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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憐憐 -【巧遇護花郎(流浪花朵歌舞團之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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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 00:04:1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巧遇護花郎(流浪花朵歌舞團7)作者:憐憐  

噢!她真是倒楣到三生三世都有剩!
她只不過是站在街頭一邊啃著烤得正香的雞翅
一邊等著被逼婚的男人把他的意中人說出來
哪知道他的手隨便一比,她就被抓到牢裏吃免錢飯──
原來那個“罪魁禍首”就是從小黏她緊緊緊的跟屁蟲
被凶巴巴的郡主逼婚,也難怪他得拿她當擋箭牌
只不過──她在外人眼裏可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子漢耶
既然他不怕被誤認有斷袖之癖,她就幫他一下好了──
沒想到他這個混帳居然恩將仇報
不但再三陷害她,還奪走她的初吻
最最糟糕的是,她一時“嘴饞”
竟在夢中將他的胸膛當成好吃的烤雞來啃
這下可好,換她得對他負起責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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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 00:04:2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小哥,怎麼樣?好吃嗎?”小販察言觀色的問道。

    “還不錯。”染天晴忙著吃,沒空回答。一踏入歡喜城,她跟原宥就分開了,他們不是先探地頭,辦妥唐宓交代的事,而是先跑市集,把喜歡的食物全掃進肚裏。

    “是嗎?那要不要包個五隻雞翅回家吃呢?”小販賣力推銷,想把攤子上的熱食儘早賣光,回家休息。

    “有比較便宜嗎?”染天晴邊啃邊問,兩顆眼珠還很忙碌的看著鋪子上的食物。

    這只烤翅不錯,但那只烤魚……似乎也很好吃!到底要買哪一樣呢?還是兩種都買回去,吃個痛快?

    “喔!如果您多買一點……”正當小販努力鼓吹染天晴多買一些時,他們身後的客棧突然傳來劇烈的碰撞聲。

    “歐陽少華,你給我說清楚,我到底哪里不好,不合你的意?今天你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就跟你沒完沒了!”女子尖銳又激動的嗓音從裏頭揚起,還伴隨著瓷器打破的聲音。

    “如意姑娘,你別這樣,有話好說……”蒼老而低沉的長者在旁勸誡。

    “不行!我非要他說不可,我是醜得不能見人嗎?為什麼拒接婚約?為什麼不要我?”尖銳的嗓音憤怒地咆哮著,聽得出來千里追夫的風如意已經徹底豁出去了。

    “我說了,你就不再苦苦相逼了嗎?”溫潤而柔和的聲音揚起,但相貌俊雅、舉止彬彬有禮的歐陽少華,已經退到門口來了。

    市街看熱鬧的人紛紛瞪大眼,打量著原來被逼婚的男人就是長成這樣。

    現在的姑娘家,都中意這種的啊?拿著烤雞翅的染天晴,張大嘴啃了一口,用力咀嚼,心裏默默品評當代女子擇夫的標準。

    “你說啊!我要看那人長哈樣?”風如意氣憤地表示。

    “我如果告訴你,你會為難她嗎?”歐陽少華倒不是怕事之人,在吐實之前,先得保護心上人的安全。

    風如意跟歐陽少華糾纏好幾年,當然知道他的個性,她不答應,他是絕對不會告訴她的!

    風如意遲疑一會兒,勉強答應,“好!我答應你,不為難她!”

    哼!不過,有讀過幾本書的人都知道唯小人跟女人難養也,她說的話如果要算數,要看她的心情!

    “好,我告訴你,就是……”歐陽少華深吸一口氣,手指猛地往人群中一指―

    眾人的視線也循著他的手指,看了過去。

    “他!”歐陽少華的食指清楚的指向站在人群裏,邊啃雞翅邊看戲的染天晴。

    “就是“他”?”風如意順著他的食指望去,不禁傻眼了。她的情敵是男人?

    “誰、誰?”染天晴生怕熱鬧看漏了,東張西望,看向身旁有沒有妙齡女子,到底長哈樣。站在染天晴身邊的人,瞬間都往一旁彈開好幾步。

    呃……絕對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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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 00:04: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到底怎麼回事?染天晴盤坐在地,一手撐著下頗,一手揉揉眼皮,揣想自己到底幹了什麼好事?怎會被扔進地牢裏頭來啦?她到現在都還搞不懂,自己怎會住到這裏啦?

    她抬眼望去,幽暗的地牢裏彙集著種種惡臭難聞的氣息,雜夾各種恐怖的呻吟、謾駡,還有淒厲詭異的尖笑聲……

    這麼可怕的地方,她怎會讓人囚禁在這裏?到現在她還沒想清楚怎會發生這種事?

    事發當天,她不過是站在街頭看熱鬧,還邊啃烤得正香的雞翅,等候被逼婚的男人把他的意中人說出來。哪知道他的手指隨意比一比,先前還在河東獅吼的女人突然放聲大哭,然後市集就沖來很多官爺,接著,她就被抓到這裏來吃免錢飯了!真奇怪,看熱鬧也不行?

    就算他們是皇親國戚,面子一斤大無比,但他們自己愛站在店門口丟臉,吵給大家聽的啊!哪條律法規定鄉民不能站在街口聽人吵架?

    說起來,她也是受害者呢!耳膜被那個失態的姑娘震得發疼,他們也沒派人來慰問,還把她關在這裏……

    原宥發現她不見了嗎?歌舞團的人還沒派人來救她嗎?

    無故受牽連,被扔到這個地牢來,還要跟一堆臭蟲、跳蚤為伴,她的心情可是差得很!

    早知道一時嘴饞,在路邊啃雞翅、聽八卦,就會惹來牢獄之災,那她寧願安分一點,待在酒樓裏,替唐宓把歌舞團進住該注意的事項都先打點好。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沒用了,還不如祈禱原宥快來救她比較實在!

    但,這監牢也沒有想像中的差啦!因為……

    “這位小兄弟,你的飯菜來了。”有個國字臉的老人,板著臉,按時替她送飯菜,不是想像中的冷菜剩飯。

    “喔!謝謝。”染天晴聞到香噴噴的菜肴,立刻眉開眼笑。

    縱然她有多大的氣,只要聞到這飯菜香,什麼骨氣都沒了。她趕緊伸出手,開心的接過精心配置的家常菜。

    說真的,這監牢的福利不錯,還有味道調得這麼棒的飯菜可以吃,如果還有一床暖暖的棉被可睡,讓她一直待在裏頭,她也願意。

    在外頭打拚,其實也滿累的。

    染天晴認真吃著熱騰騰的飯菜,邊揣想著他們一大群人在烈日下揮汗如雨趕路的狀況,自由是自由,快樂也挺快樂的,但,風吹雨淋的滋味總是要自己擔。

    這回,老人站在牢欄外,沒快步離去。

    她的筷子猛烈朝美味的菜肴攻擊,吃得正香,但被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再怎麼美味的食物吃起來也不暢快。

    “欽!這位老爺爺要吃一點嗎?”染天晴客氣詢問。

    “我家主子都叫我“福伯”。”老人緊盯著染天晴,拘謹地自我介紹。

    “福伯,你好。”對於天天送熱飯熱菜給她吃的牢頭,染天晴不僅面帶笑意,還非常有禮貌。

    “你這小子還不錯,滿有規矩的,也懂得敬老尊賢,只可惜多長了一塊肉。”這幾天都認真觀察染天晴的福伯,終於點頭,對她的樣貌、舉止、教養提出自己的看法。

    “謝謝福伯誇獎。”長期跟美豔動人的花魁相處,染天晴對於應對進退都學得有模有樣。

    “既然你知書達禮,就該勸我家主子,教他別死心眼,把心思放在你身上。兩個男人是能幹什麼?跟郡主成親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她是女人,日後開枝散葉,就靠她了……”板著臉的福伯,開始叨念,要染天晴把做人處事的道理聽進去,別再跟著尊貴的主人瞎起哄。

    “呃?”染天晴猛眨眼,錯愕地聆聽老人的勸誡,俊秀的臉龐一陣青一陣白。這個老傢伙,到底是在說什麼啊?誰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雖說她穿男裝招搖撞騙多年,但還沒被拆穿過,向來只有小姑娘為他著迷,她哪時騙過男人啊?

    “你也別不好意思了!那天街上的人都看到,也聽到了。”福伯看著染天晴一臉困窘,趕忙表示,“你們相互喜歡,我只是個下人,也沒立場多說話,只是希望爺兒勸勸我家主子,要他接收郡主的好意,娶她為妻,這樣也不枉我家老爺跟夫人在天之靈……”

    咦?這個老傢伙講來講去,就是在講她跟那個被逼婚的男人相互喜歡嘛!

    他是哪顆眼睛看到他們相互喜歡啊?

    還有,他不是這裏的牢頭啊?

    染天晴一顆頭,被突如其來的事轟得嗡嗡響,過了半晌,才找回聲音,“我不認識你家主子。”

    “呃……”喋喋不休的福伯以為自己聽錯了。“縱使主子對你情深似海……”福伯有點忘記自己該說什麼了。

    “我不認識你家主子!”染天晴繃著臉,對福伯再說一次。

    “怎麼可能?我家主子……”福伯張大嘴,開始辯駁。

    染天晴揚起手,作個手勢擋住福伯開開闔闔的嘴。

    “怎麼不可能?才見過那次面,我連你家主子是圓是扁、是胖是瘦都忘了,怎麼互相喜歡?”先前被氣到說不出話,後來認真想想,發現事態嚴重,不說清楚,她可能會倒楣到家……

    喔!不對、不對,其實,現在就夠倒楣了!

