無辜純凈。

  龍兆天忍不住又在她唇上琢了一口,真是可口,可惜要顧及她的身子,不能像以前一樣為所欲為。

  他把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沙啞著聲音道:「朕有禮物要送給你,要不要去看看?」

  蘇明月皺皺鼻子,「有點兒睏。」

  「想睡?」

  「嗯。」

  「那就睡醒了再去看。」

  「嗯。」

  龍兆天讓她趴在自己胸前,輕撫著她的背,柔聲道:「睡吧,朕陪著你。」

  「哦。」這人近來很喜歡這樣摟抱答她小憩,抗議無用,後來她也就隨他去了。

  懷裡的人呼吸漸漸平緩,龍兆天也閉上了眼睛。

*             *             *

  這一覺睡得有些久,醒來的時候天色都微微暗了下來。

  蘇明月茫然地看著窗外的天色,聲音都還帶著初醒時的迷糊,「我睡很久了嗎?」

  龍兆天伸手掩口打著呵欠,道:「睡得好嗎?」

  「嗯,還行。」睡在人身上總歸是有些不太舒服,但某人堅持,她也沒辦法。

  龍兆天伸手捏捏她的下巴,道:「收拾一下,朕帶你去個地方。」

  蘇明月狐疑地看他一眼,倒沒說什麼。

  白茶上前攙扶主子,扶她到一旁淨面,重新梳理髮髻,然後是更換衣物。

  等收拾一新的蘇明月走了出來,龍兆天放下手中的茶盞,笑道:「咱們走吧。」

  帝后共輦,直往宮門而去。

  「地方遠嗎?」蘇明月一邊看天色,一邊忍不住問了一句。

  龍兆天伸手替她攏了下披風,道:「不遠。」

  「怎麼會這個時候看呢?」蘇明月有些不明白。

  龍兆天手支在輦中的引枕上,微笑,「這個時間剛剛好。」

  蘇明月白了他一眼。  

     龍兆天目光落到她的小腹上,換了另一個話題,「皇后,都三個多月了,怎麼你這肚子看起來都沒什麼變化呢?」要是不說透,真不像是有三個多月身孕的樣子。

  蘇明月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龍兆天自問自答道:「這是不是就是別人說的皮薄餡多啊?」

       「你當是餃子還是包子?還皮薄餡多咧。」蘇明月忍不住吐槽。

  龍兆天笑了,笑聲爽朗而輕鬆,顯示心情極好。

  其實,沒事就撩撥撩撥皇后也是很不錯的生活樂趣,她的反應總是不會讓他失望。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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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9 10:30:28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一章

  當御輦停下,蘇明月看著眼前這座彷彿原樣搬過來的「不找零」宅院,整個人目瞪口呆。

  龍兆天擁著她,在她耳邊低聲問:「喜歡嗎?」

  蘇明月眨了下眼,穩住自己的情緒,慢慢扭頭看他,聲音有些發澀,「你把屋子給我移過來了?」這是原樣拆建吧。

  龍兆天輕笑,並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道:「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蘇明月當然是要進去的,進去後,她就發現不是原樣拆建的,而是新建的,雖然裡面的格局擺設跟她那間「不找零」完全一樣。

  「喜歡嗎?」在她看完整幢宅院後,龍兆天又問出這個問題。

  蘇明月點頭,「喜歡。」雖然喜歡,但是她還是有疑問的,「把店蓋在這裡做什麼?」

  龍兆天忍不住搖頭嘆氣,感慨良多地道:「人都說一孕傻三年,果然,皇后,你變笨了啊。」

  蘇明月瞪眼,實在是很憋屈,「我只是想說,你覺得店開在這裡會有人來吃飯嗎?」

  這個地理位置是開店的好地方嗎?文武百官、皇城禁軍,他們都是公家管飯的,有免費的,誰還肯掏錢?

  至少,蘇明月覺得自己肯定是不幹的,飯錢省下來大有用處啊。

  龍兆天不以為意地道:「有沒有人來吃飯有什麼重要,皇后不就只是不想整天待在宮裡嗎?」

  蘇明月暗暗翻了白眼,很想問他「在這裡跟在宮裡有哪裡不一樣,還不是整天都會看到不想看到的某人」,但這話她到底沒敢說出口。

  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他的一片心意,不能太打擊人,否則以後不好說話怎麼辦?

  「從這裡回宮,路上不會有什麼閃失,朕很放心。」

  聽到某人這麼說,蘇明月就更沒什麼想說的了,這就是赤裸裸的以權謀私啊,這家「不找零」嚴格說來就是皇城的違章建築嘛。

  算了,反正他是這個國家最大的Boss,有權又有錢,任性是應該的。

  「後天是個黃道吉日,咱們在那天開張好嗎?」龍兆天笑著問懷裡的人。

  蘇明月沒有反對,她只是有些擔心自己的身分恐怕是隱瞞不下去了,以後再出宮開店應該會被圍觀吧?

*             *             *

  宮門前的「不找零」如期開業了。

  蘇明月拒絕了皇帝親臨店鋪的好意,只是放了一掛鞭炮就算是開業大吉了。

  反正,她也不覺得開在這個地點會有什麼客人,就權當是自己在宮門外的度假農家樂小別墅了。

  光顧「不找零」的第一個顧客是本朝最大的Boss——天佑帝!

  來帶外賣的是乾元殿的中官許大海,他照舊將今日所有的菜單都點了一遍。

  雖然只有他一個人進來,但是在店外還候著幾個小中官,多餘的食盒會由他們分擔。

  蘇明月炒好了所有的菜,看著許大海一盤一盤認真仔細地放入食盒內,她坐在寬大舒服的靠背椅中,繫著圍裙,半托著腮,一臉若有所思地道:「我覺得我大約明白為什麼皇上要把店弄在這個地方了,他叫外賣容易多了。」

  許大海保持了沉默。

  常冬則默默表示了同意。

  許大海將一隻一隻的食盒提出去,最後的食盒提到手上的時候,他恭敬地朝皇后娘娘行了一禮,「奴才告退。」

  當然,飯錢他是付過的,娘娘店裡最明顯的一塊牌子上用朱墨寫著「小本生意,概不賒欠」,當然連皇帝也不成。

  許大海離開之後,吳奉成小心謹慎地摸了進來——偷偷摸摸地「摸」。

  蘇明月有趣地看著他的行為。

  吳奉成筆直地站到台前,很不確定地問:「娘娘,我們真的可以進來吃飯嗎?」

  蘇明月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了,只要你們規規矩矩交銀子,誰都可以進來吃飯的。」

  「好的,那請娘娘給我來份什錦炒麵……」吳奉成馬上口齒清楚地點了餐、交了錢,然後就到一邊等他的餐點做好。

  飯菜的香味很快便飄了出去,讓外面一些好奇觀望的禁衛軍和侍衛都忍不住用力吸了下鼻子。

  好香!

