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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淨沁 -【你傻瓜我聰明(愚人節快樂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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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3 00:14:5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淨沁 - 你傻瓜我聰明【愚人節快樂之三】

和他的相識,就是一連串的「愚」字所組成,
愚人節當天,約在愚人咖啡館,
和他這個看起來很愚蠢的傢伙相親,
依照相親的公式,第一次見面不就是要聊聊嗜好,
聊聊公司、聊聊天下大事嗎?
他老兄卻還帶著公事,一直低頭苦做,
把咖啡廳當辦公室,把她當盆栽,
而她只能埋頭苦吃,偶爾說話還被他嫌吵!
好個沒情趣、沒禮貌的男人啊!她記住了!
最好他們say bye-bye後,永遠不聯絡,
但世事難料,她連去拜訪客戶,都倒楣的和他有緣來相會,
他難得發揮紳士風度要送她回家,
卻將她從北台灣載到中台灣,不懷好意的把她帶到旅館過夜,
天啊~~這下她真的非常確定,
四月一日是她的受難紀念日,而她逃不過老天爺的愚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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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3 00:15:0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下午一點半,日頭赤炎炎,該是睡覺補眠的時間。
  
  樂映晨睡得昏沉沉,一如往常的,在這正常人應該要上班、上學的時刻,她抱著枕頭情意綿綿、難分難捨。
  
  連續趕了三天三夜的設計稿,要是不一口氣睡個三天三夜回來,肯定會影響她的天生麗質……
  
  可惜才睡沒多久,就慘遭狠心老爸把她從棉被裡挖起,無從反抗地被賦予一項重責大任——
  
  去相親。
  
  相親?!
  
  樂映晨差點沒當場從床上跳起來。
  
  有沒有搞錯啊?
  
  她耶,她可是樂映晨耶!
  
  年輕貌美、窈窕動人、可愛迷人,費洛蒙旺盛到隨隨便便都能迷倒一拖拉庫異性生物的超級大美人,誰敢用「柏親三逼兩個字來羞辱她?
  
  老天趕快降下一道雷來把老爸劈醒吧!
  
  耶?不……不是吧?
  
  看著眼前—把鼻涕、—把眼淚的老爸,樂映晨傻眼。
  
  堂堂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要是在天上的老媽看到了,晚上旨定要入夢來痛扁她一頓。
  
  好啦好啦,相親就柏親嘛,也下足什麼了不起的事。
  
  今天下午兩點半,咖啡館十一號桌姓江的是不是?
  
  去就去嘛!
  
  ***
  
  下午一點半,日頭赤炎炎,該是午休用餐的時間,姜智華卻仍忙得分身乏術,請秘書幫忙買來的排骨便當,依舊完好如初地擺在電話旁,動都沒動。
  
  一連講完五通電話、簽好七份文件,跟客戶CHECK下個星期查帳的事宜,才想鬆口氣,誰知門上又傳來敲門聲。
  
  他暗暗的歎了門氣,「請進。」
  
  來的人是他母親。
  
  姜母拿著一張照片,端著一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祈求神情,默默無語的站在辦公桌前。
  
  光看那眼神,姜智華就能瞭解母親的來意。
  
  他皺著眉頭,要不是因為她是辛苦撫養自己長大成人的母親,他會直接將這女人給轟出門去。
  
  又要相親!
  
  他想不歎氣都難。
  
  看見兒子不耐的神情,姜母撇了撇嘴角,眼看兩泡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見狀,姜智華即使再不願,也只得點頭應允,真是怕了母親說來就來的淚水。
  
  反正都柏親那麼多次了,也下差這一回,去就去吧。
  
  下午兩點半,咖啡館七號桌姓……呃,姓什麼來著?
  
  ***
  
  樂映晨心中充滿懊悔。就知道答應來相親是一件愚蠢至極的事!
  
  瞧,就連咖啡館的店名都像在嘲笑她的蠢笨——
  
  愚人咖啡館。
  
  嘖!更扯的是,原來今天竟是四月一號。
  
  為了慶祝愚人節,今天於本店用餐t律免收服務費。
  
  她瞪著大門口的海報,露出一副下可思議的神情。
  
  好個神奇的巧合,真搞不懂老爸為什麼非要將她生平第一次的相親經驗,搞得像是場玩笑?
  
  不過,她人來是來了,卻還有一個問題——
  
  完了,剛剛老爸是說幾號桌?
  
  面對餐廳侍者的詢問,樂映晨怔了怔,好半晌,才遲疑的吐出個號碼:二號桌……吧?」
  
  在侍者的帶領下,她來到一號桌坐下,那兒早有一個男人等著。
  
  直到接過同桌陌生男人遞來的名片,她才總算鬆了口氣。
  
  姜智華?
  
  是了,老爸說的那個人不正是姓姜(江)嗎?
  
  好險,沒因為記錯桌號而鬧了笑話。
  
  有誰柏親會柏錯桌的?說出來肯定會笑掉人家大牙。
  
  ***
  
  其實,姜智華也不是很確定自己是否坐對桌。
  
  他向來注重時間觀念,與人相約必定會提前抵達,可一向細心嚴謹的他,今天卻難得地忘了相親對象的資料——或許該說,他壓根就沒仔細看女方的資科,全是因為母親希望他來,所以他才來的。
  
  是一號桌還是七號桌?隱約記得母親好像有提起,只是他根本沒聽進耳裡。方才只是隨便挑了個有印象的桌號坐下,想不到真有個女人上前來打招呼。
  
  看來,他今天的運氣真是好,隨便瞎蒙也會中。
  
  樂映晨?挺特別的名字。接過女方親手遞來的名片,他多看了幾眼才收進皮夾裡:心裡想著,待會兒要是叫錯對方的名字,肯定是—件失禮的事。
  
  雖然不喜歡柏親,可他也不希望讓女方回去抱怨,好教他再度領受母親大人無往不利的淚水攻勢。
  
  他歎了口氣,低頭看看手錶,決定把這個臨時安插的柏親活動在兩個半小時之內解決,免得誤了其他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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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3 00:15:1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男女雙方願意互相觀察,便是愛情的第一徵兆。
  
  ——瓦西列夫
  
  咖啡館裡,有人打翻了水杯,侍者立刻在第一時間過去處理。
  
  西裝筆挺的男人,緊張地頻頻彎腰道歉,那萬般愧疚的態度,惹笑了年輕的侍者。
  
  「江先生,您相親的對象還沒到嗎?」年輕侍者的大嗓門,讓男人瞬間成為眾所注目的焦點。
  
  他窘得滿臉通紅,一時說不出話來。
  
  另一個角落的桌位,獨自前來的清秀女子也注意到這陣騷動。她低頭想了想,隨即臉色微紅的站了起來,緩緩走近那個男人,似是向男人詢問了些什麼,然後他臉上又是一陣漲紅。
  
  「抱歉,應該是我記錯桌號了,讓你久等,真不好意思。」女子輕聲細語的道歉。
  
  那溫婉有禮的態度,讓偷偷在注意這邊的其他桌客人,都為那位姓江的男人高興,能遇到如此不錯的相親對象。
  
  真巧,想不到在今天出門相親的人還真下少。樂映晨自然也看見了這一幕,有趣的想著。
  
  「鈴………」
  
  突然,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她順手接了起來。
  
  「樂樂小寶貝!你看見他了喔?他生做什麼款?有沒有跟大伯母的小舅姨的表姊的鄰居講的一樣煙斗?哇哈哈哈,就說嘛,我樂老大的女兒怎麼可能找不到好查甫?哼!等一下我就要去跟大家說!
  
  「對了對了,小寶貝,你不要急著回來呀!好好跟人家聊聊天,記得問清楚他一個月賺多少錢、家裡還有什麼人、交過幾個女朋友、在外面有沒有私生子、有沒有什麼說不出口的隱疾?如果你們要結婚,他要出多少聘金?結婚以後是要住在哪裡?還有……」
  
  她的父親樂大霸過去是道上響噹噹的人物,為人海派,性子又急,聒噪完畢,就逕自掛了電話,樂映晨從頭到尾都沒有發言的機會。
  
  她不想貶低自己,不過,真的覺得自己像是被鎊母推出來接客的小花娘。
  
  才剛見第—次面就想到結婚?
  
  老爸會不會想太多了?
  
  抬頭,正巧與面前的男子對上眼,她禮貌性的笑了笑,正想說些什麼好打破沉默,對方倒是先開了口——
  
  「樂小姐,介意我在這裡處理一些資料報表嗎?」
  
  他手裡不知何時抓了一大疊厚得嚇死人的報表,斯文中帶點嚴肅的臉上,隱隱有著一絲無奈的神情,像是從繁忙的公事中被迫出來趕赴這場相親宴。
  
  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油然而生,樂映晨小小的歎了口氣。
  
  「請忙,別客氣。」
  
  他點點頭,隨即動手清理桌面,騰出空間來工作。
  
  樂映晨也下客氣的叫來一客小火鍋,呼嚕嚕的開動,打算先填飽肚子,接著好好就地補個眠,然後就可以回家向老爸報告相親任務完成。
  
  在咬了一個魚餃的同時,她瞄到他手裡的東西。
  
  「那是什麼?」那麼厚一大疊,就連以前她唸書時交的期末報告都望塵莫及。
  
  「客戶公司的營運報告。」
  
  「做什麼用的?」當商業間諜嗎?
  
  「做財簽報表。」
  
  「什麼是財簽?」聽起來真是深奧。
  
  「……」他沒說話了。
  
  「呃,你繼續忙,我下打擾你。」樂映晨立刻發覺自己的不識相,當場打住問題。
  
  三分鐘後,又見他彎腰從看起來不怎麼大的公文袋裡,掏出另一疊文件來,她眨了眨眼,脫口便問——
  
  「那一疊又是什麼?一堆數字密密麻麻的,真是可怕。」
  
  「……資產負債表。」語氣很忍耐。
  
  她怪叫一聲,「資產負債表?!你不會每天都要看一大疊這種東西吧?」不會吧?如果是她,一定會瘋掉!
  
  「差下多。」他輕輕呼出一口氣。
  
  「天啊,這是真的嗎?資產負債表,這幾個字曾是我多年前的惡夢啊!」她連聲驚呼。
  
  老天,這真是太可怕了!
  
  她想到以前唸書時被連當三次的會計學科,現在偶爾都還會夢到會計老師那副陰險的嘴臉,跟《哈利波特》裡的石內卜教授簡直有得拚呢。
  
  「每天要看這些東西,你真是可憐。」她一臉同情。
  
  「……」他又沉默了,視線仍舊專注在手中的文件,只是額上隱約有道青筋凸起。
  
  就連神經很大條的樂映晨,也察覺到對方的下快,乾笑了幾聲——
  
  「呃,你忙,我不打擾你。」
  
  看到對方點點頭,又兀自忙去,在紙上東抄西抄,她也只能一邊吃著火鍋,一邊等待時間流逝。
  
  她可沒膽偷跑到別的地方去打發時間,依老爸的個性,定派了下少眼線在附近巷門守著,要是她沒乖乖相親,只怕回家少不得又是—陣疲勞轟炸。
  
  掩嘴打了個呵欠,坐在落地窗旁的她,整個人讓午後的陽光曬得懶洋洋的,覺得有點想睡。
  
  實在太無聊了!
  
  忍不住的,一雙烏亮的眼兒飄呀飄的,又飄到了他身上。
  
  她根本就安靜不了多久,忍下住又發問——
  
  「這幾張呢?又是什麼?」紅紅綠綠的數宇佔了滿滿的版面,,光看就讓人頭痛。
  
  「損益表。」
  
  「損益表?損益表?!噢,天啊天啊,我想起來了,這下就是讓我修不到企管學位的罪魁禍首嗎?我發過誓,這輩子再也不要看見它了呀……」她誇張地抱著頭在桌面上蹭來繒去,一副萬般痛苦的模樣。「睽違那麼多年,想不到今天還是讓我們兩個死對頭見面,這真是太黯然、太感傷了……」
  
  「……」
  
  「對了,姜……」姜什麼?一時忘記人家的名字,她趕快掏出名片來看一下,忍」住又驚呼:「你居然是會計師?」
  
  敢情方纔她連看也沒看,就將名片塞到皮包裡?
  
  姜智華暗歎口氣,語氣平淡,就算心裡為了她一再出聲打擾而有些著惱,也因為自小良好的教養,沒讓他表現出來。
  
  「我以為剛剛我們商量過了,我趕工、你用餐,不是嗎?」頓了頓,他又道:「我五點前得歸整完這些東西,現在只剩下一個鐘頭又二十七分鐘。」話中的含義不言可喻。
  
  「我瞭解。」樂映晨眨了眨眼,把剛剛說了好幾次的台詞再說一次:「你忙,我不打擾你。」
  
  他點點頭。「謝謝。」又埋首於手邊的一堆報表資料。
  
  喔,好個正經八百的男人。
  
  請侍者收走吃完的火鍋,樂映晨趴在桌面上,就這麼大刺剌地盯著人家瞧:心裡突然有點悶。
  
  雖然不是真的想跟他帽出個什麼結果來,町這總是她大姑娘上花轎,頭—遭的相親經驗嘛,會好奇也是理所當然的呀!
  
  因此,對於他這麼冷靜平淡的反應,她真有一些些不滿。
  
  這人真足下給面子!
  
  路上隨便抓十個人,九個會稱讚她一聲「大美人」,這個男人是燒了八輩子的好香,才有機會跟她相親,居然一點部不懂得珍惜,嘖。
  
  她瞇起眼觀察他。
  
  頭髮一絲下苟地梳理得整整齊齊,髮式中規中炬,不燙不染,與時下追求流行的年輕人大不相同。
  
  她想,他可能是個下看八點檔、也不上酒吧的無趣老古板吧?
  
  不過辛好,他長得還不錯。
  
  斯文俊秀的模樣,擁有年輕大學教授的氣質。
  
  只可惜,那副細框眼鏡將他細長的黑眸遮起來,讓原就過分正經的五宮,又多了幾分嚴肅的感覺。
  
  「姜先生……」她輕喚。
  
  他非常忍耐的回應:「嗯?有事?」
  
  「其實我發現你長得還滿帥的耶!斯斯文文的,很俊秀呀!可惜嚴肅了些,你要是多笑一笑,一定能騙騙那些年輕可愛的小女生。」本以為會來相親的男人,不是恐龍,就是青蛙呢!
  
  如今瞧來,他的條件真是出乎她意料的好。
  
  樂映晨見他不答,猜想他是不好意思被稱讚,忍不住好奇的又問:「姜先生,你相親過很多次嗎?」
  
  「嗯。」
  
  她接著又問:「都沒相出什麼結果嗎?」
  
  「嗯。」
  
  怎麼可能?「為什麼沒有結果?姜先生的擇偶標準很高嗎?」
  
  「……」
  
  「該不會你有什麼說不出口的……」樂映晨的音量倏地壓低,朝他擠眉弄眼的
  
  輕聲問:「隱疾?」她好好奇喔。
  
  隱疾?她會不會想太多?
  
  有點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姜智華又將視線栘回手中的文件,擺明了不想理她。
  
  但是,樂映晨卻不放棄。
  
  她整張臉都快貼到桌面上,就這樣由下往上的瞧著他,靈動的眸中寫著滿滿的疑問。
  
  她現在很無聊,而無聊帶出了她過多的好奇心,只得摧殘身邊的無辜人,宣洩一番。
  
  「別害羞啊,我不會洩漏出去的,你就老實說呀。」她催促。
  
  「樂小姐。」姜智華歎了口氣,伸手捏捏發疼的眉心,萬般忍耐地道:「我只剩下……」低頭往腕表一瞄,「一個鐘頭又六分鐘。如果你再繼續打擾我的話,今天我肯定交不出這份資料,那樣會讓我很困擾。」他已經把話說得很白,要是她再聽不懂,就別怪他板起臉孔了。
  
  「喔……」
  
  哎呀,被嫌棄了。
  
  收起三姑六婆的嘴臉,樂映晨索性趴在桌上裝死,動也不動,還不忘懶洋洋的補上一句:「你忙吧,我不打擾你。」
  
  是嗎?姜智華瞥了她—眼,對她這句話的信任度早已大打折扣,本能的加速手中工作的進度,已有了再次被干擾的心理準備。
  
  可出乎意料的,這一次居然有將近三十分鐘的時間,沒再聽見她的聲音。
  
  或許是這份安靜太過得來不易,他覺得有點怪異。
  
  她在做什麼?
  
  姜智華抬頭看了她一眼,卻讓她不尋常的舉動吸引了注意力。
  
  微微傾身,他跟著她的視線一道看向她眼前的那張紙巾——潔白、乾淨,四周印壓著一圈圖騰花樣。
  
  老實說,他完全看不出那張紙巾跟其他紙巾有什麼兩樣,可是她那過於專注的神情,會讓人誤會那是無字天書,上頭寫著下一期樂透彩的開獎號碼。
  
  半晌,她突然唰唰唰地用原子筆在上頭畫了幾下,看那樣子既不像在寫文章,也不像在畫圖。
  
  他再次湊近一瞧,才發現紙巾上畫了或橫或豎的線條,乍看之下,倒像個迷宮平面圖。
  
  「客房只有五坪半,還想擺什麼加大的雙人床,嘖,那衣櫃、鏡子、桌子、椅子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難道要我掛在牆上嗎?嗯……這邊鋪好一點的木質地板打通輔吧,老少咸宜,好擦好整理。」樂映晨自言自語著。
  
  她是在畫……平面設計圖嗎?聽著她的細碎雜念,他僵硬的臉部線條不由得放鬆。
  
  對了,名片上寫明她的職銜,是做室內設計的。
  
  方纔還以為是自己過於嚴厲的態度,讓她心生不快,辛好不是。
  
  不過想想也真好笑,他們正在相親,卻各自將公事搬來現場處理,母親恐怕猜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呵。
  
  連他部沒發現,自己竟然停下了手邊的工作,仔仔細細地觀察起對方來。
  
  她很迷人,那雙生氣勃勃的大眼,靈動美麗,不認識的人讓她這麼—盯著,也要失神片刻,迷惑於她的精靈活潑。
  
  但……她太美麗了,一點也下符合母親心目中居家的好妻子形象。
  
  先前相親的對象,個個都像同一個模子打造出來的。說好聽些,足溫柔婉約;講直接點,就是毫無主見,典型賢妻良母型的女子,以大為天,肯定會一輩十心甘情願在家帶小孩、煮飯、洗衣。
  
  而她,怎麼看部不像那樣的女人。
  
  這個發現,讓他感到新鮮。
  
  該不會是介紹人誇大了女方的性情,讓母親有昕誤解,才會桃中她來跟他相親吧?
  
