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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關上門,卞翔開始「審案」。
「你欠我一個解釋,筱曉。」忍住對她大叫的衝動,卞翔試著平心靜氣的說話。
「解釋一下不告而別的理由。」
「我不想站在那兒等你。」巫筱曉抿著唇,看起來像是被人狠心丟下的小可憐。
卞翔深深、深深地歎息,「早知道你不會是個聽話的小女人,但至少也該學著
做理性的大女人,在你離開之前打個手機告訴我,這要求不過分吧?」
「我傳了簡訊給你。」
「是啊,在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差點沒出動警力找人之後。」他沒好氣地
說。
「你說等我就要等,那我算什麼。」她語氣有些委屈。
「當然是我的女朋友啊。」
「我沒有義務——等等,你剛說什麼?」她有沒有聽錯。
「不是我要說你,女人談戀愛的時候,多少都會變得溫柔可人,為什麼你給我
的感覺卻是愈來愈潑辣?」卞翔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給自己找了麻煩。
「等一下、等一下,你剛說了什麼?」
「愈變愈潑辣?」
「不對,再下一句。」
「溫柔可人?」
「不對,再上上一句。」裝蒜!存心整她啊!
「熱鍋上的螞蟻?」
她愈說愈心焦,偏偏他趁機整人,氣得她想咬人。「卞翔!」
「不逗你了。」擔心小野貓突然變成母老虎,卞翔趕緊滅火。「我以為你早就
知道的,我們過去的默契不是很好嗎?」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你的默契很好?」
「就憑我們鬥嘴的配合度如此之佳,很容易就可以看出來啊。」
「看個鬼啦!你以為我是神啊,不說就能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
「我心裏想什麼,怎麼逃得過巫大師的水晶球呢,你說是不是?」
他是在嘲笑她嗎?杏眸寫著再明顯不過的懷疑。
「說真的,去沙鹿那天,我對你說的話,難道你沒聽懂嗎? 」
那天……
你有義務讓我感覺到幸福真的存在……
原來他那時說的話就是這個意思啊!巫筱曉終於明白了,心口湧現出甜甜的欣
喜。
這男人,竟然把自己能不能幸福這件事賴給她!難怪她那天一直有種上當的感
覺。
但,她可沒這麼容易放過他!
「聽懂什麼?」要比裝蒜是比不過他,但她至少也不要讓他好過。
「我下半生的幸福就靠你了。」他一語雙關。
聽不出暗示的巫筱曉只懂了一半。「這種事你說了就算嗎?」
「當然不是。」不由分說,卞翔將她打橫抱起,立刻引來她的尖叫。
「你做什麼!」
「看風水,找良位。」俊目逡巡,他尋找著適合的「風水良位」。
桌子——太硬,不好。
椅子——太小,不佳。
「找風水?找良位?」她毫無頭緒,一臉茫然。
花了二十秒觀望,卞翔有些失望。「為什麼你這裏連一張沙發也沒有?」忍不
住提出最嚴正的指控。
「沙發?你要沙發做什麼?」
「爭取我下半『身』的幸福。」
「爭取你下半『身』……卞翔!」終於聽懂了,巫筱曉臉也紅透了。「你腦袋
裏都裝了什麼啊!」
「十分鐘前是搶案,現在則是你啊。」
「放我下來!」巫筱曉急著掙脫,還不想讓兩人的關係進展得這麼快。
「等等。」他將她放在桌上,雙手抵在桌緣,不讓她掙脫。
「卞翔!」巫筱曉一臉驚慌。他該不會想在這張桌子上——
「不要亂想。」卞翔立刻打斷她的胡思亂想。
「你剛說了那些話,又做了這種事,要我怎麼能不亂想?」她緊張地瞅著他,
羞惱中帶著害怕。
「我也會挑地方的好不好。」輕笑一聲,他丟了個迷人的笑容給她。「今天算
你走運,不過我個人認為這應該算是你的損失。」
聽出他已放棄追求下半「身」的幸福,巫筱曉總算放心地和他鬥嘴:「油嘴滑
舌,沒個正經!」
「我隨時都很認真。」俊臉驀然嚴肅起來,「你知道,我對感情是不會開玩笑
的。」
細細端詳他的神情,巫筱曉也跟著嚴肅起來。「所以你……是認真的。」
「你可以問問你的水晶球。」斤巴往桌子另一邊的黑色球體一揚。
不過,想到自己的信用比一顆水晶球還不如,卞翔眉心不禁打起介意的結。
所幸巫筱曉還算聰明,讀出他吃味的表情,嗤嗤笑出聲。
「笑什麼?說來聽聽。」
「有些女客人來找我,是為了詢問一些愛情的問題,好比這段感情傾不順利啊、
對方是不是真心愛她之類的問題。她們相信我,勝過相信自己和情人,雖然我的占
蔔鮮少出錯,但如果換成是我,我寧可相信人,也不願相信占卜。」
這麼說,她是相信他了?很好、很好。卞翔點頭,顯然這番話對他很受用。
只是他高興得太早了點,她還沒有說完哩!
