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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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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0 01:43:52 |只看該作者
第40章

  “哪兒呢?哪兒呢?”小胖剛睡醒似的,問。

  “那兒!”阮東陽伸手往一指,小胖順著看過去,先是沒認出穿著白裙子的姑娘是於棠,待認出來時,不由得睜大小眼睛,滿臉驚愕地發聲:“小於棠?東陽,那個就是小於棠嗎?”

  “是。”

  “小於棠?”

  “是是是,快去接去。”阮東陽用力推一下小胖,小胖沒站穩,踉蹌兩步之後,看著於棠,隨即露出大大的笑臉,朝於棠奔:“小於棠,小於棠,你回來了呀!”

  “嗯,小胖,好久不見。”於棠淺淺笑著說。

  “你怎麼變這麼好看了?”小胖打量著於棠問。

  “變好看了嗎?”於棠一手捂著臉問。

  “嗯嗯,特別好看,像電影明星似的,我差點沒認出來。”

  “是嗎?”

  “是啊是啊!不信你問東陽啊。”

  “東陽呢?”

  於棠、小胖同時看向報亭,兩個臭棋簍子老大爺正拉著阮東陽,讓阮東陽給他們評評理,到底是誰棋品差。

  “小伙子,你說是不是他耍賴?”

  “是他悔棋!”

  阮東陽本就紅的臉,此時更紅了,尤其是於棠又喊了他一聲,他連忙甩開兩個老大爺說:“你們別爭了,重下一盤吧。”然後來到於棠面前,低頭接過於棠的行李,不自然地問:“怎麼回來這麼晚?”

  “我多帶了點東西。”

  “帶什麼?”

  “帶給你們吃的好吃的。”

  “哦。”阮東陽拎著東西快步朝前走著。

  小胖問:“東陽,你臉怎麼紅了?”

  “老大爺扯的。”

  “耳朵也紅了。”

  “滾!”

  小胖轉頭和於棠說暑假的趣事,阮東陽一個人悶頭朝前走,走著走著,臉上紅漸漸褪去,砰砰的小心髒也恢復安定,再和於棠說話,自然很多,等於棠換下裙子,穿上褲子,送給他和小胖炒扒拉猴、鹹鵝塊、時,他已經可以和小胖搶起來了,一整個暑假沒見,於棠也怪想二人的,坐在床上看著二人打鬧。這時,煙廠下班鈴聲響了,於棠說一句:“我媽媽下班了,我走了,拜拜。”

  “下午過來玩兒。”阮東陽說。

  “好。”

  於棠快步奔出阮東陽家院子,正朝二十三棟跑時,聽到有人喊:“棠棠。”

  於棠一回頭,竟是徐文思,徐文思似乎也長高了,穿著白色短袖,棕色褲子,分外好看,可能是暑假都在旅游的關系,撲面而來的是健康氣息。

  “文思!”於棠驚喜地喊:“你提前回來了?”

  “嗯。”徐文思還如往一樣和煦。

  “剛下車?”於棠問。

  “嗯。”

  “我來幫你提行李。”於棠說著朝徐文思走。

  徐文思忙說:“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提,走,我們一起回家。”

  “好。”

  於棠、徐文思邊說邊朝二十三棟走,於棠埋怨徐文思暑假像人間蒸發似的,徐文思笑著認錯,表示去的地方很偏很貧困,所以打電話不容易,因此,連給徐牧成打電話都很少。

  於棠問:“你怎麼突然跑那麼遠那麼貧困的地方?”

  徐文思愣了下,說:“散心。”

  於棠笑:“散的怎麼樣?你小小年紀,難不成還有煩心事?”

  徐文思笑了,然後看向於棠,於棠變好看了,小臉白皙,眼睛明亮,周身散發光芒一樣,徐文思目光微微閃動一下,而後定睛,說:“散的還行。”

  “棠棠!”正在這時,謝玉芬的聲音傳過來。

  於棠抬眸看一眼,立刻撲上去挽著謝玉芬的胳膊,謝玉芬打量於棠一陣,然後和徐文思打招呼。

  徐文思笑著向謝玉芬問候,然後跟著謝玉芬進單元樓,看著於棠、謝玉芬進二零二室後,他上了三樓。

  於棠剛一進二零二室,就把行李拿出來,邊和謝玉芬說話邊將手提包裡的禮物送給謝玉芬,一個暑假沒見,於棠和謝玉芬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似的,一說說了一中午,下午謝玉芬為了給於棠買自行車,特意調休去自行車車行,同行的有阮東陽、徐文思、小胖。

  阮東陽、小胖剛知道徐文思回來時,對徐文思是“拳打腳踢”,等徐文思上交禮物時,兩個又同徐文思稱兄道弟了。

  少年時,所有的思念、別扭、生氣都是來得快,也去得快,明明四個人都分開了一個暑假,結果僅僅是一個中午的時間,四個人無縫隙銜接暑假前的相處模式,並且關系更好的樣子。

  謝玉芬陪著四個人各家自行車車店的逛,於棠、徐文思、小胖還沒有確定買什麼樣子的自行車,阮東陽就嚷嚷著要買賽車,還是沒有後座的那種,很酷炫拉風,也很貴。

  謝玉芬知道阮東陽家有錢,不說阮東陽的外公外婆分別開廠子開公司,生意做風生水起,就孟部長、阮書記工資是她的好幾倍,阮東陽自己也能賺錢,可是買賽車太浪費了。

  “不實用。”謝玉芬說。

  “好貴啊。”於棠說。

  “並不好看啊。”小胖也說。

  但是阮東陽就是這樣強,一旦強起來,誰勸都不行,眼見他要買了,謝玉芬都著急了,這時,徐文思開口說:“連後座都沒有,前座坐上去也不合適,要是小胖和於棠自行車同時壞了,我一個人可載不了兩個人。”

  阮東陽一聽,自動把小胖排除掉,心想,要是於棠自行車壞了,買這輛車子根本沒法載於棠,阮東陽瞬間轉變主意,換車!

  小胖感動地說:“東陽,你果然對我最好了。”

  徐文思:“……”

  阮東陽:“……”他一點都不想打破此時此刻小胖的“感動”。

  阮東陽不擰了,接下來買車就順暢多了,除了於棠買的女性化一點,阮東陽、徐文思、小胖買的都是差不多款式,仿賽車式,但又不是賽車那種。

  買好了自行車,於棠才發現自己不會騎,上輩子她就是坐公交車,然後走路到一中,反正她人緣不好,獨來獨往,也沒什麼。所以,這輩子還是不會騎自行車。

  在開學前的幾天,阮東陽、小胖每天陪著於棠學自行車。

  於棠平行感不怎麼好,學的特別慢。

  阮東陽、小胖同時在後座扶著,小胖嫌棄地說:“小於棠,你怎麼這麼笨呢,自行車都不會騎,你還會干什麼?”

  “滾一邊去!你才笨!”阮東陽一把將小胖推開,自己扶著自行車教於棠騎,說:“身子別歪,別歪。”

  小胖氣的想向徐文思吐槽,發現於棠學車以來,徐文思就出現過一次,然後就沒再出現過了,小胖再看看阮東陽,阮東陽對小於棠可真好,看著看著,發現阮東陽突然松了後座,於棠可以自己騎自行車了,高興地喊:“啊!小於棠,東陽已經松手了,你會騎自行車了!你會騎自行車了!”

  然後就是“砰”的一聲,於棠摔進草地裡了,阮東陽要扶都沒來得及。

  小胖嚇了一跳。

  阮東陽趕緊去把於棠和自行車扶起來,確定於棠沒事,阮東陽立刻站起來,指著小胖凶狠地說:“毛傳進!有種你給我站著別動!”

  “我沒種。”小胖拔腿就跑。

  阮東陽追著小胖家裡,往小胖胖屁股踹兩腳,然後繼續教於棠騎自行車。

  於棠磕磕絆絆地學著,終於在開學這天,可以上路了。

  這天早上,各個家長尊重孩子們的意見,把學費交給他們自己,讓他們自己去北州市第一中學報名拿書,於是早飯之後,於棠半抱著自行車下樓,剛出單元樓,就見阮東陽、徐文思、小胖穿戴整齊地坐在自行車上,腿支著地,在等她。

  “小於棠,快點!”小胖喊。

  “好。”

  於棠剛騎上自行車,阮東陽、徐文思、小胖飛似的,朝煙廠家屬院外衝,於棠壓後。

  從單元樓出來上班的謝玉芬在後面喊:“棠棠,騎車慢點,注意安全,讓東陽文思小胖也慢點。”

  “好,我知道了!”

  四個出了煙廠家屬院,出了煙廠,順著平整的馬路,在郁郁蔥蔥的樹林旁向前騎著,夏末的風,裹著樹木的香氣,迎面撲來。

  阮東陽、徐文思、小胖在前快速騎著。

  “喲吼!喲吼!開學咯!”小胖歡快地喊:“開學咯,開學咯。”

  於棠忍不住腹誹小胖,學習那麼差,還那麼積極,真是難得了。

  “小於棠,你快點!”小胖喊。

  於棠一抬頭,三個人同時停下自行車,回頭看她,而北州市第一中學就在眼前,新生活、新人物就從這裡開始了。

  “快點啊!”於棠出神之時,阮東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在她周圍打了個轉,然後伸一只手抓住她的車頭,腳下用力一蹬車鐙子加速車速,就把於棠的車速給帶起來了。

  “東陽!放手!”於棠大喊。

  阮東陽哈哈大笑:“就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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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0 01:44:03 |只看該作者
第41章

  阮東陽拉著於棠的車頭,高興地一路騎進北州市第一中學,被北州市第一中學門衛大叔追到自行車停放區教訓:“同學,這牌子上寫的禁止在校園內騎車,看到沒有?”

  “你門口又沒寫。”阮東陽說:“我哪知道不能在校園內騎自行車?”

  “你們初中讓在校園亂騎車嗎?”門衛大叔生氣地問。

  “讓啊。”阮東陽說。

  眼見著阮東陽要和門衛大叔吵起來,於棠趕緊拉過阮東陽,真誠地向門衛大步道歉,保證下次不會了。

  門衛大叔噴著鼻子,將並列放的“嚴禁校內騎車”的兩塊牌子,拎走一塊牌子,放到學校大門口,可以讓來往學生看到。

  於棠:“……”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晚來的徐文思、小胖問。

  “沒事兒沒事兒。就是門衛大叔不准我們在校園內騎自行車。”於棠說:“下次我們就知道了,我們趕緊去交學費吧。”

  “走吧。”徐文思說。

  “東陽,我們也走吧。”於棠怕阮東陽剛才生氣了,於是主動伸手扯阮東陽,阮東陽見於棠難得主動扯他,玩心一起,故意不動,嘿嘿笑著看於棠,由著於棠使勁扯他,於棠知道他“幼稚病”又犯了,將手一甩,不扯他了,於棠轉頭自己走,一不小心撞到一個男生身上,於棠忙說對不起,不待她看清楚男生,小胖過來將她拉走,說:“哎呀,你怎麼這麼慢呢!”

  於棠一走,阮東陽向男生說:“對不起,她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的。”男生笑著說。

  “那再見。”阮東陽客氣地與男生說完,抬步追小胖、於棠。

  男生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著於棠的背影,沒想到第一天上高中就遇到這麼好看聲音這麼溫柔的女生。

  “你拉我干什麼?我剛才撞到人還沒向人道歉呢?”於棠說。

  “拉你交學費啊。”小胖說。

  “你急什麼?”

  “你看現在隊排多長了,你不快點,我們中午還能回家吃飯嗎?”

