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慕冰至

[都市言情] 林如是 -【新傲龍戲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7-9-2 00:20:18 |顯示全部樓層
第4章(2)

    鋪子老闆連忙將殷若然拉到一旁,小聲道:“這樣好嗎?這什麼東塘潮主要是知曉了,找上門來,我可是吃不完兜著走。”

    “不會的,你大可放心。”

    “你認識此人?”

    “不認識。”

    “那你還——”

    “我可沒說有這個人。”殷若然一副無事般打斷他的話。“那你——啊?”鋪子老闆猛一呆,張大嘴。“你——你——竟、竟——”竟然杜撰個東塘名詞家兼畫師出來!

    人群聽到吆喝聲,湊了過來,站在書鋪前,交頭接耳的。

    “你有聽過這個人嗎?”

    來人搖頭。“你呢?”

    “也沒有。聽說是東海名家,現下江南正在流行,人手一本。”聲音有點不安,怕是自己孤陋寡聞了。

    “既在東海江南流行,怎麼沒傳到京師來?會是新出名的文師?”

    “許是如此。我翻閱了下,文筆深刻有力,故事亦充滿新意,扉頁的畫與題詞亦顯得蒼勁有力,清新雋永,的確像是名家之作。”

    說著,有一個人買了第一本,跟著另一個人也掏錢買了第二本。

    鋪子老闆目瞪口呆,眼看又有一人掏錢買書,大受鼓舞。管他的!過後若著在畫旁題詞,還落了款。

    “東塘潮主?這誰啊?”鋪子老闆看得一頭霧水。

    殷若然仍然不答,一口氣在三十本本子上作畫題詞加落款,然後掀開簾子出去,拍醒打瞌睡的夥計,遞給他一張紙,說道:“照這上頭寫的吆喝去。”

    夥計睡眼惺忪,不明就裡,疑惑地接過紙張。“這什麼?”

    “你別多問,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

    夥計被她那麼一喝,不及細想,匆匆起身到鋪外,對著來往過路人大聲吆喝道:“來喔!來喔!熱呼呼、墨香香!剛到鋪的東海名家滄浪新出的本子!由東海名詞家與畫師東塘潮主親筆為本子作畫跟題詞!刻在東海流行、江南人手一本談論的名作!只有透過關係,才能入手的本子!限量三十本!快來喔!只有三十本!錯過就沒有!來晚了就買不到!三十本!限量三十本!來喔——”夥計突然頓住,吸了一口氣。

    鋪子老闆連忙搶過紙張一看,也吸了一口氣。居然一口氣將價錢提高了兩倍,比刻在流行的本子還要貴上一倍。

    “幹麼停了?還不快吆喝!”殷若然皺眉。

    鋪子老闆連忙將殷若然拉到一旁,小聲道:“這樣好嗎?這什麼東塘潮主要是知曉了,找上門來,我可是吃不完兜著走。”

    “不會的,你大可放心。”

    “你認識此人?”

    “不認識。”

    “那你還——”

    “我可沒說有這個人。”殷若然一副無事般打斷他的話。

    “那你——啊?”鋪子老闆猛一呆,張大嘴。“你——你——竟、竟——”竟然杜撰個東塘名詞家兼畫師出來!

    人群聽到吆喝聲,湊了過來,站在書鋪前,交頭接耳的。

    “你有聽過這個人嗎?”

    來人搖頭。“你呢?”

    “也沒有。聽說是東海名家,現下江南正在流行,人手一本。”聲音有點不安,怕是自己孤陋寡聞了。

    “既在東海江南流行,怎麼沒傳到京師來?會是新出名的文師?”

    “許是如此。我翻閱了下,文筆深刻有力,故事亦充滿新意,扉頁的畫與題詞亦顯得蒼勁有力,清新雋永,的確像是名家之作。”

    說著,有一個人買了第一本,跟著另一個人也掏錢買了第二本。

    鋪子老闆目瞪口呆,眼看又有一人掏錢買書,大受鼓舞。管他的!過後若被發現也是過後的事,現下有錢就先賺!豁了出去,跟著大聲吆喝起來:

    “快來喔!東海名家剛到鋪的名作!限量三十本!只有三十本!來晚了就沒有!江南正在流行,名家之作!即早入手,以免向隅!”

    書鋪前很快聚滿了人,爭著購買名家之作,怕搶晚了,錯過了可惜。不一會,三十本書便賣光了。鋪子老闆笑呵呵,高興極了。

    “這姑娘真聰明!”人群後不遠,龍天運將一切收進眼底。聽善尚讚歎道:“巧妙利用了人們崇尚名家、物以稀為貴、與從眾加上爭先恐後之心,以名家親筆題詞作畫為號召,限制了數量,甚至刻意提高了價錢,讓人以為貴就是好,將顧客的心理揣摩得精准。”

    “哼,”龍天運輕哼一聲。“這可是欺詐。”

    善尚微笑。“皇上說得是。不過,這姑娘聰明也是真。是吧?衛尉大人。”“如皇上說的,這是欺詐。”衛尉一板一眼。

    善尚莞爾一笑。“皇上,您打算怎麼辦?”

    龍天運盯著殷若然看了一會,才說道:“先回紫董府。”

    “賜婚?怎麼會?!”姚謙表情凝重,轉述皇帝所說,相國大為驚訝。經過仔細思考,姚謙決定冒險找相國商量此事。顯然皇帝有其耳目,找相

    國商量,恐怕皇帝很快就會得到消息;不過,問題不在皇帝知曉,而在於皇帝的態度,這是他尚未能琢磨出的。因為猜不透皇帝的心思,他無法有更好的對策。

    “皇上為何有此打算?”相國問道。

    “我也不知道。”姚謙搖頭。“摸不透皇上的心思,所以才前來找相國商量。相國,依您看,此事該當如何是好?是否該去謁見太后——”

    相國舉手搖首,示意他稍安勿躁。細思一會後,才說道:“尚書想必還記得前太宰一黨蠱惑朝官與太學府士子罷朝罷學一事。今上思慮極深,作風強勢,行事極為果決且充滿魄力,遠超過先皇所能。現下尚不清楚皇上的用意,倘若貿然去找太后,弄巧成拙,惹怒了皇上,恐怕是禍非福。為今之計,還是先按住不動為宜。皇上必定有他的用意,怕不會只是擔憂相府與姚府聯姻結盟那麼簡單。若真如此,皇上應不會當尚書面前提起,且還詢問尚書的想法。”

    姚謙想了想,點頭道:“相國說得有理。”

    “我們就先靜觀其變,不宜輕舉妄動。”

    姚謙又點頭,這才回府。姚府裡,姚夫人已等待多時。

    “賜婚?”一聽丈夫轉述,姚夫人失聲叫出來。“皇上召你進宮,就為了此事?皇上怎麼會知曉進兒與莫愁指婚的事?”

    姚謙搖頭,神色凝重。

    “爹,那該怎麼辦?!”姚文進不無焦急。以殷莫愁的美色,納為妾頗算理想,可她身家單薄,娶為正室只是累贅。“皇上為什麼要這麼做?爹,你一定要想想辦法!爹可找過相國商量——”

    姚謙舉手一擺,示意兒子稍安勿躁。

    姚夫人耐不住,搶說道:“老爺,趁此事尚有轉圜餘地,趕緊找相國商量,否則等聖旨一下——就不好收拾。”

    “我剛從相府回來。”

    “那相國怎麼說?”姚夫人忙問。“相國的意思是先靜觀其變。”

    “可要是皇上真的賜婚了怎麼辦?”

    “還是先照相國的意思去做吧。”姚謙想了想,說道:“將莫愁找來——”

    “找莫愁來做什麼?”姚夫人一愣。

    姚文進心思轉得快,猜到幾分父親的想法。“爹,你是擔心莫愁跟皇上什麼關係?雖然這也不無可能,不過,我想爹你也許過慮了。我在想,皇上此舉或是出於防備,不欲姚府與相府結盟致勢力坐大。”

    “不無可能。”姚謙點點頭。“總之,先將莫愁找來。”

    過片刻,總管領了殷莫愁過來。看見姚謙夫婦與姚文進都在,殷莫愁心裡覺得奇怪,上前施了個禮。

    “莫愁,你來了。來,坐。”姚謙藹聲招呼。

    等殷莫愁坐定,姚謙又藹聲問道:“過得還習慣嗎?有什麼需要的,你儘管告訴世伯,我立刻讓人準備。”

    “我一切都好,多謝世伯。”

    “這就好。”姚謙點點頭,欲言又止。

    殷莫愁看在眼裡,說道:“世伯,你若有事請直說無妨。”

    姚謙又點個頭。“莫愁,以後你可有什麼打算?”

    殷莫愁抬起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莫愁,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世伯也不瞞你。當年指婚這回事,原只是你爹與我之間的一句戲言;你爹娘故去,將你託付予我,世伯自然義不容辭。然而,指婚這回事,世伯不願強迫你接受,如果你不願意,可以告訴世伯。”

    “我——”

    “莫愁,若是你不願意,千萬別勉強。”姚夫人急著插嘴。

    姚謙使個眼色,讓夫人別再多話。

    “莫愁,”姚謙神色凝重。“皇上召我進宮,有意賜婚進兒與你。你能告

    訴世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殷莫愁睜大眼,深潭般的眼卷起千濤浪,搖頭又搖頭。“你是否還有其他親戚族人?”

    還是搖頭。

    “你可否知道,你爹在朝中還有哪些故舊知交?”姚謙耐性再問。

    殷莫愁只覺腦中一片鬧哄哄,滿心混亂與茫然,聽不清姚謙到底在說些什麼,只是一勁地搖頭。

    “是嗎?我明白了。”姚謙點點頭,與夫人對視一眼。

    姚文進立在一旁,心裡松了一口氣,看樣子爹似乎有了計議,同時又覺得可惜,可惜唾手可得的美色得放手。不放手,萬一皇上真的下旨賜婚,恐怕會得不償失。

    殷莫愁踉蹌地走回臥房,撲倒在床上,一時悲從中來,嗚咽哭起來。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叫喚她的聲音,連忙擦掉淚坐起來。

    “莫愁姐,你怎麼了?”殷若然走到床前。“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奶娘呢?還有小紅——我讓她們先回來的。”

    “我——”殷莫愁一開口便哽咽難言。

    殷若然察覺不對,俯身細看,瞧見殷莫愁臉上淚痕,似乎是哭過的樣子。

    “莫愁姐,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哭了?發生了什麼事?奶娘跟小紅呢?”

    “我——我不知道——”殷莫愁搖頭,但覺無助不安,惶惶出了淚。“究竟發生什麼事?莫愁姐,你別哭,快告訴我。”

    殷莫愁心情一片混亂,兩腮掛淚,好不容易才將姚謙說的告訴殷若然,說完又無聲落淚,模樣極是可憐。

    “對不起,若然,請原諒我。我原想——原想——”原想犠牲自己嫁給姚文進,換得眾人安穩的生活。她原以為無所謂,對感情並無所求,但姚文進一碰她,她就覺得有種不適感,一聽到皇帝賜婚,腦裡轟然一片,毫無喜悅之情,心情反而更感沉重難過,忍不住落淚,滿臉惶惴,不知如何是好,無助地看著殷若然。

    “莫愁姐,你不喜歡姚文進是吧?”

    “原諒我,若然。”殷莫愁搖頭,眼淚撲簌簌而下。“沒關係。莫愁姐,你別難過,不必擔心,我會想辦法的。”

    “可是,如果皇上真下了旨意——”殷莫愁又搖頭。“莫要連累到你。”

    “怎麼會,快別這麼說,莫愁姐。”殷若然拍拍殷莫愁,試圖安慰。“你放寬心,一定會有辦法的。”頓一下,又道:“真不行的話,我們就離開京師,找個地方躲起來,到時天高皇帝遠,自可安生。”

    “可是……”這可是欺君之罪。

    “別擔心,天無絕人之路。”再說,皇帝日理萬機,不會那麼閑。“你別再多想,休息一會。”起身拉下紗帳,從懷袖裡掉出一塊翡綠玉佩。

    殷若然撿起玉佩,雙眼驀地一亮,帶了些許興奮道:“莫愁姐,也許會有辦法。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去去就回來。”

    “皇兄,你為何要賜婚?我以為你對莫愁姑娘有所鍾情。”一聽到消息,龍如意立即進宮;聽說皇兄到了紫堇府,便又轉來。

    紫堇府位於皇城東端,是皇帝身為皇子時的府邸。即使在即位後,皇帝無事時亦時或耽留的地方,未得他的允許,即使是皇親國戚,也不許隨意進入。

    “朕自有朕的用意。”

    “皇兄難道沒聽聞姚尚書有意與相府聯姻,正與相府議親,皇兄賜婚莫愁姑娘,對莫愁姑娘並無益處。”

    “舉朝皆知,朕怎會不知曉。”

    “既然知曉,皇兄為何還打算賜婚?如果皇兄屬意莫愁姑娘,為何還要——”實在不明白皇兄如此做的用意。

    “如意,朕玉佩給的是誰?”皇帝轉過臉,緩緩開口,神態英冷,眸色冷銳。

    “不是莫愁姑娘嗎?”雖然收下玉佩的是殷若然——不!當時皇兄並沒有指名……猛然抬頭看著龍天運。

    “皇兄,莫非你——”但分明當時引起皇兄注意的是殷莫愁。“皇兄當時對莫愁姑娘多所稱讚,怎會——”

    記得茶棚初見殷莫愁與殷若然時,皇兄還贊同說殷莫愁是少見的美色,對殷莫愁多有留意,並未留心殷若然——

    “你不覺得奇怪嗎,如意。她雖然作下人打扮,對小姐的態度卻過於隨意,小姐的奶娘對她的親近,隨意中帶有恭敬,另一婢女對她的態度卻近乎隨便,然而所有人卻都聽她的,以她的意見為意見,連小姐決定的事,都還要看她的臉色。”

    啊?龍如意驚詫又意外。他沒注意到的,沒想皇兄都看出來了,甚至連那些細節都看得清楚明白。雖然一開始是他先注意到殷若然,然而他與皇兄都被殷莫愁的容貌氣韻吸引住,卻不想皇兄的注意力越過了殷莫愁。可是……皇兄分明有意于殷莫愁,從皇兄那句“少見”即可猜知;但為何……思及茶棚初見殷若然時,一開始便吸引住他目光的那流動神采與盎然生氣,是他所不曾見過的……

    啊!他抬起頭,注視著皇兄。俊冷神情並未透露什麼,但,是的了,殷莫愁的空靈氣韻與美色固然少見,但另一人目光流動溢出的勃勃生氣,周身似有

    流光溢而出彩,何嘗不是前所未見。

    他垂下眼。“皇兄,你是打算讓她進宮?”