  他撐著下巴,看她俐落地完成了三、四張設計草圖,還不時冒出一陣碎碎念,十分有趣。
  
  他完全忘了該進行的工作,直到天色暗下,咖啡館裡用餐的客人多了起來,嘈雜的談話聲驚擾了他的思緒,他才下意識地瞄向腕表的指針,下一瞬,他驚得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糟糕!快五點了!
  
  真不敢柏信,他居然會忘了時間!
  
  他衝著她便是一吼——
  
  「樂小姐,你是怎麼來的?搭公車坐計程車騎摩托車還是讓人家載來?」
  
  呃,好厲害,這麼長的句子,竟然連喘也下喘地一口氣說完?樂映晨愣了一下,傻傻地望著他。
  
  「我開車……」
  
  「開車?好,走!」他猛地起身,叫來侍者結帳,拉起她的手臂便往外衝。
  
  走?走去哪兒?
  
  迷迷糊糊地,樂映晨被拉出了咖啡館,什麼部還搞不清楚,就被扯到自己的車旁,讓他推進副駕駛座——
  
  喂,搞什麼啊,這是她的車,是她的車耶!
  
  可是……他看起來一副正經嚴肅的模樣,好可怕!
  
  惡人無膽,她不敢出聲抗議,就這麼被連車帶人「挾持」到市政府。
  
  「快,快,跑快一點,櫃檯要收了!」姜智華一下車就往前衝。
  
  「慢、慢一點啊……」
  
  幫忙抱著一大堆資料,樂映晨像只無頭蒼蠅,被拉著在市府大廳裡東奔西跑。
  
  呼呼……好累,她一個月的運動量加起來,恐怕都沒有今天來得多。
  
  「快點,最後一個櫃檯在三樓,等電梯來下及,我們爬樓梯上去!」
  
  「樓、樓梯?不要吧,算我求你……我快喘不過氣……」
  
  「快!一鼓作氣!我從來就沒有遲繳件的紀錄,怎麼也不能敗在今天!」姜智華不由分說,拉著她就往樓梯跑。
  
  「嗚嗚……」
  
  樂映晨人生中的第一次相親,就這麼亂七八糟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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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3 00:15: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有沒有一見鍾情的愛情呢?沒有。初次見面只能產生好感,而愛情的產生是以友情為基石,
  
  是彼此之間在經歷了相當一段時間的認識和深刻瞭解後的結果。
  
  ——拉恩
  
  雖然昨天的相親過程亂槽槽,讓樂映晨一想到就很生氣,可生氣歸生氣,今天仍是得工作。
  
  一場與客戶約定的提案簡報會議,讓她一大早就來到「長益」企業大廈,一待就是一整個早上。
  
  直到快中午,她才步出會議室,準備找個地方大吃一頓,補回昨天因為某人而耗損的過多熱量。
  
  「樂小姐、樂小姐,等等!」
  
  誰?是誰在叫她?
  
  大廳裡,樂映晨回頭一瞧,發現喊住自己的是身材福態的張經理。
  
  「是張經理呀,怎麼了?」
  
  張經理喘吁吁的停在她面前,將手裡抓著的東西遞給她。
  
  「你的皮夾掉在會議室裡……咦?」一張名片下小心從皮夾裡滑出,張經理瞥了一眼,好生意外。「原來樂小姐也認識姜先生啊?」
  
  樂映晨聞言一驚。
  
  「張經理,你該不會也認識他吧?」
  
  不會吧?這傢伙這麼陰魂不散?昨天才受了他的氣,今天竟然又聽到他的名字。
  
  「認識,怎麼會不認識?我們公司的帳都是請他處理的……」張經理笑咪瞇的,突然想起什麼,又說:「對了,今天是姜先生固定來查帳的日子,說不定他還在會計室呢,要不要一起去打個招呼?」
  
  樂映晨一聽,更是驚訝,一時忘情地脫口而出——
  
  「耶?那傢伙也來啦?」猛然驚覺自己的語氣太過激動,忙擠出—個微笑。「啊,我是說……真是巧啊,呵呵。」笑得連自己都覺得很假。
  
  不過說到打招呼,還是省省吧。她撇撇嘴。
  
  道不同不相為謀,誰要專程跑去跟他打招呼啊,又不是閒閒沒事敞!
  
  只要—想起那場柏親惡夢,樂映晨就下由得滿臉黑線,
  
  昨天,那傢伙拉著她東跑西跑,害她扭傷腳,連聲道歉也沒有就算了,居然還將她一個人丟在市府大廳,人也不曉得跑哪兒去。
  
  連小學生都知道,離開同伴前要先打聲招呼,免得對方有需要時會找不到人。而他呢,明明前一刻還強借她的車當交通工具,下一秒把人給利用完,就過河拆橋,簡直欺人大甚!
  
  樂映晨越想越生氣。
  
  「就當作我們從來沒見過面、也不認識,這一輩子就不要再碰面吧!」她喃喃自語,打算等一下就把那張名片丟到廢紙簍裡作資源回收。
  
  只可惜天不從人願,老天爺向來不會成全這種個人的小小心願。
  
  走道另一端,遠遠地,某個熟悉的、她不想再次聽見的聲音,就這麼飄了過來
  
  「咦?樂小姐?」
  
  還會有誰呢?下正是他嗎?
  
  昨天跟她相親的那個傢伙!
  
  這世界未免也大小了吧?樂映晨暗自翻了個白眼。
  
  張經理連忙迎了上去,還不忘拉苦樂映晨一道。
  
  「哈哈,真巧,還真定說人人到,我剛剛才跟樂小姐談到姜先生你呢,沒想到你就出現了。」
  
  是「說鬼鬼到」吧!
  
  被「挾持」前進的樂映晨沒好氣的暗付,冤家路窄,她可沒什麼話想跟他說,隨便點個頭當是打招呼,轉身就想離開。
  
  「工作剛告—個段落,正準備離開……樂小姐,請稍等一下。」姜智華搶先一步喚住正要離去的佳人,有禮地詢問:「如果方便的話,我們可以聊聊嗎?」
  
  聊聊?有什麼好聊的?
  
  「要道歉的話就不用了。」反正她就是個小腸小肚的人,也沒打算要原諒他。
  
  「道歉?」姜智華一愣,「道什麼歉?」
  
  道……道什麼歉?!樂映晨為之氣結,兩道細緻漂亮的眉毛幾乎要糾結在一塊兒了。
  
  忍住、忍住,沒必要為了這種人破壞自己的形象……她深深一個呼吸,才微揚著音調問:「你不覺得應該為昨天的行為向我道歉?」
  
  雖然她剛說了不必道歉,可看他一副裝傻的表情,她還是很氣哪。
  
  姜智華收起有禮的態度,也跟著沉下臉色。
  
  「什麼行為?請你說清楚一點。」他可一點部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反倒是她——
  
  「你不覺得,你才應該為昨天的事給我個合理的交代嗎?」
  
  交代?交什麼代?總不會是交代她為什麼會被他放鴿子這件事吧?!樂映晨好想尖叫,但又怕有損自己優雅的形象,只好非常用力的忍住。
  
  她真是、真足不敢相信……居然有這麼不知廉恥的人!
  
  虧老爸還號稱他是經過一番精桃細選之後,才出現的萬中選一好男人,哼!
  
  要交代還不容易嗎?
  
  她忿忿地瞪著他:心想,看他是要細邊「膠帶」,還是寬邊「膠帶」,只要他再說一次,她會立刻衝去買上一打,然後將他整個人用他要的「膠帶」捆上個幾十圈,直接扔給垃圾車載走!
  
  「我知道相親時還忙著工作,對你實在很不禮貌;之後還借用你的車,更是不好意思,□你也不該做出那樣的行為……難道你不覺得,這樣是很任性的嗎?」他顯然下知道這幾句話對樂映晨來說,等於是火上加油。
  
  只見她美眸一瞇,眼看就要發作,一旁胖敦敦的張經理卻擠到兩人中間,曖昧的衝著他們直笑。
  
  那詭異的神情,讓兩人不約而同的打起冶顫。
  
  「看你們這麼熟稔,還眉來眼去的,我心裡才在奇怪咧,搞了半天,原來你們是未婚夫妻啊!」在張經理的想法裡,相親之後還會繼續往來的,就等於是以結婚為前提在交往,而以結婚為前提在交往……哎呀,那下就等於是未婚夫妻嗎?喔呵呵呵……
  
  眉、眉來眼去?
  
  「噗——咳咳!」樂映晨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我的天,他究竟是哪只眼睛看到她跟他在眉來眼去?真不知道是他們表達情緒的能力有問題,還是他的解讀方式太與眾不同?
  
  「我說你們小倆口……該不會是吵架了吧?」張經理擠眉弄眼的。
  
  樂映晨翻了個白眼。
  
  老天慈悲,張經理總算看出他們兩個是在吵架,而不是眉來眼去。雖然他的用字遺詞仍是大大的離譜——
  
  小倆口?
  
  他在說什麼啊!
  
  「好了好了,情侶嘛,有什麼事情不能解決的?放輕鬆、放輕鬆。」
  
  完全無視於他們僵硬的表情,張經理兩隻吧滋滋的肉掌熱情無比地分別拍向兩人背上,發出啪啪兩下肉擊聲,還不忘呵呵笑了幾聲,說些「都那麼熟了,做啥怕大家知道」、「什麼時候要請喝喜酒」之類搞不清楚狀況的話。
  
  噢,老天爺!
  
  樂映晨痛得齜牙咧嘴,忍不住懷疑,他一定練過鐵沙掌或是什麼不外傳的秘招,背上那熱情的一掌,到現在都還熱辣辣的疼著,八成已經得內傷了。
  
  她斜眼看去,發現就連少有表情的姜智華都微微變了臉色。
  
  哼,要不是這傢伙是長期合作的客戶,哪容得他如此放肆——樂映晨跟姜智華同時在心中暗忖。
  
  下一秒,兩人同時開口解釋——
  
  「張經理,我們不是——』
  
  可惜話沒來得及說出口,立刻被打斷。
  
  「哎呀,連開口的時機都抓得剛剛好,默契當真好得緊啊!本來大家還在奇怪,像你們兩個條件這麼好,怎麼會沒有對象呢?原來早就湊成了一對,哈哈哈。」天性熱情又好管閒事的張經理,拖著兩個人的手臂就要往辦公室走去。
  
  「走走,我們到裡面去跟大家宣佈這個好消息,順便讓那些誚想樂小姐的男士們打消念頭……姜先生,你下知道吧,我們外聘的樂大設計師,可是公司裡不少單身男子追求的目標喔。」說完,還噯昧的朝姜智華眨眨眼。
  
  樂映晨渾身一顫。
  
  這還得了?要是被他抓到大家面前當猴子給人參觀,以後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顯然,姜智准也有相同的想法。
  
  兩個人對望一眼,立刻產生了共識。
  
  姜智華無開口:「下次有機會再說吧,現在我們兩個——」
  
  樂映晨接口道:「有點事情要處理……呃,你也知道的,我們都很忙,平時難得有機會見上一面。」
  
  俊面不用多說什麼,聽的人自然會延伸想像。
  
  「喔,那……還是下次有機會再說吧,總不好打擾你們培養感情的時間嘛。」張經理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卻又忍下住曖昧的咧著嘴直笑。
  
  「那還真是……萬分感謝。」
  
  地僵硬而有禮的回以一笑,然後偕同姜智華,幾乎是以落荒而逃的姿態,飛奔到停車場,鑽進車子裡,兩人才同時鬆了一大口氣。
  
  真是太可怕了。
  
  差一點,就只差那麼一點,名譽就要毀於一旦了。
  
  呼呼,好喘……
  
  順了一會兒氣,樂映晨才奇怪的問——
  
  「怎麼還下走?」她瞅了眼他擺在方向盤上的手,發現他居然連鑰匙都還拿在手中。
  
  「呃,」他提醒:「這是我的車。」口氣很有禮,態度也很明顯——如果沒事的話,她可以下車了。
  
  喔,原來是他的車……樂映晨眨眨眼,隨即又應道:「那又怎麼樣?你又不是沒搭過我的便車。」
  
  一說到這個,她又想到昨天被他放鴿子的事,晶亮的大眼裡熊熊燃燒著兩把火焰,口氣也跟著沖了起來。
  
  「你敢說你不順路?」要是他敢這麼說,就給他好看!
  
  「是不順路。」他真的說了,然後莫名其妙的看著佳人盈滿怒火的眼,根本不知道她在氣些什麼。
  
  「不順路也要你載,開•車!」
  
  姜智華似是無奈的看著她,但深沉的眸底,卻依稀有道瞧不出情緒的光芒一閃而過,在鏡片的掩飾下,沒讓任何人發現。
  
  「好吧。但我是真的不順路,樂小姐介不介意先陪我到客戶那裡查完帳,再載你回去?」他看似心平氣和,一點也沒為她幾近無理的要求而氣惱。
  
  伸手不打笑臉人,見對方如此有耐性,她自然也不好再撒潑,搖搖手,一副好商量的模樣。
  
  「沒關係。」
  
  是嗎?揚起眉瞥她一眼,他還是決定好心的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但這位客戶的公司有點遠——」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反正我今天要搭你的車就是了!」就是要麻煩他,怎樣?
  
  「好吧,是你說的,別怪我沒提醒你。」他聳肩。
  
  接著,他發動車子,平穩地往前駛去。
  
  小小的空間裡,兩個人下再說話,維持著短暫的和平。
  
  直到車於平穩的上了交流道,行駛在高速公路上,樂映晨才驚覺不對勁。
  
  「你客戶的公司在哪裡?」
  
  「不遠,台中。」依舊平淡的語氣裡,隱約摻了一絲笑意。
  
  她瞬間瞪大眼。「台、台中?」
  
  「嗯,在台中大甲鎮。如果順利的話,我想我們明天下午就能回到台北。」他甚至還好心的提醒——
  
  「你要不要先打個電話向公司請假?」
  
  若是到現在還看不出他的不安好心,樂映晨之前二十六年就算白活了。
  
  什麼有點遠?根本是很遠很遠!他分明是故意不說清楚,把她載這麼遠的鬼地方來!
  
  樂映晨拔聲尖叫:「給我轉回去!轉回去!」
  
  高速公路要怎麼回轉?想也知道不可能。
  
  於是乎,搭順風車的樂映晨,就這麼「順路」被載到台中去了。
  
  ***
  
  台中,力揚公司地下停車場,兩個人僵持不下。
  
  「下車。」
  
  「不要!」樂映晨中氣十足的拒絕。
  
  她要表現出她的骨氣,絕對不要稱他的心、如他的意!他說往東,她偏要往西;他說下車,她絕對不要下車。
  
  樂映晨氣呼呼的瞪著他,視線殺氣騰騰。
  
  姜智華靜靜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勉強,逕自拾起自己的公事包,跨出車外。
  
  「喂!」她出聲喊住他。
  
  他挑眉瞧她。
  
  「你……你要去哪裡?我不要下車喔!」她再次申明,防備的瞪著他,像瞪著一個卑鄙小人——目前在她的心目中,他的地位已經被貶到最低了。
  
  誰知他只是溫文有禮的道:「沒關係,你可以坐到你高興為止。」看起來一點也不在意。
  
  樂映晨怔了怔,見他真要離去,忙又喚住他——
  
  「喂!」
  
  「又如何?」他人已經走到車尾處。
  
  「你……」她一臉不敢置信。「你打算就這麼把我丟在這裡?」把她這樣一個大美女丟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他會遭天打雷劈的!絕對會!
  
  「你可以選擇下車,跟我一起上去。」他好心的提供選擇。
  
  深吸一口氣,她想都沒想便說:「不要!」
  
  對於她的連連挑釁,他也不生氣,只是揚起一抹斯文的微笑,慢條斯理的告訴她——
  
  「那就在這裡等我回來吧。不過,我下知道什麼時候會忙完,也許是傍晚,也許是晚上,也許是三更半夜……你也知道,這裡是停車場,今天又是非假日,沒什麼人會經過這兒,你在這裡可千萬要小心,萬一發生什麼……記得自己保重。」
  
  別緊張,他是故意說來嚇她的,千萬別上當。樂映晨瞪他一眼。
  
  他微微一笑,狀似輕鬆的閒聊,「昨天晚上我看電視新聞,說台中的停車場之狼還沒抓到。他呀,最喜歡在傍晚躲在停車場裡襲擊單身女子,你待會兒一個人在這裡,叮千萬要小心啊。」
  
  「停、停車場之狼?」她不由自主的搓著手臂上不存在的雞皮疙瘩,突然覺得心裡好毛。
  
  「事啊,停車場之狼。」他沉穩的點點頭,再閒手指推推眼鏡,那副正經的模樣,讓人不得不信服他所說的一切。「聽說他犯案手段凶殘,目前行蹤成謎。」
  
  他頓了頓,知道引起了她的興趣,才繼續往下說:「聽說他專挑年輕美麗的單身女子下手,行兇手段之殘酷,前所未見。而且,他喜歡在制伏被害人之後,先用一把小尖刀把對方的衣服割成條狀,再把那些割下來的布條當作繩索,把被害人捆綁在車內的座椅上,然後開始凌辱被害人……你想知道做案過程嗎?」側頭朝她詢問。
  
  她大力的搖頭。
  
  老天!她最怕聽恐怖故事和這類社會新聞了。
  
  「喔,好吧,不聽就算了。」他仍是微笑。「總而言之,聽說這兒就是停車場之狼出沒的地段之一,你自己保重。我膽子小,就不奉陪了。」說完便轉頭走人。
  
  這個卑劣的男人!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要不是早上匆匆出門,忘了帶錢包,現在全身上下只剩一百二十五元,她哪會如此受制於他?老早一腳踹倒他,自己搭車回台北了。
  
  樂映晨沒骨氣地抖著身子,以最快的速度下了車,趕緊站到他身邊,跟他肩並著肩往前走。
  
  走著走著,她甚至還嫌他走得慢,頻頻開口催促:「快走啊,你不是要工作嗎?還不走快點?」
  
  耳尖地聽見他小小聲的悶笑,她惱羞成怒的幾乎想當場咬死他。
  
  接下來的一整個下午,她都被迫跟在他身邊,陪他核對那些彷彿永遠也看下完、她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要看到的該死的會計相關報表!
  