    但,她不澄清,變成她跟郡主搶一個弱不禁風的男人,那這個“楣”真的是倒到三生三世都有剩。

    “你、你……”福伯被她突來的伶牙俐齒反駁,氣到說不出話來。

    “既然是誤會,我說清楚就沒事了吧?快點放我出去!你家主子愛跟誰成親就跟誰成親,郡主、公主……愛跟誰就跟誰,我都沒有意見。”她急得要命,就是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

    染天晴沒好氣地瞪著福伯,想聽聽看他還有什麼話好說。

    “大事不好了!歐陽公子餓暈了。”

    他們從狹小的氣窗中,聽到外頭亂成一團的唉叫聲。

    “糟了!”福伯也沒空說服染天晴了,轉身就往外跑。

    “果然真的很文弱……”坐在原地的染天晴搖搖頭。

    別說她假扮男人,被隨便抓來湊數,抵擋郡主逼婚,就算她當時穿石榴裙被誤認了,都不會喜歡這種弱不禁風的男人,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還教她承認咧!真是想太多!那個老傢伙肯定還沒吃飽,才會跟她說那堆奇奇怪怪的話。

    染天晴拿起筷子,想繼續把盤子裏的好菜全部吃下肚。

    突然,地牢又出現好幾個熱情的面孔,幾個人二話不說,簇擁著守護,快把監牢打開,也沒空跟染天晴打招呼,就把她拉出去了。咦?說清楚了,就可以這麼快走人嗎?還沒搞清狀況的染天晴,喜上眉梢,腳步輕盈地跟著幾個家丁走人了。

    “咦?”染天晴無奈地坐在地上,沒好氣的環視擺設華貴的廂房。

    雖然從地牢出來,卻只是換了個地方,在豪華宅院外,還是站了一排雄赳赳、氣昂昂的帶刀護衛,而她―

    還是被氣衝衝的家丁扔進來的!

    “快想辦法!得讓歐陽公子吃下東西,否則你的頭得跟我們一起陪葬!”

    世代在風家為僕的家丁,怒氣騰騰的對染天晴叫囂。

    旁邊,幾個丫鬟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瞪著她,彷佛她是多奸邪的惡人。

    這裏的人都習慣這種不友善的打招呼方式嗎?染天晴摸了摸被摔疼的屁股,覺得自己實在苦命。

    “唉!”她真的很倒楣!到哪里,都被人家這樣摔來摔去的。如果換穿女裝,會不會有好一點的待遇?可,看到郡主逼婚時,那嬌蠻潑辣的架式……還是算了!等一下,被發現她是女人,可能不只這樣對付她了!

    染天晴無奈地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走進內室,一眼就看到床上躺著被逼婚的男人。

    那日看起來相貌俊秀、氣質斯文的男人靜靜躺在床上,像睡著了。

    福伯就站在床邊,好說歹說,老淚縱橫,但躺在床上的男人像死人般,不為所動。

    “唉!你快來瞧瞧主子。”看到染天晴來了,福伯彷佛看到救星似的,趕緊招呼她到床畔來。

    “喔!”叫她來,也不能起哈效用啊!他們又不認識……

    雖然心裏有一堆話,但看到老人家那麼傷心,染天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有乖乖走到床邊。

    “快跟少爺講你來看他了,要他好好保重身體……”說了兩句,福伯覺得自己講的話有夠晦氣,好像主子真的會發生什麼事,一時鼻頭酸,掩住臉,痛苦地走開。染天晴看著那兩眼緊閉、俊秀蒼白的臉龐,不知從何說起。

    “這幾天,主子為了你,跟郡主鬧得翻天覆地,連飯都不肯吃!你一定得讓他醒來,吃點東西。”福伯在離開廂房前,突然轉頭,對染天晴狠狠丟下這串話,要她好自為之。

    “哈?”有這麼嚴重喔?

    “我知道了。”染天晴怕被突然掃來怨恨的視線射穿腦袋,趕緊換了口氣。

    “哼!”福伯重重哼氣,轉身離去。

    真不知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有哈好處?主子竟為他絕食!福伯既心疼又無奈,只有把希望寄託在染天晴身上。

    “歐陽公子……你吃點東西吧!”染天晴猶豫半晌,決定按照福伯的意思,叫他吃東西。不管怎麼樣,人都病怏怏躺在床上了,就算他們不認識,她也不能不理他,至於他理不理她的呼喚,就不在她的考慮之列了。

    “你、你真的來了嗎?”兩眼緊閉的歐陽少華有了虛弱的回應。

    “對,我來了。”沒想到他還真的應她!染天晴嚇得兩眼大睜,又覺得機不可失,趕緊把放在桌上的米湯端過來,想餵食絕食中的人。

    躺著休息的男人可不是好哄的,他緩緩睜開眼,確認跟他對話的人是誰。

    “你真的來了!”看到染天晴,歐陽少華心滿意足的露出微笑,“你有吃東西嗎?福伯有每天按時送飯給你嗎?”

    歐陽少華一醒來,不是吃東西,反而是跟染天晴確認有沒有按時進食。

    這個嘛……

    “我當然是吃得好、睡得飽!我很好,你快吃。”有股異樣的感覺流過染天晴的心頭,但她強忍住情緒,迅速坐到床邊,把歐陽少華扶起身,要喂他喝點米湯。

    乖乖讓人扶起的歐陽少華,見到染天晴舀了一匙米湯,送到自己唇邊要喂他,俊臉不禁一紅,“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他伸手,要接過湯匙。“有哈關係?反正我也沒事做。”染天晴不讓他接手,堅持要餵食。

    遲疑半晌,他才答應,“好吧!”

    染天晴舀著黏稠的米湯,一口一口餵食,順道問起,“你餓幾天了?該不會從吵架那天以後,就沒吃飯吧?”

    他淡淡瞟了她一眼,沒說話。

    很好!沒說話就是默認了。她再接再厲的勸導,“有三天了!你不餓嗎?這樣下去真的會餓死。”

    為了跟女人鬥氣,把自己搞垮,總是不大妥當。

    “要我娶個不喜歡的女人,天天跟她相對,那我生不如死。”歐陽少華淡淡表示。

    “這也是。”她歪著頭,想起郡主刁蠻任性的樣子,就寒毛豎起。

    一般男人看到她,就頭痛吧?哪會想娶她?不過,他這麼文弱,又不是武夫,還敢絕食抗議,抵死不娶她,也算得上有骨氣了?

    “讓你看笑話了。”想到他被逼婚的模樣全被她看盡,俊臉又紅了。

    “還好啊!我不會笑你。”染天晴又喂了他吃一口,對眼前的景象,突然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啊!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我們認識的,對吧?你是……阿華?在……清溪村,對不對?”

    “你終於想起我了!”他清澈的眸子突然閃入一絲喜悅。

    “對!你以前也這樣……”染天晴已從他的模樣尋找到兒時的輪廓,“你到後院被公雞追,出了園子被狗追,到溪邊又跌進水裏……”

    她指著那張斯文俊逸的臉蛋,講起兒時的種種。

    “你有印象就好,不用統統說出來。”歐陽少華掩面,對於自己總是給人文弱可欺的印象,覺得很慚愧。

    “還好啦!男大十八變……你變得這麼好看,誰會第一眼認出你?”要不是他動不動就臉紅,講話文縐縐,活脫脫就是小媳婦的模樣,跟小時候沒差多少,她還真的認不出來咧!

    這算誇獎吧?雖然沒男人被誇獎好看會高興,歐陽少華還是道謝了,“謝謝誇獎,你長得比較好看。”

    “哈哈!還好、還好,沒你厲害。”她沒有被女人逼婚的經驗。

    染天晴又舀了一大口,送到他的唇邊。

    歐陽少華見狀,也沒多說哈,乖乖吞下。

    兩人一吃一喂,倍感溫馨,這讓躲在門外偷看的福伯歡天喜地,歡喜的淚水不停落下。

    躲在一旁的小廝連滾帶爬跑出去,一路上見到人,都熱情報喜,直到風如意休憩的樓閣。

    “我真的可以自己吃。”吃了半碗,歐陽少華才舊事重提。

    “不用啦!反正我以前也喂過你,哈事都罩你,我還幫你洗澡、換衣服,區區這碗米湯,算哈?”染天晴擺擺手,不以為意。

    “可是……”歐陽少華囁嚅幾聲。

    “可是哈?你都敢大庭廣眾下告訴大家,我們相愛,你現在讓我喂碗米湯,幹嘛扭扭捏捏啊?”突然想起他們之間的“愛情”,染天晴突然揚起眉梢,用著怪腔怪調的口氣質問。

    “噢!那是……”他俊臉漲紅,瞬間成了紅臉關公。

    “你倒好!我恰巧路過,你眼尖把我認出,還把我拿來當擋箭牌,這份恩情,你該怎麼還?”說著,她便把手上的碗丟到一旁,整張臉往歐陽少華那張斯文得過分的臉龐緩緩靠近。

    “我沒有……”把你當成擋箭牌。

    沒料到染天晴會靠得這麼近,歐陽少華慌了,稍嫌單薄的身軀微微往後靠。

    “沒什麼?你沒當眾說你喜歡我?”染天晴蓄意戲弄他,把左手擱在他白皙的脖子上,鼻子輕輕碰觸他的鼻尖,唇邊掛著邪惡的笑意。

    “我有……”歐陽少華繼續結巴。

    “你可知道因為這樣,我就被官差抓進地牢,關了三天?”這本帳,她總得跟他算。

    “連累你……我很抱歉……”但他也跟著絕食三天。

    “很多傷害,不是一句抱歉,就可以沒事的。”染天晴像個街頭的無賴般,纏住溫柔可人的少女,放聲調戲。

    “那……我該怎麼彌補?”

