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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可惜很不巧的,軒轅祁今夜沒來她屋中,她便沒機會求他。隔日一早,她請郭燕傳話給他說想見他,卻聽郭燕說軒轅祁被皇上召進宮中,有任務要辦,帶著督衛軍出京了。
逼不得已,安玲瓏只好在府裡繼續等待。好不容易等到五日後軒轅祁回府,她在屋中等了一夜,依然沒見到軒轅祁到她屋裡。
隔日一早,她冼漱好,便要求見軒轅祁,但她得到的回應,卻是軒轅祁又要出府,說有事等他回來再說。
安玲瓏也不惱,她為了預防此事,便事先備好一張紙條,用蠟密封好,請人交給軒轅祁,然後她便在屋裡等著。
沒多久,果然有人來傳大人的命令,讓郭燕帶她去見軒轅祁。
郭燕得了命令,為安玲瓏換上外出的衣裳,又拿了笠紗帽給她戴上,這才領她去見大人。
郭燕領著安玲瓏來到馬車旁,對大人回稟。
「大人,姑娘來了。」
「進來。」軒轅祁威嚴的聲音從馬車內傳來。
安玲瓏踩著凳子,讓郭燕扶著,爬上了馬車,她一坐好,軒轅祁便命令馬車出發。
「說吧,是誰給你秘藥的?」軒轅祁盯著她,沉聲質問。
他之所以肯讓她坐上馬車,跟著出府,是因為安玲瓏交給他的紙條上寫了一行字——若大人願帶玲瓏出府,便說出秘藥的來歷。
軒轅祁當初派人去查,始終沒查出消息,她又說秘藥是家裡早備好的,外人不知,他查不出任何消息,只得暫時先把這事擱著。直到適才看到她的紙條,才立刻派人把她帶來。
對她服用秘藥、假扮男人躲在奴隸營一事,他始終懷疑有人暗中助她,如今她突然改口願意說了,他便要立刻知曉。
安玲瓏拿下頭上的笠紗帽,紅了臉,小聲說道:「我騙你的。」
他擰眉,瞇起長眸。「什麼?」
「若不這麼說,我根本見不到你,只好出此下策。」
軒轅祁沉下臉。「你好大的膽子,難道你不怕惹怒我,把你丟下車?」
她瑟縮了下,卻又斗膽繼續說:「就算把我丟下車,我也會爬上來的,你說過,要我好好跟著你,不準有二心。」
她這話接得很賴皮,欺騙他,卻又趁此表忠心。
軒轅祁死死瞪著她,她便睜著無辜的眼,與他對峙。
沉默了一會兒,軒轅祁終究沒把她丟下車,但臉色依然冷沉,語帶威脅。
「你最好給我一個理由,不然我立刻命人送你回府。」
她賭對了,軒轅祁沒立刻趕她下車,看來自己在他心中,多少是有份量的,而她之所以敢這麼賭,是因為想到何關曾說過的話。
這世上有一種男人,他權勢在手,卻不迷戀女色,有兩種原因,一是他已閱歷無數絕色,二是他還沒遇上真教他迷戀的女人,除非那女人對了他的胃口,你覺得自己是哪一種?
安玲瓏相信何關的話,況且從夜裡軒轅祁對她的耳鬢廝磨,她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的迷戀。她相信軒轅祁是十分中意她的,趁著他對自己興趣正濃時,趕緊求他。
「我想去看我爹。」
她爹關在京中大獄,不是平常百姓能去看的,得有門路,更何況她不能隨意出現,免得被人發現;可現在不一樣了,京城是督衛軍的地盤,對軒轅祁來說,送她去獄中探監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
軒轅祁挑了下眉,臉上沒有慍色,像是早料到她遲早會向他提出這個要求。
「你在求我?」
「是的,求你。」她一點也不覺得難堪。巴上他,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放低所有姿態和身段,就算他要求她舔他的腳趾頭,她也不怕。
為了救家人,她意志無比堅定,禁得起任何委屈和羞辱。
軒轅祁喜歡她這雙眼睛,為了達成目的,她可以隱忍任何事,更喜歡看她隱忍的表情,尤其是在夜裡。明明有些狡猾、有些伶俐,卻又純潔得不染塵埃,不教世俗險惡墮落黑暗。
這樣的她,令他興奮,總想好好逗弄一番。「那就看你能不能說服我。」他往後靠,露出慵懶的神態,饒有興味地望著她。
在車上?現在?