  ***
  
  「先生您好,請問有訂房嗎?」飯店的櫃檯服務人員親切有禮的詢問。
  
  「有。我姓姜,姜智華,上個星期打電話來訂了一間單人房……」被身俊兩道視線盯得雖受,姜智華只得五動詢問:「請問現在還有多的空房問嗎?」
  
  「請等等,我幫您查一下。」不到一分鐘,櫃檯的服務人員露出抱歉的神情。「不好意思,目前剛好都客滿了……還是我幫您在房裡多加一張單人床好嗎?」
  
  樂映晨出聲:「那就不用麻煩了,反正他會去睡車上。」
  
  「樂小姐,我不打算睡車上。先生,請幫我在房裡多加一張床……當然,如果這位小姐打算睡車上,那就不用麻煩了。」他瞥向樂映晨,擺出一副任君挑選的模樣,一點部不為難她。
  
  樂映晨深吸一口氣,思考不到三分之一秒——
  
  「……加床。」可惡!
  
  「很好。」他滿意的點點頭。
  
  好你個頭啦!
  
  噢,她真想狠狠踢他一腳,而她也真的這麼做了。
  
  只是,姜智華依舊面無表情,好像剛剛不過是被蚊子叮了一下。
  
  對於兩人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的相處情形,訓練有素的服務人員一點也不受影響,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
  
  「好的,那麼兩位請隨我來。」
  
  服務人員在前頭領路,姜智華走在中間,最後跟著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樂映晨。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被拐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來,又被迫陪著核對一整個下午的帳目,要是還得去睡車上,未免也太可憐了。
  
  就因為不想委屈自己,所以她屈服了,認命的接受即將與這個討厭的傢伙同房的事實。
  
  不過,也辛好這飯店的房間還不錯,要氣氛有氣氛,要浪漫有浪漫,床邊還有一扇落地窗,可以將台中市區的夜景淨收眼底。
  
  而浴室裡的按摩浴缸,更是讓難得有機會住飯店的樂映晨,心情好了不少。
  
  當然,如果沒有那個礙眼的傢伙在—旁,就更完美了。
  
  剛踏進房間不到—分鐘,樂映晨已將房裡的擺設助查得—清二楚,無視於姜智華的存在,她直衝往浴室,打算泡個香噴噴的熱水澡,洗去今天的晦氣。
  
  「啦啦啦啦,忘情水……啦啦啦啦,不流淚……啦啦啦……」
  
  她快樂的在按摩浴缸裡踢著水,哇啦哇啦的大展歌喉。
  
  但是四十分鐘後,當她踏出浴室,便再也笑不出來了。
  
  樂映晨瞠目結舌,指著姜智華屁股下的床墊,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
  
  「那是什麼、那是什麼、那是什麼——」
  
  姜智華倒是很平靜,「雙人床。」
  
  她當然知道那是雙人床!
  
  但是,剛剛她進去洗澡之前,那兒明明還是兩張分隔得老遠的單人床!真是太卑鄙、太無恥了!
  
  她手指發顫地對他指控,「我、我早就知道你對我別有所圖,才會千方百計的把我——」
  
  他開口糾正:「你會不會說得太誇張了?」明明是她自己主動上車,還死賴著不肯下去,他只是沒老實告知目的地罷了。
  
  「不要轉移話題!」她臉微紅,在心裡暗罵—聲叮惡,惱羞成怒地叫道:「你明明就趁我洗澡時,叫服務生把原本的兩張單人床改成雙人床,鐵證如山,還敢狡辯!」
  
  「不是我叫飯店的服務生改成雙人床的。」他心平氣和的看著她。「剛剛我出去買晚餐,回來才發現飯店的人自作王張,幫我們換成了雙人床。想想他們也是好意,也就算了,沒向他們反應……」
  
  頓了頓,他又睞她一眼,才道:「我本來就打算去睡車上,你放心,我不會佔你便宜的。」
  
  她瞬間漲紅了一張臉。
  
  「你不要以為自己這樣說,我就會相信你喔!我沒那麼輕易受騙的!」
  
  姜智華聽了,只是無所謂地聳了下肩膀。「等一下我出去,你自然就會相信了,我何必多跟你解釋什麼?」
  
  「呃……」她吶吶的,突然間不知道要接什麼話好。
  
  他的臉色好冷淡喔,看起來好像真的生氣了……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種做錯事的感覺,可又下知道該如何道歉,扭扭捏捏地,一時之間,她手腳部下知道該怎麼擺了。
  
  怎麼辦?她好像誤會人家了呢。
  
  人家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覺得自己現在就是那個小人……但、但是如果他沒使計拐自己來台中,又怎麼會產生這種誤會?總而言之,一切全是他自找的!
  
  這麼一想,突然間,樂映晨的氣勢又昂揚起來。
  
  可惜,他一句話又將她瞬間打回原形——
  
  「你打過電話回家了嗎?』他問。
  
  「……沒有。」
  
  「要不要打電話回去說一聲?別讓家裡的人擔心。」他提醒著。
  
  雖然定半故意地將她帶來台中,但既然她人在他身邊,就是他的責任,總不好讓她的家人以為女兒不見了吧?
  
  向來吃軟不吃硬的樂映晨傻傻地點頭,拿起手機,便直撥回台北家中。
  
  「喂——」才開口,渾厚的聲音便連珠炮似的傳了過來——
  
  「樂樂啊,聽說你現在跟相親的那個先生在一塊兒是不是?呵呵呵……」電話那端,樂大霸講沒兩句便先笑上一長串。
  
  聽說?從哪裡聽說的?
  
  樂映晨才想問,馬上就得到了答案——
  
  「下午我打電話到『長益』去找你,有位張先生說你跟相親的對象—起走了。哎唷,你這孩子幹嘛不跟老爸講呢?我又不會笑你……」那端又是呵呵呵的笑個沒完。
  
  張先生?哼,一定是張經理那個大嘴巴!樂映晨咬牙切齒的想著。
  
  「長益」公關部的張經理,向來是八卦廣播站的代名詞,只是她沒想到,自己也有成為八卦話題人物的一天。
  
  「去哪裡玩啊……什麼?台中?跑那麼遠啊?那今晚回不回來?哎唷,我也真是糊塗,都這麼晚了,當然是不回來了。呵呵呵,你好好玩啊,別忘了在人家面前好好表現,別任性、別要大小姐脾氣,要溫柔一點啊,就算沒有也要用力假裝一下,知道嗎?千萬不要讓他發現了你的真面目。
  
  「你都不知道,你大伯母的小舅姨的表姊和鄰居對他的評語有多好,錯過這個,下一個好對象都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啊。對了,你慢慢玩,家裡沒什麼事,不用趕回來啦,最好多玩個幾天,跟他培養培養感情,知不知道?哈哈哈……」
  
  唉,她這個老爸,笑得像是剛剛將小花娘順利推銷出去的鴇母……
  
  萬般無力的掛掉電話,樂映晨翻身倒向床鋪,整個人縮進被子裡。
  
  「要睡了?你還沒吃晚餐——」姜智華有些訝異。怎麼她一講完電話就變了個樣子?
  
  「吃不下。」她有點生氣,自己明明是被拐來的,可是老爸連問也沒問一聲,還一副歡欣鼓舞的模樣,只差沒放鞭炮、貼紅紙,慶祝她終於有人要了。
  
  嘖,她又不是沒交過男朋友!
  
  對於她忽冷忽熱的態度,姜智華雖然覺得奇怪,卻也沒再多問。
  
  「那你早點休息吧,明早我再到客戶那邊收整一些資料,中午就叮以啟程回去了。」
  
  「喔。」她仍舊躲在棉被裡,懶洋洋的回應。
  
  他瞅她一眼,眼裡有著遲疑,但還足轉過身子,打算離去。
  
  樂映晨突然坐了起來,「喂。」
  
  她不禮貌的叫喚,讓他微微皺眉。
  
  「有事嗎?」
  
  「你老實說,我是不是很沒女人味、很沒吸引力?」
  
  雖然,不明白她在想什麼,他仍是誠實以對,「不,你很漂亮、很吸引人,應該是許多男人追求的目標。」
  
  「喔,我想也是。」她毫不臉紅的回道,隨即又問:「所以你一定是別有所圖才把我拐來的,對不對?那為什麼你又這麼君子的要到車上睡?一般正常的男人都會把握機會共度春宵的,不是嗎?」
  
  就如同工作室那兩個色狼夥伴的說法,這年頭柳下惠只是陽萎的代名詞,沒有男人會輕易放過嘴邊的肥肉。
  
  「我沒有別有所圖。」他好脾氣的再次提醒她:「是你自己不下車的,還記得嗎?」而他現在已經開始後悔自己為何要開這個玩笑了,把她載來台中似乎不是一個好主意。「還有,不跟你同居一室過夜,是因為我怕這事一傳回台北,明天我們兩個會被押到地政事務所公證結婚。你忘了我們是相•親認識的?」特別強調「相親」兩個字。
  
  喔,那的確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樂映晨渾身一抖,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卻又忍下住再問——
  
  「可是,你真的完全、肯定、確實沒有那麼一些些不良的企圖嗎?」並不是她真的想被怎麼樣,只是身為女人的自尊心,著實無可避免的受到了小小的打擊。
  
  「你這定邀請嗎?」眼鏡後面的眼眸瞇了起來,他像是一隻狐狸般,緊緊地盯著她。
  
  她皺皺鼻子。「你別想太多,我只是純粹好奇罷了。」
  
  「喔。」姜智華推了推眼鏡,告誡似的道:「一個好女人,不該在孤男寡女的情況下,進行這種暗示性的對話,容易教人誤會。」
  
  挑釁地朝他咧出一口漂亮潔白的牙,樂映晨警告地瞪他一眼,「別忘了我們相過親,你我的背景資料,雙方家長全知道得一清二楚,你要是對我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我老爸一定會帶著大隊人馬直接殺去你家逮人!」
  
  天真!他不禁搖頭。
  
  「如果我真的心懷下軌,又怎會怕那些?要藏一具屍體或製造下在場證明,並不是多困難的事。」
  
  她愣了下,眨眨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正當他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說得太嚴重,嚇到了她時,卻聽見她輕笑出聲——
  
  「不會的,因為你不是一般人啊。你正經到無趣,一板一眼,不懂得變化,喝冷飲一定要用吸管,熱湯一定要用湯匙,皮夾裡每一張鈔票部新得像剛印好,什麼卡放在什麼地方都有標明,回數票的邊緣撕得整整齊齊,車裡的每一樣東西都規規矩矩的擺好,就連襯衫要從褲頭拉出來幾公分都固定,差不多一個小時要看五次手錶,行事歷裡的時間安排是以秒為單位……」
  
  她呀,可是跟了他快一天,雖然還說不上很熟,但基本的認識還是有的。
  
  「我想,如果我們沒有婚姻關係,你是不會侵犯我的。」她說得好認真。
  
  而他不知道,這算是褒是貶?
  
  姜智華無言以對。
  
  他決定趕快離開這個有她的房間,車上雖然不太好睡,但至少沒有會擾人安眠的女人。
  
  他明天還得早起呢!而現在離他該上床睡覺的時間,早已超過了三分鐘又二十一秒。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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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3 00:15:5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所謂愛並不是那種奮會使我們眼花撩亂、轉瞬即逝的東西,也並非震撼我們心盡的突然衝動。
  
  愛像胎兒一樣緩慢形成,一節一環聯繫起來。
  
  ——莎士比亞
  
  離開台中前,姜智華一共買了八盒太陽餅,四盒給同事,兩盒帶回家裡,另外兩盒則給了樂映晨。
  
  沒想到自己也有一份,樂映晨好意外。
  
  他解釋:「謝謝你陪我來出差,只是一點小小心意。」
  
  什麼叫陪他出差?這個人轉得很硬喔。可是看在太陽餅的份上,她寬宏大量的決定原諒他。
  
  「其實我發現你人還不錯。」回程的路上,她穿著他買的衣眼,吃著他買的漢堡,看了眼後座他送的太陽餅,如此說道。
  
  他分神看了她一眼。「我以為你很討厭我。」真好收買。
  
  「我沒有討厭你……沒事討厭你做什麼?我們之前又不認識……」咬了一大口牛肉漢堡,樂映晨口齒不清,含糊地說:「誰教你要把我丟在市府大廳……那時我扭傷了腳,—拐一拐的回到車上,不論是誰都會懷恨在心吧。」
  
  姜智華咦了一聲。
  
  她說,他丟下她?
  
  「咦什麼?還裝傻,信不信我一腳把你踹下車!」樂映晨威脅的瞪他。
  
  車子駛向交流道,進入休息站,找了個停車位停定。
  
  「怎麼了?」她下解的問,「怎麼進了休息站?你想上廁所嗎?」左右看看,正要開門下車,卻下不見他打開中控鎖?「姜先生?」
  
  他搖頭,對著她說:「樂小姐,我得向你道歉。」
  
  「道歉?現在才道歉已經來不及啦!」她哼哼兩聲,將最後一口漢堡丟進嘴裡咀嚼著,一邊從紙袋裡翻出薯條。「因為我已經打算寬宏大量的原諒你了,感動吧?」
  
  「不是的。先前我以為是你鬧脾氣,趁我去問別人醫務室在哪兒時,不說一聲就先回去,存心讓我找不到人,所以才……」
  
  他臉上難得地出現不好意思的神情,耳際還隱隱泛出淡淡的窘紅,當場讓她看傻了。
  
  「那時剛好是下班時間,人潮突然多了起來,我以為跟你走散了,還找了你好一陣產,甚至還請服務小姐幫忙廣播。後來一直找不到你,到了停車場,也沒看到你的車子,便誤會你故意偷偷離去……沒想到事實會是這樣。」他有些愧疚的道:「都是我不好,我是故意騙你到台中的,只是想害你曠職兩天,真的很抱歉。」
  
  樂映晨瞪大一雙美眸,真不敢相信他居然這麼壞!
  
  一般的上班族,如果真的像她這樣隨便曠職兩天,別說會被上司刮掉一層皮,倒楣一點的,搞不好還會直接被炒魷魚!
  
  真壞!也難怪他要羞愧得臉紅了。
  
  「樂小姐,我真的很抱歉。」她的默默無語,讓他更加覺得自己做得太過分,打從心裡感到慚愧,拚命幫她想補救的方法。「你們公司曠職會很嚴重嗎?需不需要我陪你回公司去解釋?還是我幫你弄來一張醫師診斷書,證明你發高燒無法上班?我弟弟有熟識的醫生可以處理。還是說……」
  
  他一連舉了好幾個解決方案,每個聽來都很實際又好用,教樂映晨好氣又好笑。
  
  他這個壞點子對付一般人或許有用,但對她這種半SOHO型態的工作者來說,根本就無傷大雅。
  
  她一向只有在趕案子時,才會準時進工作室,其他時間都嘛睡到自然醒,有時接連三、四天沒上工也很正常,反正只要案子能準時交出就好了,誰會管她有沒有天天去上班?
  
  終於,她忍不住噗哧笑了。
  
  「其實你也用不著道歉,我上班足不用打卡的,去不去公司根本也無所謂,你並沒有整到我呀,只是讓我白白氣了好久。而且,這一趟下來,讓你破費不少,說真的,反倒是你吃虧了。」
  
  不得不說他是個真正的紳上,舉凡住宿費、換洗衣物、盥洗用品、飲食……他都沒開口向她要過半毛錢,就算心裡對她有著誤會,也是有禮相待,沒虧待了她。
  
  「反正我也沒損失什麼,就當作足來台中度假兩天好了。」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可姜智華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想了想,提議道:「為了表示誠意,下次讓我請你吃飯。」
  
  「吃飯?」她挑眉。「誠心誠意的喔。」
  
  「當然,我會把它排進行程表,這次保證不會再帶公事去。」
  
  聽他這麼說,她不禁想起上次在愚人咖啡館的那場愚蠢相親,忍不住又笑了出來。
  
  而他似乎也想到同一件事,也跟著笑了起來。
  
  忽然間,他們對彼此的印象部好了幾分。
  
  ***
  
  站在對講機前,姜智華靜靜的等待著,一步也不敢亂動。門邊那兩隻看來十分兇猛的大型獵犬,正虎視眈眈的瞪苦他,彷彿只要他有任何下該有的舉動,就會衝過來將他咬成碎片。
  
  在他前方的是一棟位於郊區的別墅,門禁森嚴,美輪美奐,儼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方纔他費了好一番工夫,才從山下的守衛啃走到這裡,—路行經的山徑旁,還有好幾棟各具特色得私人別墅。
  
  這裡是台北有錢人公認最佳的居住地段,而他的客戶也住在這裡。
  
  他現在正在等待,等待那位聽說非常忙碌、忙碌到就連他那萬能的貼身秘書也難以掌握行蹤的客戶。
  
  等了好半晌還沒人開門,姜智華微微皺眉,他試著拾起手,斜眼瞄去,發現那兩隻獵犬僅是動了動耳朵,沒出現任何可能危及他生命安全的動作,這才大膽的再次按下電鈴。
  
  這次沒等太久,一名金髮碧眼的外國男子匆匆忙忙地出來應門,他戴著一副黑色的粗框眼鏡,身上穿著菲力貓的丁恤、牛仔短褲,腳上隨意套了—雙夾腳拖鞋,活脫脫是鄰家大男孩的模樣。
  
  呃,這就是「鷺亟」公司最神秘的亞洲部經理?傳說中泠傲狠心、行事不留情面的衛恩•萊斯特?
  
