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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我是分身

[都市言情] 裘夢 -【活閻王坑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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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0 09:35:43 |顯示全部樓層
第10章(2)

    因為韓瑾瑞早有出外賞燈的心思,所以出行的一應事物管家早就準備好了,他們說走就能走。

    不但出行的馬車一應備好,就連出去到哪家酒樓歇腳也早已經提前預約好了,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他們將車停在燈市之外統一管理馬匹車子的地方,然後王府侍衛便護衛著兩個主子往燈市而去。

    燈市外的街道還顯得略為昏暗寧靜,越接近燈市燈火越是通明,人聲越是鼎沸。真真是火樹銀花不夜天的景象。

    這一天,終年養在深閨的大家閨秀也會在家人的陪伴下出來賞燈,有情的少男少女會在花前月下相約。燈市裡的攤販更是叫賣連連,吃食玩物一應俱全。

    徐琇瑩原本並不想出來的,但是一到燈市,她就被那讓人眼花繚亂的花燈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見她沉浸到賞玩的樂趣中,韓瑾瑞的臉上也不自覺地泛現一抹淺笑。

    自從年前遇到那個混帳江昭明開始,阿歡的情緒就一直很低落,直到現在才變得好起來,今天說什麼也不能讓哪個不長眼的又敗了她的興致。

    韓瑾瑞給隨行的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們立時都繃緊神經。

    王妃最近心情不好,王爺的心情也是江河日下,害他們當差當得膽戰心驚的。所以,今晚必定不能讓人擾了王妃的興致,務必要保證王妃高高興興地來、歡歡喜喜地歸府。

    再不能出現類似江昭明那樣的混帳事情!

    “這盞琉璃燈不錯。”燈火映得徐琇瑩的眉眼越發明麗。那眉彎眼笑的模樣,深深地印入韓瑾瑞的心頭。

    她輕輕撫摸著光滑燈籠罩,順著那玉石串成的燈墜向下,透過玉石璀璨的光暈她看到了一個人。

    一直關注著她的韓瑾瑞,第一時間便發現了她的異樣,然後當他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的時候,整個人也不由得怔了怔。

    他們夫妻看到了那個人,正巧,那個人也看到了他們,還十分好心情地沖著他們招了招手。徐琇瑩看著丈夫提議,“我們要不要當作沒看到他?”

    韓瑾瑞看著往他們這邊走過來某個小廝打扮的人,抿了抿唇,略顯艱澀地道:“恐怕不能。”

    徐琇瑩自暴自棄地道:“我就說不要出來嘛!”

    一次比一次麻煩大,她難道是天生的麻煩體質嗎?她的人生還有希望嗎?

    見到自家堂弟的珂親王並不高興,做為臣子,任何人在帶著妻子出外遊玩時碰到自家微服出遊的帝王時都不會太高興的,因為那代表著猝不及防的壓力。

    就算有著血緣上的關係,帝王依舊是帝王。帝王從來就不是個能讓人輕鬆的身分。

    不只皇帝來了,皇后娘娘也來了。

    韓瑾瑞含蓄地請過禮後,很不含蓄地諫言道:“皇上這樣冒然出宮並不好。”

    皇帝瞄了珂王妃一眼,十分贊同地點了下頭,“堂兄說的是,原本我認為今晚出來並不會有什麼意外。不過看到堂嫂在,我突然不敢肯定了。”

    徐琇瑩:“……”

    如果不碰上皇帝夫妻的話,今晚她說不定就時來運轉了呢。可惜天公不作美!

    韓瑾瑞的太陽穴狠狠抽了一下,莫名覺得手很癢,想揍人。

    只可惜,如今眼前這傢伙已貴為皇帝,再不是當年跟他混在一處的九皇子了,真是令人扼腕。皇后溫婉地笑著,不置一詞。

    “這樣的話,我們還是各自遊玩的好,也免得您受我夫妻拖累。”韓瑾瑞決定不慣著某人,各走各的。

    皇帝特別不體恤下臣地道:“別!現在這樣分開我反而擔心,還是一起走一起逛的好。”

    徐琇瑩暗忖,她好想打人了,怎麼辦?

    “說起來,自從堂嫂回京,我們還一直沒見過面呢,難得今天在燈市碰到,也真是不易啊。”

    徐琇瑩嘴角微抽,嘴上卻恭敬地回道:“皇上言重了,我這樣無足輕重的人不敢佔用皇上的時間。”

    皇帝搖頭,看了眼自己的皇后,帶了些懷念地道:“怎麼能說是無足輕重,當年還是你給我們牽線搭橋的呢。”

    皇后微微垂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徐琇瑩覺得皇帝還是跟當年一樣不讓人放心啊!“我當時年幼,記不大清楚了。”

    不,她不應該狐疑的,從他下的那道讓某人監守自盜的聖旨就可以看出來,他一直是靠不住的。從來都沒變過!