  於棠:“……”

  四個交了學費,領了校服、軍訓服之後,到各自班級報道,於棠、阮東陽、徐文思在高一(1)班,和高一(2)班同為北州市高一年級重點班,小胖在高一(10)班為北州市高一年級平行班,為此小胖沮喪了好一會兒,於棠安慰他說,下學期就開始分文理班了,考得好還是可以進重點班的。

  小胖說:“我不高興自己一個人班,你們三個一個班。有人欺負我,我還得跑樓上去找東陽。”

  於棠:“……”能不能別一打架就找東陽。

  徐文思:“……”

  阮東陽說:“沒事兒,只要你找我,我肯定過來幫你打。”

  “好,一言為定。”

  於棠、徐文思:“……”

  四個人分別在高一(1)班、高一(10)班開過班會,敲定明天起開始軍訓,領了新書後,可以回家了,回去的路上,四個人自行車騎的不快,阮東陽一直在說,他一進高一(1)班那是迷倒一眾的學生啊。

  雖然阮東陽是以吹牛皮的語氣敘述這件事情,讓人感覺他就是在吹牛皮,但不得不說,阮東陽說的是事實,當時於棠、阮東陽、徐文思一進教室,所有學生的目光都集中了三人身上,不說三人的顏值,僅僅是於棠的溫軟,徐文思的溫煦,阮東陽的不羈,三個截然不同的風格恰如其分地並列在一起,就夠搶眼的,何況又是男俊女美,當時連班主任都怔了下,沒想到還有長這麼好看的學生,當班主任輕飄飄地說一句阮東陽是本市中考狀元時,對以成績為第一的重點班學生眼中、心中,阮東陽可不就閃閃發光了嗎?

  “別光知道說你自己,我聽到好多女生誇文思呢!”於棠打斷阮東陽說。

  “誇文思什麼了?”

  “誇文思氣質如蘭,溫潤如玉。”於棠說。

  徐文思不由得轉頭看向於棠,於棠嘴角帶笑,眼睛發亮,因為性子越來越活潑,本就柔美的氣質中帶著俏皮,分外迷人。

  “酸!真酸!這誰說的啊!”阮東陽大聲問:“會不會看人啊?”

  徐文思趕緊將目光從於棠身上移開,微微低眉,像是在克制什麼。

  於棠說:“同學都這麼說的。”

  “胡說八道,都是誇我的吧。”

  “你才胡說八道。”

  於棠、阮東陽一路拌嘴,於棠不是愛說的人,硬被阮東陽惹的和他說個不停,末了阮東陽又拉著於棠的車頭,快速地往家騎。

  於棠叫著放手,阮東陽就是不放,歡快地拉著於棠前行。

  徐文思見此情景騎著自行車快速上前,說:“東陽,你別拉著棠棠,你這樣容易摔到。”

  “那拉你。”阮東陽改而拉徐文思的車頭,飛似的朝前跑。

  於棠:“……”

  於棠覺著阮東陽就是一頭不講理的豹子,想干什麼就干什麼,基本不會猶豫,也不怕別人說什麼,隨性的很,能把身邊的人都惹惱又撫平,讓人根本惱不起來,同時精力也是天天充沛,可他充沛沒幾天就開始蔫了,不是主動蔫的,而是被軍訓教練整的。

  不聽話,繞著操場跑兩圈。

  亂動,二十個俯臥撐。

  不服氣,三十個仰臥起坐。

  不單單阮東陽如此,其他同學也是如此,外加每中午、下午大太陽下面的軍訓,阮東陽騎車真沒力氣拉於棠或者徐文思的車頭了。才軍訓三天,全體學生曬了一成。很少這樣強度運動的於棠,全身疼痛了雙腿發硬好幾天,每天一回家就趴在床上低聲叫,謝玉芬看不下去,每天下班後,都給於棠的胳膊、腿按摩半個小時緩解疼痛,第二天於棠又塗著謝玉芬的防曬霜咬牙堅持下來,終於沒有像其他同學那樣,直接暈倒在操場上,而是和阮東陽、徐文思、小胖一直堅持到了軍訓結束。

  “小於棠,我們班暈倒了一個女生一個男生,我以為你也會暈倒,沒想到你堅持下來了。”小胖邊停自行車邊和於棠說。

  “你別小看我。”於棠話剛說完,阮東陽拉著抱著書本的徐文思上廁所,說:“於棠,把我車籃子的書帶到教室裡去。”

  “小於棠,幫我把書也送教室裡去。”小胖見阮東陽、徐文思去上廁所,他也屁顛屁顛地跑去。

  “小胖,我跟你不一個班。”於棠喊。

  “那你就去我們班送,我要上大號。”小胖著就鑽進了男廁所。

  於棠沒辦法,抱著阮東陽的兩本書,小胖的三本書從自行車停放區向勤學樓走,然後氣喘吁吁地爬樓梯,爬上三樓,來到小胖的高一(10)班,高一(10)班教室、走道裡都是學生,於棠不好意思朝高一(10)班教室進,心想萬一丟東西了怎麼辦呢?最後只好麻煩走道裡的一個男生把三本書放到毛傳進桌子上,語氣溫柔態度謙恭。

  男生爽快答應,於棠說完謝謝,轉身離開高一(10)班。

  男生抱著三本書,看著於棠纖細的背影,走到教室窗前,對窗前坐著一個男生說:“梁程志,麻煩一下,把毛傳進的這三本書,扔他桌上去。”

  “他人呢?”梁程志伸手拉過書,問。

  “不知道,反正是一個大美女送來的。”男生笑著說。

  “大美女?”梁程志好奇地反問。

  “可美了,不信你看。”男生說著就把梁程志從座位上拉起來,把梁程志的身體拽出窗戶,讓他看到於棠的背影。

  “背影都很美吧?”男生問。

  “是她。”梁程志一眼認出於棠來,就是開學那天,不小心撞到她的那個女生,長得非常好看,他在北州市一中內找了好幾天都沒找到這個女生,沒想到在這兒遇到的,梁程志趕緊問:“你知道她哪個班的嗎?”

  “我哪知道?”

  梁程志一下從窗戶口跳出來去追,可是於棠早已在轉彎時消失了,正好這時,上課鈴聲響了。

  梁程志返回教室,拿著小胖的三本書,不一會兒,小胖氣衝衝地跑進來,在桌上桌洞到處找書,嘴裡嘀咕著:“小於棠不會沒把書給我送過來吧?”小胖正准備上四樓找於棠時,梁程志開口喊:“毛傳進。”

  小胖轉頭,問:“干什麼?”

  “你的書。”梁程志笑著把小胖的三本書遞過來。

  小胖接過來說:“謝謝啊,我還以為沒送過來呢。”

  梁程志說:“不客氣,剛才給你送書的是誰?”

  “我好兄弟。”小胖說。

  “我說女的。”

  “那也是我好兄弟啊。”

  “……”梁程志沒有和小胖糾結兄弟不兄弟的事情,而是問:“她在哪個班?叫什麼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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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誰?”小胖反問。

  “你的好兄弟。”梁程志說。

  小胖剛想回答,數學老師腋下夾著數學書,快步走進了教室,小胖趕緊說:“老師來了!”然後速度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一副乖寶寶的樣子。

  梁程志暗惱,但沒有死心。下課之後,又和小胖一起去上廁所,在廁所裡詢問:“毛傳進,你兄弟叫什麼名字啊?”

  “阮東陽。”小胖想都不想地回答。

  “女的?”

  “男的!老帥的那個!”

  “我是問你,你那個女的兄弟叫什麼名字?”

  “女的能叫兄弟嗎?”小胖反問。

  梁程志立刻變臉:“毛傳進,你耍我?我就問你個姓名、班級,你至於這樣嗎?不告訴拉倒!”

  “拉倒就拉倒!”小胖把褲子一提,提前走了。

  梁程志氣的不輕。

  小胖悶頭朝教室走,以為他不知道呢,梁程志就是一個長得人模狗樣的色狼、色魔!軍訓那會兒,專盯姑娘的胸和屁股看,看著胸大的,故意撞上去,回來還和其他男生炫耀,說那姑娘胸可軟了,不要臉!

  小胖氣呼呼地把這事兒和阮東陽說了。

  阮東陽問:“你告訴他於棠在哪個班了?”

  “沒有。”

  “干得好!”阮東陽拍著小胖的肩膀說。

  小胖一臉驕傲地說:“那可是我們的小於棠!”

  “跟你屁關系!”阮東陽突然變臉。

  小胖:“……”

  小胖以為梁程志這事兒就算完事了,阮東陽也沒有放在心上,轉眼之間要放國慶假了,放假前,各班級大掃除,大掃除結束之後,正式進入國慶假。

  於棠坐在教室裡沒走,因為阮東陽、徐文思、小胖要去打籃球,阮東陽、徐文思、小胖每個星期五放學都要跟籃球愛好者打一次籃球,不打到天黑不回家,又不准備於棠一個人提前回家,於棠只有等。

  於棠正翻開書准備看時,“呼”的一陣風,六件校服飛到她桌子上,阮東陽穿著籃球服露出結實的肌肉站在門口,說:“於棠,把我們的校服裝起來,一會兒你就下來看我們打籃球喔。”

  “我不看!”

  “那你就在這兒等著,一會兒我來找你哈,乖!”阮東陽嘿嘿笑著跑走了。

  於棠一件件地把校服折好,分別裝進三人的書包裡,然後拎著四個書包下樓,來到操場上,坐到籃球場外的椅子上,呆滯狀看阮東陽、徐文思、小胖等人打籃球。

  “嘿!小於棠!”小胖衝於棠招手。

  於棠還回應,阮東陽一巴掌拍在小胖臉上,說:“好好打球!”

  小胖趕緊地跑起來。

  阮東陽自小愛打籃球,他房間的櫃子上放著三個價格不菲的籃球,都是他自己的買的,因此過了十四歲以後,阮東陽的身高猛長,於棠記得她剛重生回來時,還和阮東陽一樣高,現在她只到他的下巴了,這長速真是氣人,於棠坐在椅子上抱著自己的書包,腳邊躺著三個書包三瓶水,她直直看著一群人在搶一個籃球,她看不懂,但阮東陽、徐文思打球的樣子真好看,小胖身上的肉一直在顫抖,於棠不由得發笑,漸漸天暗下來,椅子上坐著的只有她一個人了,阮東陽、徐文思、小胖分別過來喊過一次水。

  “天都快黑了,你們什麼時候結束啊?”於棠問正在喝水的徐文思。

  徐文思滿頭大汗,笑著說:“快了,最多二十分鐘。”

  “那好吧。”

  徐文思將水放下後,跑到隊伍中說:“東陽,快點吧,於棠都等急了。”

  阮東陽轉頭看一眼於棠,笑著跑過去,雙手撐在膝蓋上,臉對著於棠問:“你等急了?”

  “你說呢?”於棠反問。

  阮東陽咧嘴笑,說:“再等十分鐘,十分鐘我們就回家,然後我們去吃燒烤,給點烤玉米,明天我再送你一盤beyond的磁帶。”

  於棠笑著白他一眼:“幼稚!”

  阮東陽高興地跑回隊伍中。

  徐文思默默看了他一眼,繼續打籃球。

  於棠則從書包裡掏出錄音機,正准備聽英語磁帶時,突然有個人坐到她面前,笑著說:“嗨,於棠,還記得我嗎?”

  於棠側首一看,相似的面容令她身體一僵,半晌大腦都是空白的,根本反應不過來。

  “不記得我了嗎?那天開學,你撞到我,和我說句對不起就跑走了啊。”梁程志笑著說。

  於棠直直地看著梁程志。

  梁程志笑著說:“我叫梁程志。”

  梁程志——也姓梁,果然是有點干系,於棠此生再也不想和姓梁的他們有任何關系,她倏的站起來,不打算和梁程志多說一句話,沒曾想被腳下的書包絆住,“啪”的一聲摔倒在地。

  “於棠。”梁程志見狀就去扶。

  “不用你扶!”於棠厲聲說。

  梁程志想念於棠已久,尤其想念她漂亮的臉蛋,沒想到離近看,漂亮的更加令人心動,於棠越是不讓他扶,他越是想扶一扶。

  “我說不用你扶!”於棠大聲喊,聲音傳到籃球場上,一直對這邊極其敏感的阮東陽、徐文思同時朝於棠看去,看到就是梁程志在拉扯於棠。

  於棠一直讓他放手。

  阮東陽、徐文思俱是一振。

  小胖開口說:“那是梁程志。”

  梁程志?

  頓時,阮東陽扔掉手中的籃球,如離弓之箭,飛奔到於棠跟前,拽過梁程志,迎面就是一拳,打的梁程志,一個踉蹌,梁程志頭腦正發猛時,聽到於棠喊阮東陽,梁程志瞬間反應過來,在接近於棠前,他都已經了解清楚,阮東陽自小就是惡霸,仗著家裡有錢,什麼壞事都敢干,他嚇的捂著臉,趕緊就要跑。

  阮東陽憤怒出離,抬腿就要踹。

  徐文思趕緊上前抱住阮東陽喊:“東陽,你冷靜一下!”