    沒有明白說是誰。龍天運也未多問,理所當然說道:“沒錯。”

    那是唯一吃了他唾沬、也讓他吃了她唾沬的人——是那人沒錯!她的一切再再勾起他的記憶,過多的湊巧就不是巧合,而是必然了。既然是必然,他不只要她的人,還要她的心,要她整個人——全部,由內到外,都必須是屬於他的。

    “皇上,”衛尉走進來。“人帶來了。”

    龍天運點個頭。兩名黑衣衛士帶了一老一少進來。兩人緊靠在一起,驚恐地環顧四周,目光遊移。

    “奶娘、小紅姑娘!”龍如意吃了一驚,望向龍天運。

    “龍公子!”奶娘看見龍如意,立即叫道:“龍公子,我家小姐跟莫愁小姐沒事吧?”

    “怎麼回事?”龍如意一頭霧水,看看龍天運,又轉向奶娘。

    奶娘覷一眼龍天運。“大公子說,皇上賜婚,我們如果不實話實說的話,我家小姐跟莫愁小姐可要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龍如意一愣,又往龍天運看去。“怎麼會?究竟是怎麼回事?莫愁姑娘做了什麼?”

    奶娘搖頭。“莫愁小姐沒做什麼,是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聽得龍如意一頭霧水。“不就是莫愁小姐嗎?”

    “不是的,奶娘說的是若然姐。”小紅怯怯開口,惴惴不安。

    龍如意一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龍天運這才抬眼,像是意料之中,掃過奶娘跟小紅,開口道:“說吧。”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7-9-2 00:20:35 |顯示全部樓層
第5章(1)

    中秋佳節。正午前,就不斷有人上門賀節。賓客盈門,殷府老爺雖然略感吃不消,心裡倒也有些欣喜,命人準備茶酒糕點之外,還在前廳設席,連前院也搭了棚備有酒席。

    “好熱鬧!”小紅挨著身旁穿著跟她一色衣裙的小女孩,一副忍俊不禁想跑出去的模樣。“府裡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要是天天這樣就好了!”兩個小人兒躲在前廳通往內室甬道的簾子後,不時偷瞄一眼廳中景象。

    “有什麼好!”小女孩扁扁嘴,沒好氣說道:“這樣一熱鬧,整月的家用就給熱鬧掉了,下個月又要有一頓沒一頓。”

    “怎麼會?還有崔大爺給的束修呢。老爺不可能上崔府當教席,若蘭小姐一來一返也麻煩,崔大爺、夫人現下讓若蘭小姐長住咱們府裡,給若蘭小姐的供給很豐盛呢。”

    “總不能老是依靠崔大爺給的束修跟供給吧,要重生計懂得營生才行,要不然坐吃山空怎麼辦。”

    “老爺跟夫人教導若蘭小姐,不也是生計?比小姐你做的那什麼胭脂膏好多了。你那胭脂膏,就在街上那時賣出去一回,之後除了巧姐兒,根本就乏人問津。”小紅不以為然。

    可惡!居然拿她教她的嗆她,還咬文嚼字!

    “那你就不要用我的胭脂膏。”等著吧,看以後她變成一個厲害的女游商,她的胭脂膏就會暢銷全皇朝大江南北!

    “怎麼可以!”小紅嘟嘴。“那都是我跟你去那撈什子山辛苦摘花回來做的,沒功勞也有苦勞,怎麼可以不讓我用。”

    “那你還嫌我的胭脂膏。”“我才沒有。是小姐你老在說生計。”

    小紅伶牙俐齒,小人兒不服氣,還待回辯,身後傳來聲響,奶娘的聲音傳來:“你們兩個在這裡做什麼?小紅,讓你看著小姐,你怎麼跟小姐躲在這裡偷看,要讓人瞧見了,還成甚麼體統!”

    “小姐不聽我的,我能怎麼辦。”小紅又嘟嘴。“奶娘你又不是不知道莫愁小姐的性子,我哪攔得住。”

    “說你一句,你頂兩句!”這丫頭,沒大沒小。“不要以為小姐慣著你,就可以胡來。”也沒真生氣,根本是拿小紅沒辦法。小紅不到八歲就進府侍候莫愁小姐,年齡相近,跟姐妹似,算是她看著跟莫愁小姐一起長大。

    “奶娘,是我硬要來瞧瞧的。”殷莫愁趕緊岔開話題。“奶娘找我有什麼事?”

    這提醒了奶娘,忙道:“夫人讓小姐到花園去。”隨即皺眉。

    “小姐,你怎麼又穿成這樣?也不想想今天是什麼日子,快去將這身衣服換了!”那一身,作工、質料普通,穿在仕紳官家小姐身上會讓人說話。不過,慶倖不是又那一身男子的褲裝裝束;只是,跟丫鬟穿成一式一色,說不得也讓人以為是下人。

    “太麻煩了。”殷莫愁不置可否。問道:“我娘在花園?若蘭姐也在嗎?”

    “是啊,夫人在教若蘭小姐臨……那個寫字就是了。”奶娘一時想不出臨帖一詞,含糊過去。道:“夫人讓小姐過去幫忙研墨。”

    “又要研墨?”殷莫愁小臉皺起來。所謂研墨,意思就是磨墨磨著磨著就要她跟著一起臨帖習字。她最怕這個了。

    “真是的,每次一說到寫字,小姐你就這樣。小姐為什麼就不能像若蘭小姐那樣,文靜地待在閨房,像個大家閨秀。”

    又要開始了。自從若蘭姐跟著她爹娘學習文章書畫閨儀,多了個對照比較,近一年來,奶娘每提每要搖頭歎氣。

    “好了,奶娘,我們快到花園吧,別讓我娘跟若蘭姐等著。”殷莫愁趕緊往花園走去,以防奶娘又搖頭叨念起來。

    “等等!小姐,你倒是先把衣服換了!”奶娘氣急敗壞。

    殷莫愁置若罔聞,徑往花園去。

    園裡春花已謝,但草木青翠,夏荷水蓮池子裡睡,映著天光漾著水色,別有一番景致。園亭裡,崔若蘭提筆臨帖,殷夫人站在她座旁,兩側圍立著幾位夫人,正在欣賞崔若蘭臨帖的模樣。

    殷莫愁走過去,只聽那些夫人頻頻贊道:“若蘭小姐的字寫得真好!”

    “若蘭小姐人長得美麗嫻淑,又有才華,不僅詩文字畫在行,女紅手藝也好,氣質才學都跟殷夫人一樣出眾,長得又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若蘭小姐是殷夫人的女兒呢。”

    細看崔若蘭,唇紅齒白,眉兒彎,眼兒黑亮似幽潭,出落得清麗無比,跟殷夫人真有幾分神似。

    殷夫人笑道:“若蘭天賦好,一點就通,青出於藍勝於藍呢。”

    “娘。”殷莫愁走過去。“莫愁,你來了。”

    “這就是莫愁小姐?”靠近殷莫愁的夫人笑吟吟地。

    “莫愁見過夫人。”殷莫愁乖乖地對眾夫人屈膝行禮。

    “莫愁小姐長得跟夫人也是極相似,水靈——”看清殷莫愁那一身裝束,一愣,話聲一頓,極是尷尬。

    “我跟娘長得不大像。”殷莫愁笑笑地。

    殷夫人也笑道:“若蘭比莫愁更像是我的女兒。”瞄一眼女兒,拉過她的手,又拉了崔若蘭,笑嘻嘻地。“她們是雙生子。”

    “真是!殷夫人說笑了。”眾夫人笑起來。笑語晏晏,空氣消融起來,化解了先前的尷尬氣氛。

    殷莫愁逮著機會,拉著崔若蘭,夥同小紅退開,逃離花園。走進前院,發現坐滿了一院的賓客,座中一名從下轄的鄉鎮上縣城訪友、隨友上門蹭飯的窮秀才,聽說主人曾是朝中大學士,意欲討好,快步到崔若蘭跟前,躬身作揖道:“這位想必就是殷小姐。不才廖某,承蒙老爺慷慨,設席廣宴鄉里親鄰友朋,不才遂得進府叨擾,請容不才在此謝過,一併向小姐致謝。”

    崔若蘭猶豫了下。小紅待要開口,殷莫愁搶道:“請公子不必多禮。失陪了。”拉過崔若蘭快步走開,拐進後院。小紅趕緊跟了過去。

    “莫愁,我爹娘還沒到嗎?”進了後院,崔若蘭幽幽開口。

    殷莫愁搖頭。“聽說崔大爺上州城商議一樁買賣,今日午後才趕得回來。不過,若蘭姐,你別擔心,說不定崔大爺這會就快到家,很快就跟著夫人一起過來了。”

    崔若蘭點頭,歎口氣,抬頭瞧見奶娘人在通往前院的回廊上朝她們揮著手,急匆匆地過來,便停下腳步。

    “小姐,若蘭小姐——”奶娘邊喘邊說道,上氣不接下氣。“你們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我找了半天。剛剛崔大爺讓人先捎消息來,說是已經回來了,晚點就會與崔夫人一同前來,所以老爺讓若蘭小姐到前廳去。”

    “太好了,若蘭姐。”雖然平素崔若蘭不說什麼,但以一外人住在殷府,想必無法完全寬心。

    崔若蘭點個頭,沒說話。

    殷莫愁正想跟過去,被奶娘捉住。“小姐,你先把這一身衣裙換下再說。”吩咐道:“小紅,你跟著若蘭小姐過去。老爺若問起,你就跟老爺說夫人找我有事。”

    “奶娘!”殷莫愁不肯乖乖就範。

    “莫愁,你就聽奶娘的話。”崔若蘭說著,逕自走往回廊。小紅跟上去,走在她身後。

    午膳時間已過,但前廳裡依然有不少賓客。眾賓客看到崔若蘭,交頭接耳說道:“看,那就是殷府小姐。坊間都說殷府小姐才貌雙全,今日一見,果然如傳聞所言。”

    “殷大人,莫愁小姐秀外慧中,深具大家之風,果真名不虛傳。”

    殷重煜心知那些賓客弄錯了,正待出言澄清,見崔若蘭神色輕微一扭,表情複雜,似尷尬,有難堪,又似有種不堪,便笑而不語,未加以解釋澄清。崔若蘭覺得奇怪,看了殷重煜一眼,不欲在廳中久待,轉身出廳而去。

    “若蘭小姐,等等我。”小紅追上去,跟著出到前院。

    因午膳已過,待在前院的賓客少了許多。

    “夫人,到了。”大門前停下兩頂轎子。

    一名年約三十初、頗有姿色但眼帶犀利的婦人走下轎子,跟著崔大戶也下了轎。兩人走進大門,恰巧聽見前院裡賓客的議論。崔夫人詢問道:“請問,你說哪位是殷府小姐?”

    “喏。”那人指著崔若蘭道:“那位便是。”

    崔夫人一呆。“你說那是殷小姐、殷莫愁小姐?”

    “是啊。殷小姐才貌出眾且聰慧過人,年紀雖然不大,已深具大家之風。”小紅轉頭,瞧見崔夫人,拉住崔若蘭。“是崔夫人。”

    崔若蘭轉身過去,跟崔夫人與崔大戶打個照面,舉步往崔夫人方向走去。大門口處忽地一陣騷動,一名僕從匆匆進來,交代說:“快去稟告老爺,侍中大人姚謙姚大人到。”

    崔夫人一聽,回身看去,大門處一名身材中等、神態幾分威嚴的中年男子跨進門來。姚謙目光一掃,掃過崔夫人與崔大戶,停在崔夫人身後的崔若蘭身上。他瞧崔若蘭的相貌、穿著與神態舉止,想當然爾便微微一笑,對著崔若蘭道:

    “這想必是莫愁世侄女。”

    崔若蘭一呆。姚大人目光轉向一旁的崔夫人,帶著詢問,又問道:“這是莫愁吧?”

