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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少爺，請問現在要去哪?”老王回頭詢問著剛回到車上的雷承飛。
“公司。”雷承飛疲憊的身子一落到椅墊上，便合上眸。
不知道為什麼，一合上眼睛，就仿佛看見水蓮站在他面前。
小小的身影、睡著時的恬靜模樣、生氣時的可愛表情、說話時的刁蠻語氣、慧點的大眼睛、靈巧的小嘴……這些都讓他產生一股想佔有她的欲望。
他甩了甩頭，問著自己是怎麼了?不過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女孩，為何滿腦子都是她的倩影?為何要犧牲自己的睡眠時間去照顧她一整夜?
女人是碰不得的，她們只會害了他，別去想了，他不可以一再的錯下去。思及此，他忽然嘲笑起愛情。
莎士比亞用一大堆肉麻兮兮的文字去歌頌愛隋的偉大，然而在他終於體驗到初戀時，他所感受到的卻是莎士比亞的誇張與不實，直覺那些愛得死去活來的人們，簡直是一群神經病。
他勾勒起唇角，冷冷笑著。
愛情全是騙人的!他不相信世上會有真愛的存在，他不相信感情有所謂的循序漸進，他更不相信李水蓮會讓他受困在這種迷惑裏。
他抽回思緒，企圖把心思轉移到工作上，不願意再去想起任何有關水蓮的一切。
帝王企業集團臺灣總公司的大樓就在眼前，老王慢慢靠路邊停下，然後下車打開後車門。
老王躬著身，等待雷承飛下車。
雷承飛離開車子，氣字軒昂、昂首闊步的走進大樓，搭專屬電梯直達總裁辦公室，在辦公桌後坐定身子，便按下璐小瑤的分機號碼，沒多久，門外就響起敲門聲。
“進來。”雷承飛打開桌上的企劃書，頭也不抬的說。
璐小瑤氣質優雅的走了進來，“總裁，找我有事?”
“嗯!”雷承飛用鋼筆在企劃書上補充了幾個字，“收購華甸集團的計畫進展得如何了?”
“很不樂觀。”璐小瑤苦著臉，“總裁，劉董突然要求我們加注金額，才願意讓出手中股票，不然他不願意放手。”
“劉董只是想以退為進罷了，其實依華甸集團現在的情況看來，沒有哪個傻瓜會願意以十七塊收購其股票，我們開給他的價錢，肯定是目前最好的價錢。”雷承飛抓住了對方的心態，向璐小瑤說明詳情，“小瑤，你去跟他們，之前已經談了那麼多次，如果這次再談不攏，這項交易就算了，如果他仍無動於衷，堅持不讓出股票的話，你就對媒體放出華甸集團即將倒閉的消息，別讓他撐太久。”
“可是，總裁，你明明對劉董的公司很有興趣，為什麼要把它弄臭呢?”
璐小瑤百思不得其解。
“這是一場心理戰略，劉董硬是要吃定我們，才緊咬著不肯放手，所以才會一直加價，如今我們突然說不要了，他一定會慌。你放心，十七塊絕對可以收購得成。”雷承飛很有自信的說。
“原來如此，我懂了。”
“記住，這一次我再也不容許你出任何差錯。”
“是的，總裁，我會盡力完成。”
“我不要你盡力，我要的是你一定要完成。
“是的，總裁，我一定會完成這項任務。”
“馬上去做。”
“是。”
璐小瑤離去後，雷承飛點了根煙，閉上眼睛稍微小憩一下。雙眼才剛剛閉上，腦子裏再一次浮現出水蓮的身影，他立即睜開眼睛。
此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慵懶的拿起手機，按下通話鍵。
“你好，我是雷承飛，請問哪位?”