她面帶猶豫,還往車窗外瞧了下,回過頭,見他好整以暇地等著,眼中似有輕嘲。
他算準了她不敢在車上是嗎?
錯了,他既然說得出,她就做得到,這麼一想,又激起了鬥志。
男人嘛,不就是滿足他那話兒嗎?她傾身上前,或許在勾引挑逗的技巧方面不夠好,但是在按摩的手法上,她可是很有自信的。
在他的目光下,她把手伸進他下顎,摸了進去,開始撫弄;當然,她只是做做樣子,主要還是專找穴位。她在書上看過,往那幾處按下去,有助龍陽健康,長保精神。
男人平日在外幹活,出生入死,上有君王要侍摹,下有一家子人要顧,又是刺殺又是查案,能不累嗎?
雖然後院有姬妾,但平日看軒轅祁甚少在女人堆裡胡搞,從醫理上來看,二十歲正值年輕氣盛,胃口如狼虎,卻每日在外奔波勞累,肯定力不從心,要不然怎麼會夜夜對她動手動腳、又刺殺又咬的,卻又不真的提槍上場?八成是那兒堵了,她來幫他暢通一下……
雖然安玲瓏在馬車裡被軒轅祁狠狠收拾了下,但收穫還是挺不錯的,別看統領大人一副陰晴難測的冷酷樣,從他給予的獎賞,就知道他被安玲瓏伺候得多滿意。
他不但派人送她回府整裝,除了郭燕,還加派兩名侍衛隨身保護她去探監,並讓人先去獄中打點。
安玲瓏的馬車停在獄前大門,扮成少年的她隨郭燕下車,往牢獄走去,她爹已經被安置在另一間較乾淨通風的牢房裡,正在裡頭等著。
穿著獄服的安平紹突然被帶到這間牢房,正感到忐忑不安,不明白怎麼回事,這時見一名少年進來,喊他一聲爹,他愣得呆住,當場認出是自己的三女兒瓏兒,隨即又驚又喜。
當初聽說瓏兒暴斃時,他哭昏過去,現在知道瓏兒沒死,自是父女相擁,喜極而泣。
獄中生活不過個把月,卻已經把四十不到的安大人折磨得憔悴許多,安玲瓏看了自是心疼。為了安撫父親,她保證一定會想辦法救他出獄,要他耐心等侯。
安平紹自下獄後便後悔莫及,當初若是聽進女兒的勸,不貪官好權,就不會害了妻兒,淪為階下囚。此時聽到瓏兒說要救他,他趕忙搖頭,要女兒自己逃命,千萬別做傻事。
安玲瓏知道爹不相信自己能救得了他,她也不打算解釋。自己躲在軒轅祁府裡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畢竟知道秘密的人都死得快,梅太醫的那兩名藥僕就是個例子。
而這件事還是何關告訴她的。她雖然躲在統領府,哪兒都去不得,卻可以透過何關,知曉一些秘密或消息。
她知道郭燕就守在門口,自是將他們說明話全聽進去,因此她也只是多安撫父親,要他好好照顧自己,還要他放心,牢裡自有人會照料他,不會讓他日子太難過。
見過父親後,安玲瓏離開牢房,回到馬車上。難得出府一趟,她把握良機,向郭燕提出去藥坊的要求。
她的理由是,宮廷秘方和藥膳食補雖能養顏美肌,但是豐胸效果似乎太慢,她知道一些傳統秘方,想去藥房買藥材,回來自己熬煮著吃。
不過郭燕卻反對,要她把方子寫下,命人去採買就行。
「我扮成男子,再戴上笠紗帽遮掩一下,你隨我進藥房,在一旁看著,沒事的。我受了大人的恩惠,想親自去挑選藥材,也是聊表我的一份心意嘛。」