    “這個嘛!”其實她也只是想看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倒沒意思為難他,沒想到回廊卻傳來急促的奔跑聲。

    半躺在床上的歐陽少華也聽到那個聲音了,突然一改慌亂的態度,兩手用力環住她的脖子,將她拉近,猛力親吻她。

    “唔?”染天晴被他突如其來的攻勢嚇一跳,想掙扎。

    但,歐陽少華卻利用優勢,將攀在自己身上的染天晴壓住,盡全力吻住她一開一闔的紅唇。

    這是個激烈的吻。帶著一臉錯愕的染天晴想問他怎麼了,但他卻不給她出聲的機會,不斷地舔弄、親吻她的唇緣,甚至趁她開口時,一舉入侵她的檀口,以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佔她。

    她的抗議瞬間成為碎片,“阿……華,不要……”開玩笑了……

    歐陽少華根本不理她的抗議,不但長驅直入,探索她口裏的濕潤溫暖,還趁她閃避不及時,開始撫摸她的身體。

    “分開!我叫你們分開!”高八度的女聲從外頭傳來。

    “唔……”染天晴難受極了,拚命甩頭,想閃開他的嘴唇,因為她幾乎被吻得快要喘不過氣。

    歐陽少華就是不讓,以全部的身軀壓制她,雙手捧住她的臉,要她徹底承受他的吻,不能遺漏一絲一毫。

    已經被吻得頭昏腦脹的染天晴,手腳發軟地躺在他的身下。

    她被他嘗得很仔細,同時,雙唇被吻得紅腫,口裏每個角落都被熱烈探索過了。

    “不准再親了!快點拉開他們!”風如意快要瘋狂了,開始尖叫,要手下拉開糾纏得像條麻花的兩人。

    “不要……”歐陽少華緊緊拉住染天晴,嘴裏發出一聲嗚咽。

    護衛費了好大的工夫,才把纏成一塊的兩人拉開。

    “不要、不要!把她還我!”歐陽少華緊緊盯著被他徹底蹂躪過的紅唇,眼底充滿瘋狂。

    “這個可惡的男人!”風如意看著染天晴被吻得紅腫的唇,兩顆眼珠子嫉妒得快掉下來了。

    別說這種占他為己有的熱情,他連正眼瞧她,都不曾有過……

    她恨這個男人!

    “少爺……”福伯充滿同情地看著歐陽少華。

    他從沒有看過文質彬彬的主人,竟為了一個男人這麼失態、瘋狂。

    “把他帶走!不准他這個瘋子再靠近歐陽公子!”風如意高聲尖叫,指著半昏厥的染天晴,嘶聲呐喊。

    欽?是歐陽公子瘋狂好嗎?有眼睛的人都看到,被拉開的染天晴根本被搞得奄奄一息了。

    “是!”兩個護衛也不敢多說,攙扶起染天晴,想把她帶離這裏。

    “把她還我!我要她,把她還我……”躺在床上的歐陽少華想起身,要把染天晴搶回來。

    “少爺,你才剛吃下一碗米湯,還沒有徹底恢復元氣。”福伯不敢讓主子起身,連忙擋住他。

    “不要……把她還我……”歐陽少華兩眼大睜,魂魄幾乎跟著染天晴走了。

    他還是不看她?可惡!

    “你們統統都去死!”風如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像只負傷的野獸,逃出這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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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 00:05:0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唉!”染天晴趴在地上,無力地呻吟一聲。拜美男子的激吻所賜,她又被扔回監牢了,而且這次換了較堅固的牢房,沒有天窗,除了牢籠盡頭的那盞燭火,眼前一片灰暗,空氣裏彌漫著惡臭,跟淒慘的呻吟聲。

    天!她不會就此老死在這個牢房裏吧?

    古人說的話,真的沒錯!

    紅顏禍水,但這個紅顏不只是美女,連斯文俊雅,讓人想一口吞下的男人,也算。

    染天晴捂住嗡嗡響的頭,緩慢的從地上爬坐起來,開始揣想自己走了什麼狗屎運?怎會遇到這樣的倒楣事?以前,她做過什麼對不起那個跟屁蟲的事嗎?為什麼她幫他,他反而讓她陷入糟糕的狀況?還莫名其妙奪走她的初吻……

    天哪!她的初吻。

    染天晴捂住唇,因為她突然想到一刻鐘前那個激烈的吻,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的唇舌交纏,使她深刻體會男人跟女人的差別。

    不管歐陽少華再怎麼文弱,總是個男人,在她沒有防備下,使盡全力壓住她,她還是動彈不得……天大的便宜都讓他占光了!

    該死的!她該教他負責嗎?

    不管別人誤認,歐陽少華總清楚她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他怎麼可以為了保全自己,就在大家面前吻她?

    他的賊手還對她上下其手,她的胸、她的腰……都讓他摸遍了!

    該死啊!這個大混蛋!她幫他,他竟然恩將仇報?

    怎麼會有這種混帳?一而再,再而三陷害她,還奪了她的清白,讓她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染天晴想到莫名其妙纏上身的麻煩與困擾,不禁重重歎口氣。

    她真的太倒楣了吧……

    內庭裏,微風徐徐吹拂著,寧靜得過火了,似乎,不曾發生什麼。福伯站在原地,兩腳發抖,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走,又該做什麼?

    被找來救急的染天晴被護衛拖走,郡主也氣得跑走了,若不是床上還躺著奄奄一息的主人,他會以為先前的風暴只是南柯一夢,一眨眼,都是殘夢,嚇不了人的。

    “少華、少華……”白慕天拿著一把剛到手的簫,興匆匆跑進來。

    “白爺,你來了。”見到白慕天,福伯像大海中見到浮木一般,緊緊抓住他,不肯放。

    “怎麼啦?”幾天沒回別苑,發生什麼事了?

    福伯感受不到屋外吹進來的涼風,額頭還頻頻冒著冷汗,“這下怎麼辦?該怎麼辦哪?”

    “什麼怎麼辦?少華人呢?快叫他出來,我剛好買了一把好簫,想跟他合奏。”白慕天跑來,要找身為皇帝欽點的第一琴師,磨練技藝,期盼哪天能在公主面前逞逞能,說不定,他還能撈個駙馬的頭銜掛在身上呢!

    “還不是……”福伯用著極顫抖的聲音,把這三天發生的事情大約轉述給白慕天知曉。

    “是這樣嗎?”喜歡男人啊?沒那個感覺啊!“我從沒感覺少華對我有熱烈的眼神啊!”白慕天錯愕地摸摸鼻頭,揣想歐陽少華平日的言行舉止……滿正常的。

    “真的啦!少爺愛上一個男人,現在被郡主關在地牢裏!”福伯急得要命,就怕救兵不相信。

    “好吧!那又怎樣?反正他都不怕別人知道……”

    “不是這樣。求你救救少爺,他像得失心瘋般,抓著……”福伯巨細靡遺的把主人為染天晴瘋狂,惹得郡主醋勁大發,把情敵關入地牢,負氣離開的大小細節再說一遍。

    聽起來,病得不輕啊!白慕天摸著下頗,開始想該怎麼處理。

    郡主執意棒打鴛鴦,主人偏偏誓死不退,讓旁觀的福伯急得噴淚,卻無能為力,憂心至極。

    “歐陽家三代單傳,不管少爺愛男人、愛女人,我不能眼看少爺死在這裏啊……”

    “好、好,我都知道了,你別急!說說看,現在我們能怎麼辦?”身為歐陽少華的好友,當然不能見死不救。

    福伯左右張望,確定外頭沒有丫鬟、小廝躲著,才用手掩住嘴,低聲在白慕天耳旁說出自己的計畫。

    “嗯……你確定這樣好嗎?”這計畫,怎麼聽都膽大包天。

    “郡主喜歡少爺,氣歸氣,不敢對他怎樣的。”福伯握緊拳頭,決定要把主人拖出水深火熱的地獄,剩下的事,等人恢復健康再說。

    “唉!只有這樣了。”想想也是,不然能怎麼辦呢?為愛傷風、為情著涼的人,他看多了。的確,風如意吼歸吼,卻從不敢對意中人做出任何逾矩的行為,才會讓歐陽少華吃了秤砣、鐵了心,決意唱反調到底。

    白慕天搖頭,只有同意先幫護主心切的福伯一把了。

    “白爺,你好人會有好報的。”福伯千謝萬謝,對白慕天感激涕零。

    “別說了,讓人聽到,可就不好了。”白慕天擺擺手,要福伯快快閉上嘴巴,不要再說謝了。

    什麼好報,他也不奢望,他只求自己以後非常正常,千萬別得這種瘋病就好了,真恐怖啊!

    “來!再喝口米湯。”

    “謝謝……”歐陽少華的意識不算清醒。

    染天晴坐在床邊,一口口餵食氣息微弱的男人。聽說在喂他喝下米湯後,他又餓了快兩天,已經快跟玉皇大帝報到了。她倒好,住在堅固的牢房裏,吃飽睡足,快活得不得了。

    除了環境不大舒適之外,有吃、有喝……雖然福伯沒再親自送進去,但特別找人烹煮的精緻菜肴倒是一眼就可看出。

    染天晴雖然被“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搞得烏煙瘴氣,卻沒打算虐待自己。

    好菜,快吃;好酒,照喝。

    她打定主意,管歐陽少華跟郡主怎麼鬧得天翻地覆,都跟她無關。

    兩相比較之下,她的日子還算輕鬆。

    卻沒想到,在夜深之際,福伯會放倒守在外頭的獄卒,獨自跑來救她― “快起來!”

    好不容易拿到一長串牢房鑰匙的福伯,一把一把試,終於打開牢欄。

    “又怎麼了?”染天晴看到福伯,乖乖爬起。

    “快來救少爺!”福伯沒把話說清,扯著染天晴的衣袖,就把她往外拉。

    “現在是……”劫獄嗎?染天晴快步跟著福伯離開牢房,才看到守在門外的侍衛都昏睡在地。果然是!染天晴深吸一口氣,猛然閉上嘴。

    “這裏!”福伯帶著她,三步並兩步,跑到少人行走的小徑,籬笆圍成的小門外,有輛馬車在等候。

    “動作快!”白慕天充當臨時的車夫,要兩人快上車。

    目前,夜半逃難的戲碼很難找到跑龍套的,只有他自己上場,期盼不要那麼快就被猜到他也有份。白慕天邊趕車,邊在心裏默默祈求。

    “怎會變這樣?”染天晴一進馬車,就看到奄奄一息的歐陽少華半躺在裏頭。

    他的氣色,看起來很糟糕。

    染天晴二話不說,一把扶起意識不清的歐陽少華,讓他可以舒適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

    “您走後,少爺就不吃了!”福伯已經完全相信眼前的少年是主人唯一認可的愛侶,對他的說話口氣也改為尊稱。

    沉默半晌,染天晴只有這句話,“太任性了!”

