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憐 -【浪子劍客】《全文完》

慕冰至

第九章

?了莊主的婚事，禦劍山莊張燈結綵，熱鬧無比。

“喂……哪邊拉高一點……啊！走路小心一點！”

“哇……小心，這花瓶是新房要用的，掉了就要你的小命。”

“對不起，我們在找人。”引發這場騷亂的婦人慌忙道歉，並對跟在身邊的人大聲吆喝；“看什?看？！你們還不趕快把小姐找出來！”

東一句、西一聲，一眼望去，每個人的腳步都是有快又急，惟獨正主兒之一的淩湘凝完全無動於衷。

“人好多，大家都好忙哦！”

看著一道道忙碌尋人的身影從自己眼前走過，淩湘凝漫不經心的發表自己的想法後，又繼續躲回角落觀察螞蟻。

“怎?辦？到處都是人、這又那?大，連大門在哪都不知道，較我怎?逃嘛……”

她萬般無奈的戳了戳螞蟻行徑路線，看著一對螞蟻找不到回家的路而四下亂轉的模樣，她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老實說，她自己也不明白，事情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奇怪，那時候在書房，她到底答應了遲無涯什?，怎?等她一醒過來，一切就全變了樣？！

先是來了兩個又吵又囉嗦的丫頭跟前跟後的礙事，再來又叫她搬去另一間廂房，不准她把遲無涯當抱枕用。

好吧！如果說事情只有這樣，哪她也就認了。

不喜歡丫頭，她可以躲開，晚上沒了遲無涯這個抱枕，她抱棉被也沒有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句話師父有教過，她懂啦！

可是……那個塗紅塗綠的可怕大嬸究竟想把她怎樣？！

大清早的，沒說什?便將她從熱窩中挖起來。

先是在她臉上塗紅摸白，再來有拿出一件上面繡著花草魚獸，看起來居的狠貴的紅衣裳在她身上比來比去。

然後有捧出一頂鑲這金銀珠寶，重到讓人?不起頭的大帽子扣在她頭上。口中還念念有詞。

“十天是有點趕，不過我錦大娘的名聲可不是假的，一定會將嫁衣、鳳冠改好，到時候小姐風風光光出閣……”

“出閣？！”

不要呀！她一點也不想活受罪！最好的方法——是腳底抹油，逃羅！

可是，她卻覺得心底猶豫！?什?人都還沒有離開，她就覺得心頭抽痛，並且莫名其妙的想念遲無涯？

走？！讓心繼續通、繼續這份莫名其妙的思念？！

留？！留下來受活罪？！

她認真的想了好久，覺得這兩種答案都不是她相要的，那只好採用第三種——換她樣遲無涯、照顧遲無涯羅！

反正，重蓋小屋又不是沒做過，而耕田、下廚多養一個遲無涯也不是什?難事，更何況還有遲無涯當幫手……如果遲無涯沒找來，大不了，在回來和他商量條件就是了！

至少，她有努力爭取權益……總之，她就是不要和遲無涯分開！

打定主意，她溜下一張寫著“我走了”的字體便瀟灑離開，存心讓遲無涯去找她。

反正，她來時什?都沒帶，現在要走也很容易，根本不用收拾什?。但往哪逃呢？禦劍山莊這?大，到底哪邊才是大門呀？

而這，正是將她困在這觀察螞蟻的原因所在。

“到那邊找找看！”

耳畔再次傳來大嬸高昂的嗓音，看來，她時不能繼續躲在這看螞蟻羅。

淩湘凝萬分不舍的和螞蟻門道別，而後小心的鑽進身旁的樹叢，繼續逃亡……

一番東鑽西竄，潛行、躲避之後，淩湘凝從一串杜鵑花間鑽出——

眼前幽靜清雅的環境與她剛才所在之處人聲鼎沸的情況相比，簡直有天囔之別。

“哇！”她驚訝的發出一聲讚歎，真想不到一叢之隔，居然會有這?大的差別！

耳畔突然傳出熟悉的嗓音，嚇了一大跳。

“小姑娘，你找誰？”

“我沒有逃，我只是不小學校迷路而已……咦！”淩湘凝驚惶失措的回頭，對上的卻不是想象中遲無涯的怒容。

“呼！嚇死我了！”她松了口氣，拍拍胸口，趕緊安撫了自己失速的心跳。

雖然這個和遲無涯很像，但他們的年紀至少差了二十歲以上，不是同一個人啦！

隱約察覺來人的身份，遲敬仁精明老練的眼仔細審視著淩湘凝。

“小姑娘？”他再次輕喚。

“老伯伯，借我朵一下哦！”淩湘凝綻開單純的笑容，“還有，如果你能順便告訴我大門往哪走，我會一輩子感激你的。”

“你要離開？”遲敬仁皺眉。

無岸不是說，十日後無涯和她就要成親了嗎？?什?女主角卻要在這時候逃亡？

“對啊！如果我在不逃給遲無涯追，就來不及了”淩湘凝毫不猶豫的點頭。

“?什?？”