安玲瓏才剛哭過,眼睛和鼻子都紅紅的,又是這樣軟語央求,郭燕心想買個藥材也不是什麼危險的事,又有自己在一旁看著,她既然想向大人表現心意,也沒什麼不可以的,遂答應了。
馬車照安玲瓏的指示來到京城東大街的「仁術藥坊」,她把笠紗帽戴上,走進藥坊,郭燕就跟在一旁看著,兩名侍衛則守在門口,不讓其他人進入。
安玲瓏向掌櫃說了十幾種藥材的名字,掌櫃聽了她說的藥名後,便微笑道:「這幾種藥材甚是珍貴,二位請等等,小的去庫房找找,看看還有沒有?」
「煩勞掌櫃了。」
「哪裡,請稍待。」
掌櫃轉身掀簾,走進屋裡,不一會兒便領著另一個人走了出來,這人相貌斯文侯逸,正是梅容軒。
梅容軒拱手微笑招呼。「兩位好,掌櫃的說二位要買藥材,在下剛才看了藥方,不知是哪位要的?」
「是我。」安玲瓏出聲。「這藥材是我要的,你們這兒可有?」
梅容軒轉頭看向她。雖然笠紗帽遮住了面容,但是一聽聲音,他便認出來了。他保持微笑,拱手問:「不知這位小公子如何稱呼?」
郭燕擰眉。「我家公子要買藥材,問那麼多做啥?藥材賣不賣?」
梅容軒看向郭燕,依然笑容可掬,忙賠禮道:「賣,當然賣。是這樣的,閣下給的藥方中有幾味藥材剛好沒有,明日才會到貨,不知二位到時是派人來取貨,還是在下請人送到府上去?」
「明日咱們派人來取。」郭燕說。
付了銀子之後,安玲瓏走回馬車上,梅容軒也躬身送客,好似這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買賣。
待人一走,梅容軒便進了屋,關上門。此時四下無人,他把那寫了藥方的紙條再看一遍,露出驚喜的笑容。
是瓏兒的字跡沒錯!當初兩人分別時,便說好了聯絡的方法,若是哪一天有人來跟他買七葉蓮、八角楓、九龍藤這三味藥材,就是一個暗號。
自從他偷偷送她出京後,便一直等著她的消息,如今不只等到,還看到她親自上門,他當下心情激動,只不過礙於與他人在,又看她頭戴笠紗帽,穿了少年的衣衫,特意遮掩,便知她不便與他相認。
回憶從前,他和瓏兒最常玩的遊戲就是用特殊藥水在紙條上寫藥方,這是他們兩人傳遞訊息的秘密之法。
他小心地把藥方看了一遍又一遍,先用筆把藥方謄抄一遍後,將紙放在水裡。
紙張浸了水,上頭墨字透漸散掉,果然有幾個字還留著,因為是用了特殊的墨水書寫的。
「白貓梧桐?」梅容軒細細斟酌這四個字,往屋裡來回踱步,不一會兒驀地恍悟。
京城裡,百姓若是見到督衛軍來了,便會奔相走告,都說貓捉老鼠來了,這貓指的是督衛軍,而其中左督衛軍持的是虎令,所以被稱白虎,虎亦是貓,這白貓指的便是白虎,是左督衛軍。
梧桐是樹,但是京城裡的梧桐樹很多,瓏兒不能用樹來當暗號,這樣太難找,若不是樹,就有可能是指別的……
梧桐梧桐……有什麼東西是用梧桐做名稱的?
對了,梧桐亭!
全京城裡只有一座梧桐亭,就在青龍衚衕那兒,那兒跟督衛軍有關的,便是左統領府。
梅容軒色變。難道瓏兒就在左統領府內?