    福伯不便評斷主人的言行,只是希望把他帶到安靜的地方,好好休養,快快恢復健康。

    而在外頭趕車,答應援手的白慕天,也不是省油的燈。

    打著新科狀元的名號,早在高級酒樓包下一處幽靜的院落,不要花魁,只要幾個整理環境的僕婦。

    酒樓方面,早把白慕天視為身分最高貴的客人,對他的要求都儘量辦到,所以,他把三人藏到裏頭時,也沒有引起別人注意。

    沒有出城紀錄,沒有登記落腳客棧,歐陽少華、染天晴跟忠心耿耿的福伯如同平空消失,湮滅在茫茫人海裏。

    任憑風如意派出多少人,在歡喜城裏明查暗訪,就是找不到他們的蹤影。

    “還沒找到人嗎?”坐在銅鏡前,唐宓邊梳妝打扮,邊看向站在身後的兩個保鏢,眼底按捺不住的焦慮已滿溢。

    “還沒。”原宥搖搖頭。

    好端端的先行出發,替歌舞團找落腳地,分明就是個簡單的活兒,也不知為什麼天晴怎會辦到人都不見了……

    這會兒,連歌舞團都到了,還不見他的人影,這下,很難替他掩飾了。

    “怎會這樣?”唐宓口氣儘是憂慮,並沒有責難。

    上午,她已經跟歡喜大酒樓的樓主簽下一季的合作契約書,原本以為會很開心的,沒想到……

    “明兒,你也講講道理,好嗎?”元媚拔高的尾音從外頭傳進來。

    “我哪里不講道理?我就是不喜歡那樣報幕。”明明獗起嘴,對著元媚猛做鬼臉。

    “可是……”宋豔加入戰局。

    “不要、不要。”明明用手指頭堵住耳朵,一顆頭搖得像博浪鼓,就像從西域來的番婆般,擺明瞭拒絕溝通。

    “你們別吵了!來吃東西吧!”蕭天衍端了茶點進房,才讓三個女人閉嘴。

    “唉!”三人的對話,讓唐宓歎氣了。

    “明明怎麼了?怎麼可以這麼隨興,我行我素?”蕭瑞陽也被吵得頭痛,眉頭皺起來了。

    “她不開心!”唐宓掀開杯蓋,淡淡解釋。

    “為什麼不開心?”女人歇斯底里的模樣真是難看。

    “沒看到天晴、她就是那個樣。”明明喜歡染天晴,是整個歌舞團的人都知道的事。

    “天晴平常不會這樣,可能臨時有緊急的事才會……”原宥想替兄弟解釋。

    “唉!就怕遇到不好的事。”唐宓歎口氣。這幾天,她的眼皮頻頻跳動,人家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她是兩邊眼皮齊跳,這算好,還是不好啊?

    “不會的,你別淨往壞處想。”蕭瑞陽乾笑著。

    “希望她真的沒事,豔兒嘴裏不說,心裏也是急的。”唐宓瞄他一眼,慎重提醒兩人。

    宋豔跟染天晴是親姊妹,在歌舞團只有她跟宋豔才知道。

    “天晴眼明手快,手腳又乾淨俐落,一般混混遇到他,討不到便宜的。”

    原宥邊安慰唐宓,邊想該怎麼辦。

    天晴再不回來,歌舞團的幾個大姑娘可能就先翻桌了。

    “就怕她太好強,一定要跟人家比個高下。”

    “不會的,當初聘請來當酒樓的保鏢,就沒有爭強鬥狠這一條,現在跟著你們出來,更不可能犯。”保鏢當然是以保護當事人或貴重的物品為主,天晴不會明知故犯。

    “我是有聽幾個朋友說,風王府好像也在找人……不知道跟天晴失蹤,有沒有關係?”蕭瑞陽突然提起最新的情報。

    “喔!我知道,好像鬧得滿大的。”原宥也有聽說這件事。

    聽說官差拿著畫像,每間客棧、飯館間,但就是不把畫像貼出來給大家看,感覺滿神秘的。

    “要進出歡喜城,也變得困難了。”蕭瑞陽點頭。

    “不知道官府的尋人畫像,可不可以再添上我們天晴的?”唐宓歪著頭,開起玩笑了。

    “如果能這樣,就好了。”也不用他們幾個兄弟滿城找人了!

    “不管如何,還是請你們抽空,多出去繞繞了。”唐宓無計可施,也只有這麼說了。

    “知道。天晴也是我們的弟弟,我們會盡全力找人的。”原宥保證。

    “先就多謝你們了。”唐宓憂心仲仲的看向窗外。

    歡喜城的市街,依舊繁華、熱絡……而她們的姊妹呢?失蹤多日,到底去了哪里?現在,人又在何方?

    “咳、咳……”躺在床上的歐陽少華咳個不停。

    染天晴被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吵了整夜,夾雜間歇性的喘息,這讓她想起他們的童年,他也常生病……

    她離開破舊的村落,獨自跟著老道姑,在外學武,後來人海飄零,輾轉在京城找到宋豔,相依至今……

    她很久沒想到過去的事了。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有了這些波折,然後也讓她回想起過去的事,心裏不自覺湧起一些溫柔的情絛。她二話不說,擰了一條冰涼的布巾,敷在他的額頭。

    歐陽少華逐漸好轉,神情也平靜很多。

    “怎麼了?”福伯跟白慕天一起把細節全都打點好,買食物回來,聽到廂房裏傳出咳嗽聲,臉都綠了。

    “阿華著涼了。”她朝裏頭看一眼,雖然昏昏睡著,但還是不大安穩。

    嗯!看起來,他真的不大好……

    “天哪!怎會這樣?”策畫一出徹夜逃跑的戲碼,沒料到已絕食好幾天的主人就這樣染上風寒了。

    “昨夜的風是有比較大。”染天晴想了一下。

    “真糟糕!得去請大夫來看看才行。”福伯在門口走來走去,雖然心裏有了決定,卻又沒離開。

    “還是我去跑一趟?”以為福伯嫌自己不會照顧病人,染天晴連忙起身。

    她也該出去透透氣了。

    “不行!染少爺,你千萬不能出門。”福伯連忙制止。

    “為什麼?”染天晴不瞭解。

    福伯只好把外頭的狀況說給她聽,並表示白慕天要他們好好待在他租來的院落裏,別隨意出門。

    “那怎麼辦?”她看了躺在床上昏睡的男人一眼,眼底有些憂慮。

    “白爺是說官爺只是拿著你跟少爺的畫像四處問客棧、飯館的掌櫃,所以我讓人去找白爺來,應該還好。”

    事實上,白慕天也要福伯少在外頭走動,省得風如意想到還有個老管家也跟著跑了。

    雖然氣昏頭的女人還沒想到,但不表示她永遠都會忽略這事。

    總之,他們三人,別出門就沒錯。

    “好吧!那你快去找人。”聽到這樣的狀況,染天晴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她還以為她可以趁出門找大夫之際,回去找原宥,至少得跟歌舞團的姊妹們報個平安,沒想到為愛瘋狂的女人已經鎖城找人。

    她不把阿華翻出來,是絕對不會甘心的嗎?染天晴轉過頭,憂心仲仲地看著正在昏睡的男人。

    童年時,他們的玩樂片段,瞬間像紙片般地湧入她的腦海!

    那時,他那麼怯弱,又那麼快樂,每天跑來問她要去哪里玩時,清澈的雙眼總是閃爍著晶亮的光芒,美麗到讓人無法逼視。他是回鄉養病的小少爺,卻跟著他們這群野孩子到處亂跑。他整天跟著她,爬山涉溪,摘山菜、抓魚蝦,整日就為了這些小事忙得不可開交。

    他不多話,卻總是牢牢跟著她,就怕被她撇下來似的,緊緊追隨,直到被家人再度帶回京城。

    她依稀還記得他當時咬緊嘴唇、眼眶泛紅,似乎有千萬的捨不得。

    那時的他,會知道長大之後,有個女人會瘋狂的追逐他,當眾宣佈非嫁給他不可嗎?

    命運多舛,沒有人會預知以後。

    現在,他已長成足以讓郡主傾心的翩翩佳公子,但那雙眼睛還是像以前一樣清澈,讓她無法拋下他。

    她該回去跟她的姊妹們碰面了,卻被綁在這裏,無法動彈。

    跟著他,她也陷入身不由己的漩渦,不知道離開的路該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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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 00:05:2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走……走開……”

