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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念眉 -【情聖的冤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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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1 20:38:1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念眉 - 情聖的冤家

他就這麼討厭她這個小助理?
嫌她沒身材沒臉蛋,光能幹似乎沒什麼用?
早在學生時代就知道她入不了他的眼,
他是她的萬人迷學長,她對他只是一個叫不出名的學妹……
壞就壞在她偷偷暗戀了他好幾年,
才會叫她自願屈當他這個火爆總經理的小小助理……
什麼?他要跟她談條件?
搬到他家跟他住一起?
要她掩護他家裏老小一天到晚的催婚轟炸?
就因為她看起來像個良家婦女——
這怎麼可以!!人家她好歹也是精裝保證原廠的清白小處女,
這一「住」在一起她不是虧大了嗎?
什麼?她想太多?他根本「看」不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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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1 20:38:29 |只看該作者
楔子

  臺灣,地小人稠、四面環海的一個島國,近半百年來,在這片小小土地上,金氏王朝一直是個傳奇。

  金嚳集團,一個經營領域涉足食衣住行育樂六大方面、經營觸角延伸至世界每個角落,以人為主體出發,企業理念與創業目標囊括了所有民生問題的跨國企業。

  金嚳集團的創始人――金百瑞,年輕時候白手起家,打造了這個傳奇性的企業王國,爾後,憑藉著不躁進、不驕矜的態度逐漸地穩固江山,在兒子金朗夫進駐幫忙掌管時期,創下了第一波巔峰,更於六年前,金家三個孫子陸續加入經營團隊後,步入金嚳集團的全盛輝煌時代。

  企業界都說,這是一個金色的時代。

  而金嚳集團真正教人感興趣的,不僅止於此。

  傳言,金家男人天生風流多情,光是金百瑞就有三個太太,當然,不適用臺灣法律的那兩位,自然報不了戶口;而金朗夫亦青出於藍勝於藍,一樣擁有一位正室、兩個偏房,個個貌美如花。

  很多人一定十分納悶,這些女人難道不爭風吃醋嗎?金家也許有錢,但她們就這麼心甘情願地跟著一個不懂專情為何物的男人嗎?

  答案恐怕――是的。

  金家男人就是有著那樣無與倫比的魅力,教女人爭先恐後只為求得他們注視一眼。

  上一代如此,這一代更甚。

  金朗夫育了三男一女,三個人中之龍的兒子,自小即是女人目光追逐的焦點,至於惟一的女兒呢,全家男人因長年當慣狩獵女性的角色,在深切明白男性的心理之下,金家的女兒被保護得滴水不穿,其周圍向來男人止步。

  傳說,就是未經證實的流言,信或不信,惟有通曉內情的人心知肚明瞭。

  然而,大家卻同時都在等著,流有金家血液的這一代,金家的男人是否會走上固定的感情模式?金家的女人又真否應驗保守人士斷言:將負責償還金家男人留下的風流債,淪為男人的玩物?也許,事實將要證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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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1 20:38: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為什麼 別人愛情

  來來去去 仿佛隨時可以開始

  而我卻深深的陷進

  有你的回憶

  如今遲遲不肯清醒

  姚謙

  「林令果,你要去哪里?」江慈芬上氣不接下氣地沖進教室,及時搶走死黨的背包,攔阻她的下一步動作。

  「回家啊!」林令果伸長手臂欲拿回包包,她卻一個動作,把包包護在身後。

  「現在什麼時候了,你還回家?」拔尖嗓音,意圖轟醒她不夠清明的腦袋。

  林令果歎了口氣,「小芬,我媽等我回去幫她洗澡。」不想和她鬧,也沒時間陪她玩。

  「唉,你的偶像難得出場耶!」江慈芬恨不得搖晃她的雙肩,讓她知道這是求之不得的渺小機會。「這場比賽金末日不是裁判,而是參賽的隊員之一耶!」

  難掩失望,林令果沮喪的垮下雙肩。「我真的沒辦法……」倘若時間自由,她怎會不去?

  問題是,時間向來與她作對,別人一天二十四小時,恨不得時間過得快一些些,她卻期盼它能走慢一點,渴望能有機會與他真正認識……

  說來令人詫異,沒有正面交談的機會,她卻對他如此著迷得不可自拔。

  江慈芬雖為好友的家庭壓力感到無奈,但又不希望她捨棄這個可光明正大觀望暗戀物件的大好機會,「告訴我,金末日還是你的偶像。」

  「怎……麼了?」

  「回答我,快一點!」

  「是,我喜歡金末日!」初入T大,她即成了金末日的迷,即使對方即將畢業,依然不改初衷。

  她和他,外人眼中看來一輩子不會有所交集的兩個人,她卻努力地把握著每個看他的機會,只要時間允許,她就是他的追隨者,忠心的程度宛如一個迷戀偶像的小女孩。 他是學校的風雲人物,舉凡各個比賽與活動都找得到他的人影,更是校園的學生會長,因此他的行蹤從來不是個謎,只要她有心,總能見著他的身影,因此,他的模樣駐留她的腦海清楚不滅。

  江慈芬挽著她的手臂就要往門外走去。「那就走吧!去看他打球的英姿!」有她這句話就夠了!「可是……」林令果仍杵在原地,面色猶疑。

  「令果,偶爾放縱自己一次嘛,伯母行動不便,你晚點回去她又不會走丟……」

  「小芬!」林令果有些羞憤,睨著她輕斥。 這麼說仿似母親只是拖累她的負擔,可她從不這麼認為,在她心中,母親養育他們兄妹長大的苦勞大於天,現在是她回報恩情的時候,而這一切的付出更是理所當然。

  明白自己的失言傷了好友內心最脆弱的角落,江慈芬忙不迭道歉,「對不起,說錯話了,我自己掌嘴。」

  林令果急忙抓住她的手,「不用了啦,小芬。」

  江慈芬反握她的手,對她抱歉又討好的笑了笑,「去不去?」

  「不瞞你說,我真的很想去……」眼神中閃爍的苦楚,除了自己,無人能懂。

  「那就去呀,開開心心去看他打球,錯過這次,以後可沒機會了,人家就要畢業了!」 「我懂……」她點頭,卻又茫然得不知所措。

  她也很想順遂自己的心意,成全自己的心願,可是,這麼做會不會很自私?

  「走啦!」見她態度有所鬆動,江慈芬繼續鼓吹。

  「我只看一下下……」為了消弭自己的罪惡感,她事先將話說在前頭,表示自己並未貪圖太多,所以無愧於心。

  「是是是!」只要令果肯去,她就開心。

  一般人的印象中,林令果有著樂觀的個性,總是面帶微笑,然,她卻認為這是她的保護色,在她眼中,她其實有好多好多的委屈被巧妙地隱藏起來。

  令果有多麼欣賞金末日她自是明白,而今有機會讓她更加接近夢想中的男主角,她當然竭盡所能地為好友爭取。

  籃球場上,歡呼與加油的聲浪不絕於耳,飄散在空氣中的,除了人擠人的汗水味,還有各類零食交雜而成的特殊氣味。

  「借過……借過!」

  林令果一直被拖行著,努力穿越一道又一道的人牆,終於來到前方視野最好的位置。

  正當她匪夷所思為何大家沒有異議時,只見江慈芬拍拍一位男同學的肩膀,說道:「喂,我們來了。」

  「喔!」大男孩看看她們,沒說二話,轉身穿越人牆離開。

  「令果,就是這裏,看得夠清楚吧!」

  「很清楚……」林令果幾乎是無意識的呢喃,目光望著前方,有些迷茫。

  好清楚的視野,清楚得足夠教她看到金末日的每個動作、每個表情,甚至是每滴汗水滑落額際的樣子…… 她曾經這麼近距離的看他嗎?看他如此豐富的表情?!

  沒有。

  他們向來是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即使擦肩而過,也不會擦出任何的火花……因為,他們之間那層薄弱的維繫,僅是她暗戀著他而已。

  「清楚就好,本來我還想隨著他們上下半場轉換場地,順便轉移加油位置呢,不過那邊的女生很不識相,條件談不攏!」江慈芬冷嗤了聲,視線瞟到右手邊的金末日後援部隊,很是不屑。

  「條件?什麼條件?」林令果心中揚起一種莫名的忐忑。

  察覺自己差點說溜嘴,江慈芬連忙捂住嘴巴,「沒有!我有說什麼嗎,沒有吧?」迅速撇得乾淨。「小芬,別想騙我,你是不是花錢買了這個位置?」她小心的臆測,多希望這個假設不是真的。 「呃……」言辭閃爍,不敢直視好友那清澈的眼眸。

  「小芬!」沉了聲,態度嚴肅。

  「令果……你不要生氣嘛,我這麼做也是希望你快樂一點啊!」江慈芬好怕她真的生氣,趕緊澄清,「而且也沒花多少錢啊,不過是請他放棄看球賽,然後補償他與女朋友一起享受一頓燭光晚餐而已。」

  「而已?」林令果雙眉緊蹙,不知如何形容內心滿滿的複雜情緒,「小芬,我知道你這麼做全是為了我,可是我不要你又為了我花錢。」

  「令果,我是你的好朋友吧?」搖晃著她的手臂,「我想看你開心的樣子,這一切是我自願的,這樣也不行嗎?」 林令果認真地睇著她,而後垂下眼睫,「我承認你是我的好朋友,而且是一輩子的……」頓了頓,語氣不禁哽咽,「和你做朋友,是因為我喜歡你的個性與脾氣,但我不希望你用金錢來維繫……」

  江慈芬的家境不錯,對她也很慷慨,可常常接受她的好處,她的心裏著實過意不去。

  聞言,江慈芬一陣鼻酸,握著她的手不肯放,「令果,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喜歡看你笑那種燦爛甜美的笑容,發自內心、不為了敷衍某人或是迎合環境的那一種。」可是,這樣的笑容不易見到。

  平日的她活得太辛苦,不是憂心家計、掛心母親的病情,就是擔心弟妹的安全,想的從來就不是自己,她希望有一次令果能為自己而活。 「你不要生氣、不要哭好不好,現在大家的情緒這麼High,人家不想哭啦。」抽了張面紙擦拭她的眼角,拜託說道。

  「謝謝你,小芬……」林令果破涕為笑,若不是礙于籃球場周圍太多學生,她真想用力抱住這個不可多得的好朋友。

  她好感激老天爺賜給自己這麼一個挺她、照顧她的好朋友。

  「原諒我了?」

  「嗯。」

  「看比賽吧,你瞧,錯過金末日一個三分線射球了!」江慈芬提醒她將注意力移往場中的比賽。「哇――」

  隨著場外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林令果視線適時往場內瞥去,正巧看見金末日投球入網後的轉身英姿。 那飛揚的眉、炯亮的雙眼,全是她的焦點,她喜歡他總是生氣勃勃、自信飽滿的模樣,仿佛天生的勇者。渾然天成的領袖氣質令人心折。

  「小芬!」林令果興奮地揪著她的手臂又叫又跳。

  「你的偶像進球了!」感染她的喜悅,江慈芬即使不是金末日的後援部隊,一樣叫得很大聲。

  「三分喔。」林令果得意地說,驕傲的口氣帶著與有榮焉的炫耀意味。

  沒錯,她為自己欣賞的金末日感到驕傲。

  看到好友美得令人動容的笑容,江慈芬笑得滿足,自己的安排總算獲得正面回應了。

  「學長,加油……」林令果怯怯地喊出她的鼓勵,聲音淹沒在此起彼落的加油聲浪之中。 比賽持續進行,場外的加油聲喊的全是金末日的名字,清脆尖銳的嗓音,只為了一個男人,那個教所有女生們瘋狂的男人。

  「學長,加油!」

  受到周遭的感染,原先矜持的林令果,放開了心情,加大音量瘋狂地為心怡男人鼓舞。

  至於場內揮汗如雨的金末日,宛如天之驕子,耳朵納進來自四面八方的愛慕,像是一種多餘的讚美與奉承,雖已習慣,卻又難掩驕傲神態。

  趁著這股氣勢,傳球運球間,將球完美控制於兩掌之下,加上與同隊之間的絕佳默契,不斷替隊伍贏得分數,換來滿場喝彩。

  中場休息――

  「令果,快過去!」江慈芬在第一時間將林令果拉出擁擠的人群。

  「去哪里?」林令果茫然的問,不知道她又想做什麼了。

  「快去獻好啊!趁那些花癡跑出去買飲料的空檔,正是你攻擊的絕佳時刻。」江慈芬拖她來到一個保溫冰桶前。

  「攻擊?」她還是聽不懂。

  「哎呀,不是真的要你去攻擊啦,那只是一種比喻!比喻,你懂嗎?」江慈芬又好氣又好笑,她實在天真得可以。

  孰料,林令果竟然又搖頭了,表示不懂。

  「噢,我真的敗給你了,虧你還是以第一名的佳績登記外文系!」江慈芬翻翻白眼,「喏,拿去。」彎身自冰桶中拿出一杯紅茶攤買來的飲料。 「這是……珍珠奶茶?」望著手中的飲料,她又問了一句。

  「難不成會是椰果奶茶嗎?」忍不住再白她一眼, 「別再問我要給誰喝的,因為答案只有一個。」普天之下,相信找不到太多酷愛這種飲料的男生,偏偏那個害全校女生齊犯花癡症狀的罪魁禍首,就是其中之一。

  「給金學長的?」意識這個可能性,不自覺地,握住飲料瓶身的力道顯得好情重誠懇。

  「叫他金末日。」江慈芬不悅地指正她的稱呼,「學長這兩個字多生疏啊,感覺起來像多了一條鴻溝似的。你多向那些花癡學學手段嘛,不熟歸不熟,但瞧她們喊他喊得多親熱!」

  耳畔依稀能夠聽見她們黏膩的聲音,一副受不了的抖動雙肩,似要抖落一身的疙瘩。 「小芬,你是說這杯珍珠奶茶是要給金……末日的?」

  「快拿去給他,別淨說廢話!」她催促地推著好友,漸漸來到籃球隊員的休息區。

  「小芬……」沒有心理準備,林令果猶豫不決,「這樣……好嗎?」

  「這是難得的機會,你給我好好把握,否則就是愧對你朋友我今天煞費苦心的安排!」江慈芬故意將話說得嚴重,就是不要她再卻步,白白失去了這個天賜的大好良機。

  「我……」

  「去啦,我的精神與你同在,我給你滿滿的勇氣喔!」

  林令果感動地望著好友,「小芬,謝謝……」她真的是個很好的朋友、最好的知己,什麼都幫她準備好了,只待自己鼓起勇氣配合。

  「讓他知道你喜歡他,懂嗎?他太受歡迎,你太忙,你若不主動,他很難注意到你的存在。」

  「我知道……」她又何嘗不曉得自己的悲哀,只是,對於情感她太畏懼,欠缺不顧一切的勇氣。

  吸了口氣,凝聚向來不肯配合的勇氣,林令果決定一試,結果好壞她已做好心理準備,只求不辜負朋友的好意。

  再往前一步,勇氣幾乎已用罄,聲音細若蚊鳴,「金末日……學長。」

  隱約聽見有人叫喊自己的名字,金末日緩緩轉身,瞬地,發稍甩落不少水滴,那是方才拿礦泉水兜頭淋下的後果,「誰叫我?」

  握著白毛巾,帥勁不減地抹著頭臉,動作也許稍嫌粗魯,旁人看來卻是那樣的狂野不羈、瀟灑不凡。

  「我……」林令果怯怯發了聲,雙手捧著珍珠奶茶往前遞上,頭顱始終低垂,視線鎖在他的鞋尖,就是不敢直視他的眼眸,「這杯珍珠奶茶給你……」

  金末日接過她的好意,面露納悶,「你是……」

  「我是外文系一年二班的林令果,命令的令,和果子的果。」林令果一口氣念完一大串,沒有換氣,仿佛已經做過多次的演練,方有如此完美的表現。

  沒錯,這樣的自我介紹,她已在鏡子前,演練無數次,一次又一次,從不厭倦。

  「我應該不認識你吧?」

  這句話,像是冬天裏的一盆冰水,讓人凍徹心扉,「不認識……」

  「你可以抬起頭來。對你的名字我或許沒有記憶,但長相就不同了,我自認對女孩子相貌的記性挺不賴的。」金末日戲謔的說,好看的唇瓣揚起性感的弧度。

  他是T大公認的帥哥,俊美的外表加上邪肆的氣質,在他身上有了完美的演繹,那張俊臉,不管任何表情,都教女生為之瘋狂。

  那道聲音似有某種魔力,林令果依言抬首,不經意地對上那對帶笑的眼瞳――

  「你好……」

  「林令果,林同學?」他挑眉問道。

  眼前的女孩長相普通,但一對濃眉和薄唇,讓她看起來極具個性,兩頰靠近鼻翼的地方,有著容易被忽略的小雀斑……這樣的女孩,若在平日,屬於他不會再看第二眼的類型,不過此刻不同。 她雖怯懦,但那無形的龐大勇氣引起了他的興趣。

  他很清楚自身的條件,學校裏有太多欣賞自己的女孩,然每個向他告白的,都有某種程度的自信與勇氣,像她這樣畏畏怯怯的,照道理來說,只能將暗戀情愫偷偷藏在心底,永不出口。

  但,現在她向前來了,此舉令他訝然,出乎意料。

  他想知道是怎樣的情緒推促著她,讓她如此不顧一切。

  「嗯。」

  「好,現在我知道你了。」一貫的迷人微笑,就如平日一般的輕佻。

  話語方落,林令果沉醉在他的笑容之下只是短瞬的幾秒,即讓一群自身後蜂擁而上的女孩給擠至眾人之外。 「末日學長!」

  「金末日!」

  「小日學長……」

  不一樣的稱呼紛紛出籠!侵佔了每個人的耳膜,籃球場外好熱鬧。

  「小日學長,珍珠奶茶!」

  「喝我的、喝我的……」

  一杯又一杯來自校園外附近茶攤的珍珠奶茶,一起遞至金末日眼前,場面一片混亂。

  「喂,你們別爭了,沒看到金末日手裏已經有一杯珍珠奶茶了嗎?」同隊的隊員受不了討論進攻策略的時間一再中斷,出聲阻止這些花癡發病。

  「那是誰的?」有個女孩發出不平之鳴。是誰偷跑?

  「就是剛剛那個女孩啊……咦,人呢?」隊員利用身高之便,四下張望。

  隨著隊員提醒,金末日這才發現适才的女孩不見了,「那個林令什麼的,人呢?」

  林令什麼?真是糟糕,不過一晃眼的時間,他居然將人家的名字給忘記了……唉,真是愧對大家對他「情聖」的美稱啊!

  林令什麼……他立刻忘了她的名字了?