  等到有人看到吳大統領安安靜靜地端了自己點的午餐到一邊去吃,圍在外面的人終於也有膽大的走了進去。

  「不找零」的生意很快就熱鬧了起來,侍衛、禁衛軍成了今天主要的客戶群。

  當然,這主要的客戶群也並不太多,多是今天值勤和交接崗位的,但隨著時間過去,消息便像插了翅膀一樣傳開來。

  第二天,就有官員小心翼翼地來嘗試。

  當然,他們成功了,因為真的就只是一般的飯館營業,除了需要先交錢,不找零之外,真的跟外頭的飯館沒什麼兩樣。

  唯一最不一樣的地方,便是皇后掌杓,侍衛燒火,掌事宮女洗菜,這個無論如何是誰都無法複製仿效的。

  宮外的「不找零」便這樣平靜地開始營業,也平靜地每日營業下去。

  「不找零」絲毫沒有因為老闆娘身分特殊而讓飯菜價格居高不下,相反的非常平價,即使是俸祿不豐的小官也可以消費得起。

  至於,店裡的菜單會因為老闆娘的喜好任性地頻繁變動或不更動,那就完全不是問題,能吃上皇后娘娘親手做的飯菜,那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榮幸啊,要說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也不為過。

  況且,飯菜的味道真的很不錯。

  「不找零」每天的營業時間段大約是午餐時間前後,大約會維持三個時辰左右,一般申時末就會打烊。

  老闆娘要不要進宮門,那要看老闆娘當天的心情,還要看宮裡的天佑帝有沒有又跑出來泡在「不找零」的後院不肯走。

  自從有了這個農家樂的小別墅,蘇明月就不大願意回那個空蕩蕩又缺少人氣的鳳儀宮了,就喜歡窩在這個小別墅裡混日子,這就導致了皇帝也時常溜到這裡來過夜。

  每天結束營業後,蘇明月都會將一天的帳理一遍,算算盈虧,當然目前為止並沒有虧本的時候,她雖然有時腦袋不好使,打打算盤、計算收支之類卻也是難不倒她的。

  於是龍兆天發現皇后就連打算盤的姿態都是那麼地迷人,讓他不想移開半點目光。

  算完了帳,將銀匣子盒上,蘇明月扭頭看某人。

  龍兆天很上道地主動詢問:「什麼事?」

  蘇明月猶豫了一下,道:「後宮是不是皇后最大?」

  龍兆天肯定地點頭,「對。」

  蘇明月更進一步地問:「那是不是我在宮裡做什麼都可以?」

  這個問題龍兆天就不好直接點頭了,「你想做什麼?有些事就算是身為皇后也是不能做的。」

  蘇明月也不拖拖拉拉,直奔主題,「我想在宮裡弄個蔬菜園,有問題嗎?」

  龍兆天小心地問了句,「你不是要打御花園的主意吧?」

  蘇明月搖頭,「不是。」

  「那隨便你吧。」雖說可以支持皇后的一些無厘頭的要求,但是也不能太不像話,要是御花園全變成了菜園,他若想散心賞景也會很煩惱的。

  「皇后想親手種菜?」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龍兆天看看她已經微微凸起的小腹,忍不住擔憂地道:「你真的會種嗎?」

  蘇明月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不會,我也沒打算自己種,我打算找宮裡會種菜的幫我種去,反正現在宮裡的閒散人員不少,等你什麼時候補充後宮了,我再給他們調整崗位。」

  龍兆天摸摸鼻子,「皇后高興就好。」

  有了皇帝的金口玉言,蘇明月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說幹就幹,在宮裡找了兩處地方,都是比較偏僻的宮苑,基本已經處於破敗的邊緣,很久都無人居住了,比冷宮還冷宮。

  在這樣的地方開建菜園,那可不能說是胡鬧,簡直算是廢物利用了。

  皇后的菜園子是專為「不找零」提供菜蔬的,跟御膳房的菜蔬來源完全不會混淆。

  龍兆天其實並不介意皇后拿皇莊種出的菜蔬或者御膳房每日採買的菜蔬去用,但是皇后堅持自力更生的話,他也沒意見。  
  有時候,看皇后這麼興致勃勃地折騰,也挺有意思的。

*             *             *

  寒冬臘月,大雪紛飛。

  在這樣冷的天氣裡,坐在一間暖融融的屋子裡,吃著熱辣的鍋子,真的是再舒服不過的一件事。

  「不找零」最近的菜單是火鍋,分清湯鍋和麻辣鍋,還分大鍋和小鍋,大鍋是幾個人一起吃,小鍋則是一個人自己吃。

  即使窗戶開著適當的縫隙透氣,依舊不影響屋內的溫度。

  冬日的新鮮蔬菜不多,肉品倒是夠,所以豬、羊肉無限量供應,牛做為農耕國家的主要工具,當然是不在列的。

  火鍋湯底都是提前熬好,只要按需要提供就行,這代表蘇明月這些天不用掌杓,自然也就不會出現在廚房。

  這幾天在店裡看店的是鳳儀宮的兩個小宮女,後院裡分揀菜蔬肉品的也是鳳儀宮裡的宮女,當然還有中官。

  他們這算兼職打零工,可以賺點外快,工錢或許抵不上私底下收授別人的孝敬,但這意義是完全不一樣的,能靠自己的努力得到報酬,自然比收受別人呈上的銀兩來得有成就感。

  蘇明月這個時候沒待在後院,她在自己的鳳儀宮,其實她也不想待在這裡的,但是她今天要見家人,沒得選擇。

  來的人是蘇皇后的兄長,鎮守邊關的大將軍,新年到來之際回京給皇帝述職,順便看看他這個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看過蘇皇后的記憶,蘇明月很清楚蘇氏兄妹的感情,那是真的好。