  “冷靜個蛋!你他媽沒看見他欺負於棠嗎?!”阮東陽衝徐文思大聲吼,吼的徐文思一愣。

  這時梁程志已經跑遠,阮東陽想追都追不上。

  小胖走過來趕緊把於棠拉起來。

  門衛過來問情況,打籃球的同學們打哈哈地掩飾過去,門衛說:“不要鬧事兒啊,放假了就趕緊回家吧。”

  打籃球的同學們連忙說是是是。

  門衛又轉身回到保安室。

  阮東陽生氣地甩開徐文思,走到於棠面前問:“傷著嗎?”

  “沒有。”

  “那怎麼摔跤了?”

  “我被書包拌的。”

  阮東陽沉著臉,把於棠拉到路燈下,檢查胳膊、腿。於棠說:“我真沒事兒,就是他要拉我,我不讓拉,然後你就過來打他了。”

  “他該打!走,回家!”

  阮東陽走過來,撿起地上於棠的書包和他的書包,誰都不理地到自行車停放區,掏出鑰匙,把自行車的鎖打開之後,推著自行車朝前,誰都不理。

  徐文思站在原地出神,內心裡翻江倒海的是各種情緒。

  小胖拎起書包,忙打開鎖,推著自行車追阮東陽。

  於棠喊:“東陽。”

  阮東陽不理她。

  “東陽,我自行車鑰匙在書包裡呢。”於棠說。

  阮東陽單腿支地,把車籃子的一個書包甩給小胖說:“遞給她去。”

  小胖趕緊把自行車停下,把於棠的書包交給於棠,於棠接過來之後,轉頭說:“文思,我們回家吧。”

  徐文思失落地點點頭。

  阮東陽、小胖騎著自行車行在前面。

  於棠、徐文思騎著自行車行在後面。

  小胖在前面問:“東陽,你怎麼還生氣啊?”

  阮東陽不理他。

  於棠蹬快了車子,追上阮東陽喊:“東陽。”

  阮東陽將臉偏到一邊。

  “東陽,謝謝你。”

  阮東陽臉依舊偏著。

  “東陽,你怎麼還生氣呢?”於棠問。

  阮東陽偏過頭來,衝著於棠吼:“我為什麼生氣你不知道嗎?你多大了,你是不是傻,那混蛋欺負你,你不知道打他,打不過你不會喊我,我不就是籃球場嗎?!你是不是傻,啊,是不是傻!”阮東陽正吼著吼著,一個沒注意,撞進樹叢裡。

  於棠:“……”

  小胖:“……”

  等阮東陽再出來時,頭上沾的都是草,模樣極其滑稽。

  小胖沒忍住先“噗嗤”一聲,於棠也被帶著笑起來。

  “笑屁笑,笑屁笑!”阮東陽不高興地說。

  於棠下車走上前,墊著腳給阮東陽頭上的草一一摘掉,向阮東陽解釋,其實事情沒有像他想的那麼嚴重等等輕描淡寫,來減輕阮東陽的憤怒。

  慢慢阮東陽的火氣消了,說:“下次有事,你喊我名字。”

  於棠笑著說:“好,我知道了。”

  “我就是一有事就喊東陽。”小胖不要臉地說。

  阮東陽轉過頭來和徐文思說:“文思,剛才對不住,衝你吼了,你別放心上。”

  徐文思淡淡一笑說:“沒事兒,我們是兄弟。”

  “嗯,兄弟。”阮東陽說完,騎上自行車,吹著口哨帶著於棠和小胖向前行。

  徐文思看著阮東陽,心裡湧出匪夷所思的羨慕,他知道阮東陽喜歡於棠,他不認為自己輸給阮東陽,可是今天,看到於棠被欺負,阮東陽的義無反顧與憤怒,還有對於棠的在意,是他所不能比的。阮東陽看似無理看似不羈,其實是最有義氣最有原則,對他、對小胖、對於棠都是全力的保護,沒有一絲雜質。

  而他呢?

  徐文思到現在還缺少“勇氣”二字。

  “文思!快點啊!”阮東陽在前面喊。

  徐文思應一聲,快速追上去。

  四個人到煙廠家屬院時,已經九點多了,四個回到各自家中,簡單地吃了晚飯,就趕緊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是國慶假的第一天,於棠睡到上午九點才醒來,剛洗梳完畢,正在換衣服時,聽到樓下有人在說:

  “又是東陽惹事了?”

  “可不是嘛,把人臉都打歪了,現在家長都找上門來了。”

  “我的天啊,東陽這是第幾次打人了啊,這孩子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嘖嘖嘖,學習好有什麼用,天天就知道惹事咯。”

  “……”

  於棠聽後登時一驚,家長找上門來了?誰的家長?梁程志的嗎?梁程志不是都逃跑了嗎?怎麼家長跑過來鬧事兒?怎麼回來?於棠快速地穿好衣服 ,頭發來不及扎,胡亂地用手扒兩下,趕緊衝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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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於棠剛出房門,就見徐文思神色匆匆地下樓。

  “文思。”於棠喊。

  “棠棠,東陽的事兒,你也知道了?”徐文思問。

  “嗯。”

  “我們快去看看。”

  等於棠、徐文思二人到阮東陽家大門口時,阮東陽家院子內安安靜靜的,一個人都沒有,於棠、徐文思納罕之際,孟方蘭突然從院子內急急走出來。

  “孟阿姨。”於棠、徐文思同時喊。

  孟方蘭看向徐文思,而後目光落在於棠身上,眼神冰冷。

  於棠心頭一凜。

  “於棠,你和你媽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啊。”孟方蘭諷刺地說完,匆匆將院門鎖上,趕緊朝煙廠家屬院門外走。

  於棠一陣出神。

  徐文思愣了愣,似乎明白了孟方蘭的意思,孟方蘭一定是知道了阮東陽是為於棠打的架,扯上謝玉芬的原因是因為他爸爸徐牧成,或許謝玉芬對徐牧成沒有什麼了,但是徐牧成心裡還想著謝玉芬,前段時間孟方蘭在工作上為難謝玉芬,在謝玉芬不知情的情況下,徐牧成為她出門與孟方蘭對抗,這讓孟方蘭很不高興。

  可是,梁程志這事兒,明明於棠也是受害者的,為什麼孟方蘭那麼針對於棠?

  徐文思正納悶之時,阮東陽家的小汽車停在大門口,孟方蘭下車,快速地將院門大開,而後小汽車駛進大院子,隨即阮正賓從駕駛座下來,與孟方蘭一起攙扶後座的阮東陽,阮東陽右腿裹著厚厚的紗布,似乎是受傷了——

  徐文思一驚。

  於棠更是心頭一駭。

  怎麼回事?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於棠趕緊跟前徐文思前上前,准備看一看阮東陽,卻在進到院子後,被孟方蘭阻隔在二道門之外。

  “於棠,我們家廟小,受不起你這尊大神,你愛哪去哪去吧。”孟方蘭冷著臉說。

  “孟阿姨,東陽他——”

  “你不知道上一次東陽打大標是為了你,這次打梁程志也是為了你嗎?不能因為長得好看,就到處去惹人。”孟方蘭搶白。

  “孟阿姨,棠棠——”徐文思才剛開口就被孟方蘭打斷:“文思,家屬院裡的孩子都沒你禮貌懂事,別讓孟阿姨討厭你。”

  說完,孟方蘭將二道門關上。

  於棠、徐文思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然後一起出了院子,正在這時,小胖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問:“東陽呢?”

  “在家。”徐文思說。

  “我去看看。”

  徐文思拉住小胖,問:“東陽腳怎麼傷的?”

  “被他爸打的啊。”小胖說。

  “阮叔叔打的?”於棠、徐文思吃驚地問。

  “嗯。”小胖今天賴床比較久,也是從他鄰居大爺那兒聽到的消息,說是一大早梁程志一家人就來這兒鬧,說於棠摔倒了,梁程志不過是扶一扶於棠,就被阮東陽打一頓,講阮東陽這性子太野了,說阮東陽這樣遲早走上犯罪的道路,以前阮東陽愛打愛鬧那都是初中、小學,阮正賓覺得可以原諒,沒想到到高中了,阮東陽一點長進都沒有,尤其梁程志父母的那句“走上犯罪道路”戳到了阮正賓的肺管子,直接讓阮正賓氣炸羞炸,拎起棍子就往阮東陽身上打,阮東陽堅持認為自己沒錯。

  阮正賓打著打著,就一棍子砸到阮東陽腳踝上,失手打折了。

  梁程志一家看事情鬧大了,也就什麼都不說,跑走了。

  於棠聽後內疚不已。

  徐文思沉默。

  小胖說:“我去看看他。”

  於棠、徐文思沒有阻止小胖,看著小胖跑進阮東陽家的院子,看著小胖進到二道門,又看著小胖被孟方蘭趕出來。

  孟方蘭這次是真的生氣了,連小胖也不讓接近阮東陽,大抵覺得小胖也是會拖累阮東陽的,所以每天上班前,將院門關上,上班期間不定時和阮正賓交替回來看阮東陽。

  於棠、徐文思、小胖三個人完全見不到阮東陽。

  最後,小胖想了個辦法,讓於棠來鑽大黃洞,去了解“敵情”,大黃洞也就是狗洞,是大黃以前刨的,阮東陽、小胖曾經偷偷鑽過很多次,不過,現在二人都長大了,鑽不進去了,於棠雖然也長高了,但是骨架很小,所以鑽進去沒問題。

  於棠也沒有忸怩,在家煮了骨頭湯之後,和小胖、徐文思到大黃洞跟前,鑽進去後,小胖交待她注意孟方蘭、阮正賓隨時回來之後,便離開了。

  於棠抱著保溫桶推開阮東陽的二道門,偷偷摸摸地來到阮東陽的房間處,輕輕地敲敲門門。

  裡面沒有應聲。

  “東陽。”於棠小聲喊一聲。

  裡面立刻有回應:“於棠?”

  於棠推開門一看,就看到床上的阮東陽,阮東陽穿著睡衣,半躺在床上,右腿翹著,英俊的臉上是大大的笑容,陽光俊朗極了。

  “於棠,小於棠,你來了!”阮東陽開心地問:“你怎麼進來的?”

  於棠卻因為阮東陽的模樣心頭酸澀,捧著保溫桶朝阮東陽走。

  “怎麼不說話呀?”阮東陽嘿嘿說著。

  於棠把保溫桶放到書桌上,轉頭看阮東陽,阮東陽露出的胳膊上還有紅痕,她聲音輕輕地問:“你疼不疼?”

  “什麼?”阮東陽問。

  “你胳膊,你腳。”

  “不疼。”

  “怎麼會不疼?”

  “真不疼,我一大老爺們兒的,怎麼會疼呢?”阮東陽說著伸手要拉於棠,笑嘻嘻地說:“來,過來坐。”

  正在這時,房外傳來高跟鞋的聲音,於棠心頭登時一緊,說:“孟阿姨回來了!”

  “她回來你怕什麼?”阮東陽問。

  “不能讓她看到我來了。”於棠緊張地四處亂轉,終於看到衣櫃,上次阮東陽就是把她塞進衣櫃的,於棠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衣櫃裡鑽,忽然又想起保溫桶,忙抱著保溫桶一起坐進衣櫃,將衣櫃門“砰”的一聲關上,正好這時孟方蘭進來。

  於棠抱著保溫桶坐在阮東陽的衣服上,暗暗松了一口氣,同時又想她真的長高了不少,初二時坐的時候,覺得衣櫃寬寬敞敞的,現在覺得些微逼仄。於棠正繃著身子不讓自己動時,外面傳來孟方蘭的聲音。

  孟方蘭問:“餓不餓?”

  阮東陽回答:“不餓。”

  孟方蘭又和阮東陽說了幾句,完全沒有走的意思,似乎要勸阮東陽的,過了一會兒,孟方蘭又開口說:“你是不打算向你爸低頭嗎?”

  “憑什麼我低頭?”阮東陽問。

  “你還認為你做的沒毛病?”

  “有什麼毛病?梁程志欺負女生就該打!我打他打的輕了!”

