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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花琪 -【新白酒女王(白色新歡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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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1 00:15:33 |顯示全部樓層
新白酒女王(白色新歡3)作者:花琪

這個擁有百年歷史,以釀造白酒聞名致富的酒莊主人唐居易,從不接受訪問,  
要不是看在這女人名叫白酒的份上,他哪可能賞她臉,讓她見得著他這位白酒王子?!  
不過不見面還對她有些好感,一見上面這女人立刻讓他氣得發抖!  
原來叫白酒的不一定懂白酒,她愛的是中國白酒──茅臺和高粱,根本瞧不起他家產的;  
而她以牛飲方式來對待他的珍貴佳釀,更是嚴重傷了他對白酒的情感,  
他不能忍受這個“虛有其名”的女人破壞了白酒的美好,她簡直是白酒史上的污點!  
好吧,既然不能讓她改名,他乾脆好好教化她,想辦法讓她配得上自己的名字……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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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1 00:15:5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臺北,三月,天氣開始熱了起來。

雖然是中午時間,“新新雜志社”為了節省電費,還是連電風扇都沒開。七、八名員工擠在一起,空氣悶得讓人有些浮躁。

“便當,便當。”一個綁著馬尾的女孩子用身體推開了辦公室的門,手中拎了兩大袋的便當。

“來了、來了。阿美的排骨、小花的雞腿……”她的動作俐落迅速,一邊念著人名,一邊發著便當。

“謝了。”阿美打開便當盒,開始吃起來。筷子才伸進去,菜裏頭就翻出一個黑影,她還沒看清楚,黑影就飛了出來。

“啊!”她驚聲尖叫,從位子上跳起。

“蟑螂!”有人看清楚那黑色飛行物是蟑螂,嚇得花容失色。“蟑螂”那兩個字一出來,辦公室裏立刻引發大騷亂,一時之間,所有的人全都雞飛狗跳,尖叫聲音不斷。

“在哪裏?”綁馬尾的女孩子,立刻放下手邊的便當,隨手卷起報紙。

一團人哄哄鬧鬧。“做什麼?”社長正好從廁所出來,他還沒搞清楚狀況,開口,聲音一沉,威嚴十足,不過沒人理他。

“安靜。”社長揮揮手,往人群中走去,沒想到那只蟑螂竟然飛到他的肩上,他渾然不覺。

綁馬尾的女孩雙眼緊盯那只蟑螂,看到蟑螂在定點降落,她馬上大聲一喝。“不要動!”

那一聲氣勢驚人,像是打了記響雷一樣,連他們社長都愣在那裏。

機不可失!綁馬尾的女生眼睛一亮,狠狠一敲,“啪”地一聲,那只蟑螂應聲摔下。“Yes!”她歡呼,一腳舉高打算踩下去。

“你很行嘛!”綁馬尾的女生一聽這聲音,感覺一道陰風刮過耳邊,整個人毛了起來,抬起的腳輕輕放下。糟了,她太專注於蟑螂的動線,沒有意識到剛剛她打上的,竟然是社長的“龍體”。

社長轉過頭來,一臉鐵青,兩道濃眉像毛毛蟲似地挑著。

她端起笑臉。“社長,我可以解釋的。蟑螂,蟑螂,都是這只蟑螂。”她手比著地上那只蟑螂。“您看這只蟑螂,真是沒有倫理道德,不懂生存法則。現在才三月,它就跑了出來,真是囂張至極。我們當然得給它死,以維護辦公室的安寧及秩序。社長您說對不對?”

社長嘴角抽搐。“你知道蟑螂和你之間有什麼相同點嗎?”

“嘿嘿嘿。”她陪笑。“不知道。”

社長的腳抬高,她的目光跟著轉動,見他狠狠地踩了下去,腳跟轉了又轉,蟑螂腸穿肚爛,化作一攤膿� {。

哇,他們社長手段真是兇殘!連她都看不下去了,她皺緊了眉頭。

社長笑了一笑。“你們的共通點,那就是——都、得、死!”他對蟑螂踏了又踏。

她渾身一悚,勉強咧了笑。“社長您知道為什麼這個工作錢少、事多、離家遠,但我還是做得很開心?那是因為有社長這樣一個英明、睿智又有幽默感的老板當家啊!”

“喔。”社長皮笑肉不笑。

看社長那樣,擺明還在氣她。“不要生氣啦。”她拍拍社長的肩膀。“我幫你把這件衣服洗幹凈嘛。”

“好吧。”社長眉頭一挑。“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這話一說出來,她馬上雙手抱拳。“社長有令,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她說得一臉慷慨激昂。

社長看著她,笑了。他這個屬下啊,不修邊幅、大剌剌的,有時候有點小糊塗,三不五時還會惹毛他。不過他心裏頭,卻從來沒有真的氣過她。他觀察過這女孩,她並不是辦公室裏最亮眼、最漂亮的,但卻是最有活力、最認真、最不和別人計較,對自己最誠實坦率的人。

他清清喉嚨。“聽好,我這次要你去負責採訪聖安德烈?唐居易(Saint-Andr   Tanguy)。”

一聽這名字,她皺了眉頭。“他誰啊?不熟、不認識。”她連連搖頭。

“不認識?!”社長拉長臉。“做這一行的,連他都不認識,那就不要做了。”他語氣故作兇惡。

她眼巴巴地看著社長。

她當然知道Saint-Andr  Tanguy.這人中文名字叫做唐居易,他是法國唐居易酒莊的現任莊主。這座酒莊位在法國西南部的波爾多(Bordeaux)地區,擁有數百年的歷史,以釀制頂級白酒聞名而致富,家產豐厚驚人。雖然這個家族的人行事向來低調,不過有一則傳言,說這個家族具有西歐王族的血統,為這個家族增加了神秘與尊貴。

聽說唐居易是個混血兒,至少有法國、意大利及臺灣的血統。有消息指出,他母親是臺灣人,當年他法意混血的父親很辛苦才把她娶回家,為了安撫妻子的思鄉情懷,他在臺灣建了一座小型城堡,讓妻子可以在想家的時候,回到臺灣來。唐居易也為了母親,曾經在臺灣長住過一段日子,甚至能說上一口流利的國語。

不過由於唐居易母親不喜歡曝光,所以關於城堡及唐居易的事情,都只是未經證實的傳言而已。聽說,幾年前唐居易的母親和父親相繼過世,唐居易便繼承了酒莊。

這幾年臺灣開始流行喝紅酒,連帶的,白酒的市場也在擴展之中。唐居易有心在母親的故鄉發展白酒生意,因此前不久才返回臺灣。

他一到臺灣,就引發上流社會中一股“唐居易”旋風。

他年輕、英俊、神秘、尊貴、家教良好、風度翩翩,甚至還精通數國語言,因此被封為“白酒王子” 。

所有的媒體都瘋狂地想要採訪到他,可是唐居易一概不予回應。這次“新新雜志社”的邀約,卻讓他有那麼一點點的興趣。

“新新雜志社”出了一本叫“新新佳人”的女性雜志,雖然市場賣量不大,品質卻是一直深受肯定。

這次能讓唐居易對他們產生這麼一點興趣,那真的是“天上掉下來的大禮物”。這可是社長費盡心思、千辛萬苦殺出血路,才爭取到的機會,出版社裏多少人“哈”這個訪問“哈”得要死,丟給她小姐去訪問,竟然換來她嘴上嘟嘟囔囔地。“為什麼要我去訪問他啦?”

她對這個“白酒王子”一點興趣也役有。那種人感覺上就是太“上流”社會,訪問他一定會很別扭又很辛苦,她才不要去招惹哩!而且她根本不懂那種“白酒”,要怎麼訪問啊,難道還要她對著他幹笑嗎?

她又不是什麼美女,笑起來也不好看啊,嗚嗚嗚,為什麼炸彈會扔在她身上啦?哀怨哪!

社長繃著臉。“因為你會法文。”

“社長,學歷上隨便寫寫的,你不要相信啦!”她揮揮手。

社長被她的說詞弄得哭笑不得,瞪了她一眼,陰陰一笑。“會把這個訪問交給你負責,是因為你的名字叫‘白酒’。唐居易對你這名字很感興趣,才願意試著看看要不要接受你的訪問。白酒,好好做啊,做不好就別回來了。”

“怎麼這樣啦?!”她哀嚎,把剛剛打蟑螂的報紙交給了社長。“社長,我給你打啦,你可以像對待蟑螂一樣地對待我,就是不要叫我去訪問。”

嗚嗚嗚,社長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只因為她的名字叫“白酒”。

悲劇的發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沒錯,她真的叫做“白酒”,姓“白”,單名一個“酒”字。她是金門人,父親以前在酒廠釀酒,一生愛酒成癡。

取名字的時候,父親給了母親兩個選擇,一個是“白金龍”,另一個是“白酒”。為什麼叫“白金龍”?因為金門的特級高粱酒,俗稱“白金龍”。天啊,白金龍?!她母親只好含淚求她父親,最後給了她“白酒”這個名字。

不是沒想過替代方案,畢竟中國字,有很多同音的。

“白九”——聽起來像是混跡江湖的九妹,不會更好。

“白玖”——不是加了玉字邊,就可以騙人它不是“九”字?!

“白久”——這樣聽起來,很有意義嗎?

“白韭”——孩子雖然是隨便養養,但也不能是這個字啊!

沒想到“白酒”二字,竟然還是所有同音字當中最好的選擇了。

社長搭上她的肩膀。“白酒,好好幹啊,今年夏天的冷氣機還有電費,都靠你了。”

白酒圓睜著眼,看社長帶著一臉笑意的離開,她的人生頓時陷入黑暗之中。

“好棒啊!”其他的女同事圍了過來。“沒想到你會因為這個名字,而能訪問到‘白酒王子’唐居易。”

四下一片欣羨之聲,還勸她好好把握這個機會,說不定能讓“王子”看上。

白酒無力地看著其他人。“拜托,他是‘白酒王子’,又不是‘白馬王子’,我想是輪不到我的。”

“唉。”唉聲一片,其他人齊聲為她嘆氣。“說得也是。”這是她們共同的結論。

白酒橫了她們一眼。雖然“說得也是”,但是她們也不要肯定的這麼快啊!真是讓人沮喪。

她轉了個話題。“阿美,我的便當給你。”阿美就是剛剛便當裏頭跑出蟑螂的那個人。

“你不吃啊?”阿美驚訝地看著她。

白酒扯了扯嘴角。“我吃不下。”緩緩地從人群中走出去。

訪問“白酒王子”?!真是讓人頭大啊!
幾天後,白酒終於和唐居易敲好訪問時間。

她一走進他公司,遞出名片給秘書後,就看到那個秘書吃吃地笑。“你就是白酒啊?!”

看那個秘書笑得花枝亂顫,白酒只能笑笑地按捺下心�雲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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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1 00:16:10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新新雜志社”的辦公室裏,社長扯開喉嚨,劈裏啪啦地罵著。“白酒,你給我說說看,你到底是做了什麼事情,人家打電話來說再也不接受我們雜志社的採訪了。”

白酒愣了一下。她以為唐居易會直接告狀的,沒想到他並沒有這樣做。當然了,無論他有沒有說出他們之間的那一段,她的下場都是死路一條;只是他說的話,可以讓她的死狀更難看的。

唉,話說回來,她回來的時候,心裏頭一直忐忑不安。想來想去,她實在是太衝了。

“你說話啊!”社長不耐煩地催促。

她囁嚅著嘴唇。“我只是喝了一杯酒……”都是從那一杯“白酒”開始的。

她話還沒說完,社長就指著她的鼻子罵。“喝酒誤事啊!”

嘔啊!白酒真覺得嘔,以她的酒量,竟然有一天會淪落到喝酒誤事的地步。不過這件事情,說來也是和她的酒量無關。“他希望的是一個懂白酒的人去訪問他吧。”問題點應該是這個了。

“那你就去弄懂啊!”社長理所當然地說。

她抗議。“我這幾天忙得要死,哪有時間去弄懂?再說,我們要訪問的,並不是和酒類相關的訊息啊……”

“算了,算了。”社長揮揮手。“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是我指派你去的,我也不能說沒有錯。”

他頹然地坐下來,頭埋在雙手之間嘆息。“唉。”

白酒從上看下去,正對上他一頭白發,她心裏一陣糾縮,對自己自責更深。“社長,我會想辦法的。”

“想什麼辦法呢?”社長沒有抬頭,心中卻暗自偷笑。

白酒的個性就是吃軟不吃硬。罵慘了她、辭退了她,都是於事無補,還是像這樣挖洞給她跳,還比較快。

“什麼辦法都得想。”果然,白酒一開口,豪氣幹雲。

他心中一喜,抬起頭,眼睛炯炯發亮。“你說的。”她是個很有韌性的人,他相信她做得到。

該死,看到他的眼神,白酒恍然大悟,看來她是被社長設計了。她皺了眉頭,哀怨地一喊。“社長。”

“你反悔了?”社長看著她。

她咬了咬唇。算了,不論社長是不是以她的性格吃定她,事情還是得解決。“沒有。”她瞅著社長,承諾道:“我一定會盡我最大的努力。”

說是這樣說呵,可是呦,從何下手呢?
傍晚下了一場雨,空氣溼溼冷冷的。

白酒穿著雨衣,坐在摩托車上面。她頭上一頂安全帽,嘴上戴著口罩,烏亮的眼睛,巴巴地望著唐居易租賃的辦公大廈出入口。

想來想去,也只有跟唐居易道歉,請他再給出版社其他人一次機會了,不然也不知道該怎樣才好。

等了不知道多久,天都暗了。白酒雙手環在胸前,突然覺得自己挺傻的,這樣等,也不知道等不等得到啊?

大門口出現一對人影,白酒眼睛一亮。這對人影一男一女,男的俊挺非凡,正是唐居易。

“嘖嘖。”白酒嘖了兩聲,目光盯著的是唐居易的女伴。那個女伴背對著白酒,看不出長得是什麼模樣,不過她穿了件貼身小禮服,隨興地圍著披肩,身材曼妙,感覺上氣質不錯。

這個唐居易,倒是真有女人緣哪!

唐居易在女伴莫桑桑身邊低語了幾句,莫桑桑微笑點頭。

唐居易先行離開,沒多久就開了一輛銀色LEXUS載走莫桑桑。

白酒趕緊發動摩托車尾隨在後,他們的車子在一家裝潢高雅的餐廳附近停下。白酒看著唐居易紳士地為莫桑桑開了車門,與她相偕步入餐廳。

餐廳外面布置得花團錦簇,門口的燈光打在兩人身上。不同於今天唐居易對她的態度,此刻的他紳士有禮、溫雅迷人,莫桑桑則是笑靨燦瑩、優雅嫵媚,兩個人就像是從童話故事書中走出來的王子與公主。

白酒看得有點傻眼,直到兩個人走了進去,她都還有些愣愣的。

胸口怦怦怦地跳得快了。難怪大家都搶著要採訪唐居易,他的世界一如他深邃誘人的眼眸,會讓人不經意地迷眩,隔著這樣的距離,特別能引發人的好奇與窺看。

傳奇的神秘美男子、應該也是出身豪門的嬌媚美女,兩人共享浪漫的法式料理。那道門裏面是怎樣華麗的世界,勾動人所有美好的想像。

白酒手中揪著皮包,告訴自己千萬不能衝動啊!那種餐廳一走進去,她的荷包就要扁了,她還是乖乖地等吧。

白酒從皮包中拿出一塊壓扁的面包,脫下口罩,在微冷的夜晚,啃了起來。

雅致典麗的餐廳內,有專人伴奏,配上一道道佳肴美食,讓人心情大好。

莫桑桑手持杯腳,看酒、搖酒、問酒、品酒,美酒入喉,唇齒間還留著餘香,她嫣然一笑。

看著她,唐居易勾動笑容,低吐著。“Chardonnay.莫小姐,原諒我的唐突,你讓我聯想到了Chardonnay.”

“ 那是什麼?”莫桑桑眨動著眼睛盼他。

“那是釀制白酒的葡萄品種。世界頂級的白酒,大多數都是用Chardonnay來釀造的,她可以說是‘白酒之王’或是‘酒中之後’。她的氣味濃鬱、豐富、多變化,就像莫小姐一樣,風華優雅、氣質出眾。”

在他的心目中,女人就該像莫桑桑這樣纖膩而優雅,而不是像今天來採訪他的“白酒”,這樣的張牙舞爪、這麼的不可愛。

那個叫白酒的女人今天真的是把他氣壞了。這次會面,他還特別安排在早上十點,因為這個時間的感官狀態最適合品酒,沒想到她一點品味也沒有,還拿他的酒來牛飲。這種人,哪裏能訪問他呢?所以他隨即讓秘書拒絕這家出版社的訪問。

只是她會因為這樣被辭退嗎?他只是想表達憤怒,並不希望她因為這樣而被開除。也許是因為她叫“白酒”吧,他心裏頭對她就是有一種莫名的牽繫和感情。

莫桑桑望著他——他的眼瞳是這樣深邃幽密,一抬眸,便動人心魂;他的聲音是這樣醇厚低柔,一說話,就讓人迷醉醺然。

具有異國血統的他,奇特的語音,倣佛是詩人在吟唱。“您真是會說話。”她的心跳得飛快,這樣的一個男人,可以勾動所有的女人。

他一笑。“那是因為遇到你。”他並沒有說謊,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白酒的模樣並沒有從他腦海裏消退。

莫桑桑臉上暈紅。“您和您的酒一樣,都讓人輕飄飄的。我爸說,您酒莊的酒是頂級一流的酒,他一直很希望能在他的餐廳放上您的酒。”

莫桑桑的父親是餐飲界的大亨。也因為這樣,她才會和唐居易認識。

“我也很期待和他合作。”唐居易舉杯,邀莫桑桑共飲。

餐廳外的白酒,動了動泛紅的鼻頭,哈啾一聲。

嗚嗚嗚,真是不公平的世界,他們兩個在餐廳裏頭可開心了,她卻要在外面吹風。她重新帶起了口罩,世界不公平,更要自立自強哩!

餐廳的門打開,兩個人走了出來。空氣微涼,唐居易細心地為莫桑桑整了整披肩。

白酒下意識地隔著口罩,摸了摸鼻子。她一直記著他對她好兇,態度又傲慢,而現在他的態度像是另一個人,莫名地,讓人悶悶的。

唐居易又載了莫桑桑回去,白酒跟在後面。莫桑桑的家並不大遠,但是房子大得讓白酒看了頭昏。

獨棟又有花園,在臺北市的精華地段中,這樣的房子實在太過奢侈。她直直地瞅著莫桑桑進去,沒有注意到唐居易的目光向她這裏看來。

唐居易皺起眉頭來,剛剛他就一直覺得不大對勁,那輛破破的五十CC,似乎是一路尾隨著他。

他停下來後,特地注意騎士。她穿著粉紅色的厚重雨衣,戴著一頂紅色的安全帽,灰灰綠綠的口罩,說不清楚是什麼顏色,看起來就是很笨拙的樣子。這個人會是臺灣現在流行的狗仔隊嗎?

他回臺灣之後,已經有人警告過他了。

“再見。”莫桑桑不捨地和唐居易道別。

她的聲音喚回了唐居易的注意力,唐居易對她一笑。“Au revoir.”(法文的再見。)

道過再見之後,唐居易返回車上,從車子的後視鏡中,他可以看到那輛摩托車。並不是他多疑,發動車子之後,他確定這輛摩托車始終跟隨。

他把車停在附近,故意下車走進小巷子中。

白酒急急把車停下,跟著他繞進燈光不明的小巷子中。

她往巷子裏探去——怪怪,沒有看到他的人影。

有些忐忑,不過她還是硬著頭皮鑽進巷子。“咦?!”她眨了眨眼,怎麼會沒有看到他的人呢?

巷子裏又暗又窄,她心裏一陣毛毛的,下意識地回過頭,一個高大的人影赫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啊!”她嚇得尖叫。

“你叫這麼大聲,好像有些不妥吧,不是你跟蹤我的嗎?”唐居易冷冷淡淡地開口,一時之間,他並沒有認出那就是白酒,只是覺得她的身�鬫釣ダ翿x。

白酒拍著胸口,真是嚇死她了。“我不是要冒犯您,我只是想制造我們單獨相處的機會,好和您當面說情楚。”她的聲音含在口罩裏顯得有些模糊。

不行,她現在心口還是跳得好快。看著唐居易的臉,心跳一點都無法平穩。

他皺起眉頭來。“你是誰?”

不會吧?!白酒心中嘟囔。他們早上才見過面的,晚上他就不認得她了,就算她不是美女,也不該這麼快就忘了吧,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她真想回答“我是醜小鴨,王子”,說完這句話之後,還要嘎個兩聲。

想歸想,白酒並沒有這麼做,她把安全帽脫下來,另外再解開口罩。“是我,唐先生。”

“是你?!”唐居易愣了一晌。他沒想到她還會出現在他面前。她的頭發被安全帽壓得松垮狼狽,燈光昏暗,不過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她已經卸了粧,視線往下看去就是她粉紅色的雨衣,那雙高跟鞋已經換成布鞋了。

她不會穿著套裝然後配上一雙布鞋吧?