  所以,蘇明月心裡多少是有些忐忑的,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人家的親哥哥看出什麼破綻來。

  而且,為了見娘家哥哥,她今天的裝扮就不能太過家常隨意,雖說對方是她的親人,畢竟尊卑有別。

  想想也是很麻煩,這個時代就是有這麼個規矩。

  再想想某皇帝對她其實挺包容的,她一直沒在彼此的稱呼上太遵守尊卑上下,而他竟然一直容忍了下來。

  不過,既然對方容忍了,她也就隨意了,人生苦短,還是盡量讓自己過得舒服些好。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這是後世許多人的想法,不巧,蘇明月也是這種想法的信奉者。所以,她穿越過來後很快地適應了變化的生活環境,也算是性格上的優勢幫助了她適應。

  「皇后娘娘,蘇將軍求見。」外頭的宮女稟報道。

  「傳。」

  很快的,有人進了殿,隨著那人的腳步越來越近,蘇明月握緊的拳頭也在不知不覺中放鬆。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橫豎這一刀都要挨,乾脆就迎難而上,跟他拚了!

  一看到端坐在鳳位上的皇后,蘇明遠便跪倒在地,「臣蘇明遠拜見皇后娘娘,祝娘娘千歲安康。」

  「快請起,兄長毋須多禮。」蘇明月做出了虛扶的動作。

  「謝娘娘。」蘇明遠起身,到一旁給他備好的椅子上落坐。

  「說起來,本宮與兄長也有兩年沒見了,兄長情況可好,父親的身體可還康健?」蘇明月努力按照蘇皇后的性情來咬文嚼字,實則內心十分抓狂。

  這不是她的風格啊!

  「勞娘娘惦記,臣很好,臣的父親也很好。」蘇明遠回答得一板一眼,一點兒也沒有嫡親兄妹相見甚歡的意思。

  這下蘇明月心裡有些懵了,這對兄妹感情不是挺好的嗎?難道妹妹一入宮當了皇后,當兄長的就立馬將彼此的距離劃開了十萬八千里遠?明明蘇皇后的記憶不是這樣的啊……

  蘇明月覺得話題有些無以為繼,她真沒什麼好跟對方嘮嗑的,本就是勉強見一見,結果對方還是這麼生疏的態度,她就更加意興闌珊,懶得應付了。

  氣氛一時尷尬了起來。

  「臣聽說了重華宮的大火。」

  一段時間的沉寂之後,蘇明遠的聲音突兀地在殿內響起。

  蘇明月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蘇明遠抬頭直視過去,看著她的眼睛,道:「娘娘死而復生。」

  來了,終於還是來了,聽他問出,蘇明月心裡的一塊石頭突然就落了地,整個人輕鬆了下來。

  面對那什麼「天降異象,皇后死後復生,天佑本朝」的說法,蘇明遠是持懷疑態度的。

  即使面前這個皇后與妹妹的容貌一般無二,即使在她身邊服侍的是自幼隨她一起長大,陪她嫁入皇宮的白茶,也無法消減蘇明遠心中的疑惑。

  消息傳到邊關後,有太多的細節讓他懷疑,這個皇后不是他的妹妹,所以今年他回京述職,為的不過就是一辨真假。

  蘇明月嘴角微微一勾,道:「兄長相信死而復生嗎?」

  他搖頭,語氣輕而堅定地吐出兩個字,「不信。」

  蘇明月笑了,「本宮也不信。」

  蘇明遠神情一怔,「娘娘……」

  蘇明月略帶嘲諷地環視了殿內一圈,「這個皇宮,有太多見不得光的東西。」

  蘇明遠身子微微一震。

  她卻像是沒有注意到一般,繼續嘲弄地道:「該死的不該死的,倒是死了很多,想死的卻活了下來,你說是不是很可笑?」

  蘇明遠默然,妹妹的心早已死去,他是知道的。她會答應入宮,不過就是因為她已經無所謂,既如行屍走肉一般,在哪裡不是過?至少,入宮還可以不必再看到某些讓她厭煩的人。

  皇宮,有時也是一個很好的避風港。

  「沒有什麼死而復生,不過就是被人算計罷了,沒死卻也沒能好到哪裡去,否則也不會在行宮養半年了。」蘇明月半假半真地將事情說出來。

  好一會兒,蘇明遠才語氣複雜地道:「娘娘受苦了。」

  她笑了一聲,道:「我倒沒覺得受苦,說實話,我更願意皇上對外宣布我的死訊。」

  「娘娘!」蘇明遠聲音中透出顫抖,眼神擔憂地看著她,卻說不出心中最想說的話。

  蘇明月擺擺手,手在自己的小腹上輕撫,神色柔和下來,「其實,我不大記得以前的事了,就連你是我兄長也是聽白茶他們說的。」

  他神情一震,難以置信地看過去。

  蘇明月神情似在回憶,又似在思索,「當我從鳳棺中爬出來時,眼前是一片火海……鬼門關前走一遭,可能連孟婆湯都一併喝過了,卻不知因何又回到了這個讓人厭惡的人間,想想真的很不甘願啊。」最後,她自嘲地笑。

  「柳貴妃呢?」蘇明遠開門見山地問。

  他知道罪魁禍首是誰,但他不知道皇上究竟怎麼處置她,聽說只是將人封在了翠羽宮內,這是讓他極為不滿的地方。

  蘇明月忽然笑了笑,透著幾分詭異,伸手在自己頸邊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蘇明遠一愣。

  蘇明月忍不住嘆了口氣,「不該存在的人自然就不存在了,這世界總是這樣,有些人活著,內心卻早就死了,可有些人……」她沒有再說下去。

  蘇明遠聽明白了,柳貴妃死了。

  死得好!將他妹妹害得如此,讓那女人輕易地死去,便宜她了!

