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白] 食錦 (全文完)

我是分身

　第80章 留飯

　　收拾完了，段庭軒便問段欣棋事情經過，就見這二妹妹眉飛色舞，講的有板有眼。小侯爺認真聽著，也認真看著，心中全是感嘆，感嘆妻子的機智善良，又感嘆這二妹妹如今的活潑，全不似從前那個拘謹懦弱的女孩子，可以說，這全都是暖暖的功勞。

　　正感嘆著，就見香雲領進一個小丫頭，看見段庭軒就跪下磕頭，兩腮仍是紅腫著，香雲便道：“我們奶奶說了，前兒爺還說過春風苑裡下人太少，要加派些人手。這是二奶奶身旁服侍的丫頭叫杏兒，因為做事不合二奶奶的意，被打成這個樣子，奶奶說，既然二奶奶不待見她，索性就帶來春風苑聽用吧，請爺和二爺打聲招呼，讓他在二奶奶面前解釋解釋，千萬別以為是我們奶奶霸道，這都是為了二奶奶著想，丫頭不合意，很容易動氣的。”

　　段庭軒揮手道：“行了行了，就你們奶奶嘴巴厲害，一個小丫頭，也值得說這樣一大籮筐話。既然二房不喜歡，你們奶奶若覺著合意，就留下，不合意就打發去莊子上，多大點事兒。”

　　杏兒連忙又磕頭感謝，香雲笑著將她領出去，這裡段庭軒皺了皺眉頭，卻沒多說什麼。

　　過一會兒，就聞著一陣陣香氣傳來，接著紅蓮進來請他們移步飯廳用膳。段欣棋便笑道：“紅蓮姐姐，嫂子又做了什麼好東西？在這裡聞著就覺得鮮香撲鼻了，好像是韭菜餡兒的餃子，是也不是？”

　　“是韭菜，卻不是餃子，左右姑娘去了就知道。這一時半會兒，奴婢也說不清。”紅蓮笑著說完，引眾人來到飯廳，就見桌上擺了四個熱菜兩個冷盤，中間一個大盤子堆著些炸的金燦燦的食物，卻不知是什麼，另還有一大碗小白菜豆腐粉絲湯。

　　段欣棋笑道：“嫂子總有花樣兒。這金燦燦的又是什麼？韭菜能炸成這個樣兒？我可從沒聽說過。”

　　蘇暖暖招呼大家坐下。拉著段欣棋坐在自己身邊，夾了一個茄盒到她碗裡，笑道：“韭菜自然不能單炸。這是用茄子……”

　　不等說完，就聽對面小侯爺大叫道：“好吃好吃，嘶……暖暖，這是什麼東西？呼……真好吃……我覺著比當日的韭菜盒子還好呢……嘶……”卻是一邊說一邊被燙的直倒吸冷氣。

　　段庭方這還沒伸筷子出去呢。結果就見平日威嚴的大哥轉眼間已經是消滅了一個，還大呼小叫的完全沒有個世子爺的穩重樣。段三爺稚嫩的心靈再次受到了衝擊。神色復雜的看向蘇暖暖：究竟大嫂身上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醒過來後就完全變了性情？這也罷了，可為什麼她能把大哥和二妹都影響的完全變了樣子？就算是狐狸精，也沒這份兒本事吧？

　　“你慢著點，又沒人和你搶。大呼小叫的丟不丟人啊。”蘇暖暖沒好氣扔了一疊子細紙過去，段庭軒卻理也不理，又夾了一個茄盒。笑著道：“誰說沒人和我搶？你，老三。二妹妹，難道都不是人？好在今兒那只饞貓算是沒有戰鬥力了，不然就這個茄盒，它一只畜生就能吃十個。我說你平日裡喂它也悠著些，又是魚又是肉又是香腸火腿的變著花樣兒的吃，難怪幾天功夫就胖成這幅模樣。好嘛，我堂堂世子爺整日裡奔忙，還沒有這份兒口福，一只貓，又沒什麼功勞，倒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

　　一聽這話就知道小侯爺對招財的積怨甚深，口氣裡都透著那麼一股子羨慕嫉妒恨的意味。段庭方和段欣棋都聽傻了，忽聽蘇暖暖道：“好了，趕緊吃吧，你們哥哥在這方面就是只餓狼，他要是喜歡，真會搶光的。”

　　段庭軒這會兒又一個茄盒下肚，終於想起家人了，敲著碗問道：“老太太太太那裡有沒有送一點兒過去？”

　　蘇暖暖都氣笑了，伸筷子指著貪心不足的渣男，差點兒沒把筷子戳到他嘴上：“吃你的吧，還掛念這麼些人，你要孝順，把你這份兒都孝敬太太去，我又不是神仙，憑空就能變出來這茄盒子，這東西要調餡子，切茄子，也不比包餃子省勁知不知道？能趕著做出這麼些就不錯了，只給老太太送了點兒，剩下的都在這桌上。”

　　段庭軒連忙笑道：“夫人著實辛苦了，我過兩日休沐，你看看要有什麼花力氣的活兒，就都交給我來做便是。”

　　“這還差不多。”蘇暖暖冷哼一聲，轉頭又問段欣棋道：“好吃嗎？”

　　“好吃。”二姑娘頭點的跟雞啄米似的：“怎麼做的？嫂子告訴我，我也跟您學兩招。”

　　“這叫茄盒，最重要的便是調餡子，用料只要韭菜和豬肉，然後鹽巴調味即可，不須別的調料，免得破壞了韭菜的鮮味兒和豬肉香氣。把茄子斜切成厚片，接著每片中間再切下去，別切到底，張開後放餡子，再在外面滾上面稀，面稀要調的厚一些才能包住……”

　　蘇暖暖毫無保留的向段欣棋傳授做茄盒的方法，聽得小姑娘不住點頭一臉神往。

　　飯畢，段庭方和段欣棋便要告辭，蘇暖暖想睡個午覺，也就不留他們，送到門口對段欣棋道：“今兒時間緊，茄盒子我炸的少，除了老太太那裡送了一盤子，連太太都沒顧上，等晚上我多炸一些，再送給姨娘嘗嘗鮮兒，算是謝謝她把那麼好的繡花鞋送我。”

　　段庭方面無表情道：“不敢，那鞋本來就是姨娘送嫂子的，你再送回去，她又要惶恐了。”

　　“自家人，一點兒吃的東西，有什麼好惶恐的？”蘇暖暖看向段庭方，柳眉微蹙：“三弟你平時說話就是這麼陰陽怪氣的？日後改改，這種話聽著讓人想揍你知道嗎？這也就是我如今脾氣好，若是以前那性子，日後你休想再進我的門。聽說你平時還要去學堂，在那個地方說話更要小心謙虛溫和些，不然被揍了，你哥都不好意思去幫你找場子，還不是白吃虧？”

　　段庭方剛剛扮出的孤冷氣息轉眼間就沒了，有心分辯幾句，卻不知從何辯起，再一看，蘇暖暖已經轉身回屋了。

　　這裡段欣棋也拉著他迅速離開，三爺一肚子的郁悶無處發泄，只好衝妹妹沒好氣道：“這就是你說的好嫂子？她哪裡好了？說我說話陰陽怪氣，我哪裡有陰陽怪氣？還說她自己脾氣好，為了一只貓就率人打上二哥的門去，這叫脾氣好？她要脾氣好，那太太和敏太太就都是菩薩了，哼！簡直沒有自知之明。”

　　氣憤憤的說完，卻聽旁邊響起一串嬌笑聲，段庭方不敢置信的看向妹妹：“你……你還笑？我都要氣死了你還笑？看你哥哥受氣很好玩兒嗎？”

　　段欣棋忙收了笑容，但眼睛依然彎的如月牙兒一般：“我今天才發現，哥哥你生氣的樣子還挺好看的。”說完趕在段庭方瞪眼之前，又正色道：“若哥哥覺著這是受氣，我倒願意天天受這份兒氣，也不願去對著你口裡菩薩似得太太和敏太太。”

　　段庭方悻悻道：“我……我不過是個比喻，難道我不知太太不待見咱們？敏太太更是恨不能把咱們踩到泥地裡去。”

　　“是啊。”段欣棋背著手，揚起漂亮臉蛋兒看著從樹葉縫隙裡透過的陽光，輕聲道：“太太也罷了，敏太太最虛偽，一邊把我們當泥巴蟲子對待，一面還要假惺惺擺出關心之態。哥哥，難道你不覺得大嫂如今才是真正對咱們好的人嗎？我喜歡聽她說話，哪怕她剛才說你，我也喜歡，其實她說的沒錯啊，姨娘盼著哥哥出人頭地，盼著你能結交朋友，將來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可你是怎麼做的？只一味孤高，即便有兩個所謂朋友，不過是馬屁精，不知你在侯府中的處境，只奔著你這侯府之子的身份來的，這些我不信你心裡不清楚，難道你寧願交這樣下三濫的……”

　　“夠了。”段庭方臉色鐵青，大聲呵斥。於是段欣棋也就不再說：這個哥哥一向敏感自卑，她則是懦弱，從前即使心裡有這些話，也不敢說出口。現在在嫂子的影響下，終於大著膽子撕開了一個小口，這就夠了，哥哥十八年來在侯府養成的性子，哪能說改就改？還得慢慢來，今天在大嫂那裡的表現，其實已經算是個好征兆。

　　一念及此，段欣棋就連忙擺著小手道：“好好好，夠了夠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哥，今天大哥哥對你好像……”

　　“你還說？”段庭方瞪眼，見妹妹這回終於是消停下來，他冷哼一聲，這才邁步往回走，與此同時，腦子裡不期然跳出來的想法竟是：大哥說等送我一方好硯台，是真的假的？哼！真假又如何？他那樣大少爺也不過就是隨口說說罷了，事後保准就忘到九霄雲外去，段庭方啊段庭方，難道你還真惦記著他的硯台？你還能不能有點出息了？

我是分身

　第81章 溫存不易得

　　不說兄妹二人各懷心思離開春風苑，只說蘇暖暖，回來後就覺著眼皮子發沉，見段庭軒坐在搖椅上晃得逍遙，眼睛一閉一睜也如同要睡著似得，她也不在乎狼在身側，直接就躺到榻上去了，剛閉上眼睛，就聽對面丈夫慵懶道：“我看你很喜歡在榻上躺著，這紗簾飄飄的倒也旖旎，秋冬時正午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想來更舒服，你倒是會享受。”