老天,他如果早上看她這樣穿的話,可能無法忍受和她一起坐著品酒。這不是漂亮與否的問題,這是一種穿著上的品味。

他收了視線。“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她一看他不想甩人的樣子,心跳益發快了。她� `吸了一口氣,睜眸看著他。“我為我早上不當的言行向您道歉。我來找您是希望您能重新考慮,接受我們出版社的訪問。”

“你是說再次接受你的訪問嗎?”他看了她一眼,語氣裏有明顯冷哼的味道。

“當然不是。”她急急地答。“您想要什麼樣的人訪問您,我們就找什麼樣的人來。”她巴看著他,就算他對她發脾氣,她也忍了,只要能讓出版社訪問到他就行。她知道出版社的窘境,也為自己砸了這個訪問感到不安,她不想讓自己因為再度意氣用事而壞事。

觸及她的眸光,他一頓。他一直是個對女人很挑剔的人,明明她就不是美女,可是她那雙烏湛誠懇的眼眸,卻讓他胸口突然一動。她的神情好認真,幾乎讓他的眸光無法轉移。

“你憑什麼以為你來求我,我就會答應?”他以冰冷的態度掩飾莫名突來的心慌。沒道理,一個沒有品味又惹他發怒的女人,竟會讓他胸口驀然怦跳。

“我應該做些什麼,才能讓你答應?”她定定地盼著他。

他沉默了半晌。老天,對著她的那一瞬,他竟然覺得心軟,幾乎脫口要答應她了,她似乎能勾動他脫離理性的判斷。

他不明白,這些奇怪的反應,是因為她的眼神,還是只因為她的名字?她叫“白酒”,而他對白酒� V來有強烈特殊的情感。

“我要你改名字。”他說。

“什麼?!”她愣了一愣,眉頭皺了起來。他這樣的要求實在莫名其妙,甚至是很霸道的。

難道她的名字礙著他了嗎?她知道一開始他會接受她的訪問是因為她的名字,他這要求隱含著要斷絕兩個人的關係。

本來就覺得這要求很無理,冒出這個念頭之後,她就更悶了。

“白酒不是誰都能取的名字。”這是他給她的解釋。

“抱歉,不懂你的意思。”她為什麼不能取?這是她爸給她的,那是紀念,是感情,他憑什麼不準別人取這名字?

他上下看著她。“你不是白酒,你不具有白酒般高雅的品味。”

沒有預警,“啪”地一聲,她用左手甩了他一巴掌,聲音很響,特別是在這樣的夜裏,聽起來教人驚心。

雖然不是很痛,卻讓他愣看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竟然敢甩他耳光?!這女人是瘋了嗎?

她毫無懼色地迎上他的目光。“那一巴掌,是把你對我的侮辱還給你。”她的胸口因憤怒而起伏。“你口口聲聲的高雅品味,不是‘白酒’,而是有錢人的霸道和傲慢,你根本就不懂什麼是‘白酒’。”

他看著她,燈光如此昏暗,他卻看得到她眼中閃爍的光亮。她的� C句話都這樣鏗鏘有力,彷佛她敘述的就是真理。

有錢人的霸道和傲慢,不懂白酒——她竟然敢這樣指責他,她忘了自己有求於他嗎?況且他是這樣的人嗎?

“你說我不懂白酒?”這讓他太錯愕了,從來沒人這樣說他。

“對!”她點頭,拉起他的手。“我帶你去看看,什麼是白酒。”

他看著她的手,剛剛打上他臉頰的,就是這只手。她身高大概有一百七十出頭,不過那雙手卻顯得太纖瘦,可能吹了一個晚上的冷風,她的手摸起來冰冰涼涼的。

她拖著他走,每一步都走得很堅毅。向來,他習慣於主導的位置,從來沒人這樣拖著他走。

這個女人哪,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借來膽子的,她打了他,照理說他應該要很憤怒的,可是他卻欣賞起她的勇氣。

甚至……他的大手,當她冰冷的手碰上他的時候,他竟然莫名地想著,她怎麼這樣不會照顧自己。

白酒氣衝衝地拉著唐居易,走到了停摩托車的地方,直到要拿鑰匙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這樣拉著他。

這一刻,她才察覺他的手是這樣大、這樣暖,她的心口怦地漏跳了好幾拍。她抬眸看他,他的眸色濃暗如夜,望不穿,看著卻讓人心慌。

她倉皇地放下他的手。“你等會兒跟我來就是了。��

他發現,她的臉上暈著 紅。因為這樣,他的嘴角沾惹了不易察覺的笑意。
唐居易開車,跟著白酒的摩托車。快半個小時過去,只覺得越往老舊的社區開去。白酒在巷子口停下來,唐居易把車開過去。

白酒扯下口罩。“前面車子不好開,你在這裏等我,我去買點東西。”

唐居易看了一下手表,已經十一點了。“我跟你過去。”他把車子一停,人走了出來。

“喂。”白酒扯著他的袖子。“這裏不能停車,你會被罰的。”

“再說了。”唐居易繞到她的身後。“我跟你過去。”

白酒轉頭。“你跟我過去做什麼啦?我又不會逃走。”

“這麼晚了,我怎麼可以丟下一個女孩子在外面遊蕩。”他跨上她的摩托車。

那輛破破的五十小綿羊驀地向後一傾。“你沒戴安全帽,不可以上來啦!”我的天啊,她真是弄不懂他是紳士還是霸道。

他坐在她後面,她的身子一緊繃,他沒有把手環上來,只是靠上她的身邊。口罩卸下,她的嗅覺變得敏銳,這麼近的距離,她聞得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

她一直覺得古龍水的味道很惡心,奇怪的是他身上卻散發一股誘惑而神秘的氣息,她的心跳因為這樣而開始不規則。

“下來啦!”她嚷著。

“你知道我們一起發生車禍會怎麼樣嗎?”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她的臉紅得好厲害,他幾乎可以感覺到她身上發熱。

“我不要跟你死在一起。”她哀嚎。

他失笑。“你覺得活著一起上社會新聞,怎麼樣?”他發現她的反應很有趣,竟忍不住開始想逗她。

“我不要。”她死命搖頭。

“那你好好騎。”他坐好了。

“你是壞人。”她確定了。不管了,她發動摩托車,聽到他在後面飛揚的笑聲。笑什麼?她心裏嘟囔。

他說不出來為什麼要笑,沁冷的晚風吹來,竟然很舒服。她載他到一處像是小型夜市的巷子裏,將車停在鹵味攤旁。

“白小姐。”老板娘看到白酒,熱絡地打招呼。

白酒對她一笑,看唐居易一眼。“你有沒有什麼不吃的?”

“這個是?”唐居易顯然對這樣的吃食不大熟悉,只是當溫暖的香氣溢開時,徹底地勾動了他的好奇。

“鹵味。”白酒豎起大拇指。“這個讚,下酒更讚。”她笑開。“我看你就跟我平常吃的一樣好了。”

他沒有拒絕,因為她一臉的笑。跟她吃一樣的東西,在這個時候,不僅是邀請,竟然也是一種誘惑。

她帶著笑和老板娘說道:“來兩份吧,謝謝。”

“好。 ”老板娘一臉笑得詭異。

看著老板娘的笑,白酒臉上輕紅,有些不自在,她猜老板娘一定誤會了她和唐居易之間的關係了。

“好了。”老板娘包好之後,她正要伸手去接,唐居易竟然出手劫走。“多少錢?”唐居易笑著問老板娘。

對女人保持笑容,是他的習慣。

看到他的笑,老板娘一時之間,笑得跟花一樣。“一百元。”

他掏錢要付帳,白酒擋了下來。“我付就是了,不要你付。”

“跟女士一起,怎麼可以讓女士付錢?”他堅持。

她的臉一紅,把他拉到旁邊去,小聲地抗議。“你付錢會很奇怪啦!”

“有什麼奇怪?”

喔!她真想跺腳。“人家會誤會啦!”

“誤會什麼?”他看著她,帶著一抹笑意。

她瞪他一眼。“誤會我們是男女朋友。”

“我只是想維持我的紳士風度,別人要怎麼解讀,就不是我能考量的。”他保持笑容,說得很輕松。

他當然知道別人會怎麼誤會,只是看著她尷尬的神色,他竟覺得有趣。好吧,他真的承認她說得對,他是壞人。

“你當然可以不考量了。”她的手插在腰上。“你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我還要在這裏混耶,你也替我顧顧名聲,好不好?”

他看了看她。“被這樣誤會,不是抬高你的身價嗎?”他聳了聳肩,倣佛她的顧慮是匪夷所思。

“那我不要你委屈,還不行嗎?”她一氣,顧不得聲音揚高。

旁人向這裏看來,他咳了兩聲,提醒她情況。

她的臉熱成一片。嗚嗚,她的口罩不應該拿下來的,沒拿下來的話,誰也認不出她來。

他覺得好笑,突然釋懷。她就是這樣一個率真的女孩子,難怪老是管束不住她的脾氣,惹得他不快;不過雖然她的脾氣大,他倒還沒看過她無理取鬧。

他看她的目光已有些不同,正在試著重新了解她。

“白小姐,”鹵味攤老板娘叫住她。“這一次我請客,你跟你男朋友不要因為這種事情吵架啦!”

白酒紅著臉揮手。“他不是我男朋友啦!”

“嗯,我不是她男朋友。”唐居易帶著笑,一手輕放在白酒的肩膀上,另一手把錢遞出去。“謝謝,下次再讓你請了。”

他的手按上來的時候,她的心跳一快。他沒經過她同意,就把手按在她的肩上,她應該要生氣才對。

可是當他輕靠在她後面,屏蔽成一堵厚實的墻,墻裏的她,竟有溫暖的感覺。這樣的動作親昵,卻又不算放肆。她的臉輕輕地透紅,暖昧在他含著笑意與溫柔的聲音之中流蕩。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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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快十一點半時,白酒把唐居易帶回她租賃的套房。

屋裏的陳設很簡單,就像她一眼便讓人看清楚的個性。她脫下雨衣,吊起來。“不好意思,”她主動開口。“我的房間沒有你辦公室大,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看著她,眉頭皺了起來。“你真的拿這件蘋果綠的套裝配那雙深藍色的布鞋。”天啊,還真的讓他猜對了。

“有什麼關係。”她再脫了外套。“穿高跟鞋很麻煩耶!”

他無言以對,搖了搖頭。

她抓著頭。“我想你對我叫‘白酒’這件事情,大概是吐血到不行吧?我很清楚我不是你心目中優雅、有格調、有品味的……”她凝眉,思索了下,喃喃地念著。“什麼‘白酒公主’、或者是‘白酒女王’……”

等等,她緊急地抿緊嘴,眉頭交錯地吊著。

她在說什麼啊,什麼“白酒公主”或“白酒女王”的?怎麼話從她口中講出來的,就很像酒店公主哩!

看她的表情轉變,他笑了出來。

“不要笑啦!”她在他的笑聲中,紅了臉。

他因為她的臉紅,笑得更大聲。

她瞪著他,他禮貌性地收斂笑聲。跟她在一起� A他不自覺地變得自在。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不明白為什麼,他總是讓她心慌。

“我要先跟你道歉。”她的手指無意識地交擰在一起。“我今天有去查了一些關於白酒的事情。”

“喔。”他看著她,發現她正處於緊張之中。早上她走的時候,看起來很瀟灑,沒想到她心中這麼不安。

她的胸口跳得好快。“我真的是今天才知道,喝杯白酒也有這麼多規矩和學問,我可以理解你對我的不高興。我想,就這一點來說,我的確可以說是失禮而不周全,只是我也希望你能重新認識‘白酒’。”

“重新認識‘白酒’……”他定瞅著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名字就叫“白酒”,這樣的說法,竟勾動他的好奇。

“嗯。”她點頭,背轉過他,找了兩只小杯子,再從櫃子裏拿出一瓶高粱,把酒和杯子放在矮桌子上。“請坐。”她跪在木頭紋路造型的軟墊上,邀他一同過來。

他遲疑了下,她看了出來。“放心,我沒有下毒啦!”拜托,她還準備了鹵味,就是要讓他下酒用的,她這麼有誠意,他還在遲疑什麼?!

他一笑。“我怕你放了春藥。”

春藥?!她臉上一紅。“你不是外國人嗎?怎麼會知道這種東西?”

看她臉紅成這樣,他覺得有趣� C“這和國籍無關,帥的男人到哪裏都會怕被迷姦。”他逐漸忘了紳士風度是什麼,只想逗她。

她紅著臉。“你放心,就算醜的女人,也是有選擇的。”她哼地一聲,轉過頭去,臉都熱了。

他又笑了出來。她嘴上倔強,臉皮卻薄,每多看到她一個樣子,好像就多了一種樂趣。她像是口感復雜的“白酒”,他竟開始想“品嘗”她了。

他走到她的身邊,也跟她一樣跪坐下來,眼睛直勾勾地看她。

她的身子向後一縮,上下地瞅著他。討厭,這人的眼睛超放電,看得她心跳紊亂。“你看什麼啦?”她惡狠狠地問。

“你怎麼會說自己醜呢?”

他很可惡,這麼問的時候,語氣好溫柔,嘴角還揚著笑。好像在他的眼中,她非但不醜,還是個美女。

“我並不覺得自己醜。”她嚷喊著。“我只是用你的標準去想而已。你這人很煩耶,我邀你喝酒,你就大大方方地喝酒嘛!不要這麼 唆唆,這麼曲曲折折。”害得她慌慌亂亂的。

他笑起。“喝就喝。”他拿起酒杯,習慣性地看著酒的顏色、嗅聞酒的氣味。

“哎呀!”她拿起另外一杯酒。“別這麼麻煩,幹了就是,幹杯!”她仰頭,一口幹了。

他看著她,先是一愣,然後也一口喝了。

高粱單刀直入,入口甘冽,熱了喉嚨,暖了胸口,那滋味不同他向來所飲的白酒。他向來飲的白酒,總是帶著淡淡酸味,雜揉著果香、花香,滋味層層疊疊,深刻優雅。

酒精濃度大約四十度的高梁,喝起來是大地的滋味,豪邁爽利。

“這就是中國的白酒。”她說。“我爸爸是金門酒廠的釀酒師傅,他一生愛極了像高粱酒這樣的白酒,所以他給我取了這樣一個名字。這個名字常常讓我被人笑,所以我小時候並不喜歡,後來才慢慢接受,因為不接受,只會更無能為力。在我十八歲生日時,我爸送我的禮物是一瓶高粱。我第一口就喜歡上這樣的口感,那時候突然很高興我叫‘白酒’。這樣豪爽的名字,好痛快!我就是白酒,白酒就是我。”她驕傲地揚起笑容。

他看著她飛揚的笑顏,勾起一抹笑。“我懂了。”他一直所接觸的,都是白葡萄酒,那樣的白酒,固著了他的印象。

她不像白葡萄酒,� i是那豪氣坦直,還有一般女孩子沒有的勇敢,確確實實就如他剛剛入口的高梁。

“很抱歉。我之前叫你改名字,對你的確是種侮辱。”他誠懇地看著她。“接受我的道歉嗎?”他伸出大手,笑著。

她的心跳微微快了。怪了,她才喝下一杯酒啊,可是看著他展揚的笑容、凝望的眼瞳,她卻快速地溺入醺醉。

怎麼會呢?!她悄悄地吐了一口氣,伸出手和他相握。

他的手又大又暖,握起來的時候沉穩有力。她的臉不經意地紅了。

她看著他。老實說,她曾經以為他是傲慢的人,可是當他主動釋出歉意和善意的時候,她對他開始改觀。

“願意做朋友嗎?”她笑起來,有一點點的緊張。

他的笑意加深。“願意再幹一杯嗎?”

她很高興,知道他真的把她當作朋友。“有膽子不醉不歸嗎?”她邀請,胸口都覺得熱了起來。

沾染了她的豪氣,他竟笑得放縱。“看誰先醉?”

“好。”她各倒了一杯酒。

“幹杯。”酒杯相碰,響起清脆的一聲。

這一次,他已經學會她的喝法,一口入喉。“過癮。”

“爽快。”她看著他,笑起,豎起了大拇指。

“剪刀、石頭、布。”他們兩個一邊吃鹵昧,一邊劃酒拳。

“你輸了!”唐居易贏了一拳,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高喊。“你喝酒,我吃鹵味。”酒酣耳熱,他外套已經扔在地上,領帶更是不見影蹤。

白酒拉著他的手扯著,眉頭緊皺,嘴上嘟囔。“你一定有動手腳,不然為什麼每次都你贏?”

“我哪有?”唐居易正要吃鹵味,因為她攀爬上來,只好放下筷子。

她抓著他兩只手,把他兩手攤開,一指一指地扳弄。“怎麼都是你贏呢?”她已經喝到臉都紅了。

他笑著看她,眼裏有著溫柔。她的指頭摩挲著他的手,感覺微妙而親昵,她紅著臉,嘴上嘟嘟囔囔,像個小孩,惹開了他的笑。

“你等著。”她抬眸,嫣紅的唇一抿,眼波流轉,手指點著他的胸口,不經意間,流露著女人的風情。

她拿起酒杯。“這杯喝完,就不喝了。”酒喝完後,她打了個酒嗝。“喔喔,真的不行了。”

她起身,已經有些搖搖晃晃地。他跟著起來。“還好嗎?”他大手一伸,攙扶著她。

“沒事。”她打開櫃子,從裏頭拿出另外一瓶酒。“給你。”她豪氣地把酒交到唐居易手中。

“這個是什麼?”唐居易轉動酒瓶,困難地辨識中文字。他中文說得很好,可是對中國字就比較陌生了。

“金剛藥酒。”白酒嘿嘿地笑著,不自覺地把身子傾靠在他的身上。“那個很好喔∼∼”那一抹笑,賊賊的。

“有什麼好的?”他斜眼看著她的笑,覺得怪怪的。

“真的不知道嗎?”她仰頭,烏燦的眼眸勾著他,嘴角噙含著笑。

他們之間貼得很近,他的氣息混雜了淡淡的酒的味道,他深邃的眼眸是另一壇的酒,她望著,覺得有些暈昏、迷亂,她的身子發熱而虛軟。看來,這次她可醉得厲害了,她可是從來沒有這樣過呢!

他挺拔的身軀隱隱躁動。老天,她不知道,她看著他的眼波,風情無限,是這樣的勾人嗎?她近在咫尺的芳馨,酒意過濃,可是春意正好。

她驀地埋靠入他的頸窩,他心口一蕩。

“我想睡了,你走吧!”她嚶嚀一聲,垂閉雙眸,咚地倒頭栽在他的懷裏。

她的重量一倚,兩人失衡,皆撲倒在地上。他的手、他的身軀護住了她,地上是軟墊,雖跌得不痛,他的心口卻在一時騰旋。

她從他的身子滾到地板,嗯哼了兩聲,照睡不誤。

“喂。”他起身看著她酣嬌的睡顏,奇異的感覺在胸口擴大。

她的發絲逸開,淩亂,卻正嫵媚。她的膚色白皙,襯得她兩頰酡紅嫣然,微噘的唇,迷軟地吐著讓人傾醉的氣息。

“唉。”他嘆了一口氣,輕輕捏了她的鼻子。“笨女人。”她怎麼這樣沒有戒心,把男人邀來家裏,然後大剌剌地喝到醉。

“嗯。”她翻動身子,側過臉去,蜷縮著身體,她的裙子往上縮,露出大半白皙的腿,腿部的曲線玲瓏誘人。

他的心跳加快,轉過頭去,臉紅熱了起來。他摸摸自己的鼻子,尷尬地起身。“怎麼有這種女人?!”他喃念。

他找到她疊在角落的被子,鋪蓋在她的身上。

應該要走的。他應該要走的,人卻定著不動。

最後,他靠向墻壁。算了,留下來吧。明天一早的時候,他才能教訓她,不能再邀男人晚上在她家喝酒了。

再說,她還沒告訴他“金剛藥酒”是做什麼用的。

嗯,看來,他應該要留下來陪她。他這麼想著,嘴角一抹笑意浮起。

“啊!”唐居易一早是讓尖叫聲驚醒。

“怎麼了?”他迷迷糊糊地翻起身子來。

白酒睜大眼睛,指著他的鼻子。“你怎麼會在這裏?”

“那要問你啊!”他覺得好笑。“昨天晚上是你把我帶來的。”

“啊∼∼”她哀嚎。“那我跟你‘過夜’了?”

他忍不住又想逗她。“你跟我‘睡’過,就不負責了。”

“�藪縑C”她的臉紅了。“我們沒有吧?!”她慌張地看著自己,無意識地摸了摸頭發。

還好,衣服都在。她就記得,沒有怎麼樣啊。

他嚇她嘛!她瞪了他一眼。“你嚇我?”

他一笑。“誰嚇誰啊?你的樣子才嚇人吧?”

她的臉紅得更厲害。她一早起來,沒有梳洗,那一定很糟。“你轉頭啊,我又沒叫你看。”

她慌慌亂亂地起來,抬眸看了一眼壁鐘。“啊!”她這一聲叫得更慘烈。

他捂住耳朵。“你是怎麼了?”