  “阮東陽!”孟方蘭吼一聲。

  隨著這一聲吼,房間內安靜下來。

  於棠坐在衣櫃裡看不見阮東陽和孟方蘭的表情,但她能夠感受到孟方蘭的憤怒與無力,孟方蘭一直都是愛阮東陽的,只是方式不對,正巧碰上青春期的阮東陽,於是二人每每相處,必是火藥味十足。

  阮東陽是誰跟他硬,他比誰更硬的硬骨頭,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

  於棠抱著保溫桶坐在黑暗中,聽著孟方蘭說:“那你繼續在面閉養傷吧,我是管不了你了。”孟方蘭走了,確定她已離開客廳,於棠從衣櫃裡出來,趴在門縫看著孟方蘭離開二道門,聽著院門被鎖上的聲音,於棠才將保溫桶放到桌上,拉一張凳子坐到阮東陽旁邊,看著阮東陽的腳,腿和胳膊,一陣心疼,輕聲說:“東陽,你向阮叔叔認錯吧。”

  “不認。”

  “認錯吧。”

  阮東陽正不高興,聽到於棠這麼說,越發覺得心裡窩火,衝著於棠大聲說:“你怎麼回事?你幫誰呢你?”

  “我幫你啊,你想想,你現在是未成年,有法律保護著你。可是假如這次你超過了十八歲,你拳頭再硬一點,你可能一下就能把梁程志打重傷甚至死亡,那時你真的是像梁程志父母說的那樣,走上犯罪道路了。”

  阮東陽沉默。

  於棠也不作聲。

  阮東陽想說自己也不沒輕沒重的人,知道打人不打要害,只是給梁程志一個教訓。他轉頭看向於棠,正要和於棠解釋,於棠烏溜溜的大眼睛已經通紅,兩包要掉不掉的眼淚在眼睛打轉,模樣楚楚可憐,阮東陽一下慌了,呆了兩秒之後,忙直起身體說:“於棠,你不會要哭吧?”

  於棠沒說話,她是想哭,但是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覺得哭挺丟人的,所以在忍著。

  “哎喲,你別哭。”

  於棠吸了吸鼻子,聲音軟糯地說:“東陽,你以後別動不動就打架了,好不好?”

  阮東陽看著於棠通紅的眼睛,突然間心髒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揉搓一般,他嬉皮笑臉不起來,神色斂住,點頭說:“嗯。”

  “那你晚上也和阮叔叔認個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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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嗯!”阮東陽點頭。

  “脾氣不要那麼暴躁。”於棠說。

  “嗯!”阮東陽重重地點頭。

  “真的?”於棠問。

  “真的。”

  於棠向來相信阮東陽的承諾,他是那種隨口答應一件事情,對方可能都忘了,他還記得的人。

  “那你不哭了吧?”阮東陽看著於棠,問。

  “誰哭了。”於棠抹了一把眼睛。

  “不哭,你眼睛紅什麼,嚇死我了。”

  “怎麼嚇你了?”於棠問。

  阮東陽回答不上來,顧左右而言他,將話題轉移到於棠的骨頭湯上,等到於棠走時,他才整理自己的思緒,為什麼於棠一哭他就要“嚇死了”,因為他都見不得於棠受一丁點兒委屈,怎麼會允許她哭呢?她一哭,他什麼都願意答應她,哪怕是去摘天上的星星,他都願意,他當時心裡切切實實的這麼想的。

  阮東陽靠著被子,這幾天不管是爸爸還是媽媽,都和他說了諸多道理,此時因為於棠的“犯罪”之說而再次襲來,他上高中了,更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而不是連累父母,連累於棠,他不後悔打梁程志,他後悔的是自己做事方式過於粗暴魯莽,以至於鬧成現在這個地步。

  真操蛋!

  阮東陽暗暗罵了一句,忽然又想起於棠要哭不哭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於棠偷偷摸摸地從大黃洞鑽出去的時候,天已經暗下來,孟方蘭、阮正賓都沒有回來,小胖、徐文思也不在了,她拎著保溫桶朝二十三棟,遠遠地看到徐文思站在梧桐樹下面,因為身材頎長,氣質溫潤,所以格外好看。

  “文思。”於棠喊。

  “出來了。”徐文思笑著應過來。

  “嗯。”

  “東陽怎麼樣了?”

  “挺好的,挨了頓阮叔叔的打,知道長記性了。”

  “那就好。”徐文思伸手拍於棠身上的灰土。

  於棠抬眸對徐文思笑,余光中瞥見徐牧成,熱情地喊:“徐叔叔。”

  徐牧成看向於棠,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棠棠干什麼呢?”

  “去看東陽呢。”

  “回家不?”

  “回。”

  “走吧。”

  徐牧成在前走著,於棠、徐文思在後面跟著,到二樓時,於棠回家,徐文思、徐牧成上三樓,到了三樓,徐牧成問:“今天做什麼呢?”

  徐文思回答:“在小胖家看書了。”

  “晚上想吃什麼?”徐牧成話題轉的很快,卻很家常。

  “都可以。”徐文思回答。

  “吃面條怎麼樣?”

  “可以。”

  徐牧成洗洗手去做飯,徐文思回到自己房間拿本書,坐在客廳內看一會兒書,轉過頭去看徐牧成,徐牧成似乎瘦了,站在廚房內,十分單薄的樣子,和以前一樣切菜,和以前一樣溫溫和和,卻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徐文思忍不住喊一聲:“爸。”

  徐牧成停下來,轉頭問:“什麼事兒?”

  徐文思看著徐牧成,那句“謝阿姨挺好”在嗓子眼兒裡百轉千回,到底還是沒說,而是說:“我要加個雞蛋。”

  “好。”徐牧成笑著答應之後,重新切菜。

  徐文思靠在沙發上想,如果這種事情放在阮東陽身上,阮東陽一定會果斷地選擇於棠或者讓爸爸和謝阿姨結婚吧?

  然而,此時阮東陽卻並沒有果斷。

  阮正賓下班之後,過來詢問他的情況,他有心想向阮正賓認個錯,但血緣本能生出的羞澀令他別扭了好一會兒,都沒法開口。

  “吃飯吧。”阮正賓從廚房端來豐盛的晚飯,在阮東陽的床上就給架上小飯桌,不聲不響地給阮東陽准備了勺子、筷子、餐巾紙等等,又將枕頭塞到阮東陽的背後,問:“這樣吃飯方便嗎?”

  阮東陽低頭說:“方便。”

  “好,那你吃吧,有事兒再叫我,一會兒我來收碗。”阮正賓公事公辦地說。

  “嗯。”

  阮正賓轉身朝門口走,聽到背後一個聲音:“爸,我以後不會亂打人了。”

  聽言阮正賓腳步一停,回過頭看阮東陽。

  阮東陽正埋頭吃飯,仿佛剛才沒說話一樣。

  阮正賓卻笑了,他知道兒子的脾性,可以餓三天與媽媽抗衡的孩子,能說出剛才的話已經很不容易了,阮正賓一直繃著的臉,微微松動,眼睛不由自主地彎了,表情竟然有些羞赧,說:“這次爸爸打你是爸爸不對。”

  “嗯。”阮東陽輕輕地“嗯”一聲,繼續吃飯。

  阮正賓站在門口,手足無措一會兒,說:“那我出去吃晚飯了。”

  “嗯。”

  阮正賓一出門,嘴角就繃不住揚起來笑容來,坐到飯桌前時,孟方蘭問:“什麼事兒這麼高興?”

  “兒子向我認錯了。”

  “真的?”孟方蘭大聲問。

  “噓,聲音小點。”

  “真認錯了?”

  “嗯,別說了,吃飯,趕緊吃飯。”

  “好好好。”

  晚飯之後,煙廠家屬院內家家戶戶傳來碗筷碰撞的聲音、電視聲,以及各棟樓門口三三兩兩聊天的聲音,於棠坐在書桌前寫著文章,直等到樓下閑聊的聲音消失,她才停筆。

  謝玉芬提醒一句:“棠棠,很晚了,睡吧。”

  “好,這就睡。”於棠躺到床上,很快睡著。

  夜漸漸深了,整個煙廠家屬院靜悄悄的,先是於棠家的客廳亮了,謝玉芬到於棠房間給於棠掖了掖薄被,然後將客廳摁滅,回到自己臥室。

  接著是徐牧成打開客廳的燈,看徐文思睡的好不好。

  再接著是大胖打開小胖的房間的燈,看小胖橫睡在床上,往小胖的胖屁股上甩兩巴掌,把小胖扶正了睡,蓋上被子,然後再去睡覺。

  最後是阮正賓披著外套下樓,拿著手電筒下樓,查看阮東陽的腳,確認阮東陽沒有亂動,又他腳邊加了幾塊軟和的毯子,然後再去睡覺。

  次日早上,於棠穿著白色長袖和牛仔褲早上去煙廠食堂買早飯,碰到早早去上班的阮正賓。

  “阮叔叔,早上好。”於棠喊。

  “於棠啊,今天氣溫下降了,穿厚點。”阮正賓心情很好地說。

  “好,阮叔叔你也是。”

  “對了,於棠,一會兒你們吃過飯去找東陽玩吧,他這幾天悶壞了。”

  於棠一聽,登時喜笑顏開,看來昨天東陽和阮叔叔認錯了,阮叔叔和孟阿姨願意讓他們找東陽玩耍了,於棠連忙答應:“好。”

  “回去穿厚點。”

  “好。”

  於棠跑到煙廠食堂買了包子和稀飯,回來的時候從郵箱裡收到一封信,以及一張彙款單,興衝衝地跑上樓說:“媽,媽,我這次稿費六十塊錢,六十塊錢!”

  “我看看。”

  “嗯。”

  “真棒,真棒!”

  於棠拿著彙款單,心想,要是能上雜志社的連載就好了,這樣就不用租房子,聽說劉奶奶有個遠房親戚要過來,指不定哪天就把這房子給收回去了,到時候還得搬家。要是有錢,就能買下來了,於棠正准備繼續奮筆疾書時,小胖在樓下喊她和徐文思。

  小胖和於棠一樣,都有點怕孟方蘭,所以孟方蘭去上班後,三人才跑到阮東陽家裡,和阮東陽侃來侃去,又在孟方蘭下班前,三人火速歸位。這種情況持續了兩三天之後,國慶假結束,又要開始上課了,阮正賓本來是開車送阮東陽去上學的,但阮東陽不願意,於是每天就是小胖、徐文思輪流騎自行車載他上學,等到他腳痊愈,可以打籃球時,已經到了聖誕節。

  這時候大家還沒有過“洋節”的習慣,反而都在討論起分文理班的事兒。學習雖是吸引知識,對大家來說也是為了高考,早分科早定目標,各個班級的班主任都提醒一下大家,說是馬上就期終考試了,大家根據自己的優勢及愛好,選擇文科或者理科,雖然是小小的選擇,其實也有人生轉折的作用。

  因此,各個班級開始討論先文科好還是理科好,一些學生調侃:文科美女多,理科好就業,江山美人自古不能兩全吶!

  唯一沒有煩憂的是小胖,他從踏進高一(10)班開始,就不再學饒人的理科,專心學文科。

  阮東陽、徐文思也是學習理科的。

  最糾結的是於棠,上輩子她學的是畫畫,其實就是文化分少點,勉強上了本科,這輩子還想選文科,但阮東陽讓她學理科。

  “其實,我理科並不好。”於棠說。

  “不是都快滿分了嗎?”阮東陽說。

  “但我學的很吃力,我每天花數學物理身上的時間很長的。”

  “那你學什麼不吃力?”

  “文科。”

  阮東陽:“……”

  為此於棠、阮東陽爭執到寒假,北州市下起腿彎厚的大雪,寒冷無比,於棠穿著厚厚的棉服,正在小胖家一邊吃烤紅薯,一邊和阮東陽爭辯文理科時,李金花急急地跑進來說:“於棠,你媽進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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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於棠立時驚住。

  小胖、阮東陽笑容凝住。

  “李阿姨,謝阿姨怎麼了?”徐文思問。

  李金花見四個孩子被突然的消息嚇到,尤其是於棠,小臉已經白了,連忙拉著於棠說:“於棠,別害怕別害怕,你徐叔叔都把你媽送到醫院了,估計沒大事。”

  “去哪個醫院了?”於棠已經怕的變腔了。

  “市一院。”

  於棠立刻朝外跑。

  “小於棠。”

  “棠棠。”

  小胖、徐文思立刻去追於棠,阮東陽後一步從衣架上取下於棠的圍巾、帽子、手套,快速地追上於棠說:“於棠,你別急,我們和你一起去看謝阿姨。”說著阮東陽就把於棠的帽子給她戴上,圍巾圍上,手套遞給她。

  “嗯。”

  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飛舞,剛剛掃過的路邊又積了厚厚一層白雪,踩上去咯咯作響,因為四人匆忙的腳步,咯咯作響聲密集又響亮,終於四個公交車站牌,上了一輛公交車,直駛市一院,一路上於棠內心忐忑不定,她回想上輩子的事情,實在回想不起來媽媽有進醫院過,又或者進過醫院而她不知道,她忽然覺得自從她重要之後,自從她融入這個煙廠這個生活圈子後,一切事件都和上輩子不一樣了。

  那麼,媽媽為什麼會進醫院,會不會有出什麼事兒?