  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傳聞永遠與事實相幸。
  
  姜智華表面鎮靜,沒把內心的驚訝表現出來。
  
  萊斯特爽朗的朝他打招呼——
  
  「抱歉抱歉,剛剛有個電話進來。我是衛恩•萊斯特,你一定就是姜會計師吧?快請進來。」
  
  他才說完,正要領姜智華進門時,屋內突然響起一陣哆啦A夢的音樂鈴聲。他拍了一下額頭,發出懊惱的哀叫聲。
  
  下—刻,一道女性嗓旨從裡頭喊了出來——
  
  「小金,你房裡的電話啦,吵死人了!還下快接電話!」
  
  姜智華微微一愣,這個聲音好熟,可惜一時片刻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
  
  萊斷特當場毫無形象的吼了回去——
  
  「我在接客啦,去幫我接……不不,直接切掉就好,我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八成又是『鷺亟』業務部那幾個白癡……」
  
  他頓了下,突然又大叫:「不要切不要切,如果打來的是我家小秘書,我就完了,切了她得電話,我肯定會被吊擔來打,我自己去接——」—連串喊完,他轉頭朝姜智華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
  
  「你等一下,我上去接個電話就下來。你進來隨便坐啊,冰箱裡有飲料,你自己去拿,無聊就看一下電視,還有……唔,反正別客氣就對了。我應該……呃,希望不會太晚下來,就這樣。」
  
  隨意交代完,他又跑同——裡,迅速衝上旋轉樓梯,轉眼便不見人影。
  
  不久,哆啦A夢的鈴聲停了,姜智華看著屋裡的旋轉樓梯,希望是他及時接到了電話。
  
  又在原處站了好半晌,他探頭看了看裡面,發現空無一人。
  
  他該進去嗎?
  
  雖然剛剛萊靳特先生叫他進屋裡等,但主人不在,他—個陌生人就這麼進入別人家裡,似乎不是很適當。
  
  可是……姜智華再轉頭看了看身後,那兩隻獵犬正對著他低咆,思考不到兩秒鐘,他立刻決定先進屋內,同時小心翼翼的輕輕關起大門,阻隔那兩隻雄壯威武的「門神」的關愛眼神。
  
  確定自己安全無虞之後,他鬆了口氣,這才有心情打量屋裡的擺設。
  
  他的視線從落地窗的古典蕾絲窗簾,栘到牆上的電漿電視,又從天花板垂吊而下的水晶吊燈,看向一旁的清朝骨董花瓶,然後視線又轉至廚房外設計摩登的吧檯,他倏地一怔——
  
  「咦,樂小姐?」忍不住驚訝的喊了出來。
  
  那抹纖柔身影,不正是樂映晨嗎?
  
  許是沒料到屋裡還有其他人在,樂映晨讓這聲叫喚給嚇了一跳,循聲望去。唔,遠遠看過去好像很面熱……
  
  她再仔細看了看——
  
  「啊!」她驚叫出聲:「姜先生?」
  
  他怎麼會在這裡?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繞出吧檯,直直跑到他面前。
  
  「咦,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敢情她還以為人家是專程來找她的呢。
  
  姜智華正要答話,樓上卻有人插話進來——
  
  「咦,姜先生跟我們樂樂認識啊?」萊斯特邊從樓上走下來邊問,然後繞進廚房,打開冰箱抓出一罐牛奶,打開瓶蓋就咕嚕咕嚕直接喝了起來。
  
  姜智華同樣沒來得及答話,又有一個聲音搶在他之前響起——
  
  「你們……」旋轉樓梯的盡頭,出現了一名裸著上身的黑髮男子,一臉睡相,顯然剛從睡夢中被吵醒。與他斯文的長柏不符,一開口就是冷言諷語,「你們在演『有朋自遠方來』的戲碼嗎?演完了就趕快給我上工去!你們兩個該不會忘記,現在離提案日只剩下三天吧?」
  
  「呃……嘿嘿嘿。」萊斯特乾笑,「我只是下來跟這位姜先生拿個文件,順便找東西喝,剛好看到樂樂在打混,就關心一下,呵呵呵……」死道友不死貧道,樂樂,你就放心的去吧,阿門。
  
  然後,他抽走姜智華手中的公文袋,丟下一句:「姜先乍,不好意思,沒空招呼你,我們下次有機會再聊。」便一溜煙的跑了。
  
  「呃……」該死的小金,居然陷害她!樂映晨狠狽瞪了一眼偷溜的夥伴背影,流著冷汗解釋道:「我沒有打混啦,我是聽到外頭有聲音才出來看看的,結果就看到認識的人,他是……」要用什麼身份介紹他?她冷汗直冒,支支吾吾的,「噯、噯,反正就是認識的人嘛。」
  
  真倒楣,老大什麼時候不醒,偏偏挑這個時候,不是擺明了要捉姦……呸呸,捉什麼奸,應該說是捉她小辮子才對!
  
  「寶貝。」黑髮男子冷眼瞪了過來,站在樓梯上層高臨下。「是什麼朋友?』
  
  「呃……」她除了傻笑還是傻笑。大知道他算是什麼朋友?
  
  被晾在一旁好一陣子的姜智華,忍不住出聲幫忙說話,「你好,我跟萊靳特先生約了要討論帳目的事,剛好看到樂小姐……」
  
  可惜對方理都不理他,逕自對著著手足無措的樂映晨下令——
  
  「是男朋友就帶進你房裡速戰速決;如果只是不相干的人,就丟出門去。總之,快給我回到工作狀態,別忘了你的進度一直沒趕上,樂,樂•寶•貝!」聲音很冷,威嚴十足。
  
  「是,老大。」
  
  她垂頭喪氣的拖著腳步回到房裡,正要關門時,才發現姜智華竟然也跟在後頭進來,忍不住瞪大眼睛問:「咦,你跟來做什麼?沒聽我老大說,除了男朋友之外,不相干的人都要丟出門嗎?」
  
  不相干的人?對於她將自己歸類為不相干的人,姜智華心裡有著說不上來的不舒眼。
  
  他推了推眼鏡。「雖然我們不足男女朋友,□也不是不相干的人。」
  
  「喔,也是啦,我們是相親的對象嘛。」她聳聳肩,一副不怎麼在乎的模樣。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捆過親的男女都會這樣密集的「巧遇」?不過,她之前從沒有這方面的相關經驗,無從考證起。
  
  「這是你家嗎?」
  
  「不是,這裡是工作室。」
  
  她沒再理他,回到製圖桌前,啪嚏啪嚏固定兩條磁尺,伏案繼續趕工。
  
  「工作室?」他好奇的四處張望,除了落地窗旁的那張製圖桌之外,這兒儼然像是女孩兒家的閨房。
  
  梳妝台上琳琅滿目的擺了各式瓶瓶罐罐,柔軟的床上鋪著粉嫩色系的床單,還有如夢似幻的蕾絲長帳自天花板一路垂下,看來既古典又浪漫。
  
  一旁的木質地板上,隨意堆放了幾個抱枕,散置苦幾本書籍——那應該是她平時閱讀的角落吧?
  
  「對呀,老大說這裡是偽裝成別墅的工作室,酷吧。」她解釋完,立刻又趴回製圖桌前畫了起來,一點也不敢浪費時間。
  
  「偽裝成別墅?」他為這可愛的形容感到有趣。
  
  剛剛進來時,他看到外頭有廚房、客廳、吧檯,現在又站在這麼女性化的房間裡,再加上這兒坐落在郊外的獨棟設計……
  
  「我看這裡根本就是別墅吧。除了你現在使用的那張製圖桌之外,我完全看不出任何一點像工作室的地方……咦……咦?咦……」
  
  他驚奇的看著她走到牆邊一拍,接著下知按下什麼機關,便從牆壁裡「拉」出一個書櫃,挑出需要的工具書後,再啪地一聲將櫃子推回,牆壁隨即回復原貌。
  
  真下愧是做室內設計的。
  
  他猜想,這些機關該不會也是出於他們之手吧?
  
  「是工作室沒錯啊。只不過我們常熬夜趕工,老大特許我們把床也搬進來。瞧,電話藏在那幅掛畫後頭,文件櫃在CD架後面,那個假花下面其實是我平常收檔案夾的地方,這裡則是擺設計圖的地方……」她拖出床底下的暗櫃,「呼,可是有點重,等過一陣子有空些,我要想辦法來改一下設計。」
  
  見她頗吃力的想將暗櫃推回,姜智華二話不說地上前幫忙。
  
  果然,男生的力氣還是比較大。
  
  樂映晨給他一個感謝的微笑。
  
  「老大?是你……兄弟嗎?」從剛剛便一直聽見這個應該屬於黑道大哥的稱呼,他好奇地問。
  
  她噗哧一笑。
  
  「老大是我同事啦,他叫櫻川和也,是日本人。他以前是我的學長,後來畢了業,我們三個就一起組了這間工作室,因為他年紀最大、最沒良心也最沒入性,所以是老大……咦,你呢?」她突然問。
  
  「我?工作嗎?我自己開了一間小型會計師事務所,除了我之外,還有四名員工,就在國父紀念館附——」
  
  樂映晨從設計圖裡抬頭,笑著打斷他:「我是說,你不是來找小金的嗎?就是你剛剛說的那個萊斯特先生……噢,天曉得他的姓為什麼那麼拗口難念,所以我們都叫他小金。」
  
  「萊斯特先生是我的客戶,我要拿帳目資科給他,才會和他約了見面,只是沒想到他跟你是同事,我以為……他是『鷺亟』公司的經理?」他還摸不清頭緒。
  
  剛來的時候,還以為這裡是萊斯特先生的居所,沒想到竟是他另外一份工作的辦公場所。
  
  「喔,好像是耶。」好像有聽說過這一回事,樂映晨抓抓頭髮。「他跟老大除了工作室這邊,在外面部還有別的『兼職』工作,而且還不只一個,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別說這個了,你待會兒還有事嗎?」
  
  「等會兒要去市政府交件。」他拿起隨身行事歷翻了翻。「六點以後有兩個小時的空當,有事嗎?」
  
  「那太好了。」即使正說著話,樂映晨手上的尺、筆仍是下停地在製圖紙上移動,展現出一心二用的高超功夫——
  
  「你上次不是說要請我吃飯嗎?」朝他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如果你可以幫我外帶一份麻辣火鍋,我會感謝死你的。」
  
  「怎麼不出去吃?」真有忙到這個地步嗎?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為她的工作是很輕鬆隨興的,況且,他記得她曾說過上班不用打卡,不是嗎?
  
  她恨恨的甩著軟趴趴的磁尺,抱怨著:「這張畫完,還有三張平面圖耶,老大肯定不不會放我出去的,嗚嗚……他是很可怕的,雖然不會噴火,我們還是把他當作噴火飛龍那樣的崇敬。」
  
  老大跟小金那兩個死沒良心的傢伙,大概完全忘了她這個弱質女流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肯定還要繼續壓搾她到三更半夜,所以,她只好對外尋求援助了。
  
  她那一臉哀怨的誇張模樣,讓姜智華忍俊不住。
  
  真可愛,打從第一次見面,她豐富的表情就一直令他印象深刻。
  
  「好,我幫你帶吃的來。」他承諾道。
  
  「真的嗎?耶耶!麻辣火鍋喔,一定要帶麻辣火鍋喔!」她快樂得只差沒手舞足蹈,突然間,又降低音量,朝他小小聲地說著壞點子——
  
  「還有喔——,不要帶大多,夠我們兩個吃就好,我們讓那兩個傢伙只能看,沒得吃,嘿!」
  
  「是喔,寶貝。」
  
  房門口涼颼颼的傳來一陣冷言冶語,讓樂映晨嚇得掉落手裡的筆。
  
  當真是說人人到,說鬼鬼到啊……
  
  她緊張兮兮的陪笑,「老、老大……呵呵呵……」好可怕啊,老大什麼時候練就了一身走路無聲的功夫?
  
  櫻川和也微微一笑,聲音極輕,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既然你已經有麻辣火鍋可以吃了,那這幾個飛雲飯店每日限量發售的栗子蛋糕,你應該是看不上眼。我想丟掉也可惜,乾脆給小金養的那兩隻大笨狗吃好了。」說完,捧著手裡那盤精美蛋糕跟錫蘭紅茶,毫不留戀地轉身。
  
  風蕭蕭兮易水寒,狀士一去兮不復返……樂映晨欲哭無淚,正打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撲上去,房門卻殘酷的在眼前砰地關上。
  
  「老大回來啊,那個蛋糕很貴、很難買到哪,給大笨狗吃是會遭天打雷劈的啊……老大你『麥造』啦……嗚嗚嗚……蛋糕啊,我對不起你們,沒有保住你們的清白……」
  
  她悲痛地哀嚎,像發生了什麼慘絕人寰的謀殺事件一般,整個人趴在製圖桌上,不肯面對事實。
  
  而一旁的姜智華看著她,在心裡考慮了半天,終於,將手擱到那個看來像是活在悲慘世界的佳人頭上,小心翼翼的拍了拍,然後趁她發現之前,趕緊將手收回,當作一切都沒發生。
  
  好可愛。
  
  姜智華覺得她像極了小時候隔壁鄰居養的那只黏人的貓咪。
  
  每次只要看見那隻貓咪,他就會像這樣偷偷摸它一下,滿足自己不能養貓的那份遺憾。
  
  突如其來的一個意念在心裡頭燎燒,他想了想,出聲喚她——
  
  「樂小姐……」
  
  「幹嘛啦!」此刻,她腦子裡滿滿的都是無辜的栗子蛋糕,慘遭兩隻邪惡獵犬「凌辱」的悲慘畫面,因此回答的口氣實在不是很好。
  
  但姜智華並不介意,口氣仍是雲淡風輕,像在聊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
  
  「我們乾脆正式交往吧?」他如此提議。
  
  「啊?」
  
  樂映晨愣了愣,在終於搞懂他說了什麼時,當場傻住。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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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3 00:16:1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愛有獨特的性質,既無法瞞住自己在談戀愛,也無法假裝正在談戀愛。
  
  ——莎布列夫人
  
  「我想,我們乾脆正式交往吧?」
  
  姜智華眸裡沒有一絲玩笑之意,即使隔著厚厚的鏡片,也能看到他眼中不容人誤會的認真。
  
  「咳、咳咳咳……」
  
  老天!樂映晨被嚇著、同時也被嗆著了,咳得一時片刻停不下來,險些喘不過氣。
  
  姜智華伸出手,或輕或重的拍撫著她的背部,動作有些遲疑,好似不太習慣,但仍堅定的為她輕拍以消除下適。
  
  她瞪他的神情,像看到火星人一樣。
  
  「你頭痛嗎?發燒了嗎?還是有什麼怪裡怪氣的傳染病,挑在今天發病?」她肯定他是人不舒服,才會胡言亂語。「交往?我們根本還不算認識!」她怪叫。
  
  「怎麼會不認識?我們相過親。」他一副不懂她為何要反對的表情。
  
  「但、但……相親是相親,跟這個是兩回事呀!你明明也是不太喜歡的,不是嗎?」她仍是覺得匪夷所思。
  
  「那時的確是——」
  
  她搶先一步打斷他的話,「那不就得了?你不喜歡,我也不喜——」
  
  「你是說,你不喜歡我嗎?」他看著她,慎重的語氣像在確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樂映晨一愣。
  
  她……討厭他嗎?
  
  「其實不會……」他只是規炬了點,一板一眼了點,嚴格說起來,並不算討人厭,而且,他剛剛還答應要帶麻辣火鍋來給她當晚餐呢!光憑這一點,他就不令人討厭了。
  
  「我剛剛的意思是說,我們都不太喜歡相親啦。」她咕噥。
  
  「既然你說你並不是不喜歡我,那麼我是不是可以解釋為,你對我也是有好感的?既然你對我有好感,我對你的印象也不錯,那何不——」
  
  「慢。」她再一次打斷他。「請讓我先瞭解一下,事情怎麼會變這樣?你說……你對我印象不錯?可是,我一直以為你不喜歡相親?」就他當日的表現來看,應該是這樣沒錯啊。
  
  「相親是相親,跟這個是兩回事。」他伸手頂了頂眼鏡,拿她的話堵她。
  
  她皺眉。
  
  「可是……」心裡還是很遲疑。
  
  他繼續說服她:「有什麼好可是的?如果沒有之前那場誤會,或許我會更早向你提出這個建議。」
  
  她眼睛登時一亮,像是聽見了什麼大秘密。
  
  也就是說,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偷偷在喜歡她了嗎?
  
  心頭怦然,樂映畏因為這個揣想而暗暗心喜。
  
  「樂小姐。」他的口才一向不錯,且條理分明,頭頭是道,此時也不例外。「既然你我對彼此的印象部不錯,試著交往看看又何妨?也許我們的相處會比想像中還融洽,而且必要時,還能藉此回絕煩人的相親……事實上,我對那些相親活動已經很不耐煩了,相信你也不喜歡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逼著去相親,是不是?瞧,這樣豈不是一舉兩得,多方便。」
  
  他說得理所當然,彷彿樂映晨若是跟他沒有相同的想法,是多麼奇怪的—件情。
  
  但——他說是什麼話?!
  
  樂映晨覺得自己像是歐巴桑去菜市場買蘿蔔時,老闆「殺必死」送的那根蔥。
  
  「你說得很有道理,只是我聽了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嘟著嘴,她喃喃抱怨,「其實你只要說『我很喜歡你,請你做我的女朋友』,我就會答應了,幹嘛說這些有的沒的,讓我覺得自己要是沒有答應你,就會陷入永世難以超生的『相親地獄』裡。」
  
  她當然討厭參加那些相親活動,雖然還沒有發生,但根據可靠消息——隔壁張媽媽的通風報信——老爸已經在街坊鄰居、親戚朋友間大肆宣傳,說家裡有個待嫁、甚至極有可能嫁不出去的女兒,請大家告訴大家,有好的對象一定要介紹給他女兒……她的臉都讓老爸給丟光了!
  
  嗚……可以想像下久的將來,要是她還沒找到一位足以充當擋箭牌的男朋友,肯定又要被趕出去跟不認識的男人吃飯,相看兩瞪眼。
  
  「我自然是……喜歡你的。」咳了一聲,姜智華補充這麼一句,掩飾著不自在的神情,「不然怎麼會希望跟你交往呢?」
  
  「誰知道你是不是跟每個相親的對象都交往過?」她也知道,自己這話說得是有些過分,可就是克制下住。「你自己也說過,你相親的次數數部數不清!」語氣酸溜溜的。
  
  「沒有數不清呀。」他訝異的看著她。「你怎麼會有這樣的誤會?我只吃過九十三次相親飯,並不像你所說的『數下清』。」萬事認真的態度表露無遺。
  
  「……」大力吹開垂落頰畔的發絡,樂映晨覺得自己和他根本是雞同鴨講。
  
  如果將來跟他交往,兩個人也是如此無法溝通,那可怎麼辦才好?
  