“我遲到了。”墻壁上的鐘已是九點半。她衝到衣櫥前,開始抓著衣服。天啊,穿哪一件啊,今天冷不冷,要不要加小外套……

“你不要緊張,我送你上班。”他安撫她。

“不要。”她霍地回頭。“我們兩個又沒有關係,我為什麼要你送?”說得很堅決。

他的眼眸一暗,有些受傷。看來,她忘得東西還真不少。“是誰昨天晚上說要做朋友的?”他提醒她。

“唉呦∼∼”她拍著額頭。是耶,她自己說要和他做朋友的,她又緊張地望著墻壁上的鐘。“啊,我死定了。”

“那就讓我送你啊!”他覺得好笑,又覺得無奈。

“不行,寧可死,也不能讓你送。”她快速地抽了件上衣,拖出一條牛仔�ゥC

“為什麼?”他清楚地察覺到,每當她將他推遠的時候,他胸口就會悶悶的。

她皺著眉頭,其實她也不知道怎麼說,因為她沒有單獨和一個男人狂醉、“過夜”、一同上班的經驗。

這種感覺好像什麼“同居人”,她看著他,心跳更快。

看她不說話,又直皺著眉頭,他心頭更加不快。“算了,當我自己多事。”他背過她,找著自己的外套及領帶。

“不要這麼說嘛!”她趕緊走到他的身邊。老實說,昨天的事情,她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只是依稀可以感覺到當時是愉快的,甚至是輕飄飄的。

“那我讓你送嘛!”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語氣有點撒嬌。

“我不勉強人的。”向來他的風度都很好,不知道為什麼會跟她嘔氣?!

她輕輕撞著他的肩膀。“是我麻煩你嘍,求你嘛,我快來不及了。”

他斜看她一眼,忍不住笑了。一見他笑,她也放了一臉的笑。“謝了。”她勾上他的肩膀。

他的肩膀很寬闊,給人一種能相信與倚靠的感覺。

晚上七點,唐居易將車子開往白酒的家中。

這一個混亂的早上,讓他昨天想和她說的話,沒有半句說到,連她要給他的“金剛藥酒”都忘了拿走。

不過沒關係,這樣他再去她家,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唐居易帶開了一抹笑,眼角瞥過一家花店。已經過了紅綠燈路口,他卻倒退回去,開到花店門口,挑選了一束玫瑰,他才再度上車。

上了車之後他愉快地哼著歌,車速在不自覺中加快。他一路開著,沒有注意到有一輛車子在後面跟著。

他臉上浮著笑,想到了白酒。很奇怪,跟她在一起,他覺得很輕松自在。喝著高粱、席地而坐、大啖鹵味,這些對他來說,都是新鮮的體驗,他很喜歡這種感覺,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再去找她。

車子開到她家樓下,他提了一只小冰箱,抱起花束下車,在樓下按著對講機,沒人應答。

他吐了一口氣。糟了,他沒想過她可能不在家。他興衝衝地來,沒和她約好,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到家。

“你在做什麼?”白酒從他後面冒出來。

他一喜,回頭。“我來找你的。”

“你等多久啊?”她皺眉。怪怪,他是跟她一樣衝動,還是太過浪漫了?也不事先約,人就跑來,要是她今天也忙到很晚,他不就等到死嗎?

“剛來。”他揚開笑容。不是因為她回來得早教他不用枯等,而是開心於和她這樣有默契。

她拿出鑰匙開門。“還好你是剛來。”順手要幫他提冰箱。“要我幫你拿嗎?”

“不用。”他把花遞給她。“送你的。”

她詫異地看著他,心口突然怦跳不止。“為什麼要送我花?”她瞅看著他,臉頰暈著淡紅。

他失笑,想送她花就送了,沒什麼理由。怎麼他對她做的每件事情,她都要個理由。好吧,她要的話,他就給吧!他假意正經地說:“因為清明節到了。”就讓她以為這束花是要掃墓祭祖的好了。

“你最好。”她微嗔,拿著花束,狠狠砸向他。

他順手格開,花瓣繽紛地打下,而在他的狼狽中,夾著浪漫與花香。“喂、你這女人!”他出聲抗議。

“什麼叫做我這女人?!”她抬起下巴。“你這不肖子孫。”如果他是來祭祖的,那她就當他奶奶好了。

他們兩個相看,笑了出來。

“上去了。”她避開他含笑的目光,因為一旦望向那裏,總讓人心跳失了準。

兩人一前一後地上了樓梯,聽著他的腳步聲,在她身後響起,不知道為什麼,她竟有一些些的緊張。

一個不留神,她的腳下一滑,身子向後跌。

“小心。”還好他及時用身體擋住她。

“你還好吧?”他雖然一手提著東西,但另一手還是很穩地撐住了她。

她的臉燒了起來。糗死了,當然不好了。她的心跳得狂急,因為剛剛差點跌倒,因為這一刻幾乎是在他的懷中。

“沒事。”她急急地掙開他的懷抱,快步地走著。這一次,每一步她都緊盯著地上。

他莞爾逸笑,他知道她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

等她到了門口的時候,他故意喊了一聲。“啊!”

“怎麼了?”她刷地回頭,揚開了發,那眼眸擔憂緊張。

看著她的表情,他笑開。“也沒事。”心情好呵!

她斜睨著他。“無聊!”背過他,拿出鑰匙,開著門口的鎖。他跟了上來,就在她的背後。怪怪,她的手微顫,竟然笨拙。

“要我幫忙嗎?”他從後面伸出手來,幾乎要與她的手相碰。

她的心跳快了,胸口一緊,門突然開了,她覺得松了一口氣,又覺得有一點的失落。錯過了一個她沒有準備,卻可能期待的事情。

兩個人進到屋裏,她隨手帶起小外套。轉頭,對他伸手。“要不要把外套吊起來?”

“謝謝,我自己來。”對她家,他竟開始慢慢熟悉。

“來找我做什麼?”她問,很自然地接過他手裏的小冰箱,放在小桌子上。

“你昨天不是要送我一瓶酒嗎?我拿一瓶白酒回送給你。”他一笑。

“什麼酒?我有要送你什麼酒嗎?”她整理著淩亂的房間,今天早上她走得太匆忙,還沒來得及整理。

她自地上拿起那瓶靠在墻角的“金剛藥酒”。

“就是這個。”他說。

“我送你這個?!”她臉上微紅,呵呵地笑著。昨天晚上,她真不知道自己還做了什麼事情。

“這要做什麼的?你昨天沒說。”他走過來。

她吐了個舌頭,臉上輕紅,不過還是爽快地把“金剛藥酒”遞給他。“這個喔,是給男人顧健康、顧幸福的。”看來,她對他還真不錯。

他看著她。“你笑得很賊喔!”

“哪有?”她避開話,打開他的小冰箱,從裏面拿出一瓶白酒。

一般來說,白酒最適飲的溫度是十二度,約放置冰箱兩個小時後的效果。冷藏後飲用的果香味會比較明顯順口。

“一九九五年。”她看著標示的年份。“那沒有幾年嘛!”酒要越陳越香,像他們家就有好幾瓶和年紀差不多的酒。

他無奈地一笑。“白酒並不是放越久越好。”他雖然喜歡她豪爽的樣子,可他還是希望她對“白酒”能有更多的了解,畢竟這是個細膩而芬香的感官世界。

“好的葡萄酒,除了要看制造的酒廠之外,還要研究出產年份的天氣。葡萄是一年一造,最好就是春天的時候雨水多點,讓她開花結果,夏天要陽光普照,雨量適中;秋天不能下雨,否則吸水太多,只會稀釋葡萄汁的濃度。”他很有耐心地解釋,想要帶領她了解這些。

“那這是最好的年份嘍?”她握著手中的白酒。

“近年來最好的年份是一九八二年,在Robert Parker的名單上被列為是一百分的好酒。”

她皺眉。“那你為什麼不把最好的帶來?”

“不行。”他搖頭。“在你還沒學會品酒之前,我不能把最好的酒拿給你糟蹋。”

她橫了他一眼。真討厭,他這話說的也是有道理。算了,她也不計較了,她看著那瓶白酒。

唉,她對這樣的東西,還真是一竅不通。她在想,她好像有些抗拒去了解“白酒”,因為那背後所代表的世界,對她而言,太過華麗而復雜。

想著,她突然有些出神,眼睫愣眨著。

“怎麼了?”他問她。

她凝瞅他,很認真地說:“就算是所謂年份不好的葡萄,她也是很努力地生長,但最後被歸類為差的葡萄酒,是滿倒楣的。葡萄和人,其實說來也很像,很多人也是努力地生長,但就是不被歸在所謂上層的人。”

她是有感而發,雖然她有她豪邁的氣質,可是她畢竟是念文組的,對事情也有感性的一面。

他看著她,突然覺得她是在說她自己。他喜歡她充滿活力的樣子,但是她確實不夠優雅。

她就像是努力生長的葡萄一樣,可惜遇到了不好的年份,先天上沒有最好的資源,讓她成為優雅的女子。

“我可憐的小葡萄。”他驀然抱住她。

她一愣。我的天啊,他在說什麼啊?!她活得好好的,一點都不是什麼可憐的小葡萄啊,她真想砍了他。

因為愣愣地,所以她沒有反抗,任他抱在懷裏。

他陽剛的氣息滿著她,她心跳咚咚咚地,臉上泛紅。

這男人真自以為是。不過,她還有那麼一點喜歡他抱著她的感覺,誰讓他的胸膛這樣寬厚而溫暖。

好吧,這樣好了,砍他這件事情可以等下次。因為被他抱著,她復雜的表情上,仍然有著一抹害羞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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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那天,他們一同去超市買了東西回來煮,一同享受了美酒,唐居易還賴到淩晨一點才走。

之後幾天,他有空的時候,就會去找白酒。如果沒去找她,她在手機的簡訊或留言裏頭,也常可以看到他的影蹤。

這天一早,白酒在辦公室裏,看著唐居易的簡訊。

小葡萄……

看到那三個字,白酒臉上微紅� A摸了摸頭。

那天之後,唐居易就堅持叫她“小葡萄”。她是覺得這種叫法亂惡心的,只是唐居易振振有詞地和她說,她是還沒發酵的“白酒”,所以只能叫“小葡萄”。

這什麼說法嘛,好像她還沒有“轉大人”。拜托,她都已經一百七十公分了,還能獨立生活,怎麼能叫“小葡萄”?!

不過這種暖昧的叫法,有種放肆的親昵,她偷偷享受著。白酒的雙頰,蓄釀著兩窩泛甜的笑。她繼續往下看去——

我去問過“金剛藥酒”是做什麼用的了。

白酒吐著舌頭。嘿嘿,她跟他解釋過了,誰叫他聽不明白咩,還要去問人,這下“監介”了,可不能怪她嘍!

你等著被搾葡萄汁吧!

白酒哼了一聲,他這是恩將仇報的行為嘛。她是為他著想耶,他竟然動念頭要把她搾汁。她知道在他的想法中,一顆葡萄成為葡萄酒,比搾成葡萄汁要“光榮”多了。

他曾經很嚴肅地和她說:“葡萄酒是有生命的。”

一想到,她都覺得好笑。這些天,他只要有機會,都不會放棄“教育”她有關葡萄酒的事情。

他很堅持,等到她能懂“白酒”的那天,他才會接受她的訪問。即便是朋友,他也不能忍受不懂“白酒”就來採訪他。

“龜毛男人。”她喃�嚏C

他也不想想,她白天上班都快累垮了,晚上回來還要上他的課,這很辛苦耶。再說,他們相處的時間其實很有限,這樣她也懂不了多少。他就不能讓她先訪問,給社長一個交代後,再慢慢“教育”她嗎?

“白酒!”坐在位子上的社長突然暴吼一聲。

“怎麼了?”她嚇了一跳,啪地把手機關掉,對旁邊的人丟出詢問的目光。

其他人對她搖頭,小聲地說:“不知道耶!”

一個人湊上她。“會不會是因為你最近常常莫名傻笑,心不在焉的樣子,所以要被抓去訓話?”

白酒心虛地覷著對方。“我有嗎?”

“你還不給我過來!”社長發飆了。

“來了啦!”白酒趕緊站起來,跑到社長面前。

社長瞪著她。“我那天問你採訪唐先生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你是怎麼回答我的啊?”

“我說——”白酒覷轉著眼珠。“我已經取得了唐先生的諒解,唐先生願意重新考慮接受採訪的事情,不過他最近很忙,要訪問到他並不容易。”

她沒對社長說實話,是因為不希望社長因為她和唐居易有交情,而誤以為她一定採訪得到;再說,她也不想其他人一直問著她和唐居易的事情。他們兩個人目前只是朋友,有什麼好說的呢?!

“�ㄐH”社長把一本八卦雜志扔到白酒的面前。“忙什麼?!忙著和你談戀愛啊?”

他大聲吼著,突然之間,四下變得很安靜,只一會兒,就聽到窸窸窣窣錯愕的交談。

“沒有啦!”白酒臉上脹紅,心跳猛地失了幾拍。

“還說沒有,那雜志上寫的是什麼?”社長憤怒地指著雜志。

白酒拿起雜志看著。雜志標題上寫著“白酒王子神秘新戀情曝光”,裏面赫然出現她和唐居易的照片。

裏面有唐居易買花、去樓下等她、她拿花砸他、兩個人去超市、他淩晨從她家走出來……

藉著這些畫面,記者就編了一套有模有樣的故事。

“可惡。”白酒低咒。她真是痛恨這家雜志社,全世界出事的,好像都和這家八卦周刊有關。

最過分的是,那個記者還寫說,女主角任職於一間名不見經傳的雜志社,這句話一定惹毛了社長,別的不說,光這句話就可以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我讓你去採訪別人,你卻成了女主角啊!”社長火冒三丈。

“這是誤會。”她抬眸,只能這麼說了。

“我不管。”社長舉了手。“我已經不相信從你那裏聽到的話。”

這種話聽起來太傷人,白酒生氣地跺腳。“不是這樣的!我知道我對你有所隱瞞,可是我�蘄f的是私事部分,公事的地方,我並沒有說謊。”唐居易的確很忙,安排訪談的確不容易。

社長看著她,頓了一頓,清清喉嚨。“好,私事的地方我不管,公事的地方,你要負責到底。總之,我一定要你搶在所有人前面訪問他。”

“我盡力。”白酒抿嘴,對著社長點了個頭,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社長在前面盯著,所有的人只好按捺好奇心,沒人敢問白酒怎麼回事,不過還是有人忍不住遞了紙條給白酒。

“小白,社長為什麼說你和唐居易談戀愛,真的嗎?”白酒抬眸,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圍了過來,一時之間,讓她有透不過氣的感覺。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拿起一張空白的紙,寫了一個大大的“屁”字。然後把那張紙往電腦旁邊一放,揉起別人丟給她的紙條,精準地丟到垃圾桶裏。

她雙手環在胸前,看著自己寫的“屁”字。

雖然唐居易對她很好,但是她並沒有被衝昏頭。幾次的接觸下來,她知道,他是一個很有紳士風度的男人,對女人好,那是訓練有素。

他出身良好,講究品味,對優雅如白酒般的女子深深地著迷。她,優雅?!那個大大的“屁”字,在她眼前掛著。
因為雜志上披露她和唐居易談戀愛這件事,搞得白酒一整天都烏煙瘴氣的,她連便當都沒下去買,不希望看到有人對她指指點點。

她和唐居易聯絡不上,他只有傳了封簡訊給她。

很抱歉,讓你受委屈了,這件事情,我會盡快處理。

“處理?!”白酒拿著手機,這封簡訊都快看到爛了。她瞅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現在都已經是晚上七點五十分了,也沒看到他做了什麼處理。

不過她要他怎麼處理呢?開記者會澄清嗎?白酒噗哧一笑,她真是想太多了。

辦公室裏的人都已散去。這樣,她就自在多了。

她拎起包包掛在肩上,離開位子,走出大樓的時候,看到一輛加長型賓士停在大樓前,她好奇地望了一眼。

一個妙齡女子下車。這人她認得,就是那天和唐居易一起吃飯的女子。

莫桑桑走向她。“白小姐嗎?”

“我是。”她皺著眉。這女人沒事堵她做什麼啊?

莫桑桑上下打量她,淺淺一笑。“我姓莫,是居易的朋友。”

“然後呢?”白酒心中掂量著。

“白小姐吃過飯了嗎?”莫桑桑笑問,唇角優雅地勾起。

“還沒。”白酒心中嘟囔,這麼問是要請客嗎?

“我請白小姐吃頓飯。”

“不用。”白酒搖頭。“我和莫小姐沒有交情吧?!”

“居易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她笑笑地說。

說得好聽,鬼才相信!她白酒又不是第一天出社會的,看這女人的神情,不是來談判,就是來示威。

太好笑了吧,她和唐居易既八字沒有一撇,也沒有床上一腿,她跟誰談去?

白酒看著手表。“抱歉,我還有點事耶!”

“那我們約下次吧!”莫桑桑一笑。

“下次?”白酒睜了眼。“那我把事情取消。”開玩笑,她可不想跟這女人再約下次。

“那好。”莫桑桑轉頭,邀她進車子裏。

白酒進了車子,果然是加長型的賓士,寬敞舒適,不過她一進去,就覺得很不自在。莫桑桑維持禮貌,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聊。白酒很清楚,這樣的問答只是基於禮貌而已。

莫桑桑特地挑了上次她和唐居易去的餐廳,邀請白酒進去。

餐廳的裝潢雅致而典麗,白酒一進去,就知道這地方和她的風格不合。這就是唐居易之前來的地方呵!她看著,明顯地感覺到她和唐居易之間,在成長背景和所屬的社會階層上,存在著極大的差異。

莫桑桑邀她坐下,以流利的法語點菜。好在白酒也是學過法文的,多少也猜得到是豬、雞、鵝啊,還是什麼的,她並不想點到最著名的escargot(法文蝸牛)。

點完一道菜之後,白酒心頭就不舒坦。因為她很清楚,這只是莫桑桑和她較量的第一招。

莫桑桑對她一笑。等到侍者上了白酒之後,她舉杯邀請白酒共飲。

白酒扯了一抹笑,裝模作樣地喝著白酒。還好唐居易之前的“訓練”,才讓她不至於出醜。

莫桑桑看著她,雖然帶著笑,不過那卻是一種檢視。除了微笑相對之外,白酒也不知道怎麼應付她了。

莫桑桑放下酒杯。“不曉得白小姐喝不喝得慣白酒的口感?我自己以前都是喝紅酒的,認識居易以後,我才對白酒有興趣。”

好煩喔!白酒看著她,這人看起來真的是很優雅、漂亮,可是一個動作、一句話,都讓心頭曲曲折折的,應對起來,真的很累。她索性說道:“我對白葡萄酒,還是沒興趣。”

“真的啊?!”莫桑桑眼底閃過一抹笑。“我還以為,居易能讓全世界的人都對白酒有興趣呢,上次他還用Chardonnay比喻我呢!”

“Chardonnay?”白酒皺眉。

“居易說,那是釀制頂級白酒的葡萄,幾乎可以說是‘白酒之後’了。氣味濃鬱,風華優雅。”莫桑桑噙著笑。

白酒嘴角抽搐著。這個死唐居易!好啊,她是可憐的小葡萄,人家是什麼Chardonnay——白酒之後,這也差太多了吧!

看著白酒臉色不對,莫桑桑乘勝追擊。“對了,我和居易是在一個Party認識的。你知道的嘛,就是私人招待所,找餐廳的主廚、美食、美酒、音樂,還滿好玩的。不知道白小姐有沒有興趣?有興趣的話,我下次邀請白小姐一起來。”

白酒咧開笑。有興趣才有鬼。

這個莫小姐,就是因為看到了雜志報導,心裏擔心嘛。找她來吃這一頓飯,就是想展現自己的優勢,希望她知難而退。

她承認這個莫小姐在各方面都和唐居易很搭,但是又怎麼樣?那本來就和她沒有關係。

白酒決定展開攻擊行動,驅逐莫桑桑。“我想我不去了,我和唐先生又不熟,去了也沒什麼意思。老實說,我一直覺得他很奇怪,有這麼好的餐廳他也不來,有這麼棒的女伴,他也不找,有事沒事,就往我那小地方跑,我煮的東西難吃得要死,他還是要吃,真搞不懂他是什麼意思。”

看莫桑桑的臉色益發難看,白酒的笑容就越甜。“看起來,莫小姐和唐先生熟得很,你可以告訴我是什麼原因嗎?”

莫桑桑勉強扯了一個笑。“這我就不清楚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莫桑桑就沒再說半句話了。
“這是搞什麼啊?!”大半夜的,白酒猛跑廁所。她怎麼也沒想到去這麼高級的餐廳吃東西,也會吃到肚子痛,嘔得她抱怨不斷。

她剛剛打開水龍頭,就聽到手機響起,她急急衝了水,抹兩下後,匆匆忙忙地趕去接手機。

“Shit!”她要拿手機的時候,腳去撞到桌腳。“喂,”她打開手機。“哪位?”眉頭還痛得皺在一起。

半晌後,電話那頭才有聲音響起。“你怎麼這麼晚還沒睡?”打來的是唐居易。

什麼話啊?無力!白酒在桌上坐下來。“那你這麼晚打來是什麼意思?你是想吵我睡眠,還是打算我睡著沒聽到就算了。”

她的口氣很兇惡,不過他在電話那頭卻輕輕地笑了。“沒有聯絡到你,我一直覺得不安,所以才想碰碰運氣,沒想到你和我一樣沒睡。”

“我拉肚子拉到剛剛,怎麼睡啊?”她嘆了一口氣。

“看醫生了嗎?”他擔心地問。

“現在沒事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在夜裏頭聽到他這麼溫柔的聲音,竟然連肚子都不太疼了。

“那則新聞有給你帶來什麼困擾嗎?”他心裏一直掛著這件事情。

白酒想了想,最後只說:“有人以為我是情敵,找我吃了一頓飯。至於是誰,我就懶得說了。”

“我會讓大家知道這只是一場誤會的。”他以為這是安撫、是解決。

她聽了這樣的說法,卻只是沉默不語。

她跟他之間,就這樣,誤會一場。

是啊,他說的明明就沒錯,為什麼她的胸口會悶悶的?