  擠在人群之後,嬌小的林令果不易被察覺,聽見金末日的聲音,內心泛起一股無法言喻的苦澀。

  「小日學長,別喝她的嘛,我的珍奶是從你最喜歡的那家茶攤買的喔!」長髮披肩的女學生,柳眉一對、唇上抹著淡淡的唇彩,她的樣子完全拷貝自金末日的現任女友。

  「真的嗎?」聞言,金末日雙眼亮了,十足像個期待的小男孩。

  「我辛苦去買的耶,學長一定要賞臉喔!」女孩知道自己的手段成功,笑得可燦爛了。

  「我的也是!」另一名女孩發聲。

  「人家的也是啊!」接著又有人拿高了手中的珍奶,示好的大叫。

  女孩們一個個推擠,像是每年行天宮搶頭香的時間,人人都想爭得第一位,誰也不讓誰。

  「‘茶亭’的珍珠奶茶,我當然賞臉了。」但他還是先拿起林令果送的那杯珍奶,瞧了瞧塑膠杯封口上的字體,皺著眉頭,勉為其難地喝了一口。

  刹那間,目睹情況的眾人,莫不一同瞪大了眼睛,為他的舉動。

  「末日!」同窗大叫。

  「小日學長!」女孩們無法置信地捂住嘴巴。

  「果然不對……」用力吞下口中的奶茶,金末日連忙啜了口茶亭的珍奶,藉以沖去嘴裏的怪味,「我還是習慣這種熟悉的味道。」 喜歡珍珠奶茶的味道與嚼勁,是上了T大之後養成的偏好,在這之前,他不愛喝甜甜的奶茶,也不愛咀嚼煮得Q軟適中的粉圓,然一次偶然的機會下品嘗過茶亭的珍奶後,便深深愛上,再也無法自拔。

  就算很多朋友取笑這樣的飲食偏好,但他依然故我,反正鮮少男人喜歡嘛,「獨特」正是金家男人的特色。

  喜新厭舊的一個動作,林令果的珍珠奶茶被扔到一旁,她眼睜睜看到它的淒慘下場。

  「太過分了!這男人真的恃寵而驕耶,珍珠奶茶都奉送到眼前了,他居然還挑店家,根本就是被女人養刁了嘴!」跟上來觀察情況的江慈芬,眼見好友的落寞,義憤填膺地說。 林令果沒有答腔,頭兒一直低垂,不想抬眼看見金末日與其他女生打成一片的和樂畫面……她果然沒辦法融入他們之間。

  「令果,你說說話嘛……」擔心好友的樣子,一顆心七上八下,「都怪我不好,我沒事先打聽清楚他還指定珍奶的店家,否則就會……」

  好友的道歉教林令果更羞赧,「小芬,你不需要自責,暗戀他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的事,讓你幫忙這麼多已經很不好意思了。一切只能說,我和他沒有緣分,我和他本是奢盼,現在就當提前認清事實吧。」

  她的消息終究不夠靈通,只聽說了他愛大大的粉圓加上甜甜奶茶的味道,卻不知道他的喜歡如自己一般,也是有所堅持的。 他堅持只要茶亭販賣的珍珠奶茶,而她堅持只喜歡他……

  「Girls,該散會了喔,下半場球賽要開始了,大家快去占個好位置,好為你們的偶像加油啊!」休息時間終了,裁判來趕人了。

  「令果……」江慈芬擔憂地望著她不發一語的樣子。

  「比賽開始了,我們快回位置上吧!」林令果反而看開了些,笑笑拉著她的手要回到場邊。

  只是,江慈芬不相信她沒事,她的沒事是裝出來給別人看的,說起林令果對金末日的愛戀,恐怕不是外人所能想像。

  她和他雖沒交集,然光聽他的一些事蹟,例如學校師長的厚愛,為校爭光的那些成績,就能令她心折;然後,再聽他與其他女孩的往來,她仍未因此收回對他的崇拜與愛慕,一樣專情於他。

  說真的,她真的不曉得金末日到底哪兒吸引了眼裏除了工作、上課及家庭外,沒有其他的她。

  比賽又沸騰開始了,金末日依然是場內最耀眼的焦點,吆喝的加油聲全是為了他……

  突然,學校的廣播器響起,聲音在熱鬧的籃球場變得模模糊糊:

  「外文系一年二班林令果同學,請盡速到訓導室來,家裏有急事找你……外文系一年二班林令果同學,請盡速到訓導室來,家裏有急事找你……」

  廣播聲一直重複,直至送入林令果耳中,教她的心跳倏地一凜。

  「令果……」江慈芬也聽見了,正欲告訴林令果,然後者陷入迷亂的模樣,卻嚇壞了她。

  「小芬,我家裏出事了!」林令果緊握好友的手,整個人看來無措得惹人心疼。

  江慈芬忙著安撫,「令果,你不要胡思亂想,沒事啦,搞不好……」

  「不,真的出事了!」慌張的眸子失去焦距,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有種預感,母親出事了!

  廣播聲沒有中斷比賽,或許該說,沒有哪個人認真聽進了這段廣播,除了林令果與她身旁的江慈芬。

  「我要回家……」她的手機沒電了,為了觀看球賽,她忘了換上新的電池,忘了她答應母親與弟妹,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內讓他們找到自己!

  「令果,你別慌,走,我陪你去訓導室,問問到底發生什麼事,說不定真的是你想太多了。」

  離去之前,林令果望了場中的男人最後一眼,他依然專注於比賽,努力為自己的隊伍得分,他沒有聽見廣播喊了林令果的名字,就算聽見了,臉上的表情波瀾未興,因為,他不認識林令果是何許人。

  即使,她剛剛自我介紹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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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1 20:39: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最近有人說

  讓我們試著談一段感情吧

  愛情怎麼試

  我是One Time Lover

  感情一生談一次 一次愛到死

  鄭華娟

  駕著銀灰色跑車,金末日吹著口哨,以一個俐落的轉彎,將車子駛入金皇地產大樓的地下停車場。

  直線加速、緊急刹車、倒車入位,一氣呵成。

  他姿態優雅的下車,撫摸下巴,瀟灑俊朗的年輕臉龐淨是滿意的笑容。

  不是他自吹自擂,這世上大概沒有人比得上他的開車技術了。

  吹著口哨,邁開愉快的腳步,鑰匙串套在食指上甩動著,按下電梯,準備進公司了。

  好不容易恢復單身,這次他可要盡情享受,不會再找個女人來束縛自己了。

  他剛跟女朋友分手,一想到少了個名叫「女朋友」的動物,再黏在他身邊吱吱喳喳、嘮嘮叨叨,他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於是跑去徹夜狂歡慶祝了一番。

  也許心情真的太好了,清晨時分,他的情緒還很亢奮,一點都不覺得疲倦,結果,換得的下場當然就是――遲到了!

  但不要緊,關於遲到這檔子事,他已經不是初犯,橫豎都得讓人罵上一頓,早到晚到都一樣。

  現在的時間是下午一點整,他遲了整整三個小時。

  「Joan,午安。」金末日語調輕快地向十三樓的櫃檯小姐打招呼。

  「末日經理,你可來了!」櫃檯小姐心情可沒他的愉悅,他的出現,讓她緊繃一上午的情緒總算得以鬆懈。

  「怎麼了,我家老大發飆了?」金末日老神在在的揶揄道,「不可能吧,好好先生若發脾氣,天就要下紅雨了!」

  「末世經理沒有發飆,可是他一早即面色凝重,要你進公司後即到他的辦公室報到……不過現在已經是下午了。」Joan不曉得怎樣表達才算完整,但她真的緊張得心臟都要痙攣了,好怕上面誤認自己辦事不力。

  「別擔心,你只是傳聲筒,不會有事的,就算他怪罪下來,我也捨不得你挨駡啊!」他吊兒郎當的摟摟她的肩,安撫道,姿態仍是輕浮,宛若無事。

  勉強擠出一個苦笑,除了欲哭無淚,Joan還真找不到適當的成語來描述自己的委屈。她的為難他究竟懂不懂?

  「好啦,我現在就去見他,你別緊張,OK?」擺擺手,辦公室的女人果然難纏,一點也不可愛。

  他堅持不談辦公室戀愛,果真是個明智之舉。

  「天哥,你找我?」踏進金末世的辦公室,打了聲招呼,金末日便舒適地落坐沙發。

  「你現在才來上班?」辦公桌後的金末世,抬眼睨了他一記。

  「哎呀,大家親兄弟,你不會和我計較那麼多吧?」像條滑溜的鰻,金末日的個性就是如此。

  說好聽點是圓滑,懂得察言觀色,難聽點即是詭計多端,懂得算計別人。

  「我是無所謂,不過有人有點意見。」面對這樣的手足,金末世早認了命。

  「老爸?」他猜。

  「不是。」

  「爺爺?」不可能錯了,除了這兩個人,家中應該沒有別人會找他的麻煩了。

  「沒錯,他要我幫你找個助理。」

  「什麼?!」晴天霹靂,金末日難得正經,神色失了鎮定,「你不會真聽了他的爛提議吧?」

  金末世搖搖頭,金末日見狀松了口氣,豈料,他接下去的話,教人恨不得一掌劈死他。

  「不,事實上我認為爺爺這個意見挺不錯的,你是該找個助理來為你安排一些大小事情。」

  「我不需要。」金末日一口駁回。

  光用腳趾頭思考,那老傢伙的意圖便一一展現。

  他的最終目的,無非希望他身邊多些正經的女人……不過,怎能說他的那些女友們不正經呢,情人眼裏出西施,英雄所見不同嘛!

  他喜歡狂野一點的女人,她們的主動能夠帶給他莫大的快感,她們的嬌媚更是小家碧玉型的女人無法給他的。

  「你的助理現在就在你的辦公室等你,以後由她負責安排你一天的行程。」金末世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上班時間你上哪兒去,最好告知她一聲,免得爺爺生氣。」

  「金末世,你聯合爺爺對付我?!」金末日抗議地大叫,「我是個有行為能力的正常人,不需要請助理……」

  「當然有必要。」沒好氣地睨他一眼。快三十歲的大男人了,行為舉止居然這般孩子氣。

  「我的工作不多也不忙……」

  「不多是因為它們全跑來我這邊了!至於你為什麼不忙,那就得問你了,」嚴肅的眸子瞅著他,「你每天早出晚歸,怎麼忙公司的事?」

  所謂的早出晚歸指的是,一早到公司即出門,等到眾人都下班了,他才回來公司坐坐,算是一天工作時間的結束,宛如一場例行性的表演。

  「爺爺說他要好好整治你。」將所有事情推至家中大老頭上就對了。

  老三的私生活與個性,他無暇插手干預,最近與海虹之間緊張的關係已夠令人頭痛,女友的轉變令他覺得無所適從。

  「是是是!」金末日無奈地大翻白眼,居然用到整治兩個字,當他是今人頭痛的水患,而他是大禹嗎?

  哀怨的雙眼不禁瞟向金末世,有這位品學兼優的大哥排在前面,實在讓他的生存空間越來越狹小,簡直是夾縫中求生存啊!

  「他應該會要我多向你學習吧?」眼睛眯成危險的一直線。

  「你知道他會說什麼。」金末世很清楚的明白,並非自己體內流的血液不叛逆,而是他的心很早就定了下來。

  果然!「反正我不需要助理。」

  「爺爺說你若不要助理,就請你妥善管理你的男女關係,行為收斂一點。」金末世努力扮演傳聲筒的角色,不希望自己捲入這場風波之中。

  「大哥,爺爺老了、瘋了,但至少你也理智點吧。」金末日一副委屈至極,「我可未讓任何女人跑到家裏或是公司撒野,何來不規矩之說?」

  他的防護措施向來就做得不錯,簡直可用嚴密兩字形容,女人沒有機會懷孕,當然少了作怪的可能。

  他和女人的關係,總在黏膩之間保持著最安全的距離,這些年來,女人給他的感覺像是自動販賣機,給錢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且――方便!

  懂事以後的歲月裏,他一直不乏女人,她們對他的一貫手法都是獻身,以為和他發生關係就能牢牢地抓住他,反正他也喜於分享她們的床,只要事後饋贈珠寶首飾即能打發,何樂而不為?

  沒錯,他看過的女人皆是貪得無厭的動物,一旦交往後,不但得應付對方永遠不滿足的強烈欲望,甚至自身的自由也會被剝得一絲不剩,那比坐牢還可怕……

  因此,只要那些女人表現出強烈的佔有欲,或是死纏不放的樣子,他馬上送上一筆分手費,一刀兩斷。

  「你自己和爺爺說去,我要辦公了。」

  金末日一個箭步上前搶下他手中的鋼筆,「這麼不顧手足情深?」

  金末世緩緩抬眼,清亮的眸光睇著他,「說起手足情深,老二約你喝茶。」

  金末日洩氣,那樣無愧於心的眼神,就是有辦法堵得他啞口無言。

  「喝什麼茶?」金末日興趣缺缺地問。「別笑死人了,那種講究氣氛品酌的茶,可不適合他那種剛烈性子的人。」

  「別這樣,他有了小彤之後,個性改很多了。」

  「怎麼也想不到,他居然栽在一個小女孩手裏。」意想不到的嘲弄口吻,對於一輩子鍾愛一名女子的感情,感到無法置信。

  「末日,等你遇上真正動心的物件,你會和他一樣。」金末世以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他。

  金末日的回應,則是嗤之以鼻的哼笑。

  大學生找工作就是有這種毛病,像在找另一半似的,高不成,低不就,把報紙翻爛了,然後鬱卒地發現好不容易撈到的大學文憑,原來一點也不管用,很多時候都派不上用場。

  目前的社會,大學生比比皆是,充其量只能與其他人平起平坐,最後還是將就個小小的秘書助理。

  沒錯,她只是個小小的助理,就算目前與她有直接關係的頂頭上司,身邊秘書一職有空缺,她的職稱也僅是秘書助理。

  不過,這份工作卻是出了社會以後,她最喜歡也最滿意的一個;這個機會,她等待許久。

  坐在業務經理辦公室新添的辦公桌前,林令果緊張得汗濕了手心,直挺挺的坐姿導致的後果就是腰酸背痛。

  昨天面試,今天正式上班,從知道自己的直屬上司,即是促進自己進入金皇地產的動力後,她的心情一直處於亢奮與惶然交雜的狀況之下。

  學生時代,她即清楚的明白金末日是外界津津樂道,金嚳集團的第三代;出了社會,從別人的口中,她知道金末日效力于金家的房地產業務,自此,奠定她加入金皇團隊的決心。

  不光是金皇對待員工的優厚待遇吸引她,另一方面,這裏有她暗戀的男子……和喜歡的男人一起做事,相信是件幸福的事……

  於是,每每看到金皇地產的征人正事,哪管職位高低,她總要一試,雖然老天爺從未眷顧她,總是讓她鎩羽而歸,但,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她等到了!

  這次的征人,由於過程頗為低調――金皇的主管直接由過去的應徵名單中挑選三人參加面試,加上其他兩人不克前來,她很順利便得到了工作機會。

  是的,她對金末日的愛慕情苗,從未枯萎凋落,幾年來她還是懷著期待,期待與他的再次相見。她仍是喜歡他的,她可以很誠實的面對內心的自己,只是,隨著物換星移,加上昔日的自私差點釀成無法彌補的過失,讓她一夜之間成長不少,處理感情的態度也變得圓融、成熟了,再也不是當年扭捏的林令果。

  然,即使內心一再如此告訴自己,終究免不了情怯,就要與他直接面對面,惶然的緊張揪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毫無預警,辦公室大門被人撞開,在她錯愕下,砰地一聲,用力關上。

  林令果嚇得僵在座位上,在她來不及做出反應之前,烙著熊熊火焰的憤怒咆哮已送來:

  「坐在那邊的!」依稀感覺辦公室多了個人,金末日頓住步伐,旋身,灼人的視線惡狠狠地盯住她。

  平日他對外的形象或許平易近人,但不代表他沒脾氣,這會兒他可氣死了,雖然挨駡的女人像是個無辜的受氣包。

  突來又一聲獅吼,林令果心臟猛地一震,慌得手肘因此撞上桌角,皺著眉頭強忍痛楚。

  「該死!你沒聽見我在叫你嗎?」金末日為她遲鈍的反應動了肝火,經過方才一幕,他覺得這個助理蠢得可以!

  「是!」林令果連忙站了起來,當下氣氛教她忘了緊張,澄亮的眼瞳直勾勾地望著他。

  這一望,心跳更是失律。她頭一次看見將西裝穿得如此好看的男人……

  雖然他不修邊幅地將領帶給扯松,往一旁歪去,西裝扣子也全開,再加上他那頭束在腦後的長髮,像個頹廢的雅痞,但他修長的身材與有勁的雙腿,將身上那套黑色西裝展現得完美極致,更使那股頹廢感增加了不少魅力「什麼名字?」挾怨的眸光將她從頭掃到尾,伴隨怒氣閃過心頭的,是種驚豔的撞擊,為她清亮可人的面容。

  這個助理長得一點精明俐落的說服力也沒有,純真的樣子看起來和鄰家小女孩沒兩樣。

  她就是老傢伙替他「精挑細選」、準備派來約束他行蹤的助理?!

  「林……令果。」趁他目光往下打量自己,林令果一再深呼吸,努力調勻紊亂的氣息。

  是不是連自身都不知道,那些埋得最深的期待,在見著他時,猶如破土的種子遇上春陽,賣力的生長茂盛,終至在她心裏深深的紮了根?

  如此的措手不及,如此的難以解釋,這是一個怎麼樣的開端?在五年後再相遇的今天。

  她對他的暗戀史,認真的掐指算來,至今也有五年了,現下她已不是當年為愛衝動的小女孩了,長了年紀,也長了思慮,很多事情與情緒懂得隱瞞、掩飾,再也不會讓人輕易看穿內心的愛戀。 面對他,她再也不要畏怯,她要當個自信的女人,假裝對他不屑一顧,然後偷偷在言行舉止間,表露對他從未變更的欣賞與傾心。

  五年前,因為她的懦弱,因為缺乏勇氣,她不敢愛,但現在她想愛,即使對方不會有所回應。

  她要愛他,傾盡自己的能量與能力,如果一個人一輩子只能愛一次,她決定要愛他,就算最後沒有完美的結局。

  她要愛他,因為她只對他有感覺……她的心只會在看見他時衝動……

  誰能想像,謹守男女分際,信奉愛情專一的她,竟如此鍾情於一個追逐激情快感、大玩感情遊戲的風流大少,連她也說不上來為何自己愛他成癡。 「林令果?」金末日複誦了她的名字,不可置否的抿抿唇瓣,很好,果然是一枚青澀的果子。

  「是。」

  「幾點來的?」點燃香煙,他問道。

  「九點,金經理要我九點準時上班。」那是什麼態度?林令果明顯察覺自己的不受歡迎。

  宛如被人踩著痛之處,金末日霍地回頭,「我也是金經理,我命令你現在立刻打包東西回家!」

  她愣了一下,「另一位金經理跟我說,你是我的直屬上司,你的一切要求我都必須遵從,惟獨這一點。」態度堅定不移的回答。

  五年前他的脾氣就這麼暴躁嗎?驀地,她的心慌亂起來,因為感受到了愈來愈近的親昵;她終於和他有了關係,雇傭關係一樣令她好激動…… 「哪一點?」

  「他說只有老總裁有資格辭退我。」她不走,說什麼都不走,好不容易進入金皇工作,絕不輕言離開。

  「你聽他的?」這句話就像一道閃電,從金末日頭上劈下去――

  想他堂堂一名業務經理,莫大的權威竟面臨如此大的質疑,一口氣怎樣也咽不下!

  「我想保有這份工作。」無論見他,或是為了這分薪水,怎麼說她都無所謂,不到自己心裏的底限,她不會走。

  「好,很好,非常好!」只見他恨恨地走至辦公桌前,隨手拿起一疊檔,看也未看,「這個拿去影印,每件案子分類整理清楚,十分鐘後給我!」報復的意圖相當明顯。 「是的。」

  忘了衡量十分鐘的時間夠不夠用,林令果小心翼翼地走至他的身旁,抱起一疊不輕的文件,準備到隔壁的影印室。

  金末日的聲音在此時又響起――

  「動作快一點!」

  好凶……

  林令果走路的步履受他催促,愈走愈快,最後根本是以匆忙的小跑步離開辦公室。

  辦公室外、業務部門的行政同仁,全聽見了金末日的叫囂,全體人員無一不是驚訝的神情,一個個不可思議的耳語起來。

  「末日經理今天吃錯藥了嗎?怎麼那麼凶啊!」

  「是啊,我來公司這麼久,還沒看過他發標呢!」

  「新來的助理真可憐。」同事間有人大發惻隱之心,同情林令果的遭遇。 「可不是嗎,稍早我還羡慕她的際遇呢,嫉妒她能夠和末日經理共處一室工作,不過我現在慶倖自己的辦公地點在這裏。」一副免挨颱風尾鞭笞、逃過一劫的僥倖。

  「喂,你們說末日經理會不會特別針對她啊?」有人大膽猜測。

  「誰知道?可她看起來又不討人厭。」也有人說出中肯的評語。

  集體的耳語,成了不小的音量,悉數傳入了林令果耳裏。

  苦澀地扯動唇角弧度,有些哭笑不得。是啊,她還真特別,一來就享有他的特別對待。

  經過這些年,他壓根忘了她,忘了她的名字,更忘了記憶中曾有她的參與……參與了學生時代的那短暫幾分鐘。 會是她太貪心了嗎?她怎能奢望他記得自己,五年前的那一天,前後相距不過幾分鐘,他即遺忘她的名字,五年後的今天,她又怎能期待他的憶起?

  「還沒好嗎?」金末日的聲音比南極還冰,卻又震撼力十足。

  林令果的思緒一下子被拉了回來,「快好了……」看看完成不到一半的工作,她說了謊。

  光吼她有什麼用,她又不能叫影印機印快一點……突然,她有滿腔的抱怨想要發作。

  聽說金家世代仁心待人、知書達禮、家學淵博,偏偏他卻反其道而行。

  不過,金末日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帶著天真,帶點自負,最多的還是任性。

  她愛上了這樣的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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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1 20:39:1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我寧願做一個世界上最平凡

  卻踏實生活的女人

  用真實的愛證明自己的存在

  在被愛中直到發白

  姚謙

  下班巔峰時間過了,晚上八點鐘,金末日拖著疲憊的身軀,準備回家好好梳洗,然後大睡特睡,彌補這個星期以來的忙碌辛勞。

  然而,走在人行道上,他卻愈想愈不甘心!

  真是他媽的沒天理,平白無故多了一個助理就算了,他的工作量竟也比以往多出三倍,不曉得那顆青澀小果子,究竟上哪兒變出這些累死人不償命的案子來煩他。

  他已經多久沒逍遙快活了?自從身邊多了這個助理,他幾乎都要忘了女人的馨香味了。

  這會不會是他正式入主金皇地產之後,最安分守己、認真打拼的日子?

  爺爺這記狠招確實下得重,找個人來記錄他的行程,然後報告給「上級」,藉以限制他的行動……爺爺、大哥、小助理,他們三人合作無間,將他吃得死死的!