他仔細回想,適才瓏兒身邊的女子的打扮不就是一身侍衛服嗎?而門外那兩名侍衛便是督衛軍,這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測。
原來瓏兒現在被關在統領府內,梅容軒心中禁不住焦急。
不行,他得想個辦法把瓏兒救出來才是。
安玲瓏自從去探望過父親後,便安分地待在府裡。
她坐在後院園子裡的荷花池邊石椅上,手上拿著一本詩集,看似在讀,其實腦子卻在思考。
如今有軒轅祁派人去獄中照料,爹爹在獄中的日子會好過點,接下來她只要想著如何把爹救回來,並把娘親和兄弟姊妹接回來就行了。
一隻蝴蝶在她四周飛舞,何關的聲音在耳畔響著。
「有意思,軒轅祁拷問的手段很有一套,那個刺客接頭人本來打死不說,軒轅祁命人將一對母女帶來,他立刻就招了,呵。」
安玲瓏翻開書頁,繼續看著書上的字,另一手拈起一塊糕點,小口吃著。
「你又去逛刑房了?」她說。何關能活動的地方變廣了,至少有到達刑房距離的範圍,難怪近來何關常不在她身邊,原來是到處去逛。
「你猜猜,想殺他的人是誰?」
她怎麼會知道,她又不是探子。安玲瓏搖搖頭,露出好奇的樣子,一臉期待。
顯然她的表情取悅了何關,美麗的蝴蝶瞬間幻化成一雙邪魅的眼睛,來到她眼前。「是八王爺和中統領大人。」
「喔?」她作出訝異狀,其實她心裡一點也不驚訝。當安家還未抄家時,為官的爹爹就常說,京中官員最怕督衛軍,他們是皇上的眼睛,專門監視百官,探聽消息。
所以,軒轅祁在宮中有仇人並不稀奇,反而很正常。
想必軒轅祁做了什麼得罪對方的事,又或者對方有什麼把柄落在軒轅祁手裡,所以動了殺機。像這樣的放事,書上或野史很多,任何朝代只要牽涉到朝中利益,必是一場腥風血雨,這也是她一直反對父親當官的原因。
不過,她還是要做出驚訝的表情,才不會掃了何關的興,因為何關可是她最重要的探子,比督衛軍任何一個探子都要厲害。
為了救家人,她需要知道一些消息,看看有什麼可以利用的?而她一邊聽何關講述京中八卦和各家陰謀時,也一邊打量何關。
「你除了能變成蝴蝶之外,還能變成什麼?」她突然轉了個話題問。
「不知,目前只能變為蝴蝶。」
目前?也就是說,他還會繼續變化?
安玲瓏回想與何關從相遇一直到現在的一切,她只知道,何關能不能得到自由跟她有關,而現在何關之所以能變成蝴蝶,似乎也是因為她的緣放。
以她的觀察,她直覺何關有事瞞她,雖然他會幫助她,但手段上有時候也太邪氣霸道了點。
就拿何關要她接近軒轅祁一事來說,她之所以恢復女兒身,是何關逼的;服侍軒轅祁,也是何關推波助瀾的。
何關的有意引導且似乎藏了什麼秘密,但何關不說,她也不把心裡的想法告訴他。聽得差不多了,她有些睏倦,想去睡個午覺,便要起身走回屋,原本守在附近的郭燕也過來跟著她。
這時花園的另一頭傳來人聲。
「大夫,這邊請。」
一名僕婦領著一名男子往她們的方向走來,安玲瓏聞聲,便立刻接過郭燕遞來的笠紗帽往頭上一戴,遮住面容。
聽聞歌姬凌玉身子欠安,想來這大夫是為凌玉而來的,她正準備轉身走人,不經意瞧了那男子一眼,不禁大驚失色。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梅容軒。差點沒把安玲瓏給驚得退後一步,幸虧她忍住了,也幸好臉上隔著一層紗,正好遮住她驚惶的表情,否則郭燕必會起疑。
梅大哥怎麼來了?應該是碰巧吧?