  於棠緊張的連呼吸都不敢大喘。

  “棠棠,別緊張,我爸陪著謝阿姨呢。”徐文思在旁安慰著。

  於棠點點頭。

  徐文思望著面色凝重的發白臉蛋,心思飄忽,他無意說出“我爸陪著謝阿姨呢”是不是就是潛意識裡已經接納謝玉芬了呢?

  “到了,我們下車。”小胖說。

  阮東陽伸手拉過於棠。

  四個人下了公交車,直奔市一院,在前台詢問之後,才知道謝玉芬是急性闌尾炎,已經手術結束,四個人來到病房門口時,謝玉芬臉色慘白地躺在床上,徐牧成坐在病床前看著,聽到動靜,徐牧成轉過頭來,看到於棠、阮東陽、徐文思、小胖四個人,做個了噓聲的手勢。

  於棠一個人進病房。

  阮東陽、徐文思、小胖自發地站到門外。

  阮東陽、小胖坐到走道的長椅上。

  小胖問:“東陽,謝阿姨沒事兒吧?”

  “嗯,沒事了,急性闌尾炎只要手術成功,基本就沒大事了。”阮東陽說。

  小胖拍拍胸口,說:“嚇死我了,幸好沒事,幸好沒事。”

  阮東陽也松了一口氣,轉頭看看向病房門口的徐文思。

  徐文思關上病房門之後,並沒有像阮東陽、小胖那樣坐在長椅上等待,而是站在房門前,透過小窗戶看裡面的場景,看裡面於棠乖巧地和徐牧成說話,看著徐牧成看待謝玉芬的目光中充滿憐愛,少年的內心沉甸甸的,那些如雜草一般交纏茂盛的念頭和情愫,親情、友情、愛情,再一次纏的難舍難分,看過廣湖沙漠,看過了雪山草原,看過藍天牛羊,內心裡還是殘留著一絲絲的不甘,然而這絲不甘又漸漸失去“纏”的力氣。

  “文思,過來坐。”阮東陽喊。

  徐文思回神,坐到阮東陽跟前。

  阮東陽一把摟住他的肩膀說:“文思,你最近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裝什麼憂郁啊,你以前不這樣的。說實話,是不是因為我們班姑娘說憂郁的男人很迷人,所以你故意裝的?”

  “一邊去。”

  “沒有,那你整天憂郁什麼?”阮東陽笑著問。

  “懶得理你。”徐文思將阮東陽的胳膊打掉。

  “東陽,文思,小胖,我們走吧。”於棠從病房內出來。

  “去哪兒?”阮東陽問。

  “我媽沒什麼事兒,要住院幾天,徐叔叔先在這兒看著,我回家給我媽煮點稀飯送過來。”於棠說。

  “我幫你。”徐文思說。

  “嗯,走吧。”

  於棠、阮東陽、徐文思、小胖一起回了煙廠家屬院。

  徐牧成坐在病房內,看著謝玉芬。

  謝玉芬躺在病床上,也望著徐牧成說:“牧成,謝謝你,謝謝你送我來醫院。”

  “別說話,好好休息,沒事兒了。”

  “嗯。”

  徐牧成給她扯了扯被子,不一會兒謝玉芬又睡著了,謝玉芬這一睡睡到第二天早上,醒來時,看到的還是徐牧成,驚訝地問:“你怎麼還在?”

  徐牧成笑笑說:“反正我也沒事兒。”

  “怎麼沒事兒,你不上班了?”謝玉芬聲音微弱地問。

  “我請假了,反正過兩天就放年假了,部門也沒什麼事兒。”徐牧成笑著說。

  謝玉芬皺眉:“你怎麼能請假呢?你——”

  “玉芬,沒事兒的。”徐牧成語氣低緩,帶著某種令人信服的調子,說:“我對不起你。”

  “沒有。”

  “是我向你承諾,結果——又是我無法兌現。”

  謝玉芬笑,很溫柔也很蒼白:“沒事兒的,我們不僅僅是我們,我們還是父親母親,孩子好比什麼都好。”

  徐牧成沉默。

  徐文思拎著保溫桶在門口站著聽著。

  “文思。”不遠處於棠喊一聲,問:“文思,你怎麼不進去?”

  “這就進去。”

  於棠、徐文思同時走進病房,謝玉芬笑著招呼徐文思說:“文思你也來了,寒假這麼冷的天,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啊?”

  徐文思心生窘迫,說:“睡不著了。”

  謝玉芬笑了笑。

  於棠向謝玉芬詢問身體情況,謝玉芬說:“不過就是個闌尾炎,沒什麼的。”

  “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挺好的,你不要擔心,也不要緊張。”謝玉芬笑著說。

  看著謝玉芬的笑容,於棠放心很多,和徐文思回來的路上,她笑著說一些話,徐文思則是一路沉默,接下來的幾天,情況大致如此,徐牧成每天都要來醫院兩趟,替換於棠,徐文思常常陪著於棠過來,偶爾阮東陽、小胖也會一起來。

  這天,於棠、徐文思從醫院回來,剛到煙廠家屬院,小胖跑過來問於棠關於謝玉芬的事兒,見於棠露出淺淺的笑容說:“恢復的很好,醫生說後天就能出院了。”

  “太好了!”小胖這才敢笑,和於棠說:“大橘生了。”

  “生幾只?”

  “三只。一花,一橘,一白,東陽說是小花是貓爹。”

  “小花是公的?”

  “是啊,走,我們去看看去。”小胖拉著於棠、徐文思去看。

  阮東陽怕大橘娘四個凍著,特意在大黃的狗屋旁邊搭了一個小房,放著小棉被。於棠、小胖、徐文思到時,阮東陽正和大黃蹲在狗屋旁邊看大橘喂奶,三只小奶貓萌極了。

  “真好看。”於棠說。

  “這只叫小小花,這只叫小橘,這只叫大白,喜歡哪只?”阮東陽問。

  這名字取的,於棠說:“大白。”

  “送給你好不好?”阮東陽問。

  “好啊。”於棠說。

  “那你下學期選理科,選理科我把大橘和大白一起送給你。”阮東陽說。

  於棠白他一眼。

  “選理科唄。”

  “不選。”

  “選了我小小花也給你。”

  於棠:“……”

  阮東陽又跟於棠爭辯起文理科了,徐文思看著兩親昵地吵著,很是般配,忽然又想到醫院內的徐牧成和謝玉芬,開口說:“棠棠,你在這兒看會貓,我先回去了。”

  “好。”於棠點頭。

  徐文思回到家中,躺在床上,看著窗外樹枝上的積雪,想著於棠,想著徐牧成,想著阮東陽。

  想著於棠哭唧唧的樣子,對阮東陽開心笑的樣子,只要阮東陽能讓她那麼開心。

  想著徐牧成孤單的背影,一聲不吭的付出。

  想著那天阮東陽為他出手打人的樣子,還有喝醉酒抱著他說“我好像喜歡上於棠”了,這一幕幕都在少年心頭膨脹,脹的他不知所措,沒人告訴他青春裡有這麼一味酸澀與無力,想說不知道如何起頭,想別人知道又怕別人笑,似乎沒人會懂,眼睛忍不住就模糊了,他伸手抹了一把眼睛,靜靜地看著窗外,直到夜幕降臨,徐牧成回來。

  “文思。”徐牧成在外面喊。

  “爸,你回來了。”徐文思起來。

  “餓了吧?”徐牧成邊脫外衣邊說:“我從外面買了兩碗牛肉湯,你過來趁熱吃吧。”

  “嗯。”

  徐文思剛坐下來,徐牧成就將自己碗中數片牛肉夾到徐文思的碗中。

  徐文思微微一愣。

  徐牧成說:“吃吧,明天爸再做飯。”

  徐文思低頭吃著,一會兒後,問:“謝阿姨吃晚飯了嗎?”

  “吃了。”

  “吃的什麼?”

  “皮蛋瘦肉粥,棠棠送過去的,棠棠這丫頭越來越懂事,越來越招人喜歡了。”徐牧成笑著說。

  “是不是特別像我這個哥哥?”徐文思突然問。

  徐牧成一愣。

  徐文思說:“爸,我和棠棠挺像一家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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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發表於 2017-8-30 01:45:39 |只看該作者
第46章

  徐牧成一瞬不瞬地看著徐文思。

  徐文思慢慢地抬起頭來,先是不敢看徐牧成,片刻後,目光定在徐牧成臉上。

  “文思。”徐牧成不敢相信地喊。

  “爸,謝阿姨挺好的。”徐文思頓了一下,然後又說:“真的,你和謝阿姨很配。”

  徐牧成徹底驚住,如果說徐文思開始的話,還讓徐牧成存疑的話,那麼這句“你和謝阿姨很配”,可以很肯定徐文思是願意接受謝玉芬了,徐牧成沒有喜出望外,隱隱覺得不對,而後看著徐文思,問:“文思,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有,就是謝阿姨生病了。”徐文思說:“謝阿姨生病了……”

  “然後呢?”

  “然後有一天,我會長大可能會離開你,你們也會老去,相互做個伴挺好的。我也想有一天,假如你生病了,謝阿姨可以像你照顧她那樣照顧你。”

  徐牧成心口一滯,兒子的話讓他心暖又讓他心酸,他說:“文思,不要為爸爸著想,爸爸一個人也挺好的,一個——”

  “爸。”徐文思打斷徐牧成,認認真真地說:“之前是覺得太突然,一時無法接受,現在想想其實也挺好。謝阿姨也疼我。”

  徐牧成沒有說話,眼睛微紅地看著徐文思,他的兒子總是這麼懂事,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他真的怕兒子受委屈,所以才在他說出“我不同意”時,決然地選擇放棄婚姻,可是兒子現在又同意——

  徐文思低下頭,哽了一下說:“爸,吃飯吧。”

  徐牧成沒有說什麼,也沒有給徐文思一個答案。

  父子都不是話多的人,很多時候都把話藏在心裡,所以整個飯桌上靜悄悄的。

  徐文思吃著徐牧成夾過來的牛肉片,心裡除了麻麻的刺痛之外,還有釋然,這一刻,他內心深處交纏的雜草,簌簌地放開,繼而恢復本來的面貌和位置,徐文思好久沒有睡這麼舒坦了,雖然清晨時,又有一點傷感,但他想書上一再歌頌的青春中應該是有這麼一味的。

  “文思!文思!”樓下傳來阮東陽的聲音。

  徐文思剛起來,一顆雪球飛進來,落在他房內,他向下看去,阮東陽、小胖正在昂著頭衝他樂。

  “誰砸的?”徐文思問。

  “小胖!”

  “東陽!”