    姚謙的言行舉止神態一望即知其身分若不是皇朝官老爺,便是上層仕紳。崔夫人心裡霎時種種滋味參雜交集,竟點頭道:“是的,大人。這是莫愁小姐——”

    崔大戶一驚,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不巧,殷莫愁正好興匆匆跑過來,奶娘在後頭追著,聽到了崔夫人的話。崔若蘭瞧見殷莫愁,臉上閃過一絲難堪。小紅張嘴待說些什麼,殷莫愁連忙對她搖頭,以眼神制止。

    收到僕從稟告的殷重煜匆匆出來,殷莫愁一見,連忙躲到奶娘身後。“姚兄!”殷重煜並未注意到女兒,直接迎向姚謙。

    “殷兄!”姚謙一見殷重煜,隨即笑容滿面。

    殷重煜看見崔大戶夫婦,將他們引見過姚謙後,交代下去好生招待他們,便先與姚謙進屋。前廳因席宴賓客而過於嘈雜,殷重煜遂延請姚謙入偏廳招待。偏廳雖然小,可近內堂,也只有與對方有私交之誼,殷重煜才會延請入此接待。“姚兄,多年不見,姚兄依然如昔俊朗。”兩人同年,皆以兄稱。“哪的話,老矣。倒是殷兄才真是俊朗不凡。”

    “哈哈!”殷重煜大笑。重見故友,極是開心。“姚兄此番前來,能再見故舊,重煜甚是歡喜。姚兄怎不先修書予我知曉,我也好多做準備,好好招待。”

    “不必如此客氣。能得見殷兄,謙願已足矣。”姚謙略微喟歎,跟著語氣一轉,說道:“聖上召我回京,授謙侍中一職。我是特地過來向殷兄道謝的。我因言賈禍,當初若非殷兄在聖上面前力保,更力薦我回朝,謙恐怕早已被發眨到北地蠻荒之境。多謝殷兄仗義相助!”姚謙起身,雙手作揖到底謝恩。

    “姚兄快請起!”殷重煜連忙起身,阻止姚謙行禮。“重煜並未做什麼,是聖上聖明,深知姚兄忠貞體國。”等姚謙重新回座後,才由衷道:“姚兄一身本事,該當報效皇朝,能再得聖上重用,真是太好了。”

    姚謙點頭。“謙甚感聖上大恩,必當戮力報國,不敢稍有懈怠。”

    兩人又說敘一些舊事,談笑風生,意趣橫生。姚謙忽然提道:“對了,殷兄,不知莫愁世侄女是否已許了人家?”

    “莫愁年方十二,年歲尚小,尚未許配人家。”

    “那太好了。小犬今年十五,比莫愁世侄女長上三歲,殷兄若是不嫌棄,謙想在此替小犬指婚,訂下與莫愁世侄女的婚配,待世侄女及笄,便上門迎娶。”

    殷重煜略微猶豫,方才說道:“姚兄既不嫌棄,重煜自當樂於與姚兄結這門親家。不過,不瞞姚兄,小女不才,不知能否配得起文進世侄。”半謙虛半吐實。

    “殷兄過謙了。适才我已見過莫愁世侄女。世侄女才貌雙全,深具大家閨秀之儀。反倒是小犬,不知能否配得上世侄女。”

    這是在說莫愁嗎?殷重煜不覺幾分詫訝。

    “老爺,”僕役進來稟報。“縣令大人到了。”皇朝侍中大人駕臨殷府,縣令聽到消息,急忙趕來。

    “快請進。”

    “參見侍中大人。”縣令對姚謙行禮。

    “不必客氣。”姚謙略微頷首。

    “大人請坐。”殷重煜引縣令落坐。

    寒暄幾句後,不免談論起國是朝政。縣令不敢過於僭越,姚謙謹慎,亦多有保留,話鋒一轉,重提方才指婚一事,說道:

    “殷兄,小犬與世侄女婚配一事,你意下如何?”

    “姚兄若不嫌棄,重煜恭敬不如從命。”

    “那就這麼說定!”姚謙拍腿議定。

    “老爺。”殷夫人走進來。

    有僕從稟報殷夫人,殷夫人便帶了殷莫愁與崔若蘭來向姚謙請安,以免失禮,並讓奶娘與小紅跟著。此種場合,以夫人身分,若未有侍女在側,怕落人談論。見縣令亦在座,也行了禮。

    “夫人。”姚謙頷首回禮,朝向崔若蘭。“莫愁世侄女也來了。”

    殷夫人神色不動,看向丈夫。殷重煜略微搖頭。殷夫人見崔若蘭臉色蒼白,眼裡隱有難堪,遂沉默不說話。奶娘與小紅對看一眼,不敢自作主張說什麼。

    “還有這位小姐……我記得殷大人只有一位千金,是吧?”縣令沒見過殷莫愁,自是不認識,但知道殷重煜只有一獨生女。

    殷莫愁清澈的眼轉了轉,小臉漾開,笑答:“我叫若蘭,大人。”

    除了姚謙與縣令,廳上眾人皆抽口冷氣,但沒人說什麼。崔若蘭抿抿嘴,吸口氣,鼓起勇氣想解釋,殷夫人拉住她,對她笑了笑,她一呆,忘了想說什麼。

    “哈哈!”姚謙對崔若蘭很滿意。“莫愁世侄女如此端莊、儀錶出眾,殷兄,夫人,這指婚一事,就這麼說定了!哈哈!”

    指婚?殷夫人先前不知指婚一事,這時一聽,不禁睜大眼。奶娘與小紅面面相覷,更不敢說話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7-9-2 00:20:58 |顯示全部樓層
第5章(2)

    是夜,等姚謙歇息後,崔大戶與其夫人被帶到偏聽,一見殷重煜與殷夫人,兩人撲通就跪下,急忙說道:“大人,夫人,小的該死,請原諒小的!小的不知輕重,給大人跟夫人添了麻煩。”

    “不,大人,夫人,都是我的錯。當時我也不知怎地,竟鬼迷了心竅,糊裡糊塗就胡說了些渾帳話,騙姚大人說若蘭是莫愁小姐。請大人跟夫人原諒!”殷重煜抿嘴不語。這原也不是什麼大事,麻煩的是指婚一事,加上莫愁又,=1認是崔若蘭,這下更難對姚謙解釋了。

    “崔大爺,你們請起來再說吧。”歎口氣,將姚謙指婚崔若蘭一事告知。“這下可不好辦了,除非若蘭也是我的女兒……”又歎口氣,不知如何處理才好。哪知崔大戶夫婦居然面露喜色,兩人對看一眼,又撲通跪下去。“大人,夫人,請恕小的斗膽,懇請大人收養若蘭為女!”崔大戶跟夫人

    齊聲請求。當初找攀上殷府,原就是看上殷老爺曾在朝為官,指望藉由這層關係,可讓女兒若蘭與仕紳階層攀上關係。如今皇朝侍中大人指婚其子與女兒若蘭,讓他們喜出望外。

    “夫人,你看這事該如何?”殷重煜沉吟片刻,詢問夫人意見。“夫人!”崔大戶與夫人巴望著。

    “我也很喜歡若蘭這孩子,若崔大爺、崔夫人真不介意的話——”

    “不會!不會!多謝大人、夫人!”不等殷夫人說完,崔大戶夫婦就高興得忙不迭道謝。

    “看來,只能如此了。”殷重煜點點頭。

    簾後,殷莫愁聽了,對挨在身旁的小紅說道:“小紅,以後你就叫我若蘭姐……不好,這個“蘭”字太過文秀,只適合若蘭姐。嗯……改成然字好了,你就叫我若然姐。”

    “若然姐?”小紅皺皺鼻子,有點不習慣。

    “就是這樣。我全都照實說了,沒有任何隱瞞,也絕無半句虛假。”奶娘抿緊嘴,表示已據實相告。

    小紅被龍天運的氣勢所震懾,極是不安,扯扯奶娘;奶娘畢竟年紀大,壯起膽子又說道:

    “我家小姐是學士大人的獨生女,莫愁小姐則是大人收養的,她的親生父親崔大爺出身商賈,是當地富戶。崔大爺求老爺讓莫愁小姐與小姐一同隨老爺研讀文章學習閨儀禮教,後來崔大爺與其夫人請求大人收養莫愁小姐,因種種原因,老爺就答應了崔大爺的請求。”

    龍如意見皇兄神色依舊不動,想來早已知曉此事,必是暗地裡做了許多查探。內心一黯。這就是他與皇兄之間的差別吧?

    “那麼,莫愁小姐怎會與姚尚書公子指婚?姚尚書怎會認錯人,殷學士又怎會不說明清楚?”他問道。

    奶娘與小紅相視一眼。奶娘點個頭,小紅才壯起瞻子說道:“這也沒辦法。不管是性格、習慣或是言行舉止,莫愁小姐都比若然姐更像是仕紳官家小姐,連夫人都說莫愁小姐比若然姐更像是她女兒。每次有客人來,都將莫愁小姐誤認為小姐,外人也以為莫愁小姐才是殷家小姐,等老爺收養莫愁小姐後,就對外宣稱莫愁小姐是殷家小姐。”

    “那麼,名字呢?又是怎麼回事?”龍天運突然出聲。“姚謙與殷重煜是故交,不可能不知道殷重煜只有一個獨生女兒。她那身下人般的裝束又是怎麼回事?”說到後頭微皺起眉。

    小紅一驚,他竟連這個都知道!而且,居然直呼官家大爺尚書大人的名諱。與奶娘再對視一眼,心裡益發不安,沒有底。

    奶娘心裡亦覺忐忑,抿抿嘴,舔舐一下乾涸的嘴唇,才說道:“那個是因為小姐……我是說莫愁小姐——不,若然小姐——”愈說愈亂。順了口氣,才從頭說道:“莫愁小姐的閨名原叫若蘭,老爺收養後改姓殷。崔大爺夫婦過世前那年中秋上府裡來,適巧姚大人過訪,在院裡遇上,崔夫人——也就是若蘭小姐親娘,也不知怎地鬼迷心竅竟謊稱若蘭小姐是莫愁小姐。當時府裡還來了一眾賓客,有人聽到,便誤以為若蘭小姐是莫愁小姐。本來,澄清了就沒事,但老爺夫人怕傷到若蘭小姐,就未多加解釋,若蘭小姐就變成莫愁小姐了。有賓客問小姐名字,小姐竟笑嘻嘻當自己是若蘭小姐。更加沒想到的是,姚大人竟向老爺提出指婚一事。”

    “原來如此。”龍如意了然點頭。

    “小姐嫌蘭一字過於秀氣,就改為然字。因為老爺不擅經營積聚,家中無恆產,所以一家生計,常由小姐負責管理。”

    “沒錯,”小紅點頭附和道:“老爺跟夫人不關心柴米油鹽,到最後簡直有一頓沒一頓。教導莫愁小姐後,全靠崔大爺接濟。崔大爺過世後,家產都給了莫愁小姐。若然姐——我是指小姐啦,總之,若然姐常說多虧了莫愁小姐,我們才有好日子過。不過,莫愁小姐跟老爺夫人一樣,全不知米價,只知吟詩誦詞,只有小姐注重生計,府裡全是小姐在打點。小姐嫌襦裙礙事,常喜穿著男子褲裝,便於行事。”

    “是的,就是這樣。”奶娘忙不迭點頭,朝著龍如意急說道:“我全老實說了,沒有任何隱瞞。龍公子,我家小姐到底怎麼了?怎麼會犯上欺君之罪?大公子說您會有辦法。”

    “奶娘,你別急。”龍如意飛快看了大哥一眼,安撫奶娘道:“皇上還未下旨,還有轉圜餘地。”轉向龍天運:“皇——大哥,你說呢?”

    “皇上若賜婚,恩施殷重煜獨女,殷莫愁非殷重煜所出,以其女之名頂替,是為欺君;殷若然隱瞞身分,由他人冒名接受皇恩,違抗皇命,亦為欺君。”

    “龍公子!”奶娘驚惶失聲。“這該怎麼辦才好?!請您一定要幫幫小姐!當初姚大人屬意的,原就是莫愁小姐,指婚的物件也是莫愁小姐。”

    “那是因為姚謙以為殷莫愁為殷重煜親生女。”

    “不,小姐不是有意欺瞞。”小紅突然說道。

    所有人都看向她。小紅吞口口水,慢吞吞說道:“若然姐——呃,小姐曾說,若是指婚的人是她就好了。”

    “什麼意思??”龍天運冷眸一揚,逼向小紅。“殷若然喜歡姚文進?”

    “或許吧。”小紅下意識退一步,避開龍天運的逼視。“若然姐說的時候好像很羡慕的樣子。以小姐的個性,少夫人的地位會很方便吧。”

    “小紅,你別胡說!”奶娘皺眉。

    小紅縮一下,改口道:“呃,我也不確定,好像,總之,小姐喃喃自語地,我也不確定小姐是不是喜歡姚少爺。”

    龍天運輕哼一聲,目光冷凝起來。

    “公子。”衛尉煌玉堂悄無聲息地出現。“有客人來了。”

    終於來了。龍天運眸中一閃,太深沉,看不出眸裡表情。

    “不要緊,別緊張,一定會很順利,不是有玉佩嘛,人家不是說沒有什麼事是做不到的,嗯,對的,一定會有辦法的……”殷若然獨自坐在大廳中,心裡些許不安,又不時喃喃自語給自己打氣。

    她來得太匆忙,忘了先打聽,不過,這個紫堇府看著極是氣派,想來非富即貴。已經等了片刻,有些坐立難安,便站起身。

    驀然感到一種奇異的感覺竄流,心不禁悸跳著,不斷有種微栗不安的顫動。身後彷佛有什麼在注視著她,熾烈如火,又冷然若冰,教她感到燙、感到熱、感到寒凍、感到忐忑,不知該如何。

    猶豫一會,她閉閉眼,硬著頭皮一鼓作氣轉過身去。青色琉璃光下,一道挺拔身影,逆著光,那身影渾身激出瀲瀟光圈,正定定地看著她。“龍……公子?”