「不過還是可以拿來做參考……嘻!你那是什麼表情?」好好笑!自兩人交戰
以來,巫筱曉首次嘗到占上風的滋味。
勝利的感覺還真不賴阿!
「筱曉……」真無奈,習慣逗人的反而被逗,卞翔很惱。
「有些話你不說我是不會懂的,就像如果我不說,你也不知道我喜歡你,對吧。」
「我知道你喜歡我。」他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畢竟好男人難找,尤其是像
我這一型的。」
「臭屁!」她睨他。
「這叫自信,但……」他低頭,尋到她的唇,恣意品嘗,直到滿意了才退開。
「我喜歡聽你說出口。」
霎時,巫筱曉的臉紅得像蒸熟了的蝦,只差沒冒煙了。
「剛剛去抓人沒受傷吧?」她突然問。
「沒有。」
「你那時說走就走,其實我有點擔心,所以才會生氣。」她小聲說道。
「我知道。」事後想想,他完全沒有顧及她的感受,逕自妄為,的確沒資格責
怪她不告而別,讓自己擔心。「抱歉,我不能視若無睹,那是我的工作。」
「我知道,千柔說過,她生前最在意的就是你的工作。」
「你……在意千柔?」雖然她從沒說,但不代表她不在意。
「咦?」
「我忘不了她。」卞翔承認,「對她,我——」一隻小手捂住他欲說出口的話。
「別說。」巫筱曉朝他搖頭。「我是任性了點,但不表示我不明理。」
「筱曉?」
「我知道何小姐在你心中的位置,也知道你對她抱持什麼樣的想法,我不介意,
反而感謝,因為她的請托,我才會特別注意你,進而喜歡上你。而關於你的工作,
就像你尊重我的職業一樣,我也會尊重你的,只是,我希望你以後凡事小心點,就
算不為自己想,也該為我想,我只要求這一點。」
這些話,何千柔來不及說便已香消玉殞,如今由她接續下去,為了所愛的人,
勢必要承受一些牽絆、一些擔憂。
「我會。」情難自禁,卞翔激動地摟緊她。「我會!」
「會就好。」巫筱曉一雙小手怯怯地回摟他的腰,安心偎進這片溫熱的胸牆。
從這一刻起,她再也不用猜測她跟卞翔之間到底算什麼了,因為答案很明朗—
—她跟他是情人,兩情相悅的情人。
「員警的工作很危險,我明白你們擔心的原因,但我無法放棄,它是我夢寐以
求的工作,我很高興你能接受,真的很高興。筱曉,你不知道我剛才聽見你說這番
話有多感動……」
激動難抑的卞翔嘴裏仍念念有辭,有些話因為說得太快,巫筱曉聽不清楚,只
是一味地點頭附和,直到——
「……真的很難得,你竟然說得出這麼明理的話。」
「是啊,真難——慢著,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兩相繾綣的溫存情境忽然被卞翔一句話打散,懷中柔順小佳人瞬間又變回母老
虎的原形,揪住他衣領,眯起眼。
「快說!你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雖然兩人成為情人,可不代表他從此就不作怪了。
事實上,他以捉弄心上人為樂,因為巫筱曉實在是太可愛了。
「卞翔!」
「我在。」
「你這只可惡的變色龍……」
詩情畫意的情境不再,談情說愛的時間已過,兩個人又像平日一樣吵了起來。
可愈吵,感情愈好呵!