  難道他的燦爛人生至此畫下休止符,從七色彩虹轉為單調黑白?

  不――他當然不允許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不管小助理行事曆上的下週一是否安排了重要工作,他都打算泡馬子去!

  現下的他極度需要女人填補被剝削得殘破不堪的空虛心靈、與撫慰嚴重寂寞的性靈渴望。

  不過在此之前,他必須喝上一杯個人專屬的提神飲料――珍珠奶茶,否則他將要萎靡不振。 「老闆娘!」

  來到熟悉的泡沫紅茶攤前,沒有看到身材圓滾的老闆娘,拍拍工作臺,扯開喉嚨叫喚。

  沒有回應。

  探頭往內一看,找不到圓滾滾的身材,只見一名嬌小的女人背著他不知道在洗什麼東西。

  這個背影他不陌生,五天來,每到茶攤買飲料,她總是背對著自己,服務他的從不是她。

  他猜她是老闆娘請來幫忙的晚班工讀生,不過待客態度有待商榷,當他是隱形人似的!

  「小姐?」

  被他叫喚的女人理都不理他。

  「小姐?」加大音量再喊一次,他就不信邪,這回她再沒反應,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對方聾了!

  「你好。」

  咦,有聲音? 「你說話了?」金末日眼睛盯著始終不肯抬首的女人,狐疑自己是否聽見來自另一個空間的聲音。

  「你好。」低頭洗滌果汁機的女人,為了證明他沒有聽錯,再開一次口。

  確定不是靈異事件,金末日安心了點,換了個帥勁十足的姿勢,清清喉嚨說道:「你不看看我?」「不用看了……」對方溫吞吞的吐話。

  什麼?不用看了?!

  眼皮瞬間撐開,這簡直是奇大的污辱!

  他就算不動也能散發出致命的氣息,遑論他還特地選了個能讓茶灘裏的人,清楚看到他的臉蛋、他的身材及感受到他迷人氣息的位置來站!

  「不用喊歡迎光臨?」忍住!金末日強迫自己抑下怒火,他可不是火爆浪子金未年,和一名女子吼來吼去有損他的名譽。 「這只是個小小的攤子,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店面。」意指禮貌毋須那麼周到。

  「所以你也不必問我買些什麼 ?」待客態度不佳是一回事,但提起最重要的買賣問題,他不信她仍不抬頭。

  若非這附近紅茶攤賣的珍珠奶茶皆難喝,他早掉頭離去,這會兒繼續耐心站在這粗鄙的紅茶攤前,無非是想證明自己的魅力。

  「一杯珍奶,半糖,不是嗎?」女人不疾不緩地說。

  忙著撥弄被風拂亂的發絲的同時,金末日的耳膜接收了這句話,霍地頓下動作,露出驚訝的表情,「你知道?!」

  下一瞬,他了然的笑了。果然,沒有女人抗拒得了他的魅力,她在私底下偷偷觀察他很久了。 這個推敲教金末日綻放今日的第一個笑容。

  然而,她的下一個回答卻又將他推落萬丈深淵:

  「我猜的。」

  「你猜的?!」眉頭像是綁死結的拔河繩,摸摸頭髮再看看衣著,怎麼也不相信,自己的魅力竟然驟減至這番田地。

  「小姐,你至少也該抬頭看看客人長什麼樣子吧?」

  身為金家人,他的臉長得就是一張金家臉,濃眉大眼、鼻挺而高、嘴薄而翹,膚色是完美的紅褐色,及肩黑髮俐落的束在腦後,高挺精瘦的身材。眼一掃、眉一挑就能迷倒一堆人,他的魅力總在不經意間流露,每個人對他都是又愛又恨,偏偏她對他不理不睬?!

  「您要的飲料我馬上做給你。」隱約聽見老闆娘自屋內傳出的腳步聲,不想丟掉工作,她開始舀珍珠、泡奶茶。

  金末日發覺到了教她一改愛理不理、變得熱絡的原由,冷哼一聲,笑得故意,「相不相信,如果你不抬頭,我就跟老闆娘告狀去,說你的待客態度差勁透了……」再冷笑一聲,有點半威脅性,「我是這裏的老主顧,你說她聽不聽我的?」

  握著攪拌棒的右手,因為用力,青筋微微浮現,她的全身肌肉緊繃,隱忍著怒氣,好不掙扎。

  最後,還是選擇捨棄尊嚴,保全飯碗。

  吸了口氣,抬起頭。「你好。」聲音是從牙關硬迸出來的,眼神一點也不友善。 看清她的臉蛋,金末日陷入三秒鐘的怔忡。

  咦,好像有點面熟……

  「你是……」

  睨他一眼,「這裏的晚班店員。」林令果備覺無奈,想要仰頭長歎。

  敢情她長了張教人容易遺忘的臉蛋?否則他為何三番兩次的忘記自己?

  虧這次她已在他的面前連續晃了五天,每天長達八小時!

  「我見過你?」金末日狐疑的問。

  這張臉他真的見過,他肯定!而且她的聲音熟悉感更甚,仿佛它是種夢魘,近來不時回蕩在耳旁……但,該死的……他就是想不起來!

  聞言,林令果很想學那些常受人搭訕的女生,來個莞爾一笑,回答一句:「先生,這種泡妞招數過時了喔!」可是,她瞭解他,也明白自身條件,他說這句話的動機絕非為了搭訕,而她更不可能有此誤解。 「您忘了嗎?」與其等會兒遇上被當面拆穿的難堪,不如現在先坦白公佈,「我是末日經理您恨得牙癢癢的小助理!」

  金末日驀地瞪大雙眼,她一說,困在腦海裏的記憶立刻不再混沌不得了。事實上,在她喚他末日經理那刻,對她頗多埋怨的印象也回籠了。

  「你怎麼會在這裏?」他訝問,望了眼門牌,「這裏是你家?」

  林令果實在不擅長說謊,表情為難至極,似乎還在猶豫該不該坦白。

  不過,在她考慮的空檔,金末日警覺了事情的不尋常;她絕不是這家的一分子,沒道理他在這裏消費這麼久沒見過她,所以,只有一個可能性! 「你在這裏兼差!」

  宛如一個咒語,林令果動彈不得,「我……」

  「你居然偷偷兼差!」再來一句判刑的指控。

  不能怪他第一時間認不出她,話說過去五天,除了第一天與她有較多照面外,其餘的日子,他對她總是愛理不理,她報告行程時他低著頭、擦肩而過也不會有太多感覺……

  現在再次正眼瞧她,他承認自己一樣又受到了不小的震撼,為她清純的模樣與氣質。

  褪去正式的套裝,穿著T恤、牛仔褲的她,保有非常純真的氣息,舉手投足間見不到世故。

  林令果連忙轉身觀察背後的情況,「你可不可以小聲點?」

  「金皇明文規定員工不許在外兼任他職,你犯了這一條。」陡地,金未日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我需要錢。」她據實以告。

  金皇的薪水很優渥沒錯,但她從不放棄額外進賬的機會,多了一份收入,家裏吃緊的經濟情況便能獲得較好的舒緩。

  「而我需要自由。」金末日唐突接下一句話。

  「什麼意思?」她聽得糊塗。

  「我可以不向上告密,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些條件。」

  心猛然一凜,「例如?」林令果謹慎的問,深恐這個私底下達成的協定可能讓她丟了飯碗,然卻又別無選擇。

  他掌握了她的弱點,知道她非常需要這份工作。

  「讓我偶爾出去約約會,而不是成日關在辦公室裏。」現下,在上班時間之內,他完全受她牽制,上哪兒都得向她報備,像是失去了自由。

  隱隱約約,林令果的心刺痛了下,為他說得稀鬆平常的一句話。

  是啊,她居然糊塗得忘了,忘了他不羈多情的個性……

  「那不是我所能作主……」

  「一旦我告訴你的末世總經理這個違規事件,你的去留問題也不是我所能決定。」金末日輕鬆自若的使出欺壓伎倆,威脅要她讓步。

  「你――」林令果氣結,拿他沒轍。

  他的眼睛長得極好,睫毛卷而翹,連女人都會嫉妒,兩顆瞳眸猶如夜空的天色,閃著星光,注視久了,會有一種沉墜其中的錯覺。

  這個男人,簡直是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

  他讓她喜歡,不是沒有緣由的。原來,她也是貪溺感官美好的低俗分子。

  「答不答應?」儼然勝券在握,非常得意。

  「你的珍珠奶茶。」俐落地搖好飲料,倒入塑膠杯中,遞給他,不著痕跡地避開話題。

  「回答我。」洞悉她的意圖,金末日接過飲料的同時,漂亮地又將話題轉了回來。「還有,你做這行多久了?」用力吸了口沁涼香甜的珍奶,問道。

  她的動作看起來純熟得不像只做幾天的光景。

  「還好,不是很久。」調這些基本飲料不是很複雜的工作,加上學生時代打工過一兩個月,現在復習起來還挺順手的。

  「剛才你為什麼知道我要點半糖的珍珠奶茶?」對此,金末日有著好奇,想要追根究底。

  他直覺她有所隱瞞,沒有說出真正的答案。

  林令果望著他,那張俊朗的男性臉龐讓她恍惚了。

  「喂,你聽見沒有?」

  抿抿唇,收回思緒,也收回視線,「我說了,我猜的。」身體轉了個角度,打開水龍頭清洗不銹鋼雪克杯。

  只要她不說,他不會知道,關於他的許多事情與資料,依然詳細地收藏在她的心海深處。

  那些是她聽來的秘密。

  「真的不說?」她的守口如瓶教金末日有些生氣,為了降下快速凝聚起來的火氣,他大大吸了口珍珠奶茶,卻不小心給嗆著了。

  「咳!咳咳……該死!」一輩子沒這麼狼狽過!

  「你有沒有怎樣?」林令果好緊張,眉心糾結著關心,隔著工作臺想要幫他拍背。

  金末日淨顧著生氣,並末發現她的舉動,「不說就算了!」悻悻然的口氣,咧起了唇角,哼嘲一聲,「別說我沒有警告你,你得為兼差這個行徑付出相當的代價!」

  沒錯,他想復仇,他也感到不敢置信,自己何時變得這般小心眼,但他就是抑制不住的生氣。

  是的,他優越的男性自尊受挫,居然會有女人不買他的賬,徹底漠視他這張金家正字標記的俊臉,為了維護金家全體男性的名聲,他誓言討回公道。

  「公司見了。」丟下幾個銅板在工作臺,帶著火氣離去。

  第一次,珍珠奶茶安撫不了他的悶躁與脾氣。

  下了一上午的綿綿細雨,在午後就轉成了狂風驟雨,轟然的雷響不斷,如瀑的雨勢好似萬馬奔騰,還不到傍晚,天空已一片灰茫茫。

  春末夏初的梅雨季就是這樣,大雨籠罩了臺北城一片頹萎。

  應該是個晴朗的五月天,偏偏豪雨不斷,連心情也被壓得仿似快要發黴了。

  不過,江慈芬眼中的林令果,看來一點也不悶鬱,心情絲毫沒有遭受天氣影響的跡象。

  「等等,你再說一次?」激動地握住好友的手腕,一臉驚嚇。

  「說什麼呀!」林令果眼眸帶笑,輕柔地掙脫。

  「重複一次剛才的話,快點!」江慈芬寫著等待的眼,近距離地瞧著對面的人兒,準備接受再一次的心臟考驗。

  「我說我找到新工作了。」

  「在哪里?」快說!快說!答案教她很有快感呢。

  「金嚳集團旗下的金皇地產。」沒好氣地睨她一眼,真是,這種幼稚的遊戲很好玩嗎?

  「你真的混進金皇地產了?」江慈芬眉開眼笑,很為好友開心。

  「小芬,求求你饒了我吧,我不想再玩了。」林令果高舉雙手投降,再鬧下去,其他桌的客人說不定以為她們兩個是瘋子。

  「恭喜你了,令果!」雙手合握她的手,她道出由衷的祝福之意。

  「這是老天爺特別賜給我的好運氣。」知福惜福!她懂得不去苛求不屬於自己的幸福。心願獲得小小的成全,便是她最大的滿足。 「笑得那麼得意,怎樣,在公司見過他沒有?」

  「你一定不相信,我和他同個部門喔!」

  「真的?!」江慈芬許久未曾見過林令果如此快樂的笑容,談起感情,她依然像個容易滿足的小女孩,「那不是離他更近了?」

  「我和他同在一個辦公室,每天共處八個小時。」至今回想,林令果仍對自己的幸運感到不可思議,「我的職稱是秘書助理。」

  「不會吧?」謎底揭曉,江慈芬愣住了。「真的嗎?」

  「嗯。」她笑了,因為好友的表情。

  感謝老天爺,這麼一來,總算對得起江慈芬了。

  以前,小芬總是千方百計地安排自己與金末日接觸,然,因為她的矜持與彆扭,機會一次次被浪費,想想小芬對自己這段暗戀的用心,常常教她慚愧萬分,現在,她抓住了一個機會,決定好好表現給她看。 「難怪你看起來春風滿面。」

  「哪有!」林令果紅了臉,嬌嗔薄斥。

  雖然昨天金末日的態度令人傷心,但她不會自欺欺人的說不再愛他,喜歡一個人很簡單,討厭一個人卻好困難,尤其是收回對他的感情,更是不可能。

  「還好吧,你和他?」一見鍾情這回事,該是遠古時期的男女才會發生的無奈,它卻降臨林令果身上,教她從此為情所苦。

  林令果神色迅地黯淡,「他不記得我了……」

  她那聲調裏的苦澀教江慈芬慌了,忙著安慰,「你們都那麼多年沒見面了,忘記是正常的,你不要想太多。」 沒見過像她這般癡情的女子,即使見不著面了,她的心裏依然惦記著他的一切。

  「小芬,我自己心裏有數,你就別費心講好聽話安撫我了。」

  「真的沒事?」

  「你看我的樣子像有事嗎?」林令果粲然一笑,掃去陰霾。

  真的有事,你也不會承認……江慈芬心裏犯著嘀咕。她這個朋友什麼都好,惟一缺點就是喜歡將真正的情緒藏在心底,心裏有事從來不說。

  「那金先生現在過得如何?」

  「他好不好,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林令果覺得她說這話是故意戲弄、調侃自己。

  江慈芬的父親在企業界頗有聲望,時常參與一些商界人士舉辦的酒會,而將來準備接管自家公司、跟在父親身邊見習的江慈芬,遇見金末日的機會也就多了些。 不過她從不主動告知他的近況,對於自己迷戀他的這些年,她有不少的意見,總是認為她該談場正常一點的感情,而非如此執著一次愛到死的愛情原則。

  「我想他的交際往來和學生時代一樣精彩。」不曾冀望他會改變,一如她不敢奢望再見他一樣。俊朗又多金的男人,合該是這樣的,嬉戲花叢間、沾惹女人香,不曾間斷,不曾落寞。

  「打算死心了嗎?」江慈芬多慶倖她看清金末日,那副不值得女人傾心的浪蕩性子。

  林令果搖搖頭,抬首笑了笑,要她放心,「我知道自己和他不可能,所以沒有所謂死心與否的問題或困擾。」 說得雲淡風清,仿佛怎樣性格的金末日和她皆沒有關係。

  「我才不信!」江慈芬對她的宣告嗤之以鼻,「如果你林令果能對金末日那傢伙不在乎,這世上就沒有癡情兩個字的存在。」

  不願成為話題的中心,林令果故意裝出憤怒不平的樣子,「江慈芬,我是你的朋友耶,你怎麼可以將我的感情形容得那麼廉價!」

  「本來就是,頭腦清楚的女人,絕不會讓自己失足在這個桃花障中。」金末日真是害人不淺,那雙桃花眼、那副邪放性子吸引別人就算了,居然連誓以家庭為重心、不曾分心為哪樁的林令果,也難逃他無心布下的天羅地網。 「我又不是故意要喜歡他……」缺了理直氣壯,音量轉小,噘嘴嘟嚷。

  江慈芬歎了口氣,「令果,再見他一面是你的希望,我知道;你說想靠自己的方式和努力來達成心願,我也明白;現在心願達成了,我替你高興,可是該退場的時候,記得千萬不要眷戀,懂嗎?」

  五年前,因為自己熱心堅持的好意讓她不好拒絕,差點導致無法挽回的錯誤,為此她的心裏一直虧欠著她,希望能夠彌補、守護著她,直到珍愛她的男人出現。

  「你知道我家公司的大門永遠歡迎你。」丟了金皇這份工作,還有她這個好朋友力挺到底。 「小芬,你已經幫我那麼多年了,該畢業了……我答應會好好保護自己,你不要擔心。」林令果真的過意不去,江慈芬對她總是付出,卻不曾自她身上得到任何好處或是回報,她覺得自己好自私。

  「只要你待在金末日身邊一天,我就無法放心。」江慈芬凝視著她,說出實話,亦是心底最深層的擔心。

  她太瞭解林令果了,也清楚金末日對她的吸引力,距離都消減不了她的愛了,那麼現下同處一個空間辦公,她的喜歡將無法隱藏!

  林令果無語,說謊不是她的本性,她無法看著好友的眼睛,向她保證自己不愛金末日。

  在她與他相處的這五天之後,她知道自己已是萬劫不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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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1 20:39:3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我是如此愛你 卻只能沉默站在原地

  像一個迷失孩子般 遺落在人群

  我是如此愛你 明知道得不到你的回應

  心情像失群的孤雁 飛在黃昏裏

  姚謙

  和江慈芬道了再見,林令果在距離住家的前一站下車,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想吹吹風,想要一個人想想事情。

  驀地,一陣交雜挑釁、怒駡與不堪入耳的三字經,自前方小公園傳了過來。

  「他媽的有夠不識好歹!你知不知道黃萃玉喜歡你,是你祖上積德生給你這副還過得去的皮相,要不然憑你家沒錢沒勢,一輩子也配不上人家!」

  「就是啊,黃萃玉哪一點不好?她又高又漂亮,和你在一起根本是糟蹋了她!」

  「所以我拒絕她了。」男孩的聲音威武不屈,林令果聽見了,霎時凜然,一顆心躍至喉口。

  這個熟悉的嗓音,她不會認錯!

  眉心緊擰,加快腳步往前方跑去,惶懼不安地尋找聲源的位置。

  「你說什麼?」聲音隱約感受得到說話者的面色猙獰,驚恐對方會狠下毒手,林令果憂心大叫――

  「令華,你在哪里?」

  她的瞳孔忽然散開來,找不到焦點;她的心,怦怦作響,如雷擊般,一股恐懼感,忽地爆炸開來!「姐姐!」雙手遭人反制在圍牆前,林令華聽見了姐姐的叫喚,連忙出聲,欣喜著要回頭。

  大姐怎麼會在這裏?她不是和小芬姐姐出去吃飯嗎? 為首的校園混混立刻壓回他的頭,「你幹什麼?」

  「放開我!我姐姐在叫我!」原先沒有任何掙扎動作的男孩,因為聽見林令果的聲音,反抗劇烈。「那好,我倒想看看你姐長成怎樣國色天香的美貌,居然讓自己的弟弟生了戀姐情結!」

  「你不要亂說話!」林令華怒斥,臉色瞬間滾上熱紅。

  他才沒有戀姐情結,大姐真的很好,她是他的偶像。

  「黃萃玉說你拒絕她的理由是因為在你心中,沒有人比你大姐漂亮、賢慧,再來成為你女友的條件是必須擁有你大姐的優點!」長滿青春痘的高瘦男孩,鄙夷地啐了聲,「你說這些要求不足以證明你有戀姐情結嗎?」 「林令華,你真的很不識相耶,黃萃玉多美,你卻讓她傷心難過!」握著拳頭,義憤填膺地說。

  因為癩蛤蟆吃不到天鵝肉,於是原本身為黃萃玉後援隊之一的他,改為默默關心她,最後,幾名同病相憐的有情男子更是因此聚集起來,擔任她的護花使者。

  這次,看不慣林令華對待心中女神的態度,後援隊出動了!