“怎麼樣了?”他發現她的緘默。

“沒有。”她回神,一笑。“你不能先接受別人的採訪喔,這樣我會死得很難看的,我們社長氣我氣得要死。”

“當然,我會盡快解決這件事。”他保證。

“你要怎麼解決?”她好奇。

“現在得保密。”

“喔。”有些失望,可是她又憑什麼一定要他說呢?

他遲疑了半晌,聽出她語氣中的一抹失望。“相信我,我一定會保護你,讓你不因這件事情受傷。”

“嗯。”她點頭,揚開笑顏。

相信他呵!當他說要保護她的時候,她胸口暖了起來。為了這件事情所受的委屈,好像都不算什麼了。
第二天一早,白酒照常上班,因為周刊有拍出她的照片,所以她只好戴著有色鏡片出門。出門的時候遮遮掩掩、躲躲藏藏,深怕有人認出,被人跟蹤。

好不容易到了出版社,一進辦公室,她就覺得氣氛不大對。

她坐了下來,桌上有一張攤開的報紙,不知道是誰放在她桌上。

報紙上頭有一張�薳~易手挽著一名模特兒的親昵照片,由於周刊的報導,使得唐居易的新聞價值變高,因此其他的媒體也競相報導他。

看到這張照片,白酒心跳加快,她急切地看著報紙上的文字,連墨鏡都忘了要摘下來。

大標題這麼寫——神秘唐居易,復雜戀情難猜!

滿滿的大篇幅,除了放上唐居易的相片之外,就是介紹他的身世家產,以及往來的諸多女子。報導指出,這麼多人之中,最有可能是唐居易女友的,應該是該名模特兒。雖說這段戀情還在撲朔迷離中,不過這記者也很厲害,寫得有憑有據、有模有樣,還列出該名女模特兒往返法國的時間、頻率,以為佐證。

白酒心中一陣揪酸,她抿著嘴,強抑苦澀。

她是大笨蛋,平白無辜成了什麼女友,誰知道女主角另有他人。好冤喔!她為什麼要受這種委屈呢?她和他不過……不過是朋友而已。

她記得他說過會保護她的。難道他的方法,就是把自己的戀情暴露出來嗎?

這人真是不夠意思,有女朋友了,也不告訴她一聲,他們兩個至少是“朋友”嘛!

他“小葡萄”是叫假的啊?還有他的體溫、他的擁抱、他的承諾……

鏡片後,她的眼眶莫名泛紅。

連同事們好奇的目光投過來時,她都渾然��覺。

心好痛,當酸澀泛濫的時候,她才恍然了解與承認,不是“朋友”,她恐怕不是只把他當成“朋友”的。

連著幾天,唐居易的新聞一直都沒有斷過,而且每一次旁邊的女主角都不一樣。有名模、有明星、有上流社會的名媛淑女,甚至還有女大學生。

當女主角出現的越來越多,讀者越來越迷糊時,讀者的胃口最後被搞壞了,原本沸沸揚揚的新聞逐漸淡去。

這幾天就像是作夢一樣。一個星期左右,當周刊的主題換掉之後,人們竟然也忘了白酒的長相。

她已經可以摘下她的墨鏡,只是同事們有意無意還是會對她投以同情的眼光,不過這些她都已經顧不得了。

才一個禮拜,她竟覺得自己疲累許多,每一則的新聞報導,對她來說都還是折騰。

唐居易也許在忙,也許在避嫌,總之,她沒有接到他的消息,心情只能隨著報導起伏。

有時候她會氣惱他出現在她的生活裏,他沒來之前,她一直覺得一個人住在這裏剛好,怎麼現在會在不經意的時候覺得這裏冷清?!

白酒吐出一口氣,端著泡好的泡面。打開電視,無意識地按著遙控器,畫面一個個地切過去。

螢幕閃過一張臉的時候,她轉了回去,眼睛一瞬間瞪大——唐居易出現在電�禶s聞裏!

這些天以來,他只有在平面媒體中出現,而今他在電視上出現,讓她感到意外。弄了半天,她才知道這是唐居易所召開的記者會。

記者會上,他宣布著將舉辦的“徵選代言人活動”。

有記者發問:“這幾天大家都很關注唐先生的女友,不過大家都猜不出來,哪一位才是女主角,唐先生願意告訴我們嗎?”

這是正常的情形,記者提的問題和“記者會”的目的通常無關。

雖然如此,唐居易還是帶著笑容回答。“我想諸位朋友都誤會了。因為我們最近在辦‘白酒女王’的代言活動,所以我才會和這麼多的美女見面。”

“請唐先生為我們解釋這個活動。”和唐居易關係良好的媒體,隨即把焦點切到活動上面。

“是這樣的,”唐居易露出迷人的笑容。“我們唐居易酒莊,以數百年的經驗,釀制最頂級的白酒。為了促銷我們所出產的白酒,我們將公開徵選代言人拍攝廣告。只要年紀十八到三十歲的女性,都歡迎來參加‘白酒女王’的選拔,優勝者不只可以獲得獎金、獎品,也將和我一同拍攝廣告。”

“和您一同拍攝廣告,相信會是很多女孩子的夢想。不曉得參選者的相關資格,以及選拔過程是怎麼樣?”

“詳細情形將公布於我�怳膝q的網站及各大報紙上,到時候還要請媒體朋友們多多幫忙了。”唐居易勾動一抹笑,迷人的風採,當場電暈了一堆女記者,照相機不斷地拍攝。

新聞畫面切開,電視主播加了句——“像唐先生這樣多金、英俊的單身漢要拍廣告的話,相信很多女孩子都願意跟他合拍的。有興趣的人,不妨去看看。”

從新聞開始到現在,白酒一口面都沒有去動。

看這個樣子,唐居易先前那些女友的傳言,應該會被解讀成為了舉辦代言活動的造勢與造假。

她也願意相信,那些人都不是唐居易的女友,只是這當中,他對她到底是怎樣看待的?

她會是他順勢的宣傳活動呢,還是真心愧疚的對象?她真的不懂。

如果他真心愧疚,為什麼只打了一通電話來?如果他只是把她當成順勢的宣傳活動,為什麼那通電話又說得那樣誠意?

她用筷子撥了撥面條,氤氳的熱氣漫開。

兩個人的關係像漫開的水氣一樣,一片霧茫茫。越是陷在裏面,越是容易什麼都看不清楚。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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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1 00:17:00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這一夜,白酒睡得極不安穩。夜深,手機響起,她霍地驚起。

“喂。”她接了手機。

“小葡萄。”全世界會這麼叫她的,就是唐居易。

白酒的心跳快了,她一只手不自覺地撫著胸口。“這裏是橡木桶,小葡萄正在發酵中,請勿打擾。”

電話那一頭,唐居易笑了。

她也笑了,淡淡地勾唇。“你這人,最近屬鬼是不是啊,怎麼都半夜打電話來的?”

她像是在說笑,語氣中卻還是流露輕嗔薄怨。她不是抱怨他打擾她晚上的睡眠,而是他為什麼這麼久才跟她聯絡。

“我白天忙。”他很認真地解釋。“最近媒體盯我盯得很緊,我怕再和你連絡會帶給你麻煩,所以才這麼晚打給你。”

她不作聲。她不明白,他都做了解釋,態度也還算誠懇,為什麼她卻仍然覺得不滿意?

不知道她為什麼不說話,他有些不安。“可以開門嗎?我人在外面。”他怕吵到鄰居,所以並沒有按她的門鈴,而是先以手機和她聯絡。

“你來了?!”她很詫異,不過有些些地氣惱自己,因為自己的心跳竟然因為這樣而加快。

“嗯。”他說。“你開門吧。”

“你說開我就開啊?”這樣的反應與其說是嘔他,倒不如說是嘔自己。

“別這樣,你總不希望我一直站在你的門口吧。”

“那你可以走啊!”話一出口,她就後悔地抿唇。

不明白為什麼一個星期沒見到他,她的脾氣會變得這麼差,難道只是因為他打擾了她的睡眠嗎?還是……

嘆了一口氣,他可以輕易地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好,至於為什麼,他並不是很清楚。

其實這個禮拜下來,他的脾氣也好不到哪裏去。總是為一堆事情煩心,被一群不想見的人纏著。這種情形下,他特別懷念跟她在一起的種種。每每,他都要把那樣的衝動按捺下來,才能不去找她,才能一步一步進行他的生意,以及他的計劃。

“如果要走的話,我就不會來了。開門吧,我想見你。”不見到她,他不能放心,他不確定她會怎麼去解讀這些天的報導。

當他說想見她的時候,她脫口問:“這幾天,你有想我嗎?”

“想。”他毫不猶豫地說。

她笑了。她終於知道自己的心了,為什麼先前他這樣誠懇地解釋,卻無法讓她舒心,原來她真正要的是他的想念。這樣她就可以確定,她在他心裏頭還是有個位置,這樣她就可以讓自己相信,她與那些和他在一起的女人並不同。

就算這想法只是一廂情願,至少讓她寬心了。

“你等一下。”她爬起,開燈,在鏡子前面迅速地整了整頭發和衣服,才快步到門口。開門前,她還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

她開了門,與他對看。不知道是因為燈光的問題,還是怎麼了,這麼近的看他,她覺得他好像有了黑眼圈。

“你瘦了?”他皺眉。

她一笑。“進來吧。”她真的很確定,他是有把她掛在心裏的。

他走進屋裏,她關上門,另外倒了一杯開水給他。“我看到新聞報導你們酒莊要舉辦活動。”她盤腿坐了下來。

“我就是來告訴你這個活動的。”他輕哂。

“喔?!”她張大眼睛看他。

“我希望你能參加。”他解釋。“這個活動和一般的選美有一點像……”

“等等——”她打斷他的話。“跟選美有關的活動不要找我。一來,我並不美;二來,我討厭死了那種穿著泳裝讓人評頭論足的事情。”

“長相難免多少會有影響,不過最重要的是氣質。”說真的,他也不覺得她是一般的美女,不過她有獨特的味道。

她狐疑地看著他。“你覺得比氣質的,會更適合我嗎?”

他笑了出來,來來回回的一言一語中,他又回到了本來相處時,那種自在愉快的感覺。“我會訓練你的。”

她搖手。“我才不要接受訓練。”

“你聽我說。”他用那雙迷人的眼睛看著她,害得她心跳一快。

“每個產品都會有適合的代言人,像是什麼草莓小姐、櫻桃公主,就會找個外型甜美的人來代言,奇異果就適合一個形象健康的人,而‘白酒’會讓你聯想到什麼呢?”

他盯著她,她只能愣大眼睛,任著心跳怦怦。沒辦法,她喝了滿多年的高粱了,問她白酒,她還是會回答高粱。這個答案,他可能還是無法接受。

不過除了高粱之外,白酒會讓她聯想到他,誰教他是“白酒王子”,然而誰會是那個和他拍廣告的“白酒女王”呢?

看她不說話,他自己說了。“優雅、品味,這就是白酒。”一提到他所愛的“白酒”,他的眼神就轉為狂熱迷戀。

她覺得好笑。“嗯哼,那就更不該叫我去參加了。”

“不,”他堅定地說。“我可以改變你,讓你成為優雅而有品味的女人。只要你能成為‘白酒女王’,我就讓你採訪我。我母親和父親相戀的故事,唐居易酒莊中的傳奇,還有傳說中在臺灣的小城堡,你都會是第一個知道,並且書寫出來的人。”

“挺誘惑人的。”她喃念。她是真的想採訪他,不只基於對他的好奇,也是對工作的負責。

不過她要為了這樣而成為一個優雅有品味的人嗎?那並不是她本來的樣子啊,這讓她遲疑。

她皺了下眉頭。“你打算怎麼訓練我?”

“ 我想讓你住進我私人隱密的宅第中,讓專人訓練你的美姿美儀,用音樂、繪畫激發你各種感官的感受能力,只要我有空,我就會過去陪你,教你白酒的知識和品酒……”

“等等、等等!”她急著打斷話。“這看起來要花很多時間,我要上班,哪有這麼多時間?”

他一笑。“這活動再兩個月就要舉辦了,我打算讓你在這當中請假。”一切他都已設想好了。

“怎麼可能?!”她皺深了眉頭。

“只要你點頭,沒有不可能的。”他說得很自信。

“最不可能的,就是我點頭。”她才不要兩個月都窩在他家,接受這樣冗長的訓練,上班雖然疲累,和特訓的生活相比還是自在多了。

“剛開始可能不適應,可是久了就還好。再說,我那個地方很漂亮,你一定會喜歡,你就當是去度假,這樣也不錯。”他努力說服她。“你不想當‘白酒女王’嗎?除了可以訪問我,獎金、獎品都不會少,而且還可以和我一起拍廣告。”他直勾勾地看著她,看到她臉上掠過一抹紅。

“誰稀罕和你拍廣告啊?”她說得言不由衷。老實說,她真不想看到別的女人和他拍廣告,她一定會嫉妒的。這幾天看報的經驗,就是這樣啊!

他勾動一抹笑。“其實這個活動中,我心裏真正的女主角是你。當這個促銷活動出來的時候,我想到的就是你。”

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說,但她的心跳得好快,一直撞著胸口。“因為我的名字嗎?”

“一部分。”他誠實地說。他一直希望她能成為“名實相符”的“白酒”。“還有另外一部分的原因,我並不是這麼清楚。”他腦海中已經有一些廣告的雛形了,但想像的畫面中,他搭不上別的女人的臉。

她抬眸,勾上他的視線,綻開了笑。她願意相信呵,另外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她,而不是她的名字。

這樣的相信,有些傻氣吧,不過能讓人覺得有堅持下去的力量。

她展開雙臂。“抱我好嗎?”

他微愣。“怎麼會突然要我抱你?”

“你抱我的話,我就考慮要不要接受你的提議,參加‘白酒女王’的選拔。”她側看著他。

“好吧。”他一笑,飛揚的眼梢逸出了溫柔的呵疼。“這樣的賄賂,滿意了嗎?”他滿滿地將她收攏在他的懷裏。

她總這樣大剌剌的,要一個擁抱也不知道要稍微含蓄一點。還好,他並不是這樣就會被嚇跑的男人。汲嗅著她發梢上的香氣,他的笑意更深了。

她在他的懷裏,感覺很真實。他承諾過要保護她的,只有這樣的擁抱,他的承諾才不像是虛空的口頭應允。

“滿意了。”噙了抹笑,她在他懷裏低低地說。

她心底清楚,去參加“白酒女王”選拔的最大原因,是因為他。成為他的“女主角”,聽起來像是場美夢一樣,也許不真切,但總能讓人耽溺。

白酒答應之後,沒幾天唐居易就開車來載她。她帶了幾套簡單的行李就出發了,車子開往臺北縣的山區,附近的人煙逐漸稀少。

白酒在車上嘟嘟囔囔地。“你是要帶我去哪裏啊?怎麼這麼遠啊?感覺上好像是載屍體去丟的樣子。”說真的,她心裏還真有些忐忑不安。她可是拋開工作,遠離市區接受他的訓練啊!

“快到了。”他解釋。“因為我母親不喜歡人打擾,所以我父親才選擇了一個安靜的地方給她。”

“喔。”她點頭,手捏握在一起。她也不是不喜歡安靜的地方,只是目前這還不是她選擇的生活方式。

“放輕松一點。”他一笑。“這就是傳說中的城堡,想想,你可是第一個受我邀請的客人,這應該能讓你多點興奮吧?!”

“真的嗎?”她的笑容驀綻,因為這句話而心花怒放。

“到了。”車停下來,他下車替她拿了行李。

她一下車,看到眼前的豪宅就愣眼了。

山上的空氣微冷,從雕花的大�糷丑A可以看見豪宅內花團錦簇、綠樹成蔭,綠意遮掩之處,隱約可見厚重的石材堆砌而成的歐式建築,確實儼然如一座小型城堡。

管家領著幾名穿戴整齊的女傭步出。“少爺好、白小姐好。”

唐居易將行李交給女傭。

白酒擰眉,轉看著唐居易。“好像假的喔!”這地方漂亮得像是童話書裏的圖畫,她突然覺得掉進了一個浪漫而綺麗的異世界。

唐居易莞爾一笑。“這兩個月,你就是城堡的公主。”

公主?!她揉了揉頭皮。“公主”、“女王”、“王子”……她強烈地感覺到,她和他的背景差異極大。當她能學得優雅而有品味的時候,當她成為他心目中的女人時,是不是能彌補這樣的差異?

看著他,她知道自己是想要靠近他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中又隱隱覺得有些不安還是什麼的。

“走吧!”他展開笑容,溫柔而迷人。

“嗯。”她盯著門口,腳上卻沒移動。

“怎麼了?”他覺得奇怪,他以為她會喜歡這地方的。“你不喜歡這裏嗎?”

“不是。”她搖手,然後無意識地輕咬著指頭,眼睛發直地愣望著“城堡”。

她的表情讓他失笑,他搭上她的肩。“放心,這裏沒有鬼。”

她一笑,轉對上他,比手�菮I他低頭。“你不覺得——”她在他耳邊低語,臉上淡淡地透著紅潮。“這裏很像會讓女人失身的地方嗎?浪漫的地方通常會讓女人昏頭的。”這是她所持的理由,認真嚴肅。

他縱聲笑出。天啊,這女人!他的笑聲放肆地在這方安靜中嘹響。

“我說真的。”她的臉紅得厲害。

他歇止笑聲,溫柔地看著她可愛的模樣。她的眼眸睜亮,臉兒羞紅,她的唇微微噘著,他第一次發現她的唇如此粉嫩而誘人。

風微微吹動她的發,她清新得一如朝露中醒轉的蓮花。

她與他對望,竟覺得全身不能動彈,心口狂跳,她的神思恍若迷失,暈跌在他黝深的眼眸中,那裏映浮著她癡愣的模樣。

他湊上了她,男性的氣息讓她幾乎要戰栗。冷風之中,她的體溫快速地竄熱,心臟幾乎要迸出。

他的手繞上了她繃緊的背,輕輕地含攫住她的唇,她不能呼吸、不能思想,也沒有逃開。

他輕輕品嘗著她的芳馨,一切發生的毫無預警,卻又再自然不過。半晌後,他戀戀不捨地放開。

他看著她,她眼波氳迷,一張英秀的臉龐燒燙,連耳根都紅透了。他笑開,眉眼飛揚卻又溫柔。“如果你同意的話,那就不算失身了。”

這一吻有點出乎眾人意料之外,雖然不� O深烈的熱吻,不過其他的人,還是尷尬地轉過頭去。

糟了!白酒揉了揉頭皮,避開他的目光。她整個人都熱了起來,紅著臉的她,現在不是“白酒”,而是“紅酒”了。她不敢看他,更不敢看其他的人。

他拉起她的手。她以為她的心跳已經不能再快了,誰知道還是咚地震著胸口。

“走了。”他牽著她往裏面走。一直覺得她的手很小,握著,心口就滿了。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好像終於認定了自己的心意,確立了歸屬的方向。

她凝盼著他,他突然這樣當眾吻她,讓她覺得丟臉死了。可是當他握著她、領著她,卻讓她幸福得快要暈死。

這是他們要在一起了嗎?她的心幾乎要飛起。有些不敢相信,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才好。

她握著他的手,繞到他寬闊的背後。

他低低地笑起,為她這樣的小動作。

“走了啦!”她頰上泛紅,低著頭,催促著他。

“那要跟好。”他溫柔地笑著,邁開步伐。

她在後面緊緊跟著,因為太丟臉了,所以不敢抬頭,還好跟著他,每一個步伐都不會漏失。

還是不好意思哪!可是她幸福地揚起笑,和他一樣。

她以為城堡的外面已經夠嚇人了。哪裏知道,裏面的布置也是這樣精心。除了收集各種橡木桶之外,還有酒窖,以及一間品酒室。

聽唐居易說了,她才知道唐居易在法國的酒莊更是豪華。

十八世紀末,酒莊擴建的時候,新建了一座美輪美奐的法式公園圍繞著莊園,在莊園裏面有一間溫室,另外還有一座較小型的公園位在莊園後面。二十世紀初期,酒莊的擁有人旅遊至意大利時,將一座八角噴泉池與一只噴水小海豚買下,設置在法式公園裏。

將近三十年前,莊園重修,除了添購大批古董、家具、繪畫作品及地毯……等,還聘請技工採用最新材質以及繪制壁畫的方式來修整墻壁,恢復莊園原來的特色與華麗。

除了新舊的酒窖之外,還有一間大理石品酒室。不僅有室外圓弧型的葡萄園視野,室內的擺設也極盡傳統古典,還設置高貴的水晶玻璃以歡迎來酒室的貴賓。

聽著唐居易敘述這些事情,白酒真的覺得不可思議。難怪他是“白酒王子”,到這城堡,她才能真正了解他成長的地方是怎麼樣的環境。

由於這間宅第位在郊外,所以即便唐居易回來,仍然是交由已經管理了二十年的總管魏思打理。

除了總管、僕役、園丁之外,現在還多了美姿美儀的老師張美美,她也幫忙打點白酒的穿著。

唐居易為白酒準備了一間房間,她喜歡極了這個房間,因為這個房間裏,有一大片的窗戶,可以讓月光落下。

唐居易甚至說要為她一個人辦一場只有兩個人的舞會,一切浪漫而美好,只除了為這舞會的裝扮。

她得洗澡、洗頭、換衣服、修指甲、化粧,這一切都交由美姿美儀的老師張美美打點。

衣服換好,她就坐在那裏任由張美美弄著她的頭發。

“頭、頭、頭!”張美美嚷著。

她這麼驚嚷不是沒有原因,因為白酒竟然睡著了。

“喔。”頭皮微被扯痛,白酒這才醒了過來。

“你怎麼睡著了?”張美美皺眉。

白酒打了個呵欠。“我現在才睡著,已經很了不起了耶!我只是要吃唐居易一頓飯,又不是要怎麼樣,為什麼得受這種折騰啊?”她忍不住抱怨。

張美美揪深了眉頭。“怎麼能說是折騰?女人為了讓自己變得更美麗,能忍受一切的。”

白酒扯了扯笑。她不覺得自己美麗,她只覺得沒力。張美美剛剛在替她化粧的時候,差一點還要修她的眉毛,嚇都嚇死她了。

她的底限就是在她臉上塗塗色彩,或是動動她的手指甲、腳趾甲,如果要她打耳洞,還是修眉毛,想都別想。

“好了嗎?”她看著張美美。

張美美手撫著她的耳朵。“你可以在這裏掛上耳環,會很性感的。”

“下次吧!”看到她發亮的眼睛,白酒只能這麼說。

“好吧!你起來,我看看。”張美美要她站起來。

白酒起身,對她咧著笑。

張美美又皺了眉。“牙齒不要露這麼多,難看。”

“喔。”白酒只好抿一抿唇,她突然很懷疑,自己是不是讓唐居易的男色給迷昏頭了,否則為什麼要做這麼大的改變啊?!