發生了什麼事?
難以呼吸的窒悶感,讓巫筱曉先大口作了幾次深呼吸,等舒坦了些後,她才開
始回想昏迷前發生的事。
她記得自己出門去幫美眉買瓶醬油,然後……
看看左右。天!這是什麼地方?!
「這裏是唔……好想吐……」麻醉藥的效力讓巫筱曉難受得直反胃。
渾沌的腦袋暫時發揮不了作用,她只能勉強撐開眼皮,逡巡四周環境。
這裏是……
啊!這兒是她家附近施工到一半、因為建商倒閉而不得不停工的廢棄大樓!
巫筱曉定睛再看,確定自己所猜想的沒錯,而就外頭依稀可見的景象推算,她
的位置好像是在三四樓的樣子。
「我怎麼會在這兒……」還是想吐。
晃晃腦袋再回想,她出門,下了摟,然後遇見——
「陳警官!」是他!他突然出手捂住她口鼻,之後她就昏了過去。
「巫小姐。」老陳——在福從暗處走出,面無表情的臉,不似之前的和善。
「你為什麼把我帶到這裏?」
「因為你該死!」第二道聲音從陳在福身後發出,帶著不容忽視的殺意。
「是你!」那天挾持她當人質的男人!「陳警官,這到底怎麼回事?」
「陳警官?」黑仔縱聲大笑。「我說毒鯨,你也未免太看得起這個女人了,一
槍殺死她不就得了,還特地帶來這兒問話,哈!我看她根本什麼也不知道。」
毒鯨?!巫筱曉瞪大眼,不敢置信。陳警官就是卞翔一直在找的毒鯨?!
曾跟他們同桌吃薑母鴨、笑談和太太年輕情史的陳警官,竟然就是毒鯨?!
就在這時,喀的一聲,黑仔將子彈上膛,槍口對準神情錯愕的巫筱曉。
「她有點詭異。」陳在福按下黑仔的槍,阻止道:「你料不准她還知道些什麼,
又跟警方說了什麼,為了確保安全,有必要先問清楚。」
「哼!」黑仔悻悻然收起槍,站到一旁。「你快問吧,問完老子我馬上一槍斃
了她——」
「巫小姐,請你合作點。」陳在福走到她面前蹲下。「告訴我,關於毒鯨,你
還知道些什麼,又跟卞翔說了多少?」
作了幾回深呼吸,巫筱曉強迫自己冷靜。「我不說也是死,說了也是死,對我
一點好處也沒有。」
黑仔猙獰一笑。「你說,可以多活一點時間;不說,馬上讓你死!」
「黑仔!」陳在福低喝,回頭面對巫筱曉時,又是平時那副老好人的模樣。「
請你配合。」
這讓巫筱曉想起那晚到警局時,也是由他負責偵問她。「你現在的身份是員警?
還是跟那個人同流合污的壞蛋?」鄙夷地瞥了黑仔一眼。
「有什麼差別?」陳在福攤開手,呵呵直笑,「員警不一定全是好人。」
「你是。」頓了下,她補上一句:「至少曾經是。」
「當好員警有什麼用?」陳在福嗤聲一笑,感歎她的天真,「你以為做員警有
什麼好?」
「至少比做壞人好。」
「天真!」陳在福站起身,退了幾步,居高臨下地睥睨動彈不得的巫筱曉。「
再怎麼努力辦案,只要上頭不喜歡你,照樣有辦法讓你升不了官,薪水也不比別人
多,衝鋒陷陣到最後,民眾只會抱怨不會感謝!一個好員警的下場是什麼你知道嗎?」
他指著自己。「就像我這樣,老婆帶著孩子跑了,在警局忙了大半輩子,我得到什
麼?沒錢、沒勢,還丟了老婆、孩子——」
「毒鯨,你說太多了。」黑仔提醒道,「你是要問人,不是抱怨。」
「說得是。」陳在福想起自己最首要的工作,再度走向她。「巫小姐,請你老
實告訴我吧,你到底跟卞翔說過什麼?」
就在巫筱曉啟口準備說話時,一道聲音搶走了她的發言權——
「很多,包括聽了會讓你臉紅的情話,老陳。」
黑仔與陳在福同時轉身。
就在這時,強力燈光自大樓底下打了上來,紅藍交接的警鳴燈不停閃爍。
躲在暗處的卞翔與何森東趁機沖向兩人,前者閃過黑仔,直接給被強力燈光照
得發愣的陳在福重重一擊;後者配合跟進,以手肘撂倒黑仔。隨後,四個員警沖進
現場,在何森東的指揮下接手一切。
一場可能發生的滅口慘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落幕。
「卞翔!」麻醉藥效未退的巫筱曉,虛弱地喚著心上人的名字。
聽到呼喚,卞翔立刻奔至她面前。
「沒事吧?」他就著燈光打量她全身上下。「嚇到了嗎?有沒有哪裡受傷?」
啪!一記巴掌打掉卞翔的關切,也讓現場所有人錯愕得忘記手上的動作。
「筱曉?」卞翔愣住了,好半天反應不過來。
「你來得真慢!」受害者——巫筱曉嚴厲指控。
聽完整件事的經過,趙美眉只想尖叫。
她不常這樣的,家教嚴謹的她一向不輕易動怒,除非必要。
而眼下,就是必要的時候!