　　“你那椅子更享受。”蘇暖暖冷哼一聲，暗道這混賬家伙該不會是看上我這塊風水寶地了吧？

　　正想著，就聽段庭軒笑道：“你定然又在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以為我要搶你的地盤，放心，我就是說說。你若喜歡這榻，庫房裡還有塊上好的白老虎皮，是我當日打獵奪得魁首時皇上賞的，一共兩塊，那塊黃的太太喜歡，剩下這塊老太太不要，白放著糟蹋了，你喜歡就拿出來鋪著。”

　　“大夏天我鋪老虎皮，是怕長不出痱子來？”蘇暖暖翻個白眼，心想這貨幸虧沒生在現代，不然絕對是送女生黃菊花的那一款。

　　“讓你秋冬鋪著，誰讓你現在就鋪著了？”段庭軒說著，便睜開眼坐起身，淡淡道：“那個杏兒，我瞅著不是個柔順的，你把她弄進來，當心她惹你生氣。”

　　對這話蘇暖暖頗不以為意，搖頭道“能惹我生什麼氣？你所說的不安分，無非是這女孩兒不是個做好奴才的料子，可我又不在乎這個，她只要能把分內事做好，不吃裡扒外就行了。”

　　段庭軒道：“我知道你的性子，只是你這春風苑如今是府裡最寬松的。丫頭們和你這個主子嘻嘻哈哈，這簡直就是杏兒那種丫頭的天堂，她性子原本驕傲，有了這麼多人帶她，尤其是你這主子如今忒沒個主子威嚴，我怕她越發逞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看她不像這樣人。放心吧，我房裡的丫頭。自然有我暗中看著。若真像你說的，到時候再打發出去也不遲。”

　　聽蘇暖暖這樣說，段庭軒便笑道：“你有這樣的心眼兒。我就不擔心了，原本也只是給你提個醒兒。雖說你不像主子，可我看你房裡的紅蓮香雲蔥兒花兒都還好，生怕添個不安分的。倒害了你們這一團和氣。”

　　“好了，叫你說。我連這點手段都沒有了？”蘇暖暖不耐煩的翻了個身：“你能不能不說話？讓我消停睡個午覺？昨兒不是在外面忙了一天一夜嗎？你還不困？

　　段庭軒便不做聲了，倒是蘇暖暖提起這個話頭，就想起前事來，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那位龍大人是什麼人？”

　　“是你不讓我打擾你睡覺，這會兒又起話頭。”段庭軒笑道，說完就聽蘇暖暖冷哼道：“不說就不說。睡覺，起來還要再炸些茄盒子呢。”說完果然再無聲息。不一會兒呼吸就均勻起來。

　　段庭軒倒是沒了睡意，坐起身怔怔看著不遠處的妻子，見她胸脯微微起伏，越發襯得身段裊娜美好，看了幾眼，他便起身緩緩來到塌前，剛想伏下身仔細看看妻子睡著時的眉眼，就聽她咕噥道：“三伏天了，該弄雪糕吃了，所以奶油還是得做。”

　　小侯爺便無聲笑了，偏頭想了想，忽然坐下去，然後輕輕躺在蘇暖暖身邊，那榻並不是很寬，好在小侯爺輕功了得，雖做不到小龍女的躺繩睡覺，但半邊身子在榻外這個程度還是可以做到的。

　　門外腳步聲輕響，接著也不知是哪個丫頭進來，大概看見了這一幕，所以一會兒後又悄然退了出去。這裡段庭軒躺在蘇暖暖身邊，全沒有了從前那些厭惡之情，取而代之的，竟是難得的溫暖和安心，讓他在外面奔波了一天一夜的煩躁和疲累都得到了舒緩，就在這舒心的感覺中，小侯爺也慢慢的就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就聽身邊一聲尖叫，嚇得段庭軒猛然驚醒，一時間忘了自己還有一半身子在榻外，何況在家裡睡覺十分安心，所以剛醒過來這會兒就有些回不過神，讓蘇暖暖玉腳輕輕一踹，就滾下榻去了。

　　“說，你怎麼會在這榻上？”蘇暖暖咬牙切齒的問，那副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的悍婦之態看在小侯爺眼裡，真是又可氣又可愛，於是肚子裡那點火氣就全消了，悻悻爬起嘟囔道：“是啊，我怎麼會在榻上呢？這真是奇怪了，明明我是在搖椅上睡著的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段庭軒摸著腦袋在地上轉圈，裝的煞有介事，只可惜這演技瞞不過蘇暖暖，只聽她冷笑道：“裝，你接著裝，好好兒想想，怎麼會來我這裡？”

　　“暖暖，你別太過分，我們是夫妻，我就算和你同榻而眠又怎樣？”小侯爺也火了：哪有自己老婆看得著吃不著的道理？更何況他這還沒開吃呢，只不過是挨著身子睡了一會兒，連飯前開胃小菜都不算，暖暖就這麼不依不饒的，過分，太過分。

　　“你說能怎樣？”蘇暖暖抱肘坐在榻邊，冷笑道：“原本起來要炸茄盒的，現在……”

　　“我那是犯了夜游之症，這個……你是知道的吧？我從前也有過夜游的時候。”段庭軒硬著頭皮叫，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誰讓中午那茄盒子都沒剩下來呢，晚飯還沒著落，這絕不是個可以得罪母老虎的好時機。

　　“這還差不多。”蘇暖暖也不會真因為段庭軒在自己身邊躺一下就不依不饒的。她心裡很清楚，段庭軒真的算是君子了，自己不讓碰就不碰，男權社會裡哪個男人能受得了這種不合理要求？若不是害怕這貨會得寸進尺，她也不會因為對方在身邊躺躺就大發雌威，把人給踹下床去。

　　伸了個懶腰，剛要出屋，就聽門外紅蓮笑道：“秋泠姐姐怎麼過來了？”

　　蘇暖暖不等秋泠回答，便隔著窗子笑道：“怎麼？老太太中午才吃的茄盒子，這會兒就又想著吃什麼點心了？胃口受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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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氣怒交加

　　秋泠隔著窗子看見段庭軒也在房內，便不進屋來，只是笑道：“看奶奶說的，把老太太當成什麼了？好像眼裡就有吃的似得。”

　　“哦？難道不是？”蘇暖暖詫異的挑挑眉，微笑道：“如此說來，倒是我膚淺了，那秋泠姑娘來是為了什麼？”

　　“呃……”秋泠臉都紅了，吶吶道：“老太太說了，這茄盒子很不錯，她本來要留幾個晚上吃的，誰知幾位小少爺過去了，老太太總不能對重孫子藏私吧？所以……呵呵，大奶奶你懂得。”

　　“這不還是為了吃嗎？”蘇暖暖咕噥了一句，然後笑道：“我懂，我當然懂，放心，晚上再炸一盤子給老太太送去，順便配一盤子山楂糕。”

　　秋泠笑道：“就知道大奶奶孝順，吃完了油炸的茄盒子，吃點酸酸的山楂糕最好了。”說完滿意離去，這裡段庭軒便笑道：“好嘛，幸虧我明智，剛剛沒得罪你，如今連祖母都離不開你了，暖暖，你在這府裡，都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了呢。”

　　“是嗎？”蘇暖暖呵呵一笑：“既然爺都這樣說了，那我可不能辜負您的一番成全之心。香雲，你去廚房，讓她們派兩個媳婦過來幫我。”

　　“你這是什麼意思？”

　　段庭軒有些驚訝，以他對蘇暖暖的了解：這女人的話不像是隨便說說，那她究竟要干什麼？不會真要翻手為雲覆手雨吧？她是要把安平侯府給淹了嗎？

　　“沒什麼意思，就是先前托爺的那件事，我想了想，還是不用你為難了。你是大男人，該在意的是外面那些大事。這後宅中事，本來就不是你該插手的。”蘇暖暖淡淡說著，於是段庭軒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一顆心也放進肚子裡去：原來只是要反擊，並非要大鬧侯府，這是個好現像啊，說明暖暖越來越願意融入這侯府了。

　　“多謝夫人替我著想。怎麼忽然就這樣溫柔體貼了？”段庭軒笑。卻見蘇暖暖惆悵道：“不是溫柔體貼，只是恍然大悟。好了好了，你別在這裡煩我。趕緊出去轉轉。”

　　“有什麼可轉的？這侯府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得很。”小侯爺還要爭取機會賴在這裡，卻見妻子鳳眼一瞪，冷哼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著偷吃的主意，趁早歇了這心思。”

　　“好好好。出去就出去，正巧想起有件事要和爹說說。”段庭軒知道今天的茄盒子量有點大。妻子疲累之下正是不耐煩的時候，於是立刻識時務的從善如流。

　　“不管怎麼說，大奶奶這樣做，也有些霸道了。敏太太可不是肯吃虧的人。二奶奶被大奶奶堵著門打臉，這事兒她肯善罷甘休嗎？是，兒媳知道這事兒其實還是大奶奶占著理。只是太太，您覺著敏太太在老爺面前。會秉公將這事兒的原委說出來？只怕她編排幾句，這事兒的錯就歸在我們爺身上了。”

　　楊夫人屋中，徐冉雲破例在下午時分過來孝順，坐下後也不顧鋪墊，三言兩語就把蘇暖暖為貓爭氣的事兒說了一遍，卻只得到楊夫人淡淡的一句“知道了。”她看著情況不對，想到婆婆和劉敏多年的不和，於是便知道蘇暖暖今天干的這霸道事恰是干在了婆婆的心上。不由一下子就慌神了，連忙就開始分析起厲害來。

　　楊夫人果然就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才嘆氣道：“罷了，又能如何？她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便沒有暖暖的事，難道她就不說了？只是你說的也沒錯，暖暖這事做的欠考慮，回頭讓軒兒說說她。

　　徐冉雲心說您讓爺說她？到時候還不知是誰說誰呢。只是楊夫人把話說到這份兒上，她要還是添油加醋，那動機可就太明顯了。遂只好作罷，怏怏不樂出了房門，恰好看見楊夫人身旁的丫頭牡丹，她就拉到一邊悄悄問道：“我昨兒送過來的冰沙，太太喜不喜歡？”