張美美滿意地看著她。“就差一雙高跟鞋了。”她轉身拿出一雙金黃色的高跟鞋。“這雙漂亮吧?”她微笑。

一看到那細高的鞋跟,白酒就頭皮發麻。“我可不可以不要穿?”她穿高跟鞋扭過腳,那次雖然沒有很嚴重,可她還是覺得心有餘悸的。

張美美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高跟鞋是性感的來源,你怎麼可以不穿呢?”

她猜,當張美美聽她不願意穿高跟鞋,一定覺得受到侮辱。看來以她這個調調,往後和她一定有得槓了。

她很想跟她說,穿高跟鞋加上姿勢不當,會影響身體每個機能;從腳掌、小腿的酸痛,到頭昏、肩頸僵硬、腰酸背痛,都有可能發生。

她還沒說,張美美就已經開口說服她了。“穿高跟鞋有助於你縮腹、提臀,展現美好的體態。”

白酒抿嘴。兩個人觀點不同,有什麼好說的呢!

“叩!叩!叩!”有人敲門。

“哪位?”白酒不經意地吐舌,她看見張美美又蹙了眉,顯然對她的小動作很不以為然。

“是我。”傳來的是唐居易的聲音。

“請進。”張美美趕緊為他開門。

“怎麼樣了?”唐居易穿著正式的西裝,更顯英挺出色。“好了嗎?”他對著張美美一笑。

“就差高跟鞋了。”張美美堆著笑。“不過白小姐好像還不是很適應穿高跟鞋。”

“這我知道。”唐居易對著白酒笑了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他還記得。

白酒無辜地轉了轉眼。

唐居易轉對上張美美。“沒關係,剩下的我來處理。”

“好吧。”張美美識趣地離開,將門帶上。

換唐居易拿起那雙高跟鞋。“我來為你穿吧!”

“我不要啦!”白酒坐下來,兩只腳蕩啊蕩的。

“我已經可以想像,你穿起來有多麼好看。”他的笑意加深,凝看著她,倣佛她這身打扮美到不可思議。

白酒得承認,女人真是虛榮的,當他這麼說的時候,她的胸口不斷怦跳,態度也不再那麼堅決了。

他走過來,一臉的笑,他在她面前跪下,以一副虔誠的模樣。

她第一次感覺到女人的美,原來是因為受到男人的膜拜。她抿了唇,臉上微熱,低瞅著他將鞋子套上她的腳。

他溫柔地握著她的腳踝,她緊張地咽下口水,神經都繃緊了。

“很美。”他低聲地說,欣賞著她白皙無瑕的小腿、纖瘦骨感的腳踝。

她突然慶幸之前曾花這麼多時間去粧點她的腳趾甲。

他為她套上,仰頭看著她。“你有一雙很性感的腳。”他那樣低厚略顯喑啞的聲音,讓人心弦一緊。

當他握住她腳踝時,當他的眸光凝定著她時,她知道自己已經被他俘虜了,她願意為他嘗試去改變啊!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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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1 00:17:14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這一夜像是夢境一樣奇幻美好,他們共舞、共餐,在沒有人打擾的城堡裏面。音樂聲中,他攬扶著她的腰,她擔心自己的笨拙,心口一直怦動,他不斷地低喃,要她放松。

她懷疑,他是施咒的術師。當她凝盼他的時候,她是如此暈眩而不能思考,只能將自己托寄在他漆墨如夜、深沉似海的眼眸中。

他的身軀挺拔,他的雙手有力,他帶著她旋轉,她可以感覺到裙擺飛揚,那一刻她真的成了公主。

他邀她共飲,細細地品著白酒。

她握著酒杯的� M腳。現在她知道,品酒的時候,必須握著杯腳,一來方便輕搖酒杯,二來,這樣才不會因為溫度改變了酒的口感。低溫會加強酸味和澀味,而高溫則會增加甜膩感。

他一笑。“好的白酒,色澤金黃而澄澈,淺酒齡的時候,顏色淺黃中帶綠,果香濃鬱而爽口,隨著酒齡層增加,顏色轉變為黃色或金黃色,新鮮的水果味漸漸消失,而變為多彩多姿的復雜味道,後韻更明顯地增強。”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看的並不是流動的酒光,而是她澄澈湛亮的眸光。

她不敢直視他的目光,他的眼神是釀藏許久的美酒,深濃醇厚,一不小心就會讓人傾醉。

“看好。”他勾動迷人的笑,優雅地將杯腳傾斜四十五度,緩緩轉動一圈,欣賞酒汁沿著杯壁滑落所構成的紋路。“這就是所謂的‘酒腳’(TEARS)。越是香醇的白酒,滑動的速度越慢,酒腳所呈現的美感越是圓潤。”

搖了一圈後,他聞著白酒的香氣,芳香的味道沁入他的鼻翼。

她跟著他做一樣的動作,將酒杯朝同一個方向轉動數次,使酒與空氣接觸,散發更加濃烈的酒香。

她依樣汲嗅著酒香,在這樣的情境之下,每一個步驟,她都做得這樣的自然而優雅。

他滿意地看著她的改變,他深信只要環境適當,她就能發酵醞釀成為真正的“白酒”。

他提醒她。“記住,先含一小口葡萄酒在口中,用舌頭轉動口中的酒,使葡萄酒在口中慢慢擴散,時間不要長過三十秒,以免唾液稀釋掉酒的濃度。等到葡萄酒入喉後,迅速吸一口氣,讓鼻腔感受葡萄酒入後的韻昧。”

每一個優雅而仔細的動作,都有他的意義。他深信品嘗葡萄酒,本身就是一場感官盛宴,是視覺、嗅覺,味覺的極致享受。

他呷了一口酒,品味那調和的酸度、甜度,以及完美的果香、木香。

“發現了嗎?”他一笑。“這個RIEDEL手工吹制的水晶杯,是特別制作來品味Chardonnay.Chardonnay的酒精成分高,酸性低,酒質醇厚,所以它的杯口設計是不一樣的。”

白酒皺眉。“專用杯?!”她沒想到會講究到這樣的地步。

“是啊,”他解釋。“這樣杯口的設計,可以讓酒入口的時候流到舌頭中部,然後向四面散開,酒的成分就可以產生和諧的感覺。”

她愣愣地看著手中質感透徹明亮的水晶杯。

他笑起,手指輕點在她的唇間。“舌頭每一個感應區都是不一樣的。”他拿起她的酒杯,湊近了她。

她的心跳加快,呼吸變重,他身上有一股男性獨有的麝香,混雜著酒味,使他的氣息變� o更加強烈。

她繃緊神經,他的聲音聽起來低沉而迷惑人。酒精開始作用,她的臉頰淡淡地暈紅,醺然,在他的勾魅之中。

他的手指沿著她的唇摩掌。“舌尖這裏,對酒的甜度最為敏感。”他的手指移動,想像飛馳,倣佛已經融及到她那一方的敏感、溫潤與芳馨。

他的身體微微躁動,指尖的摩挲是更多的依戀與挑逗。“舌頭的中間,可以感覺果香、葡萄的品種,以及單寧的澀味。”

她的唇受他撩動,酥麻而輕顫,她的胸口喘促,都是他的氣息。恍然間,她感覺到他是她的白酒,認得他之後,她才開始知道那種近似酒的甜味與澀味的愛情。

他遊移的指尖帶著灼人的溫度,就像他熾亮的眸光。“舌頭的兩側,可以感覺到的是酒的酸度。”

他壓低聲音,醇厚的嗓音中,隱蟄著蠢動的欲念。“最後要品嘗的就是酒餘留在口中的感覺。”

他粗厚的手指領略了她唇瓣的柔軟,還不知道的,就是她深藏的滋味。

他俯身,輕顫中,她開啟了檀口,他順勢叩關侵入,汲取她的沉密甜柔,翻攪她所有的感官律動。

唇舌纏綿,她是如此令他沉醉,她的反應略微生澀,卻清新地一如帶著果香的芳津。

“嗯。”她嚶嚀一聲,他幾乎教她暈眩迷跌� C原來他是這樣一池的酒,能載著她浮浮沉沉。

為了培養優雅的氣質,白酒這三個星期以來,努力地學習美姿美儀的課程。

“放輕松一點。”張美美帶著微笑,審看著白酒。

白酒腳貼著墻角,腰和背貼著壁,小腹內縮。

張美美把手伸往白酒的腰和墻壁之間,以確定她的腰和墻壁之間是沒有縫隙的。為了保持這樣的姿勢,白酒全身繃緊。

她以前真的不知道,美姿美儀的課程這樣累人。如果能選擇的話,她寧可去外面跑跑跳跳,流一身的汗,這樣也比較痛快。

“記住,”張美美叮嚀著。“這個動作很辛苦,但是你一定要嚴格地要求自己忍耐。腳不可以彎曲,全身要試著放輕松。呼吸,不用這樣憋氣的。”

白酒聽著她的指令,調著呼吸。

神思在不自覺中,飄向了那個窄小的辦公空間裏。雖然說她負責的是女性心理專欄,以及閱讀推薦,但是由於出版社規模小,所以在那裏她總是有一堆做不完的事情。

有時候她會疲累到恨不得辭職,可是她終究喜歡自己的工作。空了三個星期沒有去上班,總覺得不對勁。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她反射性地跑去接電話。“喂。”她急切地抓起手機,最近以來,會打手機給她的只有唐居易了。

“小葡萄啊,”唐居易抱歉地說。“最近的事情太多,今天實在抽不出身回去,所以關於品酒的訓練課程,我恐怕得停一次。”

聽他這麼說,她的笑容頓時沉歇。

由於“城堡”地處偏遠,所以他能來的時間並不多,每一次他來的時候,她都很珍惜。這是第一次,他說他不能回來。失望濃濃地襲來,逸到唇舌之間,她卻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他不回來,她一個人待在“城堡”中,好孤獨啊!

“抱歉。”他在電話那頭表達愧疚。

“算了。”她試著淡淡地說。

“你生氣了嗎?”他聽得出來她語氣中不對勁的地方。

“沒有。”那算生氣嗎?其實她自己也不確定。

“我下次再補課。”

“好。”

明明就是沒有意義的對話,她卻不想掛掉手機,還想這樣拖著,就是多聽到他的聲音也好。

“我還有事情要忙。”

她抿了抿唇。“嗯。”輕輕地逸了一聲。“再見。”

那聲再見是她自己主動說的,因為不希望自己再繼續狼狽。總覺得愛情似乎才開始,她卻已經陷入了期待與等待的弱勢之中。

她掛上電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你這樣跑起來,莽莽撞撞地,一點都不優雅。”張美美皺起眉頭,倣佛她有多浪費她的教誨。

白酒略扯了一個笑。

“笑的時候,臉部要放松啊!”張美美擺了張示範的笑臉。“對了,以後不要把手機帶來上課,這是很不禮貌的。”

“抱歉。”白酒試著對她露出一張放松肌肉的笑臉。

“沒關係,我們繼續下去。”顯然,她的笑容讓張美美滿意。

“嗯。”白酒點頭,優雅地朝她走過來。

不管怎麼說,這是她自己願意要為唐居易改變的。既然她已經選擇定了,那麼就只能往前,不該回頭。

晚上十一點多,白酒還沒睡,她打開房間內的大窗戶,風吹了進來,微冷。她兩手縮著,卻還捨不得關起窗戶。

這裏看得到星空,以及一輪圓月,她穿著柔軟的白色蕾絲睡衣,風吹動她的長發。這裏是城堡,而她毋庸置疑就是公主。

自從她到這裏以後,城堡裏面所有的人都極盡所能地服侍她。初期,她是不適應的,不過後來,她慢慢地懂得享受了。

她不用像以前一樣,又餓又累的時候,只能泡碗泡面果腹。在這裏,她所吃的都是最頂級的料理。

雖然美姿美儀的課程繁瑣無聊,但是她每天都可以看書、聽音樂、喝下午茶,長久以來,她就想要這麼�竣F,現在終於實現。

最好的是,她每天都可以用玫瑰花瓣泡澡,而且永遠不用去管浴缸裏的玫瑰花瓣要怎麼清理。

她那長年風吹雨打、日曬雨淋的皮膚,如今受到最好的呵護,她都覺得自己快成了肌膚吹彈可破的美人了。

她猜,也許有很多女人一生的夢想,就是像她這樣。

可是,在享受這一切的同時,她總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童話故事實現,她是城堡裏的公主,可是故事中的公主總是在等待著王子。而她,也是一樣。

王子不在,城堡就太大了,空蕩之中,讓人更感覺孤獨。

她想念唐居易在她身邊的時光,戀情正是最甜蜜的時候,分離讓人格外難受。

她的目光遠眺,看見車燈亮起,她的眼睛霎時一燦。

車子向這裏駛來,開往城堡內,走下車來的竟然是唐居易。

“居易!”她大聲地喊,寂靜的山裏,她對他的想念,響著。

他抬頭,看見她,笑了起來。

“等我!”她又喊,迫不及待地跑下去,連鞋子都忘了穿,直到一腳踏上庭園才赫然發現,於是她頓了一下。

“沒穿鞋。”他在門口等她,笑她的匆忙。

她抬眸,與他對看。在灑滿月色的花園之中,他的笑特別溫柔。“沒穿鞋就沒穿鞋。�言L一把抱起了她。

她的身子輕騰,心也飛起,觸上他含笑的眸,她笑得好甜。“是你不好,你應該學點功夫,這樣的話,我只要展開雙手,向下一跳,你就可以接住我了。要不然從二樓到一樓好遠喔!”好遠,對她來說,這樣的距離真的太遠了。

她摟住他的脖子,眼睛瞬也不瞬地凝看著他。

她好想他,想用滿滿的思念,狠狠地吻著他,吻著他的眉眼、吻著他的唇舌。吻到讓他和她一樣的暈眩,然後無從離開。

他一笑。“我一定要去稱讚張老師,她不知道怎麼教你的,竟然讓你的眼神越來越有女人味了。”

她的臉上微微泛紅,睨了他一眼,附在他的耳朵旁輕聲地嗔道:“笨蛋。”改變她的不是任何課程,而是愛情。

“好兇。”他笑笑地說。

“誰叫你真的是笨蛋!”她的面頰熱熱燙燙地,聲音細細碎碎地。“我的老師是你。”

他的笑意深揚,她在他的耳邊呵吐著熱氣。他知道,那是情人之間的愛語。“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收了個小笨蛋。”

“當老師就跩了啊!”她嘴上雖這麼說,臉卻磨蹭著他。“你不是說今天不回來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放心不下你啊!”他享受著她細膩的肌膚和他相貼。“你的聲音好沮喪的樣� l。”老實說,他也恨不得能多些時間陪她。

她突然不說話,只是調整姿勢,靠著他的頸窩,挨著。

“怎麼了?”他問。

“我也不知道。”說真的,她說不明白。“可能是因為只能在這裏等你,讓我覺得無力和沮喪吧!明明在這裏就過得很好,可是我會想起上班時候的日子,突然就很想上班,還是……”

唉,果真說不明白,話她都不知道怎麼接下去才好。

他把她放下,與她對看。“可能是因為山上的日子太悶了吧?我明天就讓人開車,帶你下山。你去逛街,或者是去找同事聊聊天,這樣你應該就會好多了。”他對她一笑,寵溺地揉揉她的頭皮。

她驀地放滿了一朵燦笑,埋入他的懷中。

他真的是一個好情人,體貼而溫柔。能讓這樣的人愛著是幸福的,她深知。所以她願意為他去學習、去改變。

“我希望自己能成為你心目中‘白酒’的樣子,只是我不知道是否做得來。”她低聲地說。“我不覺得自己是適合釀酒的小葡萄。”

她的手無意識地揪著他胸口的衣服。

也許是因為對於改變的沒有把握和焦慮,使她不時覺得有些慌慌地。

“你以為什麼樣的葡萄適合釀酒?”他含笑地握住她的手。“市面上甜甜的Table Grap es(食用葡萄),並不適合釀酒。那種就像胸大無腦的芭比娃娃,並不受釀酒師的青睞,釀酒師喜歡的是要有個性Characters的葡萄。”

她睜睜地瞅著他。關於葡萄,他似乎永遠都有說不完的話。可是老實說,她喜歡看他說這些話的樣子,他深邃的眼眸格外湛亮。

他的眼眸笑揚。“釀酒的葡萄,注重的不是外觀,也不需要太甜,而是要有自己的氣味,特別的好味道,越重越好。這就是葡萄本身的個性。”

她轉了轉眼眸,逸笑。“那我的個性是什麼呢?”

她喜歡他的說法——有個性的葡萄。這樣聽來,他每次都念她是小葡萄,變成了是一種特殊看待她的方法了。

“這個……”他假意沉思。“我得聞聞看才行。”他壓沉了嗓音,俯身湊上她的臉,輕嗅著她的馨香。

空氣微冷,他暖熱的氣息呵上她細致敏感的肌膚,白皙的臉龐,淡淡地透著情迷的緋紅。

她的心跳咚地敲快,略帶羞怯,不過她還是主動地攀著他。

他攫掠了她軟柔的唇瓣,品嘗著她的香甜滋味。

“嗯……”她軟迷在情潮之中,與他繾綣。

夜裏,花園內,群芳雖然不再爭傃,淡幽的馨香仍然沁人,一方月華逸遠。
第二天,白酒� M定去逛街。

百貨公司內,她試穿著衣服,這是第一次她買衣服不用看標價。唐居易說這是要送她的。

她選了一件白色細肩帶的連身裙,配合她腳下那雙白色的高跟鞋。

“很好看哪!”售貨小姐不斷地讚美她。

她卻只是頻頻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如果是一個多月以前,她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會選這樣的衣服來穿。

“你看這件衣服和你優雅的氣質多合。”售貨小姐以為她是還沒下定決心要買,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說著。

優雅?!白酒嘴角微揚。這樣聽來,她算是學習有成了。可是,為什麼她怎麼看鏡子中的自己都覺得陌生?

她旋著身子,帶開裙擺。現在這樣的動作她做起來,都帶著嫵媚而女人味的律動。

“你是做模特兒的嗎?”售貨小姐帶著笑容問她。

“不是。”她笑起。滿足了虛榮心,但是僅此而已。“你要猜我的工作嗎?”她突然有些好奇,別人眼中看到的會是怎麼樣的她。

售貨小姐偏頭想著。“我覺得你看起來很有氣質、很有教養,像是有錢人家的小姐。”

“有錢人家的小姐?!”白酒想到了莫桑桑。她的視線望向鏡子,她這個樣子,和她見過的莫桑桑有什麼不一樣嗎?

這麼長時間的訓練� A只為了讓她自己成為另外一個莫桑桑嗎?

白酒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我猜錯了嗎?”售貨小姐不解。

看著她的表情,白酒覺得好笑。依她現在受到的訓練,她應該要微笑地告訴這名售貨小姐,她猜錯了。

不過,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是大聲朗笑,拍拍售貨小姐的肩膀說,沒有啦,哪裏有這麼好命啦∼∼

白酒一頓,此刻的她,會怎麼去反應這件事情?

售貨小姐疑惑地看著她,白酒回神,對她微微一笑。“你猜錯了。”她的語調保持在一個淑女應有的輕聲細語中。

“我不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她輕拍著售貨小姐的肩膀,低聲地在她耳邊說道:“我是有錢人家的情婦。”

“情婦?!”售貨小姐嚇了一跳,愣地向後一退。

一看她的樣子,白酒的心裏不禁狂笑。呵呵,是啊,除了沒上床之外,她現在還真的滿像被包養的情婦。

白酒明明心裏笑到不行,眉眼卻優雅地斂在一起。

售貨小姐尷尬地笑著。她不是沒遇過一些看起來像是情婦的客人,可是從來沒人這樣說話,她一時也不知道怎麼應對才好。“你還需不需有要挑別的衣服?”