  「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瞧瞧,恐怕你不會知道自己是怎樣身在福中不知福。」咬牙切齒地撂下狠話,弓起右腳,膝蓋用力朝他的後腰頂撞。

  「啊!」林令華吃痛悶叫。

  「痛吧?再囂張啊!」這回換成掐地的脖子,讓他無法呼吸,等到他面色漲紅再鬆手。

  「咳咳!咳……」新鮮的空氣突然自鼻管灌入,使得他不住猛咳。

  「令華!」林令果心急如焚的聲音愈來愈接近。

  自覺事態嚴重、難以解決,林令華護姐心切,「姐姐,你快走!」拉長脖子喊出聲音,要她別再靠近。

  話語方落,林令果也已來到――

  「令華!」看見就讀國三的弟弟讓人架著捶打的狼狽,她倒抽口氣,心下一驚,眼眶立即泛紅。

  「你們幹什麼?快放開他!」林令果跑了上前,用力想要扳開幾名男孩對他的鉗制。

  「你是林令華的姐姐?」

  「我是,你們快放開令華!」林令果急紅了眼,好想對他們生氣,卻又擔心衝動行事可能引來橫禍。

  「嘖,長得也不怎麼樣嘛,老女人一個,不知道林令華迷戀你什麼!」不屑的評語在打量林令果一番後,苛刻地自口中逸出。

  「戀姐情結唷!」另一個人補上諷刺的哼嘲。

  聞言,林令果一愣,瞥見弟弟尷尬的神情,腦中浮現各種可能的情況,而後鎮定的說:「令華是我弟弟,當然誇讚自己的姐姐漂亮。」

  她願意相信那不是戀姐情結。

  他們自小失怙,又有長年臥病在床的母親,所以感情比起別人來得融洽團結。

  她認為弟弟只是過於依賴自己,導致該是以同儕為主的生活圈,換成了親人更為重要的情況。「喂,你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就不要在那邊鬼吼鬼叫!」中學男生眼中根本見不著林令果的美,絲毫沒有氣度,罵人的辭匯不堪入耳。

  「林令華拒絕了我們學校校花的告白,你說他過不過分?」

  「大姐,我對那個黃萃玉一點感覺也沒有,當然不能答應和她交往!」林令華趕緊解釋。

  似乎有些畏懼現下的情勢,林令果偷偷咽了咽口水,「令華現在還是個國中生,不太適合談戀愛……」

  「我聽你放屁!」無法贊同她的說法,男孩惡狠地瞪著她,而後唇角霍地咧起邪笑的角度,「嘿嘿,該不會你也有戀弟情結吧?捨不得將弟弟分給其他女人?」很低級的惡意嗤笑。

  隨著他的猜測,引來幾名中學生集體大笑。

  為此,林令華體內血液流竄的速度瞬間加快,肌肉倏地繃緊,「閉嘴,我不准你這麼說我大姐!」

  「你叫我閉嘴我就閉嘴嗎?我偏不!戀弟情結、戀弟情結……」挑釁地在原地跳來跳去,嘻皮笑臉的,分明是在挑戰一個人的忍耐力。

  「不高興你咬我啊!一對變態的姐弟!」

  「啊――」揚吼一聲,憤怒之下力大無窮,林令華掙脫了他們的鉗制,眼中燃著蒙羞的火光。

  他突增的力道教所有人傻眼,「老大……」

  「你們還愣在那裏做什麼?還不趕快將他抓住!」看見林令華已朝自己走來,下意識地縮躲。

  「你剛剛說什麼?」他們怎麼批評他無所謂,就是不能牽扯不相干的大姐進來,尤其是以言辭羞辱她。

  「我……」受他的氣勢壓迫,他心慌得說不出話來。 「我要你向我大姐道歉!」林令華揪起他的衣襟,威脅的說。

  「令華,不要!算了……」林令果上前一步,眸中的惶然顯然是教眼前的狀況嚇呆了。

  「林令華,你欠揍!」高瘦男孩惡向膽邊生,沖了過來,自後頭抱住林令華的腰。

  「令華!」林令果大叫。

  「老大,你有沒有怎樣?」中學生紛紛圍上來關心。

  「給我打!,」他低咒一聲,「呸!居然敢威脅我,不給你點顏色瞧瞧,別人還以為我怕了你,」

  一個接著一個的拳頭打在林令華身上,儘管他奮力掙扎,但這會兒壓制他的力道大了,他無法逃脫,只能咬牙忍受他們的拳腳。 「不要――」林令果受不了這一幕,眼淚急得紛落而下,腦袋空茫得想不出任何辦法,不顧一切地撲上去護著他。

  「喂,看看他們,多麼姐弟情深啊,果真是亂倫的一對!」

  「姐,你快走!」林令華即使嘴角沁血,依然想要捍衛大姐的安全。

  「不要打我弟弟!」林令果無暇多想,只知道他是自己最寶貝的弟弟,也是媽媽最疼愛的兒子,他不能出事,她必須極力護衛他。

  「好,公平點,我兩個都打!」哼了兩聲,「給我繼續打!」

  拳頭自林令華的身上轉由林令果承受,那種狠勁教人吃不消,她咬著下唇抵擋痛楚,然痛楚卻隨著知覺傳遞至全身的每一處…… 「爸爸,你看,那兒好像有人被打耶……」公園裏,一個稚嫩的小女孩聲音傳來,嚇得一群國中生四處逃竄。

  「姐姐,你有沒有怎樣?」林令華急著扶起趴在草皮上一動也不動的林令果。

  「我沒事……你呢?」林令果的意識仍清楚,只是全身上下仿佛剛遭大卡車輾過,痛楚無法言喻。

  「你們還好嗎?需不需要報警和叫救護車?」救他們一命的女孩的父親前來關心。

  林令華想著一定要為大姐洩憤,想也不想即說:「要――」

  「不,不用了……謝謝你。」好意謝過對方遞送的溫情。

  「大姐?」

  「令華,我們不能上警局也不能到醫院去,懂嗎?媽媽會擔心的。」 「可是他們好過分,難道就這樣放任他們嗎?」

  「以後在學校儘量避著他們,星期六日到校讀書不要念得太晚才回家……喔!」因為皺眉而牽扯到了額際的傷口,讓她疼痛地抽了口氣。「等會兒回家別讓媽媽看見我們的樣子,嗯?」

  「好……大姐,我扶你回去。」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見自己的大姐為自己吃下這些苦痛,林令華就覺得好內疚。

  「我們坐計程車好嗎?」他擔心她的傷勢承受不了這段路程。

  「不用了,我還可以走,一段路而已,坐計程車太浪費了……」抬頭對他一笑,「把錢省下來給媽媽看病用吧。」

  「姐姐……」

  「別哭,大男孩了,不能隨便哭的!」她故作輕鬆笑道,抹去頰畔的淚水,「大姐都不知道你們學校的校花愛慕你呢!」 「我又不喜歡她!我……」

  林令華說著自己的委屈,林令果微笑地聽,在心裏盤算該如何躲過母親的追問……唉,這真是一場不好打的仗!

  「當!當……」林家客廳已有年歲的古老時鐘,發出整點報時的聲響,細心聽數,總共敲了八次之多。

  床上人兒雙眼霍地睜開,望著天花板,一動也不動。

  她數錯了吧,現在八點了?

  移動僵硬的四肢,她側過身軀,伸手掃來鬧鐘――

  「啊!真的八點了!」要不是身體太多疼痛的地方,否則林令果真的會跳起來狂叫。「怎麼辦?」哦,她的三千元、她的全勤獎金,她的心肝、她的寶貝,不會就這樣飛了吧?肯定是飛了……坐在床沿,感覺自己連動都吃力的四肢,挫敗的她有著如此的體認。 若是平日,十分鐘的盥洗時間綽綽有餘,用上三分鐘快跑至公車站牌,搭一站下車,跳上捷運到公司,絕對能夠準時上班……但現在面臨了一大窘況,她是個全身酸痛的病人,快不了。

  唉,想到薪水一少就是三千元,教她如何不痛心疾首、捶胸頓足?

  都要怪她,竟然犯下將鬧鐘摔掉繼續賴床這麼大不赦的白癡行為,想哭都哭不出來了。

  林令果從床邊「移」到門邊,不對,正確地說,應該是「爬」到門邊,扶著暈頭轉向又疼痛欲裂的腦袋,自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走入浴室,打開燈後,待她看清楚鏡子中的自己時,差點又嚇暈過去。 鏡子裏的她,左額上多了個口子,臉腫得像小籠包,而傷口蜿蜒流下的血滿了她的臉,再加上淩亂的發,簡直就像剛從地獄放出來的女鬼,連她自己看了都不免要打個冷顫。

  真慘,這樣教她怎麼去上班?

  輕輕搖頭,試著讓自己清醒些,她隨即拿起毛巾沾濕後將臉上乾涸的血跡給擦掉。

  好不容易擦掉血跡,但上藥時又是一番掙扎,實在痛得可以,她索性省略雙氧水,直接拿起碘酒塗在傷口上,敷好藥後,覺得鏡中的自己仍然可怕,當機立斷的拿出紗布和透氣膠帶將傷口貼起來,再審視一會後才稍覺滿意。 梳梳頭發,設法將發絲攏來前額,製造劉海的效果,希望多少能夠達到遮掩的目的。

  過去幾天,金末日從不多瞧她一眼,今兒個她如此不同,應該多少能換來他一個眼神的關注吧?

  沒錯,她仍舊打算去公司報到,即使傷勢看起來不輕。不過初到金皇服務,她可不希望為此留下壞印象。

  簡單的梳洗過後,準備換衣服,瞥了一眼鬧鐘,八點半了,病人果然很容易拖時間。

  「大姐,你還在嗎?」林家老二林令珍敲門問道。

  「在……」林令果聲音微弱的回答,她正在和紐扣抗戰呢。

  「你要去上班嗎?」昨晚看見大姐和小弟恐怖的模樣,她差點沒昏厥過去,明白整個經過後,性子烈的她表明要去報仇,雖然立即受到大姐制止,不過可也氣了一整晚不得安眠。 「去,怎麼不去!」

  「那你路上小心,我去上課了喔。」

  「你也小心。」

  好不容易整裝妥當,確認白天看護楊媽媽已經來了,林令果這才躡手躡腳地自後門溜出去。

  拖著這麼疲憊的身子,她為什麼還要去上班,沒了全勤了,不是嗎?

  話雖如此,但為了多看金末日一眼,多與他相處一日,再怎麼苦,她都願意。

  就算事前已做好了完善的「喬裝」,林令果卻忽略了大自然的能量,風一吹,她的劉海略揚,露出了額上經過處理的傷口,引來不少人的側目。 一到公司,走進業務部,隨著她的移動,此起彼落的驚呼聲不絕於耳。

  唉!垮下雙肩,虧她花了那麼多時間整理傷口,結果還是逃不出大家的法眼,真是!早知如此,她就乾脆扮鬼來嚇他們了。

  「林小姐,你遲到了耶!」瞥了眼手錶,有人因她的晚到而訝異。

  一入金皇即誓言領每個月全勤獎金三千元的林令果小姐,竟會遲到,自然是人人皆猜疑、個個費思量 !

  「令果,你……怎麼了?」更多人被她的傷給嚇著,指著她的傷口說不出話。

  「呃……大家早,我進去工作了。」林令果四兩撥千金,一如以往地打完招呼,視若無睹他們的震愕,轉身進入業務經理的辦公室。 孰料,躲過這一遭,逃不過下一場!

  甫關上辦公室大門,金末日不滿的咆哮有力地襲來――

  「林令果,你可好了,當我桌上積了一堆急需打字處理的文件時,你給我遲到,平時沒事卻七早八早就來……」當她轉身,金末日驀然驚見她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瘀傷,當下心跳莫名失律――

  「你幹嗎,一早被亂槍掃中、還是被流彈擊中?」

  「沒有……」不知如何歸類他的語氣,究竟是幸災樂禍還是有些關心,林令果面無表情地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

  「我在跟你說話,你有沒有聽見?」

  「聽到了。」低著頭走來,「哪些需要打字?」 「都傷成這樣了,你還敢低頭走路,不怕再跌得鼻青臉腫啊?」

  林令果看也不看他,一方面是不想讓他瞧見自己這副丟臉的模樣,一方面則是生他的氣。

  「我問你……怎麼回事?」隱約感覺她的痛楚,金末日說話的時候,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那一處處的瘀青與頭髮遮掩不了的傷口,顯得怵目驚心,莫名地糾扯著他的心發痛。

  「沒事。」她避而不談事情的始末,保護家人是她的責任,她不願因此暴露了他們的一切。

  「你到底上哪兒把自己弄成這副豬頭樣?」金末日對她的緘默有些生氣,口氣愈來愈沖,忘了溫柔。

  他一定要這樣開口沒好話嗎?雖然她老早就沒了奢望,但聽到還是很悶。因為氣悶,她索性不答。 「你週末跑去和人家打架了,是不是?」追根究底是身為金家人的基本特質之一,這一點他在此時遵循得相當徹底。

  沒了全勤,心情不好,林令果的口氣比他更沖,「我跌進大水溝裏了。」

  金末日傻了半晌,「大臺北哪來的大水溝?」

  「到處都是工地,我不小心踩了個空,不行嗎?」兀自翻了個白眼,整理起他桌上亂七八糟的資料夾。

  有些人從外表是看不出生活習慣,例如以金末日對於自己外表的要求與平日的生活品味,若不說大家也許不知道,他的辦公桌特亂的,有時候找枝筆都是件萬般困難的任務。

  「你走在馬路中央?!你當自己是德國籍的坦克車嗎?」他無法置信,不自覺地拔尖嗓子。

  抿唇不語,在林令果鼻間醞釀的酸澀,是一種哭泣的衝動。

  多年下來,她的肩上一直有著龐大的經濟壓力,還有對於家庭的責任,很久很久了,她沒有在別人面前哭過……她不想讓家人甚至外人知道她有多累、多麼疲倦,讓他們發現她其實並非如外表表現出來的堅強,她也想要有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而至現在,她想要依靠的男人依然沒有改變,他看起來似乎無法給予任何女人安全感,也不是她這樣的女人適合託付終生的對象,可是,她就是愛他。

  金末日給她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仿佛和他在一起,所有的憂愁與傷心,她都毋須擔心。 沒錯,那是一種放心的感覺。很詭異,是吧?

  「有沒有去看醫生了?」自覺口氣太凶,金末日不自在的清清喉嚨,收斂了些。

  林令果搖搖頭。

  「你傷成這樣沒去看醫生?!」情不自禁,聲音又高了八度。「你想死是不是?」

  金末日被她氣炸了,他認識的那些女人,身體一有小病痛,立刻哭天搶地,仿似得了什麼不治之症,非要全世界陪著不可,而她卻大大相反,傷勢看來一點也不輕,卻是絲毫不緊張。

  望了他一眼,趁著他還沒機會再說什麼時,林令果一把抱起了包裹和文件,逃離辦公室,避開他訝異的眼神。

  「喂――」金末日傻眼面對這一幕。

  這是什麼跟什麼,話還沒問完,她居然就跑掉,留他和空氣對話嗎?

  握著拳頭,他瞪著闔上的門板發怔。

  該死的她,不正常的他!

  不知道是哪條神經出了亂子,明明星期五對她撂下威脅,說好今天不來上班了,可出乎意料的是,他一早竟不用鬧鐘或是老媽前來叫人,就自動起床,甚至九點不到就已來到公司。

  他也想知道自己這麼準時做啥,一到九點沒看到該死的小助理坐在她的座位上,他的心情開始浮躁起來。

  老天,他最近是否欲求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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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1 20:39:4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昨夜夢中 你我白頭 淺淺依偎但話不多

  這就是我 所夢寐以求 最平凡的生活

  睜開眼眸 真實人生 還有一些困惑未脫

  如何看 如何做 還待自己抉擇

  清晨風中 鄰居門口 出門男人向窗內揮手

  看在眼中 我莫名感動 希望窗內是我

  生命之中 夢如星斗 我真正想要的不多

  一份惜 一份疼 和平常的問候

  姚謙

  下午五點半,林令果急忙地從座位上站起,快步走至金末日桌前。

  「經理,你交代的檔我已經打好了。」將一疊列印出來的檔案放至桌上,等候他的下一步指示。

  「嗯。」金末日頭也未抬地說,餘光瞥了眼辦公桌上的名牌小立鐘。

  唔,時間看來很緊迫喔。

  「你……要不要看一下?」林令果努力佯裝出沒事的樣子,聲音表情卻洩漏了她的著急。 她真的裝得夠努力了,但金末日仍銳利地捕捉到她眉宇間的焦躁。「嗯,那我們就一件一件的討論,反正現在時間還早。」

  他故意看看手錶,果不其然,她當場變了臉色。

  「怎麼,不方便嗎?」他當然知道她急著去赴紅茶攤的打工工作,這會兒只是存心拖延時間。

  陷入窘況,絞著雙手,「公司主張不鼓勵員工加班……」意即,如果可以的話,她想現在就走。

  「但也不曾容許員工在外頭兼差吧?」見招拆招,他立刻回了一記。

  「你答應我不說的!」她懊惱地低叫,像是指控他說話不算話。

  「可是我答應不說的那些條件可一個也未用喔,所以,現下的情況……對你比較不利。」他滿臉的笑容,很得意的那一種。 「你想怎樣?」林令果輕跺了腳,惱羞成怒地問。對自己就這麼妥協了有股發不出的怒氣。

  「注意一下說話的口氣,我一點也不介意當報馬仔喔。」涼涼的威脅口吻,那抹壞壞的笑容讓人恨得牙癢癢的。

  林令果拿他沒轍,雙手環胸,側過身子不說話。

  「紅茶攤打烊後,你還兼了另一份工作?」金末日離開辦公桌,踱步至她的斜前方。

  林令果狐疑地挑眉,睇著他,「沒有。」不懂他為何這麼問,且還是個很突兀的疑問。

  「那你下班後又急著上哪?」擺出自認瀟灑的姿勢,再以自認一定的說話口吻,恍如她的答案為何他皆不在意。 「不去哪里,回家。」林令果一頭霧水,覺得他的問題很奇怪,一徑盯著他。

  金末日眼神睨著她,「確定不是趕著去約會?」字裏行間,不自覺洩漏了他令人費異猜的關心。「為什麼你知道我很急……該不是……」霍地瞠大眸子瞅著地,無法肯定自己心底的臆測。

  他沒必要跟蹤她吧……他既不是無聊男子也非對她懷有戀慕,不可能以這種方式關心、注意她……是她想多了。

  方才的訝疑應該不至於洩漏什麼吧?林令果告訴過自己,為了這份工作也為了能長久待在他的身旁,她必須將心底的喜歡埋藏起來,只能偷偷在旁觀望他…… 調開眼神,金末日一派自若的神情,「我只是恰巧從那兒經過,看到你離去的步伐相當倉促。」

  時至今日,金末日大概願意相信自己被人下蠱了,否則怎會如此關心她的一切?這種事情以前可未曾發生過。

  他的反常從他們在紅茶攤相遇開始――他是從那時候開始注意到她的,亦是從那天正式領教他的小助理彆扭的個性與脾氣,還有看來很吊詭的表情。

  真的,她面對他和別人,反應迥然不同,她可以很自在地與部門內的同事侃侃而談,然,一對上他的眼神,仿佛耗子碰到貓,立刻躲得不見蹤影。

  她根本不敢與他面對面,每次說話總是低垂頭顱,可以不看他就絕對不看他…… 這讓他興起懷疑,且他不止一次逮到她偷覷自己的行徑了;她總以為他不知道、沒發現,眼神常常飄至他身上,若是他不抬頭,她就繼續看……這種相距甚多的態度,確實詭異。

  不是他自負,但她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帶著欣賞卻又故意隱藏……

  也許正因這樣,導致他對她存有太多的疑惑,居然這些日子每天下班後,就守在她打工的紅茶攤附近的小複合式餐廳,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

  「我急著回家。」穩下心緒,林令果還是輕描淡寫的語氣。

  金末日直覺不可能,「是嗎?」

  讓他嚴重置疑的理由無他,這樣年紀的女人,該是與一名男子幸福地沉溺愛河之中,而非這般以家庭為重心。 不知怎地,林令果給他一種特殊的神秘感。

  通常一個外表出眾的女人,並不見得就是人人眼中的美女,因為缺乏了氣質內涵的美女,就算再怎麼令人驚豔不已,那種美麗都只不過是短暫而膚淺的皮囊罷了。

  直到林令果的出現。

  她就是有種莫名的氣質,安靜而內斂,女人的優雅中混合著女孩的清新,沉穩裏透露著明顯的冷然與戒心,牢牢吸引著眾人的眼光,讓人為之驚豔、為之屏息,連他這個獵豔高手都不由自主地受她吸引。

  說來奇怪,乍見她的第一眼,許是不平日後身邊將要多個助理,他對她真的沒有絲毫的好感,但現在不知怎地,卻覺得她愈看愈順眼。 「是的。」林令果偷偷地深呼吸,吐出胸間積壓的不安說道。

  金末日當然注意到了她這個小動作,陡地,他發現自己很想逗她,很想擊垮她的自持與鎮定。

  她愈不想讓人看穿她的緊張,他愈是興致勃勃地想要試探。突然之間,他覺得她的出現不若先前那麼的令他反感了。

  「經理,沒其他的事了,我可不可以先走?」林令果依稀感覺手心沁出了汗水,他的態度、他的語氣,異於以往,帶著某種邪肆的意味。

  或許就是那種狩獵者的特質,讓她直覺的想要逃走。

  笑睨她的忸怩不安,一個意念倏地在金末日的腦海形成。

  「你很需要那份兼差?」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他得先明確掌握她的弱點,這樣計畫執行起來才順手。 林令果點頭的同時,也偷偷瞄了眼手錶。六點了,遲到半個鐘頭了,雖然茶攤的老闆娘為人善良,很能體諒她的家境,但她不希望濫用別人的同情心。

  「那金皇的這份工作呢?」

  哼哼,小助理欺君罔上、罪大惡極,理應死路一條,但念及平日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這回,她更是沒有多一秒的遲疑,忙不迭的用力點頭。

  雙手往後撐在桌沿,金末日自命不凡的開口:「我們來談條件吧。」

  又是條件?林令果真想來個耳聾沒聽見。怎麼他凡事都要講條件啊?