　　牡丹笑道：“喜歡啊，太太說和大奶奶做的也沒有很大差別了，足可見雲奶奶用心，只是你管著家裡事，還要為她費精神，這倒是十分為難你。”

　　徐冉雲這才轉愁為喜，點頭笑道：“我費點事算什麼？也並不覺著為難，太太吃得好才是最重要的。”說完喜滋滋離去，暗道總算是做了件合太太心意的事，呵呵！蘇夢暖，你以為你如今會做點美食，就能在這府裡人見人愛？哼！想得倒美，如今廚房裡也換上了我的人，只要你那邊出什麼新花樣，我就跟著做什麼新花樣，到那時，反正在哪裡都有好吃的，不信爺就非吊死在你那棵樹上，誰願意為了點兒吃的就讓妻子騎在頭上啊。

　　越想越美，就連腳步都輕快了許多，回到夏雨軒，就見丫頭翠屏迎過來，沉聲道：“奶奶，剛剛廚房裡的人送信兒來，說大奶奶要兩個媳婦過去幫忙炸茄盒，秦家的知道奶奶心思，所以打發了兩個伶俐的過去，既可以偷學大奶奶的手藝，又幫工不出力，可說是一舉兩得。

　　徐冉雲呵呵笑道：“算這秦家的識趣兒，不枉我把她提拔到這個位子上。從來都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像是薛家媳婦那樣蠢笨的，也只配在洗衣房當個苦力罷了。”說完進門來，讓丫頭們給自己泡了杯茶，愜意喝了一會兒，聽小丫頭報說有幾個管事媳婦來回事，她這才來到前廳，往椅子上端端正正一坐，對幾個恭敬彎腰站著的管事媳婦淡淡道：“這都快黃昏了，你們又要回事情，說吧，都有什麼事兒？非得這個時候來回。”

　　其中一個管事媳婦常氏便上前陪笑道：“回奶奶的話，前兒劉三家的被爺找了個理由打發出去，他整日裡借酒澆愁，今兒讓一輛馬車給壓斷了腳，大夫說日後定要瘸了，她媳婦在奴婢面前跪著哭了一下午，求奴婢幫忙向奶奶求個情，能不能日後容他留在府裡，哪怕做個打雜的也好，奴婢也是看她可憐，想著奶奶是個慈悲的，太太和老太太也都吃齋念佛，所以大膽來求一個示下。”

　　劉三是因為采買脂粉中飽私囊太狠，所以才讓段庭軒打發了的，說起來，這事兒的根源還要追到蘇暖暖身上，徐冉雲自然不想和丈夫作對，那劉三本就是咎由自取。不過一想到蘇暖暖，心中無名火起，她便淡淡道：“原來是這個事兒，既如此，我也不能做的太絕了，等他傷好後，只要還能走路，便去族學裡做些雜事吧，讓他吸取之前的教訓，莫要給我打臉，不然我饒不了他。”

　　常氏忙千恩萬謝的保證了一番，這裡徐冉雲想了想又道：“他傷了，以後家裡豈不艱難？我記得她媳婦是洗衣房的，這活兒又累，錢又不多，罷了，你就把她帶在你身邊，好好教導教導，日後給她個清閑差事管管，讓她……”

　　不等說完，就見門外翠屏探頭往屋裡看，臉上神色很不好，徐冉雲心中“咯噔”一聲，便沒再說下去，叫翠屏進來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翠屏左右看了看，幾個管事媳婦便知趣退下，她這才又急又氣道：“奶奶，大奶奶在春風苑發了脾氣，說那兩個媳婦偷懶耍滑，要把薛家媳婦叫過去訓斥，那兩個媳婦不敢隱瞞，就說薛家媳婦已經不管廚房了，大奶奶就火了，說是把面都摔地上去了，說不做飯了。”

　　徐冉雲猛地站起身，一張臉憤怒的都漲紅了，咬牙道：“她這是做什麼？來要挾我？呵呵！她以為她是誰？”

　　翠屏嘆了口氣，見主子明顯還沒弄清狀況，只好小聲提醒道：“奶奶，我們當然都知道她是誰？她不是做飯的，她是大奶奶，但現在……老太太離不開她的飯菜。”

　　“所以她就敢要挾我了？”徐冉雲冷笑：“她是今兒去堵了二房的門，所以覺著這樣做事很爽利？以後一旦有什麼事不如她的意，就拿這一招來要挾人？呵呵！她把侯府當成了什麼地方？這裡是講規矩的，有理未必能走天下，無理也不一定就是寸步難行。廚房如今還是我管著，偏偏不讓薛家媳婦回去，我看她能怎麼樣？爺要是饞的臉皮都不要了，就讓他來和我說，我倒要看看他一個世子爺，和我怎麼開這個口。”

　　“奶奶，何必呢？只是為了個廚房管事……”

　　翠屏知道這是主子在置氣，她旁觀者清，心裡清楚此事是可大可小的，正要再勸，就聽徐冉雲恨恨道：“你不必說，我就是要看看這府裡的風向，她上午為了一只貓大鬧二房，竟然沒人管，這當真是奇怪的事，我就看看，難道她的吃食把所有人都收買了？如今就為了那麼點兒吃的，便不顧我的體面和辛苦，要幫她打我的臉？若真是如此，這府裡事日後我也不必管了，反正什麼事都要聽大奶奶的，做個傀儡很有意思嗎？”

　　翠屏一聽主子連這話都說了出來，就知道徐冉雲是忍無可忍了，更何況主子說的也不是沒一點道理，於是不吭聲的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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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出謀劃策

　　那邊幾個管事媳婦一見她出來，立刻便停了議論，她們是這府中的管事娘子，什麼風吹草動能瞞得過她們去？翠屏進去後，她們這裡也有人悄悄送了信兒，於是都知道雲奶奶這會兒心情不好，再回稟事情就添了幾絲小心翼翼。

　　徐冉雲看見這些媳婦對自己比平常還恭敬，轉念一想也明白了，她也知道這些人同樣存著看風向的心思，這一次薛家媳婦要是真回了廚房，自己之前幾個月積攢下來的那點兒威信也就一落千丈，心中不由得氣苦，暗道我不信，我不信，老太太和太太就算知道薛家媳婦是我故意挑刺兒趕走的，她們就會不顧我的臉面？順了那女人的意思？不可能，這不可能，太太那一關就過不去。

　　雖這樣想著，到底也是坐立不安，聽管事媳婦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就打發她們回去了，她則回到屋裡，貌似沉靜實則忐忑的等待著結果。

　　結果當天並沒有出來，徐冉雲熬的一夜沒睡，到了第二天只覺頭昏腦脹，還得掙扎著去給楊夫人請安，進到屋中，便看到薛芝蘭和靜姨娘都在，楊夫人和她們說笑的正融洽。

　　一瞬間，雲奶奶便驚出了一身冷汗，她甚至都有些後悔了：自己當日為什麼就沉不住氣？為什麼不能再等等，待摸清那女人的性子再做決定？如今這可不是自己和那女人鶴蚌相爭，卻讓薛芝蘭漁翁得利嗎？

　　徐冉雲和薛芝蘭在楊夫人面前各懷心思之際，她們的丈夫卻正在春風苑為蘇暖暖出謀劃策，不知兩人若是知道這個情況，會不會哭暈在廁所。

　　“我當然不是要挾誰，我只是覺得。薛家媳婦沒有錯，卻因為我而遭到不公平的待遇，這不行。今兒我要是忍了不吭聲，明天什麼雲奶奶二奶奶的是不是就要欺負到我的丫鬟頭上了？然後就是我，因為如今我整日裡做飯菜，好像幾位奶奶也真就把我當成了廚子。”

　　早餐桌上，面對段庭軒提出的“她用吃食要挾房老太君以達成目的”的說法。蘇暖暖給予了堅決否認。她的確沒有要挾的意思。但她絕對不肯就這麼咽下這口氣。廚房陽奉陰違是嗎？那她就不做了，她是世子夫人，又不是廚子。做給你們吃是情義，不做是本分。

　　“我知道你沒有，但別人不知道。現在府中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為的，她們都在看著呢。一旦薛家的回了廚房，冉雲的威信就將一落千丈。她也沒什麼臉面再管家，老太太作為老封君，總不好為了嘴饞就不顧冉雲這個當家奶奶的臉面威信吧？哪怕她心裡知道薛家媳婦是因為你受了委屈，也知道這事兒你做的沒錯。她也不能急火火跳出來表這個態。”

　　段庭軒詳盡地為蘇暖暖分析著，然後喝了一口牛奶，又拿了個百果餡兒的酥皮點心放進嘴裡。

　　蘇暖暖的心思還是用在吃食上多些。又沒有經過系統的宅鬥訓練，此時聽段庭軒一說。方覺自己到底還是想的簡單了，因不滿道：“這事兒你早就料到了吧？為什麼不早說？”

　　段庭軒又喝了一口牛奶，往椅子上一倚，呵呵笑道：“其實要解決這個難題，也很簡單。我想老太太大概也盼著這個機會。”

　　“怎麼解決？”蘇暖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果然，就見段庭軒一攤手，微笑道：“真的很簡單啊，老太太和太太還有我為什麼現在不出聲？是因為冉雲還管著家裡的事，得照顧她的威嚴和臉面，如果她不管家裡事了，那就不用顧忌什麼了，薛家媳婦自然也就可以回廚房了。”

　　“你……什麼意思？”蘇暖暖艱難地問，衷心希望段庭軒的答案不要是她想的那樣。

　　“這還用問嗎？”段庭軒卻是不肯給蘇暖暖逃避的機會，直接開門見山道：“你若是肯管事，那還要冉雲做什麼？你是世子夫人，公平來說，你才是這府中當之無愧的當家奶奶。”

　　果然如此。

　　蘇暖暖嘆了口氣，面帶諷刺的看向段庭軒：“爺還真是無情啊，當初把我攆去了梅月樓，就把權力放給雲奶奶，如今貪吃我的東西，就又要把權力奪回給我……”

　　不等說完，就見段庭軒搖著手笑道：“你這話可也把我說的太不是東西了。我豈是因為貪吃才要把管家之權給你？”
　　“難道不是？”蘇暖暖面上譏誚之意更濃，就算徐冉雲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也為那個女人不值。