    “你來了,我等你很久了。”冷冽的聲音。

    “龍公子。”龍天運那冷冽的聲音令人難忘。不及細思那話裡含意,趕忙取出玉佩,說道:“公子在等這玉佩是吧?我應該早點奉還玉佩的,請公子莫見怪。”

    將玉佩遞了過去。龍天運並不立即接過,劍眉微揚,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突然問道:“那塊玉墜賣了個好價錢嗎?”

    殷若然一時不察,不假思索便點頭。“對啊,你怎麼知——”急忙掩住口。

    “呃,不是……那個,我是說……”詞窮起來,有些狼狽。

    龍天運哼一聲,神情又惱又怒,同時又喜又柔,奇怪至極。殷若然不明所以,心中猶惦記著殷莫愁之事,於是又恭敬將玉佩雙手奉上,眺著臉道:

    “呃,龍公子,那個,嗯……”吞吞吐吐,尋思該如何開口。但怎麼想都找不到更婉轉的說詞,索性一橫,說道:“龍公子可還記得,在山頂茶棚時龍

    公子曾說過,如有任何難事,可持玉佩到府,龍公子願意幫忙?”

    “沒錯。”龍天運劍眉又一揚。

    神靈山間初相見那時,那大膽又無禮的蠻兒便若如此,口口聲聲要回報。殷若然心中一喜,忙不迭上前,恭敬將玉佩奉還。方道:“事情是這樣的,龍公子,當日在茶棚,公子應也聽曉莫愁姐與尚書府姚公子指婚一事。”龍天運沒說話,等著。

    殷若然繼續說道:“近日聽得姚大人言,皇上有意賜婚姚少爺與莫愁姐。龍公子你貴人吉相,身分想必不凡,朝中或有人能向皇上進言,請皇上別賜婚。”

    “為什麼?”龍天運反問。“殷姚兩家指婚既有其事,皇上賜婚豈不正好?”

    “呃,因為……呃,聽說姚公子與相府千金情投意合……”

    “怎麼會?難道真如所言……”頓一下。“聽說指婚只是一句戲言?”

    “對!沒錯!就是那樣。”好個姚尚書!殷若然咽口唾沫。

    “真是那樣?殷學士是那般隨便之人?”

    “呃,我爹……我是說莫愁姐的爹,也就是殷老爺,有時會有意外之舉,也不是不可能。”對不起,爹。殷若然在心裡默念。只要能幫助莫愁姐解困,怎麼樣都好。

    龍天運一手支著頭,一手輕輕敲著椅臂,似在思量,又若有所思地注視著殷若然。殷若然覺得頭皮發麻,沒來由感到一絲不自在。

    “我可以讓你們待在紫堇府。不過,我幫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咦?他的意思是要回報?

    “呃,公子不是說過,奉還玉佩,不管什麼難事都會幫忙……”

    “沒錯。但與皇上說項,茲事體大。還是,你以為,這是舉手便可成之事?”殷若然不禁赧然。說得也是,皇帝豈是等閒能見得。莫說尋常人,即便是官家,又有幾人能見得了皇帝?

    不料,龍天運居然說道:“不過,這也不是做不到。”

    “當真?”殷若然水目一亮,更加顯得流金四溢,處處映著水光。厚顏請求龍天運相助。“請龍公子大人大量,務必幫忙!”

    “何須我幫忙,你大可自己跟皇上說去。”

    殷若然一愣。“龍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想見皇上?我讓你進宮見皇上。”

    啊?殷若然忙不迭搖頭,下意識覺得不對勁。“龍公子莫要開玩笑,宮廷內院豈是尋常人等閒進得的。”

    “怎麼進不得?我就讓你進得。”

    “公子這話是在尋若然開心了。”殷若然不禁暗暗皺眉,面上仍笑著,放低姿態討好說道:“公子貴人,身分自是不同等閒,若然身分低微,哪能隨便進得宮去,更別說是覲見皇上。只盼公子能幫忙向皇上進言,若然就感激不盡,不敢多有妄想。”

    “這怎麼叫妄想?有什麼事,跟皇上直接說不是更好?”

    那態度與語氣裡的滿不在乎令人覺得奇怪。殷若然隱隱感到不安,當下決定抽身,恭敬說道:

    “請公子大人大量,切莫見怪。若然斗膽,竟對公子提出如此不情之請,冒犯了公子,請公子千萬別放在心上。”為今之計,只有與莫愁姐、奶娘還有小紅趕緊離開京師。

    “對你的報答,龍某尚未做到,怎麼能不放在心上?”說著,身體逼向她。殷若然不敢隨便亂動,站在原地,但身體不禁往後仰,以回避龍天運的逼近。一邊說道:“公子……那個,嗯,是若然不知分寸,竟敢妄求回報,請公子……呃,那個……啊!”龍天運愈逼愈近,她身子愈退愈斜,再難穩住,顛了一下,往後栽下去,不禁失聲叫起來。

    龍天運手臂一張,將她攔腰抱住。

    “當心。”嘴唇貼住她耳畔,輕聲細語道:“千萬別摔著了。”

    殷若然驚魂尚未定,耳畔的溫熱讓她更加心驚,連忙掙脫,退開兩步。

    “若然失禮了。”神情一正,恭恭敬敬地。

    “那麼,公子,玉佩已奉還,請容我先告辭了。”先脫身要緊。

    話說完,便急著離開。才舉步,只見兩名黑衣衛士架著奶娘與小紅出來。

    “小姐!”奶娘與小紅看見殷若然,高聲呼叫,全是不知如何是好的惶恐。龍天運手一揮,兩名黑衣衛士立即將奶娘與小紅架開。

    “奶娘!小紅!”殷若然大驚,瞪著龍天運。

    “你是誰?想做什麼?要把奶娘跟小紅帶到哪裡去?”

    “這就要看你了。”龍天運再次逼近她。“你究竟是誰?”

    “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將手中玉佩遞給她。

    玉佩通體翠綠,雕著龍形刻紋,翔龍栩栩如生,連龍爪跟龍身鱗片都清晰

    可見;再仔細看,龍體有道裂痕。先前她未曾留意過,可仔細一瞧,龍首下還刻了四個字:天龍承運。

    難道……殷若然心中一凜,猛然抬頭。

    那雙星目正饒富興味地盯著她。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7-9-2 00:21:14 |顯示全部樓層
第6章(1)

    天高氣爽,日頭照得整條街集跟金子一般閃閃發光,各種貨品讓人目不暇給。小紅很興奮,這個攤子看看、那個店頭瞧瞧,看人捏面人、擀麵條,停在賣糖葫蘆攤前久久不去,一雙眼巴巴地看著。

    “奶娘,你給我買串糖葫蘆吧。”殷莫愁拉拉奶娘,指著糖葫蘆攤子。

    奶娘買了一串遞給殷莫愁,殷莫愁吃了一口,皺眉說道:“怎麼這麼黏嘴!不吃了。小紅,你把它吃了。”嫌棄地把糖葫蘆遞給小紅。

    “真的?小姐你真的不吃了?”小紅喜出望外。

    “這麼黏嘴的東西誰愛吃啊!”殷莫愁又一副嫌棄的模樣。

    小紅這才高興地吃起來,先是一口一口舔著,跟著張大嘴巴一口吞下一個,三兩下就把一串糖葫蘆吃光。殷莫愁看著,微微一笑。

    “小姐,”奶娘說道:“過兩天就是你的生辰了,你要不要趁著今日買點什麼?”

    “是啊,小姐,你都要十一歲了,不小了,以後可不能再像這般四處閒逛,好留點名聲給人探聽。趁這個機會,好好逛逛,買點喜歡的東西慶祝慶祝。”小紅口氣表情儼然,一改方才吃甜食時的孩子相,擺出一副小大人模樣。

    “小紅,你比我還小上幾個月,怎麼說話跟個老頭似的。”殷莫愁搖頭。“咱們哪有那個閒錢啊,吃穿都不夠。”

    “小姐你就是愛操心。這幾個月來若蘭小姐跟著老爺夫人習文作畫,崔大爺給的束修不少,老爺夫人也不再買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吃穿怎麼會不夠。”

    “說得是。”奶娘點頭。“也多虧如此,小紅跟我才不必離開。”

    “話雖這麼說,也不知能托若蘭姐的福多久。不重生計、不未雨綢繆想法子開源節流怎麼行。”殷莫愁邊說邊經過賣飾品的攤子。

    “小姑娘,來買點什麼!小姑娘模樣俏,配這漂亮的花鈿正好。買兩個就送你一個!”一旁攤販叫住她,朝她們吆喝著。

    “小姐,我們過去看看吧。”小紅被花花綠綠的頭飾跟花鈿吸引,拉著殷莫愁到攤子前。

    攤子前三兩名婦人駐足,正在選看那些鈿飾,裝束打扮似是商賈出身的人家。也是商賈人家女眷才會這般抛頭露面,一般稍有身分地位的大家閨秀是不會隨便在街上蹓躂的。站在殷莫愁旁側的婦人側頭瞅她一眼,見殷莫愁唇色紅豔,在金光下閃著油亮色澤,煞是好看,忍不住問道:“小姑娘,你嘴上顏色煞是好看,是用了哪家胭脂,哪兒賣的?”

    “這買不到的。”

    “為什麼?”婦人一臉可惜。

    殷莫愁見狀,心裡一動,不忙著答話,從懷袋裡拿出一個圓形小巧的胭脂盒,遞到那婦人面前,說道:“你瞧這個如何?”

    婦人打開胭脂盒,用手指蘸點胭脂塗在唇上,借著鋪子上掛的銅鏡瞧了瞧。“真好看!小姑娘,你這胭脂打哪買來的?”

    一旁那幾名婦人聞言湊了過來,也都蘸了一點胭脂塗在嘴上,看著銅鏡裡唇色變得妖冶豔紅,煞是歡喜,紛紛問是在哪買的。

    “小姑娘,這胭脂上哪可買到?貴嗎?看來不便宜,要多少錢?”一再詢問,看來對那胭脂色澤滿意至極,愛不釋手。

    “你看呢?要多少錢?”殷莫愁興奮地反問。

    “嗯,普通的胭脂十文錢就夠了,但看這胭脂色澤香味,均是上等,想必所費不貲,要花上二十錢吧?”素來女子愛美,不管年紀大小,即便萬事皆可以省,就是裝扮顏麗的脂粉錢不可省。所以就算是平常人家,也是省吃儉用地省下錢買胭脂水粉。

    二十錢!殷莫愁心裡叫起來。這都可以買上兩斗米了!腦子立刻飛快地轉

    起來。要是……轉向那婦人,試探地問道:“大娘,我這胭脂賣你十五文錢就好,你買不買?”

    “十五錢?真的十五錢賣我?”那婦人握緊那盒胭脂,似是怕被搶了去。

    殷莫愁點頭。那婦人歡喜地付了錢。奶娘跟小紅看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簡直不敢相信那也能賣錢。

    剩下幾名婦女沒搶到,有點可惜。問道:“小姑娘,你還沒說這胭脂上哪可買到呢。”

    “這是我家小姐自己熬制的。”小紅總算回過神。

    “小姑娘自己熬制的?”幾名婦人甚是驚訝。待要再發話詢問,奶娘一把拉住殷莫愁,說道:

    “小姐,咱們該回去了。”拉著殷莫愁快步走開。

    殷莫愁不樂意,嘟嘴埋怨:“奶娘,你急著拉我離開做什麼,讓我好好跟大娘們說清楚。”

    “有啥好說的!”奶娘沒好氣。“我當你以前跟林嫂學著做這什麼胭脂膏,不過是打發時間自個兒做著好玩,哪想竟打起買賣的主意,多失身分!這要讓人知道仕紳官家小姐居然自個兒熬制胭脂買賣,豈不讓人笑話,顏面全失!”

    “這有什麼關係。都什麼時候了,還計較這些。”殷莫愁不以為然,握握手中剛拿到的銅錢,兩眼水亮亮都在發光。“你沒看光那盒胭脂膏,就付了我十五文錢。”

    “再多的錢也不行!”奶娘苦口婆心勸道:“小姐,你可是大學士大人的獨生女,雖然老爺早已辭官,可不管怎樣小姐都是官家之女,千萬別忘了自己的身分。”

    什麼官家、私家!對奶娘的苦口婆心,殷莫愁置若罔聞,滿腦子生計。興匆匆地拉住小紅,說道:“小紅,我們快回去準備!”

    “準備什麼?”小紅起了不好的預感。

    “上山啊!”

    “又上那狐山啊?”果然!