“我看看好了。”白酒假意側頭沉思。“現在景氣不好,做情婦的不像以前行情�漱\好了,我們也得省點錢。”

她說的像是真的一樣,售貨小姐只好陪笑。

白酒暗自偷笑。好過癮,她好像很久沒這樣犀利地說話了。唯一不同的是,現在她會以優雅的態度述說。

“不要跑!”

一個人影從白酒眼前闖了出來,她的注意力被拉走。

“還我皮包!”另外一個人影晃過來,咒罵聲中,引發了騷動。過了半晌,白酒才認出來,原來是有一個人的皮包被搶,現在正追著小偷。

“別跑!”白酒血液裏的正義感馬上沸騰,她完全忘了此刻正穿著裙子及高跟鞋,腳步一跨,開跑。

“小姐!”售貨小姐想到她還沒付錢,急急地跟了上去。

白酒腳下蹬蹬蹬地,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穿的是高跟鞋。

小偷的背影往電扶梯竄去,眼見他就要逃走了,白酒心頭一急,顧不得這麼多,還是拚命地跑。

腳一跨到電扶梯,她的心跳就怦怦怦地懸著,雖說她已經受了一陣子的訓練,可是從沒穿著高跟鞋跑過電扶梯。

她好緊張,手緊抓著電扶梯的把手。眼睜睜地看著小偷在她面前揚長而去,她就是不敢追出去。

電扶梯下到了樓底,小偷卻已經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Shit!”白酒恨聲咒罵,氣憤地跺腳。

可惡� A如果不是腳下的高跟鞋,她一定早就追到小偷了。

她擰緊了眉頭,剛剛竟然沒有想到要把高跟鞋脫掉,因為一開始她是為了唐居易才穿上高跟鞋的。

“小姐、小姐!”售貨小姐追了上來,在旁邊喊她。

白酒愣愣地沒有回答。如果是以前的她,要追這麼一個小偷,一定不是什麼難事。

她心裏突然有一陣的驚慌。她追丟的也許並不是一個小偷,而是一個關於自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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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1 00:17:32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回到家後,白酒坐在鏡子前面,愣愣地看著自己。

今天她去看過同事了,所有的人都對她投以羨慕的眼光,說她是麻雀變鳳凰。可是,她從來不覺得當一只麻雀不快樂啊,當一只鳳凰,她真的這麼快樂嗎?當她手裏碰著那些文件,她腦子開始興奮地計算,想著有什麼樣的企劃可以提出,她知道自己想回去上班的。

她的神思溺陷在復雜的思索之中,唐居易走了進來,她都沒有注意到。

“想什麼?”唐居易把手按在她的肩上。

白酒猛地回頭。“你怎麼回來了?”除了周末,他很少能連續兩天都回來。一看到他,她喜出望外。

“我聽說你今天遇到了小偷,好像心情不好的樣子,我不放心,還是決定回來看看。”他拿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事情是怎麼回事?你有沒有怎麼樣?”他溫柔地順過她的發絲。

她趴伏在他的腿上,享受他溫柔地對待。

當她聽到他是特地為她趕回來的時候,她的心中滿溢著感動。她在想,她會越來越愛他的。

“我沒事。”他摸著她的頭,像是摸一只小狗一樣,她覺得好笑,可是又覺得好舒服。

“那個小偷偷的是別人的皮包,不是我的。我本來想要幫忙追小偷,不過穿著高跟鞋,沒能追上就是了。”她嘆了一口氣。“沒追上,我覺得嘔。”

“還好你沒追上。”

聽他這麼說,她翻起身子。“為什麼?”

“這樣太危險了啊!”他皺起眉頭。“萬一你和他拉扯,他傷了你怎麼辦?”

“眾目暌暌,應該還好吧。”她睞瞅著他,拉起他的手,一指一指輕輕地扳著。她喜歡他對她的保護,可是另一方面也感覺到自己的能力不被信任。

慢慢地,她終於比較清楚自己的矛盾。他在訓練她、塑造她,讓她成為一個名媛淑女,一個他心目中最理想的樣子。

她在取悅他、迎合他,為了他而改變自己,可是她內心對於這樣的改變,並不是全然接受的。

當她和那個售貨小姐說話的時候,這種感覺益發強烈,她很懷念以前那樣爽朗明亮的笑聲,現在的她,竟然越來越不敢這樣笑了。

“你在想什麼?”他察覺得出來,她神思正在遠走。

她對他一笑。“我想回去上班,只有周末的時候來特訓好嗎?”

“為什麼?”他皺深了眉頭。

“我想念上班的日子,也許我是個閒不下來的人。”而且她相信上班的節奏,多少可以讓她恢復本來的性格和樣子。

“你不滿意這裏嗎?”他不明白問題出在哪。

“沒有、沒有。”她矢口否認。他為她安排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她並不是因為不滿意而離開。

“這裏有人惹你生氣嗎?”他還是不明白她的心思。“還是你氣我沒有常常回來陪你?”

“不是、不是。”她搖頭。“你不在的時候,我真的很孤單,但是我從來沒氣過你。”

她想了想,幽幽地說:“如果真要說生氣的話,我可能是氣我自己。”

“氣你自己?”她把他弄得越來越糊塗了。人家說戀愛中的人會變笨,她是把她自己弄笨,還是變笨的是他,為什麼他完全不明白她說的話?

她抓著頭。這怎麼說呢?

他的眉頭微微勾動,不過還是忍下來,沒制止她的動作。

從他的表情中,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

對了,就是這樣,她知道怎麼說了。“你會不會覺得這個抓頭的動作,很不好看?”

“你可以慢慢改的。”他平穩地說。

“可是重點在於我不是這麼想改變。”她吐了一口氣。“因為喜歡你,所以我改變自己的樣子;可是我改變的樣子,卻不是我真心喜歡的樣子。”

她終於沉澱下來,厘清關鍵所在了。

“學得更優雅、更細膩不好嗎?”這是“教育”的歷程,他始終堅信。

“不是不好。”她解釋。“可是優雅和細膩並不是我本來的特質,我必須花很長的時間調適和接受,弄清楚我到底希望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看著她,沉默不語,還不清楚這是不是她對他的抱怨。

凝瞅著他,她突然有些些地難過,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讓他失望了。“居易。”她緊握著他的手。“告訴我,你愛我什麼?”

他輕皺了眉頭。“這是一種感覺,我很難說。”

“你是愛我本來的樣子,還是愛改變之後的我?如果你愛的是一個優雅的人,為什麼你不愛莫桑桑?如果你愛的不是一個優雅的形象,為什麼我要為了讓你喜歡而去改變我自己?”這些不是質問,而是她真的不懂。

“這種事情很難用是非題回答。”愛情的發生並沒有這麼強的邏輯,他唯一確定的是,他是真的愛她。

他只能這樣告訴她。“你現在不要想這麼多,專心去準備代言活動的選拔比賽就好了。”

“我估量過了,我可以一邊工作、一邊接受訓練的,也許會累了一點,可是我覺得我可以更自由、更自在。”

白酒沒有想到她這麼說之後,唐居易臉色微變。“你是說,在我這裏讓你不自由、不自在?”他沒料到,他特地跑回來看她一趟,聽到的卻是她想離開的這件事情。這對他來說,很不舒服。

“不是的。”白酒著急地擰了眉頭。她想好好說清楚,可是一時之間又很難說得明白。

“那你就繼續待著啊,也不過是剩下幾個星期的時間而已。”已經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氣氛微繃,他起身,打算離開,避開爭執。“我想你今天一定很累了,我讓人去放熱水給你泡澡。”他轉頭就走。

看他邁開步伐,她急著喊。“你不可以用這樣的方法拘禁我。”

“拘禁?”他回頭,俊容凝肅。

糟糕!白酒抿了嘴。那兩個字眼太強烈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囁嚅著唇瓣。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你真的這麼想離開這裏嗎?”

她望著他,遲疑了半晌。

他勾動唇。“不用管我會怎麼想,告訴我你怎麼想。”

她輕輕地點了一個頭。

他的胸口受了一記悶棍。他以為她會和他一樣喜歡這個地方,才讓她住進來。他以為頂多是訓練的枯燥會令她難耐,從沒想過她竟是急欲離開這個地方。訓練可以繼續進行,但是不要在這裏。

“我知道了。”他沉聲。“我會讓人帶你離開。”他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居易!”她在後面叫,但他不理會。

“唉喲!”她懊惱地敲著自己的頭。她真是腦袋壞了,連話都講不好。完了,他們談戀愛之後,這還是第一次吵架。

她該怎麼辦才好哩?

吵架?!白酒一直以為她和唐居易是處於這樣的狀態之中,但是唐居易實在是一個風度很好的男人,他根本就口不出惡言,也不跟她吵鬧,一切都順著她的心意去做。

只是,就算她搬回了市區,他來找她的時間依然不多。她不知道是他忙,還是他有心疏遠,她覺得糟透了。當初是她自己想回來出版社的,可是回到出版社之後,她的工作表現一點都不好,常常失神。

就算回到小窩之後,她也睡不好,每天一早看著鏡子,都覺得自己憔悴極了。偏偏“白酒女王”的初選,已經在這個星期六、日開始了� C

她只好打起精神去報名參加。她參加的是星期天的場次,置身在吵雜的會場中,她覺得不安,還好有張美美陪在她旁邊幫忙打點,使她多少覺得好些了。

休息室裏,張美美幫她整理著衣服。“表現不好,別跟人說你是我學生。”

“我知道。”白酒漾了一抹笑,眼神不自覺地向門外看去。

張美美低聲地說:“你在等唐先生?”

白酒看了她一眼,黯然地斂眨眼睫。

“我聽說昨天唐先生並沒有來。”張美美同她實說。

“喔。”白酒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張美美碎聲叨念。“我真搞不懂你,唐先生對你這麼好,你有什麼好不滿的?”

“我沒有不滿。”白酒起身離開。

她沉重地打開休息室的門。她一直覺得沒辦法和唐居易說明白的地方,就在於她真的沒有不滿他為她所做的一切。

門一打開,唐居易赫然出現在轉角處,她的胸口一緊,心跳快了,傻傻地杵在那裏,露出了笑。

張美美說唐居易昨天沒來,這樣說來,他今天是為了她才來的。這個想法讓她的心窩泛甜。

唐居易勾動著笑,好像在聽人說話,她的視線不自覺地拉遠,這才看到莫桑桑竟然就在唐居易旁邊,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她臉上的�漁e霎時凍結,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悶到微疼。

“你怎麼了?”看她動也不動,張美美拍著她的肩膀。

她沒有理會張美美,只是眼睜睜地看著唐居易和莫桑桑走過來,她想離開,不知道為什麼,腳下卻沒有力氣,她的手只能緊握著門把。

她的心跳越來越快,該死,唐居易和莫桑桑已經來到她的面前了。

“白小姐啊,”莫桑桑看到她,展露出甜美的笑容。“沒想到你也來參加了。”

白酒喉嚨裏頭熱熱幹幹地,她不知道空氣中沉默了多久,最後她困難地擠出兩個字。“是啊。”

“一起加油喔!”莫桑桑友善地伸出手來。

“是啊。”Shit!白酒在心裏低咒。痛恨自己打結的舌頭,怎麼說來說去只有“是啊”這兩個字。

唐居易看著她僵硬的表情,眼神一柔。他猜,她一定是誤會了,以為他和莫桑桑怎麼樣了。

這個小笨蛋。他想,她說過的話中最有道理的,也許就是那天她輕嗔的那一聲“笨蛋”。他們兩個真的是一大一小的笨蛋。

因為她提出要離開的事情,讓他措手不及,所以他才不斷地思考,不斷地調整他們之間相處的模式。這幾天他並不是有意要疏遠她,他只是想弄清楚,問題到底是出在哪裏。

本來,他一直很� T定他們兩個是相愛的,可是最近他開始模糊了。她和他以往交往的女孩都不一樣,他竟然變得沒有把握,不確定自己在她心中究竟是什麼樣的地位、什麼樣的影響力。

他和莫桑桑的同時出現,只是巧合而已,沒想到她會這樣反應。

他真壞心,竟然因為這樣而覺得安心。他逸出了笑。

他拍拍她的肘。“我是來給你加油的。”他的笑容和眼神除了鼓勵之外,另外有種情人間的親昵。

白酒看著他,先是愣了一晌,然後燦放笑顏。“我會加油的!”她雙手握拳,喊得很有精神,惹開了唐居易的笑。

伸展臺上,白酒反覆調著呼吸。

她的運氣真不好,抽到和莫桑桑一起走臺步。莫桑桑看著她,展露了自信的笑容。“加油。”她嘴上說得親切,心中卻有和她一較長短的意思。

白酒禮貌性地牽起笑容,目光眺向底下的座位。

唐居易是活動的主辦人,卻不是活動的評審,所以他並不坐在評審席,反而是在觀眾席裏。

在初選中,除了一些有關白酒基本小常識的筆試之外,還有面試。面試就和選美一樣,會在儀態方面做初步的篩選。

主持人喊著。“請十一號到十五號小姐,一起走到前面。”

莫桑桑走在她的面前,她緊接著走了出� h。一走出去,她就發現不對勁,雖然平時練習了很多,可是當別人的目光集中過來的時候,她心裏就虛得發慌,關節變得僵硬。  她的眼睛不自覺地亂瞟,看到張美美已經把頭低了下來。

完了,她現在一定很糟。白酒緊張地抿著唇。

她和莫桑桑形成強烈的對比。她僵硬得像是機器人一樣,莫桑桑卻是顰笑之間嫵媚頓生,風情萬千。

莫桑桑斜睇了她一眼,小聲地說:“我和居易說好了,如果我進入決賽,他就要請我吃一頓。”

“說真的,”莫桑桑噙著笑。“要進入決賽對我有什麼難的?我想居易是有意要請我吃飯才這麼說的。”

吃飯有什麼了不起的?白酒心裏想著,她和唐居易也常一起吃飯啊!

五個候選人依序就位,白酒發現一站定,她的腳就開始發抖,真糟,她咬緊了下唇。完蛋了,她不會在初賽就被淘汰出局吧?

她慌亂地丟出視線,看到張美美已經轉過頭去,唐居易則是撐開拇指和食指,在嘴巴比了個笑容。

她扯動臉部肌肉,感覺自己神經抽搐。

唐居易笑了出來,用手比著喝東西和吃東西。他手比的姿勢是拿筷子。

白酒猜測著他是要找她一起去吃喝,要吃喝什麼呢?她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緊張感不自覺地消� h。

唐居易察覺她正在放松,於是張大嘴,誇張地比出“鹵味”兩個字。

看了好一會兒,白酒綻開笑。她猜出來了!

她的心輕飛。他選擇的不是什麼精致的法式料理,而是她最愛的“鹵味”。那表示他接受了她的生活方式,以及本來的樣子。

伸展臺上,她露出了笑,自信地變換著站姿。當她確定自己被唐居易接受和喜歡的時候,她就能大膽地展現自己。

她不管其他評審怎麼想,對她來說,唐居易才是她唯一的評審。

臺下的評審則忙碌地勾打著分數。
雖然分數不高,不過白酒還是順利過關。除了唐居易之外,同事們晚上也為她慶祝,酒酣耳熱之際,大家起哄,要她打手機向唐居易表白。

差不多是晚上八、九點的時候,唐居易接到白酒的電話。

“居易,你在哪裏啊?”白酒先問。

“我還在加班。你們是去唱歌了嗎?”他聽到電話的背景中,有音樂聲音傳來。

“嗯。”白酒嘿嘿地笑。

“心情很好喔!”他聽得出來。

秘書在這時候敲門,他示意她可以進來。

白酒的同事擠推著白酒,白酒臉上紅了。“我想要點一首歌唱給你聽,你有空嗎?”

秘書拿了一份報紙及好幾張的傳真。

唐居易對著秘書點頭,要她把東西放下就好。“你要唱歌給我聽的話,我當然有空了。”

唐居易的秘書臉色凝重,不過還是離開。

“快點,快點——”白酒的同事碎聲鬧著。

“不要吵啦!”白酒輕叱著同事。

“什麼?”他問,順手拿起秘書給他的資料。剛剛秘書的表情不對,他並不是沒發現。

“沒事。”白酒的耳根子微燙。“你聽好喔,我要唱‘愛你一萬年’。”

“好啊!”唐居易笑出來。他通常都是聽古典音樂,所以這首歌他一點都不熟,不過他喜歡這個歌名。

他笑著,翻動了一下報紙,看到標題的時候,笑容一僵。

晚報的標題是——

“白酒王子”疑似存有私心,女友入選“白酒女王”,引發參賽者的爭議。

他抿緊唇,腦中空白了好一會兒。

白酒認真地在他耳邊唱著。“我愛你,我心已屬於你,今生今世不移。在我心中,再沒有誰,代替你的地位。”

他把報紙蓋起來,聽她繼續唱著。“我愛你,對你付出真情意,不會漂泊不定。你要為我再想一想,我決定愛你一萬年。”

她唱得熱情奔放,笑意滿滿,惹來同事的鼓噪。

雖然很多女孩子喜歡他,可是這是第一次有人用這種方式表達。也許不夠含蓄吧,卻讓人感動。

他永遠記得,他初嘗高粱的滋味。那一口甘冽的醇酒,單刀直入地暖了胸口,餘韻甜熱,是她獨特的味道。

他一笑。“一萬年啊,我考慮看看要不要讓你愛這麼久。”

“還考慮啊!”她皺起眉頭。“想也知道,誰有一萬年可以愛人啊!”她趕走同事,一個人跑到角落。電話那頭,她壓低聲,認真而慎重地說:“我想我至少也會愛你一輩子吧!”

唐居易逸了笑。

他不是沒談過戀愛,他很清楚愛一輩子這種事情,其實是很難達到的,可是聽她這麼一說的時候,他心坎一動。

白酒的個性雖然大剌剌的,但是她以前並沒有這樣傾吐愛語過。因為前一陣子,兩人相處面臨到低潮,她也感覺到他的不安吧,所以才會這樣把愛意表達出來。

她想讓他知道,也許有些生命問題她正在思索,所以表現出一些抗拒,可是並不表示她不愛他。

其實,這是她細膩的地方。跟她相處像在飲酒,餘韻處的味道,還是得慢慢品嘗。

“Jet‘ aime(法文,我愛你)!”他低低地說。

她的雙頰甜甜地紅開。即便已知道他愛她,聽到這種話,心跳還是會加快。“我知道,你先去忙你的事情吧� I”

“嗯。”他掛上了電話。

他十指交纏,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才再度打開報紙。

報紙的內容指稱,唐居易的女友“白酒”也有參與這場“白酒女王”的選拔活動。雖說唐居易並無擔任評審,不過他畢竟是主辦人,比賽的公平性仍備受質疑。另外還有參賽者憤憤不平地表示,白酒在初賽中的表現並不好,為何能順利進入決賽?

報紙結論的地方提到,選舉“白酒小姐”作為宣傳造勢活動本無不可,不過如果確實有欺騙參賽者的意圖,將引發消費者反感,這樣一來,唐居易酒莊必定會得不償失。

唐居易平了呼吸,撥了內線電話。“劉秘書,麻煩進來一下。”

“是。”劉秘書連忙走進唐居易的辦公室。

看到秘書慌張的神色,唐居易反而一笑。“現在的情況是怎麼樣?”

秘書報告。“之前幾乎所有的媒體都接獲黑函,說我們這次的比賽不公平。大部分的媒體由於和我們的關係都很好,所以沒有直接報導出來。我不知道這晚報怎麼會披露得這麼快?剛剛已經陸續有報社的傳真及記者來電,想跟您再確認這件事情,我已經先擋下他們的電話了。”

“很好。”唐居易勾唇,陷入沉思之中。

他很清楚這一次的事件和上一次的緋聞不� P。上一次只是他個人的感情世界,而這一次牽涉的卻是酒莊的公信力及形象。

殺傷力有多大,說真的,他自己都不敢想像。

秘書問:“要去調查是誰發黑函的嗎?”

唐居易看著她。“你覺得誰會發這黑函?動機為何?如果你是一般社會大眾,看到這個報導,你會有什麼想法?”

秘書沉思了一下。“從字裏行間看來,好像是參賽者自己投稿的。”

唐居易追問。“如果是的話,那是為什麼?要怎麼解決?”

秘書答:“可能是擔心白小姐會當選,覺得不公平吧?我猜,她們是想讓白小姐退選,只有這樣子,她們才相信比賽的公平性。”

唐居易繼續問道:“你覺得我們應該要讓白酒退選嗎?”他問人的態度十分犀利,倒不是因為他心中有了答案,而是一邊問的同時,他就在一邊整理思緒。

這個問題秘書不敢答,只有看著他。

唐居易轉了轉眼睛。“絕對不能讓白酒退賽。”他說,態度十分堅定。“一讓她退賽,就表示我們心虛了,對酒莊的形象傷害更大。”

秘書碎聲地說:“會不會一開始就不該讓白小姐參加?”

唐居易搖頭。“那是兩回事,我們在籌劃這個‘白酒女王’活動的時候,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女朋友。”

“如果你堅持否認她是你的女朋友呢?”秘書大膽提問。

唐居易搖頭。“愛一個人是很好的事情,沒必要像是做壞事一樣。”他溫柔地一笑。

看他的態度,秘書突然很羨慕白酒。能讓唐居易如此愛著,真的很幸福,因為他有溫柔的笑容,還有可靠的肩膀。

“那怎麼辦?”她問。

“你把活動的資料收集給我,我再想想看。”

“是。”秘書退下,整理資料給他。

唐居易看著資料,想著處理的方法。不管怎麼樣,速戰速決才能把傷害降到最低。

他想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響起。“喂。”他接起。

“唐居易。”電話那頭是白酒喘氣的聲音。“你還在不在辦公室?”