  「為什麼?」

  「我是個壞人,你若要堵我的口,最好付點代價收買我。」 林令果第一時間喊道:「我沒錢,」誓死捍衛荷包。

  「誰說要你的錢了?」錢,他多的是。

  當初若不是為了多賺點錢泡馬子,他才不想進來自家公司上班呢!每天受人監視,簡直不是人過的生活。

  「那……是什麼代價?」不安的預感慢慢湧上,她的肩膀不由自主地向後縮。

  金末日覺得她這副畏怯的樣子可愛極了,不是以前那些女伴所能擁有的單純神情,他相信,他能夠在她身上發掘更多有趣的樣子。

  所以,他決定冒險了。

  一直以來,他就算花心也能堅守不對公司女員工下手的鐵律……但這女人真的美得讓他心猿意馬,尤其是她偶爾拒人千里的冰冷氣質,更是讓他心癢難耐,渴望繼續挖探她其他不為人知的一面。 他很清楚自己要是夠聰明,就不該惹上同一辦公室的女人,一旦被發現將無寧日可言,分手的後遺症也特多,他一向秉持這個原則,所以女職員也不會將希望放在他身上。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昨晚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的都是她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他對她起了幻想,怎麼也擋不住遐想。

  想她對他笑的樣子,想看她怎麼撒嬌,更想看她躺在他的懷裏!

  「你不笨,應該可以猜到吧?」輕悄悄地將火熱的氣息,吹進她不設防的白玉耳裏。

  「不……我很笨……請你直接告訴我……」林令果冷不防打了個寒顫。

  是她太敏感了嗎?她怎麼感覺現在氣氛有點詭異,和上一秒鐘完全不同,她覺得心跳變得好快,幾乎超過自己所能承受的限度……

  「那你得做好心理準備了……」金末日拋開所有紳士風度,直接向男人掠奪的天性屈服――

  他像在空中盤旋的飛鷹,摔不及防地勾起她的下頜,相准目標就要往下掠奪,直接貼上了她的唇瓣――

  林令果徹底愣住了,瞪大眸子,驚嚇過度的眼神直望著他,整副身軀完全僵直了。

  強烈感覺到他的氣息,突然之間,她喪失了說話能力,只能任由他邪放地汲取她口中的芳津。

  她從不讓陌生人太接近,更遑論如此親密的相濡以沫!

  「不――」她奮力推開他,下意識地抬起手背抹著唇。「你太過分了!」尤其他還是那副無辜的笑容,似乎不認為自己的行為逾矩了!

  「我只是覺得你的嘴唇水水亮亮的,看起來十分可口……」他就知道,她的滋味嘗起來好極了。金末日審視她微腫的唇、閃著怒意的燦然眼眸,不禁滿意的微笑。

  這抹邪笑讓他像只饜足的熊,又像一隻狩獵完畢的蒼鷹,邪異的掠奪感,完全洗掉平時華貴有禮的名家風範。

  聞言,林令果怒不可遏,氣惱地瞪著他,內心有著形容不出的沮喪。

  僅是如此?這就是他吻她的理由?沒有其他,這麼簡薄的原因,因為她有張漂亮的唇? 她是愛他多年,卻不代表她縱容他對自己予取予求,她也是有自尊的,不是隨便的女孩,他的此番行徑真的傷了她的心!

  天生恣意慣了,金末日不覺哪兒不妥,對她眨了個暗示的眼神,「現在我覺得你被我吻過的唇,看起來更……」

  啪!

  一道不大不小的聲響、恰好能讓辦公室內的兩人聽見,不過金末日的感受肯定更加強烈,因為這個力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耳光,就摑在他的左頰上。

  刹那間,整個空間安靜得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聽得清楚。

  「你打我?」

  「是你……太過分了!」林令果分不清他的眼神是否友善、是否蘊藏怒氣,但她的畏怕卻是不爭的事實。

  「一個吻而已。」與其說是生氣,金末日更願意說是訝異的成分居多,訝異居然有女人敢打他,且這個女人還是仰他鼻息過活的小助理!

  一個吻而已?他竟還不認錯?!「請你以後控制好你的理智!」儘管心裏有些擔心飯碗不保,但她不道歉,因為錯不在她。

  「我的理智一向很安分,只是遇到你就會失常!」遭人指責理智失控,金末日面子掛不住。

  她可以批評他卑鄙或是下流,還是怎樣都好,就是不能說他理智脫序,因為他自認非常清楚自己的作為,絕對不會出現連自己也無法接受的行徑。

  「跟我又沒關係,幹嗎對我說這些?」她才是受害者耶,他這麼說仿似她侵害了他! 「你――」自己也不明白究竟生什麼氣,像是自尊受創,又似一股氣提不上來,那種複雜的感覺再加上她的回嘴,更是教他忍無可忍。

  「經理,我先走了!」想了想,林令果覺得設法脫離暴風圈要緊。

  金家兄弟總是這樣,平日一個個各自分飛、各司其職,絕不相互干犯,但到了緊要關頭,眾鳥歸巢,卻能維持驚人的默契與團結。

  金園二樓,屬於年輕人的起居室,金家老二金末年,也不知道在樂什麼,咧著嘴笑個不停,還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努著笑臉來回看著他的兩位兄弟。

  「別笑了,笑了一晚你不煩啊?」金末日斜睨一眼,將他的臉推開。 難道爺爺介紹給老二的物件是個瘋婆子不成,否則怎將他傳染成瘋瘋癲癲的模樣?

  「我心情爽啊!」他當然不煩,煩的是他們,一點笑容也沒有,人生多美好啊!

  「那還真是奇跡,火爆的獅子除了生氣,居然也會笑啊!」他沒好氣的說,「剛才在樓下就聽見聒噪的吆喝聲,跟只麻雀沒兩樣!」金末日不留情面、用辭直接的批評。

  一個人在極度鬱悶下,真的很容易遷怒,看什麼東西都不順眼。

  「我哪里像麻雀了?」金末年不爽地爭辯,「我是在和小白癡講電話。」提起童彤,他像撿到一個供自己發洩怒火的洋娃娃,驕傲又自得。

  「抱歉,我一時口誤,你當然不像麻雀。」金末日帶著嘲諷的微笑,輕聲調侃:「你沒那麼高級,烏鴉倒比較適合。」

  「烏鴉?!你竟敢說我是烏鴉!」金末年暴怒,握拳想揍人,但心念又轉,臨時想到一個好的回擊辦法,遂往老三的痛處踩去――

  「你的小助理呢?憑你的能力應該早到手了吧!」

  金末日一陣被識穿的惶然,這問題是什麼意思?「你該不會以為我對她有意思吧?」激動的尾音,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跡象。

  金末年聳聳肩,擺出一個不予置評的嘲弄表情。啐,有夠不乾脆!還問他什麼意思咧?反正大家心裏有數。

  金末日翻了個白眼,揚高下頜冷嗤了聲,「拜託,我眼光有那麼差嗎?」

  說完,頓時驚覺老大也在,末世成天待在公司,該是知道一些內情的,於是撇撇嘴,心虛的垂眼。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不容否認自己原先生氣及戲弄的心境,在不知不覺中認真起來,對小助理總有些許不自覺的期盼,認為她與他以前交往過的那些女人不同。

  只是,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就變得這麼不像自己,實在令人難以置信,而且有點不想承認,因為有辱他的作風。

  「我看過她,倒覺得她配你是可惜了點。」金末年開始不客氣地下評語,古語有雲:有仇不報非君子,所以他以牙還牙了。

  「你眼睛受傷了嗎?」金末日不悅,似是不滿有人同他一樣發現了小助理的美貌,即使那人是他的手足。

  金末年沒理會他苛刻的話意,「可你對她還是有感覺,不是嗎?不管她長得跟你理想中的迷人伴侶差距有多大,你仍是對她有感覺,要不然你也不會在這裏喝悶酒了。」

  承認喜歡一個女人,對浪子金末日來說,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任務,向來只有女人對他告白,他可未曾主動對哪個女人示好,因此金末年的這段話得罪他了。

  「我、對、她、沒、感、覺!」他張著一雙充血的黑眸怒瞪著,一字一字咬牙切齒地否認到底。

  他是有些在乎林令果,但那不代表什麼,尤其在老二八卦不停的這當口,即使懷著異樣情愫,他亦不會承認。

  「那你為什麼一直喝悶酒?」金末年不怕死的纏著追問。

  拜託,他可是一頭火獅,要說有什麼教他害怕的,可能就是小白癡的眼淚了……不過,那也許不能算是怕,他怎可能怕那種鹹液?他是討厭,討厭看見她哭哭啼啼的樣子。

  「你去被個女的打一巴掌,看你的心情會不會比我好?」金末日提起這事就一肚子火。

  根本是個活在遠古時代的貞女加烈女,只是偷親個嘴巴,需要反應那麼激烈嗎?

  不過說也奇怪,當下他並沒有那麼生氣的,可是一回到家,靜心回想她的回應態度,他就氣得頭昏眼花。

  然後,為了那個耳光,他慪氣了一個多星期,說什麼都不願去公司與她面對面。

  「就算被打一巴掌好了,也不用一連喝八九天的酒吧?」

  這或許是史上頭一遭,金末日求歡被拒,簡直是天大的新聞。

  金末日氣炸,卻講不過他,乾脆不理他,注意力轉向一直沒出面調停的金末世。

  這可不像他,那個正義耿直又愛好和平的金家老大。

  「老大,你呢,做什麼不說話?」這陣子他時常回來金園,雖然正常上下班,但感覺就是不大正常,應該是那副意氣風發的表情愁黯許多吧。

  「對啊,你和你的女朋友還好吧?」金末年也加入關心的行列。

  老頭開始催婚後,惟一不急、甚至還是期待的,大概就是金末世了,因為三兄弟裏,只有他有固定的女友,且還交往多年。

  「老二被搞定之後,爺爺應該會將目標鎖定在你身上,你最好小心一點。」金末日這句話算是提醒也是暗示,告訴他本是同根生的道理,千萬不要害到手足的他。

  「金末日,你遺辭用字給我小心點,誰被死老頭搞定了?我是替老頭顧全面子,不讓他對童家母女言而無信,否則誰要娶個小白癡?」金末年哼了幾聲,努力扳回尊嚴。

  「總之,我不想當替死鬼就對了;老大有個現成的物件,他不先為兄弟捐軀,難道要我這個沒固定物件的浪子,隨便找個女人來演場假結婚的爛戲碼嗎?」這年頭,這種過氣的連續劇橋段可不流行了。

  「末日,可能要對你說聲抱歉了,我的婚事你可能等不到了。」金末世幽然啟口,一開口就是一個震撼。

  「你不會和女朋友分手了吧?」金末年震愕得差點說不出話。

  金末世沒有搭腔,他和敖海虹是怎麼回事,他這個當事人也講不出緣由,她的性子向來捉摸不定,涉及感情後,更加難以駕馭。

  「老大,你沒事吧?」金末日有些擔心,這樣的金末世,實屬反常。

  他著實不明白他們這一對,既然有辦法忍受對方的缺點、愛上同一分優點這麼多年,為什麼不趁早結婚,免得夜長夢多?

  「還好。」金末世喝盡杯中液體,語氣輕描淡寫,不願多談。

  見他如此失志,不知怎地,金末日竟升起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真的見鬼了!他嘲弄地撇撇嘴。

  那個小助理真的難纏極了,長那麼大,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不在少數,就沒有一個像她這樣不賞臉的。

  他敢斷言,她的神經肯定死光了,否則怎會感覺不出他的姿態已經放得夠低、語氣放得夠軟?做到這樣的程度了,她仍不買賬?!

  她讓他夠挫折了,幾度升起莫名的失落感,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沒找女人充電進修,導致電量不足,所以引誘不了她?!

  不過這能怪誰,怪來怪去還是她,若非她的出現,這會兒他不曉得窩在哪處的軟玉溫香快活呢!

  不想不氣,愈想愈氣,他已連續釋出好意了,她仍是不領情……改天一定要告訴她,女人太會拿喬,最後終會落得一無所有――沒了男人,也沒了鈔票。

  然而,心裏氣她不解風情是一回事,他卻已打定主意,非要她拜倒在自己的西裝褲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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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1 20:40:0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我的眼睛 不懂得說謊

  常在你面前掉淚 卻又裝作堅強

  應該要忘記你 我不過會夜夜心傷

  因為怕自己孤單 又怕想你而不安

  王文清

  下午四點鐘,距離下班時間僅剩一個小時,可林令果瞄了一眼辦公室內的不速之客,她的樣子看起來並沒有離開的跡象。

  「柯小姐……」

  「怎樣,你終於願意吐露末日的行蹤了,是吧?」坐在沙發上的豔麗女人站了起來,雙手環胸,借著身高優勢,趾高氣昂地睥睨著她。

  「不是……」

  「那你到底想怎樣?」女郎表情丕變,完美妝容的五官嚴重擠壓變形,「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一句話你就會被革職!」鼻孔朝上,哼了兩聲,「末日很聽我的話的!」

  林令果生平最恨威脅,聽不下去她的自以為是,「很抱歉,我不是金末日先生直接授權任職的。」

  她討厭這個不知道是金末日第幾號女友的女人,討厭她在自己面前炫耀他對她的好,與暗示他們曾經有過的快樂,那對她而言無疑是種銳利的傷害。

  女郎頓生困窘,「我不管,總之你快點告訴我末日去哪兒了?」

  「我說過了,我不知道。」林令果欲哭無淚,她要是曉得還需坐在這硬撐嗎?她一點都不想和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多處上一秒。

  「你是他的秘書,他去哪里會不知道?」語調揚高,第N次的逼供。

  是啊,我只是他的秘書,可不是他的保姆,林令果大聲地在心裏反駁,卻沒膽直接說出來。

  說不定這位風情萬種的女郎正巧是金末日最喜愛的女友之一,得罪了她,往後的日子說不定吃不完兜著走。

  「金先生真的沒有交代。」她退了一步,無力的囁嚅,只差沒翻行事曆給眼前的大小姐看了。

  老闆突然失蹤,她最可憐,一大堆事全等著他裁決,客戶們找不到人就向她這躲不掉的倒楣人施壓,她真是有苦難言啊!

  「我前天打電話你這麼說,昨天打來你也說他沒來上班,他沒來上班會去哪里?你倒是給我說說看啊!」女郎咄咄逼人的質問。 「柯小姐,你若不信可以問問業務部的同仁們,我們經理真的很多天沒來上班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一句話也未交代就大半個月不出現,若不是還有金末世擋著,多少代為處理一些較為迫急的案子,她真的忙得焦頭爛額、喘不過氣,幾度累癱在公司。

  幸好末世經理主動告知他安好如初,只是懶病發作,否則她不曉得要擔心到什麼時候……他不出現,害她無法專心工作,一抬眼看見他的座位是空的,失落感好大好大,好想關心他,卻又找不到適宜的立場。

  每當此時,她總替自己感到悲哀。

  愛一個人,卻不能讓對方知曉自己的情意,這種感覺真的非人可以承受……而她卻必須努力地掩飾。

  「你確定不是故意騙我?」柯琪芳不相信她不是沒有原因的,黃金單身漢金末日辦公室內,平白多了一位助理,說什麼她都無法心平氣和地面對這個事實,更是得不到心安。

  雖說這位麗人的衣飾簡單,全身上下一色的素白,但她待客的意態悠閒、氣質清靜而嫻雅,門外焦躁的嘈雜,仿佛因她的存在而平和下來,再加上皎玉般的冰清玉肌、茉莉似的淡雅沁香,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傲……這樣的女人,給了她莫大的威脅感。

  「柯小姐不相信可以打電話向經理本人證實。」 「我……」柯琪芳當下說不出話,因為她根本聯絡不到金末日,事實上,自從協議分手的條件談妥、收到他寄來的支票之後,他就再也不接她的電話了。

  「倘若柯小姐不介意,是否可以轉至會客室等候,金先生一到,我立刻告訴你。」林令果試著和她商量,她在這兒,目光炯炯地盯著她的每一個動作,那種監視的目光教她極度不舒服。

  「你這是趕我走?」柯琪芳聲音倏地拔尖,眸心放出利箭,射向她。「你敢這樣對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林令果望著她,不知怎地,突生一股火氣,脫口譏誚的說:「不就是我上司的眾多女友其中之一嗎?」

  「你――」柯琪芳無法置信地瞪大眼睛,揚高手臂就要給她一巴掌。

  明白她的意圖,林令果及時回到自己的座位,「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若是怠慢了柯小姐,請見諒了!」

  「好,你對我擺架子,我一定跟末日告狀,絕對讓你好看!」禁不住氣,她扭腰擺臀,滿臉通紅的走人。

  辦公室重回安靜,林令果偽裝的鎮定立時潰堤,整個人癱在桌前。

  她嚇壞了,為自己不知自哪凝聚而來的勇氣。

  她居然說得出那樣的話!

  也許有些畏怕柯琪芳出手傷人,可是,她真的恨極了對方與她炫耀身分,那只會凸顯什麼都沒有的自己的淒涼,讓她在可悲之外更想貪圖要不到的幸福……

  缺席了一些日子,金末日再次出現在金皇地產,整個人看來神清氣爽、神采奕奕,掛在嘴角的笑容,好不開懷。

  不過,喜上眉梢的快樂在他走一趟金末世的辦公室之後,完全消逸無蹤。

  「Shit!」金末日一屁股坐下,不但霸佔了林令果的桌子還死瞪著她,瞪得她一陣莫名。

  林令果退離辦公桌三步,防備地盯著他。這當口,還是保持緘默好了,免得禍從口出又遭殃。

  「他居然叫我去接待國外來的客戶!」他忿忿不平地對她發牢騷,用力批判金末世的不是。

  「那……就去啊!」她不假思索的回答,話落才驚覺自己衝動了些,幸好他的表情還算正常,並沒有生氣。

  「我是業務經理又不是公關經理!」金末日不滿地出聲。

  「我相信末世經理這麼安排一定有他的理由。」

  「末世經理?!」金末日霍地彈跳起來,兩隻眼睛燃著怒焰,「叫得這麼親昵?!我勸你少對他心存遐念,以免落得流淚收場的局面,我大哥已經有個交往穩定的女朋友了!」

  末世這會兒真的和他杠上了,先是派個吃力不討好的工作給他,然後又是小助理護著他,教他怎能不生氣?

  「你不要亂說,我才沒有你說的那種非分之想!」林令果一副被污蔑的羞憤,急忙澄清。

  金末日仍在生氣,怒氣衝衝的睇著她的表情,不放過每一絲變化,似在思索可信度,然後,他別過身子,倨傲的說:「我不去,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麼事?」

  金皇地產,舉凡與地產相關的行業,它均插上一腳,從買賣地皮、營建房屋到銷售,金皇地產都有辦法一手包辦;甚至在建材買賣、房屋仲介,也少不了金皇地產的參與。

  金嚳集團在臺灣宛如一個小型的商業王國,而金百瑞與金朗夫則是坐鎮在這個王國中的大當家與二當家,金家三兄弟與范羿行則像四根巨柱支撐著王國的天幕――

  呃,或許事實並沒有想像中這麼完美,因為天幕的某一角常因行事尚未成熟的金末日,弄得要塌不塌的。

  在金皇地產裏,金末日負責將金皇地產有興趣、或受到委託的土地買到手,金末日的任務就像在玩拼圖一樣,一戶戶去說服地主出讓,然後把這些小土地拼湊起來,成為一片足堪使用的大地方,中途如果出了差錯,之前的苦心,就算是白費了。

  想當然爾,常常蹺班、野心不足的金末日,自從接手至今,已經流失不少生意了。

  「你不用知道那麼多……」驀地拉長尾音,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不過,你會知道的。」望著她,金末日火氣慢慢地沉澱下來。

  真奇怪,沒想到她還有這項作用,這讓他想要擁有她的意念更強烈了。

  驀地,林令果的神色黯淡下來,細細觀察,有種受傷的痕跡,「喔,我去泡咖啡……」

  其實,她可以不用那麼難過的,當初得以幸運接近他的身邊工作,她便告誡過自己,千萬不要奢望太多不可能成真的幸福,否則只有失望的下場。然,是人都躲不過欲念驅使的,不是嗎,尤其是情不自禁升起的期盼,真的難以控制……

  或許,他換了一個語氣說話,她就不會那麼難過了……他不知曉她的心意,一句很稀鬆平常的話,聽在她的耳裏,竟成了無形的傷害。

  「不用了,我有話跟你說。」金末日伸直手臂,攔住她的去路。

  「我先去泡咖啡……」林令果低著頭,目光很自然地焦凝他的手臂,他將襯衫衣袖往上摺卷,露出的肌膚是健康的麥色,肌理紋路看來很有力,她不禁看得恍神了。

  默默暗戀多年的男人,就算站在觸手可及的眼前,她仍是什麼也不能對他表白,怕是洩漏了一個字或是一個眼波,目前的美好就要被迫改變,甚至終止。

  「我說不急。」

  「我覺得還是先去泡好了……」很堅持的說,她得先離開有他的辦公室,擔心自己將在他的面前掉下眼淚。

  「林令果!」金末日因她的執拗不馴而動怒,到底咖啡是誰要喝的,他不急她急什麼?「有本事你就跳過去!」伸長左腳抵住門框,負氣說道。

  眼眶就要撐不住淚水的重量,「借過!」心意既定,她果真撩起裙擺,單腳一伸朝他的橫腿上空飛去,金末日洞悉她的動機,連忙拉住她。

  「該死的女人,你居然來真的!」他氣得七竅生煙,心臟在刹那間躍至喉頭,體會生平第一次的懼怕――害怕她會受傷。

  「我就那麼恐怖嗎?你非出去不可?」想想認識以來,他還未看過她膝蓋以上任何一寸的肌膚,現下她卻為了莫名的因素,不介意他窺視她的秘密?