哇!沒想到雷承飛在電話中的聲音居然會那麼好聽!電話彼端的水蓮不禁聽傻了，忘記了她撥這通電話的主要目的。
“不說話嗎?”雷承飛口氣冷冷的問道。
“喔!喂喂!請問你是雷承飛嗎?”好冷漠喲!水蓮皺了一下眉頭。
她想跟雷承飛要份工作，不然再這麼下去，她真的要去睡路邊了。
“嗯!你是哪位?”雷承飛覺得這甜嫩的聲音有點耳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聽過。
“是這樣的，我是被你的車撞上的李水蓮，我有事想拜託你。”水蓮故作輕鬆，不在乎他的態度有多冷，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充滿愉悅。
“李水蓮……”雷承飛腦子裏馬上出現她的小小身影。
“對啊!你說過晚上會再來看我的，記得嗎?”她得提醒他，免得他貴人多忘事，把她給忘了。
“記得。”雷承飛合上企劃書，專心聽她說話。
“太好了，我就知道臺北人的記性不差。”聽到雷承飛還記得她，她真想大聲的尖叫。
不過說也奇怪，知道他還記得她，她幹嘛那麼興奮?
“一個人的記性好壞，似乎和是不是臺北人沒有什麼關係。”雷承飛很意外，甚至很高興接到她的電話，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口氣依舊冷漠。
“喔!我以為臺北人都是神耶!”水蓮開始大拍馬屁，“至少你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一個神。”
神?若她真這麼認為，早上就不會對他那麼凶了，他直覺她分明不安好心眼，一定有求於他，“少拍馬屁，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你的口氣別那麼冷嘛!我只是想——咳咳!”水蓮清清喉嚨，鼓起勇氣說：“請問你們公司有沒有缺人啊?我上臺北來就是為了找一份工作，可是我一直找不到，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幫幫我呢?”
“哦?你不是說我們臺北人都沒人情味嗎?為什麼我現在卻要幫你?就算你被我的車子撞了，在道義上我只需要負擔你的醫療費用，你找不找得到工作似乎與我無關。”他很滿意自己的表現，相信他的語氣聽起來應該是滿輕鬆的。
“哇啊!真是氣死人了，你這個人怎麼連講電話都還這麼冷酷無情、喜歡欺負人啊?要不是我有求於你，我才不會對你這麼的……”
意識到自己這番話講出來可能會讓他不高興，水蓮馬上把嘴閉上。
他卻很沒良心的接下她末完的話，“才不會對我這麼低聲下氣?”
被他說中，水蓮臉紅了起來。幸好是在電話中，他看不見她的樣子，否則她准要找個地方躲起來。
“是呀!我承認自己確實是如此，不過你幫我一下又有什麼關係?”水蓮把他說得好像他很小氣一樣，目的是為了激他。
“幫你是沒有關係，只是我不明白，幫你我到底可以得到什麼好處?”
雷承飛又換了另一種輕蔑的語氣，“我這個人的原則是沒好處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做的，只不過是在浪費我的精力和時間。”
“好處?什麼好處?求你幫幫忙啦!我要是再找不到工作，我真的要餓死在街頭了，也租不起飯店了。”水蓮哀求著。
“餓死在街頭也是你的事吧?為什麼我要幫你?”雷承飛仍然故意表現得冷冷的。
其實當她一提出這個要求時，他立刻就有了打算。
聘請她絕對不是問題，是他克不克制得住他一再反常的心理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然而，儘管如此，他卻不忍心見她餓死街頭。
“不然你想要我怎樣啊?我都這麼求你了，你還不幫我，真是有夠冷血的耶!”水蓮快按捺不住性子了，好想吼一吼這個沒良心的男人。
“這就是你求人的方式嗎?”雷承飛存心刁難的說。
聽見雷承飛冷冷的、不含任何感情成分的口氣，水蓮既沮喪又難過，而且快哭出來了。她好後悔撥了這通電話，用她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喂!還在嗎?”雷承飛見她不說話，語氣不禁放軟了些。
“在啊……”水蓮有氣無力的說：“既然你不願意聘請我，那算了。”
雷承飛清了一下喉嚨，“把你撞到進醫院，其實我很抱歉，既然你提出要求，那……我身邊目前正缺一個秘書……”
他的話還沒說完，另一端的水蓮已興奮的尖叫起來。
“哇!你願意聘請我了?”