「人倒楣就算了,可你之所以會發生這些倒楣事,竟然是因為有人要殺你滅口?!」
屢屢逃過劫難,只受了點小傷,她這個寶貝室友到底算是幸還是不幸?
如果說不幸,她每回都死裏逃生,如果說幸運,她又怎會捲入一場警匪大戰?
非但如此,還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而這才是趙美眉大動肝火的真正原因。
「我請你去幫我買瓶醬油,結果你跑去當誘餌誘出那個毒——」
「毒鯨。」巫筱曉縮在卞翔懷裏,替室友接話。
反正她有擋箭牌,不怕。
「毒鯨就是陳警官?」趙美眉按住兩側太陽穴,頭痛不已。「天,我不敢相信!
不久前我們還一起吃過薑母鴨,他還熱心地告訴我,他老家特調的豆瓣醬怎麼做,
喔!我的天……」
「別這樣,事情都結束了。」對於自己的英「雌」行為,巫筱曉相當自傲。「
我很厲害吧?」
「厲害個鬼!」從不口出惡言的趙美眉,終於被室友激到破戒。「巫筱曉,我
發誓再也不幫你做飯、不幫你洗衣服、不幫你整理家務,還有,我、要、拆、夥!」
「為什麼?」
「因為你任性妄為,因為你讓我擔心,因為你不老實!為什麼事前不先告訴我?」
「因為我知道你會阻止我。」依趙美眉的個性,一定不會贊成她幫卞翔。
「我當然會阻止你。你以為這是在拍電視劇嗎?那是貨真價實的壞人,他們手
上如果有槍——」
「是真的有槍。」巫筱曉不怕死的補充道。
「巫、筱、曉!」趙美眉眼睛都快噴火了。竟然還敢打斷她的話!
「我下次不敢了。」巫筱曉往卞翔懷裏縮了縮。
「還有下次?!」
「趙小姐,」從進門便不發一語的何森東終於開口介入。「這次多虧巫小姐配
合,警方才能這麼快誘出黑仔與毒鯨兩人,我代表——」
趙美眉正在氣頭上,根本沒心情等對方把話說完,劈頭便問:「你哪位?」
「何森東。」他自我介紹,「卞翔的上司。」
趙美眉眉心的結打得更緊。一丘之貉!
「就是你慫恿筱曉去當誘餌的?」
「這……」思考再三,他謹慎地回答:「算,也不算。」
是卞翔提的計策,他負責點頭,加上巫筱曉的自告奮勇總體而論,這計畫之所
以會成形,他只占了三分之一的因素。
這是什麼答案?!「到底是算還是不算?」
沒料到這位小姐火氣如此之大,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何森東,一時間也不曉得
該怎麼應對。
轉頭欲尋求另外兩人的援助,這才發現原本相擁坐在沙發上的卞翔和巫筱曉,
早已神不知鬼不覺地溜了。
趙美眉將矛頭指向何森東,「你最好給我一個能讓我滿意的解釋,何警官。」
面對怒氣高漲的趙美眉,何森東心裏暗叫不妙。
大難來時各自飛,卞翔,好你個同窗!