    當年諸皇子奪嫡,最後竟然讓他上了位,也是先皇平時沒積德。韓瑾瑞幫妻子的腔,“事情過去太久了,阿歡不記得也是有的。”

    皇帝一臉深受打擊的模樣,帶了點質問地問道:“堂兄,你是在說我年紀大了嗎?”接著話鋒一轉,“可我明明記得你比我要大兩歲。”

    韓瑾瑞心口中了一枝暗箭。

    皇后和徐琇瑩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在心裡歎了口氣,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韓瑾瑞黑著臉,硬邦邦地道:“年紀大了,很多事情記不清楚是正常的。”

    皇帝感慨地道:“那咱們堂兄弟共勉之吧。”

    韓瑾瑞已經很想拽了妻子甩袖而去,自從今上登基之後,如非必要,他現在其實非常不願意看到皇帝這傢伙。

    可惜的是,他未能如願。

    就在他還來不及找藉口離開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其實,這意外發生的時候無論是皇上還是韓瑾瑞,甚至於徐琇瑩都並不是特別吃驚。

    畢竟總結之前徐琇瑩每次出門必要遇到點事情的經驗來看,這委實也沒有什麼太值得驚訝的。正所謂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又是一場刺殺!

    徐琇瑩的第一反應是扶額,她覺得自己跟京城變得八字不合,這麼糟心的事讓她一再碰到。還好,他們這個時候所在的位置比較偏僻,不是人潮最擁擠之處,不會牽累到太多的百姓。皇宮禁衛和王府的侍衛全力護衛,跟刺客戰成一團。

    皇帝看著那一團刀光劍影,表情甚是平淡,甚至還有閒心跟某親王品評一下戰況。真的是很不緊張。

    “皇上最近可是又做了什麼了?”

    皇帝一臉訝異,十分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堂兄,“此話從何說起?”

    韓瑾瑞蹙眉看著那些刺客,語氣冰冷,“這些刺客從何而來?”

    皇帝嚴肅地回道:“這也正是我不明白的地方。”

    韓瑾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皇帝依舊一臉正經。

    韓瑾瑞突然覺得有些傷眼睛,把目光又投向了那群奮不顧身向他們這邊衝殺過來的刺客,漫不經心地道:“會是因為你拔了某人爵位的緣故嗎?”

    皇帝哼了一聲,低聲道:“不會,劉承業不是這等無智之人。”

    韓瑾瑞眉頭蹙起,“這就怪了。”

    皇帝又哼了一聲,不以為然地道:“這有什麼可奇怪的,自古當皇帝的又有哪個不曾被人刺殺過。”

    韓瑾瑞忍不住點了下頭,表示贊同。

    皇帝冷眼看著那些刺客,聲音壓得很低,只有他們兩個人能夠聽到,“總會有些臣子生出些狼子野心來,不足為慮。”

    韓瑾瑞回道:“還是多加小心的好。”

    “皇宮裡的釘子總是拔不乾淨。”皇帝語氣中帶出了一絲憤憤之意。

    韓瑾瑞“呵呵”兩聲,對此不表示意見。皇宮才是天下最不可能牢不可破的地方,那裡幾乎到處是各方的眼線。

    利箭破空聲倏忽而至。

    韓瑾瑞彈出指上的一隻白玉扳指,將箭擊飛。可隨即又有數箭破空而來。

    “保護皇上。”

    “保護娘娘。”

    禁衛們脫口驚呼,同時急忙上前護衛。

    幾束金光自眼前劃過,那些箭俱被擊落,而擊落那些飛箭的卻是幾顆金豆子。韓瑾瑞扭頭去看。

    徐琇瑩摸著自己腰間的荷包,表情略帶著肉痛,自語似的道:“一會兒撿回來好了。”

    她身邊的皇后聽了無言以對。

    皇帝彎腰拾起一粒金豆子,捏在指間看了看,說:“足金的,扔了確實浪費。”

    皇后:“……”

    徐琇瑩伸手過去,“皇上,那是我的。”

    皇帝猶豫了下,把手裡的金豆子扔給了自家堂兄。徐琇瑩的手轉了個方向。

    韓瑾瑞老實地把豆子還給了妻子,並向她保證,“一會兒把金豆子全給你撿回來。”

    “好。”

    皇帝:“……”

    韓瑾瑞又看向皇帝,“皇上也可以再賞些。”

    皇帝斬釘截鐵地拒絕,“朕的私庫最近有些緊。”國庫更空虛,朕絕對不是敗家胡亂賞賜的帝王。

    韓瑾瑞慢條斯理地提醒一句,“救命之恩。”

    皇帝理直氣壯地道:“身為臣子,這是應該的。”

    徐琇瑩突然理解了某人的皮厚心黑,這是有家族遺傳的。

    皇帝的安全有了保障,侍衛們就可以放心拚殺,很快地便全面壓制住刺客的攻擊,對對方形成收割的態勢。在京兆尹趕來前,刺客就全部被消滅了,京兆尹帶的人剛好負責處理善後。

    皇帝在回宮前對珂王妃感慨了一句,“堂嫂,朕親身感受了一下,你深居簡出的決定是對的。”