“原則上你必須遵守我的命令，不得違抗。”他可不允許她每天對他大吼大叫。
“是!老闆的話，我一定銘記在心。”她開心極了，又想到可以每天看見他，她更高興了。
“但是我要的秘書可能跟別人不太一樣，我要的秘書除了幫我做事外，還必須做我的貼身女傭，每天幫我洗衣、掃地、拖地兼煮飯，有沒有問題?”
雷承飛雖然一再命令自己不許再陷入愛情的漩渦裏，但水蓮的出現卻動搖了他的決心，他克制不住想把她永遠留在身邊的衝動和欲望。
“什麼?”水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想到還可以去他家幫他做家事，感覺上她好像是他的貼身小奴隸喔!‘“要不要，一句話。”他在等她的答案。
“等等，我有個疑問。”水蓮想到現實問題。
“請說。”他客氣的用了個“請”字。
“這樣的話，我一個月有多少薪水?”她一個人做兩份工作，說什麼都要有兩份薪水，她才不要被他占去便宜，所以她估計至少要四萬以上。
“十萬。”
“十萬?”她驚叫，比她估計的還要多一倍多耶!“哇塞!好多喔!”
她開心到差點跳起來歡呼了。
臺灣景氣這麼差，她居然還拿得到這麼高的薪水，她實在是滿意得不得了。雖然她一個人必須扛起好幾人份的工作，不過她一定會努力完成的，絕不會辜負他的期待。
“滿意對嗎?”雷承飛再一次確認。
“很滿意。”水蓮愉悅的說。
“既然你滿意薪資，那這事就這麼決定。之前你住在哪里?”
“飯店。”水蓮嘟嘴道。住飯店也是暫時的，她一直在找房子，可是臺北房子的租金真的很不便宜。
“等你報告一出來，我就去醫院接你出院，你就搬來我家住下。”
雷承飛決定幫她省一些開銷。
“搬去你家?為什麼?不是只有做打掃的工作雞?”她有點不依的說。
“你不搬來我家，你怎麼做這些工作?”雷承飛態度強勢的反問。
他實在很不願坦白的告訴她，他是心疼她在臺北人生地不熟，還可憐的住在飯店，才拐彎抹角兜了一圈講話。
“呃……好吧!對了，請問以後我該怎麼稱呼你?是叫你老闆，還是少爺?”水蓮小算一下覺得挺划算的，這樣不用再多付房租費也好，又省了一筆開銷。
“隨便。”雷承飛一點都不在乎這種小事。
“在公司，你是我老闆，在家裏，你是我少爺，稱謂換來換去的很麻煩，我可以乾脆叫你主人嗎?”水蓮自覺這個主意既聰明絕頂又省麻煩。．．“隨便。”雷承飛真的沒意見。
“主人，謝謝你給我機會。”她馬上狗腿的說。
“別拍馬屁了，現在你先好好休息，細節等我們見面了再談。”他還有事要忙，沒空和她繼續講下去。
“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啊?你又什麼時候可以抽空來探望我呀?”
水蓮輕聲問。
早上才見的面，中午才分的手，水蓮發覺自己現在已經非常想念他了，恨不得背上長了雙翅膀，那麼就能立即飛到他身邊去……晤……她的心跳突然加快起來。她是怎麼了呀?怎會突來這股衝動?似乎在結識他後，她所有的情緒都顯得很不尋常，而她又難以否認，她的確很期待下一次的見面。
“等報告一出來就可以出院了，至於……嗯!我查一下時間表……今天是星期……‧”雷承飛看了一眼腕表，又翻了一下筆記本，劍眉緊擰，“抱歉，這個星期我檔期全排滿了，恐怕抽不出時間去探望你。”
“晚上也不能來喔?”