  阮東陽、小胖同時把責任推到彼此身上。

  “誰砸的我的窗子?”於棠在此時推開窗子,氣呼呼地瞪著阮東陽、小胖,見阮東陽、小胖都在看三樓,她趴在窗子上轉頭向上看,看到探身的徐文思。

  “嗨,文思,早上好。”於棠衝徐文思揮手。

  徐文思看著於棠,於棠穿著米色棉服,系著粉色圍巾,趁著小臉粉粉的,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閃亮閃亮的,怎麼看都覺得可愛,徐文思怔了怔,心底有個聲音說,就把它藏在心裡吧,藏在心裡吧,片刻後,溫暖一笑,衝於棠招手,說:“早上好。”

  “徐叔叔起來了嗎?”於棠問。

  “起來了。”

  “那你和徐叔叔說一聲,一會兒我去看媽媽,就不要麻煩他了。”

  “沒關系的。”

  於棠、徐文思一個二樓、一個三樓,一個仰頭、一個低頭,相談甚歡。

  阮東陽看不下去,抓了一把雪,要砸於棠,抬頭看了看手心,覺得雪太大了,掰掉一半,還是太大,又掰掉一半,最後團了指甲蓋大小的雪往於棠頭上砸。

  “干什麼?”於棠回頭問。

  “你選文科還是理科?”阮東陽問。

  “文科啊。”

  “文科不好找工作。”

  “理科不好學。”

  於棠、阮東陽又在為文理科爭辯,甚至阮東陽把徐文思、小胖也拉進陣營,表示投票,結果是徐文思尊重於棠的選擇,小胖則無條件站阮東陽,二比二就平了。

  阮東陽仍舊天天催眠似的讓於棠選擇理科,慢慢的於棠也懷疑了,上輩子她作為藝術生,文化科選擇的是文科,到死都沒有進入社會工作過。那時她對工作、金錢都沒有概念似的,現在除了學習之外,她有金錢有了欲望,她想賺錢,想開掛似的和媽媽一起過上好日子,可是,她沒有金手指,智商也不爆表,甚至說有時候連阮東陽都不如,自身、外界都不允許她一夜暴富,她只能一步步的來。

  這時,她想到了自己的愛好——寫文章。可,她不缺點這足不足以養身,更何況還有媽媽呢?隨即她想到大家都說的“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文有文的優,理有理的好,也許選擇理科又有一個不一樣的人生呢?

  選擇理科了,也許就遇不到那個人了,這不是很好嗎?

  在謝玉芬出院後幾天後,於棠把下學期分文理班的事兒和謝玉芬說了一下。

  謝玉芬說:“選理科你怕考不好?”

  於棠點頭:“我覺得數學物理都挺難的,怕高考考不好。”

  “那你學文科呢?”

  “文科沒有理科好找工作。”

  謝玉芬笑著說:“你怎麼想這麼遠啊?理科可能相對好找工作,不代表文科不好找工作啊。對了,我記得你之前說想學繪畫。”

  “我什麼時候說的?”

  “小時候,還喜歡嗎?”謝玉芬問。

  於棠肯定喜歡。

  “要不,你就報藝術專業,然後選擇理科,藝理生畢業之後,建築系,工業設計這些理性設計也都挺容易就業的。”

  於棠吃驚地看著謝玉芬問:“媽,你怎麼懂這些的?”

  謝玉芬笑了笑,說:“你徐叔叔說的。”

  “那我考慮考慮。”

  “嗯。”

  於棠這一考慮就到了一九九九年的新年,一九九九的新年過的異常熱鬧,徐牧成帶著徐文思到於棠家吃的團圓飯,得知徐文思在於棠家吃,阮東陽、小胖也跑過來湊熱鬧,可是阮東陽、小胖都是獨生子,他們來了,阮家、毛家不就是冷清了嗎?

  於是大胖、李金花帶著零食也過來了,覺得於棠家太小,提議去徐文思家守夜,順便叫來了阮正賓、孟方蘭,四家十個人,在客廳裡圍著電視機吃著零食看春節聯歡會,徐牧成、阮正賓、孟方蘭、大胖臨時打起了麻將,於棠、阮東陽、小胖三人進徐文思房間肆意掃蕩,最後四個人坐在被窩裡玩起了鬥地主,於棠不會玩,輸的老慘了,不過都是阮東陽出錢,因為拉於棠湊“三缺一”時,阮東陽就土豪地說“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所以阮東陽輸個精光。

  小胖贏了錢哈哈大笑,徐文思贏了錢分於棠一半。

  阮東陽:“……”

  玩到深夜時,謝玉芬、李金花怕大人孩子餓著,下了一大鍋的水餃給大人孩子吃,謝玉芬端給徐牧成時,徐牧成接過來說:“我先吃飯,你幫我玩一會兒吧。”

  謝玉芬沒有拒絕,幫徐牧成接著打麻將。

  李金花看著二人卻是暗暗笑,然後就聽到小胖喊:“媽,還有餃子嗎?”

  李金花本想罵一罵兒子,轉念一想,大過年的,不適合說不吉利的話,於是盛了一盆餃子送到徐文思房裡,剛放到桌上,小胖就搶,阮東陽“啪”的往小胖的胖手上打一把,小胖收手,阮東陽先把餃子往於棠碗裡盛五個,然後才和小胖、徐文思說:“開始!”

  三個男人搶一盆水餃。

  李金花看著笑笑,也沒管。

  阮東陽、小胖、徐文思搶完了水餃搶醋、蒜和辣椒,阮東陽是最霸道了,搶了醋、蒜先往於棠碟子裡倒,於棠喊著:“東陽,我不要蒜,我不要蒜。”

  “蒜好吃。”

  “有氣味。”

  “沒有,不信你聞聞。”阮東陽張嘴就往於棠臉上哈氣,惹得徐文思和小胖大笑,於棠捏著鼻子,皺起好看的眉頭,一臉嫌棄的模樣都是又美又俏,阮東陽看著心情愉悅,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於棠不跟他一般見識。

  四個人心情好吃的就多,跟著春晚倒計時迎新年後,四個人拿了四盤大炮到樓下放,於棠不敢點炮,就阮東陽點,她只管遠遠地站著捂著耳朵看,看白雪將煙廠家屬院穿著純潔的白衣,看鞭炮霹靂啪啦炸出喜慶,看阮東陽、徐文思、小胖青春的臉龐上洋溢著笑容……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也可以這麼快樂,擁有篤深的友情,她想用筆畫出這個畫面,她想用筆寫出這個畫面,於棠深深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又一幕。

  正在這時,一團雪砸到於棠的臉上,冰的她打了個激靈,仔細一看是阮東陽砸的。

  “於棠,發什麼呆?過來玩兒。”阮東陽話剛落音,被徐文思、小胖按在雪堆裡,抓雪往頭上蓋,阮東陽太欠教訓了,今天一晚上撩撩於棠,惹惹徐文思,踹踹小胖的,現在被摁在雪裡,活該!

  於棠上前抓了一把雪,往阮東陽脖子裡一塞,阮東陽頓時嗷嗷大叫:“誰,是誰,是誰往我脖子裡塞雪的?!”

  徐文思、小胖一起說:“這招是於棠出的。”

  於棠怕阮東陽報復,趕緊轉身往單元樓跑,跑上三樓,跑進敞開房門的徐文思家中,看到徐牧成等人在靠近陽台處,正准備去廚房躲一躲時,聽到廚房裡傳來李金花的聲音:“玉芬,你和文思爸成了?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於棠步子登時一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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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發表於 2017-8-30 01:45:51 |只看該作者
第47章

  “別亂說,沒影兒的事兒。”謝玉芬說。

  “什麼沒影兒的事兒,你們現在——”李金花話未說完,便聽到樓道阮東陽的聲音:“於棠,於棠,你給我出來。”

  謝玉芬、李金花連忙噤聲。

  於棠驚了一跳,忙從廚房跑過。

  “棠棠。”謝玉芬喊。

  於棠步子一停,看向謝玉芬。

  “干什麼呢?”謝玉芬問。

  “我往東陽脖子裡塞了一團雪。”於棠說。

  “那可不得了。”李金花驚嘆。

  謝玉芬瞪了於棠一眼:“瞎胡鬧,這麼冷的天,萬一冰病了怎麼辦?”

  於棠低下頭。

  李金花笑著說:“沒事兒,沒事兒,東陽那孩子身體好著呢,哪能冰一冰就病了,快,於棠,別站那兒,躲著,省得東陽那暴脾氣發火。”李金花一把將於棠拉進廚房,藏進門後面,等到阮東陽來找時,一逕兒地說於棠不在,阮東陽沒找著於棠就被小胖、徐文思拉走了。

  李金花、謝玉芬二人互看一眼,心裡都有一個擔憂,怕剛才二人說的話都被於棠聽了去,於棠長相嬌弱,內心也嬌弱,受不得一點兒打擊的樣子。這是整個家屬院職工的共識,平時李金花也會交待著小胖,不能欺負於棠,別把於棠惹哭了等等,所以在於棠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得知自己媽媽可能要結婚了,這得是多大的心理壓力啊!

  李金花不由得的擔心。

  謝玉芬也忐忑,雖然於棠表態過不介意她再嫁,可是,表態和現實還是不一樣的。

  “她沒聽到吧?”李金花小聲問。

  謝玉芬搖頭,表示不知道於棠有沒有聽到。

  事實上,於棠聽到了,聽的清清楚楚,綜合徐叔叔和媽媽近來的種種表現,似乎是互相傾慕的意思,於棠暗惱,上輩子她怎麼就沒有看出來,其實媽媽是喜歡徐叔叔的,後來也有人給媽媽介紹過對像,可媽媽從來沒有願意過,只有徐叔叔傳來一些流言蜚語,這輩子之所以沒有傳出流言蜚語,或許是因為她和媽媽的人緣好了,但,不管怎麼樣,媽媽、徐叔叔是對彼此有意思的。

  媽媽有選擇幸福的權利,真的不需要太在意她的,她之前已經表過態了。可是顯然媽媽只當她是一時的,並沒有當真的意思,於棠想挑明說,她同意她和徐叔叔結婚,然而出於血緣本能的羞澀,她沒主動開口,她以為媽媽會說。

  結果,即將開學了,謝玉芬幾次在於棠面前欲言又止,還沒有說出口。

  “棠棠。”謝玉芬喊。

  “嗯。”於棠從牆上上取下書包,回頭問:“媽,什麼事兒?”

  謝玉芬猶豫了一下,說:“騎自行車注意安全。”

  “知道了。”

  “還有——”

  “還有什麼?”

  “學費拿好。”

  於棠點頭說:“好。”

  謝玉芬默了一會兒,又問:“今天就上課嗎?”

  “不上。”於棠朝小陽台走,去推自行車,正巧小胖走過來,昂頭喊:“小於棠,今天不用騎自行車了,阮叔叔休息,說開車載我們四個去學校!”

  “真的嗎?”於棠問:“那我們回來怎麼回來了?”

  “當然是真的啊,今天又不上課,阮叔叔等我們半個小時就行了。你快下來吧。”

  “那行。”

  於棠又把自行車推回到原位,轉頭看向謝玉芬,謝玉芬面色不自然。

  於棠問:“媽,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啊?”

  “沒什麼,既然東陽爸送你們,你就別騎自行車了。”

  “嗯。”

  於棠背著書包,朝門口走,然後低頭換鞋,其實在謝玉芬欲言又止的時候,她的心裡也是忽上忽下,她和謝玉芬都存在至親血緣上的羞澀,可是,總要有個人打破吧。

  “媽,我聽說有人、撮合你和徐叔叔。”於棠聲音軟糯地說。

  謝玉芬聽了心口一滯,面色一凝,看向於棠,聲音有些發顫:“你、你聽誰說的?”

  於棠低頭穿鞋說:“就路上聽的。”

  “那你怎麼想的?”

  聽謝玉芬這麼說,於棠松了一口氣,其實真的開口了,就發現也沒有那麼難以開口了,於是站直身體,看向謝玉芬,笑著說:“我覺得挺好呀。”

  “挺好?”謝玉芬吃驚。

  “嗯。我爸都去世那麼久了,外婆一直想讓你找個伴,正好徐叔叔獨身,人品又好,長得也好,不都挺好的嗎?”

  謝玉芬望著於棠,眼中又驚又喜又感動,問:“你不反對?”

  “我不反對啊,媽,你也有幸福的權利啊。”

  謝玉芬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她就怕於棠會鬧,會反對,所以一直不敢說出口,沒想到棠棠這麼容易就同意了,棠棠真的長大了,懂事了。

  “小於棠,你快點啊!”小胖在樓下喊。

  於棠應一聲之後,轉過問謝玉芬:“媽,文思知道嗎?”

  “知道。”

  “他也同意了?”