　　段庭軒饒有興趣的看著蘇暖暖：“暖暖，我覺得你死而復生後，就變得很奇怪，許多天經地義的東西，在你眼裡都是不應該的，例如你對待下人的態度，對待我的態度。”

　　“別岔開話題。”蘇暖暖心裡咯噔一跳，接著又深深嘆了口氣，她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完全融入這個社會的思想中，像段庭軒說的這種破綻，那真是打死都改不了，即便被他抓住把柄，也只能徒呼奈何。

　　“也不是岔開話題。”出乎意料的，小侯爺並沒有深究，而是說了一句話後，便沉吟起來，蘇暖暖沉默看著他，屋子裡一時間寂靜無聲。

　　過了好一會兒，段庭軒才抬起頭，正色道：“暖暖，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經地義的，對吧？或許不是天經地義，但規矩如此民風如此，這總是錯不了的吧？而女人要三從四德相夫教子，這也是你們必須守得規矩對不對？”

　　蘇暖暖想說不對不對，都是狗屁，男女本該平等，憑什麼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卻只能三從四德？

　　然而她只能將這些話死死按捺在肚子裡，她還沒瘋，這種驚世駭俗的話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一旦說出，別說段庭軒這樣的狐狸了，就是一個尋常人，也會視她為妖孽，而穿越女的身份是她必須守到死的一個秘密，這是無數穿越小說中的前輩用血淚總結出的寶貴經驗，她決不能放棄。

我是分身

　　第84章 坑死人不償命

　　所以她只能咬住嘴唇不吭聲，而段庭軒便繼續說下去道：“從你和冉雲芝蘭靜兒進門，我是怎麼待你們的，你們心裡都清楚。我承認我性子是風流了些，喜愛美人，看見漂亮美好的女子，就忍不住想擁有。然而這兩年，因為有了你們，朝堂上又有事情要忙，我已經努力克制住自己這個習性，再沒有往身邊添新人了。”

　　“那還真是要謝謝爺的忠貞了。”

　　蘇暖暖依然在諷刺。段庭軒卻似是不在意的樣子，自顧自說道：“我對你們，包括最初進門的你，都是喜歡的緊，我也不敢說這叫什麼情愛，情愛應該是只對一個人忠貞不渝的，我不是，但我把你們娶進門來，我確實是想用心對你們好。可事情往往不遂人意，當你們到我的身邊後，就和我當初見到的不一樣了，所以暖暖，我不是因為喜新厭舊才把你扔到梅月樓自生自滅，今天也不是因為要討好你就對冉雲過河拆橋。說到底，是你們有些事超出了我的忍受底線，例如暖暖你從前驕奢無度，即便我不節儉，也實在接受不了你的奢侈，所以我們漸行漸遠。到最後因為更多的事，我對你徹底死心，你大概也對我徹底絕望，如果沒有梅月樓那個傍晚的契機，我們恐怕真是要老死不相往來了。”

　　“那個傍晚的契機是指什麼？”蘇暖暖迷茫了，她記憶中沒有什麼傍晚的契機啊。

　　“韭菜盒子。”段庭軒幽怨地看著她，顯然想起當日為了那幾個韭菜盒子而受到的煎熬。

　　“這時候還沒忘了吃。”蘇暖暖無語，當然，她也立刻就想起來，所謂傍晚的契機。其實就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和段庭軒的第一次相見。

　　“而冉雲和芝蘭，她們在我疏遠你的時候，都是很會討我歡心，所以我自然也親近她們。可自從冉雲掌家後，她的本質便一點點暴露出來，包括上次攛掇母親去梅月樓；包括這一次攆走薛家媳婦，處處透露出她不能容人甚至無中生有的狹隘刻薄。這我就不喜歡了。也是我今天不想讓她掌家的根本原因，她不是一個合格的當家人。芝蘭倒是一味柔順著，只是她太柔順。若她性格本來如此，則管不了家事，若這只是她裝出來的，那她的心機則連我都要覺得深沉可怕。更是我不能容忍的，我又怎能讓她擔當掌家這個職位？”

　　真不愧是只狐狸。連那樣傾國傾城的美人都不能讓這廝沉迷。相反還保持著可怕的清醒，簡直就是禽獸。

　　蘇暖暖忍住吐槽的願望，沉默聽段庭軒繼續說下去：“姜姨娘不必說，她是冉雲的陪嫁。向來對冉雲言聽計從。只是看在川兒的份上，對她們那些勾當我睜只眼閉只眼罷了，畢竟沒做什麼大的壞事。至於靜兒……”說到這裡。他搖頭笑了笑，輕聲道：“靜兒在青樓中長大。見慣了太多的勾心鬥角，用她的話說，若非她容貌才情過人，讓人販子把她當做搖錢樹，她早不知死在哪裡了。她這個人性子驕傲得很，不屑用這些手段，我雖是把她贖了回來做姨娘，可她對我也並沒有太多的感情，自也不肯為了我爭風吃醋。”

　　“不是吧？連花國聖手的小侯爺都不能讓靜姨娘動心？你逗我玩兒呢？”

　　蘇暖暖這一次是真的驚訝，卻見段庭軒笑道：“這有什麼稀奇？就算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也不可能讓所有女子都為他傾心，何況我的模樣還未必就是天下第一。不但靜兒，連暖暖你如今，不也是對我不屑一顧嗎？”

　　“我那是萬念俱灰，所以不會再對任何男人假以辭色，包括你。”蘇暖暖冷哼一聲，再次重申自己的態度。

　　段庭軒早就料到是這個答案，嘆了口氣繼續道：“你只是對我萬念俱灰，而靜兒，大概是對所有的男人都萬念俱灰了。”

　　“不會吧？她不是清倌兒嗎？”蘇暖暖又好奇了，說完才發現自己在這種嚴肅的時刻還要關心八卦，這精神都可以媲美小侯爺對吃食的執著了。無奈啊！

　　“她是清倌兒不假，不過據她所說，從她懂事起，知道自己將來必定要過一雙玉臂千人枕的日子後，她就無時無刻不在害怕恐懼，她一直尋找著逃離的機會，也正是因為有這個信念，才能在青樓苦苦支撐了十年，為了這個目標，她咬牙賣笑，除了皮肉外，用盡一切手段從客人那裡得到銀錢，就為了給自己贖身，可到最後也沒有湊夠這筆錢，要為她贖身的人很多，她卻都不肯，因為她知道那些人為她贖身的目的是什麼。”

　　“關鍵那些人還都是腦滿腸肥的劣貨對吧？要是早有小侯爺這樣風度瀟灑的俊傑人物，靜姨娘早就從良了。”蘇暖暖嗤笑，卻見丈夫不屑的瞥了自己一眼：“我剛剛才說過，靜兒是對所有男人都灰心了，我怎麼可能成為與眾不同的那個？你以為沒有青年俊傑願意為她贖身？”

　　“那為什麼她最後還是花落你手？”蘇暖暖更感興趣，甚至連段庭軒不知不覺坐到自己身邊都不在意了。

　　“那是因為……咳咳，你夫君我在京城還稍微有那麼一點薄名。”段庭軒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道：“人人都說我是對靜兒驚為天人，所以砸下重金為她贖身，甚至不惜動用權勢。其實根本不是這樣，我和她見面，也不過是因為被二皇子拉著去青樓，才見到她的。”

　　“二皇子和你一起去？然後靜姨娘最後竟然被你得到了？”蘇暖暖懷疑的瞄著段庭軒：“難道二皇子是木頭人？”

　　“呵呵！他不是木頭人也差不多了，他這輩子就愛書，你以為他去青樓是風花雪月的？屁！人家是去看青樓百態的，要把自己的所見所聞編纂到今古奇書中去，但他自己又不太好意思，這才拉了我作陪。後來我發現這活兒太費精神，所以給他介紹了我一個同年，那廝寫八股文不行，但年紀輕輕卻已游歷天下，見識廣博才華橫溢，聽說他們兩人現在打得火熱，二皇子已經一年多沒再理過我了。”

　　“皇家版的喜新厭舊嗎？”

　　蘇暖暖轉眼間又被另一則八卦給吸引了心神，好在小侯爺的蓋樓精神還保持著，迅速拉回話題，淡笑道：“當日我們見了靜兒，也只是和她飲酒閑談，就在要離開之時，靜兒忽然跪下，苦苦哀求我替她贖身，她那會兒腦子已經有點問題了，一個勁兒說著我要是不替她贖身，她就只有一條死路了什麼的。那個……咳咳，你也知道，那樣傾國傾城的美人在我面前梨花帶雨，而且我也看出她確實萌生了死志，所以怎麼可能心如鐵石對不對？最後幾乎把我私庫的一半家當拿出來替她贖了身，整整兩萬銀子啊，簡直……一把血淚，我那私庫元氣大傷，一直到今天，才總算復原如初。”

　　蘇暖暖整個人都囧囧有神了，兩萬銀子？她那個時代的歷史上有這麼值錢的花魁嗎？作者？作者在哪裡？你這古代金錢知識是不是太匱乏了？就算這是個架空時代，也不帶這麼整的，先前你的金錢觀不是這樣啊，說過一千兩銀子夠十幾戶中等人家過三四年的啊。（笨酒：廢話，人家靜姑娘美若天仙嘛，那歐洲倆什麼國家還為一個美女海倫干了十年仗不是？兩萬銀子算什麼？）

　　“好吧，其實靜姨娘真的很美，兩萬銀子……不虧了。”蘇暖暖口是心非，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已經迅速換算出兩萬兩銀子能買多少食材，最後得出結論：小侯爺這何止是虧了？簡直就是被坑了啊。那妓院老鴇身後的勢力是皇帝嗎？敢這麼坑段庭軒。

　　“呵呵！”段庭軒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不虧個屁啊，虧大發了。暖暖我和你說，從前我說這話你們都不會信，但現在你或許會相信我。靜兒進府也有兩年多了，我和她……那個……的次數，還不夠一個巴掌數的。”

　　“噗！”蘇暖暖當場就噴了，沒有茶水，口水噴出了好幾滴：這個……雖然看渣男被坑是一件喜聞樂見的事，但這……坑的是不是有點兒過分？兩萬銀子贖回的絕色佳人，兩年多來享用的次數還不夠一個巴掌，這……這怎一個坑字了得？特麼根本就是坑死人不償命啊。