至於背棄戰友、逃出生天的兩人——
巫筱曉回頭望瞭望自家大門,粉舌輕吐。
「真沒想到美眉竟然會發這麼大的脾氣,平時不容易生氣的人,一旦生起氣來,
果真『氣勢磅礡』,卞翔,你說對不對?卞翔?」說了好長一串話,她終於發現身
邊的人心不在焉。
「卞翔?」
沒應聲。
「卞翔?阿翔?小翔翔?」
「你在幹嗎?」卞翔終於回神。
「喚魂啊。」她瞠他一眼,隨即關心的問:「你怎麼了?心情不好的樣子。」
「我跟老陳共事三年多了。」本為同事,最後卻變成他必須緝拿的犯人,卞翔
心裏有著說不上來的複雜苦澀。「在千柔的事情過後,我轉調來這裏,和老陳、小
江搭檔,他人很好,真的很好。」
「嗯……」對於一個不久前才威脅過她性命的人,巫筱曉實在無法說什麼好話,
只能安靜陪著身邊人,聽他說話。
談話間,兩人來到附近一座小公園,卞翔坐在臺階上,巫筱曉也挨著他坐下。
她一坐下,卞翔的腦袋就挨了過來,靠在她肩上。
「他在警局二十五年了,依照規定,已經是可以辦理退休的年紀,但他沒有。」
他感慨地繼續說:「我很敬重他,一直以為他是熱衷於員警工作才不願退休,沒想
到……他是為了方便犯罪才留下。到底……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為什麼一直
都沒有發現?為什麼——」
「別這樣。」巫筱曉抱住他,不讓他再自責下去。「這根本不關你的事。」
「你不知道。」她不知道毒鯨做了多少壞事,也不知道警方為了抓他,耗費多
少警力。
「我是不懂。」她承認。「但至少我知道那不是你能阻止的。再說,作奸犯科
是他自己的行為,跟你又沒有關係,不要把自己想得那麼偉大,卞翔,他們要做壞
事是他們自己的決定,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我應該阻止他,讓他別繼續錯下去——痛!你為什麼突然打我?」平白無
故挨了一記爆栗,他有些錯愕。
「我要打醒你,好讓你不再做自以為是超人的美夢。」她說了那麼多,他一句
都聽不進去,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她乾脆動手,看效果會不會好一點。「你只是人,
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陳警官也是,是人都會犯錯,都有迷途忘返的時候,你事先知
道了又如何,就算你強逼他回頭,他也不見得會改過向善不是嗎?」
「筱曉……」
「嗯?」
「如果哪天我迷了路,你會拉我一把,帶我走出來嗎?」他問。
「不會。」
卞翔坐正身子,側頭看她。「這答案會不會大無情了一點?」這麼狠?
公園路燈下,只見一張俏臉紅似烈火,毫無預警的,芳唇突襲身側的男人。
這突如其來的大膽舉動,讓卞翔愣在當場。
「我不會,因為你迷路的時候,我一定也跟著迷路了。」她不敢看他,「我的
方向感很差,不是做嚮導的料。」
「所以我得自求多福了?」雖是問句,但話中帶著濃濃的情感。
患難與共,無論他在哪裡、做了什麼,她都會陪在他身邊這是她想表達的意思,
而他,接收到了。
「我有沒有說過,我很高興認識你?」
「沒有。」倒是說過很多次後悔認識她。
「那我補說,我很高興認識你。」
「我聽見了。」她低垂著臉,好藏住羞怯的表情。
「我有沒有說過,我很慶倖此時身邊有你?」
「也沒有。」倒是抱怨過她大吵,讓他不得安寧。
「那我再補說,我真的慶倖此時身邊有你。」
「哦。」小臉依舊低垂,只讓心上人看見她發頂。
「筱曉……」
咆!巫筱曉惱羞成怒。他哪來這麼多話,很……很羞人耶!
「我有沒有說過我愛你?」
「你很煩,到底還有什麼——咦?」他剛剛說了什麼?
巫筱曉詫異地抬起臉,正好迎上他壓低的唇。
這回,他直截了當說出口——
「我愛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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