  “嗯。”謝玉芬點頭。

  “那太好了。”於棠笑著說:“媽,我同意,你隨時可以和徐叔叔結婚,只要你幸福就行了。”

  “小於棠!小!於!棠!”小胖在樓下扯著嗓子喊。

  “來了來了!媽,我上學去了,再見。”於棠快步奔跑著下樓。

  謝玉芬看著於棠像只輕盈的小燕子一樣飛快地下樓,心裡百感交集,回想於棠剛剛說的話,也不知是獨身帶於棠太久太辛苦,還是如今得到於棠文思的同意太幸福,總之她雙手捂著臉站在門輕輕地哭了起來。

  這時,徐牧成下來,走過來輕輕地摟著她說:“哭什麼。”

  謝玉芬一逕兒地哭。

  站在樓下的於棠,趴在樓梯口看了一眼,心頭流過一汪汪的暖流,爸爸去世的早,媽媽說爸爸沒碰酒和賭博時挺好的,不然媽媽也看不上爸爸。可是爸爸沾上酒和賭博之後,一天不如一天,脾氣也不好了,也給於棠心裡造成了很大的陰影,直到爸爸去世,這種陰影都沒有褪去。兩輩子了,終於有個人在媽媽哭泣時,把媽媽擁入懷中,這樣真好,於棠笑著朝單元樓外跑,小胖生氣地瞪於棠。

  “走啦走啦。”於棠拉著小胖朝阮東陽家中走,在阮正賓打扮時,於棠、小胖就在大黃的狗屋旁邊看小小花,小橘和大白。

  “於棠,你想好選文科還是理科了嗎?”阮東陽又問。

  “理科。”於棠伸手摸著大白的腦門說。

  “真的?”阮東陽高興地湊過來問。

  “真的。”

  “太好了!”

  “不過,我是藝理。”

  “那也算是理科。”

  “棠棠。”這時,徐文思走過來。

  於棠轉頭:“文思你來了。”

  “你圍巾望了帶了,謝阿姨讓我帶給我。”

  “謝謝。”阮東陽笑著抱過來,從徐文思手裡扯過圍巾說:“這圍巾我買的。”然後到於棠面前給於棠系上。

  於棠:“……”

  徐文思:“……”

  “孩子們,走吧!”阮正賓終於從房裡出來了,開著小汽車載著於棠、阮東陽、徐文思、小胖四個人去北州市第一中學報名、交學費、拿新書。

  拿到新書剛上課一個星期,於棠、阮東陽、徐文思、小胖都填了文理志願,第二個星期文、理班級及學生名單已經出爐。

  北州市第一中學高一(1)為班為理科重點班,高一(2)班為文科重點班,剩下的班級是平行班,奇數班是理科班,偶數班為文科班,交叉互換,最後理科班多出文科班兩個班的學生,不過這對於棠、阮東陽、徐文思沒什麼影響,三個人單科成績在高一年級都是數一數二,尤其是阮東陽,中考他數理化是滿分的,上學期期末考試他還是第一,去掉文綜不但不讓他減色,只會讓更出色。

  比如徐文思,去掉文綜,阮東陽的第一名,他是絲毫都撼動不了。

  高一(1)班三名大將,阮東陽、徐文思、於棠一個都沒走,班主任特別開心,提前了幾天讓班長組織一場歡送晚會,主題就是送走文科生,畢竟大家同學一場。立刻得到同學們的一致同意,班長和學習委員組織節目,唱歌、跳舞、樂器、小品、朗讀等,又用班費買了瓜子、花生、桔子等供大家吃,在文科生離開的前一天下午,高一(1)班桌子往兩旁一拉,空出舞台,班長卷吧卷吧一本作業本充當話筒就當起了主持,引得同學、班主任哈哈大笑。

  於棠、阮東陽、徐文思沒報任何節目,三人就是吃瓜群眾,阮東陽時不時拿花生殼、桔子皮砸一下於棠。

  徐文思:“別鬧,晚會開始了。”

  阮東陽拿片桔子皮放到徐文思頭上。

  徐文思:“……幼稚!”徐文思伸手將頭上的桔子皮拿掉。

  阮東陽衝徐文思嘿嘿笑。

  於棠、徐文思誰都不理阮東陽了,看著同學們一個個上台唱歌,一個個稚嫩的臉龐帶著羞澀或唱或說或朗讀,或許不夠標准,但是每個人都是那麼認真那麼朝氣,台下的同學更是相當捧場,不停地鼓掌,偶爾還有尖叫聲,於棠正沉浸其中時,聽到班長問:“將要離開的同學們,你們最喜歡誰?想聽誰唱歌?”

  不知道是誰說了:“於棠!”

  接著全班都在喊:“於棠!於棠!我喜歡你於棠!”

  誰他二大爺的喊“喜歡於棠”?找死!

  阮東陽臉立刻黑下來。

  徐文思斜睨阮東陽一眼,嘴角就揚起了笑容。

  “於棠唱!於棠唱!”

  “於棠唱!”

  “於棠!於棠!”

  於棠剛一來北州市第一中學,就是高一、高二甚至高三年級同學關注的焦點,於棠長得的好看,瘦瘦小小,說話輕聲輕語,白皙的臉蛋,精致的五官,尤其是烏溜溜的大眼睛,清澈如泉水,美麗溫柔,但又不是那種惹女生討厭的女生,相反,她的溫柔好看,男女通吃。最重要的是於棠她還學習好,在阮東陽惡魔般的脾氣的反襯下,於棠簡直就是插著隱形翅膀來自天堂的溫柔天使,得到全班同學的一致喜愛。不少男生暗暗封於棠為“北州市第一中學十二大美女之首”,這個阮東陽、徐文思都不知道。

  於棠更是不知道,她根本沒想到自己在班級裡這麼受歡迎,真是頭一次,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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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發表於 2017-8-30 01:46:03 |只看該作者
第48章

  “於棠會唱歌嗎?”阮東陽側首小聲問徐文思。

  “我不知道,沒聽過呢。”徐文思回答。

  “我也沒有聽過。”

  “可能不會吧?”徐文思不確定地說。

  “於棠唱!於棠唱!”阮東陽、徐文思的說話聲淹沒在高一(1)班全體同學整齊的吶喊聲中,大家實在是太熱情了,於棠不好意思還坐著不動,於是拘謹地站起來,聲音糯糯地說:“我、我唱歌不好聽。”

  “沒關系!”同學們大聲喊著。

  “沒關系!你唱國歌我們都愛聽!”

  “東方紅!”

  “讀書郎!”

  “……”

  於棠這隱性人氣一旦顯現出來,這氣勢實在是太高了,班長說話都不管用了,非得班主任開腔才行,班主任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靜,喊聲隨即消彌,班主任看著臉都燒紅了的於棠,說:“於棠,別害怕,勇敢一點,就當鍛煉,以後進入社會了,競爭也有優勢啊!”

  “可是,我唱歌真的不好聽。”於棠說。

  “沒事,重在心意,重在心意!來,站到中間唱。”一向以“老虎”形像示人的班主任,難得露出人畜無害的和藹的笑容,調皮的同學見狀跟著起哄,於棠再拿喬都太矯情了,於是緊張兮兮地站在在“舞台”中間,教室內立刻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除去上台領獎外,於棠第一次這麼勇敢。

  徐文思開心地拍手。

  阮東陽拍著拍著手,手指頭往嘴裡一放,吹一個震天的口哨來表達內心的興奮,結果立刻收到班主任一記眼風,阮東陽登時老老實實地坐好,但這妨礙他心裡熱氣騰騰,目不轉睛地看著於棠。

  於棠站在“舞台”中央,小臉通紅,眼睛閃動,手腳局促,平白讓男生女都生出一副想要保護她的欲望,於棠她還沒有開腔,教室內都已經安靜,似乎每個人心裡都在想,只要於棠笑一笑,不唱歌就下台,也是滿分了。

  不過,於棠今非昔比了,她聲音顫抖地說:“大、大家,下午好。”

  同學們沒有因為她的結巴而笑話她,而是給予了響亮的掌聲。

  阮東陽更是將雙手舉高了拍。

  於棠微微一怔,心頭頓時輕松,她再次開腔:“謝謝你們沒有討厭我,謝謝即將離開的同學選擇我來送別,很榮幸,那個,我唱歌不好,你們不要介意。”於棠天生聲音軟糯,此時微微提高了多了些後鼻音更顯動聽。

  “不介意!”

  “不介意!”

  “你唱我就愛聽!”這一句是阮東陽吼的。

  徐文思轉頭看一眼阮東陽。

  阮東陽問:“看我干什麼?”

  “肅靜!”

  阮東陽喊的更大聲:“不介意!”

  徐文思:“……”

  喊聲持續了十多秒才安靜下來,於棠才緩緩地說:“我聽的歌少,除了音樂老師教的那些歌外,我只會一首常從磁帶裡聽的那首歌,《友誼地久天長》,希望我們的友誼地久長。”

  同學們又是一陣掌聲,大伙兒都輕了輕嗓子,准備輕聲附和時,於棠一開口,全體同學都跪了。

  於棠唱的是英文!

  英文版的《友誼地久天長》!

  在這個並不人人都舍得花錢買錄音機、復讀記學英語的年代,於棠已經開始唱英文歌了!所有學生都震驚了!

  徐文思吃驚地看著於棠。

  阮東陽也驚了片刻,旋即露出甜蜜的笑容,《Auld lang syne》這首歌是他的磁帶裡的歌曲,借給她聽,僅僅是這麼一層關系,仿佛就說明了她和他關系不一般一樣,阮東陽心裡美滋滋的。

  而於棠則是輕輕地唱著: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

  and never brought to mind?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

  for the sake of auld lang syne.

  If you ever change your mind,

  but i living,living me behind,

  oh bring it to me,bring me your sweet loving,

  bring it home to me……”

  沒有伴奏,沒有附和,整個教室裡安安靜靜內,於棠柔柔的聲音輕輕地在同學們的耳朵環繞,雖然比不上專業歌手專業,但感情真摯,大家都從於棠的聲音中聽到她的情感,自古的友情,從於棠的口中悠悠地唱出,滋生了新的情誼,勾起大家內心深處的傷感與珍惜之情。

  所有的同學都看著於棠,包括班主任,作為過來人的班主任,不由得想,從明天開始,又該是成沓的情書了,這些不安分的少年啊。

  徐文思眼神復雜,有遺憾、難過,更多的是喜悅。

  阮東陽則是直接看痴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這是我的小姑娘,這是我的小姑娘。

  隨著於棠緩緩唱調,同學們漸漸找到了節奏,跟著哼起曲子,於棠聽到後,內心歡悅,本來有些傷感的一首歌,愣是讓她唱出歡樂和諧的味道,直接將整個歡送歡推向高潮。以至於第二天分班時,文科生吱吱呀呀地拉著桌子、凳子去高一(2)班時,對於棠產生了深深的眷戀,幾乎每個文科生都和於棠打聲招呼。

  “於棠,再見啊。”

  “於棠,我去2班了。”

  “於棠,你唱歌真好聽。”

  “……”

  於棠還真是第一次被那麼多人喜歡,開心極了。她選了理科不會挪教室,也不用搬桌子、凳子,幫著文科同學抱書什麼的更起勁兒了,連阮東陽喊她,她也不理。

  阮東陽搬著女同學的桌子,舉過頭頂,撞了於棠一下。

  “干什麼?”於棠問。

  “喊你怎麼不理我?”

  “沒聽到啊。”

  “我原諒你了。我問你,你什麼時候買畫板畫筆的?”

  “干什麼?”

  “我陪你啊。”

  “我跟我媽一起去。”說著於棠轉身進了教室。

  阮東陽跟著於棠往教室進,結果高舉過頭的桌子腿,戳破了門頭上玻璃,罰款兩塊錢,寫了份檢討。

  於棠:“……”

  徐文思:“……”

  “東陽,你說你是不是瞎啊,門那麼矮,你居然——”

  放學後,小胖話還沒有說完,阮東陽已經上腳往小胖屁股上踹:“誰瞎?誰瞎?你說誰瞎?”

  “我瞎,我瞎!”小胖貓著身子躲在於棠身後,雙手剛搭在於棠細腰上,阮東陽眼睛一瞪,小胖心頭一凜,手縮回來之後,趕緊往廁所裡跑,阮東陽立刻追過去。

  於棠、徐文思朝自行車停放區走。

  徐文思問:“什麼時候買畫板畫筆?”