　　“你就笑吧，幸災樂禍。”段庭軒大概也覺著沒面子，這要是從前，打死小侯爺也不會把這個秘密宣之於口，可如今，他就覺著和蘇暖暖怎麼就那麼親近那麼親密呢？親近親密的讓他什麼都不顧了，男人的面子算什麼？能讓暖暖心裡那根刺慢慢消失才是最重要的。

　　“靜姨娘為什麼會這樣啊？雖然我恨你，可憑良心說，爺這樣的人物，打著燈籠也算是難找了。”蘇暖暖是真的好奇，好奇到她不惜誇獎段庭軒幾句也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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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涼拌的另類解讀

　　段庭軒無奈攤手：“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覺得她不喜歡做這檔子事，又或者，就是在她惶惶不安的那些日子裡，慢慢對男女歡愛之事就產生了恐懼，以至於到現在這念頭已是根深蒂固，無法扭轉了。”

　　“這很有可能，聽說童年時的陰影會影響人的一生，靜姨娘既然是懂事起就開始對這個感到恐懼……”

　　蘇暖暖說著說著就覺得畫風有點不太對：自己怎麼還和渣男一本正經討論起這種問題了？而且……這廝是不是越靠越近？

　　“你想干什麼？”蘇暖暖看著馬上就要挨上自己身子的段庭軒，面無表情地問道。

　　“唉！老了，這魅力果然是大不如前，連這麼不動聲色都能被人在最後關頭察覺。”段庭軒惆悵地嘆了口氣，不得不在妻子警惕的目光下端正了坐姿。

　　“少給我扯這些了。所以說，我要讓薛家媳婦回去，就得管家？我不管家，薛家媳婦就回不去？”

　　“是這樣的。”段庭軒煞有介事地點頭：“而且我想，若是由你來管家，老太太應該也會高興，她畢竟還是個重規矩的老人。世子夫人不管家，這不合規矩。”

　　“少來，不合規矩的事你還少干了？也沒見老太太拿你怎麼樣。”蘇暖暖撇嘴：“那我要是又不想管家，還要把薛家媳婦弄回去，要怎麼辦？”

　　“涼拌。”

　　“涼拌什麼意思？”

　　“涼拌就是沒法辦。”

　　“真的沒法辦？”

　　“真的沒法辦。”

　　“那我若一定要你給我想出個辦法呢？”

　　“你這是強人所難，我是人，不是神。”

　　“想不出辦法你就是豬，不是人。”

　　“那我就是豬吧，做豬挺好。吃飽睡倒，多愜意的生活啊。”

　　“錯，豬只能吃豬食，我做的東西都是給人吃的。”

　　“嗯！涼拌的意思呢？就是說你只要給我拌幾個好吃的冷盤，爺就再替你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經過一番唇槍舌劍後，小侯爺再次不動聲色的向美食舉起白旗，一邊心裡感嘆著：暖暖越發不好糊弄了。掌握著吃的技術。簡直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沒想到我縱橫半生，如今在老婆面前栽成這樣。說出去誰信吶。

　　“這還差不多，就知道爺還是體貼我的。”小侯爺投降了，蘇暖暖也見好就收，衝對方嫵媚一笑：“怎麼樣？是你沒吃過的。而且還是你愛吃的。”

　　“成交，若是再讓我親親。可以少一個菜。”段庭軒涎著臉，用盡一切手段拉近自己和妻子的距離。

　　“不必了，你要是滾遠點，我可以每天給你加菜。”蘇暖暖同樣用盡一切手段拉遠自己和渣男的距離。

　　“算了。保持現狀就挺好。”段庭軒哈哈一笑，看到妻子用眼神暗示他可以把辦法說出來了，他便咳一聲道：“其實我剛剛講了那麼多。你應該能聽出一些東西來，蘭兒雖然不適合管家。不過靜兒這個人，既驕傲，不屑用手段；又有能力。更重要的是，她和冉雲一樣具有掌控權力的野心，但她渴望權力只為了自保，不似冉雲，有了權力便忘乎所以，甚至濫用職權，使之成為她後宅爭鬥的工具。”

　　“你的意思是說，讓我去拉攏靜姨娘？”蘇暖暖恍然大悟，卻見段庭軒一頭黑線道：“什麼話？怎麼叫拉攏？你是正妻，她是姨娘，讓她為你排憂解難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蘇暖暖無語，她怎麼就忘了段庭軒是個土生土長的古代人，階級觀念根深蒂固呢？不過，比起這個，她更願意相信小侯爺是對花重金贖回的美人卻吃不了幾口具有強大的怨念，才會趁這機會悄沒聲的報復靜姨娘一下。

　　不管是什麼原因吧，渣男這個主意還算是挺靠譜的。自己也不能太不講理不是？這麼大一個侯府，自己不願意管，再不找個人來管，還要老太太幫她去打徐冉雲的臉，這種霸道的事情不是吃貨所為啊。

　　段庭軒見蘇暖暖正在思考中，連忙幾口把自己盤子裡所余不多的點心消滅掉，牛奶留了兩口，然後去對面盤中把剩下的幾塊椒鹽餡兒的酥皮點心偷偷拿來吞了，一口氣再把牛奶灌下去，在蘇暖暖發現之前，起身正色道：“我外面還有事，先出去了，你自己慢慢考慮，看看怎麼做才好。”

　　說完一溜煙兒沒影了，蘇暖暖疑惑看著那如流星般消逝的背影，暗道就算外面有事，也不用跑的讓狼攆了似得吧？結果一回頭，就發現自己的盤子裡空空如也，她明明記得還剩下三四塊椒鹽酥皮的，怎麼就憑空消失了呢？

　　一愣過後，房間裡響起了氣勢洶洶的大吼聲：“段庭軒，你這個偷吃賊，碩鼠，臭狐狸，混賬東西……氣死我了。”

　　“奶奶，真沒想到這次老太太和爺竟然站的如此穩當，大奶奶發了火，薛家媳婦也沒回廚房，可見她是有些黔驢技窮了。”鳳仙在徐冉雲身邊笑著奉承，果然就見昨晚還一夜沒睡的主子滿臉都是笑容，搖著團扇笑道：“老太太和爺喜歡大奶奶，也是有個限度的，難道忘了這幾年府裡讓她管著，是怎麼個烏煙瘴氣的德性？憑良心說，我和二奶奶管的也未必好，中間齷齪的事兒不少，不過總比她強多了，呵呵！”

　　鳳仙也笑道：“奶奶這話就自謙了，不過經過這件事兒，大奶奶也應該知道她不能靠著那麼點吃食就呼風喚雨，以後或許能收斂些。”

　　徐冉雲冷笑道：“我倒盼著她繼續驕狂，什麼時候再狂的沒邊兒了，讓爺忍無可忍，重新把她扔回梅月樓才好呢。到那時，梅月樓連間房子都沒有，讓她們去暖棚裡住著吧，也能遮風擋雨，反正她有本事不是嗎？守著那麼些菜，也餓不死。”

　　說著說著，大概是想到那副美妙的畫面，竟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來。忽聽門外腳步聲響，接著一個小丫頭進來，小聲稟報道：“奶奶，奴婢剛才從外面回來，遇見了大奶奶，看著她好像是往蘭奶奶的屋子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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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一見投緣

　　“薛芝蘭？”

　　徐冉雲一下子坐了起來，尖聲道：“她去找薛芝蘭做什麼？”

　　鳳仙也緊張起來，喃喃道：“從前大奶奶對蘭奶奶就還算好，只因為蘭奶奶慣會在她面前伏低做小，這會兒肯定是覺著對付不了奶奶，就要去找蘭奶奶聯手了，若真如此，太太也喜歡蘭奶奶，奶奶，這對您可是很不利啊。”

　　徐冉雲也有些發慌，卻強自鎮定道：“我不信，薛芝蘭一向對人做的都是柔弱姿態，當日爺委了我管家，就是因為她太軟弱，這會兒大奶奶要讓她管家，爺也不會同意的。更何況，若她真有這份兒翻雲覆雨的本事，為什麼不自己管家？還要去拉扯薛芝蘭做什麼？”

　　“奶奶也說過，大奶奶從前做下的事不厚道，所以老太太才會猶豫啊，若是她拉了蘭奶奶支持她，太太和老太太的態度只怕就不會那麼堅決了。”鳳仙化為狗頭軍師，積極為徐冉雲分析著蘇暖暖的心理，越分析就讓徐冉雲越發慌，只好聲色俱厲對那小丫頭道：“你再去秋雲閣外看著，大奶奶和蘭奶奶有什麼動靜，都回來稟告我一聲。”

　　說完鳳仙也對那小丫頭道：“素日裡也不用你做活兒，只讓你和府裡上上下下的人打交道，你不是有許多小姐妹嗎？這會兒就想個辦法去秋雲閣坐著，最好能探聽些有用的消息，回來了奶奶必定有賞，去吧。”

　　小丫頭連忙答應著去了，來到秋雲閣，正好看見一個素日裡稱姐道妹的小伙伴叫做巧兒的出來，看見她便笑道：“媚兒。你怎麼過來了？你們奶奶都不用你做事的嗎？”

　　媚兒笑道：“我們院裡輕省得很，今兒輪到我燒水，已經做完了，就出來逛逛，你這是忙什麼呢？”一面說著，就走上前去，暗含欣喜地看著掛了珍珠簾子的堂屋。盤算著要怎麼能混在這廊下。豎起耳朵說不定能聽見裡面說話。

　　“我哪敢比你？這不是剛弄了鳥食准備喂鳥嗎？你既然來了，咱們正好說說話。”巧兒說著，就拿了小噴壺往廊下一排鳥籠子裡喂水。

　　這話正合了媚兒的意。忙支棱起耳朵，只是聽了半天，也沒聽見屋裡有說話聲，她不由得詫異了。暗道大奶奶和蘭奶奶見面都不說話的嗎？打啞謎呢？知道我要來？

　　正想著，就聽巧兒“咦”了一聲道：“怎麼大奶奶會在這裡？”

　　“哪裡？”