    “你怎麼了?有事?”聽到慌張的叫喊,半趴在軟榻上睡覺的染天晴連忙起身,走到床邊探視。沒料到那只是他夢裏的囈語,他並沒蘇醒的打算。

    被吵醒的染天晴歎口氣,也沒睡意了,便坐在茶几旁,為自己倒杯水,默默喝起來。

    這杯水有點甘甜,沖淡她嘴裏的苦味。她知道,那是一個時辰前喂歐陽少華喝藥時所殘留的味道―

    她端著福伯好不容易熬好的藥汁,還放到半涼,才好入口,沒想到昏睡中的病人喝一口就吐,後來,任憑她怎麼哄勸,他就是別過頭,不肯喝。

    “糟糕!他不喝藥。”沒想到病人也是有意識的。

    “那怎麼辦?”福伯知道那是因為藥太苦的關係,在老家,他都會囑咐廚子另外放蜂蜜,但在這裏……不大方便。

    “我再試試。”坐在床鋪邊的染天晴軟硬兼施,好話歹話說盡,但昏睡中的人就是閉緊嘴。

    “你敢不喝?”染天晴瞪了昏睡中的男人一眼,然後突然含口藥汁,嘴對嘴,將苦得過分的藥汁哺入歐陽少華嘴裏。

    “呃?”站在一旁服侍的福伯都看傻眼了。

    歐陽少華似乎體會到無可抵抗的壓力,終於皺著眉,乖乖張口咽下苦藥。

    “我小時候都這樣對付他。”染天晴抹去嘴角殘留的藥汁,對愣在一旁的福伯解釋。

    嘖!還真的很苦。

    福伯傻了。他活了一把年紀,還沒仔細瞧過兩個男人嘴對嘴……

    有啦!在風家別苑看過,是主子強吻染少爺,這回是染少爺喂主子喝藥……但他還是不習慣啦!哎喲!這兩個真的要好得讓人家害羞。

    “哦、喔……”福伯慌亂地點頭,又不知該說什麼。知道染天晴的方法靈驗,便尷尬地離開廂房。

    “哼!不是說你家主人對我情深似海?只不過喂個藥,又不敢看了?”染天晴看著福伯狼狽的背影,悶哼幾聲。

    想她是黃花大閨女耶!為男人做這種事,當然是她吃虧!但她又不忍心見歐陽少華被病折磨。

    還好沒幾個人知道她是女人。

    算了、算了,吃虧就是佔便宜,懶得跟他計較。

    反正他的病快點好起來,讓她可以及早回去找歌舞團的姊妹就好了,剩下的,就隨便了。

    “晴……天晴……”床上又傳來歐陽少華的囈語。

    “你又怎麼了?”早失去睡意的染天晴走到床邊,卻發現昏睡中的病人雖然孱弱,卻已經睜開眼睛。

    “你還在!”看到染天晴,喜悅蒙上他的眼,他伸出手想拉她。

    “你還不舒服嗎?”她沒讓他拉住,逕自把手放在他的額頭,發現已經不燙了。

    “我手腳還沒有力氣。”歐陽少華張大無辜的眼,乖巧得像只貓。

    “那是當然的!你還沒全好,一個時辰前才讓我灌了藥。”染天晴把手收回來,淡淡說明。

    “喔!原來是這樣。”那麼,她像以前那樣喂他吃藥,不是作夢囉?歐陽少華點點頭,嘴角不自覺往上揚。

    “沒事就睡覺吧!”她突然覺得他的笑容很礙眼。

    染天晴為歐陽少華拉好被子,就要走人。

    “我不要一個人睡!你陪我。”他趕緊撈住她的衣袖,低聲乞求。

    “你胡說什麼?”染天晴瞪大眼,輕聲斥責他。

    “我沒胡說!以前我生病,你都陪我睡覺。”歐陽少華邊強調,邊凝視染天晴光滑的側臉。他好想親她,但她武功高強,他怕被她打飛。

    其實,他也不怕她揍他,但他怕她從此不理他,所以他不敢……唉!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看歐陽少華理所當然說出這事,染天晴的俏臉不自覺滾燙。

    “是嗎?那你為什麼“像以前”一樣喂我吃藥?”歐陽少華伶俐地反問。

    “那……那是你不肯喝藥!”染天晴戚到困窘了。

    “你不陪我,我就不要睡!”歐陽少華雖然在病中,但作怪的力氣還是有的,他一掀開被子,就想下床。

    “你幹什麼?”她用兩手把病人押回床上。

    “跟我一起睡啦!被窩暖暖的,你睡軟榻,那裏好冷!”歐陽少華拉著染天晴冰涼的手,軟言誘惑。

    “不行這樣……”染天晴雖然婉拒,但口氣卻沒那麼硬了。她在歌舞團,也是一個人使用一間房,從沒跟其他保鏢同住過,怎可為這文弱的小子破戒。

    “大家都以為你是男人,你跟我同睡一張床,不會有人說話的。”知道她吃軟不吃硬,歐陽少華再度勸誘。

    “還沒有人說話?大家都以為我們有斷袖之癖!”還敢提這件事?染天晴伸出食指,輕輕戳他。

    哈哈!

    “誰教你女扮男裝。”他也沒辦法改變這件事啊!

    “我已經穿男裝很久了,你不要當街扯我,說喜歡我,哪會被人誤會?”

    染天晴狠狠瞪他。

    “可是……”他真的喜歡她嘛!歐陽少華委屈地看著心上人。

    “不用可是,我知道你騎虎難下,被郡主逼婚,逼不得已,但誰教你不挑個好時辰,偏偏要在大庭廣眾下。”

    這下,他們倆都要被異樣眼神跟詭異的訕笑追隨很久了。想到這事,染天晴就不禁為自己的遭遇掬一把同情之淚。

    “郡主逼到我沒辦法了……”他低下頭,一副很弱的樣子。

    “好啦!我知道啦!我挺你咩!我在他們面前,也沒拆穿你啊!要愛,就讓你愛啊!”染天晴拍拍他的肩。

    “真好!你終於不生我的氣了?”歐陽少華抬起頭,露出美麗的笑容。

    不知何時,他的雙手已經悄悄攀上染天晴的脖子,額頭抵著額頭,兩人親昵的坐在床上,在彼此耳邊低語。

    “我是無可奈何。”染天晴拿他沒轍。

    反正,她暫時當他的同性愛人,也沒有損失,那個郡主凶巴巴的,是男人看到都會怕,更何況他這麼文弱……被迫娶一個兇神惡煞,一輩子面對她,他可能會提早回去跟玉皇大帝下棋!

    看在他們是老朋友的份上,她也不能見死不救,不是嗎?

    “我更要謝謝你!我把床分一半給你睡。”歐陽少華態度無邪,硬是讓出一半的床位,要給染天晴。

    “唔……男女授受不親……”染天晴看著被窩,心裏很掙扎。

    “我們早“親”過好幾遍了!”歐陽少華歪著頭提醒染天晴,可不要忘記他們從“小”親到“剛剛”

    他就是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淡淡瞄他一眼。

    “唉!遇到你……”染天晴食指顫抖地指著歐陽少華半天,又重重放下來,“我……就算了。”

    “好啦、好啦!我這麼弱,你武功高強,我也不可能對你怎樣。”歐陽少華眉開眼笑,趕緊把枕頭也分一半給染天晴。

    “不用你說,我用膝蓋想也知道。”染天晴打個大大的呵欠,窩進棉被。

    夜深了,她也累了。

    所以,她壓根兒沒想到,為何多年不見,歐陽少華在異鄉的街道上,能一眼認出她的變裝,也知道她的武藝不弱。

    他對她,未免熟悉得太過分了吧?

    而夜,真的太深、太寂靜了,讓人想要閉上眼,好好睡一覺,其他的,都交給老天發落。

    “嗯……好嫩、好好吃……”染天晴抱著一隻比她身體還大的烤雞,開心得不得了,捧著又香又嫩的雞肉,邊舔邊讚美。不知道這烤雞哪來的?肯定是老天看她辛苦,賞給她吃的!

    “別這樣……”被她捧住的雞肉還會動。

    “不准亂動!你就是要讓我吃的!”奇怪耶!都被烤了,還不認分?染天晴火大,緊緊抱住會動的雞肉,打算張大口,狠狠咬下一塊肉,大快朵頤一番。

    “我的天哪、我的天哪!少爺、染少爺……你們、你們……”福伯驚天動地的叫嚷刺破她的耳膜。

    “幹什麼?”享用大烤雞的美妙時光再度被打斷,染天晴怒氣騰騰,打算轉過身,踹破壞她好事的混蛋一腳。未料,她卻見到水盆丟在桌上,水漬濺濕周圍,原本擰幹的布巾,卻散亂地擱著……福伯捂著眼,落荒而逃,臨走前,還不忘把兩扇門關妥,怕被來幫忙的僕婦看到房內暗藏春光。

    “呃?”染天晴錯愕地轉過頭,才看到懷裏抱著的,不是香噴噴的烤雞,而是被扒光衣服,赤裸的躺在她懷裏的歐陽少華,他的肌膚上還留有彷佛被蹂躪過的紅痕……

    嗯……這個是……她幹的好事?

    她抬起頭,尷尬地看著俊臉一陣青一陣白的男人。

    “我說不要……可你說我好嫩、好好吃……”歐陽少華非常困窘,面紅耳赤的告訴染天晴。

    “欽!我夢到……大烤雞……”染天晴吞吞口水,不知該怎麼辦。沒想到她竟然也有當登徒子的天分?

    睡夢中,蓋世的翩翩美公子就被她染指了!嘿!怎麼辦?

    “剛剛這樣混亂……還被管家看到……我、我……”歐陽少華低著頭,眼眶泛紅。

    “別哭啦!男子漢大丈夫,被看到就被看到,有什麼關係嘛?大不了……我娶你啊!”看到他眼眶紅,染天晴心一慌,開始胡言亂語。

    “我是男人!怎麼可以嫁人?”委屈歸委屈,但他絕不被佔便宜。

    “吼!那我是女人,我嫁你總可以了吧?”染天晴趕緊把立場顛倒回來,發出聲明。

    雖然她不大想嫁,不過,先把目前這場混亂應付過去再說。

    “真的嗎?”他怯生生的看了染天晴一眼,清澈的大眼飽含水漾光芒。

    “當然!”染天晴用力點頭,就怕萬一沒談妥,他大少爺的眼淚就這麼從眼眶裏掉出來了。

    小時候,她最怕歐陽少華在她身後哭,他一哭,她會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所以,她囑咐自己要跟他好好談,不能讓他的淚水從眼眶裏掉下來。

    “好!那你從今以後就是我的娘子。”歐陽少華點頭,嘴角露出燦斕的弧度。

    “沒問題,就這麼辦。”她勉強擠出笑容。

    “你以後都要叫我“相公”。”歐陽少華趕緊提醒染天晴。這是他身為夫婿的權利。

    “知道啦!相公。”沒想到睡一覺,她連相公都有了……這世界真是莫名其妙啊!

    “多吃點粥……”

    歐陽少華的病剛好,不能吃太多東西,染天晴只有囑咐他多吃點福伯命人熬來的鴨肉粥,調養身體。

    “謝謝。”歐陽少華笑眯了眼,開心地看著染天晴。

    她真的對他很溫柔,不但照顧他,還會為他布菜……有這種娘子,他真的作夢也會笑。

    “看什麼?”染天晴沒好氣的反問。被美男子這樣啾著看,她也會不好意思的。

    “沒啊!你很好看。”歐陽少華心情很愉悅。

    被長得像朵花的人誇獎好看,她感覺好像被諷刺,開心不起來。

    “你才好看咧!不要動不動就看著別人傻笑,這樣別人會笑你呆。”染天晴瞪回去,要他少講這種讓人害羞的話。

    “我知道了。”絲毫不怕被兇狠的提醒,歐陽少華還是笑得心花怒放。

    “哼!”說歸說,狀況還是沒改善,她認了。

    不過,有件事很重要,不先跟他商量,到時肯定天下大亂。染天晴決定要先把話說在前頭,“阿華,我跟你說……”

    “你要叫我“相公” !”歐陽少華提醒他的親親娘子。

    呵!好甜蜜喔!