  不過真奇怪,她居然已經把他納入將來的打算之中……或許,她心裡也是有那麼一點點期待吧。
  
  「你……覺得不妥嗎?」
  
  沒了方纔的神態自若,這會兒,姜智華表情緊繃,像是怕她真的拒絕似的。
  
  地瞅了他—眼,任由他在那邊緊張兮兮,自己則背過身,對著牆角就蹲了下去。她捧著臉蛋嘟起唇,兀自思索著。
  
  不妥?其實也沒什麼不妥啦!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男人——這個一看就知道跟自己的個性相差十萬八千里的男人——想與自己交往的理由是什麼,但就像他所說的,交往看看也沒什麼不好,反正兩人柏過親,既然看對眼就試著交往,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不是嗎?
  
  而且,說心裡沒有任何欣喜是騙人的,樂映晨捂著微微發熱的臉頰,不想讓他發現自己直往兩旁咧開的嘴角。
  
  ***
  
  晚上,樂映晨如願以償的吃到了誚想很久的麻辣火鍋,順便開心的跟兩位親愛的同事宣佈——她交新的男朋友了!
  
  而這位新男友,剛剛送來了熱騰騰的麻辣火鍋後,又匆匆地離開,赴客戶的約會去了。
  
  瞧她那副興奮又滿足的吃相,在場的兩個男人不得不懷疑,其實她只是單純地讓美食給收買了吧?
  
  「這根本不是什麼新鮮事,你又不是沒交過男朋友,再說,你的戀情向來都不持久,我記得你上次跟那個大衛不是不到半個月就分了?」萊斯特邊吐著舌頭,邊喝辣湯,還不忘潑她冷水。
  
  「呿呿呿!大烏鴉!姜先生是不一樣的,我們是相親認識的耶!」對她來說,這可是非常特別、非常有創意的認識方式呢。
  
  「少來!你又不是三歲小女生,會不會分手跟怎麼認識的無關好嗎?不管你們是在大飯店或公共廁所,還是去倒垃圾時認識的,這跟會不會分……喂喂!你這個強盜!要吃鴨血自己放下去煮啦,那是我的!」眼看鍋裡的鴨血被夾走,萊斯特哇哇大叫。
  
  「烏鴉嘴!中國人說詛咒人家分手是會遭天打雷劈的!你可要小心,別在下雨天出門,免得老天行眼,讓你提早投眙去!」樂映晨扮了個鬼瞼,非常不滿他這麼不看好自己的新戀情。
  
  臭小金!她忍不住在心裡嘀咕。
  
  姜先生人很不錯呀,雖然還沒發現他有什麼優點,但至少,她也沒發現他有什麼缺點啊……
  
  好吧,她想,也許自己的決定是有點草率,兩個人才見沒幾次面,就互相給了對方「名分」,似乎是有點早,但又有誰能冷靜地看待感情事?愛情本來就是得帶點瘋狂,才能夠產生火花呀!
  
  而且,不知道是誰說過,愛情是友誼的一種,更是友誼發展的延伸。
  
  既是如此,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就算將來做不成好情人,也一定可以當好朋友嘛。
  
  單憑他的細心有禮,還有今晚的麻辣火鍋,她就非常願意跟他當好朋友了。
  
  嗯,就是這樣!
  
  在心中自我鼓勵完之後,樂映晨仰高鼻子,一臉驕傲的朝萊斯特輕哼——
  
  「我就知道你嫉妒我交新的男朋友。」自己沒人愛,還故意貶低人家,很不可取耶!
  
  「我幹嘛嫉妒你有男朋友?!」萊斯特不甘示弱地大叫,「如果我想要,只要站出去高呼一聲,還怕沒有幾卡車的女人搶著要登記當我的女朋友嗎?」
  
  接著,他很下怕死的又舉了一個例子:「而且有男朋友也沒什麼稀奇的,老大除了女朋友,還不是也交了個男朋友。」完全無視於身旁兩道冷厲的視線,已快要在他身上瞪出兩個洞來。
  
  「什麼幾卡車的女人?你這個大腦長在下半身的動物,小心哪天得了什麼難以啟齒的病,到時就後悔莫及!」
  
  想起這期的貳週刊封面,正是他跟某黨大老的女兒上賓館被偷拍的照片,又想起那個聽說跟了他好幾年的清秀小秘書……
  
  嘖,這傢伙根本就是——
  
  「女性公敵、男人中的老鼠屎!」樂映良指著他鼻子罵:
  
  「你……這是人身攻擊!」萊斯特舉著叉子——他不會用筷子,氣呼呼地大叫。
  
  「這哪是人身攻擊,我只是點出事實。」樂映晨朝他做個鬼臉,挑釁意味濃厚。
  
  「你、你你你你你……可惡!」氣煞他也。
  
  「我、我我我我我……怎樣?」她火上加油。
  
  「……安靜。」
  
  輕輕的兩個宇,便鎮住了一觸即發的火爆場面。
  
  「是,老大!」
  
  兩人迅速坐好,端出最標準的用餐禮儀,不敢再造次。
  
  櫻川和也細長的單眼皮,冷冷的看著眼前戰戰兢兢的兩人,不怒自威。「你們吵到我吃飯了,現在給我安靜用餐,要不就回各自的房裡去畫圖。」
  
  「是。」整齊畫一,異口同聲。
  
  如同往常的每一次,櫻川和也的命令,對這兩個明明年紀不小、卻老做些幼稚行為的傢伙來說:水遠比馴獸師的鞭子來得有迫力。
  
  難得地,用餐時間因此有了短暫的安靜。
  
  餐後,三個人窩在客廳裡,邊看電視新聞,邊吃著冰涼的銀耳蓮子湯——這是姜智華連同麻辣火鍋一起送來的餐後甜點。
  
  「對了,樂樂。」櫻川和也難得在吃東西時主動開口。
  
  「什麼?」
  
  「有機會問問姜先生,這甜品是哪裡買的。」
  
  「好。」看來是這道甜品合了老大的口味,使得他龍心大悅。「下次他順路過來,再請他幫我們買來吧。」她討好的說。
  
  「嗯。」櫻川和也滿意的點點頭。
  
  「樂樂!」這回換萊斯特舉手發言。
  
  「啥?」
  
  「明天晚上我想吃PIZZA,記得請姜先生不要加青椒,還有,起司要加倍喔。」毫不客氣的點餐。
  
  「喂!真是太過分了,他又不是送餐小弟!」
  
  樂映晨嘴裡抱怨著,卻還是拿起手機,找出下久前才剛輸入的新號碼,撥出電話——
  
  「喂,姜先生啊?是我啦,明天晚上你有沒有空?如果方便的話,可不可以幫我們帶晚餐?我們想吃……」
  
  就這樣,三個天天在比懶的人,終於不用再像之前那樣,老是餓著肚皮加班。
  
  姜智華也因此得以自由進出這棟別墅。
  
  偶爾,在他帶來令「某人」滿意的食物時,還能獲得恩准,帶著被關在房裡工作的新任女友出外兜兜風,當作是回禮。
  
  但大部分的時間,他都是來去匆匆,往往送完餐點之後,還沒能跟樂映晨講上幾句話,又得趕著離開。
  
  雖然兩個人工作都很忙碌,要擠出相處的時間並不容易,但是,樂映晨還是覺得,有個男朋友真的很不錯。
  
  至少,她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餓著肚子趕圖了。
  
  嘿,今天晚餐又有蝦卷跟魚丸湯可以吃羅!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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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3 00:16:2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既然真心的戀人們永遠要受到折磨,似乎是一種命運的定律,那麼讓
  
  我們練習著忍耐吧;因為這種折磨正和幻夢、歎息、希望和哭泣一樣,
  
  都是可憐的愛情缺少不了的隨從者。
  
  ——莎士比亞
  
  其實,有個男朋友真的很不錯。
  
  只可惜,這個想法還沒在心中落地生根,樂映晨就在姜智華的辦公室裡撞見了極具衝擊性的場面。
  
  她瞪大眼,怔怔地瞧著在沙發上吻得難分難捨的男女,女方甚至還大膽的伸手探人男人的褲頭,顯然打算來個現場「春宮秀」。
  
  她認真考慮,是不是該衝上去呼那男人一巴掌?畢竟那傢伙是她的男朋友——更正,是前男友——就在三秒鐘前,她已經決定將他踹進歷史的洪流中,不讓他再出現在自己的未來。
  
  好個姜智華,連她部還沒吻過,居然背著她「啃」了別的女人的嘴?!
  
  樂映晨有點生氣……不,不只是有點生氣,她是非•常•生•氣!
  
  她長這麼大,交過無數個男朋友,這還是第一次看見自己的男朋友爬牆爬得這麼光明正大、光天化日、光明磊落……
  
  老天,她再不出面阻止,他的褲子就要被那個女人脫掉,露出光溜溜的屁股啦!
  
  樂映晨倒抽好大一口氣。
  
  沙發上的演出,火辣激情指數直逼六顆星,只見女主角唇邊緩緩揚起一抹淫笑,眼看就要撲上去把欲拒還迎得男主角吃干抹淨……
  
  噢噢噢……她要幹嘛?他要幹嘛?他們想當著她這個正牌女友的面幹嘛?
  
  樂映晨又驚又急,忿忿地衝上前,話都來下及說,揚起手就要住他臉上揮去——
  
  啪地好大一聲,瞬間震住了辦公室內的所有人。
  
  現場像定格似的,整整五秒沒有人動作,也沒有半點聲音。
  
  在沙發上激情演出的兩人,總算發現辦公室裡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女主角臉上那種驚恐的表情,活像才剛吞了一打蟑螂,著實教人發噱,只可惜現場沒人笑得出來。
  
  「呃,奇怪……」樂映晨莫名其妙的看看男主角臉上辣紅的五爪痕,再低頭瞧瞧自己漂亮白皙的手掌,喃喃自語:「我又還沒打下去,怎麼會有聲音?」
  
  難不成她有超能力,可以隔空打人?
  
  正當她不解地陷入沉思時,一陣怒極的咆哮突地響起,險些嚇得她心跳停止
  
  「你們這對拘男女!」
  
  狗男女?樂映晨暗讚一聲,罵得好啊!
  
  但,這是誰罵的?
  
  抬頭一瞧,這才慢半拍的發現沙發的另一頭,不知何時竟也站了一各俊秀的年輕男子,微抬的右掌還隱隱泛紅,說明了原來他才是打人的兇手。
  
  他是誰呀?從哪兒冒出來的?對於這個為自己「出頭」的人,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年輕男子鐵青著臉,眼中燃著熊熊怒火,死瞪著沙發上的男女,憤怒的神情好像想將他倆碎屍萬段。
  
  然後,他抬腳一踹,粗魯至極地將那衣衫下整的女人給踹下沙發,怒吼一聲:「滾!」
  
  那女人當場嚇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往門口跑去,還下小心撞了愣在原地的樂映晨一下。
  
  她眨眨眼,發現自己可能猜錯了,這年輕男子應該不是———來捉姦的丈夫,要不然,被踹走的應該是仍躺在沙發上的男主角,而不是那個女人。
  
  年輕男子一把扯住他的衣領,氣勢驚人。
  
  「齊……你不要誤會……」他試圖解釋。
  
  呃,事情的發展看起來似乎很有趣。樂映晨眨了眨眼,悄悄的退到角落,靜靜觀看俊續發展。
  
  「誤會什麼?你趁我不在時搞上了鄭琳琳,還在別人的辦公室裡精蟲沖腦,剛剛差點就上了她,我部親眼瞧見了,你還敢說這是誤會?」
  
  尖銳的措訶像鋒利的箭矢,咻咻咻直射而去,逼得他低下頭,似是心虛而無從解釋。
  
  齊軒毅見狀:心裡更生氣了,抓著地便是一陣搖晃,歇斯底里地怒吼——
  
  「我相信你,所以這趟出差,沒有一天三通電話逼問你的行蹤,讓彼此有喘息的空間,結果呢?我的信任換來了什麼?你居然跟女人搞七捻三!你居然跟女人……女人……」
  
  他聲音微梗,眼眶泛紅,隱隱浮現水光,卻又倔強的忍住淚意,神情痛苦而無助,嘶啞的喊著——
  
  「這段感情是你起的頭,現在,你也要搶先說結束嗎?」淚水終於止不住地滑落,他抽噎著,絲毫不介意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如果你從一開始就是這麼打算,當初就不該來招惹我,因為我玩不起這種愛情遊戲!雖然你是男人,雖然我們的感情不見容於世,但我從未抱著遊戲的心態,姜……如果你最終選擇的仍是女人,當初就不該來招惹我……」
  
  哇……躲在角落看好戲的樂映晨搗著唇,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不知道是從哪本書上看來的,美麗的女子落淚,也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面。此時,她覺得這話套用在這俊美瘦高的年輕男子身上,倒也很適合。
  
  真奇怪,明明是個男人,這般無聲無息的流淚,同樣能營造出惹人心憐的效果。
  
  「別哭別哭,齊,親愛的,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了,你怎麼能這樣誤解我?我來這裡找大哥,恰巧遇上鄭琳琳那神經女人,一時不察就被她壓上沙發,還好你及時出現救了我,別哭……部這麼大的人了……」
  
  他低聲哄普,攬著情人輕輕搖晃,直到他逐漸收住淚水,安靜下來,才萬般愛憐的吻上他的唇。
  
  劇情急轉直下,樂映晨幾乎要瞪出兩顆眼珠子。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們接吻了!在她面前,當她不存在似的接吻了!
  
  兩個男人耶……天啊!
  
  「你……」她已驚嚇列語不成句,聲音低得幾不可聞。
  
  然而,齊軒毅卻耳尖的聽見了,原本被吻得迷濛的眼睛,瞬問變得晶亮,銳利的視線迅速掃向樂映晨,眉豐一攏,轉頭又拎起身邊人的衣領,發出一陣咆哮——
  
  「該死的,她又是誰?她又是你在哪裡招惹的女人?還不給我說清楚!」差點又讓他矇混過去,該死的!齊軒毅氣得想當場掐死他!
  
  「大人冤枉啊,我可不認識她!」
  
  「少來!」還狡辯!
  
  「我是真的不認識她,天曉得她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說不定又是哪個想巴上我的花癡!」他說得毫不客氣。
  
  花……癡?
  
  這就太過分了喔!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可是他自找的。
  
  樂映晨擺出一副打算搞得天下大亂的姿態,對著俊秀男子打小報告。
  
  「姜先生上上個星期三晚上五點豐才跟我說要當我的男朋友呢。」一氣呵成,絕無停頓。
  
  齊軒毅當場眉毛一聳,雙手一攏。
  
  「男朋友?!你居然想當這個女人的男朋友?你給我去死死死……」宏亮的聲音在辦公室內製造出回音的效果。
  
  「呃,我……沒……有——」險些被掐死的叮憐人哀叫苦冤枉,好不容易掙脫,他瞪向樂映晨,正想破口大罵,誰知更大的危機又襲來。
  
  她火上加油——
  
  「我跟姜先生是相親認識的,他是不是沒跟你說過他去相親?」哼,敢瞪她?真是找死!
  
  「你居然去相親……姜智雲!你你你……」齊軒毅氣得再次紅了眼,眼看淚水又要決堤,他大力推開情人的懷抱,直接往門外跑去。
  
  今天根本就不該來探什麼班、查什麼勤的,他後侮極了。
  
  「齊!」來下及攔人的姜智雲,只能張口大喊。
  
  「噢,又撞到我……為什麼每個哭著跑走的人都要撞我一下?」樂映晨哀怨的搗著被跑向門口的齊軒毅撞上的肩膀。
  
  倒楣的是,還沒抱怨完,她又被撞了一下。
  
  這一次,撞上她的是正要追出去的姜智雲。
  
  「齊!回來……大哥,幫我抓住他!」眼尖地看見大哥的身影,姜智雲趕緊求救。
  
  終究,齊軒毅沒能順利地哭著跑走,他在門口被正要進來的人攔住,掙扎下已。
  
  「抓住了。」拉住齊軒毅,正牌男主角——姜智華,終於出現了。他歎了口氣,有點無可奈何。「你們兩個又在吵什麼?別老是一吵架就往我公司跑,跟你們說了多少次,我最近很忙,忙著報稅、忙著寫財簽,忙得找不到時問睡覺,你們別再來加重我的工作量,好嗎?」
  
  將手裡抓著的人推回弟弟懷裡,他又從外頭拖了一個小行李箱進來,看來是剛去客戶那裡收完資料回來。
  
  一轉頭,下期然的看見門邊朝他俏皮打著招呼的佳人,姜智華掩下住喜悅地道:「樂小姐,你是來找我的嗎?」好幾天沒聯絡了,才想著晚上要打電話給她,沒想到她卻來了。
  
  樂映晨對苦他微笑。
  
  「是啊,想問你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吃個飯?」
  
  「有的。只是要等我整理完一些資料,行嗎?」他露出笑容,似乎很高興她的主動邀約。
  
  她歪著頭瞧他。「嗯,不過我現在沒地方可去呢,留在你這裡等好不好?」
  
  「當然沒問——」
  
  姜智雲受夠了,忍不住出聲打斷兩人的「閒話家常」,直接切入重點,「大哥,你認識她?」
  
  「當然。」姜智華站到樂映晨身邊,向他們介紹——
  
  「剛好大家都在,為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樂映晨小姐,我們正在交往。」接著又對樂映晨說:「樂小姐,這是我的雙胞胎弟弟姜智雲,以及他的……』他頓了下,才繼續道:「伴侶,齊軒毅。」
  
  「喔,我看得出來。」她仍是微笑,沒有半點驚訝的模樣,漂亮的大眼裡甚至還隱隱閃著惡作劇的光彩。
  
  姜智華當然瞧見了,卻是不明所以。
  
  倒是另外兩個人,立刻就發現個中蹊蹺。
  
  姜智雲與齊軒毅對瞧一眼。
  
  「交往?」
  
  「跟你?」
  
  真不傀是柏識多年的知己、朋友、死黨兼同性伴侶,就連開口的時機部分毫不差,異口同聲。
  
  「是啊,怎麼了嗎?」姜智華有些好奇。「難不成你們……認識?」看他們三人瞪視彼此的樣子,實在不像是陌生人。
  
  「算、是、認、識、吧……」姜智雲咬牙切齒。
  
  他敢用前幾天才拿到的薪水當賭注,這個女人剛剛一定是故意挑撥他跟齊!
  