　　媚兒叫了一聲。順著巧兒的目光看過去，就見蘇暖暖和靜姨娘從廂房走出來，徑直往後院去了，她不由得張口結舌：這倆人怎麼湊一起去了？難道大奶奶紆尊降貴跑到這裡來。是為了見靜姨娘？而不是蘭奶奶？

　　一念及此，媚兒便連忙道：“對了，忽然想起找小雨有些事。她這會兒是在後院吧？我過去看看她。”說完不等巧兒說話，便急匆匆繞過回廊去了。這裡巧兒冷笑一聲，也不戳穿她，自顧自仍給她的鳥兒喂水。

　　“奶奶要用玫瑰，這時節卻是有些晚了，春末時分玫瑰初開那會兒，才是它最芳香的時候兒，不管做玫瑰花茶，抑或是玫瑰凝露，還是淘澄胭脂膏子，都很好。”

　　秋雲閣的後院因為靜姨娘的喜好，種滿了各種花草，香氣一直飄到前院。此時蘇暖暖一進這片花海，立刻就愛上了。看著面前開滿了玫瑰的花枝，她連連點頭道：“這就很好，做鮮花餅足夠了。”

　　“鮮花餅？”靜姨娘微微笑：“一直聽說奶奶有一手好廚藝，您的點心讓老太太都贊不絕口，這可是又要做新點心？我倒也吃過由鮮花點綴的吃食，只是鮮花餅，這還是頭一次聽說。”

　　蘇暖暖笑著道：“自然不能包點花瓣進去就算，還要好幾道工序呢，到時候做成了，我請你吃。”說完一眼看見不遠處的那棵野玫瑰花樹，她只覺百感交集，眼前時空和不久前自己生活的那個世界重合，熟悉的幽幽清香讓她不由自主就向那幾棵花樹走過去。

　　“奶奶也喜歡這野玫瑰？”

　　靜姨娘見她來到野玫瑰旁深深嗅著香氣，不由笑道：“這花兒到處都是，我剛種的時候，蘭奶奶還說它不登大雅之堂。可我偏愛它香氣清幽，花姿動人，最讓人憐惜的，是這滿枝的尖刺。闔府人都說我種的花好，卻也沒有人會對這花多看幾眼，怎麼奶奶卻似對它情有獨鐘的樣子？”

　　“什麼能登大雅之堂？登上大雅之堂的就必定好？”蘇暖暖深吸一口氣，纖長手指在那熟悉的艷色花瓣上掠過，輕聲道：“從前我家裡也種過幾樹這個，那會兒還不覺什麼，可是此時看見，當真親切的很。”

　　靜姨娘說的野玫瑰在蘇暖暖前世的時候，是被她叫做刺兒玫的，一直也不知道學名是什麼，香氣和大馬士革玫瑰一樣。因為性子野，生長容易花期長，所以很得平民百姓的喜愛，幾乎家家都會在前院後院種上幾棵，可正因為如此，它反而成為富貴人家的棄兒，靜姨娘之所以會種這個，大概也和她的身世有關，只聽她說那滿枝的刺可憐，便能明白她的心情：那些刺何嘗不是她在人世中存身的一份傲骨，雖然挺立不屈，卻是隨時都可能會被折斷。

　　靜姨娘是個愛花之人，蘇暖暖因為前世熱愛插花藝術，對許多花草也有研究，原本今天過來只是親自考察一下靜姨娘的品性，卻不料此時以花為媒，竟是越談越投機。到最後說到插花，兩人都是興致勃勃，靜姨娘就吩咐身旁丫頭珠繡道：“去把我屋裡那一對美人瓶拿來。”

　　珠繡轉身去了，靜姨娘便笑道：“我一聽大奶奶的話，就知您是這方面的行家，既然今兒趕上了，何不讓婢妾也開開眼？”

　　“好啊。”蘇暖暖也興高采烈的，就算是吃貨，也不能天天研究吃的，也得有點兒調劑不是？既然靜姨娘這麼說，她也樂得和對方切磋切磋。

　　珠繡一會兒就把美人瓶拿了回來，蘇暖暖見這丫頭姿色過人，且帶著比府裡丫頭更多的活潑氣息，言行間也不自覺就展出了幾分嫵媚，心裡便明白這大概是靜姨娘青樓裡的丫頭了，本來嘛，兩萬兩銀子贖個人也太坑了，買一贈一或者買一贈二都是應該的。

　　兩人看了看瓶子，又仔細在花海裡梭巡著，接著各奔目標而去，不一會兒已是摘好了自己需要的花朵，長長短短不一而足，蘇暖暖還認真提意見道：“妹妹，你這也太注重花朵了，其實世間萬物都各有特點，既然喜歡插花，有些草木也是必不可少的，例如滿天星，我看你這園子裡沒有，大概覺著太普通了，卻不知若是做花籃，那東西是很不錯的點綴……”

　　靜姨娘一一點頭受教，興致勃勃道：“奶奶說的是，既如此，婢妾回頭就讓人給我尋些種子來，您再看看，若這裡有什麼缺的，盡管告訴我，我都種上，婢妾雖然一無所長，但種花種草還是拿手的。”

　　“既如此，那抽個時間，咱們去梅月樓看看，爺已經讓人將那裡徹底整平，足有二三十畝地，到時候弄一大片暖棚，除了種菜之外，再把各種花草種上，豈不是吃的看的都有了？一舉兩得，還不浪費。”

　　靜姨娘聽蘇暖暖這樣說，不由得歡喜不盡，點頭道：“那婢妾多謝奶奶，前兩日我聽說那邊推平了，我還特意去看了看，真是好一片地方，只是聽說是奶奶要種菜的，婢妾也不敢多嘴，如今您這樣說，婢妾自然要盡心盡力……”

　　兩人一邊說著話，卻也沒耽誤插花，忽聽身後一個帶笑聲音道：“喲，大奶奶和靜妹妹說什麼這樣高興？我也想聽聽呢。”

　　兩人回頭一看，只見薛芝蘭穿著一身淺色衫子款款而來，站在花海中，又是另一番顏色姿態，於是都站起身笑道：“你現在想聽，我們已經說完了，莫不是我們在這裡說話吵到你？所以才過來趕人嗎？”

　　薛芝蘭難得見蘇暖暖這樣和顏悅色的，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忙陪笑道：“奶奶言重了，妾身怎會這樣想？聽丫頭們說你來尋靜妹妹，我想著你大概有事，所以不敢打擾，想著等您走的時候再拜見，可左等也不出來右等也不出來，妾身實在急得很，就自己尋過來了。”

　　蘇暖暖對靜姨娘笑道：“聽聽，這話裡話外都是趕我走呢，莫非你們有什麼秘密事情做？嫌我礙眼了？”

　　薛芝蘭忙趕上前，拉著蘇暖暖的胳膊道：“奶奶這可真是冤枉死妾身了，平時盼著您來都盼不到，既然這麼說，那今兒索性別走了，這些日子我也吃了您不少東西，中午就由我下廚整治幾個小菜，自然比不得奶奶的風味兒別致，不過妾身想著，應該也能入口，算是謝謝奶奶這些日子的照拂。”

　　她這樣的親熱謙卑，倒讓一旁靜姨娘微微吃驚，暗道先前蘭奶奶巴結大奶奶，那是因為大奶奶厲害，平國公府又顯赫，只是從平國公府敗了之後，可沒見她對大奶奶再有這份兒恭敬，就算大奶奶搬回來，也不見她尊重巴結，怎麼今日倒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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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人生惆悵如雪

　　她不知道薛芝蘭的心思，蘇暖暖心裡卻隱隱猜到這位奶奶截然不同態度的由來：或許段庭軒那只狐狸還真猜對了，這位蘭奶奶之所以示弱，不過是因為城府甚深，如今她知道自己和徐冉雲為薛家媳婦一事暗鬥了起來，便想討好自己，從掌家之權中分一杯羹，不然實在不好解釋這份兒熱絡。

　　心中想著，對薛芝蘭也就暗暗生了堤防，表面上卻不露聲色，呵呵笑道：“這怎麼好呢……”

　　一語未完，就聽不遠處一聲朗笑道：“就是，在暖暖面前，蘭兒就還是不要班門弄斧了，機會難得，咱們怎麼著也得賺她兩樣吃食。”

　　三人抬頭看去，只見段庭軒穿著一身水綠薄緞長衫，正翩翩走來，真個是言語形容不盡的風姿瀟灑，恰如這花海中一株挺拔修竹。

　　彼此行禮見過，薛芝蘭就對蘇暖暖笑道：“這個顏色的衣裳少有人能穿，偏偏爺穿了就說不出的好看，上天真是偏愛他，這是奶奶給他做的衣裳？”

　　蘇暖暖搖頭道：“應該是姜姨娘的手筆，不是說她的女紅最好嗎？至於我，能給爺弄口吃的已經不錯了，還指望著我做衣裳？三頭六臂也不是這麼個用法。”

　　靜姨娘低頭一笑，薛芝蘭卻笑道：“怪道呢。姜姨娘雖然手藝好，可也只有爺能得她這樣精心的服侍了。”說完又看向靜姨娘道：“妹妹眼光本來也是好的，怎麼從來就不知道巴結巴結爺呢？不然爺多去你那裡幾次，我也跟著沾光不是？”

　　靜姨娘笑笑不說話，蘇暖暖能夠察覺到，對於段庭軒的到來。她是真的一點也不覺歡喜，倒好像是對一個不得不應付的朋友般，甚至還存有點疏離之態，看來渣男說的沒錯，這女人的確對男人沒好感，連段庭軒這樣的都打動不了她。老天，她該不會是個拉拉吧？我離她這麼近。會不會有危險？

　　轉念一想。又覺著自己這是杞人憂天，靜姨娘對自己分明正常得很。一面想著，就見段庭軒已經走過來。看著那兩瓶插花，眼睛就是一亮，笑道：“靜兒今日倒有閑情雅致插花了？上次送進宮裡的那一瓶，皇後娘娘十分喜歡。今日這一對不若給我吧，再送進宮去討娘娘歡心。若能得些什麼，回來我和你對半分。”

　　靜姨娘笑道：“爺又拿婢妾打趣，給皇後娘娘的東西，不過是咱們一片孝心。怎麼還想著換東西回來呢？只這花不是我自己插得，這一瓶是大奶奶插得花，我看著比我插得別致。爺要拿走，也得和大奶奶說一聲。”