“不能。”
“你好忙喔!”水蓮從來沒這麼失望過。
雷承飛聽出她語氣中的失望，不知為何，他眼中儘是笑意，“不過下個星期我還沒排檔期，我想……下星期一應該沒問題，也正巧是你報告……”
“太好了!”等不及聽他把話講完，水蓮已興奮的歡呼，“下星期一，是嗎?你千萬不要忘記了喔!食言而肥可是會變胖的。我等你來喔!再見，拜拜。”
嘟……嘟……雷承飛愣愣的看著手機，不敢相信她竟就這樣掛斷了他的電話。
還有，他剛才到底做出了一個什麼樣的決定!
該死，他是被鬼附身了不成?平時對女人都懷有敵意的他，竟然要她搬到家裏來住。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為什麼他的腦子裏就是不肯放棄想得到她的欲望，甚至不停的盤旋著她的影子?
為什麼白見到她後，他就再也忘不了她?
他不是很討厭女人的嗎?
一向做事都很有原則的他，為什麼會這麼的衝動?
雷承飛不願意再想下去，他害怕找到那個令他不安的答案……算了，平時做了那麼多壞事，偶爾也當一下好人吧!他用這樣的藉口和理由說服自己。
倚在窗邊的水蓮懶洋洋的把小手撐在下巴上，一張小嘴嘟得比吊高的豬頭還要高，她無聊的望著窗外景致發呆，偶爾回魂似的低頭看看腕表……討厭，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四十八分又五十八秒了啦!他怎麼還遲遲不來啊?‘他明明答應她今天會來探望她的，結果竟讓她苦等了一整天。
雖然她不斷的安慰著自己，七天都等了，不差多等這幾個小時，然而她就是忍不住胡思亂想，因為她實在太難過了。
他該不會忘了自己答應過她的事了吧?
難道他不知道住院是件很痛苦的事嗎?
難道他不知道等人的滋味是很難熬的嗎?
難道他不知道相思可是會成災……不不不!什麼相思成災，簡直見鬼，她才不信自己會對他一見鍾情。她只是……嗯!她知道了，她一定是因為有求於他，才如此期盼他的出現，不然她才不肯等他呢!她肯定七天前就辦理好出院手續了。
她用這樣的藉口來說服自己並沒有把他擺在心上，她會生氣純粹是他忘了今天要來看她。
喀啦一聲，門把突然被一隻大手轉開。
“主人?”嘟著嘴兒想東想西的水蓮，整個人倏地驚跳起來。
她斂起晚娘面孔，長髮往後一甩，小嘴向上揚起一道美麗的弧度，綻出一抹甜死人不償命的微笑，迎向那抹高大俊朗的身影。
“吃晚餐了沒?”雷承飛英姿抗邁的高大身軀瀟灑的步進病房。
筆挺的亞曼尼西服穿在他身上是多麼的玉樹臨風、英俊絕倫，害她的心如擂鼓、臉紅耳熱，害羞的急忙別開頭，逃離他梭巡似的目光。
“吃過了。”她故作輕鬆的抿唇微笑。
“嗯!那就好。”雷承飛低頭看著她那雙驚惶失措的美眸，“抱歉，我來晚了。”
她這雙動人的翦翦秋眸，最教他悸動了，水汪汪的仿佛會說話般，弧度優美的唇線使他一直都有股想要一親芳澤的衝動。
深怕被她看出心事，他始終擺出一張撲克牌面孔，內心卻莫名澎湃不已。
不見她的這七天，雖然日子十分忙碌，時間完全被工作佔據，可他仍無時無刻掛念著她。
這七天就好比七年般難熬，他從沒對女?如此思念過，那種前所未有的想念特殊到足以驚擾他的心。
“沒關係。”水蓮嘴上雖這麼說，心裏卻很在意。
哼!他是不是忘了人家在等他呀?就算他真的忙忘了，遲到就是遲到了嘛!她都不跟他計較了，反而熱烈的歡迎他來，他居然還好意思擺臭臉給她看，不知情的人恐怕會以為她欠了他多少錢而上門來討債呢!