    殷莫愁睨小紅一眼。“不上山怎麼摘那些紅藍花跟莓子?你上回不也說你一塊帕子染紅得煞是好看?順便再采些野菌子跟野菜,伙食費也可省不少。”

    “小姐,你饒了我吧。”又來了,成天到晚盡想這些餿主意。“上回跟你上山,我兩腿直酸痛了兩三日才覺得好些。”

    “我的腿也酸啊。可你不想想,那一盒胭脂膏就可賣得十五錢欸!”殷莫愁敲敲手中的銅錢,引誘小紅道:“你還想不想吃糖葫蘆跟甜糕?”

    小紅兩眼亮起來,猛點頭。“先說好了,小姐,要是跟你上山采那些花跟莓子,你可要買糖葫蘆喔。”想想又加了一句:“還有甜糕。”

    “嗯,就這麼說定。”殷莫愁重重點頭,鄭重其事地與小紅打個勾勾。“做好胭脂膏,可以托巧姐兒賣,等賣了錢,你要吃多少糖葫蘆就儘管吃。以後我要像巧姐兒那樣做個游商,既可以賺錢,又可以走遍天下,去看看巧姐兒說的那個什麼東塘海潮,是不是真的那麼壯觀。小紅哪,你如果喜歡,可以跟著我,一起去遊歷天下。”

    奶娘在一旁聽得直搖頭。真是!成天淨想些有的沒有的,好好的仕紳小姐卻跟個野丫頭似,莫愁小姐要是能像若蘭小姐那樣文麗秀靜就好了。

    殷莫愁仰起小臉,穹蒼無限,天心中間有幾縷絲般的白雲。風聲沙沙,她不禁閉起眼。不知海潮聽起來是怎樣的聲響,可會在天心中回蕩?

    好亮……殷若然緩緩睜開眼。眼裡所見,是一床雲青的布幔,金雕玉飾,華麗又輝煌。猶帶一絲溫燙的夕陽,正由西邊的窗臺偷照進來,穿過紗帳,映照在她臉龐上。

    “你醒了?小姐。”一道清脆聲音靠近臥榻,撩系起紗帳;紅潤臉頰上漾著兩個淺淺的梨渦,笑看著她。

    殷若然先是失神地看著她,心頭驀然掠過一道人影,突然怔醒,坐起身,問道:“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裡?奶娘跟小紅呢?”

    “這裡是紫堇府,你不記得了嗎?小姐。皇上吩咐要好生侍候你,我看你睡得很熟,沒敢吵醒你。來,我替你更衣梳妝。”

    紫堇府?殷若然心中一寬,幸好沒有被帶到宮裡。

    她望一眼窗臺。日色已昏,一抹一抹紅霞正在偷染。沒想到自己竟昏睡了一日。她微微搖頭,忽然心中一凜,掙扎著想起身。“你怎麼了?小姐。”

    “我要離開這裡,莫愁姐還在等我——”

    “小姐……”侍女連忙阻止,說道:“這裡雖然不比宮中戒備森嚴,但也不是等閒可以進出的,你是哪兒也去不得的。來,我來幫你更衣梳妝,皇上馬上就會駕到。”

    殷若然聽得一呆,一時不知該如何,亦不肯讓侍女為她更衣梳妝。

    “醒了?”龍天運走進來。

    他揮開了侍女,凝目看著她。她擁著翡翠絲被,衣衫未整,發散鬢亂,幾抹雲絲拂遮在臉龐,猶帶著幾分呆愣,彷是未醒的傭懶睡態,裸露的脖頸,襯出纖纖細致的身形,雖則方醒,眼目仍顯惺忪,然流光已溢,且有一股暗香襲人。

    龍天運走到臥榻旁,若有所思地看著。是因為那盎然的生氣?抑或流光似的神采?既乏誘人的媚態,寐醒的慵懶也不撩人,比諸宮中妃嬪的濃麗豔色,稱不上多有嬌豔。

    那麼,為什麼?他竟想要,想將捉摸不住的流光握在掌中?是因為那多年來一直在他心中繚繞的、那昏暗山間裡讓少年心初動的相會?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7-9-2 00:21:45 |顯示全部樓層
第6章(2)

    “你……你將奶娘跟小紅帶到哪裡去了?對了,還有莫愁姐——莫愁姐呢?”殷若然連連問道,想起身,隨即意識到衣衫不整,趕緊擁緊絲被。

    龍天運又近一步。“不要過來!”殷若然下意識叫喊。

    龍天運冷顏不動,未曾波動。“你明白你在跟誰說話嗎?”

    這話提醒了她。她下意識瑟縮一下,沉默不語。

    “你不必擔心,你的奶娘與婢女皆平安無事。至於殷莫愁,還好好地待在姚府。”負手走到窗臺。日已盡,夜色早沉,簾幕也低垂。

    “你……打算怎麼樣?”殷若然稍微寬心。

    “我打算怎麼樣?那就要看你了,殷若然——還是,我該叫你殷莫愁??”殷若然吃了一驚,倏然抬頭。

    “你怎麼知——”立即打住。“我怎麼知道?”龍天運轉身,拿起燭火對她照了又照。殷若然抓緊了絲被,藏著些許不安,蹙眉看著他。

    那容顏傲冷少情,眼裡泛著冷中帶熾的光芒。他愈逼愈近,傾身向著她,伸手探向她頰臉,五指在半空一抓,而後看著自己手掌,像似在確認什麼似。

    “奇怪,你的身影一直在我腦中,怎麼也揮不去……”在山頭茶棚,他第一眼先與她對上,但原先吸引他注意的,明明是殷莫愁那空靈脫俗的氣韻與美色。

    啊,不——早在多年前就已經糾纏住的,唇齒之間留著有那……“你……不記得了嗎……”

    這就是為什麼他想要鎖進宮的不是殷莫愁吧。一直有道紅色狐影在他眼簾竄閃,一直有股流動的光芒讓他掌握不住。

    “不要過來——”他愈傾愈近,殷若然不斷後退,直抵著牆。

    他對她的不安視若無睹,整個人傾身靠向她,將她擁入懷裡。她原就不整的衣衫,更加的淩亂;蒼冷的肌膚印著一處處灼燙的唇熱。

    是的,不管是不是在天書裡已經寫定了,他看上了,想要,就要。不過如此。沒必要有為什麼。就只是想要。

    “住手!”她用力推開他,睜大眼瞪著他。

    “你!”龍天運劍眉斜豎,似是愕然,又像是憤怒,更多是沒意料到。

    有多少宮人妃嬪等著他駕臨、期待他的臨幸?只要他眼神一轉,沒有一個窈窕姣柔的佳人不曲意迎合,再美的女子無不對他順服\'百依百順,無不唾手可得,從來沒有人敢這樣抗拒他,敢這樣違逆他。

    冷眸直逼著她。

    “你可知道,普天之下有多少女子渴望朕的寵倖而不可得?”

    朕?

    殷若然不由得顫動一下。原一直相對的“我”一下子變成了“朕”,這一聲,一下子溝開他與她的距離,提醒了一種差距,裂開無形的鴻溝。她抿緊唇,紅潤唇印傷著幾許血紫的齒痕。

    “你是屬於朕的。”如宣詔,面色冷漠,威冷不可輕犯,隱隱有一絲威脅。皇朝江山、普天之下所有東西都是屬於他的。

    殷若然腦裡轟然一響,呆了片刻,慢慢地,感覺回來了,思緒飛快地打轉。為什麼不是莫愁姐?呃,不是她想將莫愁姐賣了,而是,莫愁姐清麗脫俗、靜雅出塵,即使她身為女子,也讚歎莫愁姐那美色。

    “皇……皇上……”清醒了。

    冷眸逸出一絲訝異,隨即隱去。

    “皇上,若然只是一介粗鄙無知的百姓,身分低下,不配皇上的垂、垂愛。”

    “前翰林大學士殷重煜之女怎會是粗鄙無知的百姓?”

    “皇上誤會了,若然非,非……”那無情逼視下,將否認之詞咽吞下去。心一橫,說道:“皇上,關於賜婚一事,若然斗膽請求,請皇上作罷。”

    “為什麼?”龍天運裝作不懂。“姚謙貴為吏部尚書,位高權重,門庭高貴,多少人想攀附而不可得。殷莫愁身為商賈之後,身分不高,能攀得這門親是其之幸,你為什麼要阻攔?”

    “我……呃……”殷若然被問得一時語塞。“那是因為……”

    “因為什麼?”

    “因為……”水目轉了轉。“因為姚少爺與相府千金情投意合,莫愁姐不欲妨礙人佳緣。”

    “哼,姚文進連相國千金一面都未曾見過,何來情投意合。”龍天運冷哼一聲。“倒是姚文進,傳聞一向喜愛美色,哪有捨棄殷莫愁這少見的美色之理。”

    “皇上所言極是。”原來皇帝也認為莫愁姐是少見的美色。那麼,為什麼?暗暗搖頭。此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既然如此,你為何請求朕別賜婚,破壞殷莫愁的姻緣?”龍天運傾身逼近。

    殷若然忍住沒動。“因為皇上是英明的君主。”曲意奉承迎合。

    “英明?”又冷哼一聲。

    看來想含混過去、不說清楚是不行了。“想必皇上已明瞭,姚大人有意與相府聯姻,莫愁姐非其所欲。再者,莫愁姐並不喜歡姚少爺——”

    “哦?”語氣多有質詰,竟似不滿。“殷莫愁不喜歡姚文進,那麼,誰喜歡?你?你喜歡姚文進,所以才想阻擾這件婚事。”

    殷若然一呆。她想都沒有想過。這誤會可大了,但或許可利用,將錯就錯。然倘若弄巧成拙,反而將她賜婚予姚文進,該當如何?心思千回百轉,沉吟難定。

    “怎麼不說話?”果真如此!眼眸冷縮起來。

    她猶豫又猶豫,打不定主意。

    龍天運沉下臉,劍眉絞鎖,誤會她的沉吟猶豫,又冷哼一聲,吐著冰冷的氣息說道:“殷若然,你聽好,那姚文進,你是別想了,朕要你隨朕入宮。”

    “不!”殷若然大驚失色,脫口叫出來。

    龍天運瞳眸又冷縮,盯著她,眼神冷冷,卻是燃著冰焰。“由不得你說不,這是皇命。”

    “皇上萬萬不可!”

    “你這是在命令朕?”瞳眸裡的火焰慢慢斂成一個點。

    “若然不敢。若然只是、只是……”腦裡一團紛亂。

    “只是如何?”

    快點!什麼藉口都好。“若然只是一介平凡百姓,比不得大家千金,配不上皇上。”

    “這件事方才已經提過。你是前翰林大學士殷重煜的獨生女,出身清雅,才色兼備,大有資格人宮。”

    “不,若然喜談生計,計較營生,鄙俗得很,不配皇宮高雅清幽之境。”

    “你既然計較營生,隨朕入宮,錦衣玉食,不愁吃穿,豈不正好?”後宮三千佳麗,哪名妃嬪能若這般與他談天說地?

    他竟不覺厭倦,反生異樣感覺。

    “皇上後宮佳人無數,有沒有若然都一樣——”

    “怎麼會一樣。”不禁執起她的手。

    殷若然縮回手,下意識往牆內縮靠。他一怔,緊緊盯著她,眼裡又燃起忿炙的火簇。

    真要入了宮,倘若她曲意迎合,溫柔侍候,或許能得到皇帝的寵愛,深宮上苑同度晨昏,富貴榮華不盡。怎麼算,都是合算的買賣,打哪找到比帝王家更顯貴的人家?

    但是……她搖搖頭。

    像她爹娘那樣,真情真性許見白頭,對感情不求多,只求深,一生世只要愛那麼一個人,只等候一次的邂逅,傾付所有的感情,而後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地老天荒,此生不渝——

    真好。不是嗎?

    “這事由不得你。朕決定的事,絕不會改變。”

    如果她順從了,一切就沒事了吧?或許會得到他的寵愛,被封為妃嬪,喜承恩澤。然後,等到有一天,他對她感到厭倦了,不再覺得她特別了,或者她紅顏老謝了,就不再被他記起,被拋棄在宮殿的某個角落,一如那些妃嬪一般,獨飲寂寞,獨守黃昏,冷清淒涼地過完殘生。

    想到此,心頭一個驚跳,禁不住打個寒顫。

    “你喜歡姚文進什麼?還在惦念著他?”龍天運沒忽略她那個冷顫,內心一股莫名惱怒,一團一團的火燒得冷青。

    “我……”那目光令她覺得顫寒,不禁瑟縮。

    “回答朕!”對她的沉默,龍天運更覺忿躁,粗暴地抓住她。

    完全曲解了。怒焰更盛,盛極反回冷,呈現一種詭譎的平靜。“你最好記住,你跟那姚文進,已經沒有任何關係。”冷冷撂下這些話,用力將她甩開,將她丟在黑暗中。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7-9-2 00:22:02 |顯示全部樓層
第7章(1)

    午陽最留人睡,也最撩人傭懶。樓閣小榭在煙光中浮浮翳翳;庭圜裡的花草俯偃,像是沉醉在麗陽的撫照下。高樓獨倚,遠處黃埃散漫,飄逸向漠漠青空;夏日煙塵,恍恍如愁,撩起人無限心底事。

    “若然小姐,天氣這麼好,我陪你下去走走吧。你一直關在屋子裡,會給悶壞的。”侍女翠竹見殷若然鎮日鎖在樓閣裡,好意地勸她下樓散心。

    殷若然只是搖頭。

    就算天氣再好,就算風景再美,她也沒有那一種閒情與逸致。龍天運將她禁錮在這紫董府裡,她四顧無路,簡直坐困愁城。

    翠竹勸她不動,默默退了出去。不一會,便去而複返。殷若然聽到她的腳步聲,仍然沒動。

    “小姐,王爺來看你了。”

    “王爺?”殷若然愣了一下,困惑地轉身。

    “紫靜王啊。”翠竹抿嘴一笑。“皇上有令,即使是皇親國戚也不得隨意進出紫堇府,只有王爺例外。”

    殷若然仍一臉困惑,滿懷疑竇隨著翠竹下樓。

    廳中坐著一個金冠華服、神采溫文俊美的男子,眉間帶柔,眼目含笑,見殷莫愁走來,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站起身來。

    “龍公子!”殷若然驚喊起來。那人竟是龍如意——不,她早該想到。

    “若然小姐,好久不見。”龍如意親切仍然,沒有一點王侯貴公的架子。他示意翠竹退下,走近一步說道:

    “聽說你在紫堇府裡,我馬上就趕來探望你。”

    “多謝王爺。”

    龍如意默然看著她。他早就猜到會有此種結局。從皇兄給她那塊龍紋玉佩那時,他就知道了。然而,殷若然黯然憔悴的神情讓他覺得有些意外,見她那神情,心生幾些不忍可憐。

    “若然小姐,皇上他……對你不好嗎?”後宮多少妃嬪爭奇鬥妍只為得皇帝一顧,天下豔麗誰不希冀皇帝的青睞?