　　段庭軒就有些詫異的看向蘇暖暖。笑道：“你如今可真是多才多藝了。如何？不會連一瓶花都舍不得吧？”

　　蘇暖暖笑道：“舍不得你就不拿了？少廢話，雖是我插得，可用的都是靜妹妹的東西，你拿走可以，回頭可得再送她幾對花瓶，梅月樓那暖棚，也得給她建一個，我們說好了，她種花草我種菜，相得益彰。”

　　靜妹妹？

　　段庭軒差點兒沒讓自己的口水嗆著，心想暖暖從前最討厭靜兒，如今怎麼就這麼親近了？還妹妹？唔！明白了，這分明是臭味相投啊，她倆都不喜歡我，可不就是彼此看對眼兒了呢。

　　一念及此，小侯爺真是覺得人生寂寞惆悵如雪，幸好看看旁邊，薛芝蘭依然是一副情意綿綿的痴迷之態，他心裡這才平衡了些，悻悻暗道：明明蘭兒對我痴心一片，我卻偏要去暖暖面前討沒趣，原來我和別的男人也沒什兩樣，都是賤骨頭。

　　賤骨頭就賤骨頭吧。

　　有了這個認知，小侯爺也只是長嘆一口氣，並沒有產生什麼虎軀一震重拾昔日威風不做賤骨頭的志向，明知沒有用的事，何必去浪費時間？徒增笑耳。

　　把花瓶收起來，幾人回到秋雲閣，薛芝蘭自然不肯放過這機會，段庭軒也顧忌著不能放任蘇暖暖我行我素地就去靜姨娘房裡，這就太不近人情了。於是都到正屋坐了，說了一會兒話，薛芝蘭就讓人去廚房傳飯。

　　蘇暖暖自然不會真的下廚，世子夫人做飯菜給平妻姨娘吃，這太不合規矩，就是段庭軒這樣一日離不了她做的飯菜的吃貨，也不可能不顧妻子身份提出這樣過分的要求，於是大家就都吃廚房送過來的分例菜。廚房的人也知道段庭軒在這裡，所以格外用心，四個人分例加起來，竟擺了滿滿一桌子。

　　薛芝蘭命丫頭拿了一壺酒上來，蘇暖暖本不想喝，聽說是桂花蜜，這才喝了一杯。夾了幾筷子菜，便微微皺了眉頭，卻聽段庭軒道：“廚房如今是誰掌勺？怎麼這飯菜倒是一日不如一日？分明前兩天還好。”

　　薛芝蘭心中一跳，目光便往蘇暖暖看過去，卻聽身旁靜姨娘道：“我也覺著味道有些差了，好像就是這兩三天的事，昨兒我屋裡那一碗蓮藕湯，藕都沒怎麼爛，也不知道是不是做飯時開了小差。”

　　靜姨娘向來不喜歡參與這些爭鬥中，何況她不過是個青樓花魁，即便是姨娘，可除了空有美貌才情外，對薛芝蘭徐冉雲也沒有任何威脅，所以兩人也從不把她當回事兒，段庭軒就是再糊塗，也不可能讓一個青樓女子掌家。因此時她說這話，便純粹是自己的感覺，如同閑聊一般，沒有任何的玄機在內，她大概連薛家媳婦被攆了的事兒都不知道呢。

　　但薛芝蘭卻很清楚此事，這會兒只看著蘇暖暖，就見她淡淡道：“口味能不差嗎？原先廚房裡薛家媳婦是最虛心好學的，動不動就要跑過來纏著我教她兩手，我那些廚藝，她倒學了三四分去，連老太太都說她做的蝦爆鱔面不比我差多少了。我正想著可以輕松輕松，誰知她就不知怎麼得罪了雲奶奶，被攆去了洗衣房，如今換上來的人，還不是要按照從前的規矩做飯？所以口味當然要差了。”

我是分身

　　第88章 可怕的猜想

　　此話一出，薛芝蘭便明白了：大奶奶在春風苑發了一通火，卻沒人理會，薛家媳婦也沒能回廚房，接著她就偃旗息鼓了。府中人多以為她是看清了風向，不敢再鬧。呵呵，薛芝蘭真的很想告訴她們：天真啊，太天真了，以為大奶奶會這麼容易就打退堂鼓嗎？你們都等著瞧吧。

　　不過她跑來找靜姨娘做什麼？這事兒靜姨娘根本幫不上忙，難道真是為了做什麼鮮花餅才來的？倒也有可能，滿府裡的花屬靜姨娘擺弄的這一片最好。關鍵是靜姨娘實在是個沒有什麼利用價值的，就算她美艷，可也沒看見爺有多迷戀她，根本沒用嘛。

　　薛芝蘭慢慢思量著，這一餐飯因為味道不好，大家也沒吃多少就散了，臨走時蘇暖暖又拉著靜姨娘說了許多話，並且請她閑了就到春風苑去坐坐，言語間極盡親熱之態，看的段庭軒都有些羨慕嫉妒恨了。

　　“就算要拉攏靜兒替你賣命，也用不著下這麼大力氣吧？”回去春風苑的路上，段庭軒有些酸溜溜地道。

　　“小人之心了哈。”蘇暖暖瞥了他一眼：“誰說我是為了拉攏靜姨娘才這樣熱心的？我只是和她說了幾句話後，覺得很投緣，所以自然而然就生出了親熱之心。那些親近之態可不是裝出來的，都是發自肺腑。”

　　“用得著嗎你？你可是世子夫人，發自肺腑去親近一個妾室？說出去丟不丟人啊。而且別怪我沒提前和你打招呼，靜兒雖然身份不高，性子卻清高，小心你熱臉貼了冷屁股，到時候有你懊惱的。”

　　小侯爺不遺余力地“挑撥”著。明明妻妾之間能夠和平相處是每一個男人都喜聞樂見的事，但他就是覺得不舒服：暖暖怎麼可以這樣呢？我掏心掏肺的為她出謀劃策，心裡眼裡都是她，她倒好，對一個妾都那麼親熱，對我卻總是橫眉冷對，偏心也不帶這麼個偏法兒啊。

　　“喂！還要不要臉了你？我和靜姨娘只是多說幾句話而已。你也要吃醋？”蘇暖暖斜視渣男。實在沒辦法理解這廝的腦回路。

　　心事被戳穿的小侯爺立刻就“惱羞成怒”了，偏偏還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不然豈不是坐實了妻子的“指控”？假裝不屑的一扭頭：“切。誰吃醋了？我吃你們的醋，呵呵，這是個什麼樣奇怪的想法？我只是怕你掏心掏肺對人家，將來收不到回報又抱怨。”

　　“那就不用你操心。我覺著靜妹妹對我挺好的，她對男人有恐懼防備之心。但我是個女人啊，在你過來之前，我們倆暢所欲言，別提多麼融洽。自從你來之後，她就有些不自在……”

　　“蘇夢暖！”

　　不等說完，就聽段庭軒大吼一聲。蘇暖暖嚇了一跳，看向臉紅脖子粗的丈夫：“你……你干什麼啊？怎麼了這是？發……羊角風嗎？”

　　段庭軒陰沉著臉不說話。眼看路過的幾個媳婦婆子都往這邊看來，他就一把拉住蘇暖暖，拽著她飛快趕回春風苑，一進門就將氣喘吁吁跟上來的蔥兒花兒給打發走，然後正色對蘇暖暖沉聲道：“你以後別去靜兒那裡了，我看著你們倆不太對頭。”

　　“什麼不對頭？”蘇暖暖有些發懵：讓自己拉攏靜姨娘的是他，如今認真嚴肅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找靜姨娘的也是他，搞什麼飛機呢這是？

　　“我聽說宮裡有些嬪妃，因為不得雨露，又不敢和太監怎樣，就與身旁宮女生了曖昧……”段庭軒沉聲說著，越想越是心驚，不自禁就開始盤算他要是和靜姨娘爭暖暖的話，會有幾分勝算？越算就越失落，覺著自己實在沒什麼競爭力，畢竟暖暖對他已是心死如灰。

　　一不小心就陷入被害妄想症中的小侯爺幾乎都在考慮是不是先把靜姨娘給弄去外宅居住了。好不容易才讓暖暖對自己生出一點好感，他還指望著終有一天能破鏡重圓呢，這要是讓自己的妾給半路截了胡，他還有什麼臉活著？干脆找塊豆腐撞死吧。

　　“你說的是……女女之愛？”蘇暖暖不敢置信地看著段庭軒：從不知道這廝還有寫小說的天分呢。這還是那個精明腹黑如大狐狸的安平侯府世子爺嗎？只是因為自己和靜姨娘一見如故，他就腦補出一見鐘情的十萬字狗血百合小說來了？

　　“你不會真的就喜歡了她吧？我都說過靜兒她對……”段庭軒想說靜姨娘對男人不感興趣，然而不等說完就反應過來，妻子可不是自己這個臭男人，她又溫柔又美貌，靜姨娘從小受苦，忽然間有了這麼一個肯對她付出真心的人，只怕蘇暖暖勾勾手指，她就淪陷了吧。

　　一念及此，小侯爺的心情立刻變得更糟糕了。使勁兒晃晃腦袋，說出口的話就半途轉了個彎兒，悻悻道：“罷了，靜兒始終不太喜歡侯府，恰好溫泉莊子也快建好了，我看就把她送去那裡住著吧。”

　　“為什麼會是靜姨娘？而不是我？”蘇暖暖發現段庭軒這會兒的心理實在很值得研究一下：靜姨娘那樣的天仙國色，他棄若敝履；倒是自己這只母老虎，他還要留在家中禍害，這是怎樣一個讓人難以理解的思維啊。

　　“把你送出去干什麼？讓你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嗎？”段庭軒一怔，接著一把抓住蘇暖暖的手腕，口氣是從來沒有過的凶狠：“你想都不要想，我怎麼可能放你離開我的身邊？”

　　掩藏在凶惡語氣下的是什麼？驚慌嗎？一向心機深沉的腹黑渣男，竟然也會有這樣掩藏不住的驚惶眼神？他怕我離開他，腦補了狗血百合後首先想到的是送走靜姨娘而不是我，是因為……他如今對我真的生了感情？唔！也有可能是因為離不開我做的美食。