她從沒見過匿他臉部更硬、更僵的冷凍魚了!
算了，念在她有求於他，就不跟他計較了。
“主人，我這七天的狀況都很好喔!請問我能不能出院了?”水蓮急著上工，一來擔心他突然反悔不雇用她，二來住醫院真的很不方便。這幾天她都在醫院裏度過，沭浴後更換的全是醫院裏的病人服，她早就快受不了身上這股怪藥水味了，所以她想儘早離開醫院。
雷承飛還來不及開口，門外倏地傳來敲門聲，進房的是水蓮的主治醫生和幾名護士。
“檢驗報告出來了嗎?”雷承飛轉身詢問著主治醫生。
“是的。”主治醫生一臉凝重，看了一眼雷承飛，隨即把目光落在水蓮身上，“李小姐，我們在你的顱骨腔內發現了一顆腦瘤，這就是造成你動不動就昏厥的原因。”
“什麼?”壞消息來得太突然，也太震撼了，水蓮立刻傻住。
雷承飛也是一臉震驚，“請問應該怎麼治療?”
主治醫生對他說明，“手術切除最為理想，但是李小姐的腦瘤長在險要部位，腦幹包圍著各血管神經，恐怕有手術上的困難，而且成功率並不高，事實上有無法完全切除乾淨的可能性，所以手術後，仍需要放射線治療，甚至要配合化學藥物的治療。”
“我不要開刀!”這簡直是晴天霹靂，水蓮難以接受事實，心裏怕死了，她雙手掩住小臉，無助的哭了起來。“我要出院賺錢，我不要留在這裏，我不要、不要……”
她作夢也想不到她會得到這種病，要不是車禍，她腦子裏的瘤恐怕都不會被發現，她覺得好可怕……“如果不理會那顆腦瘤的話，會怎樣?”雷承飛擔憂的看著哭得十分傷心的水蓮。
她還這麼年輕，竟然……思及此，他就感到非常不舍和心疼。
“那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到底是良性或惡性瘤，萬一腦瘤又多長了一公分，就會壓迫腦組織，產生危急症狀，此時若不即刻加以治療，隨時會昏迷而有死亡危機。”
“手術失敗的結果呢?”雷承飛又繼續問著。
“我不敢保證，輕者可能會出現痙攣、抽搐等現象，嚴重者則導致局部的缺損，並失去語言或記憶的障礙、步伐不穩、視野受損、內分泌功能障礙等等情形，甚至會影響聽力，以上症狀，就算沒手術也會發生。”主治醫生一臉嚴肅的說。
“哇嗚嗚嗚……”水蓮愈聽愈害怕，情緒一崩潰，哭得更傷心了。
“我和她溝通一下。”雷承飛見水蓮這麼激動，實在心疼極了。
“好的。”醫生一行人隨即開門離去。
“我不想死啊!嗚嗚嗚……”水蓮無助的自掌心裏抬起臉，露出哀感又恐懼的眼神看著雷承飛。
這樣的眼神揪疼了他的心，“不會死的，只要你肯開刀……”
“不!我不開刀!你剛沒聽見醫生的話嗎?就算開刀也清不乾淨，我仍有復發和危險的可能性，而且我必須做放射線治療，我知道那很痛苦。”水蓮倉惶的說。
長了腦瘤的她知道自己來日不多，當醫生宣佈這項晴天霹靂的消息時，她差點承受不住打擊而再次昏厥過去。
“也許是良性瘤，別擔心；覡在醫學很發達，就算是惡性瘤也會讓你好起來的。”雷承飛實在不懂得怎麼勸人。
水蓮哭著直搖頭，“不，萬一手術手敗呢?我心願未了耶!這麼年輕就掛了，你教我怎麼死得甘心啊!我爸爸才剛死掉沒多久耶!我媽媽只剩下我可以依靠了，我不能讓她擔心，我不能讓她知道這件事，如果我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媽媽就會變得一無所有，我還想成功，還想賺很多的錢，我要幫忙還債，還想給媽媽過好日子……”
“你身體已經出毛病了，還想什麼賺錢?你還是開刀吧!和死神搏一搏。”雷承飛快被她打敗。
“我才不要!”水蓮忽然跳起來撲進他的懷裏，“求你帶我出院Ⅱ巴!