    殷若然無語搖頭,不知在說不是、不好,或一言難盡。“王爺,你可知……嗯,莫愁姐、奶娘跟小紅是否安好?”心中記掛著。“皇上遣人將奶娘跟小紅送來王府,所以她們暫且安置在我府邸,你不必擔心。至於莫愁小姐,仍在姚府。”

    “為什麼?皇上仍然打算賜婚嗎?”

    “我也不清楚皇上的打算。”

    龍如意暗歎口氣。皇兄向來冷漠英明,治事有據,並不是貪圖美色的人,卻將殷若然強留在紫堇府,又將隨身的龍紋玉佩給了她,並且執意接她入宮。

    “皇上已決定要接你入宮。”他瞧著她。

    “我瞭解皇上的個性,他一旦決定的事,絕不會改變。”頓一下。“其實,我並不希望你進宮——”直覺她不適合在宮中,無法根植在宮中的土壤。

    “我也不想啊。”殷若然愁眉苦臉。“王爺,你能否幫幫我跟皇上說說。這件事只有王爺才辦得到。”

    “若然小姐,”龍如意猶豫又為難,搖頭歎道:“你應該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皇上他——”

    “皇上後宮佳麗無數,並不在乎少我一個。求求你,王爺,讓我離開這裡……”殷若然急急地打斷他的話。

    龍如意一時怔住,不知該說什麼。“若然小姐,天下女子無不希望能進宮服侍皇上,得到皇上的寵愛,你卻……”有心相助,卻無能為力。

    殷若然也知是強他所難,遂不再強求,不意從懷袖裡掉落出那塊翡綠的玉佩,劃出一道燦翠的光。

    龍如意彎身撿起。“這塊玉佩,你尚未歸還皇上?都隨身帶著?”將玉佩遞還給她。

    “還了。但皇上忘記收回。”殷若然微顰眉,不急著伸手去接。

    樓外日已黃昏,黃金色的光偏射照映她的怔愣。看見那塊龍紋玉佩,她彷覺就像看見龍天運一般。真是!當初她還想著可以賣個好價錢。

    “怎麼了?”龍如意不禁納悶,靠近她一步,俯臉看著她。

    殷若然恰巧抬起頭來,兩人的臉形成一種疑似慕情的仰度,盡在不言的無語相對。

    “你們在做什麼?”就有那麼不巧,這一切恰撞人龍天運眼底。他緊抿著唇,站在那裡,目光緊鎖殷若然。

    他從末見過她那種表情。她仰著臉站在廳中,廳外是如寶石璀璨的黃昏,照得那無盡的長廊一片如金的延伸,亦照映得她臉龐彷佛有一股流動的生氣,亮晶晶的,掠過她朱紅雙唇,反耀在她的眼眸閃光裡。尤其她身穿一襲水紅綢子紫緞鑲邊衣裙,雙肩斜峭,脖頸微仰,柔情中帶有一種纖弱情感,霞紅穿透屋頂青色琉璃瓦,照映到她身上,竟混融成一種柔美的紫光,彷如魅影,又透明清澈得不沾一點混濁。整個人被籠罩在流晃的七彩中。

    他簡直怔住了,心裡猛烈一震,深受撼動。

    一開始,他看上了,想擁有,就擁有。他向來要什麼有什麼,沒有什麼得不到的,也沒人敢輕拒或反抗。但殷若然不肯曲意迎從,愈得不到,他愈執著;愈受到拒絕,教他愈是渴望;渴望她的全部,身與心與一切。但那笑意並不是對著他,心田極突然地湧起一股酸醋滋味。

    “皇兄。”龍如意轉過身,一臉坦然。“我聽說若然小姐在紫堇府,特地過來探望她。她不小心將玉佩掉落到地上,我替她拾起,正想交還給她。”

    “是嗎?”龍天運走近,看清了他手裡拿的玉佩。

    “那原就不是我的東西,還請王爺物歸原主吧。”

    “你——”龍天運沉臉逼向她,但見她面無表情,臉上的生氣全然沉寂,眼神空洞地朝他看來。

    他蹙緊眉。為什麼?宮裡的妃嬪看著他的眼神都是黏膩多情,濃得化不開,她的眼神卻是這般空無,完全不將他放在心上。

    見她目光一轉,移步想退開,大聲喝住。

    “站住!”她竟然無視他!竟敢如此無視他!“你竟敢無視朕!”

    “若然不敢。”殷若然垂首,恭恭敬敬地。“皇上與王爺相敘,若然該當回避,所以僭越了。”

    那垂眼、那斂目、那恭敬-就是這樣!似恭敬若敬畏,謹守她的身分,卻十分生疏。他明白,倘若他要她的身子,她或許也會用像這樣恭敬的態度對待,不會違抗;但他不要那等可恨的、等同木然無心的恭敬依順,他要的更多、還要多,他要她那顆——

    “收下。”他大步走向前,用力抓住她。“我要你隨時帶著它。”

    那麼用力,幾乎要捏碎她的手腕。“皇上……”龍如意著急地上前。

    “退下!”龍天運低喝一聲,聲音充滿不滿和怒濤。

    龍如意不解他聲音裡的不滿怨怒,擔憂地轉向殷若然。殷若然強忍著痛,說道:“皇上,皇上抓著我,若然無法收取玉佩。”

    龍天運哼了一聲,放開她,看著她將玉佩收入懷裡;而後,注視著她緩去的背影,最後才回過身,臉色一沉,說道:“你還待在這裡做什麼?”

    龍如意恭敬地說:“我有件事想對皇上說。”

    “什麼事?”龍天運睨他一眼。“皇上,你真的打算讓若然小姐入宮嗎?”

    “是又怎麼樣?”

    “我擔心,以若然小姐的個性,無法適應宮中的——”

    “這件事輪不到你操心。”龍天運根本不聽他把話說完,劍眉一揚,目光冷沉。

    語氣裡的不滿讓龍如意微訝。“如意不敢。我只是——”

    “好了,”一個不悅揮手。“若然的事與你無關,你不必多事。”

    龍如意不死心,又說道:“可是,皇上,你一意要殷若然進宮,杜邑侯府會怎麼想?太后那裡——”

    “這件事不用你擔心,”龍天運又打斷他的話。“你只要管好你的“紫靜王府”便夠了。如意,不必對若然過度關心。”

    龍如意一怔,這才聽出他話裡的意思。“是的,如意明白。”

    “明白就好。”無心再聽皇弟多說,拂袖離開。

    沙漏滴滴,黑夜如鏡。殷若然睜著眼,怔望著黑夜,聽著更深而輾轉反側。恍恍地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了窗,夜涼如水朝她淹來。她怔立著。試問夜如何?夜已三更。月華淡,天清人寂,空照情懷。

    她暗歎一聲,太多的愁緒做底,擾得她滿腔煩亂。滿懷心裡事,除卻天邊月,沒人知曉。

    樓房內一片靜寂。她和衣躺下。一閉上眼,眼前就浮現龍天運冷峻的容顏。

    她不斷搖頭,想搖碎腦海裡那影像,偏偏她愈想抹消,那影像愈加清晰。如此輾轉反側,腦裡、眼簾裡,全充滿了龍天運的存在。

    一直到黎明時分,她才朦朧地睡去。忽而她一身大紅嫁裝,鳳冠霞帔,站在那山頭的茶棚前;她身前一道虛掩的門,上頭寫著“償情門”,有個聲音低低在她耳畔絮語說入此情門一笑逢。她推開了門,跨過那門檻,踏進那扇門——

    一雙手突然迎現在她面前,她握住那手,緩緩抬起了頭——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7-9-2 00:22:15 |顯示全部樓層
第7章(2)

    “小姐,小姐。”聲聲叫喚催醒了她。“翠竹?”

    “我看你睡得熟,本來不敢叫你,但已經近午了,小姐你也該起來梳洗吃點東西。”

    近午了?她居然睡得這麼沉。她任由翠竹替她梳妝,眉心微蹙著,似有什麼心事鎖在上頭。

    整個午後,她恍恍惚惚,心不在焉,想著那個夢想出了神。也許是日有所思,困惑著她,接連兩三天,她睡得極不安穩,總是一身大紅嫁裝,跨過那門檻,踏人那扇門;垂條的茅草成了喜豔的帳幃,一道模糊身影等著她,她緩緩抬起頭——紅紅燭火映耀了她的眼,那人含笑朝她走近,俯身向她,面目總是

    辨不清,耳畔有低低笑聲,說他在為她渡氣……

    那究竟是誰?紅燭昏帳幃,她總是看不清……

    獨自憑欄,午陽照得愈是昏懶,教她愈覺得恍惚。庭園一片綺麗,風來盈香,吹得人先陶醉。她不禁閉上眼,突聽聽得有人叫喚,回過頭去,只見龍天運含笑朝她走來——

    “小姐!”突然又是一聲叫喚,那片綺麗花海氤氳模糊如夢。

    她猛然怔醒,眼前映現翠竹關切詢問的俏臉。

    她居然做白日夢,恍怔中看見龍天運……怎麼會這樣?她怎麼會起幻影,幻見龍天運?

    “小姐,你怎麼了?我看你這兩天氣色不大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稟告皇上,請太醫過來?”翠竹擔心地看著她。

    “不,我沒事。千萬別告訴皇上。”她連忙阻止。見翠竹仍一臉不放心,勉強微笑,說道:“我真的沒事,只是覺得有些疲倦,你不必擔心。”

    “真的?皇上交代要好好照顧小姐,如果有什麼差錯,皇上怪罪下來,翠竹可擔待不起。”

    “我真的沒事。”她再次保證,安撫翠竹的擔憂。“你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一會。”

    她摒退翠竹,卻了無睡意,望著遠處發呆。“小姐,有人想見你。”一名侍女進來稟報。

    殷若然覺得奇怪,隨侍女前去。

    “莫愁姐!”廳中坐著的,竟是殷莫愁。她連忙奔過去,握住殷莫愁的手,急切問道:“莫愁姐,你一切可好?”

    “我很好。”殷莫愁抽回手。“姚大人對我照顧有加。”

    “那就好,我一直擔心——”頓一下,忽然覺得奇怪。“莫愁姐,你怎麼來這裡的?”

    “有位善尚大人到姚府,姚大人就讓我跟著他到這裡來。”

    原來是龍天運的安排。她應該想得到的。

    殷莫愁默默看著她,臉色有些幽怨。忽然說道:“為什麼是你?”

    明明她與那人先有了那命定般的相視……

    “莫愁姐……”殷若然一呆,隨即明白她應該已知曉此事。看見殷莫愁臉上幽怨神色,不禁又是一呆。“莫愁姐,你喜……歡皇上?”

    “我也不知道……”殷莫愁搖搖頭。“茶棚中看見那人,我感到心中一動,但又想我已指婚姚府少爺,再不可能……”又搖了搖頭,髮鬢上的金步搖紛亂搖晃。“但那人看上的不是我……”

    “莫愁姐……”殷若然不知該說什麼。她不知道殷莫愁竟有這樣的心思。“莫愁姐,你想進宮嗎?如果莫愁姐願意,那——”

    “別說了。”殷莫愁打斷她的話。“既然不是我,那就讓我自己選擇吧。若然,我不想與姚少爺成親。”

    殷若然點頭。“我明白了,莫愁姐。”

    殷莫愁離開後,殷若然怔怔地坐在那裡;好一會,才歎息一聲,起身走往花園,在庭廊上,迎面遇見一名侍女領著一人走來。

    “若然小姐!”那人見到她,欣喜叫喚。

    那名侍女頭垂得很低,對她行個禮,就急忙下去。

    “姚少爺?”竟是姚文進,殷若然不無意外。

    “你怎麼會來這裡?”奇怪他怎麼能進得府來。

    “我買通了侍女。”

    難怪方才那名侍女會急急忙忙地離開。

    姚文進又道:“沒想到若然小姐才是學士大人之女,你可瞞得我們好緊——”與他爹都看走了眼。

    殷若然不語。姚文進跟著說道:“殷妹……我是說莫愁小姐很好,已經吩咐下人好生侍候著。”上下打量,想不通自己怎麼會看走眼。

    殷若然點個頭。問道:“姚少爺找我有什麼事?”