她並沒有告訴梅大哥自己是在左統領府內,所以一定是碰巧,因為她給梅大哥的提示訊息是「白貓梧桐」四個字,梅大哥看了一定會想起來的。
幾年前,當她在佛寺跟著師父學習時,梅大哥常瞞著梅太醫和梅夫人偷偷來找她。
佛寺附近有一株生長百年的梧桐大樹,那兒曾有一隻受傷的白貓,當時她和梅大哥還給受傷的白貓上過藥呢。
那時候兩人便約好,倘若梅大哥無法來找她,便會讓人寫紙條塞在梧桐樹幹的一個小洞裡,她只要看到紙條,就能知道梅大哥要傳什麼消息給她。
久而久之,梅大哥也會把要送給她的東西一併塞進小洞裡。有時候是他研製的一瓶藥丸,有時候是一些討好女子的小玩意兒。
梧桐樹的秘密只有他倆知道,她這是在告訴梅大哥,若要聯絡,就去梧桐樹塞東西,她會找機會去佛寺上香,順道去那株梧桐樹看看。
她以為自己和梅大哥有默契,卻沒想到人家根本完全沒往佛寺的梧桐樹去想,反倒陰錯陽差地跑來了。
這時候梅容軒也看到她們了,他見到郭燕,又瞧見一旁戴著笠紗帽的人,心裡便有了數。
瓏兒果然是被擄到統領府了。他暗暗握了握拳頭,心下決定一定要把佳人救出來。
他這廂在發誓要英雄救美,那廂的安玲瓏卻是心神不寧,她祈禱梅大哥跑到統領府只是一個巧合。
她回到屋子裡卻無法入睡,郭燕在一旁,她又不能表現出異狀。
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中,最後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直到睡夢中有人急急喚她。
「瓏兒、瓏兒,快醒醒。」
安玲瓏感到自己被人搖晃著。這聲音好熟悉,是……梅大哥?
她睜開眼睛,一眼就望見眼前的人,還真是梅大哥。
她驚得坐直了身子。「梅大哥?你、你怎麼在這裡?」
「我來救你。」
安玲瓏驚愕得張著嘴巴,接著她看到倒在地上的郭燕,第一個想法便是梅大哥弄暈了她。
梅容軒雖然不會武功,卻是用藥的高手,他在醫藥上的才華恐怕也只有她和梅太醫最清楚,當初梅容軒能夠送她出城,靠的就是這用藥的本事。
「你放心,這院子裡的人都被我弄暈了,你快換了衣裳跟我走。瞧,我都幫你準備好了。」說著還拿出了一件小廝服和男人的鞋子,全都按照她的尺寸,一寸不差。
安玲瓏趕忙搖頭。「不行,我不能走。」
梅容軒訝異。「為何?你別怕,我都安排好了,府外有馬車在等著,我送你出城。」
「不是的,梅大哥,我真的不能走。」她走了,爹怎麼辦?軒轅祁才命人去獄中照料她爹,她這麼一走,軒轅祁肯定大怒,拿捏了她爹,她的計劃就全盤失敗了。
「瓏兒,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你先跟我走,我定會想辦法救你的家人,事不宜遲,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梅容軒強行拉著她,安玲瓏不敵他的力氣,被他拉出了屋外,可惜她還來不及解釋什麼,四周突然出現大批暗衛,將他們團團包圍。
安玲瓏面色慘白。完了,果然被發現了。
梅容軒亦是臉色一變,但他還是鎮定地對安玲瓏說道:「瓏兒,你別怕,有我陪著你,就算死,我也不會拋下你。」
安玲瓏看著梅容軒一臉誓死如歸的神情,一臉欲哭無淚。
大哥啊——你光天化日之下說這種深情告白,傳到軒轅祁的耳朵裡,咱們死得更快啊。
* * *
軒轅祁是在半個時辰之後回來的。當他聽到暗衛送來的消息後,便從刑房策馬回府。
一進府,府中總管便來向他回報事發經過。
「此人是用藥高手,弄倒了咱們半數的侍衛,到現在還躺著,幸虧只是一般迷藥,沒有毒。」
軒轅祁臉色陰沉。「人呢?」
「綁起來押著,就等大人回來審問,因為事關安姑娘……」
軒轅祁周身散發的威壓更重,總管便沒弄說下去,反正去向大人通報的暗衛都已經說得差不多了。
當然,對方英雄救美時所說的話,也都一字不漏的轉告給大人了。
這時郭勇將梅容軒帶進來,押跪在地上。軒轅祁盯著他,倒沒想到此人生得極為眉清目秀,俊逸儒雅,看得他一肚子怒火。
由於梅容軒是以看診的名義進府的,為此凌玉也被帶了過來,一同被審問。很快的,手下使將此人的來歷查出來,告知大人。
軒轅祁倒沒想到,這人會是梅太醫的兒子梅容軒。
他不殺梅太醫,將人放回去,卻也派人監視著。梅太醫果然閉緊嘴巴,不敢將安玲瓏的事洩漏出去,但他的兒子居然敢闖進他的府裡,想把安玲瓏帶走?