  「娘娘真的不記得前塵往事了?」雖然程止瀚有證實,可他依舊不太相信,即使剛剛聽她親口說,他也不信。

  蘇明月搖頭。

  蘇明遠看著鳳座上的人,一字一句緩緩道:「娘娘……看起來跟以前不大一樣了。」

  蘇明月神色從容,只是笑容略有苦溫,「皇宮是個吃人的地方,進了這個地方,有誰能不變?」

  「這不是娘娘應該說的話。」他微斂下眼。

  她不以為然地道:「經歷一場生死,本宮倒也看開了。」

  「娘娘既知這裡諸般不好,就更該謹言慎行。」

  蘇明月笑著反問:「然後再來一把天降大火嗎?」蘇皇后謹慎到不能再謹慎了吧,還不是遭了罪。

  蘇明遠頓時啞然。

  「人生苦短,不如就讓自己任性地活一場,也算對得起這條撿回來的命,不是嗎?」

  「娘娘忘了自己還有家人嗎?」他皺起眉。

  「如果不是為了家人,我想我現在應該不會坐在這裡。」蘇明月嘆了口氣。

  要不是不好拒絕,這些便宜家人她一個都不想見,多見一面就多一分危險,她又不是傻子,何必自找麻煩。

  蘇明遠又一次失語,自覺從妹妹的話裡聽出了太多的東西。

  果然蘇家又一次成為她的軟肋了嗎?所以,在她擺脫了一切之後,卻又不得已重新回到了這裡,被這裡桎梏。

  蘇明遠突然覺得很憤怒,為什麼這一切要讓他的妹妹來承擔?

  她明明不適合這個皇宮,不適合龍兆天這個男人,卻因為她姓蘇、因為她的出身,她沒得選擇,在被親人重重地背叛之後,卻還要為了那些傷害過她的人委曲求全。  

        還記得妹妹當初坐上大紅花轎的那一刻,對他說了句「蘇明月死了」。

  在她大喜的日子,在她即將成為這個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時,她這樣告訴送她上轎的兄長。

  這讓蘇明遠沒辦法再繼續試探下去,眼前這個容貌熟悉,眉眼間的神情卻讓他覺得陌生的皇后,總給他一種奇特的感覺,似乎是真的,又似乎不是真的……

  他恍惚地離開了鳳儀宮,卻在出宮的半路上被許大海攔住,轉往乾元殿。

  蘇明遠走進乾元殿的時候,裡面除了皇帝外沒有其他人。

  「臣蘇明遠參見皇土。」

  「平身吧,坐。」

  「臣不敢。」蘇明遠並沒有起身落坐。

  龍兆天輕輕嘆了口氣,從龍案後起身,緩緩走到他面前,「蘇明遠。」

  「臣在。」

  「想問什麼?」

  「皇后娘娘是臣的妹妹嗎?」蘇明遠開門見山地問。

  「抬起頭來。」

  蘇明遠抬頭直視他,等著他的答案。

  龍兆天輕輕搖了搖頭,有些惋惜地道:「為什麼不相信你自己呢?」

  蘇明遠笑得有些苦澀,「臣不敢相信自己。」

  龍兆天笑了下,道:「她是蘇明月。」

  蘇明遠重新叩下頭去,「多謝皇上告知。」

  龍兆天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皇后自重華宮大火醒來後,性情有些變化,前塵往事已不想再回憶,也不想繼續再過以前的生活。可她確確實實是蘇明月,你的妹妹。」

  他說過,借屍還魂一事太過離奇,所以不論對內對外,他都必須堅持皇后還是原來的皇后,才能免去許多麻煩。

  是啊,經歷過生死,嘗遍人生萬般滋味後,性情有些改變似乎是很正常的。蘇明遠手慢慢攥緊。

  他的妹妹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活得不像個人了,今日看來雖有些陌生,但卻是活著的。

  這樣就很好了……

  依舊是老地方,依舊是曾經的姿勢,但如今倚在窗前美人榻上看風景的人是有人氣的,就算她此時周身都散發著一股消沉,至少她還有情緒。

  龍兆天靜靜地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走過去,為了不想驚嚇到太過專注的她,他在接近時提前喚了她一聲,「皇后。」

  蘇明月伸手揉了下太陽穴,慢慢回首,微微扯開一抹笑,「皇上來了。」

  龍兆天伸手示意她不要動,自己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在想什麼,感覺心情不太好。」

  蘇明月將頭靠在他懷中,輕輕地嘆了口氣,有些寂寥地道:「不知道呢,見過兄長後莫名有些傷感,心裡覺得很難過。」

  龍兆天一邊輕撫著她的腹部,一邊道:「皇后和明遠的感情自小便很好。」


  蘇明月手撫在心口,微蹙著眉頭。

  「可是哪裡不舒服?」龍兆天發現了她的異樣,馬上關切地問出口。

  蘇明月老實地道:「想哭。」

  龍兆天將她摟在懷裡,嘆了口氣,對她說:「想哭便哭吧,哭出來心裡就會好過些。」

  蘇明月卻沒有哭,在他懷裡轉身,跟他面對面,探究地看著他的表情,「皇上,是不是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

  龍兆天笑了下,伸手摸摸她的臉,道:「朕的梓童一直都是聰明的。」

  「是什麼?」

  龍兆天在她唇上親了一口,攬著她在美人榻上倚倒,慢吞吞地道:「讓梓童進宮,是明遠的主意。」

  蘇明月一驚,就要起身。

  龍兆天按住了她,搖頭,「別激動,小心些,朕慢慢跟你說。」

  聽著皇帝說故事,蘇明月心中真的是一片驚濤駭浪,蘇皇后到底是有多倒楣啊?老爹娶了繼室,繼室苛待她,繼妹陷害她,現在竟然連她入宮都有親哥哥的手筆在,怎一個慘字了得。

  蘇皇后的一生真是……悲摧地一言難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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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龍兆天俯身親了親她的眼,嘆了一聲,「你們都不喜歡皇后這個身分,可是你不能否認這個身分真的很好用,對不對?」

  蘇明月也有些感慨,「是呀。」否則又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想要來爭搶這個位置呢。