  “中午去。”

  “聽阿姨說,你這周六還要來學校畫畫?”徐文思現在把“謝阿姨”中的“謝”字去掉了,“阿”字念的很輕,這在北州市是很親密的表現,說明徐文思對謝玉芬還是很尊敬的,於棠心頭舒坦,笑著說:“嗯,這邊氛圍比較好,而且我畫室的不少同學,是上學期就開始學了,所以我得追上來。”其實是手生,想趁著星期六畫室人少,在畫室找找感覺。

  “嗯,挺好。”

  星期六的一大早,煙廠家屬院職工朝煙廠走,邊聊邊上班時,於棠帶著畫板,推著自行車,出了單元樓,邊和鄰居們打招呼,邊騎上自行車朝煙廠家屬院外走。

  不少鄰居好奇地說:“於棠學習這麼好,怎麼學起了畫畫?”

  “說是於棠喜歡畫畫。”

  “畫畫很費錢的啊,聽說那個顏料就老貴了。”

  “你不知道嗎?於棠現在每個月還有稿費呢。”

  “那她怎麼不選文科呢?”

  “理科好就業啊,我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不過其實也不用操心的,這徐牧成和謝玉芬馬上不就好事將近了嗎?徐牧成有家底的,工資又高。”

  “也對。”

  “……”

  幾個職工說說笑笑去上班,於棠騎了自行車去了學校。

  阮東陽、小胖過來找徐文思去學校打籃球。

  徐文思反駁一句:“我們家屬院公園又不是沒有籃球場。”

  阮東陽想去找於棠的心思被徐文思看破,羞惱地說:“公園裡的籃球場破,你不去學校我去。”

  “我也去!”

  於是小胖騎著自行車,載著抱著籃球的阮東陽,兩個人到了學校,把自行車停放到自行車停放區,操場上已經有人在打籃球了,阮東陽、小胖加入其中,打了一會兒,阮東陽興趣缺缺,和小胖說上廁所,上完廁所轉個彎就來到了北州市第一中學,高一年級畫室。

  畫室內靜悄悄的,牆上濃墨重彩的畫阮東陽也看不懂,他的目光越過一楨楨的畫面,停在於棠的臉上,於棠坐在畫架間,長發柔柔地垂下,身形挺直,目光專注,身後是綠茵茵的樹木,春天裡的微風吹動樹葉,也吹動她一縷長發,可她卻不自知。

  阮東陽站在窗口痴痴看著。

  忽然於棠轉過頭來,看到他驚訝地睜大眼睛,頓時,他愣住。

  “東陽,你來找我?”於棠聲音軟軟地問。

  阮東陽揉著後腦勺說:“不是找你,我就是來打籃球的。”

  於棠:“……”

  “你在畫什麼?”阮東陽走進來問。

  “你看是什麼?”

  “球?你擺這造型,整這架式,搞的跟米開郎其羅似的,就畫一個球球?”

  “你懂不懂藝術?懂不懂?”

  “誰不懂?這不是球這是什麼?”

  “滾滾滾!”於棠趕阮東陽出去,阮東陽就不走,於棠站起來把阮東陽往外推,阮東陽一轉身,一下把一個女生撞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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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0 01:46:14 |只看該作者
第49章

  “啊!”女生痛呼一聲。

  阮東陽、於棠同時一愣。

  “許倩倩,你沒事兒吧?”於棠趕緊去扶。

  “對不起。”阮東陽跟著於棠把許倩倩扶起來。

  許倩倩站起身,頭也還沒抬起來,看到灰色外套上一片粉色顏料。

  “我給你洗,我給你洗干淨!”於棠忙說。

  許倩倩微微抬頭,看見阮東陽時,突然怔住,阮東陽身材高大透著青春氣,五官帥氣俊朗,屬於那種看一眼覺得很帥,再看一眼覺得更帥的男生,讓人不由得就心生好感。

  “他是?”許倩倩問。

  於棠立時向許倩倩介紹阮東陽,又向阮東陽介紹許倩倩,可能阮東陽太過帥氣,輕易勾起許倩倩的少女心,剛才還痛心衣服,此時已經雙頰緋紅,說:“沒事兒,衣服我自己洗。”

  “剛才真對不起。”阮東陽又說,對於他認定的錯,他向來會主動道歉。

  “沒關系。”許倩倩輕聲說。

  阮東陽這才告別,畫室裡只有於棠和許倩倩,許倩倩看著袖子上的顏料發愁。

  於棠說:“我來給你洗。”

  “沒事兒,我自己洗。”

  “我給你洗。”

  最終還是於棠把許倩倩的外套拿在手上,說:“是我們撞到的你,當然我們給你洗了。”

  “我們?”許倩倩問。

  “我和東陽啊。”

  “你們什麼關系?”許倩倩問。

  “好朋友,我們一個院長大的。”

  許倩倩笑著聽著,說:“你們關系真好。”

  “嗯,大家人都比較好。”於棠真心真意地說。

  “於棠,小於棠!”臨近中午時,小胖站在畫室樓下大聲喊,於棠和許倩倩說了一聲,收拾畫板就說:“許倩倩,快到吃飯時間了,你也回家吧?”

  “嗯,我一會兒就走。”

  “那我先走了。”

  “好。”

  於棠背著畫板下樓時,看到阮東陽、小胖一人騎一輛自行車正停在樓下等她,其中小胖騎的是她的自行車,自行車籃子裡裝的是籃球。

  “你騎我自行車干什麼?”於棠問。

  “我今天沒騎自行車啊,東陽說我胖,他打球累了,不載我,載你。”小胖解釋。

  於棠白了小胖一眼,走到阮東陽跟前,坐上車後座,說:“走吧。”

  “你扶好了。”

  “嗯。”

  阮東陽猛的一蹬腳鐙子,車了嗖地向前一衝,於棠慣性身體向後仰,連忙伸手抓住阮東陽的衣服,時值春季,厚厚的冬衣已經脫去,阮東陽為了打球,特意穿的是運動服,此時被於棠抓著,她手指指節抵著他的皮膚,令他一陣恍惚,同時心裡美滋滋的,騎著自行車就往學校外行。

  小胖一看阮東陽騎的飛快,高興蹬著腳鐙子就追上去。

  兩輛自行車才出學校,學校門外就在後面喊:“你們是哪個班的?說了不准在學校內騎自行車,還騎,哪個班級的?班主任是誰?!”

  於棠趕緊用手捂臉,她忘了不能在學校內騎車的。

  阮東陽、小胖不但不羞不害怕,還有種做壞事的小得意,騎的越發快了,於棠怕帥倒,趕緊放下手去抓著阮東陽衣服,喊著:“下次不能在學校騎車了!”

  “是你先坐車後座上的。”

  “我忘了。”

  “那我也忘了。”

  小胖跟著哈哈笑說:“我也忘了。”

  少年總不知愁似的,隨隨便便一件小事都可以開心的大笑,此時春意正濃,平坦的馬路兩旁,楊樹、槐樹、柳樹都長出綠綠的樹葉,在春天溫柔的陽光裡晃動。阮東陽、小胖騎著自行車,於棠坐在阮東陽車後,喊著:“東陽,你慢點,騎慢點。”

  阮東陽就不慢。

  “慢點!”

  “哈哈。”

  “不慢,我掐你了!”

  “哈哈哈。”

  於棠一咬牙,往阮東陽胳膊窩一抓,阮東陽立刻停車,從車上下來,黑著臉看於棠:“你干什麼?”

  “我讓你慢點。”於棠聲音軟糯地說。

  “不是掐我嗎?你撓我癢癢干嘛?”

  “我讓你騎慢點。”於棠又是聲音軟軟地說。

  阮東陽一點脾氣都沒有說:“不准撓了。”

  “嗯。”

  阮東陽這下老實了,騎的速度合適,不時說一句:“不准撓我癢癢,不然我把你扔下去。”

  “好,知道了。”於棠笑著說,心想,原來東陽不怕疼不怕苦,怕癢啊。

  兩輛自行車穩速前行,三個人你一句我一語地聊著天,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許倩倩身上,阮東陽問:“她哪個班的?”

  “高一(5)班的,她上學期就學繪畫了,人也不錯。”於棠說,其實她挺喜歡許倩倩的,開朗不做作,兩人還挺合拍的。

  “長得好不好看?”小胖問。

  “好看呀。”於棠說。

  “回頭把她邀請到家屬院來玩啊。”小胖樂呵呵地說。

  於棠笑著調侃說:“喲,我們煙廠第一美男子毛傳進,也會看美女了,小胖,你說實話,你不會有喜歡的女生了吧?”

  小胖車頭一晃,紅著臉辯駁:“誰有喜歡的女生,只有、只有、思想不正的男生才喜歡女生。”小胖一急就口不擇言了,這話立馬惹得阮東陽不高興,反駁:“誰思想不正了?!”

  “咦,東陽,你這話的意思就是你有喜歡的女生了?”於棠問。

  阮東陽心倏地猛跳:“胡、胡說!”

  “哎喲,說話都結巴了,肯定是有了,說,是誰?”小胖在一旁附和。

  “滾!”阮東陽對著小胖吼。

  “肯定有!”

  “滾遠點!”

  “你這是惱羞成怒!”

  “毛傳進,你給我等著,到家屬院我弄死你。”

  小胖立刻不敢說,騎著自行車徑自往家奔。

  阮東陽的臉都燒紅了,不過於棠沒有看見,她望著的是阮東陽的後背,回憶上輩子阮東陽的高中生活,似乎並沒有和哪個女生戀愛,高考也是考的非常出色,像他這樣的優秀的男生,前途一片光明。

  “東陽。”於棠喊一聲。

  “嗯。”阮東陽應。

  “高中最好別談戀愛,成績下滑很嚴重的。”於棠一副大人樣的口吻說。

  “誰說的?去年還出個情侶學霸呢。”

  “所以,你是要表白了?”於棠問。

  “啪”的一下,阮東陽自行車撞到樹上了,於棠連忙跳下來,看到的就是滿臉通紅的阮東陽。

  “你怎麼了?”於棠問:“東陽,你臉怎麼紅了?”

  阮東陽無處可逃,又羞又惱又氣,看一眼於棠,說:“我不載你了!”

  “你生氣什麼?”

  “小胖!”阮東陽大喊:“小胖,過來載於棠。”然後自己騎著自行車跑了。

  於棠:“……”

  最後就是小胖騎著於棠的女式自行車載著於棠回家屬院,小胖邊騎邊說著阮東陽的事兒,阮東陽氣呼呼地回到家,回到房間,正想罵點什麼時,突然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這麼生氣了?可能,可能因為於棠說“高中最好別談戀愛”,談戀愛和學習成績有毛關系?有毛關系?

  阮東陽坐到桌前,想起有次下午自習課時,後桌的女生換了位置,坐到後桌的男生跟前,一整節課兩個人又是拉手又是小聲說話的,多好啊,看看於棠,不滿,強大的不滿。阮東陽的不滿只持續了三分鐘,下午又去徐文思家,順便找於棠一起寫作業。

  星期一早上,於棠、阮東陽、徐文思、小胖一起去上課,於棠剛下第一節 課就去把許倩倩的外套送還給許倩倩,沒想到在高一(5)班的教室門口碰上梁程志,梁程志上次被阮東陽打的比較慘,心裡忌憚阮東陽,所以見到於棠,也不敢亂存幻想了,倒是許倩倩和於棠因為外套的事兒,兩人關系更近一步,時常會到彼此班級門口找彼此一起到畫室畫畫,偶爾阮東陽會跑來畫室找於棠,具體也沒什麼事兒,就是來看看。

  許倩倩會特別熱情地過來和阮東陽打招呼,阮東陽對許倩倩也十分友好,招呼之後,就湊到於棠面前,和於棠鬥會嘴,然後再走。

  於棠則認真地繪畫、做題、寫文章。青春年少的心髒騷動不安時,於棠一心只有繪畫、做題、寫文章,全然不知各個班級內已經滋生了許多對情侶,而這些情侶給予了阮東陽莫大的衝擊力,他心想,別人都能談戀愛,我為什麼不能呢?

  小胖理解不了阮東陽,也沒有發現阮東陽的異樣。

  徐文思不想理解阮東陽,最近家裡裝修,他挺忙的,沒空理阮東陽,不過星期五下午放學,他還是照例和阮東陽、小胖一起打籃球,打到一半時,他出去上廁所,從廁所出來時,看到廁所旁邊的大樹後面藏著一男一女,離得挺近,男生好像是——

  “東陽?”徐文思不確定地喊。

  阮東陽一驚。

  女生低著頭從樹後面跑出來,徑直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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