    皇后忍不住提袖遮了下口,把笑憋了回去。

    徐琇瑩:“……”

    韓瑾瑞忍不住瞪了皇帝一眼,他家阿歡原本心情就不好,被他這麼一說,只會更不好。

    皇帝卻高高興興地領著皇后帶著禁衛回宮去了。

    徐琇瑩暗暗磨了磨牙,“我們明天就出京吧。”她再也不要待在京城這個倒楣透頂的地方了。

    “好。”

    當然,臨走之前徐琇瑩灑出去的那把金豆子也被送回到她的手上,一粒都沒少。畢竟沒有人敢昧下珂王妃的東西,那實在太危險了。

    而徐琇瑩這一趟出來賞花燈,依舊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心頭十分鬱悶。鑒於自家王妃如此的心情,珂親王一回府就交代管家火速準備出行事宜。明明是想讓阿歡出門散心,偏偏又弄了一肚子氣回來,實在是事與願違。這事又跟皇帝有關,他還不能幫她找回場子,就只好趕緊陪她離京了。

    不過,會不會阿歡跟京城真的八字不合?

    韓瑾瑞忍不住懷疑了,然後自己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他果然是太閑才會想這些有的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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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0 09:36:08 |顯示全部樓層
第11章(1)

    積雪消融,萬物回春,沿河的垂柳已抽枝發芽,眼見一片春光就要在眼前鋪陳開來。

    出了京的徐琇瑩猶如鳥入林,龍歸海,整個人都變得神采奕奕,臉上的笑就是春日裡最明媚的那一道陽光,閃得人眼花。

    “韓瑾瑞,你看,風箏。”

    順著她的手指看去,韓瑾瑞果然看到了天空中飛翔的幾隻紙鳶。一路行來,不知不覺,三月已至,郊外踏青正是好時節。

    “阿歡可要放一隻上天?”

    徐琇瑩搖頭,“我們只是路過,這裡又是郊外,沒有賣紙鳶的,再說放不放的也沒什麼。”

    韓瑾瑞卻不這麼認為,只要他家阿歡想,他就會幫她辦到。

    他隨手招來一名侍衛,吩咐道:“去想辦法買只紙鳶來。”

    徐琇瑩看著領命而去的侍衛,不由得微微搖頭,不是很贊同地道:“你何必為難他們。”

    韓瑾瑞扶了她的肩去看天上的風箏,淡笑道:“辦好差事本就是他們的職責,阿歡不必想太多。”

    徐琇瑩不想就這個問題跟他起什麼爭執,便指著河畔道:“咱們到那邊走走吧。”

    “好。”

    清澈的河水向著遠方潺潺而去,河畔有不少富貴人家圍搭著一塊一塊的踏青歇息之地,蔥綠的草地上各色明麗的衣料宛如盛開的花朵,遠遠望去,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徐琇瑩在河邊蹲下,伸手去撩水。

    三月的河水猶帶著冷意,她只略微一僵,便繼續若無其事地洗了洗手。韓瑾瑞靜靜地看著她,在她身後如同一座堅不可摧的山,為她遮風擋雨。

    他們之間不曾有過什麼海誓山盟,也不需要那種東西,他們只要細水長流,長長久久地相伴便好。身後有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便是侍衛的聲音——

    “老爺,風箏買來了。”

    韓瑾瑞向後伸手,一隻彩蝶風箏便被放到了他手中。

    “阿歡。”

    徐琇瑩已經自河邊起身向他走來,從他手中接過風箏,唇畔漾開一抹笑,“咱們去放風箏。”

    韓瑾瑞笑著點頭。

    在暖暖的春風中,那只彩蝶風箏很快便飛上了天空,越來越穩,越來越高。徐琇瑩歡笑著在草地上跑著,而韓瑾瑞則不遠不近地一直跟著她。

    最後,徐琇瑩纖細的手指往線上一劃,斷線的風箏隨風而去。斷風箏,放飛百病。

    她回頭沖他笑,“這樣我們就不會生病了。”

    韓瑾瑞走近她,情不自禁伸手摟住她,然後低頭吻住了她。

    滿目綠意的草地上,俊美如斯的男子摟著美麗的女子低頭親吻,美得像是一幅畫,暖得比這三月的風還要暖,像要融入人心底深處。

    這一幕不知落入多少人的眼中,又引起多少羡慕嫉妒恨與繾綣情絲。

    這突如其來毫無徵兆的一吻,讓徐琇瑩軟倒在韓瑾瑞的懷中,一張粉面紅透,手抓著他的衣襟,滿目情意。韓瑾瑞不由得發出一聲暗啞的低笑,手一撈,將她打橫抱起,轉身往他們的車子而去。

    徐琇瑩將臉埋入他懷中,心中又羞又惱又甜蜜。

    韓瑾瑞上車放下車簾的時候吩咐道:“繼續趕路。”

    “是。”

    車門被從外關上,整個車廂便成了一個獨立封閉的空間。徐琇瑩伸手捶了他一拳。

    韓瑾瑞笑著去解她的衣帶,壓低了聲音道:“是阿歡太過可口了,才讓我無法自製。”