  龍兆天目光落在她凸起的小腹上,臉上泛起了笑,「在蘇府有孝道壓著你,可當你成了皇后,那些人便不敢放肆。」

  蘇明月目光微妙地看著他。

  龍兆天忍不住伸手輕掐了她的臉頰一把,挑眉問:「想說什麼?」

  「你也說了,皇后這個身分很不一樣,當時怎麼會願意給她?」

  龍兆天笑,「有朝堂利益平衡,也有我自己的一點兒私心。」

  「皇上喜歡她?」

  龍兆天目光看向覆蓋在大雪之下的那片草地,緩緩道:「說不上喜歡吧,只是覺得她當皇后能省卻許多的麻煩,她不是個愛生事的性子,朕需要這樣的一位皇后。」

  蘇明月撇嘴。

  龍兆天收回目光時,正好看到她嘴角的不以為然,忍不住又低頭親了她一口。蘇明月皺眉,「你幹麼?」

  龍兆天貼到她耳邊,道:「朕很高興,你能活過來。」陪在朕的身邊。

  「走開。」

  「還跟朕鬧脾氣呢?」龍兆天有些無奈。

  「哼。」蘇明月把臉扭到一邊。

  龍兆天伸手扳過她的臉,先親了一口,才道:「朕真的是無辜的,宮裡的女人想爬朕的床,這是朕阻止不了的,朕不是讓人把那不知死活的宮女拖出去了嗎?你這醋吃得時間也久了點兒,都幾天了。」

  蘇明月想坐起來,他急忙伸手扶她,一邊說:「小心些。」

  蘇明月跟他面對面,表情甚是嚴肅地道:「你也說了你自己阻止不了,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皇上,咱們來個君子協定吧。」

  「說來聽聽。」雖然有預感她說的自己肯定不喜歡聽,但還是想聽一聽。蘇明月也不跟他囉嗦,直接道:「如果後宮進新人,請皇上允許我去道觀修行。」

  龍兆天的臉色陰沉下來。

  蘇明月對他的表情完全沒放在心上,繼續道:「我是真不樂意沒事就看大小嬪妃你掐我擰的,沒勁兒。」

  「朕也不想看。」龍兆天臉色微霽。

  「她們一般都會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示給皇上看,總的來說不太會影響到皇上寵幸美人的心情。」

  龍兆天哼了一聲,他又不是昏君,那些女人的心計手段他哪裡看不出來,從被柳氏處心積慮的設計開始,他對女人便時時有著戒備之心。

  如此一來,寵幸什麼的,便真的有些索然無味了。

  「朕難道還不夠寵你嗎?」龍兆天心情不爽的癥結點在這裡。

  蘇明月看看自己的肚子,特別實事求是地說:「我覺得,你可能是為了我肚子裡的小傢伙才一再遷就我。」

  「你也明白啊。」龍兆天忍不住諷刺了一下,仗著肚子裡的龍種,你多會折騰啊。而朕為了增加好感,也盡量配合你的各種折騰。

  「你看,你自己也承認了啊,」蘇明月立刻抓住了他的話柄,「所以,等我生完孩子,我覺得我可能要被秋後算帳,寵愛什麼的那就是浮雲了,我還記得你以前對柳氏那也是寵愛有加,我一度以為她是你的真愛。」

  龍兆天的臉有些黑,柳氏也配!

  還有,她整天琢磨他的真愛是誰,怎麼就從來不往她自己身上想?就不能對他有點兒期待和信心?

  蘇明月憂心忡忡地道:「我呢,特別害怕一件事。」

  「什麼事?」

  「我總擔心哪一天你的真愛出現了,我就成了你們愛情的絆腳石,會被隨便找個什麼理由給廢了,皇后這個位置實在是太扎眼了,尤其會扎到你真愛的眼。」愛她就應該把最好的都給她啊,就算是一國之母的位置也哪有不給的?

  與其等著被人以欲加之罪給廢了,還不如自己主動讓賢,至少還能落個善終。龍兆天伸手扶額,真有些聽不下去了。

  「咦,皇上,你怎麼了?」

  「頭疼。」

  「叫太醫吧,我讓許大海送你回乾元殿。」蘇明月積極地打算付諸行動。

  龍兆天一把抓住她,很不友善地看著她,「朕為什麼不能留在鳳儀宮?」

  蘇明月一臉真誠地說:「我怕您頭更疼啊。」

  龍兆天無語,她絕對是故意的。

*             *             *

  夜很沉,銀色的月光流洩一地。

  月色下的鳳儀宮顯得靜謐,大殿外值守的中官和宮女不敢有絲毫放鬆,克盡職守地站在自己的崗位上,隨時等候傳喚。

  夜半時分,四下一片安靜,值守的宮女都有些昏昏欲睡,腦袋時不時地點著。  

  就在這時,殿內突然響起一道帶著驚惶的喊聲,「來人!皇后要生了!」

  這個驚惶的聲音是皇帝的,所有人瞬間就如同被雷劈過一般清醒了。

  皇后娘娘要生了!

  整座鳳儀宮沸騰了起來,各處燈火接連亮起,腳步聲,低語聲,雜亂中又帶著按部就班。

  太醫說過分娩之日就在最近,娘娘也不止一次念叨快生了,所以大家心裡都是有心理準備的。

  留在宮裡值守的太醫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龍兆天親自動手將皇后抱到了生產用的偏殿,早就備在宮中的有經驗嬤嬤和產婆也都各就各位。