    “噢!相公……”糟糕!她現在有反胃的感覺,但不能在他面前吐……

    “我們的關係我們知道就好,可不可以不要公佈?”染天晴和顏悅色地跟貌似溫和的男子商量。

    “為什麼?”正在吃粥的歐陽少華立即抬頭,清澈的大眼裏閃過銳利的鋒芒,但瞬間又被隱去。

    “我是歌舞團的保鏢,大家都以為我是男人,除了豔姊……”不想接觸歐陽少華的眼神,染天晴吞吞吐吐的說明。

    “你只顧那些姑娘,我怎麼辦?”歐陽少華丟下湯匙,眼底浮現怒意。

    “沒有,我沒那個意思!你也可以跟著我,我們還是相公跟娘子,只是暫時不能公佈而已。”看到歐陽少華俊臉充滿怒氣,染天晴有點心驚肉跳,開始安撫他的情緒,要他體諒她。

    “你已經是我的娘子了,幹嘛當保鏢?我是男人,我可以養你!”歐陽少華堅決反對這種職業。

    “當初為了保護豔姊,所以跟歌舞團簽約。豔姊不走,我也不能走。”看到歐陽少華的反應這麼激烈,染天晴開始頭痛了。

    沉默半晌,歐陽少華才悶悶反問,“所以你不能離開歌舞團?”

    “是的。”染天晴點頭。

    “那,你這陣子都跟我在一起……”想到兩人相遇之後的混亂,他遲疑地望著她。

    “她們一定急壞了!以為我碰到不好的事。”染天晴無可奈何地表示。

    歐陽少華默默凝視著染天晴,越靠越近,兩張臉距離咫尺,染天晴彷佛可以感覺到他的鼻息。

    “你對我真好。”他一把按住她的手背,在她耳邊呢喃。

    “知道我對你好,你就答應我吧?”糟糕!為什麼她現在講話也這麼噁心?但不說不行!

    如果不討得歐陽少華的歡心,讓他答應,她真的會死得很慘,到時,他在大庭廣眾下喊她“娘子”,等不到歌舞團的姊妹們驚聲尖叫,她大概就先崩潰了。

    “答應是沒問題,但……”歐陽少華緊緊抓住她的手。

    “怎樣?”要附帶什麼條件?

    “我們得先圓房。”貌似溫和的男人不等染天晴說話,唇瓣就堵上她的紅唇,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跟壓迫感,狂放地掠奪她的生澀,另一手扣住她的後腦,蠻橫的舌隨之入侵。

    親昵接觸的快感讓染天晴的腦袋有了短暫的暈眩。

    天!她快不能呼吸了。

    那次,在眾人面前,他、他也這樣……讓她完全沒有抵抗的餘力,被他牽著鼻子走。

    “阿……阿華……”她喘不過氣,手腳發軟地貼靠在他身上。

    “你依我,我就答應你。”蓄意忽略她不符規定的稱呼,他現在要的是她更多的棄守。

    他要她成為他的女人。

    “可是……”猶豫的字眼從她的喉頭傳出,卻近似於呻吟般的喘息,扭動的腰肢卻還是牢牢被歐陽少華掌握著。

    光是這樣的動作,她就可以聽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他們之間沒有空隙。她從來不曾跟男人有過親昵的互動,也沒有被挑逗過的經驗,光是一個吻,就可以讓她感到暈眩。

    面對歐陽少華,雖然心裏有個聲音叫她快逃,卻又對這種刺激感依戀不舍。

    “你要我不能公開我們的關係,那你就不能安我的心嗎?”他輕輕靠在心上人的耳畔,提出狡猾的質疑。

    “你只要……圓房就答應我?”她口氣萬般艱難的詢問。

    “嗯!”他用力點頭,繼而貼心提醒,“福伯也看到你剝光我的衣服,抱著我猛親,現在說我們沒“那個”,他也不會相信。”

    噢!不要再提那件蠢事了!都是烤雞害她變成強姦魔的……

    “好,都依你、都依你。”染天晴感到頭昏眼花,倒在歐陽少華身上,一手撐住亟欲爆炸的腦袋。

    她當然知道福伯老用責怪的眼神在她身上搜尋……老人家是想成,她把他家少爺私吞入腹吧?但事實上,她只是想把烤雞私吞入腹而已!想到這事,她就很想哭啊!染天晴的腦袋一片紊亂,搞不清楚怎麼會演變到這步田地,她還必須跟他有真實的夫妻關係……

    但不答應,又不行。

    她總在他那雙清澈又無辜的眼神裏迷失了自己,找不到出口,猛然回神,才發現自己竟做了平常絕對不會做的事。

    如果現在拒絕,臨時喊停,對整件事滿懷期待的他,一定會哭吧?

    她不想把他惹哭,那會讓她有罪惡感。

    “晴兒……”歐陽少華柔聲呼喚著。

    “嗯?”他在叫誰?染天晴錯愕地抬起頭,才發現他正用溫柔優雅的嗓音在呼喚她。

    她不記得有人用這麼溫柔寵溺的聲音呼喊她,除了他……

    “你當我的娘子,我一定會對你很好,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背叛你,你一定要相信我。”他緊抱著心上人,將她壓倒在床上,不停地親啄她的臉頰,在她耳邊輕聲訴說愛的言語。

    “我比較相信自己的拳頭!”瞄了壓在她身上的男人一眼,她揮揮自己的拳頭。

    “你會打我嗎?”歐陽少華驚愕地凝視她。

    “不知道,但你要是讓我難過,那就說不一定了。”她還沒想過用拳頭招呼文弱而優雅的男子。

    但,事無絕對,她不能保證這種事絕對不會發生。

    “原來你說的是讓你難過?”聽到她的回復,他終於笑了,“我保證我絕對不做讓你難過的事。”

    “那也很難講……”染天晴喃喃自語。

    在老家時,她曾養過一隻黑狗,牠對她很忠心,她每天都記得要弄點食物喂牠。他們的感情很好,後來遇到荒年,大家趁她不注意時,把黑狗殺了,拿來填肚子……發生這件事後,她就再也不養狗了,因為她每次想到牠閃亮而無辜的黑眸,一顆心就難受到快要爆炸。

    “我不是小黑,我會保護自己。”他摟著她的腰,細細啄吻她的紅唇,似乎想借著綿延不絕的熱吻消去她心底的陰影。

    他愛她,他要她也愛他。

    他最憂慮的,就是她不在意他、不喜歡他、不愛他……除了緊緊擁抱懷裏的她之外,他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方法可以證明―

    她,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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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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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 00:05: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嗯……”兩人的舌頭不斷交纏著,濃重的呼吸氣息噴灑到對方臉上,這樣放肆的行為卻因為他們的協議,顯得理所當然。“你好美!”溫熱的舌頭糾纏著彼此,他不忘讚美她。

    染天晴的腦袋已被這樣的熱吻搞得一團混亂,對歐陽少華的親昵舉動沒有任何排斥或推拒。

    “叫你不要……”誇獎我,沒聽到嘛?本能的抱怨被強大的蛇吻攻佔,她的抗議瞬間被他的熱情吞噬了。

    溫熱的手掌挑開她的中衣,往下滑動,試圖尋找入侵的空間,但因為歐陽少華的動作太過斯文、緩慢,導致跟他纏成一團的染天晴感到不滿。“快一點啦!”他慢條斯理的動作似乎都在淩遲她的感官,讓她羞怯的神情毫無遮掩地呈現在她的俏臉上。

    “喔!”他嘴角的弧度稍稍上揚,眼底含笑。

    他可以把佳人的催促聲,想像成她跟自己一樣期待嗎?

    “偷笑什麼?”染天晴老羞成怒,一把勾住歐陽少華的脖子,將他翻壓在床鋪,自己順勢騎壓在他身上,俯視著他。

    “你沒嫌棄我,我很開心。”凝視著面前的小女人,他認真的告訴她。

    “為什麼?”她不懂他為何要這麼說?

    “我比你文弱啊!我怕你以為我不能保護你。”他晶亮清澈的眼,直勾勾的看著她。

    她知道他有男人的自尊心,她遲疑一會兒,才委婉表示,“我的功夫很好,我不需男人保護。”

    事實上,她沒想過自己會跟什麼樣的男人在一起。生長在貧困的家庭,她的性格非常務實。在花樓裏,看盡多才多藝的姊妹們跟男人談情說愛的模樣,她對鴛鴦蝴蝶夢並沒太多的幻想跟期待。

    對她而言,男人的存在不如一隻可以填飽肚子的烤雞。

    假使這輩子不談婚嫁,她不會很遺憾,可是一年吃不到一隻烤雞,她會覺得自己很可憐―

    這麼認真工作,竟然吃不到一隻烤雞?

    所以,烤雞比男人重要多了。

    但,面對這麼認真跟自己表達愛意的男人,這種沒天良的話,她說不出口,只好拐個彎說明。

    “可是……”歐陽少華還想再說些什麼。

    “哎呀!你真的好煩。”染天晴有樣學樣,迅速堵住他的嘴,用力吸啃,不讓他說話。

    她啃得很用力,都快咬出牙印子了,卻沒有讓人頭暈目眩的感覺。

    “不,不……”不是這樣!歐陽少華忍住疼,想跟她說些什麼,可是壓在身上的女人像一頭小野獸,力大無窮,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翻過身,勉強壓住她。

    “你掙扎什麼?”染天晴氣喘吁吁的看著他。

    不是說要圓房嗎?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她在花樓看多了,她知道要先親嘴。

    他之前也親過她幾次,難道就不能換她主動親他嗎?

    “不對!”那張斯文的俊臉難得露出一個比笑還糾結的表情。

    “什麼不對?”她聽不懂。

    “你親的方法不對。”他輕聲指導好不容易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小女人。

    “怎麼會?明明就是。”染天晴不相信。

    “真的不對!相信我。”雖然早從她生澀的反應裏得知她是處子,但在確切證實後,他的心還是忍不住雀躍。

    “那……”怎樣才對?