  林令果被他逼急了,情緒瀕臨崩潰,愈來愈把持不住冷靜,「放開我!」她激動地大叫,哭腔甚濃,眼淚在此時落了下來。

  因為她的叫嚷,引來不少部門同事的目光。

  金末日怔愕,仿佛碰上什麼燙手山芋,放開了她,「你……哭了?」

  「我沒有!」她背過身子大聲辯駁,驚覺自己的失態,卻已無力挽回。

  金末日隨手關上了門,將那些好事者的目光擋在門外。

  「真的沒有?」幾秒鐘的冷靜過後,他的腦子終於不再一片空白,能夠好好地分析與觀察。

  悶著聲音,她說:「沒有……」止不住的眼淚與啜泣,卻讓她的雙肩一抖一抖的,任誰也看得出來她在說謊。

  「既然沒有就轉身面對我。」他不讓她逃,絕對要找出教她落淚的原因。

  猶疑半晌,林令果為了證明自己沒事,真的轉身了。

  「抬頭。」

  「不……」

  「為什麼不敢抬頭?你怕在我看你的時候面對我?」

  沒錯,她喜歡他,不要問他怎麼知道的,這個問題簡直是污辱他,他不是呆頭鵝,女性的思慕看在他眼裏,和透明的薄紗沒兩樣。

  他願意相信每件事情的發生總會有徵兆,例如她看他的眼神。

  初時沒注意,然後是他在不期然之下發現,她很喜歡偷偷看他,那種眼神幾近愛慕,他在很多女人眼中讀過的情愫,只是,她的更加純粹!

  「我知道你喜歡我。」

  空氣瞬間凝結,宛如一枚炸彈,不偏不倚地擊中沒有預警的林令果,來不及喘氣,她震愕地抬首,四肢僵直、表情惶恐。

  「我說對了?」陡地,金末日笑了,她那仿佛被人揭開私密的驚恐反應,印證了自己的猜測不假。她確實喜歡他。

  「你亂說!」慌忙地掩飾自己的心緒,林令果義正辭嚴的否認。

  他不能苟同地皺眉,「你怎麼那麼喜歡說我亂說?明明就是事實,為什麼不承認?」

  短瞬與他四目交接,她飛快地垂眼,「你……太自以為是了!」她不喜歡他拿自己開玩笑,尤以感情的事為最。

  她一直掩飾得很好――接到女人打來公司的電話,她未曾讓心裏的妒意流泄;與他交談相處,她努力扮演好職場上的角色,嚴禁與內心那個愛戀他的林令果混在一起……她一直覺得自己做得天衣無縫,他不可能會發現。

  他是個危險分子、女性的天敵,考進T大第一眼看見他,她即明白這一點,可是,感覺偏是這麼奇妙的東西,她對愛的感覺因他而生,怎麼也沒辦法遏止。

  可是,她不能讓他知道這分感情。就他以往的習慣,喜歡他的女人往往得不到真愛,因為他會厭倦、容易心煩,最後草草就想結束感情。

  而她不能說的原因還有一個――她配不上他。不說永遠,光是戀愛,她就輸在起跑點上了;她欠缺讓他記牢自己的魅力。

  「我相信這不是我的自以為是。」勾起她的下頜,一徑地瞅著她,讓她的眼神無處逃離。

  「不瞞你說,我對你也挺有感覺的。」

  林令果倒抽口氣,原本只是打結的腦筋,現在已糾結纏繞成一團,分不清頭和尾,再也解不開。這個玩笑未免太惡劣了吧?

  「不可能!」斬釘截鐵的語氣,語氣之後,是無比頹喪的神情。

  「為什麼不可能?我的身邊不曾有像你這型的女人出現過。」

  「哪一型?」

  金末日稍作思索,「就像是沾滿朝露的一朵百合花。」

  這只是較為簡單的比喻,她給他的感覺,其實相當複雜。

  在他怠情的那幾天,聽說柯琪芳來公司鬧過,當她哭哭啼啼地聯絡上他,指責林令果待她的那些行徑時,老實說,真的很難與她素來表現出來的個性聯想在一起,不過,他卻很想為她鼓掌叫好,為她令人無法招架的高超應對能力。

  原則上他對女人並沒有太多意見,但喜歡招蜂引蝶又自以為是的女人例外――柯琪芳就是這樣的女人,所以他很慶倖自己擺脫了她。

  林令果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印象中,她似乎每天都好忙好忙,一副神經緊繃的模樣……原本他的計畫是在今日跟蹤她的,但這個念頭卻因金末世這個程咬金而不得不更變。

  她像一朵沾滿朝露的百合?!

  狗屁!林令果在心裏偷啐。她敢打賭他對每個女人都說同樣的話,只是花朵的種類不同罷了。「所以我想和你玩個愛情遊戲。」他又說。

  一句話,說者與聽者之間,卻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愛情遊戲?愛情是遊戲?!林令果心頭猛地湧上無限的苦澀,來得又凶又急,今她幾乎嘔吐出來。

  對啊,不是早就知道的,她怎會忘了金末日的德行呢?竟還愣愣地偷偷竊喜他終於注意到她了……

  她不說話,金末日認為她是同意了,語氣又驕傲些許,逕自往下說:「前提是――你必須和我一起住。」

  他要將她綁在身邊,要她分分秒秒都看著他,他就不相信無法自她的瞳孔裏,直接讀取她其實戀慕他的訊息。

  他想知道,她為什麼要隱瞞,而且總是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他想征服這朵看來怯弱實則堅強的清純百合!

  林令果幻想過無數次他帶著俊朗的笑容,說著最甜蜜的愛語……然而,幻想是幸福的,現實卻無比殘酷。

  倘若這句話是出自真心誠意的邀請,她想,她會興奮地抱著他,快樂的告訴他:我願意!

  「我可不是那些會哄你開心的女人。」這個要求太無理了,他真的被歷任女友給寵壞了。

  「什麼意思?」她的回答讓金末日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很不是滋味。

  「我不可能和你一起住。」他不會知道這混亂的情緒,她得花多少時間去整理……

  「為什麼?」

  「我不喜歡玩遊戲。」遑論這個遊戲還涉及了感情。

  愛情遊戲她玩不起,她沒有籌碼,只有一顆易受傷害的真心,輸不起的。

  林令果心裏泛起濃濃的惆悵,隨即輕斥自己,大老闆只是想跟你玩遊戲,又何必惆悵,她該覺得安心的,這樣她就不會有機會受傷了,但也沒有機會得到他的……愛。

  「你不和我住一起,我就要揭穿你的私行。」金末日見城牆屢攻不下,再亮出他的一百零一招――脅迫。

  「你不可以!」林令果握緊拳頭,不敢相信他又拿此來威脅她就範,「你不可以那麼卑鄙!」

  「批罵上司,罪刑再加一條,現在你在金皇的處境更是岌岌可危了。」他真的想要她,為了得到她不擇手段。

  話落,發現她的態度沒有明顯軟化的跡象,金末日急著脫口又說:「我可以跟你保證,一旦你答應和我在一起,我一個情婦也不會養,只養你一個。」

  林令果一雙美目陡然無神地眨呀眨的,直接停留在呆滯狀態。

  這是什麼鬼說辭,誰要靠男人養?他的話傷到她了,也許他認為這對她是莫大的恩寵,但她聽來卻是極大的羞辱。

  可,很諷刺的,她卻也無力反駁什麼。

  「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只能試著再次吐露苦衷,即使她並不喜歡讓外人知曉太多自己的情況。無論家庭或經濟,如果可以,她都想保密。 「所以我建議你答應我的條件。」金末日說得理直氣壯。

  沒有商量餘地了嗎?林令果抬首,無言問他,而他迎視的堅決神態卻也訴說他的不輕易妥協。是嗎?這會是老天爺的旨意嗎?它是什麼時候聽到她的心聲,為什麼偏要選在此刻成全她的想望?

  她幻想和他一起不止一次,但她想要的,不是這樣的安排,不是這種喪失尊嚴的方式。

  她愛他,可是他過於放縱,再劇烈的心跳也會在他每每的風流韻事之下歸於平靜……然,一旦與他同個屋簷下居住,她怕自己的情意再也無處隱藏,將要赤裸裸地攤在他的面前。 好矛盾,既想體會身邊有他陪伴的感覺,卻又害怕不可預期的未來,一顆心在十字路口徘徊,看不到前方的明亮,找不到指引的方向。

  「我的家庭不允許我不與家人同住一起。」

  如果和他在一起是必須的,她沒有委屈,只是,與他同住對她而言著實困難。她有太多現實層面必須考量。

  「你家還有小朋友?」他翻過她的資料,很清楚她未婚的身份。他金末日雖然熱愛女人,但不染指有夫之婦是堅守的原則之一。

  「沒有……」她只有重病的母親和懂事的弟妹,雖然弟妹會幫忙照料母親,但她仍不放心。 「那就這麼說定了!」不由分說,拍板定案。

  相對他的得意雀躍,林令果快樂不起來,「我可以工作了?」

  「再等一下……」金末日霍地一把拉來她,讓毫無防備的她跌至自己的懷裏。

  「你幹什麼!」林令果心一凜,用力反抗。「放開我!」

  「瞧,我一偷香你就有活力了吧?」金末日笑睨著她,輕鬆化解一個個抵抗的招式動作。

  聞言,她呆了半晌沒反應。

  他發現她的不對勁了?她好訝異,以為向來被女人捧得高高的他,不是細心的男人,豈知他的觀察如此細微。

  金末日緊盯著她那與低鬱臉色格格不入的唇瓣,又被勾去了心魂;親過多少女人的嘴,就是沒見過那麼誘人的水亮嫩唇,看起來猶似覆著一層水霧,柔軟又舒服。 「Shit!我對你好像一點抵抗力也沒有!」低咒一聲,有點唾棄自己,卻又不由自主地更加摟緊了她。

  「不過這也未嘗不是件好事……」睇著紅唇,眼神滑溜得跟賊一樣。

  「你想做什麼?」警鈴大作,林令果嚇得花容失色,不住掙扭。

  他笑得意味深長,又讓她起了戒心,他到底在想什麼?

  瞅著她的眼神變了,揉入了欲望的因數,有簇渴望的紅焰升起,「想要吻你,不知道可不可以……」最後一個字消逸在他的口中――

  林令果慌了手腳,下意識的反射動作即是以雙手貼住他的胸膛,似是防衛,卻在接觸到他不亞於自己的急促心跳後,陷入了被催情的恍惚。 倘若沒有上次的偷襲,這或許才是她的初吻,上次來不及感受的心悸與缺氧,這次金末日都讓她明白了,何謂真正的吻!

  溫暖的體溫、強健的臂肌,加上他的氣息,成功催眠了林令果,讓她放開了平日的矜持,依心而為,感受自己最想體驗的刺激。

  沒有一絲的羞怯,仿佛等待他的吻已有幾世紀般,她順從地回應他的熱情,熱暈暈的腦中像塞滿了棉花,他男性的氣味充斥她的鼻尖,讓她如著魔般迷戀他的唇……

  「回應我,寶貝……」金末日的氣息呵在她的唇畔,要她與之共舞。

  「唔……」林令果眨著空茫的眸子,不明白他為什麼停下了動作。 她的不知所措與稚嫩的回應,讓他肯定這是她的初吻,輾轉的唇舌因這層認知而變得溫柔,他猜過小助理感情生活單純,但沒想到她是如此不經人事。

  身為第一個開發這塊處女地的人,他的心有著莫大的得意與成就感。

  「然後,閉上你的眼睛……」他輕笑揶揄,「你這樣盯著我看,我被你搞得很緊張。」

  林令果聽話的閉上眼睛,感官因而變得更加敏銳,讓她急切地想要擁有這分未曾有過的奇妙感受,不想遺漏一絲一毫。

  他的手好溫柔,來回的撫著她的手臂,好舒服……

  金末日一直認為女人的申吟,該是世界上最美的天籟,但此刻她的細吟卻如一道細碎的鐘聲,輕而急地召回他的理智。 「該死!」他輕推開她,努力調勻被她搞得紊亂的心跳,她的柔軟與馨香,教他險些就這麼佔有她!

  但,她的天真爛漫讓他不敢輕率褻瀆,回想方才那些純真的反應,讓他陡生愧疚,仿佛欠缺浪漫的燭光與暈黃的燈光,就是對不起她似的。

  受他的挑逗而意亂情迷、陷入忘我的林令果,因為他的低咒而回神,望著他懊悔的表情,突然間覺得心像是被人劃上一刀,鮮血淋漓。

  他的意圖是為捉弄嗎?這樣戲弄她很好玩?

  林令果抿唇不語,好恨适才的自己,她的表現那麼饑渴,和一開始的推拒迥異,他會不會在心裏嘲笑她的做作? 他不該這麼對她……他不會知道,保守的她從以前到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如果物件是他,哪怕沒有完美的未來,把女人最珍視的第一次給他,她亦無所謂,只要心中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也就沒有遺憾。

  金末日發現她的異樣了,看著佳人泫然欲泣的臉龐,他在心裏歎了口氣。中途刹車確實不是英雄好漢應有的作為,但他是為了她好呀!

  「喂,你別哭,我可不是嫌棄你或不要你,我沒那麼大能耐抗拒你的誘惑,我只是覺得以我對你淺薄的認識,你應該不會期待最珍貴的第一次,在冷硬的辦公室內發生吧?」

  唉,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君子,不料女方卻埋怨他的中止……爺爺老愛罵他像頭一天到晚發情的畜牲,改明兒個他一定反駁回來! 陡地,林令果的臉色爆紅。

  明白是自己誤會了,而且還教他看穿了思緒,她羞得恨不得遁逃,隨口胡謅一個理由,「我……頭痛,下午可不可以請假?」

  「你不是生氣了吧?我向你道歉,行不行?」他的眼神充滿誠懇,頓了頓,又懊惱的補上一句,「我應該另挑一個更適當的場合。」

  後面那句追加,切斷他所有被原諒的可能性。

  林令果惱怒地橫他一眼,遇到這種外表風度翩翩、行為卻像無賴的男人,想反擊,口舌上一定是他占上風,不反擊,心裏又著實氣得很!

  「你這個人真不值得原諒!」 突地,他認真地盯著她,看得她毛骨悚然。

  「你頭疼好點了嗎?」天外飛來一筆,問出她的心虛。

  她的推搪之辭太明顯了,即使他想假裝買賬,都侮辱自己的聰明才智。

  「呃……我覺得好多了,謝謝你的關心!」她僵硬地點了點頭,想用最尊嚴的姿態走回去做事。金末日尾隨追了過來,「令果,我的道歉是很誠心的。」當然,他話裏的笑意也是貨真價實的。

  突地停下腳步,林令果旋身瞪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可惡?」

  「對不起嘛,都怪你太迷人,害我一時無法克制,所以……」說來繞去,他的話題還在方才那一吻上頭打轉,分明不讓她忘記,且還故意把她柔媚但充滿距離感的神態學了個十成十! 「你……」林令果真的氣煞了,長得迷人也不可以?

  「紅茶攤收工之後,你有什麼節目?」

  「回家。」

  「這麼乏味?」好像真的嗅不出一絲的樂趣。

  「沒錯。」她低頭做出忙碌狀,希望他能識相的快點走開。

  這會兒她心亂如麻、思緒紛飛,找不到一個定點靜心細想他們的關係,雖然她避而不談與他同住的細節,但不表示她就逃得掉。

  對於金末日緊迫盯人的脅迫,招架不了的她,被他成功喚醒了那些一直渴望沉睡、不再憶起的情愫……

  她該怎麼辦?這樣下去,她怕自己會再次淪陷在他的魅力之下,無法抽身…… 「找個時間我請你吃頓飯吧。」

  「我可能不會有空。」

  這麼絕?!「我用人格保證,我只是想抱著你蓋棉被純睡覺,什麼事都不會做……」

  「經理先生,你知道自己的行為,算是辦公室性騷擾嗎?」說到最後,林令果幾乎咬牙切齒了,他是愈說愈過火了!

  金末日攤攤手,無奈極了,看樣子今天是沒機會了,她平時雖然柔綿綿、俏生生的,但一執拗起來,比十頭驢子還固執。

  「好吧,那只好等我們同居,我再來證實你到底是不是個乏味的女人 !」

  吹著愉悅的口哨,他踩著輕鬆的步伐走出辦公室,和剛才氣呼呼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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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1 20:40:5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我忘了多久沒有為你哭

  也沒有嘗過思念的殘酷

  曾經是地老天荒的信徒

  卻又享受為一個人等待的孤獨

  林夕

  長期與金末日共處一個辦公室的後果便是如此――

  「金經理真的在追你?」

  面對數不清是第幾個女人來問她這個問題,林令果懶懶地開口,「是呀!」

  「你在吹牛!」有人不相信,激動的神情與語氣,一看便知是金末日的第N號愛慕者。

  「如果你認為我吹牛幹嗎又來問我?不是多此一舉嗎?」好煩,這兩天總在重複相同的對話。

  不過別看她表面不耐煩的樣子,實際上心裏卻是樂得很。

  她承認自己虛榮,這分虛榮讓她做足了面子,全公司女性同胞仰慕的黃金單身漢放出曖昧的訊息,雖然對她造成了不少的困擾,但相信喜多於怒。 也許她曾受不了公司同事那種奇異的眼光,尤其是那些把金末日當成太陽神膜拜的年輕單身女性,她們歧視的目光銳利得像尖刀,刺得她痛楚不堪。

  可她心理調適的能力倒也因此練就出來,漸漸地可以自我調侃,認為她們是酸葡萄心理。

  「你們聚在這裏做什麼?」金末日一進辦公室,就看到一群女人圍著林令果興師問罪的潑辣模樣。

  「末日經理……」

  「我怎麼不知道自己又多請了這麼多位助理?」在金皇內部,他的好脾氣眾所皆知,所以現下他也不凶這些三姑六婆,只是換個方式拐個彎損人。 一群麻雀在耳邊嘰嘰喳喳的場景他不敢領教,他只想要一個助理,那人便是林令果。

  光她一個,就夠了。

  「我們……是來找林助理聊天的……」

  「上班時間聊天?」金末日挑眉,視線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不是質問的語氣,卻也威嚴十足,令所有人偷偷捏了把冷汗。

  「我們出去做事了……」然後一個個爭先恐後的離開。

  好不容易擺脫尖銳的耳膜轟炸,林令果吐出一口氣,覺得自己的精神嚴重耗損,好累。

  「她們找你做什麼?」金末日又習慣性地往她的桌上一坐,壓到了文件也不以為意。

  「經理,那兒有沙發。」林令果蹙眉,他隨性的習慣讓她極度不習慣,「就算不坐沙發,你的辦公桌就在那兒,幾步路就到了,不遠。」纖手指著比自己的桌子大一號的高級辦公桌。 「我喜歡坐你這兒。」除了調情的功夫一把罩,金末日也挺會察言觀色,她愈是不喜歡他怎樣,他偏就要那樣。「好脾性的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她真是惹人憐愛,有著讓人第一秒就深深淪陷的魅力,說話冷然,卻又實際地命中核心。

  他以微笑表示歉意,對她的疾言厲色不以為意。

  他始終保持一貫的笑容,不論她如何刺激都不見脾氣發作,這種人若不是修為高深,便是城府很深,而她很明白他是後者。

  「那你就坐吧!」兀自生著悶氣,將一疊文件掃至他的對面桌角,然後窩在那兒辦公。 她向來就不是什麼口齒伶俐的人,自然沒有必要非和他爭得贏輸不可。

  她很明白他沒達到目的就不善罷甘休的性子,這兩天他老纏著她問結果,要她給他一個確切日期,關於她何時搬入他私人公寓的日期。

  「好啊!」下一個動作居然蹺起了腳,氣死人不償命地晃呀晃的。

  林令果瞪著他的兩條長腿,懊惱極了,忙了半天好似表演猴戲給人看,真是越想越氣!