  「怎麼樣?」龍兆天就算是帝王之尊,這個時候也被人請到了偏殿外,而他正焦急地問從裡面出來的一位嬤嬤。

  「產婆說娘娘產道尚未開全,怕是還要一些時候,娘娘說現在想吃碗麵。」

  「讓御膳房趕緊準備。」

  「是。」中官領旨一路小跑出去,到了外面就是一路飛奔。

  趕來的太醫跑得滿頭大汗,進去替皇后請過脈,然後到外面回話。

  龍兆天現在整個人處於一種焦躁不安甚至暴躁的情緒之中,就像一堆乾透的柴禾,只需要一點點星火就能轟一聲燃燒成衝天大火,沒有人會想在這個時候去測試他的耐性。

  越是接近皇后娘娘臨盆的日子,所有人都感覺到陛下比娘娘不安焦躁多了,經常會讓人有種錯亂的感覺,以為要生孩子的是他。

  就算到了這個時候,在偏殿內忍受著生產前那種無以描述疼痛的皇后娘娘,都明顯比殿外不停走來走去,沉著一張臉的陛下鎮定多了。

  「皇后怎麼樣?」一見太醫出來,龍兆天就忍不住搶上兩步問。

  太醫抖抖索索地道:「娘娘無礙,脈象平穩,應該會順產。」

  雖然之前產婆已經這樣說過了,但是龍兆天仍舊覺得心中不安。

  他真的不希望有什麼變數出現,他已經把柳氏那個最大的變數處置了,皇后應該是安全的,可事情不到最後關頭,他一點兒都不敢放鬆,生產可是會讓女人一腳踩進鬼門關的事。

  此時御膳房的麵來了,送進了偏殿。

  不久之後,空食盒被提了出來,白茶出來報信,娘娘一切安好,正在房內走動。

  「還能走動?」龍兆天很是難以置信。

  白茶此時倒還能笑出來,聲音平穩的就像在說一件再小不過的事,「娘娘說,這樣可以分散一下注意力,就不會疼得難以忍受。」

  龍兆天一時不知自己該做出何種表情,最後只能乾巴巴地道:「沒事就好。」

  「娘娘說,可以的話還是請陛下回殿裡等吧,也幫不上什麼忙。」

  龍兆天無奈,他這是被嫌棄了吧?

  一定是的,最近皇后挺嫌棄他的,他理解她身子越來越沉,積攢的怨念就越來越深,也不好跟她計較。

  白茶突然鄭重其事地給皇上行了一禮,認真地道:「娘娘還說,等一會兒生的時候,她忍不住疼可能會罵人,皇上在外面聽到了不太好。」

  難不成他聽不到就能當她沒罵嗎?龍兆天整個人在無比擔憂焦躁的情況下,都忍不住要笑了。

  「朕哪兒都不去,就在這裡等。」

  「那婢子先進去服侍娘娘了。」白茶將話傳達到,也就不管了。

  偏殿裡蘇明月正略顯煩躁地走動,她的肚子疼啊,生孩子這種事實在是很不公平,明明是兩個人一起做的事,結果要承擔後果的只有女人。

  這一胎如果生了個兒子,她是不是就算完成今生任務指標,以後都可以跟懷孕說拜拜了?會有這樣美好的前景嗎?

  蘇明月認真思考了一下,腦海裡泛起某人那張影視明星般俊美的臉,總覺得有那麼一點點兒邪惡,美好前景什麼的,短時間內根本就是浮雲啊。

  小腹突然又是一陣抽疼,那種有人在她肚子裡翻江倒海一般的感覺,真是無法用言語形容。

  手上有水珠滴落,蘇明月驚訝地看過去,然後發現了因為她用力握住而疼得淚水直流的宮女,臉色發白還得忍著疼,不敢吭聲。

  蘇明月瞬間鬆手,無辜地眨眨眼,她只是疼得不自覺抓緊身邊的東西,真的不是故意的。

  出於人道主義,蘇明月沒有再讓宮女扶她,她自己扶著牆在一邊慢慢走。

  「白茶,去拿些核桃來,沒開殼的。」

  「好的。」

  不久之後,偏殿裡等候著皇后娘娘生產的人,就集體參與了一件活動——吃核桃。

  皇后娘娘因為陣痛,不住地捏著核桃玩,其他人就把殼碎掉的核桃挑出來,順手吃幾口。

  很快,御膳房表示存貨告罄。

  「娘娘在幹什麼?」在殿外魂不守舍的天佑帝對偏殿裡某人不肯專心生孩子,卻不停找事做的行為表示了極大的困惑。

  「在砸核桃。」送核桃進去的中官出來後,表情有些微妙地回答。

  「皇后在砸嗎?」龍兆天幾乎是小心翼翼地問。

  中官很肯定地點頭,「是的,皇上。」而且娘娘好厲害,手一捏,一顆核桃就碎了,兩顆核桃一對碰,兩顆都碎了。

  娘娘那力氣,完全不像是個即將生產的孕婦。這是他進去一趟最大的感想。龍兆天頓時說不出話來。

  事實上,即使這樣蘇明月也依舊覺得肚子好難受,總覺得得再幹點別的轉移一下注意力。

  時間就在殿內殿外各種煩躁糾結中過去,終於,蘇明月躺到了產床上,她的產道完全打開了。

  想想以前看過的那些電視劇裡產婦們聲嘶力竭的生產畫面,蘇明月頓時有種想倒帶重來,姊不懷了的衝動。

  但這當然是不可能實現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院子裡急得坐立不安的天佑帝聽到從殿內傳出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罵道:「龍兆天,你個混蛋!老娘不要生了,疼死我了!」

  有那麼一瞬間龍兆天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放鬆下來,能夠這麼中氣十足的罵人,他突然就覺得安心了許多。

  不過,這中氣十足的罵聲也就維持了小半盞茶,接著就消聲匿跡了。

  這反而讓龍兆天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半空中,卻又不敢讓人進去打擾,只能火燒眉毛一樣在院子裡轉圈。

  破曉之際,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終於從偏殿內傳出。

  「生了!」所有人喜眉梢。

  有宮女第一時間出來報喜,「娘娘生了位小公主。」

  「賞!」龍兆天的心一下子就落了地,只是生了公主,太子還沒有著落,那麼十月就不可能會是皇后的死期,一切都跟柳氏所說的不同,他的皇后會活得好好的、長長久久的。

  皇后產女,普天同慶,宮門外的「不找零」辦了三天流水席,所有人都可以入內享用免費餐點。

  店外還張貼著紅紙,上面寫著:東家有喜,大酬賓。

  不管是文武百官還是禁衛軍都無一例外地去店裡領了一份酬賓禮,沾沾小公主的喜氣,同時也給予小公主祝福。

  據說小公主身體特別健康,嚎得……呃,是哭得中氣十足。

  這原本只是據說,可是,等過四十天皇后搬到了「不找零」之後,便有許多人有幸親耳聽到了小公主的哭聲。

  那哭聲的穿透力真的不同凡響啊,大半夜來一嗓子,立馬就讓值守的衛兵精神百倍。

  三個月後,小公主才算導正了她的不良作息,不再日夜顛倒,然後成功成為了「不找零」的鎮店之寶。

  蘇明月教養女兒的方式實在是別開生面,完全不走大家閨秀的路線,特別平民化,身為公主卻跟個店寵似的,只要付錢進來的人膽子足夠大,就可以伸手抱一抱躺在搖籃裡營養充足,養得頭好壯壯的小公主。