    歐陽少華不等染天晴把話問完,便堵住她鮮紅的唇,野蠻的舌迅速入侵,不理會她的驚喘。他霸道地扣住她的下頗,不許她回避,靈動的舌在她的嘴裏不停翻攪。

    兩人身體交迭,染天晴的腰肢被他緊緊摟住,兩人間沒有空隙。

    他用行動告訴她,什麼叫親吻。

    “少……”光是這樣的親昵與糾纏,就足以讓她感到害羞,而她也驚覺歐陽少華的頑強與侵略性。

    那是生性疏懶的她所沒有的。

    “只有兩個人時,你得叫我“相公”!”這是他的堅持,也是他的底線,他要她親口承認他是她的夫婿。

    “相公。”口氣雖彆扭,但她還是勇於兌現自己說過的話。

    “很好,記住我是你的相公。”他的啄吻從她的嘴唇延至臉頰、頸項、雪白的胸脯……

    綁在她胸前的束胸,早在不知不覺間被他解開了。

    “你怎麼……”她皺起眉頭,不習慣胸前那兩團肉以這麼自然的方式裸露。

    “聽話!你不該那樣作賤自己的身體。”他把頭埋在她的峰巒間,熱情地含咬著峰頂上誘人的紅梅。

    自然凸起的花蕊任男人盡情品嘗。

    “嗯啊……”她小嘴不自覺發出誘人的吟哦。

    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像花樓的姊妹般,發出那樣讓人害羞的聲音。她想捂住嘴,但歐陽少華道高一尺,早壓住她的腕,不讓她遮掩。

    “很丟臉!”她還是臉紅了。

    “我們是夫妻,你是我的娘子,在我面前,你要怎樣都可以。你什麼樣子都很美!不用掩飾。”他緊盯著她美麗的臉龐,認真的告訴她。

    “可是……”她還在遲疑。

    “沒有可是!我說可以就可以。”他兩手掌握她的椒乳,時重時輕地捏擠,企圖在她身上烙印不可磨滅的痕跡。豐盈的乳房被捏擰得軟熱滾燙,而她也不自覺發出一聲比一聲嬌媚的吟哦。她的腦汁已在過大的刺激下攪成一池沸水,無法思考。

    “相公……”在歐陽少華刻意的調教下,在他身下的染天晴彷佛獲得重生般,嬌媚地喘息,婉轉可人。

    很好!從這刻開始,他的女人已經新生!

    她不是歌舞團的保鏢,在他的面前,她只是一個為他而生的女人,為他卸下所有防備的小娘子。

    凝視著為他改變的小女人,他的眼底充滿成就戚。

    “我的晴兒,你可以再盡興一點。”歐陽少華輕咬著她的耳垂,在她耳畔灑下如魔鬼般的挑逗。

    “嗯……”過多的刺激讓平日不善思考的染天晴隨著歐陽少華的鼓動而起舞,她自然的放軟身軀,任他予取予求。

    而歐陽少華也不知什麼叫客氣,大方的拉開她的雙腿,進入她兩腿間的幽谷。在過關毫無阻礙的狀況下,他順利闖入潮濕的花穴中,並抵達她體內最幽深的地方,開始律動。

    “會痛。”她秀麗的眉峰皺起。

    “習慣就不會了。”他輕聲在她耳邊呢喃。

    進進出出、上上下下,他放肆地抽戳,享受被花徑包圍的舒適感覺。

    她控制不了意識,開始放聲嘶喊。

    歐陽少華望著那張浸淫在情欲裏,無法自拔的豔紅臉頰,在她歇息之前,又加重戳搗,侵佔她的嫩穴,毫不留情地貫穿著她。

    生嫩的軀體禁不起高超的情愛洗禮,染天晴沉溺在無邊的欲海,無法回頭。

    “我累了。”歐陽少華凝視著那張被汗水沾濕的臉龐,豔麗動人,他知道這是他們之間的差距。

    “嗯?”她眨眨眼,不知道他的意思。得到她身體的男人也沒有多做解釋,他翻個身,在她體內的肉刃沒抽出,讓她跨坐在身上。

    “嗯?”這樣是?

    “你的體力比我好,換你動。”躺在染天晴身下的男人扶住她的腰際,理所當然的表示。

    “怎麼動?”可以啊!但她不確定她會。染天晴不再掩飾自己的真實感受。

    “你搖一下臀部試試看。”歐陽少華露出溫和的微笑,技術性地指點她。

    跨坐在男人身上的染天晴按著指示,稍稍晃動一下,沒想到快感卻如滔天巨浪般的湧來,讓她不自覺發出驚叫。

    “對,就是這樣。”歐陽少華稍稍移動臀部,因摩擦升起的快感,在他刻意的推波助瀾之下,顯得深刻而真實。

    “慢一點……”染天晴咬住牙根,想掩飾新一波攻勢帶來的衝擊。

    “怎麼可能呢?”歐陽少華忍不住輕笑,十指緊扣她的十指,不讓她有固定的施力點。在上下皆得不到施力點,高速的摩擦引爆急速的快感,她不斷放聲嘶叫,而兩腿間也不停流出汨汨的花蜜,讓兩人身體的接合處能更緊密、深入。

    “對,快一點。”他引誘她跌入更深的欲望。

    “相公……”她全然的信任,引來快速的陷落,她依言晃動,嬌軀卻被更張狂的激情控制。

    怎會這樣?她快要瘋了。

    “晴兒,再快一點,那樣還不夠。”他就是要她沉溺在這樣的情境,日後,沒有他無法度日,所以不斷催促她扭動俏臀。

    猶如初生的雛兒,她只能依照歐陽少華的指示做著高速的晃動,小嘴也高聲發出尖叫。

    “太好了!就是這樣。”躺在身下的歐陽少華享受她帶來的歡愉,而嘴巴也沒閑著,張口含咬住在他面前搖晃不停的椒乳,不斷吸食,利用牙齒變換角度,刺激她的敏感點。

    “少華……”她的呼求帶著令人臉紅心跳加速的渴望。

    “你好美,我一直很喜歡你。”歐陽少華輕聲誇讚著,從不吝惜給予戀人最甜蜜的言語。

    她額上的汗水緩緩滴落。

    “還要、還要!”羞恥心早被她拋到九霄雲外。

    “那你的腿要再張開一點。”歐陽少華溫和而清楚地告訴她。

    沒想過是自己引狼入室的染天晴,在大野狼的身上晃動,放肆的叫嚷因高潮而破碎、斷續,兩腿因過多的快感而大開。

    歐陽少華也趁此機會,進得更深。

    她無法逃離,只能跨騎在男人身上,像騎馬般,全面承受有節奏的律動。

    體力過人的她,在初次性愛中,並沒有太多的適應期,便被男人拖入漫天的欲海之中,載浮載沉。

    “用力一點、用力一點!”她瘋狂渴求。

    被欲望佔領的身子,隨著狂野的律動搖擺腰臀。

    “好。”他依她的要求,在蜜水四溢的花穴裏使勁抽送。不識情滋味的染天晴已被這樣激狂的情愛給征服了,貪求快感,完全敞開身體地任他入侵。

    她已完全跌入擁抱她的厚實胸膛中,萬劫不復了。

    “口好渴……”染天晴躺在床上,意識飄飄蕩蕩,嘴裏發出低切的渴求聲。

    “渴嗎?你等一下。”躺在她身旁的歐陽少華即刻起身,走到茶几旁,倒杯水,再把虛弱的小女人扶起身,讓她半躺在自己懷裏。

    “嗯!喉嚨好幹……”染天晴眯著眼,接受他的餵食,還不斷喃喃抱怨。

    “你一直叫喊,喉嚨當然幹。”歐陽少華很有耐心,緩緩將水送入她的嘴裏,直到杯子見底,還體貼地幫她擦去唇邊的水漬。

    “那也是你害的!”趴在情人身上,她像只水蛭般黏著他。

    “那是因為你太迷人了。”歐陽少華不跟她爭辯,卻不斷在她耳畔說著沾了蜜的情話。

    “瞎說。”她的嘴角揚起絕美的弧度。

    “真的。”他認真地看著她,長了筆繭的手掌卻又忍不住滑向她的胸前……

    “讓我睡一下!你別鬧。”染天晴推開他的手,不讓他繼續摸,省得又出了亂子,她得拿睡眠跟體力來償還。

    “可是……”他鱖起嘴,心不甘情不願的看著她。

    “你乖啦!我都跟你圓房了,以後日子長得很,你想怎樣都可以,現在先讓我睡一下。”染天晴嘟起嘴,快速的在情人的唇邊輕啄一下,不等他回應,就鑽進被窩裏。

    “你怎麼……”可以這樣?歐陽少華沒好氣地瞪著隆起的棉被,裏面藏著裸身而睡的小女人,自己卻碰她不得;但一想到她說的“以後日子長得很”,不禁開心地笑了。

    累得半死的染天晴才不管“相公”怎麼想,逕自呼呼大睡,非常開懷自在,一點人妻的自覺都沒有。

    “晴兒……”歐陽少華坐在床邊,喃喃念著她的名字。

    他的視線停留在隆起的被窩上,一次又一次,眷戀不已地凝望著,心裏湧起無與倫比的幸福感。

    終於,他的愛戀得到回報,他得到她了!

    這場看似荒誕的糾纏,事實上,是他追逐染天晴長達十年的結果。

    他喜歡她,但她卻無視他的存在。

    這幾年,不管她流落到何處,他總是想盡辦法得到她的消息,甚至派人追蹤她,就怕有人捷足先登,搶在他面前,擁有她。

    所以,他們在歡喜城見面,不是偶遇,也不是上天的安排,而是他心心念念、依戀不舍的結果。

    老天可憐他,給他機會,讓他可以當眾將她“指”出來。

    就是她,他喜歡的人千真萬確就是她― 染天晴。不管她男裝、女裝……她就是讓他在夢裏搜尋千百度的佳人,所以,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他都不會放棄。

    染天晴倒在床上,繼續呼呼大睡。在歐陽少華蓄意的設計下,開始了沒日沒夜的歡愛,她過人的體力全被激情榨幹,累到睜不開眼皮。

    她赤身裸體趴在床上,身上只蓋了被子,她的胸脯、手臂,甚至大腿內側,都被情人烙下專屬的淤痕。

    “嗯……再來、再來……”內室不斷傳出她走火入魔的叫聲。

    坐在外頭,隨意披上外衣的歐陽少華,捧著茶杯,傾聽她的囈語,嘴角浮現淡淡微勾。

    聽起來,她應該滿意他的表現。

    他該再做些什麼……繼續把她困在房裏?