    “若然小姐,我是想請你幫個忙。”當聽說她才是殷重煜之女,皇上打算迎她入宮時,他爹娘不知有多震驚,自己也是驚訝至極。

    “我能幫什麼忙?”殷若然覺得奇怪。

    “皇上有意賜婚一事……”姚文進頓一下,琢磨著該如何開口,“實不相瞞,我爹屬意與相府聯姻,如果皇上賜婚,那……”又頓一下,“其實,若然小姐,你也明白莫愁小姐並不喜歡在下,對吧?”

    原來姚文進並非無自知之明。想來他雖然愛好美色、頗具野心,但在她們投靠姚府這段日子,姚府算是頗善待她們。

    姚文進冷不防執起她的手,殷若然嚇一跳,立即收回手,但很快又被他緊捉著。只聽得他說道:

    “若然小姐,請你千萬答應幫我這個忙。不,是我們整個姚府都要靠你了。皇上這麼寵愛你,請你幫忙在皇上面前進言,賜婚我與相府千金。至於莫愁小姐,我會像親妹子一樣待她,幫她找個好人家——”

    “姚少爺!”殷若然用力抽回手,“你有話就說,不要動手動腳的。”

    “啊,真對不住,我太激動了,請若然小姐莫見怪。”殷若然髮髻斜墮,額前掉落一些髮絲,隨風飄拂,落英飄飛在她身側,光影流動,極是炫目。心中不無可惜,他怎麼就沒早發現呢。

    “若然妹子——”企圖拉近關係。

    “姚文進,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擅闖禁苑。”龍天運不知何時進來,站在庭廊一端,冷冷瞪著,並不大聲咆哮。

    “皇上?”姚文進一陣錯愕。

    “來人!”衛士應聲而來。

    “將這人拖下去。”恨恨地哼了一聲,袍袖一揮,轉身大步踏開。

    “皇上!若然小姐!”姚文進被衛士拖了下去。

    殷若然一急,追上龍天運,焦急喊道:“皇上!”

    龍天運置若罔聞,一路直沖回殿房。侍女倒茶來,他將杯子掃落到地上,杯子應聲而碎,低喝道:“全部滾出去。”

    神色冷凝,看不出情緒起伏,然眸中如有一團火,狂肆在燃燒,一靠近便要成灰燼,嚇得所有的人全躲得遠遠的,噤聲不敢靠近。“皇上,姚少爺只是有事相告。”

    “住口。”冷眸裡冒出火花,“你還想為他求情?他膽敢無視皇令,擅闖禁苑,罪不可赦,朕絕不輕饒。”

    龍天運發怒時,語氣冰冷至極,冷到成靜,怒氣未形於色。殷若然明白他憤怒至極,擔心他一怒之下殺了姚文進。

    “皇上,您請息怒。”殷若然不無畏懼,勉強壯起膽。“為什麼?”龍天運忽然攫住她,抓得很緊,存心折斷她手腕似。“既然你這麼舍不下他,朕就教你永遠見不著他!”

    這話是什麼意思?殷莫愁心中大驚,竭力不叫出聲。

    “皇上,您誤會了。”

    “誤會?”龍天運冷笑,不想再聽她多說,高聲喊道:“來啊!立刻備轎,擺駕回宮!”

    不管什麼宮規了。他是一國之君,皇朝江山都是他的,什麼宮規也是他訂的,就算不是他訂,是由皇朝先祖留下,但江山是他的,他說的就算數。

    “朕看你還能逃到哪裡去。”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7-9-2 00:22:32 |顯示全部樓層
第8章(1)

    “太后殿下,前些時日皇上將一名女子安置在紫堇府,不知殿下聽說了沒有?”太傅坐在下首,恭敬說道。

    “怎麼回事?”太后正喝著茶,抬起頭,放下茶杯。“據說是前翰林大學士殷重煜的女兒,名叫殷若然。”

    “殷重煜?”太后略微思索,“先皇在時,確實有位翰林大學士名叫殷重煜,可是這個殷重煜?”

    “是的,太后殿下。”杜邑侯妃回道。

    “我記得殷學士似乎很早就辭官,他的女兒……究竟是怎麼回事?”

    “殿下,據說那殷重煜夫婦都已因病亡故,日前其女殷若然帶著僕婢上京投靠殷重煜故舊、吏部尚書姚謙姚大人。”

    “既是投靠姚謙,又怎麼會跟皇上扯上關係?”

    “這……”太傅與杜邑侯妃相視一眼,“微臣也不清楚。據說兩家兒女從小訂有婚約,但姚尚書有意與相府聯姻。”

    “這麼說來,是尚書府將殷重煜之女獻給皇上?”太后不以為意,“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想必姚尚書想與相國結親,將故舊之女獻給皇上,既可解決難題,又可討皇上歡心,一舉兩得,這倒像是姚尚書會做的事。”

    “殿下,殿下有所不知,”杜邑侯妃說道:“皇上不顧內宮規矩,近日已將殷若然迎人宮裡,消息已傳遍後宮,朝中亦議論紛紛。”

    龍天運不管什麼宮廷規儀,強行帶殷若然入宮,引起內宮一陣騷動。杜邑侯妃得到消息,立刻進宮覲見太后。

    杜邑侯妃是太后的親妹妹,嫁給杜邑侯為妃,和太后的感情交好,很得太后的信賴,太后一向對她言聽計從,也因此,她在宮中甚有勢力地位;再加上她是皇上的親姨母,又受太后信賴,沒有人敢對她等閒視之。

    “有這等事?皇上竟未向我提起。”太后娥眉微蹙。

    杜邑侯妃看了一旁的女兒杜鳳嬌一眼。她就生了這麼一個女兒,一心想讓她成為大金璧皇朝的皇后,母儀天下。杜鳳嬌已被封為淑妃,與貴妃、德妃、賢妃同為後宮四夫人之一,正一品,位在皇后之下。但目前僅有德、淑兩妃。偏偏龍天運不親淑妃,另寵一吳美人而冷落淑妃,常駕臨吳美人宮院。所幸,龍天運到目前尚未立後,只要淑妃被立為後,生下皇子,那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後宮已有一個美人與之爭寵,現在又多一個殷若然,對淑妃的後位是一個威脅。是以杜邑侯妃一得到消息,立即與太傅進宮覲見太后。

    “殿下,”她繼續說道:“那殷若然原已和姚謙之子姚文進訂有婚約,卻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迷惑皇上,千方百計想入宮來。皇上為她所惑,不僅為她破壞宮規,強接她入宮,還將隨身的龍紋玉佩給了她。”

    早在龍天運將殷若然安置在紫堇府時,她就先有了警覺,卻沒有料到龍天運會為了一名女子不惜破壞宮規,不聽勸阻且一意孤行,強行將殷若然帶人宮中。

    “真有這種事?”太后不管真假,先信了一半,惱怒起來。

    坐在下首的辰平公主亦不問是非,火上添油說道:“母后,不管是真是假,皇上破壞宮規,未經宮中規儀即將殷若然接入宮就不應該。那殷若然既有婚約在身,卻還迷惑皇上,必定不是什麼賢淑良善之輩。”

    聽見龍天運將玉佩給了殷若然,她心裡已先對殷若然感到不滿。那塊龍紋玉佩她愛不釋手,討了幾次都不得願,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放棄,卻沒想到龍天運竟將玉佩給了別人。她是龍天運的長姊,他怎麼就不肯將玉佩給她,卻把玉佩給了不相干的殷若然,怎不教她氣惱。

    “公主說得沒錯。”杜邑侯妃在心裡竊笑。辰平公主的任性驕蠻都在她的意料之內,“殿下,宮裡有宮裡的規矩,皇上是一國之君,更應該遵守這個規矩,否則此後要如何管教後宮那些妃嬪宮人。”

    “嗯……有道理。”太後邊聽邊點頭。

    “更有甚者,皇上還聽從那殷若然讒言,竟將姚文進下獄,押在刑部裡。”

    “什麼?”太后震驚。杜邑侯妃並未將壞事一口氣說出來,而是一波未平再往上添油加薪,使得太后未熄的惱怒更形高張。“皇上居然做出這種糊塗事!來人,快去請皇上過來!”

    一旁淑妃似乎有什麼話想說,杜邑侯妃遞給她一記眼神,示意她別開口。“母后,內宮中最忌以色媚惑皇上,那殷若然以色惑主,如褒姒、妲己妖女之流,千萬不能讓她留在宮裡,一定要將她攆出宮才是。”辰平公主不斷煽風點火。

    太后娥眉顰鎖,說道:“這件事我自有主張,下必再多言。等皇上來了,一切便可清楚。”她惱怒歸惱怒,還是要先聽聽皇帝怎麼說。

    杜邑侯妃察言觀色,語氣一反,倒為龍天運說起話來:“殿下,這件事皇上雖然有不慎的地方,不過,倒也不能全怪皇上。皇上英明有為,挺拔威俊,天下女子無不爭想進宮服侍皇上,皇上要不受迷惑也難。”

    “嗯……的確也是。”太后聽她這麼說,亦覺得有道理,點頭稱是。

    杜邑侯妃嘴角微微一扯,露出難以察覺的微笑,語氣一轉,說道:“殿下,皇上年紀已經不小了,即位也有一段時間,至今卻尚未立後……”故意遲緩下來,把剩下的話含在嘴裡。

    “是啊,母后。”辰平公主呆呆入甕,接道:“祖先的禮法不可廢。內宮無首,如何管理那些宮人。皇上是該考慮立後的事了。”

    龍天運身為太子時,並末娶妃。即位後,又經心於國事,因此遲遲未立後。他向來有自己的主張,並不把立後的事看得重要,也不理會朝臣的催請,後位便一直懸而未決。

    太后聽得不住點頭,往淑妃看去。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淑妃含羞低下頭。杜邑侯妃把一切看在眼裡,趁機說道:“太后殿下,內宮不可一日無主,立後之事,實不宜拖延。皇上應早日立後,早日生下皇朝繼承人,才不會愧對皇朝先祖列宗。”

    “沒錯。”辰平公主幫腔道:“就怕殷若然那妖女覬覦後位,蠱惑皇上,是以還是趁早請皇上立後,斷了那妖女的野心為宜。”

    太后臉色陰晴不定,顯然被說動。

    立後是權力的爭奪。只有皇后生下的皇子,才能被立為太子,繼承皇位。而皇后的人選,只能從那些出自家世、權勢都屬於上品氏族的妃嬪中挑選。太后本身出自尹氏一族,這皇后人選,自然也傾向同胞妹妹杜邑侯妃之女,亦即太后外甥女的淑妃。

    “殿下,這皇后人選當以淑妃最為適宜。”太傅進言。

    太后點頭。“淑妃,過來。”

    淑妃抬頭看看她母親,杜邑侯妃對她使個眼色,她含蓄地抿著笑,帶點靦眺走到太後身前。

    “淑妃如此賢淑乖巧,皇上應當很喜歡才對。”太后牽住淑妃的手,“淑妃,你要早日生下皇子,一旦生下皇子,皇上就無法再藉詞拖延,我會讓皇上立即立你為後。”

    杜邑侯妃神色微顯陰沉。要讓淑妃生下皇子,那非得除去殷若然不可。

    “殿下,”守在殿門外的內侍進來稟報。“啟稟太后殿下,相國與尚書大人求見。”

    “相國跟尚書?”太后看了眾人一眼。“傳他們進來。”

    “皇上駕到……”殿外傳來內侍的呼報。

    太后讓相國、太傅跟姚謙先行回避。不一會,龍天運走入殿中。他劍眉蹙鎖,似有怒色,冷峻神情比起平素多了幾絲戾氣,還隱有一些不平常的躁憤。

    “兒臣參見母后。”他強壓下滿腔的躁火。

    “怎麼了?皇上,你的表情不太對,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太后覺得奇怪。

    “沒事。”龍天運輕描淡寫帶過。“母后找兒臣有事?”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7-9-2 00:22:44 |顯示全部樓層
第8章(2)

    太后自然地看了杜邑侯妃一眼,點頭說道:“聽說皇上私自接了一名女子進宮,可有這回事?”

    龍天運神情一斂,淩厲眼神掃過杜邑侯妃。“這件事,母后是聽誰說的?”

    “我哪需要聽誰說,朝中正為此事議論紛紛。皇上,真有這回事?”

    “沒錯,確有此事。”龍天運抬高了頭。

    “皇上,”太后搖頭道:“要迎秀女人宮,自有一定的規儀,皇上身為一國之君,怎麼可以破壞祖先的禮法,私自接女子入宮?”