    徐琇瑩不語,只是紅著臉幫他脫衣。

    很快,兩具赤裸的身軀便交纏在一起,他們急切地向對方需索,激烈而無聲,熱情而壓抑。

    汗水滲出鬢角,打濕髮際,從一個人的身體滾落到另一個人身上,汗水交織在一起,再不分彼此。

    馬車平緩地行駛在官道上,偶有顛簸。

    車廂內雲收雨住,兩個人抱在一處喘氣。

    韓瑾瑞親吻她的鬢角,“阿歡,阿歡……”他真想把她永遠禁錮在身下,她怎麼可以這麼美好。

    徐琇瑩眼眸盈潤,似有萬語千言在其中。

    韓瑾瑞慣常冷冽的眸光在面對她時總是充滿了難言的溫軟和愛憐,此時他就是用那種能夠讓人溺斃的目光看著她,微笑道:“舒服嗎?”

    她輕咬下唇,似嗔似羞的瞪了他一眼。

    韓瑾瑞親親她的唇,誘哄道:“要不要再來一次?”她這回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韓瑾瑞卻心情甚好地繼續廝纏,“今天天氣這麼好,氣氛又這樣美妙,好事也要成雙,不是嗎?”

    徐琇瑩忍不住啐了他一口,“臉呢?”

    “不要了。”他很是無恥地說。

    徐琇瑩眼瞼微斂,伸手環住他的脖頸,細若蚊蚋般地咕噥道:“你多少節制些。”

    韓瑾瑞大喜過望,咬著她的唇道:“為了開枝散葉,本王總要鞠躬盡瘁,否則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剩下的話全消失在貼合的四片唇瓣中。

    新一輪的雲雨又將再掀風浪。

    官道筆直向前,不知下一個驛站在何方。

    轟隆的雷聲由遠而近,劈哩啪啦的雨聲落了下來,很快天地間便是一片水氣茫茫,不辨方向。天色越發的昏暗下來,船艙之內都不得不點起蠟燭來驅散黑暗。

    河上的風吹得船攔上的輕紗亂舞飛揚,青荷和青葉趕緊上前一一束起。輕羅紗帳中,王妃好眠,半點兒不曾受這天氣變化的影響。

    這兩日正是王妃身子疲憊不適的時候,她們伺候得格外小心。

    韓瑾瑞從隔壁書房過來的時候,妻子還酣睡未醒,他只微微掀起羅帳看了一眼,便到一旁取了本書在桌前坐下翻看。

    這兩日她來潮,整個人都有些懨懨的,整日提不起精神,不是躺著,就是半躺著,時不時還對著河面長籲短歎,很有些病嬌的模樣。

    可惜,這只是表像。

    她脾氣一來,仍舊是一腳就將他給直接端下床去,毫不心慈手軟。自己把她給慣的……

    韓瑾瑞的目光停在書頁的某一處,半天也沒能翻至下一頁,直到榻上傳來人翻身的動靜。

    “阿歡。”

    徐琇瑩從床上半坐起身,伸手扶了扶額,迷糊地“嗯”了一聲,看到一隻手把床帳掛起來,她看到那個人的時候,才總算清醒了。

    “你怎麼在這裡?”

    韓瑾瑞撩袍在榻邊一坐,笑道:“你睡得倒沉。”

    她臉色卻不是太好,手在小腹上焐了焐,蹙眉道:“我先去收拾一下,一會兒再跟你說話。”

    韓瑾瑞點頭,拽過一隻引枕,就歪了上去。

    徐琇瑩收拾好自己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某人懶洋洋地歪在榻上,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樣。

    “很不舒服嗎?”他閉著眼睛問。

    徐琇瑩撇撇嘴,在榻上的另一邊重新半躺了上去,手撐在引枕上,這才道:“可能是著了點兒涼,所以這次才這麼不舒服。”

    韓瑾瑞睜眼看了她一眼,陳述事實,“前幾天就說不讓你在風口上站著,偏不聽。”

    徐琇瑩白了他一眼,不滿地咕噥道:“我又不曉得癸水會這時候來。”

    韓瑾瑞忍不住歎了口氣,坐起身子,看著她無奈地道:“哪有人像你這樣,連自己的小日子是什麼時候都不記得的。”

    說到這個,徐琇瑩有點惱羞成怒,直接翻了個身,不搭理他了。韓瑾瑞無言以對。她這小脾氣說發作就發作,真是拿她沒轍。

    瞧她這麼不高興的模樣,韓瑾瑞一時半會兒倒不想去捋虎鬚,知道她心情不好,忍了。想了想,他起身走了出去。

    走廊裡,青荷、青葉福身行禮。

    “去找張太醫過來,我有話問他。”

    “婢子這就去。”

    韓瑾瑞轉身便往隔壁的書房去了。

    而躺在榻上,跟自己生悶氣的徐琇瑩忍不住伸手撓了撓眉心。他沒事找太醫做什麼?她只是來癸水,難不成也要擬個方子?