  但繼而靜心思考,他的定性很高,通常不把平常人的行為放在眼裏,要刺激就要傷到要害,否則只是被人看笑話,白費工夫。

  於是,她決定來個眼不見為淨。

  「喂!」

  林令果不理他,快速記著電腦統計資料。 他的振作、專心於工作,只在她就職的第一個星期展現出來,然後幾乎所有該是他的工作,他全丟給了她。

  就連重要的決策,他也交由她決定,他說他信任她。

  就是這兩個字――信任,讓她的情緒足足花了好長的時間才得到平撫。

  在她的觀念裏,必須是她很親近、很喜歡的人,才能夠得到她的信任,但對他而言,她僅是他一個短暫追逐的物件罷了,他也信任她?!

  「令果?」金末日不信她不理他,捺著性子又叫了一次。這個助理,愈來愈不將他放在眼裏了。不過這樣也好,他喜歡她不怕他,她若畏畏縮縮的,遊戲就不好玩了。

  林令果還是不說話,偏不上當。 「算了,你別躲在桌角像個小媳婦似的,桌子還你。」金末日挪動臀部,站了起來,以為她會因為得到特赦而欣喜欲狂,但,沒有,她仍是做著自己的事,他看到的還是黑壓壓的頭頂。

  就這樣?林令果就著餘光偷覷了眼,她以為他會繼續纏鬧下去,沒想到這麼快就打道回府了!

  「女人啊,還是順其自然點可愛,這樣假裝嚴肅,你不累嗎?」

  突然飄來一句話,她抬眼看他。

  「我本來就不可愛。」

  「把你的本性與內在展露出來,你就是最獨一無二的。」金末日不吝嗇地給予極高的評價。

  不可否認,他對她的好奇心不斷增加,她就像一口深幽的井,誘引他站在邊緣上端往下探,想測量裏頭究竟多深,但她卻一再的回擋。

  獨一無二?好了不起的讚美,但她承擔不起,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有那麼好。

  「你今天不用陪女朋友嗎?」林令果巧妙地將話題帶開。

  他似不經意,閒聊些有的沒的,每每轉過兩三個彎,話題就轉回她身上,簡直防不勝防!

  「我在陪了。」咧出一個邪放的笑臉。

  「不要開玩笑!」她陡地沉下臉,「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金末日擺擺手,「所以我說你一點也不誠實,說謊的小孩怎會可愛呢?」對自己的熱絡卻只換回她的冷嘲熱諷絲毫不以為意。

  其實,讓她生氣是好的,她的溫柔多禮,與其說是優點,不如說是她的防衛系統,她不會擺出高姿態,旁人很容易便誤認她是個溫柔好相處的人,不由自主的順著她的步調走,而事實上,他們只是繞著她做圓周運動而已,一步都靠不近她的核心。 如果想要進一步瞭解她,最好的方式,就是將她的保護罩敲出幾個洞來!

  「隨你瞎說!」太瞭解他間接套話的能力,亦明白忽略是最佳的防衛手段,她故意裝出漫不經心。

  「唉!」金末日歎了口氣,煮熟的鴨子又飛了,本來以為這次可以成功「感化」她放開心胸、坦然一點的……不過,還好,不是全沒收穫,至少她不再冷冰冰了。

  沒錯,他真的覺得前陣子的她,臉上的表情幾乎都是用尺規量過,連微笑也有一定的弧度。 不管怎樣,反正她是他的!這座城再攻不下,就愧對他於外的花名了。

  掏出白金煙盒,取出香煙,看著打火機上搖搖晃晃的火焰,有種後繼無力的感覺……呵,還挺符合他的心境呢。

  這是他第一次覺得女人難搞。

  「經理先生,辦公室禁煙。」不知怎地,他有些失落的神情教人看了好不舍,記憶中!她似乎沒見過這樣的他。

  金末日淡淡地瞟她一眼,吸了好大一口,徐緩地吐出,「不抽煙的人不懂,抽煙其實是一種情緒輸送,把不健康的尼古丁跟焦油吸到肺部裏,然後把不健康的心情跟情緒吐出來,既然都是不健康的,就不需要再去多想些什麼。」 自從上次短暫嘗過她的甜蜜之後,每日在公司看著她卻不能接近她的折磨幾乎逼瘋他了,偏偏幾天下來,她仍是一派無動於衷的超然態度,仿佛那天不曾發生過一般,讓他又懊惱又焦躁,情緒也一天比一天不穩,一個人的時候甚至懷疑是否自己的魅力大不如前……

  不健康的心情?是指不快樂嗎?他也有不開心的時候?

  林令果睨著他,眼睛轉呀轉,像在思考他的話,也像想著怎麼推翻他這不健康的說法。

  「你說錯了。」

  金末日挑眉,等待她未竟的高論。

  「既然抽煙是一種不健康的情緒輸送,那麼戒煙是不是可以戒掉不健康的情緒?」

  「這是關心我嗎?」毫不拐彎抹角的問,肆笑的眼神令人臉紅。

  不期然撞進他黑曜石般的眸心裏,林令果心跳陡地失律,自耳根熱了起來。

  「看你怎麼解釋……算是吧!」

  「聽起來怎麼有點言不由衷?」他故意再逗她。

  沒好氣地睞他一眼,嫌迷湯不夠濃啊,真貪心!

  「對了,忘了跟你說件事,今晚我打算到府上拜訪……」

  驀地,林令果握在手中的原子筆,不小心掉至桌上,而後墜跌地板磁磚上,發出一道敵不過她強烈心跳的細弱聲響。

  他要去她家?!

  「咦,大姐,你晚上不用打工嗎?」林令玲上完家教回來,訝異地發現平日工作至十一點方能返家的林令果居然在家。

  「二姐,你總算回來了!」正愁不知如何是好的林令華,看見她宛如看見民族救星般,說是痛哭流涕也不誇張。

  「你幹嗎?這麼緊張!」林令玲瞟他一眼,不曉得那嚇得發白的臉色是怎麼回事。

  「二姐,你快看看大姐啦,她從下班就一直在那裏走來走去,我問什麼她都不回答,只會重複念著:怎麼辦、怎麼辦……」

  林令玲狐疑的挑眉,「怎麼辦?」走向林令果,真的聽見她的嘴巴念念有辭。

  「大姐,你怎麼了?」拍拍她的肩膀,不料林令果霍地轉身,瞠得圓大的眸子,嚇了她好大一跳。「令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她細碎地反復喃念,眼神空茫。

  「什麼怎麼辦?你不說我怎麼幫忙?」林令玲翻翻白眼,用力按壓她的肩膀,不讓她繼續晃來晃去。

  「等一下我的上司要來我們家……」林令果著急地掐緊她的手臂而不自覺。

  林令玲痛得齜牙咧嘴,趕緊扯下她的手,「大姐,我求你鎮靜點好不好?你這樣子我很不習慣耶!」當了她的妹妹那麼多年,還沒見過這般六神無主的她。

  「對啊,大姐,你的上司又不是皇帝,你緊張什麼?」林令華知道她的理由,差點一頭去撞牆壁。真是,害他跟著緊張,心臟差點嚴重無力。

  林令果望著弟妹,急慌了心卻又不知如何跟他們說明,「可是我……」

  她頭暈目眩,四肢無力,全身萎靡得像棉花。因為金末日要來,她已經緊張一下午了,甚至連晚上的打工都請假了。

  可是這麼早回家,為的是整理準備,結果她發現自己什麼也沒做,只是一徑的慌亂,怎麼勸說自己都沒用,一顆心就是平穩不下來。

  不知怎地,她就是有種感覺,認為金末日來家裏作客,對她而言有著某種特殊的意義存在。

  「好,不管怎樣你先給我坐下,有話慢慢說。」林令珍將她安置沙發,坐在她的對面。

  「大姐,你的上司很凶是不是?」林令華好奇的問。上回單槍匹馬面對那些圍毆欺侮他的毛頭小子,她可是眉頭皺也未皺。

  林令果搖搖頭,否認了他的猜測。想想金末日的樣子……他其實不算凶。

  「還是他很想炒你魷魚?」林令玲一起加入臆測的行列。

  林令果又搖頭,擔心金末日待會兒的到來,勢必要掀起一場家庭革命。他們的保守,和放肆慣了的他,以及貧與富的差距,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又不是?」側著頭,林令玲一副納悶,「既然他沒什麼歹念,你幹嗎那麼害怕他來我們家?」

  「就是啊,大姐,我們家雖然不是什麼大房子,不過至少很乾淨吧?」林令華對家庭的向心力很強,或許該說,只要林令果的一句話,他便聽從到底。

  叮咚――叮咚――

  突然,電鈴聲竄入了客廳內每個人的耳膜。

  「啊……」林令果慘叫,音量不大,但林令玲與林令華都聽見了,也看見了她變得僵硬的身軀與不自然的表情。

  姐弟倆對視一眼,即使一頭霧水,林令玲仍是起身開門去,「我去開門。」

  「哪位?」

  「請問林令果小姐在嗎?」門外,渾厚好聽的男性嗓音清楚地傳遞進來。

  「大姐,找你的。」林令華看她心不在焉的失神模樣,忙不迭地提醒她,「可是聲音聽起來好年輕,你們老闆不是老頭子嗎?」

  林令果還來不及解答他的疑惑,應門的林令玲已轉開門鎖,開了門――

  「你好,我是令果的上司。」畢竟見識寬廣,金末日懂得掌握初次印象的重要,翩翩有禮的溫文氣度,成功攫住了林令玲的心神。

  他真的來了!

  他不怕撲空,小助理的生活單純得就像尼姑一樣,除了家裏,大概也沒什麼地方好去了,更重要的是,想見到她的欲望如此強烈,他不願意去思考也許見不到她的可能性。

  「不……會吧?」暫態只聞她驚喘的聲音,仿佛面對多大的驚歎。

  深深深呼吸,順順情緒,林令果起身,努力綻開一朵合宜的微笑,然後旋身招呼,「經理。」

  「大姐,你怎麼沒說你的上司長得這麼帥?」自震撼中恢復,林令玲快速來到她的身邊,壓低聲音抱怨,「害人家剛才分心那麼久,好丟臉……」

  「噓……」林令果要她安靜,別再加深她的緊張。

  「哦……」霍地,林令玲拉長了尾音,曖昧地勾起唇瓣,以手肘抵撞,「我知道你為什麼坐立難安了……大姐,你偷偷暗戀人家,對不對?!」

  頑皮的調侃,一派知之甚深、凡事瞞不過她的法眼的得意嘴臉。

  霎時,一陣熱浪自耳根席捲上來,攻陷了林令果粉嫩的俏臉,尷尬地抬首,希冀金末日沒有聽見。

  金末日當然聽見了,心裏樂得想要大吹口哨,不過為了保留她的面子,他忍了下來,「這兩位是……」

  「林令華和林令玲,我的弟妹。」噗通噗通的心臟,像要跳出來似的,瘋狂鼓噪著。

  「你們好。」目光隨性瞥掃,不經意地發現那名青澀的男孩,正用著一種莫名怨懟的眼神瞅著他。

  這可有趣了,他們素昧平生,應該無冤無仇吧?

  「經理……請坐。」林令果覺得彆扭極了,他就在她的家裏,說不上來的感覺。「令華,幫大姐倒杯茶好嗎?」

  「不……要!二姐,你去!」林令華口氣很差,賴在沙發上不肯動,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金末日的一舉一動,一眨也不眨。

  討厭的傢伙,只消瞧一眼便知動機不純良!他們家才不歡迎他呢,要他倒茶?想都別想!

  林令果聞言一愣,僵立當場,嘴角凝著一抹十分難為情的苦笑,丟了一個警告的眼神過來,「令華!」

  「沒有關係。」金末日佯裝大方不介意,心裏卻大罵小鬼。

  很好,現在他確定了,小夥子對他存有敵意。

  年輕男孩對其姐懷有不正當的戀慕,既然讓他發現了,他更不可能讓林令果繼續住在這裏,正值血氣方剛的男生,非常容易受到獸性的驅使。

  他必須保護林令果的安全……呃,雖然他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不過當他的女人總勝過被自己的弟弟侵犯吧?那可是道德所不允許的!

  清清喉嚨,「對了,令堂不在嗎?」直接切入正題。他知道林母身體不好,長年臥床。

  胸口陡地一凜,林令果戒慎地望著他,「有……事嗎?」

  沒有回避,坦蕩蕩地迎視她的眼神,「有件事情我想與她商量。」

  睨他一眼,覺得他著實矯情,拐了彎轉了角,最後意圖仍是昭然若揭。

  他最好別在母親面前胡言亂語,讓老人家擔心,否則她就……她就……

  想了半天,氣得半死,就是不曉得該拿他如何是好?她很明白自己不可能因他的某些行徑,就收回感情……

  「對不起,我母親可能不太方便……」正想勸他打消念頭,房內傳來了一陣輕咳――

  「令果……家裏有客人是不是?」

  「你把我媽吵醒了,」林令華幸災樂禍地瞪他一眼,等著看好戲。

  「伯母是嗎?你好,我是金末日,令果的上司,來府上叨擾了。」金末日隔空喊話,逐漸釋放老少通吃的男性魅力。

  「令玲,進來扶我出去。」

  「好。」與林令華的排斥態度迥異,林令玲一樣是看好戲的心態,卻是正面的期待心情。

  她嗅出了曖昧情潮――大姐與這位英俊男子之間的不尋常。

  納悶的是,大姐居然保密到家,絲毫風聲不漏,她的守口如瓶更是加深了她的好奇心。

  約莫三分鐘的等候,一個看來比實際年齡蒼老的婦人被攙扶了出來。

  「伯母。」金末日站起身問候,難掩訝異神情,意外她的羸弱。

  林母一樣驚震,震懾於他的俊朗健碩,「金先生是嗎?請坐,別拘束,我家寒傖了點,沒什麼好招待的。」她謙虛的說,無可挑剔的溫柔。

  也許物質方面她無法給予孩子們最好的享受,但她不想讓他們丟臉,她是病人沒錯,卻一樣可以成為孩子們最驕傲的母親,只要她表現得宜。

  「令果一直沒告訴我,她有一個如此出色的上司。」

  雖說方才二女兒已先概略形容對方的優秀,然而親眼所見,更覺不同凡響。

  如此一個優秀男子,對令果真是真心?

  抬眼瞄了大女兒一眼,她害羞的垂臉,嬌澀的模樣似戀愛中的小女人,憨柔可人。

  「謝謝伯母不嫌棄。伯母保養得也很好,和令果看起來就像一對姐妹。」金末日稍微收斂了油嘴滑舌,然掛著金字招牌的甜言蜜語,卻輕易收買了林母。

  「哈哈,你太愛說笑了,我老了,身體也不好,哪能和我們家令果相比?」林母拉著大女兒的手,拍了拍,疼寵的說。

  就是嘛!林令果心裏犯嘀咕,怨怪地瞟他一眼,真是不懂說話的藝術,討她媽媽歡喜也不能傷害她脆弱的心靈呀,可是,他真有辦法,輕鬆地逗笑了她的母親……因為自覺虧欠了兒女,母親愁眉不展已經好一段日子了。

  「伯母,今日唐突來訪,除了過來探望你的身體外,還有一事相求。」金末日的目光突然凝視林令果,她一陣心慌,驚恐地望著他。

  「什麼事?」就是這個眼波交流洩漏了蛛絲馬跡,林母自其中看到了火花,看見了兩人的情生意動。

  只是,女兒不安的樣子與男人傲然的自信,讓事情還有一絲不確定,她不明白他們是否發現彼此心意相屬的感情。

  「令果在公司的表現可圈可點,是不可多得的一個人才,公司有意栽培她,所以日後可能開始增加一些課程輔導。」一段話說來未見凝滯,表情更是正經八百,惟有林令果知道他在說謊。

  可是她無法拆穿,母親的期望她自是明白,她不能扯下他的偽善,然後丟了工作……這個風險她承擔不起。

  「真的嗎?」林母比誰都高興聽見這個消息,她一直希望女兒能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而非被這個家庭局限了一切的發展。

  事情的順利出乎金末日的意外,漸漸接近成功,他笑得更恣意了,「但令果住得遠,公司方面擔心交通不便,為她找了個臨近公司的小公寓提供住宿,謹代表一點心意。」

  「這樣很好啊!」求之不得的機會呢。

  「可是令果一直顧忌著你,說是要問過你的意思。」謊言是愈編愈順口了,趁機給了不配合的她一個教訓。

  「令果,你怎麼沒提過這件事?」林母蹙眉,責備詢問。

  林令果措手不及,沒想過會有這招,「媽,我不能去,我還要陪你……」

  林令華一見母親似乎偏袒敵方,連忙抗議,「媽,大姐不能搬出去啦!你沒看他、看他……」

  「看我怎樣啊,令華?」金末日皮笑肉不笑的問,恨不得撕塊膠帶封住這個礙事小鬼的嘴巴。

  「令華,不准對金先生沒有禮貌!」林母喝斥,她一發怒,林家另外兩個成員立刻扔來責怪的眼神。

  林令華無辜極了,只好閉上嘴巴,心裏卻是忿忿不平。

  怎麼該是精明的人都變笨了,母親與大姐難道都不知道,這個男人是披著羊皮的大野狼嗎?他根本就是不懷好意,尤其那副得意的嘴臉,教人看了忍不住想要迎面揮去一拳。

  「令果,出了社會,凡事以公司優先,家裏還有令華和令玲可以陪我,不要把我考慮在內,媽不想變成你的絆腳石……」

  「媽,你怎麼這麼說嘛,你才不是我的絆腳石!」林令果不喜歡母親如此誤解自己,也不要她自怨自艾。

  「媽……」林令華急得跳腳,母親一病,連敏銳的觀察能力也退化了。她的同意無疑是將大姐推入火坑,羊入虎口斷不可能平安歸來的。

  「伯母,事情突然了些,我想該留些商量考慮時間給你們……」金末日倒也識相,面對眼前的混亂,選擇退避,「我先告辭好了。」

  「金先生,不好意思,令華年紀小不懂事……這樣好了,倘若你不介意,我和令果說幾句私密話,然後我讓她送你出去。」

  「也好。」主動送上門的機會,金末日當然不可能說不好,他等著向她炫耀自己的勝利呢。

  林令果於是扶著母親回房間,服侍她靠躺著,轉身關上房門――

  「令果,過來。」

  「媽,你想和我說什麼?」林令果坐在床沿,看著母親憔悴之中顯露的欣慰,有種說不出口的苦澀。

  也許她真是以為女兒戀愛了,因為女兒戀愛了,所以她覺得安慰、覺得不再對不起先走一步的父親?

  「孩子,媽是病久了,但我的腦子仍很清楚……你喜歡金先生,對不對?」

  「媽……」林令果既難過卻也羞赧,一方面因為心思被揭穿,一方面因為她可能成全不了母親的期望。

  地球是圓的,再怎麼不想遇見的人,總會再次相會;心思也是圓的,轉來轉去,曾經努力想要遺忘的人,卻記得最是清晰。

  那年,因為她的私心放縱,因為想要成全自己的一次想望,她留在學校觀看金末日的最後一場球賽,那時甜蜜是如此靠近,溫暖了她的心,教她忘了生病的母親……因為這個疏忽,她差點在母親心臟病發來不及送醫的危急下失去她…… 事後,她萬般悔恨,恨透自己的貪圖,也恨過金末日,恨他為何要害她如此心怡於他……

  然而,再怎麼恨,依然不敵愛他的多,她還是愛他。但她告誡自己,再也不能因為愛情拋下家庭的責任。

  現在,她又面臨了抉擇,想起先前的教訓,這次她沒有勇氣依心而話,她禁不起再一次的冒險。「傻女兒,媽知曉你的心事,也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林母輕歎,將女兒攬進懷裏,「你為這個家付出夠多也夠久了,女人總要對自己好一點,總是要追尋一份屬於自己的終生幸福……」

  林令果哽咽出聲,因為母親的體諒與疼寵落下淚來,所有的堅強終究在慈母面前潰堤。 她也想爭取幸福,但幸福離她好遠……她和金末日對於幸福的定義是相同的嗎?