  就算她不是打從一開始就知道,至少也不是到最後一刻才發現他跟大哥不是同—個人。
  
  換句話說,她絕對、肯定、十成十足故意整人的!
  
  ***
  
  晚餐的約會,意外的多了兩個電燈泡——姜智華的雙胞胎弟弟姜智雲,和他的同性伴侶齊軒毅。
  
  樂映晨本來並不怎麼在意,反正是他的家人嘛,一起吃個飯,彼此認識認識也好,而且他們又說要請客,秉持「有白吃的晚餐絕不放過」的原則,她當然舉雙手贊成。
  
  只不過才沒多久,她就領會了「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的道理。
  
  剛點完餐,姜智雲便抓著哥哥一陣耳語——
  
  「大哥,你為什麼會想跟她交往?她長得一副不安於室的樣子,媽不會喜歡的。」
  
  他的聲音「小」到全桌四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樂映晨瞇起眼,還沒來得及發覦,便聽見姜智華說道——
  
  「智雲,我跟樂小姐是相親認識的,媽自然看過樂小姐的照片,怎麼會不喜歡她呢?還有,說話別這麼不禮貌,樂小姐只是長得漂亮,並不像你所說的那樣。」
  
  這番話讓她的心頭火頓時消了不少。
  
  不過,她還是不滿地朝姜智雲瞪去一眼。
  
  緊接著,趁侍者上菜前的空檔,被姜智華視作另一個弟弟的齊軒毅,狀似不經意地提到——
  
  「大哥,我們公司的張秘書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娶她?」說完,還不忘擺出一副「啊,不小心說溜了嘴」的表情裝無辜。
  
  娶誰?!
  
  雖然——道這話大概又是故意說來氣她的,她還是忍不住斜眼瞄向姜智華。
  
  他無奈地輕歎。
  
  「軒毅,你可能忘了,張秘書已經結婚了。上個星期我們才一起去暍她的喜酒,不是嗎?」
  
  最後,眼見挑撥不成,兩人乾脆輪流指著她的鼻子質問——
  
  「大哥,這位樂小姐會不會煮滿漢全席?會不會跪在地上擦地板?會不會把餐巾折成玫瑰花?會不會不用梯子就能擦到天花板?會不會洗……」
  
  姜智華看著搶著發言的兩個人,又是一陣歎息。
  
  「你們兩個可能誤會了,樂小姐是我的女朋友,並不是萬能女傭……」
  
  兩人同時一哼,滿臉嫌棄。
  
  就這樣,一頓晚餐吃下來,樂映晨隨隨便便都能列舉出十來條這兩個傢伙故意找麻煩的證據。
  
  甚至在離開前,姜智雲乾脆留了十來支不同女人的電話,叫姜智華有字可以多聯絡,說下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女友人選,擺明了下把樂映晨看在眼底。
  
  「今晚很抱歉。」
  
  趁著弟弟和齊軒毅去結帳時,姜智華低聲在她耳邊道歉。
  
  她的反應卻是低下頭笑個沒完,朝他搖著手表示無所謂。
  
  姜智華當然看出那對歡喜冤家故意找她麻煩、挑她毛病,只不過他不明白,應該是不熟識的雙方,究竟是怎麼槓上的?
  
  直到送走了那兩顆大電燈泡,樂映晨才憋苦笑,告訴姜智華在他出現前所發生的事。
  
  這下子,他總算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難怪剛剛她聽到軒毅是智雲的情人時,不但不驚訝,反而笑得十分古怪。
  
  只是,另一方面他也很好奇——
  
  「你當時不生氣嗎?」
  
  一開始在她將智雲誤認為是他的時候,卻只是靜靜站在一旁觀看,沒有任何反應?
  
  她會是這樣好脾氣的女人,能容許男友在自己面前與陌生女子牽扯不清?
  
  姜智華很懷疑。
  
  「生氣,我當然生氣,怎麼可能不氣?不過,等到我終於有機會上前補『你』一巴掌時,出差不多確定了那人應該不是你,因此錯失了『表現』的機會。」她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弟不該開口講話的,要不然,我也不會從聲音分辨出你們並非同一個人。」
  
  聽那語氣,似乎很惋惜沒機會揮出那一巴掌。
  
  姜智華在心中偷偷為弟弟捏了把冷汗。
  
  「不過我想,我生氣的原因大部分是因為不甘心吧。」她歪著頭,回想當時的心情。「只有剩下的那一點點,才是純粹因為你而惱火。」
  
  她朝他吐吐舌,並不在意與他分享心裡的小秘密。
  
  她足喜歡他沒錯,但是這份戀情才剛開始,怎麼部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發展到生死相許的程度,說多了,也不過是虛偽罷了。
  
  「怎麼說?」他問。
  
  「不甘心並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瞧見自己的男友居然爬牆,所以才會那麼生氣。」現在想起來:心裡部還怪怪的呢。
  
  「意思是你生氣只是為了『男友』,但那『男友』即使不是我,你同樣會有這樣的反應?」他理解的點點頭。這很正常,大部分的人應該都是這樣的心態吧。
  
  她彎起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段極小的距離,怪裡怪氣的道——
  
  「嗯哼,剩下的那一點點,才是你的份。」
  
  「是嗎?」那也不錯,至少佔據了她剩餘的心思。依兩人那一點點微薄的相處時間,這樣也算足—種進展吧。
  
  雖然知道他的思考方式與別人下太一樣,但他如此理智的反應,卻仍令她有些失望。
  
  「我們真的在交注嗎?好像沒什麼實質的感受……」說到最俊,幾於是抱怨的歎息了。
  
  姜智華想了想,才開口——
  
  「那麼,你認為要怎樣才算是真正的交往?你希望我們依照什麼樣的模式、遵循什麼樣的步調前進?也許你能想想看,或者我們能討論出適合我們的方式?」
  
  不管在什麼時候,他總是能提出非常實際的想法。只是,想法太過實際,偶爾也會讓人很無力。
  
  「噢……」她真想翻白眼。
  
  她知道他很認真,但沒有人會這樣問的啦!
  
  感情哪能像工作那樣,還得先提案審查,然後再表決通過的?真是個下及格的男朋友。
  
  樂映晨開始有那麼一點明了,為什麼這個看似條件不錯的男人,必須一而再的相親了。
  
  因為,他這樣根本就找不到女朋友嘛!
  
  如果她是愛情學教授的話,肯定會當掉他的愛情學分,至少得讓他重修三次才能畢業。
  
  「算了,就當我自投羅網吧。」她喃喃地道,十分認命。
  
  誰教她白吃白喝人家那麼多,還好死不死的對他有那麼一點好感?
  
  新時代女性當自強,她決定還是一切靠自己。
  
  只不過現在——
  
  「吃得好飽,想吃點甜的……」她推著他走向車子。
  
  「吃得好飽,又想吃點甜的?真矛盾。」姜智華挑起眉,輕易地便讓她的話給逗笑了。「吃這麼多,不怕回去胖三公斤?」女孩子都怕□的,不是嗎?
  
  「吃飯的胃跟吃甜點的胃不是同一個啊,更何況我身材好、有本錢,不怕胖啦!走啦走啦,我們去夜市吃八寶冰,耶,八寶冰!八寶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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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3 00:16:4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太熱,若是裝的,就比不裝還壞;若是真的,那火焰絕不會持久。除
  
  非少不更事,我想絕沒有人甘願把一切都壓在情慾上頭,因為情慾是一種
  
  不穩定的股票,碰上一個買主就會大打折扣,從你那兒轉了手……
  
  ——拜倫
  
  見面、吃飯、聊天。
  
  聊天、見面、吃飯。
  
  他還是喚她樂小姐,她仍足喊他姜先生。
  
  與姜智華交往的日子,似乎就這麼一天天過去。
  
  樂映晨並不是沒交過男朋友,打小便是個美人胚子的她,被異性追求的經驗下勝枚舉,什麼大帥哥、小帥哥、肌肉猛男、多金男,甚至是純情的鄰家男孩,哪種類型她沒使用……咳,交往過?
  
  談戀愛不就是那麼回事嗎?
  
  兩個人甜甜蜜蜜的相處,每天總要空出一段時間來熱線傳情,偶爾也要有些小爭執,必要時還要蹺課、蹺班去約會。
  
  在熱戀期,沒什麼事比跟情人相處更重要,另外,還要有可怕的佔有慾、不理性的吃醋行為、幼稚的要求、噁心巴拉的甜言蜜語……
  
  總而言之,哪有人是跳過這些步驟,直接進入老夫老妻階段的?
  
  「所以呢?」姜智華頂了頂鏡框,目光依舊停駐在手中的財務報表上,從頭到尾沒看在旁邊叨絮不休的樂映晨一眼,頭也不抬的發問:「如果我要求你明天別工作,陪我去看電影,你覺得怎麼樣?」
  
  她立刻皺眉,「別鬧了!最近案子恨趕,我要是蹺班,肯定會破老大吊起來打。」光想就全身發抖。
  
  他又說:「那如果我說,以後除了我之外,你不准跟別的異性朋友單獨出去,你又會怎麼想?」
  
  她哈了一聲,老實不客氣的告訴他——
  
  「別說你還不是我老公,就算你是我老公,我也照樣跟你說不可能。」
  
  每個人都自己的生活圈與朋友,怎麼可能因為交了個男朋友,就捨棄原有的生活與朋友?
  
  她只是交了個男朋友,又不是賣身。
  
  「或者,以後不管你在哪裡,或是想去哪裡,都得打電話跟我報備,好讓我隨時掌控你的行蹤,這樣如何?」姜智華邊說邊合起文件夾,然後拿出另一疊資料,繼續審閱。
  
  「我會瘋掉,真的!」她一臉認真,「我討厭人家一天到晚黏著我,當然也不喜歡二十四小時被監控的感覺,我是你的女朋友,又不是你看顧的人犯。』
  
  「那以後我每天傳我的行程表給你過目?每天晚上打電話跟你報告今天見了誰、做了什麼事?」
  
  「請不要這樣,我壓力會很大的。」她做出一個快要暈倒的表情。「我是你女朋友,又不是你老媽,你真要這樣的話,乾脆每天拿家長聯絡簿給我簽名好了。」
  
  「所以?」
  
  終於,他手邊的工作告一段落,將桌面上的資料夾全收進櫃子裡,又走到一旁的飲水機泡了兩杯即溶咖啡,才坐到她對面的沙發上。
  
  「樂小姐,請恕我愚昧,我真的不明白,既然剛剛你舉的那些例子,沒一個希望我做到,那麼,今晚我們究竟要探討什麼問題?或者,你是在暗示我有什麼地方令你不滿意嗎?」
  
  天知道這小女人突然跑來他的辦公室,哇啦哇啦說了一大堆,究竟有何目的?方才有一刻,他還以為她在抱怨自己沒達到她的標準呢!
  
  「不,你很好,只是……」她遲疑了下。
  
  「只是?」他眉一揚。
  
  「只是我想不透,我們怎麼能這麼自然的相處呢?不想不覺得,一開始想就感到不可思議。我們明明認識沒多久,當起男、女朋友卻是如此自在而不突兀,為什麼?只因為我們是相親認識的嗎?」樂映晨問得好認真,她是真的覺得很奇怪。「姜先生,你相過那麼多次親,是不是跟每個對象都交往過?」
  
  聞言,他揚起唇角,一向過於嚴肅而生硬的表情,因此柔軟了幾分。
  
  「沒有,我只跟你交往過。」他毫不介意坦承自己乏善可陳的感情史,也不怕她笑。「我只交過兩個女朋友,除了你之外,另一個是大學時代的小學妹。」
  
  小學妹?微一挑眉,她好奇地問道——
  
  「然後呢?』
  
  原來,他真的有交過女朋友呀。
  
  除了好奇之外,她心裡還因為這個發現而小小的揪疼了一下下,雖然說不上難受,卻也挺不舒服的。
  
  「那時忙著準備研究所的考試,或許是忽略了她,所以……」他頓住話語,笑了笑。
  
  雖然他沒說完,樂映晨也知道接下來的發展會是什麼。
  
  「所以你忘了她的生日?不能陪她過一大堆莫各其妙的節日?再加上你不懂浪漫、太過實際、不會說情話、千瞭解要怎麼哄女孩子,所以就遭她嫌棄?」以他的個性來說,百分之兩百是這種情況。
  
  真是直接啊,毫不拐彎抹角的說法,讓姜智華無法不苦笑。
  
  「這些……你也想要嗎?每天打電話跟你說浪漫的情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過兩百六十五個節日,逢年過節便送上鮮花、禮物、巧克力,一個禮拜要黏在一起七天?」他有點擔心,神情跟著凝重起來。
  
  樂映晨一臉驚恐的揮了揮手。
  
  「不不不,千萬不要!你這樣很好,我們這樣真的很好,自自然然的,就算約會時帶公事去做,也詭異地自在極了!我們是真比有空才會聯絡,不是那種甜膩得讓人吃不下飯又做作的浪漫,活像要表演給別人看一樣。這樣真的很好,你可千萬別改變,這樣會換成我嫌棄你的!」
  
  越說越激動,她雙手擦腰地警告他:「先跟你說好,我是一個很討厭講電話的人,因為我覺得講電話很花腦力,而我一向懶得動腦:再來,我也不要每天都跟男朋友黏在一起,我要工作、要睡覺、要有自己的休閒娛樂、要有自己的活動空間,沒那麼多時間理你,請自己打發美國時間去!
  
  「還有還有,什麼鮮花、禮物、巧克力,全部換成能吃得飽的東西送去工作室給我,這還比較實在。」
  
  嚇死人,希望他不要有什麼誤會才好,她才不要改變目前兩個人的交往模式呢!
  
  姜智華哭笑不得,反問——
  
  「你不覺得我無趣嗎?」
  
  今晚她特地跑來,又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大堆,不就是為了向他抗議這一點?
  
  「你的確是有點無趣。」她皺皺鼻子,扮了個鬼臉。「可是你忙我也忙,要是你真搞出什麼浪費時間和精神的浪漫舉動,只怕我會先發瘋!」
  
  突地,她噗哧一笑。
  
  「不過,有時也挺有趣的,就像我們竟然可以這麼理性的來談論感情事,莎士比亞要是地下有知,一定會哭的。」呵。
  
  他可不認為這有什麼有趣的,多瞭解彼此的想法,並沒有什麼不好。
  
  「時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早點上床休息,我記得你前些日子都熬夜趕圖,這幾天就好好補眠吧。」
  
  將手交到他掌中,任由他拉起自己,樂映晨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
  
  「姜先生,千萬別妄自菲薄唷!你有很多優點的,就像你永遠比我更注意我的上床時間。」
  
  「謝謝你的讚美,樂小姐……雖然我一點也聽不出這是個讚美。」
  
  相處久了,他漸漸也能聽出她話中有話。只可惜,道行還未澡到能瞭解她今晚到底所為何來?
  
  他知道自己梢嫌呆板的腦子,比不上她百轉千回的玲瓏心思,總想不透為何她會有這麼多有趣的想法。
  
  或許學設計的人都是這樣吧,不同的環境造就不同的個性。不過辛好,她沒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浪漫想法,對男人來說,這是最難能可貴的。
  
  兩人來到停車場,在上車前,姜智華還因為提醒她繫上安全帶,被她揶揄了一句,說是政府應該頒個「推廣交通安全」的優秀獎章給他,教他哭笑不得。
  
  不過半個鐘頭,車子已經穩穩的停在樂家大門口。
  
  在她要下車離去前,他突然出聲喚住她——
  
  「樂小姐。」
  
  「嗯?」她停不動作。
  
  「今天客戶送了我兩張電影票,呃……」很顯然地,他似乎不習慣開口邀約女孩子,說到一半還停頓了一會兒,想了想才繼續道:「你喜歡看電影嗎?如果你下個星期三晚上也有空的話,一起去看?」
  
  下星期三?
  
  在心裡約略盤算了下周的工作行程俊,她爽快的答應——
  
  「有何不可?我也好久沒看電影了呢。你來接我?或者……我順道去事務所接你?」她提議。
  
  「也好。你的車小,比較好停車。」他實事求是。比起自己的二•0房車,開她的小MARCH去鬧區看電影,自然是方便些。
  
  樂映晨又噗哧笑了出來,想起先前在電視上看到的房車廣告,廣告裡的老公因為暍了酒不能開車,只得將駕駛權交到老婆手上,老公臉上那種緊張兮兮的神情,實在引人發噱。
  
  不過幸好,姜智華不是一個不信任女人開車的男人。
  
  心情愉悅的下了車,樂映晨朝他揮揮手,轉身拿出鑰匙要開門時,身俊,姜智華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樂小姐……」
  
  「又忘了什麼嗎?」
  
  不明所以的回頭,才發現他竟也跟著下了車,正想問他怎麼回事,驀地,一股屬於男性的氣息無預警地逼近,直到他的臉孔幾乎貼到眼前,她才呀地一聲,慢半拍的發覺他的意圖。
  
  但已經遲了。
  
  溫熱的薄唇小心翼翼地貼上她因驚訝而微張的紅唇,輕輕的印著,不到一秒便離開,沒有更進一步的侵略舉動。
  
  溫柔、節制而有禮的晚安吻,不至於到會教人臉紅的地步,她只是受到一點小小的驚嚇,怎麼也想不到,一向給人標準「禁慾派」形象的男人,居然會有這樣主動的表現……
  
  她沒有臉紅,倒是採取主動的那個男人,讓她盯得全身不自在。
  
  只見他低垂著眼,迴避她的視線,看來有點窘,就連聲音也略啞,輕聲道:「進去吧,天冷,小心別感冒了。」
  
  心知他是個斯文而守禮的人,這個舉動對他來說,八成已等同於侵犯他人,但她卻不滿足,反而歪著頭,一臉興味地湊近他,那雙美麗的烏眸裡,輕漾著點點笑意,燦亮了一張麗容。
  
  他似乎因為她的過於靠近,而顯得有些無措。
  
  樂映晨有些淘氣的問他:「姜先生,你在害羞嗎?你的耳朵好紅喔,這個……」食指點著自己的唇,笑道:「該不會是你的初吻吧?」
  
  如果是,那她可真的是撿到寶了。
  
  這年頭,要認識長這麼大還沒跟女人親過嘴的男人,只怕要比看到火星人還難呢。
  
  姜智華瞼上浮現掩不住的尷尬神色。
  
  「我已經三十歲了,小女生。」
  
  回答得很婉轉,□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小女生?」她皺皺鼻子,很不以為然,半開玩笑的在他肩上戳戳戳。「我二十六了呢,這位叔叔!」
  
  到了這個年紀,還被叫成小女生,一點也下讓人覺得高興。
  
  「叔叔?」哭笑不得之餘,他忍不住催促她:「快進去,會感冒。」
  
  「那你呢?」樂映晨問著,又跟著他走回車旁,幫他拉開車門,看著他坐進車子裡。
  
  「進去吧。」他說。
  
  「你要走了呀?」指尖在車窗上畫著圈圈,她有點依依下捨。
  
  「嗯,我該回去了。明天一早還得到桃園查帳,再繼續跟你胡鬧下去,只怕回去太晚睡,明天會沒精神應付客戶。」
  
  什麼叫作「再繼續跟你胡鬧下去」?!真是沒禮貌的講法!
  