    “況且,那殷若然還來歷不明!”辰平公主不滿地介面。“殷若然是前翰林大學士殷重煜的獨生女,出身書香世家,知書達禮,並非來歷不明。”龍天運神色不動。

    辰平公主被龍天運一陣搶白,嘟嘴不滿說道:“不管那殷若然出身如何,皇上私自接她入宮就是不該,甚且還將身分象徵的龍紋玉佩給了她!”她不滿的、耿耿於懷的仍是這件事。

    “朕的東西,朕喜歡給誰就給誰。皇姊,你未免管得太多。”龍天運表情冷淡,很不客氣。辰平公主下不了臺,臉色被激得一片難堪。“母后!”她向太后投訴,滿腹委屈。

    杜邑侯妃替辰平公主說話:“皇上,公主她也是一片好意,皇上這麼說有點不應該。”

    龍天運哼了一聲。

    “皇上,”太后說道:“皇上接殷若然入宮,若按照宮中規儀,原也不是不可。不過,那殷若然與吏部尚書姚謙之子從小指婚,可有此事?”

    又是誰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亂?龍天運沉著臉。“沒錯。是有這麼回事。”

    太后一聽,搖頭說道:“皇上,這便是你的不是了。皇上怎麼可以接一個身有婚約的女子進宮,而且還是與朝中大臣之子,難怪朝臣會議論紛紛。”

    “怎麼不可以?朕想做的事,誰敢阻攔。”龍天運掃了眾人一眼,昂了昂頭,大有一種盛氣和堅持,接近於跋扈。

    “皇上!”太后皺眉。“聽說皇上還將那姚文進下獄,關在刑部裡?”

    “哼!”龍天運冷哼一聲,也不覺得意外。“那余忠靖跟姚謙來跟母后哭訴了?”直呼相國與吏部尚書名字。“哼,姚文進私闖紫董府,朕沒殺了他已經是看在兩人的面子上,留了情了。”

    “皇上!”太后惱怒歸惱怒,對這皇帝兒子卻也有種深深的無可奈何。“皇上你為了一名女子,將朝廷重臣的兒子下獄,朝中諸臣該做何感想?”

    雖是這樣說,太后心裡卻不無感歎。朝臣總會勸諫皇帝,以各種諫言手段限制皇帝的言行舉止,牽制著皇帝,讓皇帝無法太隨心所欲。先皇在位時,除了受當時太后的控制,尚受朝中大臣種種掣肘,但她這個皇帝兒子一反先皇文弱的性格,絲毫不畏懼朝臣言論,不受牽制。

    “哦?姚文進私闖紫董府,有行刺謀叛之嫌。母后,您說眾臣該怎麼想?”眾人暗暗吸口氣,一時不敢出聲。杜邑侯妃尤其驚心。龍天運以皇帝之尊,不惜威脅逼迫,就為了那殷若然。想來,不能對殷若然太掉以輕心,否則,即使有太后的支持,淑妃的後位恐怕還是難以得手。

    “唉!皇上你——”太后不禁有點氣急,又歎又氣又無可奈何。她看龍天運那麼堅持,而且木已成舟,不得不妥協,擺手說道:“罷了,皇上你將那姚文進放了,這件事便依你,我也不干涉了。”明白龍天運一旦決定的事,固執又不肯甘休,她再怎麼反對也沒有用。

    “多謝母后。”龍天運勾起唇角。

    太后繼續說道:“這件事我是不管了。不過,有件事,無論如何,皇上一定要聽我的。”她稍頓了一下,“皇上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考慮冊立皇后的事了。”

    “母后,這件事不急,以後再說。”他暫時不想考慮這件事,根本沒將它放在心上。

    “皇上不急,可我急。”後宮裡一堆妃嬪,皇帝卻尚未大婚,遲遲不立後,成什麼體統。“皇上,淑妃賢淑溫良,與皇上且是青梅竹馬,又有血脈之親,是登上後位最適宜的人選。”

    龍天運瞧一眼淑妃。淑妃低眉垂眼,別有一股鮮豔嫵媚兼具風流的姣美豐盈。淑妃長得嫵媚嬌美,舉手投足具有一股大家之氣,而且出身太后一族上品高門,太后也很中意她,確實是皇后的好人選。立淑妃為後,原也無可厚非,原本也是無所謂,不過……

    “立後一事,以後再說。”仍是不置可否,“母后若無其它事宜,恕兒臣告退。”

    不等太后再多說什麼,立即告退離開建章宮,轉往紫陽殿。紫陽殿是他平日起居、批牘和閱讀之處,他將殷若然安置在紫陽殿,要她隨時待在他身旁,隨時在他伸手可及之處。

    殷若然萎坐在殿門邊,像是在等待,龍天運心中一喜,走近了卻發現,她眼神呆滯,出神發呆,根本沒有注意到他進殿。他心倏地一沉,升起一絲狂躁之氣,方才被壓抑下的躁火又燎原起來。

    他用力拍手。殷若然一驚,抬頭怔怔看著他。好片刻,忽然怔醒似,連忙起身道:“皇上。”

    “你在想什麼?”龍天運進逼一步,“聽宮女說,你從入宮後便不吃不喝。”

    “不,我有吃有喝。”

    “你還在想那個姚文進?”

    又是姚文進!殷若然神情不禁動了下。為什麼龍天運老糾結這個?

    龍天運看在眼裡,劍眉糾在一起。“果然。朕絕不會讓你們再相見,朕已將他……”並未把話說盡。

    “將他怎麼了?”殷若然覺得奇怪。

    “你擔心他?”人在他懷中,心中千惦萬念的竟還是那個姚文進!

    “有一點。”

    但奇怪,她平靜的態度,不像為姚文進那麼憂心掛懷——

    “你——”他傾身將她壓在身下,放縱激越的感情,很快,她鬢髮散亂,衣衫更淩亂不堪。

    果然,就算他要她的身子,她也不反抗。

    “你為什麼不反抗?”教他反倒遲疑,憎恨起她這般無所謂的態度。他寧願她反抗、違抗他的意願,他便可以看到她那顆不情願的心,然後要她的那顆心。

    “我反抗了,皇上就會放了我嗎?”

    “你說呢?”

    殷若然不語。片刻,從懷中取出那塊玉佩,遞向龍天運。

    “皇上,請你答應我一個不情之請吧。”皇上,我們做個買賣吧。

    “你說。”龍天運神色如常的英冷,並未接過玉佩。

    “請皇上將賜婚一事作罷,妥善安置莫愁姐,並讓小紅服侍莫愁姐,讓奶娘與女兒一家團聚,奶娘的女兒就住在皇城附近一縣城。然後,請皇上放了姚少爺吧,我與姚少爺其實沒有一點關係,只是對皇上的誤會沒有多加解釋。”想了想,又加上一條:“被姚少爺買通的那名侍女,也請皇上饒了她吧。”

    冷眸如織罩住她,似是在審視,在度量,在琢磨,在考慮。

    “答應了你,朕有什麼好處?”

    “若然會對皇上言聽計從,皇上要若然做什麼,若然就做什麼。”這一次,她將自己給賣了。

    龍天運劍眉一挑。“就算朕不答應你的請求,不管朕說什麼,你也都需照朕的話做,那麼,朕何必答應你的請求?”

    “也是。”殷若然輕笑出聲,“皇上貴為九五之尊,位在眾人之上,要殺要剮原就是隨你的便。那麼,皇上要若然怎樣,才肯答應若然的請求?”才肯與她做這樁買賣?

    “朕要……”他伸出手擱在她的心口上。“你的心。”

    看進她眸眼裡頭,卻看到那——

    為難。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7-9-2 00:23:00 |顯示全部樓層
第9章(1)

    七月之夜,流火點點,無聲的大地特別有一種詭譎如死寂的安靜。紫陽殿內燈火高照,卻是一片悄悄,眾侍女、內侍躡手躡足的,不敢稍出一點聲響。“拿酒來。”龍天運獨坐殿廳中,一壺、兩壺地喝著悶酒。

    他對她任何索求,她都不違抗,應對進退,曲意恭敬,不惹他龍威;但怎卻像商賈在做買賣的感覺。他最想要的,她不肯給;愈得不到他愈渴望,胸臆間竟感到苦悶。由冷淡從容,變得愈來愈暴戾躁怒,周旁的人動輒得咎。

    “拿酒來!”他又大喝一聲。

    侍女匆匆的,趕緊把酒端上來,深怕動作慢了,一不小心又觸怒他。他不等侍女把酒放好,-把搶過酒壺。侍女被他的粗暴撞跌在地,他視若無睹,對著壺口,咕嚕喝起來。

    那些酒都是上等的醇酒,純而烈,這樣喝法很傷身。侍女匍匐地靠近,冒著生命危險想勸。“皇上……您喝太多了,會傷身的……請別——”

    “囉嗦,滾出去!”龍天運怒瞪著。

    “皇上……”

    “來人!將她拖下去——”

    “皇上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侍女嚇得花容失色,迭聲求饒。

    龍天運滿腔鬱怒難消,無處發洩,沉著臉不為所動。喝道:“拖下去!”

    “皇上!饒命!”侍女不斷哀聲求饒。

    “皇上,”殷若然被一名宮女哀求著強拉過來,只好硬著頭皮進殿。“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就要懲罰宮女,且她還是為了皇上好——這樣做是不是太過了?”

    “你說什麼?!”龍天運騰身抓住她手腕,將她拖到他身前。殷若然不提防,踉蹌一下,跌人他懷裡。

    “我……皇上請息怒。”

    又來了!這恭敬、這曲意!接下來是不是又要跟他“商量”什麼了?刀鐫般的龍顏僵硬起來,生出一股陰森寒氣。

    殿內的氣氛登時凍結起來,沒有人敢大聲地喘氣,深恐驚觸到他的怒焰而引火上身,焚成灰燼。

    他繃緊著臉,星眸著火似直盯著殷若然,胸臆間的苦悶更甚,各種憤怨、惱恨、苦痛的情緒混淆成一色,加上酒愁,特別有一股逼迫。

    “皇上——”

    “夠了!將她放了!全都退下。”龍天運死盯著殷若然,頭也不回,吩咐殿內所有的人皆退下。

    偌大的殿廳,燈火通明,只剩他們兩人,沉降著一種詭魅的寂靜,彷佛連呼吸都會回蕩似,滾動著不安的氣息。

    實在太寂靜了,殷若然有點不安起來。

    “皇上,你醉了,我讓人服侍你回殿房歇息可好?”

    醉眸裡那些複雜的情緒交集,他更加使勁粗暴地抓住她的手,俯身親吻她。她並未掙扎,連動都沒動。

    落花有意,桃李無言。

    “你——”龍天運臉色一寒,整個人緊繃僵硬起來,胸中苦悶更加蝕著心口。心一揪,所有的苦悶更無處安放。

    他抓起酒壺,大口大口地澆著滿腔苦悶的火焰,卻是愈澆愈狂烈,終將他整個人焚燒起來。

    他強壓下那火焰,大步狂奔而去。

    殿中獨剩殷若然。她躺在地上,四周冷清清,死寂無聲。有一霎時,竟恍惚有種被拋棄的感覺。她緩緩坐起身,茫然望著周圍的燈火。

    她只覺得迷迷糊糊,忘了自己是怎麼睡去的。次日醒來,她俯臥在冰冷的地上,四下一片狼藉。宮女看見大驚,連忙將她扶入殿房。她覺得全身酸痛不已,忽冷忽熱,步履虛空,每踏一步好似都踩在雲端,著不了地的飄浮。

    飄著飄著,雲煙後突然出現一扇門。她狐疑著,在門外躊躇許久。四周很靜,蒙著一片灰亮,竟讓人辨不出白日或黑夜。她慢慢走到門口,猶疑了又猶疑,怯怯地伸出手——

    門自動開了。她愣了半晌,緩緩舉步跨過門檻……

    門內站著一個人,正含笑看著她,似是在等待著她。她慢慢走向他,那個人面容愈靠愈近,她目不轉睛看著他,覺得似曾相識。他伸出手,她遲疑一會,慢慢伸出手,握住他的。他反執住她的手,俯在她耳畔。

    “你在做什麼?”

    “我在幫你渡氣。”

    雲煙茫茫,始終辨不清那人的容貌。“等等——”那人轉身要走,她伸出手。

    猛然睜開眼。又是夢!

    她呆坐一會,方起身下床,忽然一陣昏眩,腳下一軟,跌落到地上。

    “若然小姐,你怎麼了?!”侍女聞聲,慌張地跑進來。

    “沒事。”她不想引起騷動。

    侍女不放心。“若然小姐,你臉色蒼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你一整個早上都沒吃東西,我去幫你端碗參湯來——”

    “不必了。我沒事,也不餓。”殷若然搖頭。

    “那麼,到殿外走走散散心好嗎?心情會比較舒暢。聽說皇林園雲池正值荷花盛開,一整個池面都開滿紅、白兩色美麗的花朵。我們去看看好不好?”侍女愈說愈神往,眼神閃著亮光,彷佛眼前就有一座美麗的庭園、一池湖水,以及連綿的花海。

    殷若然見她一臉嚮往,不忍讓她失望,點頭答應。

    皇林園占地寬廣,各種奇花異卉妝點成一處桃源仙城。雲池就在園北,池面遼闊清澈如鏡,流水潺潺。池中有座島,島上有亭,和池畔的香亭兩相輝映。

    “好漂亮!”美景撩懷,侍女不禁驚歎了起來。

    池面荷花翻舞,鴛鴦戲水,天鵝棲息悠遊著。天光雲影,揉輝池面閃爍的瀲灩,再再教人驚豔。

    真的是美極,殷若然幾乎看怔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4-19 07:46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