此事不容小覷,引起軒轅祁的高度懷疑。
這時一名手下進來,任軒轅祁耳邊低語,軒轅祁聽了,嘴角浮起一抹冷笑,那笑卻沒進到眼裡。
「讓她進來。」他倒要看看,她會如何為這男人求情?
安玲瓏一進屋,便看到梅容軒跪在地上,身上綁了繩子,人倒是還沒斷肢斷腿,她心下鬆了口氣。
而歌姬凌玉則跪在一旁,眼眶潮紅,正用帕子擦淚。
安玲瓏只快速掃了一眼,便看向軒轅祁,直接走向他。
「大人,我有事要稟報。」她低聲說道,直直地看著軒轅祁,沒有逃避他眼中的漠冷銳利。
軒轅祁冷冷盯著她。適才手下來報,說她有重要消息稟報,還說事關刺殺他的事。
他知道這丫頭向來聰明狡猾,總能讓他另眼看待,並破例收留她,還為她暗中把所有可能威脅到她的人給做掉,保她平安無事,甚至還派人去獄中照料她爹,雖有可能走漏消息,引起他人懷疑,但他還是做了;甚至還偶爾縱容她對自己的放肆。
現在她說有要事稟報,分明是為姓梅的來求情,還找了這麼荒唐的藉口。她成天窩在府裡,哪裡知道外頭的事?這令他心頭更為光火。
軒轅祁眼底的怒火,安玲瓏瞧得一清二楚,但她必須來求情,梅大哥對她有恩,她不能讓他死,若不想辦法壓下軒轅祁的火氣,軒轅祁真會殺了他。
軒轅祁相處到現在,她多少知道這男人的脾氣,直接求情只會觸恐他,解釋更會令他失去信任,所以她得反著來。
「大人若想知道八王爺的陰謀,便不能殺他。」她指著地上的梅容軒,一臉認真。
一出口就要直取重點,讓軒轅祁相信她是真的知道內情。
果然,提到八王爺後,軒轅祁漠冷的神情便有了變化。這也多虧何關成天在她耳邊說八卦,讓她知道軒轅祁追查刺客已經查到了八王爺身上,她便乾脆利用這件事來轉移軒轅祁的怒火。
軒轅祁沉著臉,向郭勇等人命令道:「出去守著。」看來這是要提防外頭隔牆有耳了。
待手下退出去,軒轅祁立刻上前,一把將她抓了過來。
「你是如何知曉的?說!」他咬牙低聲質問,怒火再不遮掩,陰狠地瞪著她。
本以為她是在找藉口,卻沒想到她會知道,這事如此隱密,他才剛查出刺殺之事和八王爺有關,她卻又給他一個驚喜。安玲瓏是這麼打算的,她決定把何關告訴她的消息,拼湊一下說給軒轅祁知道,他為了去查證,便不會立刻殺了梅容軒,她再慢慢想辦法把梅容軒救出來,能拖一日是一日。
軒轅祁太精明,對付他,不能像一般女人哭鬧,只能用智取。她知道軒轅祁很吃她這一套,況且事關刺殺陰謀,他為了大事,絕不會跟她計較梅容軒這種小事。
「不只八王爺,還有中督衛軍也有份,他們之所以刺殺大人,是為了——」
「小心他背後!」何關警告的聲音倏地入耳。
安玲瓏立刻朝軒轅祁背後看去,想也沒想的,在千鈞一髮之際奮力撲向他,轉身用背部幫他擋住刺來的一刀。
刀鋒入肉,痛得她低呼一聲,她閉上眼,只感覺到腰間一緊,被軒轅祁摟住又轉了個身,接著她聽到撞擊響聲音。
她睜開眼看去,見到凌玉眼中殺機盡現,哪裡還有平日嬌柔婉約之色?她神態冷凝,好似一把出鞘的兵刀,鋒利得讓人心驚。
凌玉口中吐著血,手撫著胸口,似是受了軒轅祁一掌。
郭勇等人聽到動靜也衝了進來,凌玉卻突然倒地,睜著雙目躺在地上,再也沒動彈。
郭勇上前去探,回頭對軒轅祁稟報。「大人,她服毒自盡了。」
安玲瓏沒想到凌玉竟然是刺客!突然她背上劇疼,感到一陣暈眩,身子癱軟下去,同時感覺到軒轅祁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瓏兒!」耳邊傳來梅容軒緊張的呼喚,但他被一名手下給壓著,動彈不得。
她抬起頭,瞧見軒轅祁緊蹙的眉頭,神情驚異,看她的眼神中有著緊張。
他在乎她的生死。這是她讀到的訊息。
她抓著他的衣襟,用認真的語氣對他說:「你說過……要我好好跟著你,不可有二心,我有做到,瞧,我把命都給你了。梅容軒是我兄長,給我秘藥的便是他,沒有他,我早就死了,我這人講義氣,見不得好人太早死。」說完後,她便閉上眼,很爽快地昏倒在他懷裡。
軒轅祁瞪著她。這女人剛才不求情,現在被人刺了一刀,不為自己著想,反倒乘機求情?