  「你至少要看著我進房,然後熄了燈再走吧?這樣比較浪漫呢。虧你剛剛還啾了我一下,結果才沒多久,又變回那個不懂情趣的古板男人!」
  
  「別一直提起那件事……真不害臊!」
  
  這女人懂不懂什麼叫不好意思?有誰會像她這樣,把兩個人親吻的事掛在嘴上說個沒完的?
  
  姜智華有些無奈,卻又覺得好笑,索性用兩指夾住她又要開口「作亂」的嘴唇,笑道——
  
  「快走!別佔著我晚上睡覺的時間,要是害我沒睡好,第一個就怪你。」他放柔了神情,「……我在這邊看著你進去。」
  
  「那……」彎低身子,她帶著笑容緩緩湊近他,直到近得可以感受到他溫熱的呼息,近得可以聽到他怦怦的心跳聲,她才小小聲的在他耳邊喚——
  
  「姜先生……」
  
  「嗯?」
  
  「你又臉紅了。」她大笑,「哎呀,別生氣,我鬧你的!先別走啊,我還有話沒講完呢!」
  
  急忙壓住他要發動車子的大手,樂映晨軟聲央求著,因為半個身子越過車窗想壓住他的手臂,幾乎是整個人部靠在他身上。
  
  兩人此時曖昧的姿勢,讓姜智華顯得更不自在了。
  
  樂映晨不是沒發覺,卻只是吃吃的笑,壞心的沒立刻解除令他尷尬的窘狀,清清脆脆的嗓音輕吐——
  
  「其實我只是想跟你說,今天纏著你說了一整個晚上的話,原本是想暗示你,也許我們應該像正常男女朋友那樣,多些親暱的相處,沒想到你居然偷跑……連我的手都沒牽過,就偷親我,這樣偷吃步是不行的,所以,你下次別忘了要按照步驟來唷。」
  
  說完,她朝他俏皮一吐舌,轉身跑進屋裡去了。
  
  那精靈似的可愛身影,讓坐在車裡的姜智華怔怔地看得癡了,好半晌才回過神。
  
  突然,他笑了出來,不敢相信方才自己竟對著她的背影看傻了眼,在那一剎那,似乎除了她,他眼中再也看不見其他。
  
  他呀,部已經是個三十好幾的老男人了,怎知一遇見她,卻會做出一些連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幼稚舉動。
  
  奇怪的是,他居然漸漸地習以為常。
  
  但轉念一想,感情不就是這樣嗎?
  
  心思放得多了,心心唸唸的便全是那個人。
  
  為她哭,為她笑,為她放棄一切。
  
  或許,他與她之間還未到達那種深刻的階段,但情緒卻同樣會隨著對方的一舉一動而起伏。
  
  她笑,他會跟著高興;她皺眉,他心裡也同樣不舒坦。
  
  說真的,他有些意外兩人的感情會發展得如此平順又快速,但他並不抗拒,或者該說,他心裡也是朗待的。
  
  他思索著與她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雖然才短短兩個月,卻有著過去不曾經歷過的美好。
  
  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擁有這樣的戀情和這樣的戀人。
  
  甚至,他曾經以為,一輩子就會這樣平平凡凡的過了。
  
  他有一份穩定的工作、穩定的收入,日復一日過著一成下變的生活,然後,他將迎娶一位母親喜歡的女子為妻,她乖巧、聽話、沒有主見,安分守己的在家幫自己帶小孩,讓他無後顧之憂的專注於工作之中……直至終老。
  
  不曾想過要追求什麼轟轟烈烈的感情,一來是因為自己的個性使然,二來則是不想再讓母親傷心。
  
  弟弟不同於平常人的性向,已經讓母親大受打擊,所以,他心甘情願依循母親的要求去相親,只為了成為她心目中那個正常又平凡的孩子,
  
  但是,他卻遇到了她——
  
  這個美麗的、快樂的、活潑的、就連各字部充滿了無限樂觀的女子。
  
  她就像是一個驚喜,讓他一成下變的生活燦亮起來,只要看著她,內心便毫無理由的充滿喜悅。
  
  如果這不是戀愛,還有什麼是呢?
  
  「姜先生——」
  
  上方傳來一聲難掩愉悅的呼喚,打斷了他的沉思。
  
  是她?怎麼了嗎?
  
  他好奇的從車窗探出頭。二樓的窗口處,隱約可見一抹窈窕的身影,正大力朝他揮舞著雙手。
  
  因為月色太暗,一時瞧下清她臉上的表情,不過想也知道,她瞼上必定浮漾著淘氣的笑容吧?
  
  「姜先生……姜先生……」想來是怕吵醒沉睡的家人,她不敢喊得太大聲,但又怕他聽不見,只得一聲聲地喚。
  
  他忍不住揚唇輕笑,覺得她的一舉一動都可愛極了,
  
  他朝著她的方向輕輕揮揮手,表示自己聽見了。
  
  「姜先生、姜先生,你看啊!」
  
  窗戶裡的那個黑影跳了跳,比比天上又比比屋裡。他瞧了半天,仍是瞧不出個所以然來,不懂她在打什麼啞謎。
  
  突然,窗內的燈亮了一下,隨即又恢復黑暗,雖然只有一瞬問的光明,已足以讓他清清楚楚的瞧見——
  
  她正在對自己拋送飛吻……噢,這當然沒什麼,重點是她身上那件幾乎什麼也遮下住的火紅色性感睡衣……
  
  意識到這一點,姜智准俊臉轟地瞬間燙紅,一驚之下競猛然站起,然後——
  
  「噢……」他抱著撞到車頂的腦袋,痛苦呻吟。
  
  那一夜,浪漫月色下,台北市的某個巷子口,突兀的迴盪著一陣陣惡作劇得逞的笑聲……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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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3 00:16:5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愛是載眼鏡看東西的,會把黃銅看成金子,貧窮看成富有,眼睛裡的
  
  斑點看成珍珠。
  
  ——塞萬提斯
  
  剛完成大案子,工作室裡的三個人樂不可支,一向負責發號施令的櫻川和也,當場宣佈即日起放大假一個月,不接案子不工作,稍息後不敬禮解散。
  
  萊斯特的快樂維持不到三分鐘,即被聞訊前來的小秘書給逮回「鷺亟」公司去加班。
  
  樂映晨則跑到香港血拚了三天三夜,回台灣之後,其他的時間不是用來睡覺、看電視,就是跟姜智華相約吃飯。
  
  沒錯,他們兩人之間的相處仍舊以吃吃喝喝為主。
  
  就某方面來說,也能解釋為毫無長進。
  
  「嗨,小珠、花花、大圓、米米,還沒下班呀?」樂映晨走進姜智華的會計師事務所,一路跟裡頭的員工打著招呼。
  
  「下班?哪有那麼好命,晚上十二點前可以離開這裡就要偷笑了。」大圓從一堆報表裡探出頭來,臉上的表情簡直比苦瓜還苦。
  
  「這麼可憐?你們該不會都還沒吃飯吧?」
  
  聽到吃飯,蹲在當案櫃前翻資料的米米立刻轉過頭來,眼中那對食物無言的渴望,好比衣索比亞的難民,實在教人同情。
  
  樂映晨瞥向另外兩個人,本來埋首在報表裡的小珠和花花,此時也可憐兮兮的摸著肚皮,滿臉期望的看著她。
  
  噢,看來她還真是來對了。
  
  樂映晨小心翼翼地將帶來的食物放了一袋在桌上。
  
  喝!真可怕!她才剛擺上去,整袋食物便瞬間消失無蹤,「移形換位」到另一頭去。
  
  「我買了很多,你們慢慢吃……」
  
  不過,大概沒有人聽見她在說什麼,那四隻餓了一整天的「蝗蟲」,早已自動自發的動手「分贓」,根本沒空理會她。
  
  真可憐,餓成這個樣子。
  
  樂映晨搖搖頭,拎著手中僅剩的那一人份食物,走向最裡頭的那間獨立辦公室,敲敲門。
  
  「進來。」
  
  裡頭傳出有些沙啞的嗓音,該是她熟悉的,可又有些陌生。
  
  「怎麼了,感冒了嗎?聲音這麼啞?」
  
  「樂小姐?」姜智華很驚訝她會出現。「你怎麼來了?我們有約嗎?」下意識地翻起行事歷。
  
  天!是他忘了跟她的約會嗎?
  
  「不,沒約,是我自己跑來了,給你送吃的來。」
  
  樂映晨朝他舉高手中的食物,關好門,走近辦公桌,才發現他眼裡都是血絲,實在亂可怕一把的。
  
  她忍下住皺眉。
  
  「才幾天沒見,怎麼瞼色這麼差?」他像整整一個禮拜沒睡似的,臉色蒼白,神情疲倦。
  
  「報稅旺季。」他指著幾乎准滿整個桌面的報表,歎道:「每年都是這樣,才剛開始忙呢,差下多要忙上整整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這麼久?
  
  她心裡有一些些失望。
  
  「喔,那是不是表示,按下來有整整—個月的時問都約不到你了?」她癟起嘴,活靈活現的扮演起深閨怨婦的角色。
  
  真慘,沒想到自己才剛開始有空閒,他卻準備要忙碌了。
  
  「沒錯。」他點頭。
  
  什麼沒錯?!
  
  雖說工作上的事並非他所能控制,也容不得她埋怨,但是他就這麼應一句「沒錯」,叫她怎麼接下去?
  
  辛好,他又說了——
  
  「忙歸忙,但我不想喪失跟你約會的權利,我們正在交往呢!不如這樣,你如果晚上沒事,就幫我帶晚餐過來,我們也可以偷些時間相處。等下次輪到你趕圖時,再換我幫你送晚餐?」他跟她打商量。
  
  他的提議很好,她幾乎就要當場答應了。
  
  但是,轉念一想——
  
  「不好,這樣我就沒有被你追求的感覺了。」
  
  這很重要呢,她一直覺得兩個人相處的時間不夠,感情卻又進展太快,簡單地說就是——她還沒有那種被他追求的感覺啦!
  
  她是個虛榮的女人,她承認。
  
  「何必追求你?我們已經在交往了,不是嗎?」
  
  對男人來說,追求就等於是麻煩與浪費時間的代名詞。
  
  就像她之前所抱怨的,他們兩個早就跳過了那個麻煩的階段,直接進入老夫老妻的境界。
  
  但這樣多……隨便!
  
  也多讓人生氣!
  
  她嚷著:「明天開始,你晚餐只有肉燥飯可以吃了!」
  
  姜智華輕笑。
  
  「沒關係,只要你來就好。我只是想多看看你,並不是真的要你帶什麼東西過來。」
  
  整日未進食,讓他再無多餘的氣力拾槓,接過她手中的塑膠袋,他翻出幾顆水煎包,低頭便吃了起來,沒發現一旁的樂映晨,因為他雲淡風輕的幾句話,悄悄的臉紅了。
  
  是誰說他不會說情話的?他剛剛說的話,甜得足以膩死一窩螞蟻,當然,也讓她的一顆芳心飄飄然。
  
  最可怕的是,他居然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講出這種肉麻話來。
  
  或許對他來說,並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特別的話吧。
  
  姜智華朝她看了過來。
  
  「怎麼了?臉色怪怪的,是吃壞肚子了嗎?」
  
  樂映晨著惱地瞪了他一眼。
  
  什麼吃壞肚子,她是感動好不好?
  
  嘖,真不會看人臉色!
  
  「沒,剛剛看見角落有一隻老鼠,嚇了一跳。」她在豆漿杯上插入吸管,端到他面前。「那你明天想吃什麼?我帶壽司過來好不好?我家附近有問日本料理店頗有名,東西很不錯。」
  
  忘了方才莫各的堅持,對於明天的菜單,她又興致勃勃地討論起來。
  
  「不用吃肉燥飯了?」姜智華問道,語中帶著笑意。
  
  這人真是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你那麼想吃肉燥飯也行,不如再省一點,就直接白飯拌豬油好了,吧死你!」她當然知道他在嘲笑自己,美眸帶瞠地睨他一眼。
  
  她知道他工作忙,也知道以他的性子,根本當不成什麼大情聖,心裡頭早就不抱指望了,只是偶爾也忍不住要幻想一下,增加情趣嘛。
  
  「你自己看雜誌,還是聽聽廣播好嗎?我得開始忙了,不能再陪你說話,要下然今天恐怕回不了家,又要睡辦公室了。」
  
  言下之意,似是已經睡了好幾天的辦公室。
  
  他累極的揉揉太陽穴,喃喃抱怨:「這裡可不像你的工作室,沒有溫暖的床鋪可以讓人舒適的躺著。」
  
  他站起身,走到那早已讓文件淹沒的沙發旁,勉強清出一小塊可坐的空間,再細心的拿來濕布仔細擦拭,最後又抽了幾張面紙抹淨水分。
  
  「坐這裡。」
  
  他拍拍已變得非常乾淨的椅面,然後朝她招招手。
  
  她依言落坐,然後從他手中接過兩本財經雜誌。
  
  做什麼?她不解的看看手上的雜誌,又看看他。
  
  「我不能專心陪你,又希望你待在視線範圍之內,但教你就這麼呆坐在這裡也不好,所以折衷處理——你坐這兒看完這兩本雜誌,我當你陪了我兩本雜誌的時間,好嗎?」
  
  好嗎?怎麼不好?
  
  他這麼溫柔的問著、央求著,誰能不順著他的心意點頭同意呢?
  
  雖然他才花了三十秒,便重新埋首工作中認真忙碌,彷彿這間小辦公室裡沒有第二個人存在,但她心裡就是知道,他曉得自己在這兒的,因為他說想要她陪著呢。
  
  為此,她不由得偷偷地感到欣喜,卻也忍不住想苦,自己變得好容易就教他給影響心思,可明明他沒做什麼,不是嗎?
  
  對他來說,或許是順口而出的言語,或許是隨意的一個舉動,該是不含一絲妄念的,但在自己聽來,卻是滿懷關懷,盈滿情意。
  
  這是為什麼呢?
  
  彷彿感應到她的注視,他冷不防的抬頭,往她看了過來。
  
  兩人目光交集的那一剎那,空氣中似是撞擊出幾許火花,火花蔓延,擴散再擴散,在她眼前綻放出煙花般的絢爛,那一瞬間的震撼,如幻似真,教她切切實實的明白了——
  
  為什麼?
  
  邪是因為她喜歡他呀!
  
  突然間,心頭熱熱的,好像漲滿著什麼東西。
  
  她細細地看著又低下頭辦公的他,猛然驚覺,原來自己已是這麼的喜歡他!
  
  「……姜先生?」
  
  她小小聲的喚,引來他詢問的一瞥。
  
  「怎麼了?」
  
  「沒,只是看你是不是睜著眼睛睡著了。」她眨眨眼。
  
  「傻瓜。」
  
  他笑罵了句,視線本該栘回眼前那似乎怎麼也看下完的惱人表單上,可卻不由自主地起身,彎腰從一旁的小冰箱裡擦出一罐烏籠茶,遞給她,「喝點飲料。」還不忘囑咐:「兩本雜誌都要看完才能走,知道嗎?」
  
  想來,他定是誤會她出聲是因為有了離去之意,故先下手為強,教她不好開口。
  
  雖然沒說出來,但他……是捨不得她嗎?
  
  樂映晨,你真不害臊!
  
  她在心中暗暗罵了自己一句,然後好羞好羞的拿起雜誌遮住發燙的臉龐,一顆芳心怦怦亂跳。
  
  ***
  
  「……樂小姐……樂小姐?」
  
  樂映晨睡得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在叫她,好努力才睜開酸澀的眼兒,想看清眼前那張臉是誰——
  
  「姜……先生……」唔,她睡著了嗎?
  
  「嗯,醒醒,我送你回去,很晚了。」
  
  「喔。」
  
  她咕噥了聲,被動的教人給拉起身,思緒仍處於不清個楚的狀態下,腳邊好像踢到了什麼,然後絆到到了什麼,接著聽刮—陣帶笑的歎息,她小手隨意一抓,便抓住了一樣不知名的溫熱物體。
  
  是什麼呢?她不知道,只是摸起來軟軟又溫溫的,抓著很舒服。
  
  「小、心,走好。」
  
  他叮嚀,嗓音低沉而溫柔。
  
  「唔……」樂映晨豐夢豐醒的點頭回應,跟在他後頭走,沒多問什麼。
  
  事實上,她也無法多問什麼,還沒清醒的她迷迷糊湖的,恐怕被人帶去賣掉也下知道。
  
  就這樣,兩人來到停車場,坐上了車。
  
  姜智准拍拍她的手。
  
  「樂小姐、樂小姐。」
  
  「啊?」什……什麼事啊?
  