“我在。”唐居易說,不明白她說話為何這麼喘。他看了下腕表,現在還不到十點。

“那就好。”白酒松了一口氣。“我……我到了你們公司的……的門口了,你……你開個門吧!”她說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來了?!”他從位子上站起來。“你等等!”沒有透過秘書,他快步地跑向門口。“我這就來了。”

他急急打開門。看到他,她放了一臉的笑,如果不是嘴唇發白,她這朵笑容一定非常燦爛。

沒多久,她勾了眉頭。“你看到�灝F嗎?”

“就是看到了,才又留下來加班嘍!”他說得很輕松,好像事情沒有很嚴重,處理一下就好了。

“那你怎麼不告訴我?”她有些抱怨。

“說給你煩惱嗎?”他帶著笑容說。

“對!”她很認真地點頭。

他微微怔住,她的眼眶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溼紅。“我要跟你一起煩惱一萬年、一起快樂一萬年,以後萬一你酒莊又出了事情,我一樣要陪在你身邊。”她不要像上次一樣,聽著他滿口承諾,然後自己獨自承受滿心的擔憂。

她的話撞進他的胸口,強烈震蕩的都是難以言述的感動。

他的心窩熱熱地,一笑。“什麼‘又’?!”他揉揉她的頭發。“哪那麼多事情可以出?”

“不管!”她傾身,驀地抱住了他。

他緊緊地摟著她。心口有一腔的熱,甚至是一點的酸。未來,他對她不只是保護,也是跟她共同承受。

他笑了,即便出事了,仍然覺得幸福。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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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1 00:17:45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第二天一早,幾乎各大報紙都刊載了這則新聞。唐居易的因應之道則是主動召開記者會,和白酒連袂出席。

記者會之前,白酒不安地在休息室裏反覆練習深呼吸,緊張地撥弄頭發。

唐居易順過她的頭發,溫柔地看著她。“參加這個記者會,你就會曝光,以後你的壓力會很大。如果你要後悔的話,現在還來得及。”

“後悔什麼?”她揚開笑。“後悔愛上你嗎?不會。”她說得很堅決,黑眸亮燦燦地看著他。“我只是怕表現不好,會拖累你。”

“這不是什麼拖累不拖累的事情,”他握著她的手。“這是我們兩個人共同的難關。”

她笑笑地看著他的手,聽著他的話,那種緊密的感覺讓人覺得窩心而不害怕。

“我們一定過得去的。”她抬眸。“從葡萄釀成美酒,不都要經過不見天日的黑暗嗎?”

她的比喻讓他展開笑容。“是啊!”他拿起她的指尖,輕柔地含吮嚙啃,激情不是太多,更多的是倚偎與廝磨。

緋色在她的臉頰淡淡地暈開,她的胸口暖暖地跳動著。

前面的風雨未知,這一刻的黑暗竟然靜謐,因為他們相互陪伴。

“叩!叩!叩!”秘書敲著休息室的門,提醒他們該出來了。

他握起她的手,她頷首微笑,已經不怕了。

他拉著她走出去,一踏出去,外面的鎂光燈貪婪地閃起,他們兩個十指纏扣,緊密不分。

唐居易在位子上坐定後,才放開白酒的手。

他站了起來,勾動一抹笑。“很謝謝各位媒體朋友來參加這場說明會。”他的臺風穩健,醇厚動人的嗓音如尋常時候一樣平穩。

白酒側看著他,漾起微笑。這就是她所愛的男人啊,這樣讓人心安。

“我向各位介紹。”唐居易朝她的方向看去,手比著她。“這位白小姐確實是我的女朋友。”

所有的記者不斷按動手上的相機,快門按扣的聲音像是紛雜的踏步聲,有種恍若要將人踩踏而過的感覺。

白酒深吸了一口氣,優雅地站起來向所有的人微笑行禮。“請多多指教!”坐定的時候,仍然維持著綽約姿態。

她雙手交握,略顯局促不安,但是始終抬頭挺胸。她知道難免會有人對她指指點點,可是她既然沒有做錯事,就得更落落大方,不能讓別人輕瞧了。

唐居易對她一笑,轉而對上記者。“雖然白小姐是我的女朋友,但是並不影響比賽的公平性。這次比賽中,我個人並不擔任評審,我們所選的評審都是各方的專家,我們酒莊完全信任他們評判的眼光。”

他說話的時候沉穩而清晰,極具說服力。

他繼續說道:“發生這件事情,我個人代表酒莊向他們致歉,因為這使得他們的專業和權威受到了質疑,這是一件令人非常遺憾的事情。為了取信於社會大眾,我們酒莊將致力於讓比賽過程公開、透明。我們也將調整比賽方式,讓社會大眾共同參與。”

有人提問:“這是什麼意思?”

唐居易一笑。“專業的評判將佔所有分數的百分之五十,另外百分之五十就由社會大眾決定。我們初步決議,將租下有線電視的時段,全程轉播最後的決賽情況,並開放電話投票,讓大眾決定出他們心目中的‘白酒女王’。”

這話一出來,所有的記者嘩然。

全程轉播決賽情況,將會提高許多營運的成本。通常像這樣類似選美的活動,收視率都不會太好,很難找到廠商讚助廣告。再說,如果參賽者的素質不高,讓觀眾看了興趣缺缺,其實對酒莊想要提升形象一點幫助都沒有。

轉播,其實提高了很多風險,而且酒莊必須花更多的金錢、力氣去籌辦這樣一個活動。

看到下面有些騷動,唐居易仍然維持笑容。“有什麼問題,歡迎各位發問。”

一個記者舉手。“您好,我是甲頻道記者,敝姓甄。請問,我可以問白小姐問題嗎?”

唐居易看著白酒,白酒一笑,心口卻開始緊張起來。

“請問!”唐居易對記者說。

記者問道:“白小姐,這樣看起來,唐居易酒莊很有誠意讓社會大眾相信比賽的公平性。不過,酒莊的做法非常復雜,如果你退出比賽的話,會不會讓整件事情單純許多?”

她一問,整個氣氛就僵住了,唐居易凝肅著表情,他正要指責記者發言無禮的時候,白酒就將麥克風調了過去。

“甄記者,你好。”她的聲音中有一點的顫抖,不過還好。

所有人都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她的心跳很急,緊緊抓著麥克風。“您問我說,如果我退出比賽,是不是可以讓事情單純許多?”她藉著復述記者的問題,穩住自己的心跳。

“我想,”她露出了笑容。“整件事情本來就很單純。”

這句話倣佛帶著魔法,讓眾人安靜,唐居易的臉上出現笑容。她的回答,好得出乎他的想像。突然間,他為她感到驕傲。

白酒開始展現她的自信。“我想媒體朋友們可能都知道,我任職於‘新新雜志社’。”

她的笑容更加自然、燦甜。社長如果知道她這時候還幫他們雜志社打廣告,一定很感動。

她解釋。“一開始,我被派去訪問唐先生,而他是因為我的名字才接受我的訪問。那為什麼目前各位朋友都沒有看到我的訪問?答案很簡單,因為他發現雖然我叫白酒,但是我對‘白酒’沒有半點了解。”

有人笑了出來,畢竟白酒這個名字真的很特別。

白酒一笑。“大家在接觸唐先生的過程中,一定可以了解,唐先生對‘白酒’是非常熱情的。他希望我不要辱沒了這個名字,成為白酒史上的污點。所以他開了個條件,如果我成為‘白酒女王’,就可以訪問他。只是我們誰都沒有想到,在我接受訓練的過程中,愛情突然這樣來了,所以才會引起大家的疑慮。造成大家的困擾,我覺得很難過。我真的希望大家不要審判我和他之間的感情。朋友們可以去看轉播,審判我是不是有資格當‘白酒女王’。”

她頓了一下,展了抹略帶羞怯的笑。“嗯,最後一句話確實有廣告嫌疑啦,可是不打廣告的話,我怕大家不想看。”

她的話一出口,大家都笑了,無意中,她展現了絕佳的親和力和幽默感。

又有記者發言。“唐先生,我們都看到酒莊在處理這件事情的用心和誠意,只是即便開放投票,其實仍然不能確保公正。”

唐居易勾動一抹迷人的笑。“我們能確保公正的。”

他天生具有領袖的氣質與魅力,他說這句話的樣子,幾乎讓人無從質疑。

深深吸引了旁人的目光之後,他繼續說道:“我們不能確保的是,你們相信我們是公正的。”他用詞非常精準,他的語調略微提高。“唐居易酒莊數百年來,一直堅持釀制白酒,這並不是因為賣酒的利益,而是我們堅信品酒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一如愛情。在整個處理的過程中,我只是想把所有美好的事情攤開在眾人的面前。我不能作主讓你們相信或不相信,我們只能爭取、只能說服。你們將是最後的裁判者,你們手中都握有裁判權的。”

話一說完,就聽到有人深呼吸。不是因為他把話說得多漂亮,而是他在話中對酒與愛情的熱愛,讓人動容。

白酒驕傲地揚起笑容。

記者會中,不再有太多尖銳的問題。兩個人的表現很好,甚至勾動旁人想看選拔活動轉播的念頭。

他們兩個人悄悄將手牽握在一起。未來也許還有很多的難題等著他們,但是至少他們攜手打了漂亮的一仗。
為了避開不必要的幹擾,白酒主動提出願意回去城堡受訓的事情。唐居易也挪了半天出來,開車載她回去。

車子行進到中途的時候,唐居易的手機忽然響起。他把車子停在路邊,接起手機。“喂。”

電話是他的秘書打來的,她向唐居易報告一些事情之後,唐居易的表情逐漸變得嚴肅。

“唐先生,現在怎麼辦?”事情很棘手,劉秘書焦急地問。

唐居易還是牽了一抹笑。“沒關係,我回去再處理。”安撫秘書�妨寣A他關上手機。

白酒瞅睞著他,開始擔憂。“怎麼了?”

唐居易笑而不答。

白酒抿了抿唇,扯開笑。“沒關係啦!如果你沒有辦法跟我講的話,那就不要講了。我可以理解,對某些人來說,有些事情說出來的話,壓力會更大。”

唐居易笑著,揉了揉她的頭。“我是在想,要怎麼講,才能讓你的焦慮降到最低?”

白酒看著他,靈黠一笑。“我想感受跟你一樣的焦慮。”

唐居易莞爾。“剛剛劉秘書打電話來,說莫桑桑的父親打算取消和我們之間的生意關係。”

“莫桑桑的父親?”白酒皺了眉頭。

“嗯。”唐居易的情緒還很平穩。“他是餐飲大亨。因為白酒最主要是作為佐餐之用,所以大都是銷往餐廳。”

“那很嚴重耶!”她尖叫。

他想了想。“是需要處理。”

她睨了他一眼。“你怎麼能這麼冷靜啊?”

他一笑。“因為你在我身邊,我希望這樣的冷靜能給你力量。”

她瞅了瞅他,感動暖暖地在胸口流淌。他面對的明明是這樣棘手的事情,但第一個考量的卻是如何安撫她。

“好吧!”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咧了個滿滿的笑。“收到你的力量了。”

他微哂。心中清楚這種情形之� U,是彼此給予力量。

“對了,”她轉了轉眸。“你會不會覺得……”本來想說些什麼,她突然又支支吾吾,說不明白了。

“想說什麼就說啊!”他含笑看著她。“你不是一直都這樣的嗎?”

“可是我現在要多考慮你的感受啊!”她張著笑。

“我現在很好奇。”他笑著。

“那我說了喔,嗯……”她抓了抓頭,慎重地說。“你會不會覺得,因為我們兩個在一起,惹得莫桑桑不高興了,所以她爸爸才會不跟你做生意。說不定發黑函的人……也是她。”

她真不想說這種話,感覺上好像在說人家壞話,可是她真的是這麼想的。

“她的反應還滿自然的。”唐居易的情緒沒有太大的起伏,這件事情並不讓他特別意外。“而且,是不是她投書報社其實並不重要,我並不把它當黑函來看。不管是誰投書,他並沒有造謠,只是表達他的疑慮和指責。我們是主辦單位,本來就該處理這樣的事情。”

她睜眸看著他。她一直都知道他是個很紳士的人,要不然她第二次見面就打了他一巴掌,早讓他恨死了。

只是她沒想到他的器度這麼大,這樣寬厚。

她圈住他,埋在他的胸懷裏。“如果不是我的話,我覺得你一定不會去得罪人。”他是這樣好的一�茪H啊!

他拍著她的背,溫柔地說:“為了你,就算得罪全世界都沒有關係。”

討厭,聽他這樣說的時候,她突然覺得眼眶一陣隱隱的溼熱,胸腔內梗了一股的感動。“完蛋了,我會很愛、很愛你。”

“還好,我不會很怕這種事情發生。”他笑笑地說。

她的淚無預警地掉下。哭泣的原因很多,幸福是其中一個。她深愛他的同時,是這樣深深受他的呵寵。

“怎麼了?”他察覺她的異狀。

好難說呢!她抬眸凝著他,想了又想。

淚眼婆娑中,她綻放一朵笑。這樣說吧。“因為愛你,讓我幸福得想哭;因為想到你承受的壓力,所以心疼得想哭;因為你在壓力這麼大的時候,還這樣疼我,讓我感動得想哭。我一直很擔心你,又一直不敢哭……然後又……”糟了,她的話開始有些顛顛倒倒了。

“笨蛋!”他笑著,把她摟在懷裏。“不用這麼擔心我的,我沒這麼容易被打倒。危機本來就是契機,唐居易酒莊數百年來不是不曾遇到過危機。你知道嗎?好的葡萄樹並不是生長在肥沃的表土中的。當表層土地貧瘠的時候,葡萄樹的樹根就不得不扎得深入土壤內,去尋找生長所需的水和礦物質。因為葡萄樹的根扎得越深,所吸收的養分就更加多元,單寧酸的� t量自然增多。唐居易酒莊,是一座深根的酒莊。”

她靠著他,笑了。她的男人是最堅強的男人,而她是最幸福的女人。

如果他是將根深扎的葡萄樹,那她就是努力生長的葡萄,在困境的養分中,共釀美酒一般的愛情。
夜深了,白酒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最後她起身,披了件薄外套就往唐居易的房間走去。

“叩!叩!”她敲門,並不確定唐居易睡了沒。沒人應門,她正要走,聽到唐居易的聲音。

“誰?”唐居易問,出來開門。

“我。”門開了,她看著他,一臉的笑。“你也還沒睡啊?”

“嗯。”他讓她進來。“怎麼了?”

“睡不著。”她誠實地說。“還是忍不住想很多很多的事情。你呢?”

“我在看照片。”他回身,拿了一本相簿。

“什麼照片?”她和他坐在床上一起看。

“制酒過程的照片,從栽種到裝瓶的過程。”他一笑。“你可能覺得無聊,不會想看。”

“誰說的?”她笑燦了一張臉。“我可是你的小葡萄,未來的‘白酒女王’。這個過程,可以下個標題叫做‘我的一生’。我怎麼會不想看?”

她的說法讓他胸口暖甜。他知道她已經能深刻地感受到,他對“白酒 ”的感情,他真的找到了一個夥伴。

他把她放在他的腿上,把照片翻開來。“你看,”他為她解釋。“這是不同種的葡萄。我們酒莊最主要生產的白酒,是用三種不同的葡萄所釀制的。瑟美戎(S millon)、白蘇維翁(Sauvignon blanc)和麝香葡萄(Muscadelle)。這種由不同品種所釀制的酒,雖然不是最上等,卻有特殊精致的口感,別樹一格。”

她聽得出來,他對自家的酒,充滿了驕傲。“一定很棒!”她笑著。

“當然。”他很有自信,翻動照片。“這個犁是用來耕地的,我們還保留著傳統的方法。在春天的時候,先將根部的雜土清理移除,到了冬天再搬移回來覆蓋根部。”

他一頁頁地解釋。“葡萄成熟前,要將發育不好的葡萄修剪淘汰掉,好讓養分可以充分作用在其他果實上。收割時期,只有完全成熟的葡萄能被挑選,整個採收過程也都是完全依賴手工,不使用機械的。葡萄壓汁之後,灌入新的橡木桶中進行長達一年多的發酵作用。”

照片裏頭有一個個的橡木桶。

唐居易說明。“我們每年大約需要一千個全新的橡木桶,所以有聘請一位全職的制桶匠,每天平均做出四到五個手工橡木桶,最後再裝瓶。”

翻完了一本相簿,他笑起,微帶歉疚。“我說了這麼多,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很無聊?”

“不會。”她搖頭,把他的相簿放在懷裏。“我覺得很感動。”

唉,她最近淚腺發達,竟然因為這樣而有想哭的感覺。“我終於了�悀F。”她的眼眸笑得亮彎彎的。“為什麼你這麼自豪於自己家族的釀酒事業,為什麼你對白酒有這麼多的感情?每一個步驟原來要這樣用心,難怪你會看不慣別人一口牛飲你的酒。”

“是啊!”他一笑,卻陷入了沉默。

看著他,她明白他的沉默從何而來。酒莊這次所面臨的危機,並不如他所說的這樣輕描淡寫。

數百年的基業,深厚的感情,不是提不提得起、放不放得下的問題,其實他心裏也有擔憂,也有恐慌。

他只是用溫柔而堅強的方法去面對一切,包括酒莊與愛情。

這樣的他,讓她好心疼。

她把相簿放在旁邊,一手勾上他的頸子,低聲地在他耳邊說著。“有我在,不管什麼樣的困難、什麼樣的結果,我都會在你的身邊。”

她輕輕地吻上他的唇,撩撥他的唇舌與感官。“可以把我當成你最愛的酒,一樣的對待、一樣的品嘗嗎?”她喃喃地說,聲音裏逸出惑人的軟媚。

他的呼吸加重,汲取她的芳香與甜柔。

她比以往更大膽、熱切地回應他,一步步地與他沉陷在令人輕顫的情潮之中。呼吸幾乎要停窒中,他們對彼此的索求更熱切。

深埋在兩人心中的,是對未來同樣的不安,以及對相偎同樣的渴求。

他的唇來到� o的頸間,她軟迷地輕哼,長發側瀉,像是一流瀑布,窸窸窣窣地是他沿途的烙記。

她的鎖骨如此性感,使他愛戀不已。他用對待美酒的方式,品嘗她。他的感官巡禮所有的美麗。

輕嗅的是她隱浮玫瑰氣息的幽香,深看的是她白皙透紅的肌膚,細撫的是她絲緞般的觸感,俯身下來聽見的,是她嬌媚的喘息。

她的外套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下來,可是她渾然不覺得冷,身上顫動而燥熱,血液沸燙著,她的情欲著火,等待著他。

他的手在她的腰間遊移,粗厚的指尖透著熱度,隔著雪紡紗的睡衣,磨蹭著她,撩動她奇異的酥癢。

“居易……”她本能地喚他,破碎的聲音媚動人心。

薄紗之中,她的胴體若隱若現,欲望,就是這樣的姿態。

他的血脈飛馳,欲望在他指尖翻動,他褪解下她的睡衣,咕噥了一聲,為她健康豐潤的美感。

“我想應該可以採摘了。”她的聲音很低,臉是紅通通的傃色,不經意地咽了口口水,嫵媚得令人胸口悶窒。

他笑了,她是如此地晶瑩剔透,如此地沉蜜誘人。“我想,我找到我的白酒女王了。”

他輕輕嚙啃著她,引發她一波波的悸顫。

她被他翻壓在床上,陌生的重量和他熟悉的氣息,讓她忍不�簏揚鞳C“嗯……嗯……”

她每一聲自喉間發出的欲念,都讓他更加動情。

他們熱烈地交纏,她聞嗅得到他的氣味,那是混雜著激情與麝香的味道。她的感官,正被他開啟。

他魁梧的身軀壓著她,她的身體如火,每一處都是這樣地熾熱敏感,她的身體如水,一波一波都是如此澎湃。

她的神魂不在水火之中,飄晃到虛空的地方,偏偏他所碰觸的每一寸細致,卻又如此清晰。

她緊緊攀著他,感覺自己化為纏綿的春水,不這麼做的話,好像就會虛脫。

“我的白酒女王……”他的氣息濁重,對她是如此的迷戀。他陷入一汪的情潮裏,對她的迷戀近乎瘋狂,在翻動貼近中,才赫然察覺。

他熾烈的欲望再也按捺不住地深入她的體內。

“啊!”痛楚與快感之中,她讓彼此的欲望釋放。

她額上的汗宛若晶瑩的酒珠,她是最烈的酒,要讓他醉傾方休。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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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31 00:18:02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白酒女王”選拔的日子越來越接近,各項規劃工作緊逼而來。上次的風波之後,整個選拔規模不但沒有縮減,反而不斷擴大,使得業務量激增,為此,唐居易每天都只得待在臺北不斷地開會討論。

這天,秘書與他再做一些確定。“唐先生,我已經和那位美食節目的男主持人聯絡過了,他說時間不巧,他沒有辦法主持這場活動了。”

唐居易坐在椅子上,看著日期,思忖了半晌。

自從籌辦活動以來,很多事情都不順心,沒想到主持人這麼重要的一件事情,也被卡住了。

唐居易緩緩地吐了一口氣,平穩自己的情緒後,對秘書一笑。“沒關係,我們展現誠意,提高價碼請他來主持。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話,你安排個時間,我親自去說服他。”

劉秘書看了看唐居易,有些欲言又止,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是。”

“怎麼了?”唐居易看著她,微勾了一抹笑。“想說什麼就說,沒關係的。”

“唐先生,有些事情我不該插嘴,可是我又挺擔心的。”秘書皺著眉頭。“為了這次的選拔活動,公司實在花了不少錢,預算無止盡地膨脹。整個計劃帶給公司的壓力太大了,有必要這麼堅持非要這位主持人不可嗎?”