    這也不是沒可能,想到這裡,徐琇瑩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有事沒事就喝藥,這也是權貴人家的慣例,還是師父說得對,是藥三分毒,有事沒事都喝補藥,純屬有病。

    徐琇瑩腦子裡想東想西,耳朵卻也豎得直直的,準備聽壁腳。不曾想她會聽到關於子嗣的話題,臉色瞬間便古怪起來。

    以前還在家中的時候,因為她當時年紀小,許多事母親還是避著她的,她聽得不是特別多,但確實也聽說過不少關於各府內院的事。

    因為除了母親之外,祖父、父親和當時的珂親王世子、九皇子,都在言談間或多或少地透露出一些東西來,她從小記憶力就很好的,記得牢牢的。

    新婦出嫁一年若還未有所出,那麼就要開始給丈夫準備侍妾了,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幾乎每一個大家閨秀出嫁的時候,陪嫁的丫鬟裡就有一兩個是專門用來侍寢的,也就是內定的姨娘小妾。仔細算一算,她嫁給他前後也有十個月的時間了,他們夫妻恩愛有加,卻一直沒能懷上身孕,某大齡親王有些著急她倒是能夠理解。

    但是,如果一會兒他過來就準備跟她商量侍妾問題的話,她不介意向他展示一下沒他相伴的那些年她究竟學到了些什麼,武力至少能解決一部分的問題。

    能夠鎮壓的話,一切好說。

    若鎮壓不了的話,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對,就是這樣。

    徐琇瑩忍不住磨了磨牙,暗自下了決定。沒過多久,韓瑾瑞果然又轉了過來。

    他進來後,依舊到榻邊坐下,這回是挨著她坐下。他不說話,徐琇瑩也沒主動開口,她向來很有耐心。

    “咳咳。”開口之前,韓瑾瑞先清了清嗓子,“阿歡。”他顯得十分鄭重。

    “嗯?”徐琇瑩回他一個不解的眼神。

    韓瑾瑞話在舌尖打了個轉,終究還是說出口,“你……你要不要讓張太醫給你把把脈?”

    “做什麼?”她一臉的困惑,“我小日子每次都這樣,有什麼好看的。”

    “不是這個,”韓瑾瑞握住她的手,“我想讓太醫幫你看看別的。”

    徐琇瑩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韓瑾瑞閉了下眼,下定決定,道:“我已經讓太醫把過脈了,我是沒有問題的。”

    徐琇瑩聽懂了,“子嗣?”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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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2)

    徐琇瑩卻沒有急著給他答案,而是直起身子,慢條斯理地道:“我能不能問王爺一件事?”

    “你說。”

    “如果太醫診脈後得出我不孕,王爺準備如何?”

    韓瑾瑞歎了口氣,看著她笑道:“若是這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選了你,我就什麼都認了。若不是我們身體的原因,那就順其自然。若是,就想法子治。真治不好,那就只好認了。”

    “是嗎?”徐琇瑩高高挑起眉,“難道說王爺不想著納幾個侍妾好給坷王府開枝散葉嗎?”

    韓瑾瑞擁住她,伸手捏捏她的小臉,搖頭道:“我只想要阿歡給我生的孩子,若不是阿歡生的,便沒有意義,我不會為了那所謂的子嗣卻把阿歡弄丟的。”

    她是他好不容易才等回來的,原本他甚至已準備孤獨度過這一生,幸好上天垂憐他,將她送了回來。

    徐琇瑩眼中不自覺帶了笑,“這是你自己說的,可不是我逼你的。”

    “自然。”

    “好吧,你希望太醫替我把脈,那就讓他把一把吧。”

    韓瑾瑞在她的嘴角親了一口,才半含著戲謔地問她,“剛才身子那麼僵,是想到哪裡去了?”

    徐琇瑩原本提了半天高的心,現在已經落到了肚子裡,她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想用武力鎮壓你來著。”

    韓瑾瑞聽了為之失笑,“這個可行嗎?”

    她嘟嘟嘴,皺眉道:“這個啊,只能說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我鎮壓了你之後,我其實也怪沒意思的,日子估計會過不下去,最後只能一拍兩散,各自安好了。”

    韓瑾瑞猛地摟緊她。她竟然想一拍兩散,各自安好?

    徐琇瑩安撫地拍拍他,“只是想一想。能挽救的話,我還是不會放棄的。”但女人的心是禁不起傷害的,傷得厲害了,可能一輩子都恢復不了。

    “別離開我,阿歡,別想離開我……”

    她聽著他狀似呢喃般的低語,漸漸覺得他似乎抱得越來越用力,忍不住痛呼出聲,“韓瑾瑞,你抱太緊了,弄疼我了。”

    韓瑾瑞大夢初醒般鬆手,帶了些抱歉地道:“對不起,阿歡。”

    “沒事,你別亂想,只要你不負我,我不會離開你的。”

    韓瑾瑞的臉色這才好了一點,保證似的道:“我自然不會負你。”不會給你機會離開的,絕對!