  他忍不住低聲笑了:「呵,清醒一點,你這樣抓著我的手下放,我沒法開車。」瞧她這樣眼睛瞇瞇、一副愛困的樣子,實在很有趣。
  
  聞言,樂映晨才傻愣愣的低頭看去,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剛剛一直抓著的不明溫熱物體是他的手……
  
  呀!這下子她倒清醒了不少。
  
  「抱歉,我不知道……」她尷尬的說,然後突然想起:「啊,我來開車吧,你這幾天工作這麼忙,一定睡得下好,沒什麼精神……」語末,還不忘打了個呵欠。
  
  「不要緊。」他搖搖頭。
  
  方纔他偷空趴在辦公桌上小睡一會兒,此時臉上已不見疲態,看起來甚至還比她來得精神些。
  
  「你睡吧,等到了你家,我再叫醒你。」拿了外套蓋在她身上,他將空調轉小些。
  
  她喃喃地唔了聲,眼兒一閉,還真的老實不客氣地睡了。
  
  姜智華瞥了她一眼,突然,整個人靠了過去,壓上她半邊的身子,手才剛伸向安全帶,卻—個不小心——其實是讓神志不太清楚的樂映晨給拐了一下,胸口吃痛,撐住身體的手一鬆,直接就撲倒在她身上……
  
  兩個人同時悶哼了聲。
  
  姜智華不胖,真的,甚至可以說身材保持得很好——雖然不是時下流行的猛男型身材,倒也算是勁瘦合宜——但他終究還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而讓一個身形比自己高大、體重比自己來得重的男人直接壓住,說有多難受就有多難受,樂映晨疼得眼角含淚,哀叫連連,這下子完完全全地清醒了。
  
  但更慘的事還在後頭。
  
  急於起身的姜智華忘了車裡空間下大,竟一頭撞上車頂,「叩!」好大一聲,撞擊的反作用力使然,又整個人跌回她身上。
  
  還沒反應過來的樂映晨,遭逢第二次重創,這回真的疼得說不出話來了。
  
  而整個人趴在她身上的姜智華也不太好受,他撞得眼冒金星、頭昏腦脹,差點直不起身。
  
  吸氣、吐氣、吸氣、吐氣……樂映晨好下容易才吐出一句:「你……還活著嗎?姜先生?」
  
  面對她的問話,他想笑卻笑不出來,只能艱難的回話——
  
  「還……活著……但暫時……動不了……」整個腦袋重得不得了,耳邊嗡嗡作響,像有兩隻大黃蜂在飛繞著。
  
  一聽,她忙要起身瞧他,卻又聽到他難受的呻吟——
  
  「……別動,先……開燈……」最近他怎麼一直撞到頭?
  
  「姜先生,你受傷了嗎?」剛剛撞得好大聲呢,該不會是撞破腦袋了吧?
  
  樂映晨伸手按亮車內燈,在燈亮起的那一瞬間,雙頰卻下由得燙紅了。
  
  沒看到的時候不覺得奇怪,如今看清了整個情況,才發覺現下這場面實在是曖昧得緊。
  
  她面紅耳赤,不敢隨便亂動。
  
  「唔……」
  
  發身下的人兒突然問變得僵硬,姜智華只是發出—聲不解的喃語,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正親暱地將臉埋在人家柔軟的胸脯間,吃盡了嫩豆腐。
  
  直到疼痛漸止,腦子裡五顏六色的光芒斂去,他才緩緩張開眼睛,試圖撐起身子——
  
  「呃,姜、姜先生……」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樂映晨還是覺得應該要提醒他一下,「你的手……正放在我的胸部……呃,雖然不是很雄偉啦,但你這樣壓著也是會疼的……」
  
  胸、胸部?
  
  姜智華這才發現自己手下撐著的,並不是原先以為的椅墊,而是佳人飽實堅挺的酥胸!
  
  啊啊,是他冒犯了……
  
  「對、對不起……我以為是椅墊……」像摸到熾熱的炭火一般,他急忙收手。
  
  椅墊?太欺負人了吧?
  
  她不滿地抗議——
  
  「怎麼會是椅墊呢,雖然不大,好歹也是小肉包兩個。再怎麼說,人家也有B罩杯啊。」
  
  她的抱怨更加速了他臉上血液的運行,才一下子就成了紅面關公。
  
  姜智華這輩子從沒有這麼丟臉過,也因此,他只想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解除目前尷尬的情況,手忙腳亂之下,忘了之前的教訓……
  
  「小心頭!」
  
  但來下及了——
  
  她喊得即時,只可惜他耳朵接收得晚,車頂跟後腦勺又做了第二次的「親密接觸』,力道之大,就連整個車子都微微晃動著。
  
  可憐的姜智華,正式宣告陣亡!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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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3 00:17:1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吻是心田的感情激盪在外形上的體現,蘊藏著無限深沉的愛。
  
  ——海•伯爾
  
  「唔……嗯……」
  
  微暗的空間裡,縈繞著雙唇交纏熱吻的曖昧聲響,間或夾雜幾聲細微的呻吟,為這迷人的夜色增添幾許魅人的氣氛。
  
  怎麼會演變成這種情況?樂映晨腦子昏昏然,已沒什麼多餘的力氣去回想。依稀記得,當她發現身上這男人後腦勺似乎撞腫了一個大包時,為了保護路上行人跟電線桿的安全,只得換她開車,將他就近載到平常用來當工作室、此時空無一人的別墅,為他處理傷口。
  
  一開始,姜智華跪坐在地毯上,瞼趴伏在她膝上,讓她小心翼翼地查看傷勢。
  
  或許是月色太美好,或許是兩人心有靈犀一點通,也或許是她根本下該倒那杯白蘭地給他……
  
  總之,當她正為了他噴在自己大腿上那溫熱的呼息而心慌意亂時,他已經仰起頭,親吻了她的唇。
  
  接著,情況便一發不可收拾。
  
  噢,果然,孤男寡女下該隨便共處一室——雖然有此體會,但她已被吻得渾身虛軟發燙,無力制止,也不願停下。
  
  不過,兩個人之中,總會有一個是比較冷靜的。
  
  「不……也許我們不該……」姜智華掙扎道,內心天人交戰。
  
  他的眼鏡早已拿下,一雙細長的黑眸藏著情慾,向來整整齊齊的頭髮,此時正凌亂的披垂在俊秀的瞼寵上,讓他多了些與平日不同的頹廢性感,而那眸中明顯的渴望,會讓每個教他盯住的女人,放棄所有的堅持——
  
  但,他卻是想打退堂鼓的那一個?!
  
  樂映晨可不允許!
  
  她當然知道這個「衛道人士」心裡在想些什麼,還不就是那套還沒結婚就不該怎樣怎樣的大道理!
  
  但都到了這時候才來想這個,不覺得太矯情嗎?
  
  如果真的不想,打從一開始,他就不該吻得她神魂顛倒呀!
  
  「姜……」
  
  她軟綿綿的貼上他,手臂勾著他的脖子,主動獻上一個熱吻,教他打消了原先「不智」的想法。
  
  他那雙彷彿帶有魔力的大手再度回到她身上,徘徊流連,小心翼翼的探索,並且自有意識般,一一剝開覆在她香軟身子上的衣物。
  
  她不是不識情事的小女孩,曉得怎樣的回應會令他瘋狂,也明白他略帶生疏的動作,正代表了他私生活的嚴謹。
  
  有些惡意的在他半裸的上身抓下數道紅痕,開始感到寂寞的唇,立刻如願以償的得到他的安撫。
  
  他吻著她,熾熱的氣息在彼此的唇舌間相融,化成陡惑的春情,讓兩人心蕩神馳。
  
  「我還是覺得這樣太快……」殘存的理智在姜智華腦袋裡徘徊不去,與慾望進行拉鋸戰。
  
  死腦筋!
  
  「你反悔得太慢了。」深深吁出一口氣,她翻身壓上他,讓兩人的肌膚更加相貼。
  
  「在你脫掉我的衣服之前,就該先想到這點。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居高臨下的捧起他的臉,她瞇著漾滿情慾的水眸逼近他,只著貼身衣物的上身酥胸半露,俯低的姿勢更是敘他雨眼吃盡了冰淇淋。
  
  聽見他瞬間轉為粗喘的呼息,她壞壞的彎起被吻得紅澄澄的唇兒,告訴他——
  
  「看你要進房裡,還是……乾脆在這裡?」
  
  如果她還有一點自知之明,就會知道自己這種近乎強迫的口吻,只要手上再拿根狼牙棒,簡直就跟古代逼良為娼的惡霸沒什麼兩樣。
  
  「我……」他還在掙扎。
  
  「思?」
  
  細碎的吻沿著他脖頸一路滑下胸膛,欲走還留的在胸前兩顆暗色凸起上吮吻輕啄。
  
  她大膽的舉動讓姜智華驚訝連連,卻也讓他心中難耐的慾望在瞬間擊敗理智,奪得壓倒性的勝利。
  
  「呀!」因為突然被攔腰抱起,樂映晨發出驚呼,在發現自己正被人抱著往房間前進時,忍下住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別笑,可惡!」
  
  他低啞的咒罵聲裡,有著藏不住的狼狽。
  
  「怎麼能不笑?我贏了呢。」
  
  攬著他的脖子,她任由他抱上了床,一雙美麗的眸子盈滿柔情,悄悄映入他的身影。
  
  她喜歡他這般失控的樣子,不同於平日的守禮自制,也有別於平常老惹得她瞼紅心跳的溫柔體貼。
  
  「姜……快點……」
  
  輕喘著、催促著,她媚眼如絲,要求著他加快動作。
  
  在情人的床上,禮貌與自製都是多餘且不該存在的。
  
  「不行……沒……沒有保……險套……」
  
  他咬牙做了最後一次抗拒的努力,但這聽似完美的理由,卻輕易地便被她摧毀
  
  「小金房裡有事後避孕藥……明天……我們去他抽屜裡翻——」話未說完,雙唇便被堵住。
  
  房裡,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
  
  美麗的蕾絲窗簾阻光的效用下大,天才剛亮,房內便灑進滿室晨光,驚擾了沉睡中的佳人。
  
  「唔唔……唔……」
  
  埋在枕頭裡發出一陣毫無意義的囈語,樂映晨扭動著身子,拉起棉被,整個人縮到被窩裡頭,鴕鳥心態的當作天還沒亮,完全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好累喔。
  
  她渾身上下都酥酥軟軟的,連動也不想動,打算就這麼賴到天黑,到時候再起來沖澡好了……嗯,他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因為昨天她跟他都……
  
  「啊!」
  
  她瞬間從床上彈了起來。
  
  該死,她想起昨晚發生的事了!他人呢?
  
  視線下意識的左右梭巡著,兩隻手還在棉被上頭東拍西拍。咦,人怎麼不在床亡?
  
  「樂小姐……」
  
  聲音悠悠地從門口傳來,是已著裝整齊的姜智華。
  
  樂映晨讓他瞼上的表情給嚇了一跳。「呃……」好可怕,一大清早就擺出這種嚴肅的表情,是要嚇人嗎?
  
  「早。」她笑得有些尷尬,原因很多,一是想到昨晚的荒唐;二是現在兩人衣著的對比——一個包得緊緊的,一個則是全身光溜溜:再來則是他瞼上那明顯責難的表情……
  
  噢,他真是個最不體貼的男朋友。
  
  哪有人在與女友翻雲覆雨的隔日清晨,卻試圖擺瞼色嚇死她,嘖……
  
  「我想跟你談談。」
  
  那大過嚴肅正經的神情,讓樂映晨聽了,也下禁要正襟危坐起來,下意識的便雙腿併攏跪坐在床上,傚法正聆聽婆婆教訓的小媳婦,低垂四十五度角的臉上,是標準逆來順受的表情。
  
  「我不是要罵你。」他歎氣。
  
  「不是嗎?」她鬆了口氣。
  
  他走了過來,拉起床單,密密實實的包起她一身藏不住的春光,臉上微窘的神情,說明他並不習慣一大早就看這麼養眼的畫面當早餐。
  
  「我只是想利用上班前的這段時間跟你談談。」
  
  樂映晨嘟起嘴,這種說法一聽就是準備要「長篇大念』的樣子。但出乎她意料的,他第一句話竟是——
  
  「我很抱歉……」還附帶一臉慚愧的表情。
  
  抱歉?抱什麼歉?
  
  她不解的看著他:心裡思索著,他該不會是趁她睡覺時,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吧?像是把她美美的浴室弄得亂七八槽,或是打破了客廳裡的什麼東西?但不管是什麼,有嚴重到需要擺出這一副苦瓜臉嗎?
  
  他們才剛分享完一場美好的情事,照理說應該要甜甜蜜蜜的互相擁抱著,說一些沒意義、沒營養的肉麻話才是,怎麼會搞得像在開「事後檢討會」?她嘴唇嘟著,心裡也在埋怨著。
  
  他定到床邊坐了下來,深深瞧了她好一會兒,才略帶自責的道:「你不該……唉,應該是說我不該這樣做的,這對你並不公平。」
  
  「呃……」啥啊?
  
  「我們還沒有法定的婚姻關係,根本不該那樣做,也許你以後遇到更好的對象時,會後悔發生這件事,這……好女孩是不該這麼做的,而我根本沒有盡到制止你的責任。」輕輕歎了一聲。
  
  怎麼聽起來好像是宣導避免婚前性行為的廣告詞?
  
  而且……好女孩?
  
  誰是好「女孩」?哪來的好「女孩」?她表情怪異的斜眼瞥他。
  
  這男人是不是忘了,她早已是個二十六歲、有自主能力的成年女子,距離可以被稱作「女孩」的可愛年紀,早已差了十萬八千里遠。
  
  雖說在目前這個提倡性自主的時代,對床伴選擇寧缺勿濫的她,覺得自己可以登上年度十大貞潔排行榜,但也不至於讓他產生這種誤解吧。
  
  樂映晨突然又想到,他足不是誤會了什麼?也或許是有什麼誤導了他?下意識的低頭在床鋪、枕被上二梭巡著,但除了凌亂的折痕,與歡愛後難免會歿留的痕漬之外,再無其他。
  
  她忍不住開口提醒他:「我不是第一次喔。」
  
  姜智華愣了一下。
  
  「我也不是。怎麼了嗎?」說完,還有點埋怨的瞪她一眼,氣惱她打斷他的語重心長。
  
  她乾笑著:「沒事……請繼續……」
  
  怎麼,難道他不是誤會這檔事,所以才心懷愧疚、一臉對不起國家社會人民的模樣嗎?
  
  那那那……究竟是怎麼著?還有什麼原因會教他一大早就擺瞼色給她看,而她想不到的?
  
  快想快想……
  
  「我很喜歡你的……」
  
  哎呀,討厭,雖然她早就知道了,可是這樣直接講出口,她還是會害羞的呀。
  
  「但我們終究認識不夠久,這樣未免太過輕率……你知道的,本質上我還是一個很傳統的男人,也許是從小受到家庭的影響,我不能接受只有一夜情緣的速食愛情。」
  
  他說得認真,讓她跪坐的身軀更加凜肅,低垂著眼兒不敢亂動,一方面又忍不住胡思亂想著——
  
  好怪,通常在翻雲覆雨過後,不都是女人哭訴著委屈,然後逼迫男方負責的嗎?怎麼現在看起來情況卻完全顛倒?
  
  瞧他那種悔恨又難以啟齒的表情,讓她有種錯覺,好像自己是脅迫無辜未成年少女的壞男人。
  
  該不會真要叫她負責吧?
  
  他認真的看著她,像是下了什麼重大決定似的開口——
  
  「所以……我們先訂婚好嗎?」
  
  她心頭一驚。
  
  訂……訂婚?
  
  喔喔喔喔喔……她的嘴巴張成了0型,驚喊——
  
  「你真的要叫我娶你?」
  
  姜智華倏地神色一沉。
  
  「是我要娶你!」都這時候了,還在開玩笑!
  
  「可是可是……就為了昨天那個……」
  
  她錯愕得像是誤吞了鴕鳥蛋的蛇,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要怎麼表達自己內心的驚訝。
  
  都什麼時代了,還有誰會為了一夜情——好吧,他們當然不是一夜情,他們是你情我願,是男歡女愛,是樂在其中的。但就算是這樣,也用下著這麼嚴重看待吧?
  
  「你冷靜一點,不要激動……」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順便抄襲一遍剛剛他的用詞:「我們終究認識不夠久,這樣未免太過輕率……這……太快了呀!我們才認識不到……」暗暗數了數,訝然叫道:不認識不到三個月呢,你就想要結婚?」
  
  「我是說先訂婚。」他更正。
  
  她瞪大眼。「那有什麼不同?!」有時還真討厭這男人連用字遺詞都這麼斤斤計較!
  
  「況且怎麼會太快呢?你不願意嫁給我嗎?」嗓音低沉了幾分,他臉上泛起失望的神情。
  
  「不、不是這個原因啦……」
  
  幹嘛擺出這種受到傷害的表情?她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看見他這個樣子,她會心軟的。
  
  「那是什麼原因?我們明明都已經……」視線不小心瞄向她只披著床單的半裸身子,又悄悄的滑開,不敢停駐太久。「就這樣結婚,不是很正常的嗎?」
  
  喔,天啊,他居然有這種八股想法!
  
  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太空人部不知道上了火星幾次,前些天的電視新聞還報導,將來人類說下定有機會移居到火星,而他,觀念居然還這麼老舊保守?!
  
  如果跟人上了床就得結婚,那小金跟老大部不知道娶了幾卡車的女人了——上帝原諒她,她不應該隨便在心裡指陳友人的不是。
  
  暗暗瞅了他一眼,發現他正等待著自己的回答,感覺上好像又回到當初他問她要不要試著交往看看的那一刻。
  
  那時,她也是這般遲疑:心裡同樣是小鹿亂撞。
  
  怎麼會不願意呢?只是,她總覺得似乎還少了點什麼,不敢冒冒然答應他。
  
  他是個很好的男人,將來應該也會是個好老公,甚至是好爸爸,她也知道相親就是要以結婚為前提來尋找交往的對象,但是、但是……
  
  「你是誰?你你你你居然對我女兒……吼——」
  
  震耳欲聾的暴吼聲平空出現,嚇得樂映晨當場抱住姜智華。
  
  噢,老天。
  
  看著在房門口僵成化石的大熊男,樂映晨吶吶的喊——
  
  「老爸……」
  
  「你、你你、你……」大熊男當場掉下兩滴男子淚,粗短的手指顫抖著,臉上佈滿不敢置信的神情,語不成句——
  
  「孩子的媽,我對不起你,我沒有保護好我們家樂樂,所以她變成殘花敗柳了……哇……」說完當場痛哭失聲。
  
  喂,很過分喔。
  
  樂映晨翻了個白眼,什麼叫殘花敗柳?很難聽耶,臭老爸!
  
  大熊男越哭越火,越想越生氣,再度發出震天怒吼——
  
  「小王、老馬,把這渾小於給我灌水泥沉到海裡去!」
  
  昔日黑道大哥的氣勢重新燃起,打算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把膽敢對他女兒亂來的人渣處理掉。
  
  「老爸!」
  
  樂映晨驚聲尖叫。
  
  「他是我男朋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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