明知她狡詐,但她說的話卻句句嵌入他心裡,令他再大的怒火此刻也消失於無形,只剩下因她而攪亂的心湖和擔憂。
「找大夫來!」他大喝。
「我就是大夫,她傷口有毒,快讓我救她!」梅容軒在地上掙扎著吼道。他是用藥高手,見到瓏兒的臉色,便立即知道刀上淬了毒。
軒轅祁聽了亦是臉上一變,立即命令。「解開繩子,把他帶過來!」
他打橫抱起安玲瓏,轉身朝室內飛快走去。
安玲瓏為了救軒轅祁而中的這一刀,雖然吃足了苦頭,卻很值得。
她不但保住梅容軒的命,還把原本快要失控的局面逆轉過來,連何關都不禁要高看這丫頭一眼。
何關雖然嘴上總嘲笑小玲瓏討好男人沒手段、不識風情、不懂狐媚,卻清楚地知道,正是因為小玲瓏的不懂手段,反倒正對了軒轅祁的脾胃。
她拿捏的分寸剛好在軒轅祁能容忍的範圍裡,甚至能縱容她的狡猾,只因為她的狡猾帶著義氣,還有一股勇往直前的傻氣,偶爾還很坦白,臉不紅氣不喘地直接表現出她的目的。
越是城府深的男人,就越喜歡坦白的女子。小玲瓏的討好全在表面,她還很努力,該抱怨的時候也不會矯情地隱瞞,才讓軒轅祁對她漸漸食髓知味,總放不開她。
玲瓏為了救他而挨的這一刀,可謂至誠至性,成功把左統領大人的心給「勾引」到了。
何關把這一切轉變看在眼裡,他盯著昏睡的她。因為她的傷在背上,所以此時是趴睡著。
那刀上的劇毒其實足以要了她的命,這次能把她及時救回來,眾人皆以為是梅容軒的功勞,其實是因為有他何關拖著。
玲瓏若是在眾人面前死了,他一切苦心就白費了。
何關那雙妖嬈俊魅的眼眸緩緩變成一張男子的五官,有了眉毛、鼻子和嘴巴,這是一張俊傑朗朗又魅惑逼人的臉龐,說是傾國傾城也不為過,俊美得不似凡間男子。
托小玲瓏的福,他的臉龐透漸成形。這張臉曾在一百年前魅惑眾生,令男女皆為之痴迷。
屋外那人尚未進屋,氣息卻已經傳入,何關邪邪一笑,俊容化成黑霧,變成了艷麗的蝴蝶,翩然起舞,停駐在樑上。
翅膀上的紋路閃著流光,如同嵌上一對洞悉世間的眼,靜靜觀望著俗世男女的愛恨糾纏。
軒轅祁跨進門檻,步履無聲地來到床邊,低頭望著安玲瓏,見她臉色依然蒼白,不禁眉心深擰。
「把人帶進來。」他沉聲命令。
「是。」郭燕領命出去,不一會兒便把梅容軒提進來。
不用郭燕催促,梅容軒自己都等不及地加快腳步來到床邊,主動打開藥箱,裡頭放了各種醫具和急救藥丸。
他昨日給瓏兒解了毒,治療完傷口,就被軒轅祁軟禁起來,一直到今日,該施針做第二次治療時,軒轅祁才讓人把他帶過來。
梅容軒雖然不會武功,但是他下藥把人弄昏的手段,眾人皆有目共睹,為了挾制梅容軒,梅太醫又被左督衛軍給抓來,此時就軟禁在府裡好生伺候,成了人質。
要幫安玲瓏施針,得扒開她的外衣,梅容軒正要動手時,忽然一頓,轉頭瞪著軒轅祁。
「你出去。」
他頤指氣使的態度,讓軒轅祁緩緩眯起一雙陰鷙的長眸。
「你說什麼?」
「我要幫她施針放血,得脫她的衣,男女有別,你不能看。」
屋內霎時陰冷得窒人。軒轅祁全身散發出懾人的成壓,厲眸如刀,殺意濃烈。
郭燕聽了這話,不免暗暗吃驚。這人也真逗,對著大人說男女有別,不可以看,那他自己不是男人嗎?