    “好了,去叫太醫過來吧。”她推推他,讓他去叫人。

    張太醫是個年過半百的老太醫,現在基本上成了珂王府的專屬大夫,跟他一樣的還有一個姓趙的太醫,這次出門也一併跟了出來。

    不過,兩位太醫各自專精的點不同,這位張太醫更偏重于婦科。

    徐琇瑩半坐在榻上,伸出右腕擱在小幾上。韓瑾瑞就坐在她身邊。

    張太醫在杌子上坐下,伸指探脈。

    他仔仔細細地探了脈,時間用的並不太久,然後恭恭敬敬地對二人道:“王妃身體無礙。”

    韓瑾瑞點了下頭,“你下去吧。”

    張太醫便依禮告退。

    徐琇瑩伸手遮口打了個呵欠,又伸手在腰上捶了捶。

    韓瑾瑞將頭擱在她肩上,道:“我們都沒有問題,看來是時候還不到。”

    “這種事,順其自然的好。”

    “是我一時心急了。”他總覺得他們夫妻那麼般恩愛,合該早有子嗣,卻不想是自己一時鑽牛角尖,險些還生出些別的事來。

    幸好,阿歡心裡有什麼總還是願意跟他講的,否則的話……

    徐琇瑩卻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道:“再走幾日,離我師門就不遠了,到時候你陪我回去看看吧。”

    韓瑾瑞精神一振,“好。”終於肯帶他回去見娘家人了嗎,真好!

    半個月後,在一個樹木蔥郁的山腳下,時隔一年,韓瑾瑞又看到了楊清逸。

    楊清逸是專程下山來接人的。

    “大師兄。”見到他,徐琇瑩十分高興。

    她原本想飛奔過去的動作,卻生生中斷在韓瑾瑞的手中。

    他用力拉住了妻子,皮笑肉不笑地沖著楊清逸道:“一別經年,楊兄別來無恙?”

    “我自然好得很。”

    韓瑾瑞低頭看著懷裡的妻子,“你幾時通知他的?”為什麼他不知道?

    徐琇瑩並不覺得這有什麼,泰然自若回道:“我用我師門特有的傳訊手法通知的啊。”他皺了皺眉頭,卻知此事不能深究,只能強自按下心頭的惱火。

    徐琇瑩向他解釋過後,注意力就全部轉移到自家大師兄身上,興沖沖地問道:“大師兄,大家都在嗎?”楊清逸攤開雙手,聳肩,“怎麼可能,你還不知道你三師兄,能碰到他在山裡的機會少之又少。”

    “就只有三師兄不在嗎?”

    楊清逸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事實上,你二師姊也不在山裡。”

    打量了下他的身後,徐琇瑩滿是狐疑地瞅著他,不是很肯定地道:“你不要告訴我師嫂被你弄丟了吧。”

    “咳。”楊清逸不慎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他早該知道自家小師妹時常語出驚人,“你這丫頭從哪裡得出這個詭異的結論?”

    徐琇瑩一本正經地道:“如果師嫂在的話,她應該會跟你一道來接我,我們感情那麼好。”楊清逸手在唇邊遮了遮,道:“你師嫂現在情況不允許,不方便來接你。”

    徐琇瑩一臉懷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後福至心靈地想到了一件事,脫口道:“難道師嫂懷孕了?”楊清逸點點頭,忍不住稱讚道:“我家小師妹就是聰明。”

    “這有什麼可誇的,左右就那麼幾種情況,瞧大師兄這副暗含喜色的模樣,很容易就能猜出來。”

    聞言,楊清逸忍不住調侃了一下小師妹,道:“倒是小師妹你啊,成親也快一年了,怎麼肚子還是這麼扁?”

    韓瑾瑞臉色一沉。

    徐琇瑩柳眉一豎,惱道:“你還有臉說我,你跟師嫂成親都快六年了,不是今年才有。”

    韓瑾瑞嘴邊帶了笑。

    楊清逸伸手揉眉心,被揭老底了,不開心。

    “走吧,進山。”話到這裡頓了一下,楊清逸看了某親王一眼,“規矩跟他說過了吧?”

    徐琇瑩點了下頭,“說過了。”

    其實,楊清逸在山腳只看到他們夫妻兩個人的時候也猜到了,不過,他照例得問一句。韓瑾瑞並沒有覺得受到為難,江湖上本就多的是奇人怪人,規矩古怪些實不為怪。

    他既然隨妻子前來,原就該遵守她師門的規矩。

    只不過,等他們進入山林後半個時辰,韓瑾瑞便知道即使有人跟了來,沒有人帶路,只怕也走不到目的地。在這連綿起伏的山林中,不只有一座幻陣,有時甚至是陣中陣。

    當到達時,他眼前為之開闊明亮。

    一大片明淨的湖泊靜靜地呈現在眼前,湖畔曲徑通幽,頗有江南韻味。甚至還在小橋盡頭搭了座簡單的竹亭,亭中擺了竹桌竹椅。

    小橋的另一頭連接的是一條三人寬的青石小路,一直蜿蜒向前。

    順著青石小路走去,最後便到了坐落在半山坡一處隱蔽性很好卻又採光極好的山莊。

    那是一座由原木和山竹搭建而成的山莊,粗獷中又透著精緻感。

    最讓韓瑾瑞震驚的是,山莊匾額上蒼勁有力的“天機”兩個字,就算他高居廟堂之上,對於江湖上傳聞已久的“天機山莊”也是有所耳聞。

    傳聞中,天機山莊隱身世外,極少涉足江湖,但天機山莊的弟子無一不是江湖奇才。韓瑾瑞忍不住看了妻子一眼。

    奇才?