  最重要的是——小公主一點兒都不認生,見到誰都是一張笑臉。

  三品以上的文武大臣基本都已經抱過了,美其名曰:沾福氣。

  以那響亮的聲音,足夠告訴別人她有多健康,有些不注意的被公主的小腳丫子踹一腳,力道很足,武將們堅定認為公主這是隨了她外公一家。

  對於皇后如此隨便地養育女兒,龍兆天其實是不贊同的。但他也只能表示一下自己的不贊同,卻不能有什麼實際行動,否則,皇后就要抱著閨女去城東的「不找零」營業了,這很不方便他出宮去看妻女。

*             *             *

  時間倏地飛逝,一轉眼,半年過去了。

  最近,皇后有些囂張,天佑帝有些夫綱不振。

  龍兆天以手托腮坐在案後有些走神,案上灘開的一本奏摺正寂寞地躺在那裡,躺了足足有小半個時辰了。  

  午膳時,許大海將今日的食盒提進來,飯菜一碟一碟拿出來擺好,「皇上,請用膳。」

  龍兆天被飯菜的香氣引誘著回過神,看到自己身邊的中官,眼睛一亮,問道:「娘娘和公主好不好?」

  許大海微笑著回答,「娘娘和小公主都很好。」

  「娘娘有沒有什麼懷孕的徵兆?」龍兆天滿是希冀地看著他問。

  許大海只能又一次無情地給了他幻滅的答案,「娘娘沒有一點兒懷孕的徵兆。」

  龍兆天的臉色一垮,帶了些怨念地道:「她為什麼就不能像個正常孕婦一樣呢?」

  許大海適時保持了沉默。

  是的,蘇明月又懷有身孕了,在已被賜了封號的和嘉公主六個月大的時候。

  時間進入十月的時候,龍兆天起初是有些心驚膽戰的,睡眠品質頓時大打折扣。

  可是隨著皇后懷有身孕的消息確定,看她依舊日日精神抖擻地跟他各種過不去,他也就漸漸放下了心。

  於是,艱難的十月就在他的煎熬中順利過去了。

  如今,孕婦本人沒什麼,但天佑帝覺得他這個孕婦的丈夫已經漸漸有些熟悉的煎熬了。

  想想自己的孕夫生涯,天佑帝突然十分悲憤,於是他便化悲憤為食慾,乾凈俐落地消滅了三分之二的飯菜,讓許大海頗是驚異了一下。

  皇上今天的胃口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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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龍兆天又處理了一個多時辰公務後,決定去瞧瞧他的女兒,順便看看最近一直跟他不對盤的妻子。

  這個時辰「不找零」是歇業的,甚至可以說是提前打詳了,老闆娘和店內員工都在後面的宅院裡。

  龍兆天來的時候,蘇明月正在小睡。

  孕婦嘛,難免有些嗜睡。

  他進屋的動作很輕,輕輕地走過去在床邊坐下,看著睡得臉頰紅潤的人。

  她不會知道他是如何熬過那個十月的,柳氏的話總是不斷地出現在他腦海中,十月原本該是皇后香消玉殞的時候,那些日子但凡有點風吹草動,他都能從睡夢中驚醒。

  這樣的憂心,他並不會告訴她,無憂無慮的皇后其實挺好的。

  如果她也像他那樣惶惶不可終日,他才會更擔心,柳氏的話對她沒有任何影響,這真的是太好了。

  他伸手輕描過她的眉眼,輕輕的,小心翼翼的,好似在撫弄自己最珍愛的寶物一般。

  濃密似兩排扇子的睫毛微微動了動,龍兆天的手停住。

  蘇明月緩緩睜開了眼睛,甫自睡夢中醒來的她眼眸尚帶著迷茫,似乎一時有些不知身在何處。

  接著,眸光一點點清明起來,她終於看清眼前的人是誰,眉頭便先微皺,「皇上。」怎麼又來了,還能不能讓她好好清靜清靜了?

  最近,她常常會夢到穿越之前的事,隱隱覺得或許回去的契機就在眼前。

  這樣的猜測,這樣的期待,她不敢洩露一絲一毫,正因為不敢透露,所以面對龍兆天她才會有些心虛,這個掌握著生殺大權的帝王那可是個腹黑啊,眨眼間心思就不知轉了多少圈,面對他,她時常覺得很有壓力。

  「睡醒了?」

  蘇明月又闔上了眼,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其實她並沒睡醒。

  龍兆天輕輕地笑了笑,縱容地看著她賴床,「最近,你懶了許多,肚裡的皇兒似乎是個小懶蟲。」

  蘇明月含糊地嗯了一聲,不太想搭話。

  「娘娘,公主醒了。」

  蘇明月立刻睜開眼睛。

  龍兆天扭頭朝外面道:「將公主抱進來吧。」

  很快,白茶便將公主抱進了屋。

  一臉不高興的和嘉公主到了母親的懷中,聞到熟悉的味道,便將自己的小腦袋往母親的懷中埋了埋,小手緊緊抓住了母親的衣襟,似乎怕被遺棄一般。

  蘇明月低頭在女兒的小腦袋上吻了吻,這孩子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最近很黏她,醒來看不到她便會哭鬧不休。

  一旁的龍兆天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母女親昵圖,女兒這幾天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生病了?不像,如果生病的話,太醫不會沒有動靜,那就是另有原因。

  是什麼原因呢?