“我當然有我的理由呀，否則我?什?要逃？！遲無涯都說要養我了耶！”

想到遲無涯，她還是覺得有點不舍。她的決定沒錯嗎？

“哦？這倒是挑起我的好奇心了，你願意培我這個老人喝杯茶，順便滿足我的好奇心嗎？”

“嗯……這個嗎……”淩湘凝遲疑了一下。

她正在逃亡耶！哪有坐下來喝茶講故事的空？！不過，口倒真是有點渴……

她再看了老人一眼。

雖然，她不知道老人和遲無涯有什?關係，但她卻能清楚從他身上感應到他對遲無涯的關心及殷切的期待。

所以，他應該不是個壞人——這是淩湘凝的結論。

“好吧！喝杯茶應該沒關係。不過，等一下你一定要講大門在哪個方向告訴我哦！”扶著老人往不遠處的小屋走去，淩湘凝笑著提出交換條件。

“這當然。”遲敬仁同樣露出微笑，眼中卻閃過一道光芒。

若這時候淩湘凝有留心，必然有因他的眼中的光芒而起戒心。

因?，她總會在遲無涯使壞時在他的眸中看見同樣的光芒……

只可惜，她一心只想這要怎?早點將故事說完，好早點離開禦劍山莊，因而錯過了這一點。

費了一番唇語，淩湘凝總算將自己是怎?遇上遲無涯，又?什?住近禦劍山莊，現在卻決定逃亡的一切始末，明明白白的告訴老人。

“所以拉，我必須離開這裏。”

淩湘凝覺得能把這一切說完，自己真是太辛苦了，所以她自動又倒杯茶喝光，慰勞自己的幸勞。

“現在，故事都講玩了，你總該告訴我大門朝哪去了吧？”她老是不客氣的提出要求。

“這當然。”遲敬仁微笑點頭。

好一個純真無邪的女子！居然想要養人稱天下第一莊——禦劍山莊莊主冰焰閻羅！

也唯有這?單純的女子，才能打動那顆冰封的心……有她留在無涯的身旁，他總算能減輕一點愧疚。

嗯，算算時間，他們也應該到了。

“大門就在——”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他的話。

遲無涯走進屋內。“爹”他冷漠的喚道。

但當他不帶絲毫情緒的眼眸瞧見淩湘凝時，望向老人的眼神不予自主的流露處警戒與防備。

將遲無涯的防備看在眼底，遲敬仁臉上微笑不在。

“人在這，你們可以把她帶回去了。”她拉起淩湘凝的手，將她交到遲無涯手中，“不過，小姑娘天真單純，有些事情你最好向她解釋清楚，以免她誤會。”

話一說完，他半趕半請的將遲無涯二人送出，並關上房門。

就這樣吧！即使他一輩子都得不到原諒，只要無涯能得到所愛與幸福……哪就夠了。

“?什?老伯突然間變得那?難過？”淩湘凝不解。

剛剛不是好好的嗎！與她又說有笑，還很高興的聽她說她喝遲無涯相識的經過……

怎?一下子就變了？

“我們回去吧。”輕攬佳人香肩，遲無涯微笑，眼中卻不見半點笑意。

“咦？！?什?你會在這？！”直到這時淩湘凝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不對勁。

“是爹叫我來的。”

“他是你爹？！”淩湘凝大吃一驚。

難怪聲音那?像，長得也像……可是?什?他一看到遲無涯就變得那?愧疚、難過？

等……等一下，不對吧！

他不是答應要告訴她大門在哪？怎?反而把遲無涯找來……

“可惡！居然出賣我！”淩湘凝掉頭想往回走。

只不過，立刻杯身邊人制止了。

“放開我，我要回去找他算帳……”

“不要去。“遲無涯脫口而出。

“?什?”

“因?爹並不希望我們去打擾他……”面對佳人直率的眼神，遲無涯只想得出這種薄弱的藉口。

“才怪。”淩湘凝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藉口。

“凝兒，”遲無涯垂眸，避開她太過坦白的眼眸，“這件事我們回房談吧！我剛好也要喝你溝通一下哪不告而別的事……”

“和我溝通？！咦！我們有什?好講的嗎？”

“當然有。”遲無涯的答案斬釘截鐵。

這時淩湘凝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好像準備要逃哦！

“不了，回房談，我們回房談好了……”

開玩笑，用腳趾想也知道遲無涯要和她談什?……到時候，場面一定不會好看！

事關面子問題，這種難看的場面越少人看到越好，當然要兩個人關起門來談羅……

至於找老人算帳的這件事，以後有的是時間。

淩湘凝雖是這?想，卻仍頻頻回望小屋，眼神帶有些許不甘。

同時間，遲無涯亦跟隨這她回望。

不管她和遲敬仁之間如何，他確實要?對方溜下淩湘凝並提醒了他這件事而表達感謝。

要煩的事情太多了，但至少，現在他不用擔心新娘失蹤。

經過長久的“溝通”與解釋，淩湘凝總算明白“出閣”是什?，而她原本的擔心根本是不必要的事。

但遲無涯卻小氣的不放她甘休。

直到淩湘凝立下絕不在逃，否則必遭天打雷劈的毒誓之後，他總算答應放她自由行動。

“喂，”躺在遲無涯懷中，淩湘凝用手指戳著他的胸膛，“既然十天後的婚禮那?重要，?什?你爹不出來參加呀？”