唐居易一笑。“我知道花出去的錢是看得到,能回收多少卻是不確定,自然會引發焦慮。不過我考慮過了,那位主持人會讓人聯想到美食,把美酒和美食放在一起,是再適合不過了。他本身幽默、風趣,與女性互動良好,可以兼顧選拔會的樂趣與質感,我想對提升收視率會有幫助的。而且,我不只著眼於此,以後那位主持人在他帶狀的美食節目曝光的時候,還能夠喚醒觀眾對我們酒莊的印象,這個利益就無從估量了。”

秘書點頭,露出了笑容。唐居易不但說服了她,也讓她覺得安心。

唐居易一笑,秘書收了文件,打算離開,就在她開門的時候,唐居易突然叫住她。“等等。”

秘書回頭。“請問還有什麼事情嗎?”

“你告訴那位主持人,說我們打算找他先拍酒莊的廣告。”唐居易說得很認真。

秘書嚇了一大跳。“確定嗎?不先開會嗎?唐先生,這樣的花費恐怕又會增加不少耶!”

“我覺得這是可行的。”唐居易微哂。“找他拍廣告的話,一來可以讓他更有興趣接下我們的主持活動,二來可以藉著他繼續操弄議題。”

“操弄議題?”秘書眉頭輕皺。

唐居易解釋。“選拔會還有半個月,這當中我們除了要維持話題的熱度,又不能因為過度曝光,引起觀眾的反感或是弄壞他們的胃口,最好的方法就是藉著像這樣的人物繼續炒作新聞。”

“廣告拍短一點,安排在選拔會中密集播出,可以降低成本。”他看著秘書,想起了一件事。“對了,今天是不是跟記者約好,要採訪我關於選拔會的事情?”

秘書愣了一下。“是、是。”這一陣子她都忙到有些慌了,沒想到唐居易竟然記得比她還要清楚。

越和唐居易共事,她就越佩服他。他做事情很有條理,可是卻不呆板,常常會有他的創意及敏銳的地方,最難得的是他的大將之風,對於穩定公司上下,有很大的作用。

“那你去安排一下。”唐居易笑笑地說。

“好。”秘書笑著退出。

秘書走了之後,唐居易閉著眼睛,手按在胃部,眉頭皺了起來。

最近他的胃一直很不舒服,胃酸總是冒著。沒人知道,他獨自承受的壓力有多大,只是他瞞得了人,卻騙不過自己的身體。

受不住壓力的時候,身體就是會抗議。

他吐了一口氣。還好不是痛得很厲害。

拿起話筒,他打了電話給莫桑桑的父親——莫道生。電話接通後,他展了笑。“喂,莫伯父嗎?我是居易。”

“居易啊!怎麼樣,最近還好嗎?”莫道生聲音聽起來很客套。

“托福,還好。”唐居易禮貌性地回應。“伯父最近好嗎?”

“還不是老樣子。你等一下啊……”

電話那頭響起了一些聲音。最後莫道生說道:“不好意思,居易,我還有生意要談,那就先說到這兒了。”

“好。再見。”唐居易笑笑地掛了電話,話筒一落下的那一刻,他的臉色沉了,他聽得出莫道生是在敷衍他。

上次莫道生說有意取消他們之間的合作關係,事後去拜訪莫道生的時候,卻又改口說一切都還在考慮中,叫他不要擔心。

莫道生說,他手邊的餐廳走的是高級路線,客人很挑,挑的當然不只是白酒的口感,也包括了酒莊的形象。

選拔賽的疑雲,對於酒莊的形象或多或少會有些傷害,這讓他有些為難。

莫道生話鋒一轉,又說,他也不是真的不想用唐居易酒莊的酒,更不希望在這種時候落井下石。

所以呢,合作案就這麼卡著,既不進行,也不推翻,就這樣讓唐居易懸著。

像莫道生這種虛情假意、老狐狸的態度,讓唐居易覺得十分惡心,要應付這種人讓他覺得煩厭。

而這種時候,他都會特別希望白酒能在他的身邊。偏偏,他下一刻要面對的是記者而不是她。

“叩!叩!”敲門聲響起。

他整理一下自己的樣子,確定看起來是最好的狀態,才說道:“請進。”

秘書把記者帶進來。“唐先生,這位是鄭記者。”

“你好,請坐。”唐居易邀他坐下。

“謝謝。”記者坐定,開始進行訪問。剛開始的問題,都還只是繞著選拔會籌辦的情形來問,氣氛也都不錯,可是後來,他卻提了個尖銳的問題。“冒昧地請問您,有傳言說,唐居易酒莊的財務出現危機。”

“危機?!”唐居易一愣,笑了出來。“這話怎麼說?”

“我聽到的消息是說,酒莊最近的營運受到不小的影響,這個選拔會又花了太多的錢,導致資金調動上面出現問題。”記者一邊回答,一邊觀察他的表情。

唐居易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是這樣。”他勾了一抹笑。“我想大家是低估了酒莊的財務狀況。選拔會的規模,的確和一開始的預期不一樣,這一點我承認,不過我們的目標很簡單,就是追求完美。我們以追求完美的態度釀酒,也以這樣的精神辦活動。”

唐居易優雅地微笑。“我的秘書沒有和你說嗎?選拔會之後我們有個盛大的慶功宴,除了慰問所有辛苦的工作人員之外,也邀請媒體朋友們一起參加。如果財務吃緊,又怎會辦這樣盛大的慶功宴?”

“有道理。”記者完全無法從他的態度之中,嗅聞到財務危機的相關訊息,只好接受他的說法。

“到時候,請鄭先生務必來參加。這個選拔會,其實對酒莊而言,更像是一場party,希望大家都能抱著很歡愉的心情來參加。”唐居易�敞滿C

“好的。”記者笑著起身,結束了他的訪問。

唐居易讓秘書送他下去,門口剛好有花店的人來。“請問唐居易先生在嗎?”“我是。”唐居易狐疑地望著花店員工手上的一大束玫瑰花。

“有一位白小姐叫我們送的,請簽收。”花店的人把玫瑰花送給了他。

唐居易莞爾,臉上的笑容與平時謙和有禮的笑容完全不同。

“白小姐。”記者敏感地聯想。“是白酒小姐吧?你們的感情好像很好?”

“我們的感情啊……”唐居易一笑。“和我們酒莊的酒一樣好。”

“真讓人羨慕。”記者由衷地說。

唐居易拿著玫瑰花。“不送了。”他等不及想打電話告訴白酒他收到她的花了。他從來沒想過她會送花給他,通常送花這種事情,都是男人做的吧,這個女人啊……

唐居易往裏面走,笑得幸福甜蜜。因為那束花,這一天的疲累,好像都消除了。酒莊財務確實有些吃緊,他正在賭一場勝負未知的局,資本不斷軋入,他是有些心慌,卻從不孤獨,因為有她陪伴著。

他坐回位子上,正要撥打電話的時候,電話響了。

“喂。”電話是白酒打來的。“居易,收到我送的花了嗎?”

唐居易掀動嘴唇,幾乎要脫口的時候,卻轉了�茤擬Y。“什麼花啊?”

“什麼?”白酒在電話那頭叫著。“我不是叫他們五點要送過去,可惡!”

“為什麼要五點?”他看了看時間。

“因為那時間快要吃飯了,我希望你有個愉快的用餐情緒。”她的聲音帶著撒嬌的甜蜜。

“謝謝你,我現在的心情好到不行。”因為她的細心體貼,讓他的心情由谷底翻騰上來。

“什麼事情讓你心情這麼好啊?”她的語氣也很興奮,現在她的喜悲幾乎和他同調。

“因為剛剛騙了一個可愛的女孩子,所以心情很好。”如果有視訊係統的話,她就能看得到他痞痞、壞壞的笑容。

她先是呆了一呆,然後驚叫出聲。“唐居易你騙我,你收到我的花了,對不對?”

唐居易竟然還裝傻地說:“我剛剛說我騙了一個可愛的女孩子。可愛,你是嗎?”

“你敢說我不是?”白酒嘟嘴。

“我當然敢了。”電話那頭,他的嗓音突然變得溫柔。“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不是可愛兩個字就可以代替的。”

白酒甜甜地漩開笑,碎聲地說:“還好你會說話。”

愛情帶給人不可思議的甜暖,在他的羽翼下,她總是這麼感覺的。她知道,這一陣子以來他承受著無比的壓力,所以她希望,能把對他的� R全部讓他知道,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也是不會改變的事情。

不管以後會怎麼樣,他們要一直甜蜜著。
在唐居易的籌措之下,選拔會的一切都準備就緒,當天,白酒穿上生平第一件最正式的禮服參賽。

選拔會和一般的選美活動有些相似,過程分為四個部分進行,其中第一個是走臺步,然後是才藝表演,後面加了一項品酒,畢竟選的是酒莊的代言人,如果不懂品酒的話,很難有說服力。最後一項,則是機智問答。

走臺步的地方,當然是要展現參賽者的身材、長相、體態、臺風,不過和一般選美不同的是,參賽者不需要穿著泳裝搔首弄姿。

一開始走臺步,白酒就發現自己很緊張。由於這次活動辦得很盛大,所以不少模特兒,以及有心踏入演藝圈的美女都想盡辦法參加比賽,展現自己。和她們一起走臺步的壓力很大。

所有美女一字排開,在伸展臺上展露微笑,諸多佳麗之中,她突然有自己是“竽”的感覺,濫竽充數的那個“竽”。雖然她覺得自己進步很多,但是比起別人,她好像只是來混的。

主持人一一唱名,佳麗們輪流走到主持人旁邊和主持人聊個兩句。鎂光燈閃個不停,白酒發現自己開始冒起胃酸,心口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她眼睛覷著,旁邊的位子空了,現在她要走出去了。無疑地,她是萬眾矚目的焦點。她知道不少人正打量她,所有人都想知道她的本事。

白酒走著,心裏默想著——看吧,你們看吧!我是最美的,我是最美的,才不怕你們看呢!

喀地一下,啪地一聲,夭壽,她跌倒了!

四周安靜了一下下,然後爆出了潮浪般的笑聲,一波一波又一波。她的臉迅速地紅了。

嗚嗚,她恨不得這時候能出現個好人,拿布袋來把她蓋住。她不要見人了啦!

她四腳朝天,樣子難看極了。完了,她讓唐居易丟臉了。她露出黑湛湛的眼睛,尋找著唐居易。

找、找、找——她看到了。他坐在很前面,嘴角笑著,那張臉上寫著“你沒事吧”,她看得出來,他覺得有些好笑又心疼。

不行,她得站起來,讓他知道她沒事。白酒咽了口口水,象個溺水的人一樣,揮動著手腳,以另外一種難看的樣子掙扎著起身。

她走到主持人旁邊,臉上勉強掛上笑。

主持人禮貌地、帶著一點同情心地忍住了笑。“您剛剛跌了一跤,沒事吧?”

“沒事。”她的聲音和心口一樣,都是顫抖著,不過她仍然勇敢而大方地揚開笑。“我就知道我可以成為眾人的焦點。 ”

她這話一出來,臺下回報以笑聲和掌聲,第一個鼓掌的就是唐居易,她自嘲的幽默完全化解了剛才的尷尬難堪。

她的目光睇向唐居易,唐居易和她微笑以對。

這就像是人生一樣,他們有各自的舞臺,各自的戰場。他得堅守在臺下處理選拔會的所有事項,她也得在臺上盡力表現,不過他們從來都不是孤軍奮戰。

下了伸展臺後,白酒一跛一跛地衝到後臺。有不少人過去探問她的傷勢,也有專人幫她處理扭傷。白酒脫下高跟鞋,敷上冰袋。這時的她並不知道,在她跌了那麼一跤以後,收視率竟然開始往上衝。

其他人陸續離開去忙其他事情,最後只剩下她和莫桑桑。

莫桑桑看著她,輕蹙起眉頭。

白酒睜著烏亮的眼眸與莫桑桑對望,又沒對不起她,莫桑桑擺張臭臉做什麼?!

“為什麼?”莫桑桑開口。“你給居易丟了這麼大的臉,惹了這麼大的麻煩,為什麼還敢待在他的身邊?”

白酒看著她,對她的感覺差極了。

她吸了一口氣,很認真地說:“莫小姐,我知道你喜歡居易,可是你問這樣的問題,不只表示你不了解我,你也不了解居易。”

“我怎麼不了解他?”莫桑桑心虛地反駁。“我不只了解他,我還能在生意上面幫助他。不像你,總是給他惹麻煩。”

“你真的不了解居易。”經過這些日子和唐居易的相處,白酒慢慢有信心去應對一個家世良好、看起來優雅美麗的莫桑桑。

她對莫桑桑展了一朵笑。“居易之所以和我在一起,並不是因為我能幫助他一帆風順,而是因為不管前面有多少困境,我們都能一起努力。”

莫桑桑看著她,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白酒無奈地一笑。其實她並不需要給莫桑桑任何交代,她只是希望莫桑桑能了解,並走出對唐居易的癡迷情障。

比賽繼續進行著,進入了才藝表演的項目。所有的佳麗無不盡全力展現自己,各種樂器、各種舞蹈都有人表演。昨天彩排的時候,白酒就已經欣賞過了,她記得好像沒有人像她一樣是唱歌的。仔細想想,好像有的樣子,不過那個人唱的是英文歌,沒有人像她一樣,準備了一首伍佰的“愛你一萬年”就敢上臺了。

啪啪啪,外面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前一個表演者正是莫桑桑。她表演的是豎琴,光是那副長發披垂、婉約秀麗的樣子,就讓人的目光全聚在她身上了。

再加上她巧手纖指,輕輕撥弄,優美的音樂流瀉,讓全場為之喝採。

這場比賽中,最有奪後希望的人,應該就是莫桑桑吧……
說真的,白酒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能贏過莫桑桑,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全力表演,盡全力展現。

她的才藝表演和別人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她不是炫耀,而是真誠的分享。

“我們歡迎白酒小姐出場。”主持人這麼說。

臺下的觀眾以掌聲歡迎,白酒帶著笑容出來。

她拿著麥克風,底下開始有人低聲地交頭接耳。她沒有換上什麼特別的衣服,或是拿著什麼道具。

面對人群的騷動,白酒依然一臉的笑。“有人發現我沒穿高跟鞋了嗎?”

她這麼一說,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盯在她的腳部。

“原諒我,不能再穿高跟鞋了。”白酒笑著,大方地撩高裙子,露出赤裸的腳踝。“我高二那年,跑百米拿冠軍的時候,腳下並沒有高跟鞋。”

人們輕笑,她的親和力很受到喜愛。

白酒放下裙子,抿了一下嘴。“其實我現在很緊張,因為剛剛大家的表演都太棒了。我想應該有人已經在猜,我要表演什麼了吧?我要唱歌,但不是英文歌,不是歌劇,而是KTV就能點唱的‘愛你一萬年’。”

“啊……”她讓所有的觀眾覺得意外。

面對所有觀眾,白酒坦承地說:“在才藝上面,其實我很貧瘠,我唯一有的,是對一個男人的真實喜愛。等一會�鉥N請大家聽聽這首歌。”

她的目光投向唐居易。她大膽地告白,在臺下引起了兩種極端的反應,她不在乎,他也是。他始終對她展揚幸福甜蜜的笑容。

白酒笑著收了視線,當她把麥克風拿起來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隨即補了一句。“我希望你們聽得出來,我練了很久。”

白酒聽到笑聲,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開口清唱。“寒風吹起,細雨迷離……”

她唱得很認真,有人聽她的歌,聽著聽著笑了。

唐居易在臺下,輕輕跟著唱和。自從她唱過之後,他就一直想學會這首歌的。

比賽進行到第三部分,也就是品酒。白酒不斷聽到什麼的形容詞都是果香、花香、清醇、順口,還有什麼高貴、復雜的口感。

唐居易皺起了眉頭。這種話不斷地出現,可能無法引發觀眾的興趣。

秘書湊上了他,小聲地說:“唐先生,收視率下滑了。”

“嗯。”唐居易雙手插在胸前。這個選拔會,並不是一般的選美,特別是這個部分,本來應該是絕佳的廣告時機,不過看樣子,並沒有達到如期的效果。

他看著臺上,輪到莫桑桑品酒,交代說:“提醒鏡頭,對好莫小姐。”莫桑桑品酒的樣子,非常的迷人。

“嗯。”秘書點頭。

�鷁M這是個細微的動作,但是她帶出來的整個氣氛,讓臺下的觀眾眼睛為之一亮。

莫桑桑放下了酒杯,淺淺地笑著。“這個口感非常柔順,充滿著新鮮的果香。最初聞到的氣味是充滿清新的大茴香和菩提香,接著會聞到一陣草香溶入蜂蜜中的淡雅香氣。入口之後,酸甜已經達到非常協調,慢慢地會品嘗到葡萄特有的麝香味道。”

她說完之後,連主持人都愣了一下。她說的非常的專業,讓人驚訝佩服。

臺下的評審也都露出非常滿意的表情。

主持人終於接口。“謝謝莫小姐表達了這麼細膩的感覺。”

莫桑桑笑著離開。很不幸地,白酒接在她的後面。兩個人錯身,白酒可以感覺得到她臉上的笑容。

無疑地,莫桑桑確實代表了白酒應有的優雅、華貴、細膩、復雜的內涵。

白酒吐了一口氣,莫桑桑是莫桑桑,她是她,她絕對不能受到莫桑桑的影響。

白酒一樣走出去品酒,啜飲了一杯後,她的表情凝在一起。

“白小姐的感覺如何?”主持人忍不住問。

“心痛。”白酒說得很認真。

“什麼意思?”主持人不解,其他人也一樣好奇。

“我在想,這瓶酒不管多貴,我都會買了,所以心痛啊!”她是藉機會幫“白酒”廣� i。

主持人一笑。“還好,不是太貴。”他的回答也很巧妙。“所以你不用太心痛。”在這樣的互動之中,他竟然也和白酒建立起默契來了。

白酒哂笑,回到正題上回答。“我想我只能用沉浸到大自然裏,來表達我的感覺吧。芬芳的木香與果香,讓人倣佛步入彌漫著松露香氣的森林中,不經意間,又可以聞到類似黑梅的香氣。”

聽她這樣說,唐居易輕笑。

他當然聽得出來白酒是在打廣告了,而且廣告效果很好,只是他擔憂地看著白酒,說不定會有觀眾因為這樣的廣告嫌疑而不喜歡她,這樣她就會喪失了成為“白酒女王”的機會了。

他抬眸,對上的仍然是白酒的笑。他釋出笑容,不再替她擔心,他們兩個人是心意相通啊!

幾回下來,比賽已經進行到最激烈的時候,觀眾透過手機號碼的投票越來越熱烈。白酒和莫桑桑相爭的局面已經呈現出來,最後只剩下機智問答這一環了。莫桑桑的表現始終落落大方,非常得到評審的喜愛及肯定。

白酒緊張地抽著簽桶。這是她最後一個機會了,她自己很清楚。

白酒把題目交給主持人。

“請問——”主持人問道。“你覺得什麼是‘白酒’的特質?”畢竟選的是“白酒女王”,所以題目都和酒有關� C

白酒一笑。“你說的是哪個白酒?”

臺下一片哄笑,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的名字。

主持人笑著說:“我說的是大家都可以動的‘白酒’。”

臺下又是一片笑,所有的人都知道“白酒”是唐居易的女人,不能動。

白酒笑看著其他人。“好,本人謹代表‘白酒’發言。”應該沒有人比她更有資格說這句話了。

她想了一下,說道:“我想,白酒是戀愛的過程。”

她這答案出來後,讓不少人愣了一下。

她自信而清楚地說道:“制作葡萄酒的葡萄,最重要的不是香甜可口,而是擁有自己獨特的味道。這就像人一樣,不需要最完美,但要有自己的個性。可是在葡萄酒發酵過程中,它卻要不斷地去調和。一方面,要調和橡木桶的特殊氣味,讓白酒增加了清新的草香,卻又不是造做的木桶味道;另一方面,要調和葡萄的甜味、酸味、酒精、單寧,所謂好喝的酒,就是喝起來酸甜最適中,味道最調和的。這個過程就像是戀愛一樣,我們在戀愛過程中,學習某種程度地保留個性,但是又某種程度地與所愛的人調和。”她含笑的目光看向了唐居易。

她的話,獲得了熱烈的掌聲。

其中鼓掌鼓得最大聲的,就是唐居易。隔著臺上臺下,他們兩個�瘣奏菢葩酊滲漁e。

不論結局怎麼樣,她是他唯一的“白酒女王”。因為她,他才能看見“白酒”的其他樣貌,浸潤在這樣的戀愛過程中。

比賽結果出來,莫桑桑在評審分數上仍是最高的,不過白酒卻得到了觀眾的最高票,分數總和之後,白酒仍然是最後的“白酒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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