    阿歡擅長什麼?

    彷佛知道他在想什麼,楊清逸笑道:“江湖傳言,不足為信。”

    徐琇瑩只是笑了笑,並沒有替自己辯解什麼。

    緊接著,他們進入山莊,很快便在山莊大廳內看到了一個中年文士、一個美貌的中年婦人,以及一名美若天仙的少婦。

    韓瑾瑞這次是真的驚訝了下,如果那中年文士和中年美婦是阿歡的師父師娘的話,確實是太過年輕了些。在他的驚訝之中,徐琇瑩腳步輕快地跑前兩步,沖著坐在主位的師父師娘行了大禮,“阿瑩給師父師娘請安,師父師娘安好。”

    中年文士於岩鶴捋了捋頷下三綹青須,點頭微笑,“阿瑩快起來。”

    韓瑾瑞跟在後面也行了大禮。

    於岩鶴嘴角的笑容擴大,依舊是不疾不徐地道:“珂王爺大駕光臨,蓬蔽生輝啊。”

    “不敢當師父此言,在下今日前來,身分只是阿歡的丈夫。”

    於岩鶴點頭,“好。”

    中年美婦孫淼水微微一笑,出聲道:“按照出嫁女回門住對月的習慣,你們便在莊裡住上一個月好了。”

    徐琇瑩自然不肯,“難道我如今便只能住對月了嗎?師父師娘是不待見阿瑩了嗎?”

    孫淼水絲毫不為小徒弟的撒嬌所動,仍淡然道:“即使我們肯留你久住,只怕你的身分也不能和外界斷了消息太久。”

    徐琇瑩忍不住撇嘴,真是一點兒幻想都不留給她。韓瑾瑞伸手握握妻子的手,給她無言的安撫。

    於岩鶴揮了下手,道:“阿瑩,帶你丈夫四下走走吧,無須拘束。”

    “知道了,師父。”

    然後,廳裡的幾人便起身各自散開。

    韓瑾瑞忍不住搖了搖頭,倒真是江湖異人的作風。

    “阿歡,不領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嗎?”

    徐琇瑩從目送師父師娘中回神,笑了笑,拉著他去自己的院子。那是一處幽靜的院子,院中青竹挺拔,窗前花圃月季盛開。

    院中有一方石桌,四隻石凳。

    推開虛掩的房門,室內一片潔淨。

    博古架隔開了三個天地,就如同她幼時的閨房,只是擺設之物不再那般奢華貴重。

    撲面而來的就是妻子熟悉的味道,整潔素雅的內室,牆上斜掛一架七弦琴,一柄烏鞘長劍。

    韓瑾瑞忍不住伸手在那架琴弦上摸了摸,現在他知道了,就算曾有過飄零之苦,但阿歡終究再次有了親人的照顧。

    他回頭去看,卻發現妻子並沒有跟他一道進屋,他搖了搖頭,轉身出屋尋她。清幽的院落中,徐琇瑩靜靜地坐在石桌旁,臉上神情恍惚,似回憶,似傷感……

    “阿歡。”

    徐琇瑩聞聲望去,不自覺地已是臉含笑意。

    那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正迎著陽光緩步向她走來,她知道,他會陪著自己輩子,無論她身處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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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0 09:36:39 |顯示全部樓層
番外篇

    “世子,瑩璧姑娘來了。”

    聽到侍衛回話的清冷少年眉頭一挑,目光在地上滿身是血的婦人身上掃過,淡聲道:“請她過來。”

    “世子?”侍衛滿是遲疑地抬頭,想確認一下是否是自己聽錯了。

    “沒聽懂?”

    “屬下這就去。”侍衛低頭應下,後背已冒出汗,急急退下。

    那趴在血泊中的婦人淒厲地嘶聲道:“你會有報應的!哈哈,你不是最疼瑩姑娘嗎?讓她看到這樣的你,你會徹底失去她的,你這個惡魔……”

    徐琇瑩就在那婦人癲狂笑聲中一腳邁進了屋子。韓瑾瑞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她小小的身影上。

    她似被嚇了一跳,小臉在瞬間刷白,目光下意識地往他這個方向看來,他冷淡地對上她的視線。

    徐琇瑩忍不住眨了下眼睛,又看了那地上的婦人一眼,“瑞哥哥。”然後她便目不斜視地朝他走過去。韓瑾瑞的目光不自覺地有了些溫度。

    “瑩姑娘,瑩姑娘……”那婦人以詭異扭曲的姿勢在地上蠕動著,“他是惡魔,你難道看不出來嗎?”韓瑾瑞直盯著小女孩的眼睛。

    徐琇瑩微微蹙著眉頭,看著他問:“瑞哥哥,這是怎麼回事?”