當時感受到老人對遲無涯那份愧疚、傷心一直運繞在心頭。

“……他不想出來。”

“才怪！”淩湘凝激動反駁，“我明明感受到他的心情，他很關心你，對你也很愧疚……這種事，沒人瞞的了我！”

“是嗎？”遲無涯不予置評，娓娓說起父子心結，“當年，只因?我眼睛的色澤，他便認定我不是他的親生子，就算後來事實證明遲家上上一代具有胡人血統，他對我的看法依舊不變……我們不過是徒具血緣及虛名的父子罷了，對我和他而言，這種互不干涉的方式才是最好的，你根本無需在意。”

事隔多年，一切都已成過往雲煙，實在沒有必要重新提起。

“就算以前他真的很過分，可是現在他後悔了呀……”

老人的愧疚絕對騙不了人。

師父說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更何況那個人是他的親爹，他應該給他一個機會才是。

“你真的不打算請你爹嗎？”

“……睡吧，再不睡就晚了。”遲無涯擺明不想談，但即使遲鈍入淩湘凝，也能感受到他的矛盾。

她不希望看到這樣的遲無涯，淩湘凝心中有了主張

所以，當遲無涯沈沈入睡之後，她偷偷溜下床。

老天爺，我有留下字條告知去處，而且人也還在這莊裏頭，不能算是偷跑，所以你絕對不能叫雷公劈我呀……

在心中默默解釋完之後，這個曾經發誓絕不在逃，否則必遭天打雷劈的准新娘，再次作出可能會被天打雷劈的行?。

“你到底想怎?樣？！”

穿著一身紅豔的新郎服，遲無涯怒火沖天的沖進小屋，對正安穩和老人喝茶的淩湘凝怒吼。

吉時以近，她卻留在這喝茶。

面對遲無涯的怒焰，同樣一身喜氣洋洋的淩湘凝戀眉梢也不曾揚起半分。

“咦？！我的留書不是寫的很清楚嗎？你天天來、天天問，到底要問幾次呀？”

“你！”都叫她不必介意了，她?何非要將事情弄成這樣不可？！

遲無涯氣炸了，決心不在縱然。這一次就算時用綁用扛的，他都要帶走淩湘凝。

心動，手動。他抓住淩湘凝的手，決心不顧淩湘凝的意願，將她將押去拜堂。

“等一下，小姑娘已有身孕在身，你不要衝動。”遲敬仁適時出聲制止。

“什?？！”

遲無涯大驚。

“沒錯，爹說過孕婦最大，所以你不可以對我亂來。”淩湘凝快樂的插嘴。

現在，她已經改口叫遲敬仁爹了。

哈！真是太好了！

原來，她還擔心今天早上不知要怎?應付遲無涯一天比一天高漲的怒火，現在問題都解決了！

老天爺果然是疼她的。

“你到底想怎?樣？”遲無涯無力的問。連孩子都有了，他的新娘卻還不願意拜堂，這像話嗎？

“也不怎?樣嘛，你不是都知道了？”淩湘凝別過頭去，大有遲無涯不答應她的條件，她就和他繼續耗下去的意味。

“好，我答應你，請爹主持我們的婚事，每天早上來向爹請安！”遲無涯咬牙切齒的說。

罷了、罷了！?了她，這幾天他天天到這來，父子天天相見，對老人的心結似乎也開始松脫，不再那?難解。

“真的？！”

“我騙過你嘛？”很多次，不過你這個小笨蛋沒發現就是了。遲無涯暗自補充。

“這……是沒有。”

“那?，可以走了嗎、滿堂的賓客都等著你這個新娘呢！”

“好吧。”放下手中茶杯，淩湘凝快樂的讓遲無涯牽起她的手，“爹，走呀！”

這時候，躲在外面偷聽的遲無岸忍不住沖進來，不由分說挽著父親往外走。

“爹，吉時將至，有什?話，等大哥和潑婦拜過堂再說吧。“

誒亞！真是急死人了！

數十年的心結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化解，現在還是拜堂比較重要。在下去，大廳都要被那群賓客給掀了。

紅燭高照，佳偶成雙。

看著老父端坐堂上接受新人發跪拜，遲無岸不得不對淩湘凝有種感到敬佩。

“看來，潑婦也是有她的好處。“遲無岸呢喃。

只是，一想起今後他要喊潑婦?“大嫂“，他就不由自主的渾身發冷……

“不要吧！“遲無岸渾身打顫。

他再看了堂上正準備進洞房的新娘一眼，心中頓時下了畢生最聰明的一個決定——逃家。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