況且那還是大人的女人,他這個外人才不該看吧?昨日要不是事況緊急,大人才不會讓他碰安姑娘一根手指呢。沒殺他,是留著他救人,也是看在安姑娘的份上,他不想著如何保命,卻當著面要趕大人出去,還一副保護自家女人的嘴臉。
郭燕見過犯蠢找死的,卻還沒見過這麼愣直傻氣的男人,這傢伙還不怕死的和大人對峙著。
「郭燕。」
「屬下在。」
「去看看梅太醫的手腳行不行?他年紀大了,可能需要讓人把他的筋骨喬一喬。」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梅容軒聽了色變,指著軒轅祁。「不準動我爹!」
「想讓你爹好手好腳的活著,說話之前最好三思,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最好掂量掂量,本官的耐性有限。」
梅容軒噎了話,這下子想說又不敢說,只能氣呼呼地怒瞪軒轅祁,最後不得不妥協。
他將蓋在安玲瓏背上的外衣輕輕拿起來,露出只著肚兜的姣美身軀。
梅容軒輕柔小心的動作就像在對待心頭寶一樣,臉上的心疼絲毫不掩,當見到背上的傷口時,更是露出心痛之色,好似那把刀是插在他心口上似的。
郭燕不禁為他汗顏。姓梅的那臉上流露出的愛意也未免太露骨了吧,再瞧瞧他們家大人,那臉色鐵青,陰冷的神情如臘月寒霜,簡直可以凍死人。
軒轅祁極力忍著。若不是看在梅容軒能救安玲瓏的份上,真想剁了他的手、剮了他的眼,豈容他在這裡剝自己女人的衣裳?
郭燕繼續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侍候著,感覺到大人越來越重的威壓,她也是提心吊膽,唯獨安玲瓏完全置身事外地昏睡著。
一完成針灸和治療,軒轅祁便立刻讓郭勇把梅容軒給拖走,不讓梅容軒多待一刻,接下來的傷口換藥和喂藥,也由他親自來,不假手他人。
郭勇總算是看出來了,他們家大人這回是吃醋了,沒想到安玲瓏在大人心目中的份量比他們想像的更重。幸好先前得了小妹的警告,讓他不至於對安玲瓏做出失禮的事。
更出乎預料的是,大人為了安姑娘竟饒了梅公子一命,還讓他進出安姑娘的閨房醫冶;而那姓梅的也真絕,當著大人的面,也敢把對安姑娘的愛慕表現得那麼露骨,甚至還警告大人別敬負他家瓏兒。
他叫得還真親密,還說是「他家的」,郭勇每每看到大人見到姓梅的,那陰鷙的眉眼逐漸凝聚的殺氣,還有握住刀柄的手背上浮起的青筋,都不禁要為姓梅的捏一把冷汗。
眾人甚至開始打賭姓梅的還能活多久?大部分人都在賭大人只要確定安姑娘脫離危險後,就會把姓梅的給宰了,唯獨郭燕賭姓梅的不會有事,結果這一賠十的賭金,竟是郭燕贏了。
大夥兒這下更明白,大人聽進去安姑娘在昏迷前的那句求情,為了她,大人竟然破例沒殺了那個用藥放倒府中半數侍衛的傢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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