　　“其實，如果你只是想吃好的話，薛家媳婦是個很有天分的，我可以毫無保留……”明知是在玩火，但蘇暖暖也不知怎麼想的，赫然就玩了這把火，好像這一刻，她的心神也有些不受控制了。

　　“我雖好吃，卻也還沒到為了美食就連取舍都做不到的地步。”段庭軒認真地直視蘇暖暖：“對你的好感，的確是由美食而起，可是這麼些天下來，你難道還看不出？我喜歡你和喜歡那些吃食不一樣，就算現在你忽然間不會做飯了，我也仍是喜歡和你在一起，暖暖，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若有一天，我真喜歡了你，喜歡的連自己都控制不住，我會愛你寵你護你，慢慢來暖回你的心。”

　　伴隨情話的必然是悄無聲息的接近，當蘇暖暖發覺處境不妙的時候，兩人已是呼吸相聞，她莫名的就有些慌亂，連忙一把推開段庭軒，垂頭道：“你喜歡了我，那你的其他妻妾怎麼辦？”

　　段庭軒疑惑地看著蘇暖暖，但很快也就明白了：他的妻子，要的是純粹的愛情，哪怕這種要求根本就和這個社會的規則不合，是離經叛道，但只要自己做不到這一點，就永遠都別想再得到她。

　　“我不知道。”段庭軒嘆了口氣：“若是早一些和你相遇，我是說，和這個你相遇，或許……就沒有這些煩惱了。”

　　“又或許，其實還是一樣。”蘇暖暖微微笑了笑：玩火，一次就足夠了，趁著還沒玩成燎原大火前，及時掐滅火苗才是最重要的。

　　“什麼一樣？”小侯爺不解的看著妻子，卻見她掠了掠額前碎發，淡淡笑道：“這是男人的劣根性。哦！我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就挺好的，不能做夫妻，卻是一對還不錯的朋友。另外，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我和靜姨娘將來或許會成為閨中密友，但永遠也不會成為你擔心的那種關系。”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段庭軒郁悶：“你不喜歡我，靜兒也不喜歡我，你們兩個太有志一同了，志同道合之下，哼哼！誰能說得准？”

　　“志同道合也可以只是朋友。”蘇暖暖翻了個白眼：“就像你現在……唔！我算算，你好像已經大半個月沒去蘭奶奶和雲奶奶的房裡了吧？難道有人告訴你，你一輩子都只能當和尚，你就會喜歡和你志同道合的太子殿下或者四皇子二皇子……”

　　“怎麼可能？”段庭軒大聲叫，然後往地上吐口水：“呸呸呸！爺我只是這些日子太忙了，誰說我要一輩子當和尚，暖暖你就算恨我，也不要下這麼惡毒的詛咒啊。”

　　“知足吧，這只是我打的比方而已，真要詛咒，我會讓專業的來。”蘇暖暖挑眉，對於剛剛的敏感話題就這樣被揭過去，她心裡十分慶幸。

　　“專業的？”小侯爺疑惑。

　　“紅蓮啊，專業烏鴉嘴，不靈不要錢。”蘇暖暖一邊說還一邊伸出大拇指，表達對自己心腹丫頭專業水平的贊嘆，結果就看見小侯爺臉上瞬間如同被烏鴉爬滿了似得，整個兒全黑了。

　　“反正就是這樣。”意識到自己勾起了段庭軒“慘痛”的回憶，良心未泯的大奶奶連忙不動聲色將話題拉回原地：“就如同你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喜歡男人一樣，我也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喜歡女人的。”

　　“但願你說到做到，我會嚴密監督你們。”有了蘇暖暖的保證，段庭軒安心不少，卻仍不忘警告一句。

我是分身

　　第89章 進宮

　　“嗯，這面條應該是暖暖的手藝，我沒說錯吧？”

　　炕床上，房老太君吸溜著面條，一臉感慨。

　　“老太太的嘴真厲害，一吃就吃出來了。”秋泠一邊笑說著，一邊又給房老太君夾了塊豆腐：“奴婢去春風苑的時候，大奶奶正收拾著要進宮，看見奴婢，還不等奴婢說話呢，她就說在小廚房給老太太做了面，說今兒入伏，人人都要吃過水面，本想好好准備下材料多做點，到時候給老爺太太林姨娘她們也送些，誰知道爺偏早早回來了，說是皇後召見，只好提前做些好出門。這麼點兒，自然全都孝敬老太太，老爺太太林姨娘他們就沒這個口福了。奴婢怕面隔時間長了就爛了，所以連忙端了回來，不然要吃午飯，還得再等半個時辰呢。”

　　房老太君吃的一臉幸福，感嘆道：“我以為那孩子因為我不放話，所以生了我的氣，再不肯做東西給我吃了。沒想到她這一回倒沒使性子，仍是隔三差五的點心飯菜的孝敬我，可見是真孝順。不過廚房裡如今確實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道暖暖怎麼打算的。對了，你知道娘娘忽然宣她進宮是為了什麼？”

　　秋泠道：“聽爺說，好像這些日子皇後娘娘胃口不好，已經幾天沒好好吃飯了，所以叫暖暖進宮，看看能不能做兩樣合娘娘口味的東西。”

　　房老太君聽說女兒身體不適，也就放了筷子，嘆氣道：“娘娘隨了我，也是畏熱喜冷的身子，只是往年並不曾聽說她有這樣時候。今年是怎麼了？”

　　秋泠笑道：“老太太不用擔心，叫奴婢說，未必往年沒有這樣時候，不過是沒有好手藝的廚子，所以也只能那麼過著了。如今有了大奶奶，爺可不就想到這一層了呢。”

　　這話也有道理，房老太君放下心來。忽然想起剛剛秋泠的話。淡淡問道：“是了，這幾次每每你說起你們大奶奶把吃食送人，總要提到林姨娘。怎麼？她和林姨娘走得很近？”

　　秋泠連忙笑道：“不是和林姨娘走得近，是和二姑娘走得近，如今二姑娘時常去春風苑，奴婢聽說林姨娘也去過兩回。實話說。自從大奶奶回來後，對她們還是很照顧的。”

　　房老太君就不說話了。林姨娘當日是段倪一個妾室的丫頭，趁著段倪酒醉爬上老爺的床，所以一大家子都不待見，哪怕心裡都清楚這大概是那妾室的授意。也沒人和她講這個理，連段倪都覺著這是自己人生的污點，所以很少去林姨娘那裡。偏偏對方肚子爭氣，生了兩個孩子。可這又如何？自從那妾室死後。因為生性懦弱，這娘兒幾個就成了侯府裡的隱形人，連下人都不把她們放在眼中，若不是蘇暖暖這吃貨生了副善良心腸，這娘兒三個指不定是什麼下場呢。

　　過了好一會兒，房老太君方嘆道：“這孩子雖然行事放肆了些，但如今真是個善良性子，唔！二房那裡沒有再去找她的晦氣吧？”

　　秋泠笑道：“二奶奶在大奶奶手底下吃了那麼大一個虧，就算心裡恨，又怎麼敢去招惹？實話說，大奶奶不找茬兒她就該高興了，不然就她手裡那些貓膩，大奶奶真要鬧起來，敏太太也就沒辦法呢。”

　　房老太君笑道：“可不是？所以怎麼還有人說那孩子不守規矩？這不是挺有分寸的嗎？”說著終於吃完了面條，便擦擦嘴巴道：“好了，收下去吧，等那孩子回來，讓她來我這裡坐坐。”

　　秋泠答應了，知道房老太君到底還是記掛著皇後，母女連心，何況老太太如今老了，出行不太方便，皇後娘娘又不能出宮，母女之間可不就只剩下了惦念。

　　與此同時，蘇暖暖也正站在坤寧宮外，細細消化著一路走來的震撼。

　　大印皇朝果然強盛，單是這皇宮，就占地近千畝，建築格局和蘇暖暖記憶中的紫禁城完全不一樣，然而那份兒恢弘大氣，磅礡輝煌的皇家氣派卻並無二致，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皇上有旨，宣安平侯世子和世子夫人覲見。”

　　太監尖細的聲音將蘇暖暖從神游天外中拉了回來，感覺到段庭軒牽起自己的手，她便不由自主跟隨對方邁步踏進宮門。只見院內一條寬闊的漢白玉道，道路兩旁假山奇石，綠樹紅花互相輝映。幾十步開外，朱紅色的回廊幽靜，幾十個身著華麗宮裝的宮女無一不是豆蔻年華容貌秀美，原本在哪裡都該做主角的嫵媚少女，在這裡卻只是眾多華麗背景布中的一塊，讓蘇暖暖不禁再次為皇家的奢華氣派感嘆。

　　“等等，這不是坤寧宮嗎？皇後住的地方，怎麼會是皇上有旨？”

　　直到上了台階，蘇暖暖才終於回過神來，一把拉住段庭軒的手看去，卻見他正好笑地看著自己，低聲道：“暖暖，你到現在才反應過來啊？這也太遲鈍了吧？”

　　蘇暖暖羞愧地紅了臉，沒好氣道：“我……我這不是……”她想說是第一次進皇宮，話未出口就忽然醒悟，連忙補救道：“我這不是心情有些緊張，所以……所以反應也變得遲鈍了嗎？”

　　“這會兒遲鈍不打緊，待會兒去了小廚房，別遲鈍就行了。”難得看到妻子這樣窘迫，段庭軒心中如同喝了冰沙一般暢快無比，貼在蘇暖暖耳邊悄聲笑了一句，便在宮女們羨慕的目光中拉著蘇暖暖進了屋。

　　一進門蘇暖暖就差點兒暈了，只見奢華大廳中坐著七個人，男女老少都有，這畫面和她預想中的只有帝後二人相差巨大，尤其是那些緊緊盯在她身上的目光，全都熱切無比，萬眾矚目也不過如此了。讓措手不及的蘇暖暖差點兒把心髒都給嚇的跳出腔子。

　　“參見皇上。”

　　段庭軒拉著蘇暖暖下跪行禮，不等跪下就聽皇帝笑說道：“免禮吧。”於是還沒跪實惠的小侯爺便清脆答應了一聲：“遵旨。”然後一把將蘇暖暖給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