求你別把我留在這裏，我只想賺錢，不想開刀……”
她在他懷裏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這使得她更委屈了。
她的身子是如此的瘦小，雷承飛心疼極了，不自覺的伸出雙臂擁抱住她，試圖給她更多的安慰。
但他擁她擁得愈緊，他的情緒就愈激動，懷中人兒的嬌小與無助，令他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他又什麼權利要求她非開刀不可?他更沒聲理由去擔心她的病情是否有惡化的一天，要不是她被他的車子撞進醫院，也許根本不會有道義上的問題，在負擔她醫藥費的同時，還得替她安排工作。
“我這個病……能拖一天是一天了，若老天爺有憐憫之心，就給我多一些時日，我真的很想賺錢，我要賺好多好多的錢幫忙還債，主人，請你施捨我一點點慈悲吧!完成我的心願吧!”
雷承飛心疼的擁緊她，忽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心頭被揪得一團亂……第四章辦理好出院手續後，水蓮神情沮喪的上了雷承飛的車。
老王踩下油門，方向盤在他的控制下，飛也似的沖了出去。
此時，一個護士從醫院裏奔出，她慌張的搖著手裏的病歷，發了、狂般的追著車子，嘴裏大喊著，“李水蓮，等一下，別走，醫院裏有兩個同名同姓的李水蓮!我把資料搞錯了，我給醫生的病歷是另一個李水蓮的，不是你的，你沒有……”
車子裏的人似乎沒有聽見她的叫喚，仍然把車子開走了。
“哇咧!糟了!”護士很緊張，連忙翻開病歷，企圖尋找水蓮的聯絡方式，卻錯愕的發現，除了“李水蓮”三個字外，幾乎是一片空白，沒有電話也沒有位址。
或許她在被送進醫院時，因為太過匆忙而犯下這種錯誤，看來現在只能等待她回來復診時再說了。
雷承飛沒想到水蓮的行李竟只有一個小號垃圾袋那麼一丁點大。
“你的行李就這些?”
水蓮一邊收拾著，一邊點著頭，“是呀!我只帶寶寶、三套衣服、一套睡衣，外加一雙球鞋就上臺北來了。”
“你不用保養品、不穿高跟鞋的嗎?”雷承飛不敢相信她對自己會如此刻薄。
女人賺錢就只為了對自己好一點，不是嗎?但她似乎和他所認識的女人不太一樣。
“買不起保養品，穿不慣高跟鞋。”水蓮說得滿不在乎。
雷承飛眯起黑眸，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好了，可以辦理退房了。”水蓮拉上行李箱的拉鏈，把寶寶探出來的小腦袋壓回胸前的口袋裏。
“嗯!”雷承飛幫她提行李。
他們走出房間，搭電梯直達一樓，接著到櫃檯辦理退房手續。
老王在飯店門口等著他們，一見到雷承飛走出飯店門口，就下車接過行車。
“少爺，交給我就行了。”老王恭敬的說。
“嗯!”雷承飛點點頭。
老王把行李放在後車廂後，隨即把車門打開。看到雷承飛和水蓮上車，老王才回到駕駛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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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8 00:00: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