    他勾了下嘴角,表情卻沒有任何溫度,“一個背主的奴才罷了。”

    聽他這樣講,徐琇瑩便沒有再問。

    韓瑾瑞伸手將她抱進懷裡,讓她坐在自己大腿上,與他一道坐在屋子主位的椅子上看著那婦人的生命一點一點的消逝……

    徐琇瑩眼瞼微垂,盯著自己飽滿圓潤的指甲,心裡一時有了不少的猜測。

    那婦人終於死去,韓瑾瑞眉頭不曾動一下,道:“拖到亂葬崗曝屍。”

    “是。”

    吩咐完侍衛,韓瑾瑞便直接抱著懷裡的小姑娘起身,往外走去,慢慢向著王府的梅林而去。

    徐琇瑩不敢在這個時候多嘴,只是乖乖地待在他懷裡,有些無聊地拽著自己腰間掛著的香囊上墜的流蘇。

    “阿歡,你怕不怕?”

    “嗄?”她一回神才發現他們已經到了梅林。

    韓瑾瑞伸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指,“出什麼神?”

    她伸手摸摸被彈的地方,嘟著嘴,“怕什麼?剛才瑞哥哥不是在處置背主的奴才,關我什麼事?”

    “你相信?”

    徐琇瑩不懂,“為什麼不信?”

    “你不覺得我殘忍?”連他父王都說他行事作風陰狠毒辣,不像他早逝的母妃,因此不想見他。

    徐琇瑩一臉不解,“難道處置背主的奴才就是殘忍嗎?那天下殘忍的人不是多了去?”她阿娘也處置過這樣的奴才,可她阿娘才不殘忍呢!

    阿爹也杖殺過營中的士兵,可那是因為士兵違抗了軍令,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那也不是殘忍啊!在徐琇瑩小小的腦袋裡,有一些想不明白。

    “阿歡——”

    “嗯?”

    韓瑾瑞將頭埋在她纖細的頸窩處,半晌沒有說話。

    徐琇瑩一臉迷惘,可又不敢動,也不敢說話,她總覺得這個時候的瑞哥哥有些難過,雖然她並不知道他在難過什麼。

    她很認真地想著,又覺得自己想不太明白,畢竟她才五歲,想不明白好像也是正常的,她忍不住自我肯定地點了點頭。

    覺得自己的肩膀似乎有點濕,她狐疑地抬頭看天。奇怪,沒下雨啊!小姑娘左右看了看,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臉的難以置信。

    難道……難道是瑞哥哥在哭?不會吧!如果瑞哥哥在哭的話,她要怎麼辦?

    徐琇瑩認真想了想,然後無奈地撇撇嘴,伸手抱住他,小手輕輕地拍撫在他的背上。

    韓瑾瑞的身子僵了下,然後便抱緊了懷裡的小小身子,人人都怕他,連父王都厭惡他,只有懷裡這個小小的人兒從第一次見到他就不怕他周身的寒氣,固執地窩在他身邊,一個人絮絮叨叨地跟他說話。

    三歲的阿歡將她的糖糕分給他,完全無視他的嫌棄,一再催促他嘗一嘗,說他們府裡的廚娘做得很好吃。最後,他好像也沒吃那塊糖糕,卻把那東西拿回了王府。

    再後來,慢慢地兩個人熟悉了,她就跟個小話癆似的,把她又吃到什麼好吃的、侯府的花園裡的哪朵花開了,什麼瑣碎的東西東一榔頭西一棒地講給他聽。

    他的生活裡不知不覺便多了這麼一個軟軟白白的小人兒。

    他待她總是不同,可今天他卻突然想看看見到他另外一面的她會是什麼模樣,他害怕會見到如父王那樣厭惡嫌棄的目光。

    如果她也那樣懼怕他,害怕得掉頭就走,那麼他應該……會很生氣和失望吧。幸好,她並沒有嚇得轉身跑掉。

    現在這個小人兒正笨拙地試圖安慰他,而他竟然奇異地被她安撫了。

    “阿歡。”

    “嗯?”

    “你別怕我好不好?”

    “我不怕瑞哥哥啊!我怕你的話,就不會跟你說話了。”徐琇瑩很自然地回道。她也很挑人的,不喜歡的人,才不會跟他們多說話呢!

    韓瑾瑞不禁笑了起來。

    是呀,如果怕他的話,當初她就不會走到自己跟前,仰著一張白玉一樣的小臉問他“大哥哥,你不開心嗎?那要不要吃塊糖糕?很甜的喔”。

    那一年,定遠侯府花園的紫荊花開得很燦爛,懷裡的小人兒就像花間的精靈一樣冒出來,竄進他的眼裡,自此駐進他的心裡……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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