*             *             *

  熾熱的火焰烘烤著一切,眼前是一片熊熊烈焰,把天際都染成了一片紅霞。

  在這樣的火雲煙霞中,龍兆天看到蘇明月一步一步往裡面走,慢慢地消失在他的眼前……

  猛然間,他從夢中驚醒,頭上已是一層冷汗。

  龍兆天的目光驚疑不定地看向枕畔沉睡的臉,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猶在怦怦亂跳個不停。

  那個畫面,像極了當初重華宮的那場大火,讓他心頭陡然生出一股強烈的不安來。

  他會失去她嗎?

  龍兆天探向蘇明月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著,有些不敢觸摸,生怕眼前的是一個幻覺,一接觸就會化為泡沫消失不見。

  他會作這樣的夢,是因為聽到那些關於女兒近來反應怪異的原因嗎?

  龍兆天不需要去印證,他的直覺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十月不是已經過了嗎?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他原本不想輕易放過柳氏那個賤人的,想讓她生不如死地活著,可是他怕變數太多,對皇后不利,便捨棄了報復直接殺死了柳氏。但為什麼現在,皇后還是有離去的徵兆?

  是他對她不夠好?還是上天不許他有這樣的幸福?

  不,他是天子,天下都是他的,他的皇后上天又怎麼會無故奪之。

  可是,他還是很不安,內心的那股不安讓他覺得必須做點什麼來確定一些東西。

  蘇明月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被擾醒,眼皮有些沉重地睜了睜,看到伏在自己身上的人,又放心地閉上了眼。

  龍兆天小心地不讓自己壓到她的腹部,卻又忍不住急切地想佔有她,好證明她仍然是屬於他的。

  睡意沉沉的蘇明月十分順從地配合了他的急切。

  自從確認再度有孕,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親熱過了,有三個月了吧……想到這裡,蘇明月突地睜開眼。

  龍兆天已經開始抽送,他的腰十分有力,精力特別的充沛,畢竟已經許久沒有這樣跟心愛的人翻雲覆雨了。

  「小心……小心些……」蘇明月為時已晚地提醒他。

  龍兆天從鼻腔嗯了一聲算是應承,但動作卻沒有絲毫放緩,反而越發地激烈,讓蘇明月忍不住伸手輕捶他的肩背。

  龍兆天的動作慢了一些。

  蘇明月的呼吸這才順暢了起來,有些不明白他大半夜發什麼情。一直以來,在她孕期間他極少失控的,有時禁慾的都不像是她認識的龍兆天。

  一場歡愉之後,她睏乏得直接睡了過去。

  而龍兆天則是親手替兩人清理完才躺上床重新摟著她試圖睡覺,卻一時無法入眠。

  此時的蘇明月卻進入了一個新的夢境。

  她回到了自己上輩子的房間,並看到了落在枕畔的那本書。

  等等,她明明記得那本書的名字叫《寵妃逆襲之路》,可是現在為什麼變成了《皇后歸來》?

  她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抓過書飛快地翻閱,然後她呆住了——

  書中的主角已經換成了皇后蘇明月,情節內容跟她自火場穿越之後一模一樣,結尾部分正是剛才那一場激烈的魚水之歡。

  蘇明月一下坐在床頭,她覺得自己腦中真的很亂,必須整理一下思路。

  是她的記憶出錯了嗎?這究竟是什麼情況?蘇明月手捧著頭,忍不住低聲呻吟。

  過了好一會,她又再打開書頁,在那之後的頁數明明是有字的,卻朦朦朧朧的看不清,這讓蘇明月覺得她要瘋了。

  於此同時,一直沒什麼睡意的龍兆天輕而易舉地發現了蘇明月的異樣,見她似乎是作噩夢了,嘴唇一張一合沒有發出什麼聲音,頭上卻密密地起了一層冷汗。

  「明月,明月……」他輕輕地在她耳邊喚她。

  蘇明月從糾結中悠悠醒轉,看到他擔憂的神情,心中莫名有些安心,朝他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卻沒說話。

  龍兆天心中暗自吁了口氣,輕輕地將她摟在懷中。

  蘇明月伸手環住他的腰,心情很複雜,要留在這裡跟這人共度餘生啊,似乎也不是不好。

  那本書的後半部分,她只看清了最後幾行字——

  天佑帝獨寵中宮,子女均出自皇后蘇氏。

  太子二十歲登基,天佑帝稱太上皇,皇后蘇氏稱皇太后。

  太上皇偕太后周遊天下名川大河,逍遙於山水之間。

  百年之後,帝后合葬於慶陵。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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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9 10:31:17 |顯示全部樓層
後記 爽朗的大女孩·代筆編

  因為裘小夢的神之右手前陣子關門時,被門上掉下來的玻璃劃傷,上醫院縫了針,目前休養中,無法寫後記有理,代筆編就出馬幫忙搏版面,在這和大家聊聊我眼中的裘小夢——

  〈對,應該先祈求裘小夢儘快康復,才能繼續接受編們的荼毒,下半年再給大家幾本好看的新作。〉

  第一次和裘小夢見面,聽到她爽朗的笑聲和具個人特色的聲音,就覺得這真的是個可愛的女孩,之後和她一起討論寫作的想法、計畫時,又想這是一個愛作夢、有想法的小女人,而每每審閱她的新稿,和她討論故事的安排時,又發覺這是一個有自我主張的現代大女人。

  相信喜歡裘小夢作品的親親讀者們,都能從中找到代筆編說的每個她!

  說說大家這會手上抱的《娘娘收錢不找零》吧,裘小夢第一時間聽到提案時,真是礙於編和她是透過電話討論的,否則一定可以看到她眼睛「晶亮」的興奮模樣,搭配上歡喜、感興趣的笑聲,編都聽出她對主角娘娘的熱愛、滿意,再看她盡情發揮下的故事,親親們也應該不難看出她在塑造娘娘的自我之餘,也給了娘娘一個不相上下的強霸皇帝男主角,完全體現編心中那個相信愛情、擁有自我的可愛大女人形象。

  裘小夢一直有著個人獨特的說故事方式,如果你和我一起喜歡著她,相信未來還有更多驚喜等著我們,如果你現在才認識她不久,歡迎一起來看、她、說、故、事!

  〈裘小夢,編可是許久未幫人代筆寫後記了,看在我夠意思的份上,後面的稿子就請多多益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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