  不……不一樣,他追求短暫的快感,她要的卻是永久的快樂……他們,無法取得平衡點,勉強在一起只會釀成後悔。

  「如果有戀愛的機會就好好把握,人生不會重來,不要在意太多條件差距,就算沒有結果,也不枉青春,不是嗎?」林母鼓勵她活在當下,因為犧牲太多的美好歲月,她希望女兒活潑快樂。

  「女人一輩子總要愛過一次,每個人都在錯誤之中學習,不是嗎?」林母也哭了,卻笑著對她說,「在愛情面前,你和他是平等的,心意是否相通,交給時間來證明,給自己一個機會,好不?」

  「媽……」林令果偎著母親,哭得像是淚娃兒,她渴望投入金末日的懷抱,卻也眷戀這分溫暖的親情。

  「別哭了,媽媽和弟弟妹妹都會為你加油的。」

  林母深信女兒絕對會幸福,因為老天爺是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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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1 20:41:4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我們說好的幾個故事

  夢裏化成款款的音樂

  就把它寫成一頁一頁的詩篇

  來日自己輕輕的念 輕輕的念

  你忘了我們說好見面

  姚謙

  林令果不曾想像這樣的幸福竟會屬於自己……這樣與暗戀的男人面對面一起享用浪漫的燭光晚餐。

  因為母親的鼓勵,她踏出了第一步,決定不管任何外在條件的阻撓,放寬心胸沉溺在戀愛的甜蜜裏。

  可是,她不想和他的那些女伴們擁有相同的回憶,不想和她們經歷一模一樣的約會模式――

  他帶她們去過的餐廳,她不想去;他和她們共同享用的食物,她不想吃,她要一份獨屬自己的戀情。

  「怎麼了?!」金末日自餐盤中抬首,瞧見她蹙緊的眉心,「你看起來一臉無趣的樣子。」

  「是很無趣啊!」她毫不諱言的坦白,在自己沒有發現的時候,不經意流露了遺忘已久的任性,一種專屬女人的情緒。

  不是她任性,她可以和他一起吃路邊攤、喝珍珠奶茶,不上高級餐廳、不要鑽石華服,只要他的一份心意,讓她感覺自己對他而言是特別便已足夠。

  他曾說過沒有女人像她這樣給他苦頭嘗,也說不曾花費太多心思在女人身上……這樣的她,難道對他一點特殊的意義也沒有?或者,已經到手的東西立刻變得不值錢?

  她和那些女人不同,也許比不過她們的嬌豔窈窕,至少是真心愛他,這點她有絕對的自信。

  「我以為你會喜歡這個地方,女人都喜歡的……」

  聞言,一股熾烈的怒火陡地揚起,「那是你們這種自大公子哥的想法!」她氣炸了,忘了自己平日在他面前不慍不火的個性,「這種類似場合我來了不下數十次,煩都煩死了!」

  金末日愕愣,訝詫地望著她,似乎很難將她現下的反應與印象中的樣子聯想一起,「是……嗎?」

  她看來很生氣,但不曉得是為了什麼而大動肝火。女人不都喜歡浪漫嗎?還是法國餐廳不夠浪漫?!他真的被她搞糊塗了。

  發覺他如探照燈般的目光直射而來,林令果回復心神,頓時陷入羞窘的情境,「不要和我說話……我用餐不喜歡聊天。」氣悶的說,有些鄙棄自己的沉不住氣。

  都是他,害她失控了。

  不說話?他可做不到。

  金末日標準攻城掠地的三部曲――先是燭光晚餐,然後耳鬢廝磨,最後成功誘拐上床。所謂三部曲,意即循序漸進、一步一步慢慢來,猴急不得的。

  而安排燭光晚餐的用意,即是為了多說些話培養感情,否則怎麼成功達成目的?所以――抗議無效,予以駁回!

  「這家餐點很有名,主廚是法國人,擅長歐洲各式菜色。」

  「我倒覺得臺灣的家常菜比較好吃,那麼媚外做什麼?」她是故意的,沒錯,她承認。

  她是小鼻子、小眼睛的,仍然在記恨方才他讓自己演出脫序的戲碼一事,所以存心要同他唱反調。反正他已經見識到了她潑辣的樣子了,不是嗎?

  她也想真實的做自己,完整地表現出真正的個性,而非為了討他歡心或是掩飾自己的愛意,甚至為了家庭必須堅強,遺棄了自我。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家世高不可攀,如果沒有這些世俗條件的羈絆,她相信今天自己的個性不會被磨成這般不誠實,不會愛得如此卑憐……

  「你今天心情不好?」金末日覺得她的聲音變得好刺耳,尖酸刻薄不是他認識的林令果。

  林令果……驀地,慢慢在心中反復咀嚼這三個字,隱約感覺一層蒙蔽心扉的迷霧漸漸散開,仿佛霧後藏著什麼秘密般,他的心霍地強烈撞擊起來,劇烈的程度痛得他抬起狐疑的眼神瞅著她。

  好奇怪,怎麼她的名字突然給他一種震撼般的熟悉感,今天以前,為何沒有這種感覺?

  「換成是你也不會好。」林令果再一次在他的注視下當了逃兵,每每他用那種熾烈的眼神瞧她,她就要喘不過氣。

  「還在生氣我耍了心機把你騙來身邊?」到底那股熟悉感從何而來,金末日好納悶,細細推敲她的神情,卻找不出那絲微妙。

  或者,這股甜蜜的熟悉感只是他的假像?因為他中了情毒,所以萬劫不復地想的念的全是她的一切?連心也受她主宰?!

  不,太荒唐了!不可能!

  他承認對她有好感、承認喜歡她,但他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心,還不到定下來的時候,他計畫三十五歲之前絕不被女人綁死……而今這些昏了頭的想法和感覺真的太荒唐了!

  向來女人對他的魅力僅在床笫之間,其他時候,則由他掌握愛與不愛……可這會兒卻亂了調!以往與任何女人交手,他都不曾碰過挫折,而她讓他嘗到了無力的滋味,可卻仍未消減放棄的念頭……

  她有著一種魔力,似是扭轉了他的心態,初時的征服仿佛偷偷變了質,讓他對她新添了太多來不及意識到的感覺與感情。

  「你表現得一副對我興致高昂。」林令果最生氣的就是這點,他讓所有人都誤會了,認定了他們之間的曖昧,偏偏事實上他浪蕩慣了,對長久的關係沒有太多的想法,而她卻相反。

  她暗戀他,很久很久了。

  「我是啊!大家都看出來了,難道你還感覺不到嗎?」他想印證只是行為亂了譜,其實他的心依然掌握住了大原則,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下發展。

  所以,他還是要她,在他付出太多心思之後,她的表現希望不會令人失望。

  林令果睇著他,似在思索什麼,根據她對他的瞭解,他的心情愈好愈危險,最好生人匆近,免得遭受池魚之殃。

  「我吃飽了。」

  金末日看著她的餐盤,「你只吃了一半。」

  「吃不下了。」抹抹嘴,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對了,是她說話的方式和語氣嗎?她……好像變霸道了,且也有了與之對抗的勇氣。

  「不行,你得吃完。」堅持地看著她。

  「為什麼我必須?」

  「因為現在你的三餐由我來管,在我的監視之下,你必須乖乖按時定量用餐。」和她同間辦公室久了,自然瞭解她的飲食習慣,一忙起來,不吃飯、不喝水她也無所謂。

  「我喜歡女人豐腴點,太過骨感容易引人誤會我虐待了你。」

  林令果原先還想反駁,聽見後面補充的這句話,堵死了任何爭辯的言語,只好悶悶地咽下所有的不悅,低頭繼續一口一口吃著挑不起她食欲的美食。 早知道自己沒用,一心只想變成他喜歡的樣子。

  倘若她是一塊黏土就好了,可以隨意捏成他的完美情人,有最適合的表情和風情,最重要的是,黏土沒有感情。如果可以沒有感情,她便不會有那麼多的顧忌,顧忌著配與不配,是否可以天長地久……

  但她終究當不了冷冰冰的黏土,那顆熱燙燙的心,已經愛他好久好久。

  金末日暗覷著她,心底有絲驕傲,他總算馴服她了?不知怎地,她願意聽話,讓他吐出了一口長氣。

  唉,這輩子他還未曾嘗過疲累的感覺呢,即使和女人胡搞瞎鬧三天三夜不睡,他都不累,只有她,和她對招真是種精神折磨,壓力不小,不過,征服她的快感卻也是天壤之別,而且他只有在她身上感覺到了幸福和滿足。 真糟糕,想得愈多,發現事情已是全然脫軌!

  從來沒有這種經驗,這會兒他竟覺得光是看她吃東西,都是一種甜蜜的幸福!

  噢,老天,這些風花雪月的浪漫想法是怎麼來的?他不是只會肢體交纏而已嗎?

  晚餐結束,兩人一起回到金末日的公寓,林令果在他的指示下開了燈,燈一亮起,立刻旋身看他――

  「沒事了?」同時腳步後退,「那我回房睡覺去了。」好累喔,明明是浪漫的燭光晚餐,對她而言卻恍若經歷了一場意志拔河的戰役。

  她得趕快回房躲起來,否則後果將是不堪設想……他們的同居生活正開始,甜蜜尚未享受,絕不容許草率結束……

  「等下!」金末日急忙拉住她,「不要這麼殺風景好不好?」幾乎是半哀求的語氣,從未有過的窩囊。

  剛才他煞費苦心的努力呢?全成了泡影了?他甚至什麼甜頭都未嘗到呢!

  面對她,他的帥氣幽默沒有用,獨門絕技,攻城掠地三部曲也成了破銅爛鐵,一切的優勢只能大歎英雄無用武之地。

  「我又怎麼了?」林令果才覺得自己何辜之有呢。「我明天還得上班,金經理。」

  「你知不知道自己拒人千里外的態度,會讓一個火熱的男人瞬間變成急凍人?」虧他計畫那麼久,結果計畫還是不敵變化。

  怒瞪著薄斥,「不要開玩笑好不好!」這些帶著曖昧的性暗示總是教她不知所措,亂了方寸。

  「我可愛動人的林令果小姐,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再度向你保證,本人現在絕對是認真的,一點開玩笑的意思也沒有。」

  他優雅地揚著眉緩緩朝她走來,緩慢的步伐很具節奏感,扯下領帶拋至一旁,大掌隨即滑下胸膛,一排整齊的衣扣也隨之分了開來,沒兩三下,就敞開襯衫露出精壯結實的胸膛。

  林令果臉紅心跳,被他搞得煩不勝煩,每每與他唇舌相爭,事後總是後悔,後悔自己放不開,討厭自己的不誠實、不可愛。「到底怎樣你才肯甘心?」

  她豁出去了,那天和好友江慈芬見面,告訴她自己即將搬入金末日私人的公寓,她一臉的不敢置信:

  「你真的瘋了,金末日是怎樣的男人,別告訴我你不曉得!」江慈芬認為她不光是眼睛被蒙蔽了,連心也糊塗得分不清是非對錯。

  「可是他好愛鬧我……」林令果好茫然,既渴望愛情的溫度,卻又不要好友唾棄自己。

  「那你就直接告白啊,裝出一副豪放女的姿態,嚇走他!」她是怎樣也不相信金末日會有改邪歸正的一天,要他從一而終不如一槍斃了他痛快些了。

  「我不想和他就這麼結束……」

  「林令果,你清醒好不好?以前我鼓勵你愛他,不要放棄,是因為你的癡情教我不忍心,可是過了那麼多年,金末日的花心日記也不知換了多少本,完全未見收斂……」

  「他最近比較沒有和其他女人往來……」

  「所以你認為是自己的魅力左右了他?」

  「我……」

  「別傻了,金末日是怎樣的男人,沒有女人不清楚,她們依然趨之若騖,是因為人家有承受後果的勇氣,但,你有嗎?」不是江慈芬狠心,她只是希望好友認清真相,戀愛中的女人難免盲目。

  「他現在喜歡黏著你、纏著你,對你懷有高度興趣,那是因為你給了他排頭吃,你偽裝得很好,不像那些花癡,整天吵著他說愛或不愛……像你這樣的女人,總會挑起男人征服的欲望。」 「小芬,你不要逼我,好不好?」林令果好掙扎,這番說辭教她的心又亂了。

  「令果,你只要記住一點,我們是好朋友,我只說為你好的話,懂嗎?忠言逆耳,但我希望你能聽進去。」

  「我該怎麼辦?」

  「我剛剛跟你說了,你不妨反被動為主動試探他,我相信他今天貪圖的是你的新鮮,因為不曾遇過清純的女人,所以特別對你興致高昂,一旦你表現得和那些花癡無異,搞不好他的馬腳就露出來了!」

  「隨我?不管怎樣都可以嗎?」金末日有些喜出望外,激動地望著她。早知猛男秀有效,他早脫光衣服表演了。

  「你……想要我?」霍地,纖手爬上寬闊的胸膛,難免緊張的顫抖在此刻卻像無形之中增加的挑逗氛圍。 金末日倒抽口氣,心跳霎時紊亂,盯著她的眼,眸光逐漸深黯。

  他如此直接的反應,給了生手的林令果好大的鼓勵,間接地催發了她體內潛藏的情欲因數,有些忘情,驟然踮起腳尖,突如其來地吻住他的唇。

  初時,金末日或許措手不及她變了個人似的火熱行徑,但軟玉溫香,又是渴望許久的嬌胴,豈有撒手的道理?

  他失笑地望著不帶半分熱情的黑瞳,下一秒,他反守為攻,輕挑了下俊逸的濃眉,閉上雙眼,右手沿著她誘人的曲線緩緩下移,輕環住她的纖纖細腰,另一手壓在她後腦上,溫熱的薄唇印上她的紅唇,慢條斯理地加深這個吻―― 不管她是要玩什麼遊戲,欲擒故縱或者是蓄意誘惑,他都會奉陪到底。

  「喜歡嗎?」

  林令果震驚地張大眼,錯愕地瞪著他明亮但嘲弄的黑眸――

  金末日並不因此饜足,略微低下身子,初生的胡髭摩挲著她細緻的肌膚,吻撒在她不知何時裸露出來的香肩上。

  她垂眼俯視他樂在其中的俊臉,對他愈來愈煽情的熱吻和不規矩的大手輕蹙眉頭,心裏也開始埋怨江慈芬――那個該死的大白癡!

  都是她提的什麼蠢理論,什麼女人主動一點會嚇跑男人,她八成是瘋了,才會聽從沒有戀愛經驗的女人的餿主意。 「金末日,等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等會兒再說……」他正在忙呢。

  「不行,這事很重要!」林令果忙著閃躲他的吻,又熱又麻的火燙感覺,幾乎要佔領了她的思緒。「再重要也沒我想的事重要!」

  「停下來!」林令果對於未知的一切,嚇得大聲驚叫,「你誤會了,這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朋友要我試探你的!」

  慌亂之中,林令果不得已也不由自主地爆出事實。

  「你說什麼?」

  因為驚恐,林令果泫然欲泣,將與好友對話的內容說給他聽,自動省略了她愛他很久的那個事實。

  「你朋友錯了。」好一會兒,金末日徐緩輕柔說道。

  凝著泛滿水氣的眼眸,她不解地望著他。 「我停不下來,因為我不是她說的那種男人,我想要你的身體,更想得到你的心!」在自己都還來不及意識的情況下,間接面對了內心的感情。

  「不是真心的男人容易被非預期的舉動嚇跑,但我和他們絕對不一樣。」衝動戰勝了一切,最後臣服於真正的心態。

  這麼想要一個女人,絞盡腦汁的設計、脅迫與安排,倘若還矢口否認一切,未免太不夠男子漢了。

  敢作敢當是他的個性與原則,也許結果出人意表,甚至教自己錯愕、無法置信,但至少她是他的,不是嗎?

  只要她是他的,這樣就足夠了。追逐了這麼久,等的不就是這個結果?

  唉!金末日無力的歎息,他終究還是得努力維護自己的尊嚴;短短的兩個小時之間,心態起伏如此巨大,方才在餐廳裏,他可還是否認自己愛她呢!

  給了自己一堆解釋,總算能夠說服不太能夠平衡的心理,畢竟向來他總是被追求的一方哪!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說這些話?林令果茫疑地看著他,視線更是迷 。

  他好壞、好過分、好不負責任……她已經很努力地抗拒他對她的吸引了,為什麼他卻要一直招惹她努力想要壓抑的感情?

  真心……他真的瞭解何謂真心嗎?不,不會有人比她更瞭解這兩個字的真諦了,她讓自己的心為愛束縛了多年仍是心甘情願……

  「你躲我,是因為你無法接受被我吸引的事實,你害怕,是因為你終於意識到自己控制不了對我的渴望……」 直至此刻,林令果才醒悟自己正依偎在他大掌的撫揉下,任由他玩弄她的雪嫩頸項,仿佛一切本該如此……

  江慈芬說:「這麼多年的等候、癡心不渝,不管你恨他不恨、怨他不怨,我對金末日的態度和想法都不會改變,該說恨的時候說恨、愛的時候說愛,沒什麼好隱瞞,隱藏自己的感覺遷就對方就不叫愛,那叫包容、叫犧牲,我從不認為一味的包容和犧牲就是愛,愛沒那麼偉大,它是世上最自私的東西……」

  沒錯,愛是世上最自私的東西,它讓她貪婪地想要擁有他的全部,讓她迫不及待想要變成他的女人,哪怕日後會變怎樣,她都不怕也無所謂…… 心底的自私,教她好想告訴他――她愛他。

  林令果的回應是用力回抱他,貼在他的胸前放聲哭泣,哽咽的啜泣令人聞之悸動不已。

  金末日訝異她的轉變,但這當口他不想細究,她的眼淚教他好心痛,只想給她撫慰。

  「你說對了,我喜歡你……」

  迅雷不及掩耳的震撼再三襲來,金末日凝住了呼吸,驚愕得說不出話,環住她的兩條手臂也因此僵直了。

  她說喜歡他……他早就猜到也感覺到了,不是嗎?既然如此,為何現下還有那麼大的驚喜?

  他的思緒空了片刻,心情澎湃迷亂,雖不是第一次有聽見女人告白,但惟有這一次確切的感動,有股暖意緩緩自心底悄悄擴散…… 原來不知何時開始,他便讀出了她從未說出口的情意,也懂得她無法言明的心事。

  很多女人說過愛他,向來他的反應就是不置可否,兩三句話即打發掉她們索求永久保證的奢望,然聽見她的告白,他竟激動起來,有些無所適從。

  「我真的好喜歡你……」林令果抽抽噎噎地說,摟緊了他,拼命感覺他的體溫,不願鬆手。

  她喜歡他,好喜歡……

  道出埋藏心底最大的心事,隱約感覺長期壓縛胸口的那顆大石落地了,她可以很輕鬆的喘息、很自在的呼吸,或許日後在他面前再也毋須局促、總是拼命閃躲他探測的目光。 稍稍扳開她的手勁,金末日第一次感受女人的力道,發覺那是世上最美的環抱。

  輕抬起她的下頜,以自己也不可思議的溫柔,望進她盛滿水霧的眸子,不得不承認生平多次的感動全來自於她。

  「我問你……」是他耳朵出問題了嗎?他的聲音怎在顫抖?「就這麼給我……你會後悔嗎?」

  林令果怔忡失神,她會後悔嗎?怎會,這是她多年來夢寐以求的,當然不後悔。

  肯定的眼神回望他,「我不後悔。」

  「是嗎?」突地,他攔腰抱起她,「你的第一次不該在冷硬的客廳……我要在我柔軟的大床佔有你,讓你徹頭徹尾變成我的。」

  他始終相信,惟有在她身上烙下自己的印記,她對他便再也不會那般冷淡。

  害怕跌落,林令果雙手牢牢地圈住他的頸項,直至安全降落床鋪上,她看見了他的表情,驀地轉深的眸心滿載著情欲,令她不禁臉紅。

  「害羞了?」金末日輕笑,莫名的緊張因此解除,她因羞澀而別開臉的動作,惹得他一陣心神蕩漾。

  「你臉紅的樣子真美……」用力沉入床裏,縮短了兩人間的距離,讚美的話語自他性感的唇瓣吐出。

  他不住輕歎,太常周旋作風大膽的熱情女人之中,害他對純真的女人變得毫無抵抗能力。

  「金末日……」林令果腦袋空空,敏感的知覺仿佛稍一碰觸就會顫抖。

  他緩緩、緩緩地俯向她,沉重的氣勢壓得她受不了,甫旋身想逃離他的籠罩,他立刻以雙肘壓在她的兩側,不讓她移動分毫。

  林令果吃了一驚,但不消多久,思緒因上衣遭他剝除的動作而潰散紛飛。

  「好軟!」金末日溫熱的手掌攫住她,燙灼的唇堵住她輕柔的嬌吟。

  林令果的理智逐漸散去,身上的每個細胞卻更敏銳地感受,他帶著電流的手掌,在她未曾有人到訪的峰巒幽谷恣意攀爬,她不自覺地申吟,蠕動身子迎接他,滑膩的雪臂不知何時已攀上他的頸項,兩人的唇更密合了。

  金末日原本粗暴的吻,因她熱情的反應,瞬間變得更為煽情,完全挑起他的欲火,讓他不斷加深這個吻――

  嬌喘連連的林令果,口乾舌燥地望著他,放肆而邪惡的浪蕩感官催促她弓起背,無言的渴求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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