    歐陽少華平靜的看著茶杯裏的倒映,心裏策畫的卻是另一回事。

    “少爺,你還好吧?”福伯含淚看著主子,心裏非常擔心。

    “還不錯。”看著老人擔憂的表情,歐陽少華笑了,卻沒做多餘的解釋。

    他不介意外人怎麼想他跟天晴。

    “你要多吃東西,補補身體。”福伯不敢講太明,卻意外弄來一桌的海產。

    “我知道。”他的確該多吃些,在對天晴沒完全的把握前,他要努力增加自己的實力。

    “或者……我再去替染少爺準備另一間廂房?”看著斯文和氣的主子,福伯期期艾艾的開口。

    “喔!不用了,她要我陪她。”他故意講著模棱兩可的話,彰顯染天晴的氣勢。

    既然已經答應天晴,他就沒打算破壞承諾。

    她想在眾人面前當男人,他就讓她當個威風八面、任性霸道的壞男人;而他,就當個被她局限在懷裏的小可憐。只要她高興就好了。在大局尚未底定之前,他一定要加深眾人的印象,讓人以為他為她癡迷,沒她活不下去。

    沒有人會想跟這種男人有關係吧?呵呵……

    他就不相信風之豪知道後,會讓妹妹嫁這種沒用的男人,放著風如意繼續糾纏他。

    而天晴只要在他面前,像個為他而生的女人就好了。

    他不在乎別人怎麼想他。

    “你再送些烤雞來,要一整只!等會兒晴兒醒來,一定餓慘了。”歐陽少華貼心地叮囑福伯。

    “好,知道了。”福伯含淚答應。

    沒想到主子竟然為一個男人走火入魔到這種程度?體貼、癡心,被他折磨得半死,還是為他著想?福伯搖搖頭,說不出任何話,只能按著歐陽少華的指示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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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發表於 2017-10-2 00:05:5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啊!我快餓死了。”染天晴趴在桌子上,大聲疾呼,而坐在她身旁的歐陽少華,忙著安撫她,先倒了碗陳皮梨湯讓她墊肚子。雖然不能喂飽肚裏的饞蟲,但她還是捧著茶碗,一口氣喝光。

    “再等一下,你醒來的不是時候。”歐陽少華斯文的俊臉浮現一絲苦笑,卻還是顯得從容不迫。

    “清醒還要分時候?哪有這種事?”她癟起嘴,臉上顯現不贊同的表情。

    “當然,我讓福伯準備了一隻香噴噴的烤雞,偏偏你睡了一整天,誰也抓不准你起來的時候……”歐陽少華慢條斯理的說著。

    偏偏餓昏頭的人卻怎麼也聽不懂他的抱怨,只是緊抓他的手臂,不斷搖晃,追問:“然後呢?那只烤雞呢?香噴噴的烤雞呢?”只有烤雞,才能讓染天晴的眼神發亮。

    “放了一個多時辰,冷了。我看烤得香脆的雞皮皺了,肯定不好吃,就讓福伯拿走,給外頭的乞丐吃。”他把小妻子真實的反應看在眼底。

    “噢……”怎會那麼浪費啊?歐陽少華的答案真的讓染天晴口吐白沬.

    “肉冷了,真的不好吃。”他認真告誡染天晴。

    出身在富貴之家的男人,對於食用的菜肴非常講究,即便逃難在外,一切從簡,但該吃、該用的派頭,還是少不了。

    “沒關係,我可以吃的。”染天晴眼眶含淚。

    這個敗家子!怎麼可以肉冷了,就丟給乞丐呢?有熟,就可以吃了!染天晴在心裏不斷咒駡。

    “你先吃這個,我讓福伯再去準備了。”歐陽少華看著因為失去烤雞而淚眼汪汪的染天晴,覺得她很可愛。他輕拍她的頭,把擱在一旁的竹籃拿過來,裏頭放著他托人從日月齋買的糕點。原本,他打算跟天晴一起度過優閑的午後時光,再共同享用的。

    “哇啊!有龍鳳糕耶!”向來嗜甜食如命的染天晴,看到糕餅皮上烙印著一對龍鳳,眼睛又亮了。

    這是京城裏最有名的糕點,日月齋的龍鳳糕,一天只出爐一次,一次有一百盒,一盒只有六個。

    平常人家想買都買不到,光是預訂,就要排三個月,她有一次從宋豔的嘴上搶過半個……

    只吃過一次,從此就念念不忘。

    “你知道龍鳳糕?”他啾著她,眼神含笑。

    什麼口氣?她當然知道。

    “可惡!好吃的東西,我都知道。”染天晴捧著珍貴的龍鳳糕,邊吃邊用眼白看男人。

    真是狗眼看人低,龍鳳糕不要分他吃!哼!

    “我還以為你只知道烤雞哩!”歐陽少華用摺扇掩住嘴,但愉快的笑聲還是流泄出來了。

    “欽……”染天晴聽到他揶揄的笑聲,頓時想到自己在睡夢中抱著他,以為他是烤雞的事……真糗!

    “誰教你的皮跟雞肉一樣嫩。”窘得滿臉通紅,但染天晴忍不住為自己辯白。

    “這算誇獎嗎?多謝你的贊言。”歐陽少華笑到眼淚都噴出來了。

    其實,是他趁她熟睡時,脫光衣服,窩到她懷裏睡覺的,原本,他只求纏住她,讓她不能撇下他。

    沒想到她竟然抱著他,大喊“好香、好嫩”,還老實跟他說夢到烤雞?

    要不是那天他的心情緊張,真的會笑暈在床上。

    “笑笑……笑死你了。”染天晴自言自語。

    她邊吃龍鳳糕,邊瞪歐陽少華,但看到他笑到俊臉漲紅,神采飛揚的模樣,又覺得他實在好看,難怪被郡主逼婚。

    這麼俊美斯文的男人竟是她的夫婿?好像也不是件很難過的事喔?呵呵……好吧!嫁就嫁了咧!反正都圓房了,彼此不該看的地方全看光了,這麼養眼的極品是她的夫婿?她就不要浪費,收下來當相公好了。

    “這可不行!我笑死,你不就當寡婦了?”歐陽少華掩住嘴,正經八百的表示。

    “也是,你還是克制一點好了。”她雖然沒想過要嫁人,不過好不容易有了相公,也不希望他早死啊!

    “是的,遵命。”歐陽少華輕輕將唇碰在她的額頭上,寵溺之情溢於言表。

    “喔!”夫婿這麼聽話,染天晴眉開眼笑。

    “噢!主子……”兩人甜蜜恩愛的景象,又恰巧落入跑進房、有事稟報的福伯眼裏。

    他睜大眼看著眼前的畫面― 嗯!他老人家也覺得有點不舒服……

    “咳!有事?”歐陽少華尷尬地猛咳嗽。沒想到自己親吻天晴的額頭,會讓福伯看到?這下不用作戲,別人也會以為他很愛她了。

    “野雞已經烤好,請少爺跟染少爺到外頭享用。”福伯雖然不情願,但也漸漸習慣兩人親昵的互動畫面,他不動聲色,必恭必敬的跟主人報告。

    “哇!還有野雞肉可以吃……”聽到有野雞可吃,染天晴眼中的紅心直冒。

    一般來說,野雞比家雞的味道好,因為牠的活動範圍大,又常吃活的昆蟲,得到的養分比較豐富,所以大家都知道野雞比家雞香。

    但,他們四處奔走流浪,常錯過正常的用飯時間,能好好吃頓熱騰騰的飯菜,就要謝天謝地,哪能計較食材鮮美、上等。

    “不是在家裏,我們就隨便吃,等到回歐陽家,我讓人抓只羔羊,弄蒸烤三吃給你。”歐陽少華主動牽住染天晴的手,笑嘻嘻的表示。

    哈?主子還要帶染少爺回老家?福伯傻眼了。

    “我讓廚子弄了炸野雞,等會兒,就請主子跟染少爺一起嘗嘗。”識相的福伯趕緊把額外做的炸雞也提出來。

    嗚……那是他特地留了雞胸肉,為主子做的好菜呢!

    “太好了,你做得很好。”歐陽少華滿意的點頭。

    哈?這叫隨便吃?

    染天晴嘴角抽措,不知道這個貴氣公子爺到底還有多少花樣沒耍出來?不過,她快餓到前胸貼後背,沒空糾正他。

    “餓死了!我們快吃吧!”

    “嗯!走吧!”

    兩人開開心心的走出廂房,染天晴這才注意到原來他們住在一座別致精巧的院落,正廳外,還有美輪美奐的假山流水。

    兩個僕婦正在小巧的院落做著烤肉、熬湯的工作,見到他們來,還恭敬的跟他們點頭,請他們享用。

    “這裏是哪里?”染天晴看到不遠處還有幾棟金碧輝煌的樓房,但因為院落外種了一整排的樹,恰巧擋去從高處鳥瞰別苑的視線。

    “朋友幫我租的小地方。”歐陽少華輕柔的微笑,回應得理所當然。

    哦?小地方?染天晴莫名其妙的點頭。

    這裏那麼漂亮,哪里小啊?富家公子哥講話總是在不經意裏流露優越感,聽起來真刺耳。

    不過,前頭那幾楝樓閣,跟她看慣的酒樓好像很類似,可這裏沒有陪客人聊天喝酒的姑娘……

    所以,還是算了,懶得想了。

    “快來吃吧!”歐陽少華優雅的招呼,把碗筷擺在染天晴面前。

    “好的,我快餓扁了。”雖然剛剛吃過龍鳳糕,不過烤肉的香味還是把她肚裏的饞蟲養得又肥又大。

    她逕自坐下,挑起烤得金黃酥香的野雞腿,大大地啃了一口。

    “還有肉湯!你吃慢點,沒人跟你搶。”歐陽少華從容地坐在染天晴身旁,只看她吃,自己卻不伸筷子。

    “唔……”她狂啃好幾口,終於止住腹中的饑餓感,卻又因為他在她臉上徘徊不去的視線,而停止進食的動作。

    “你怎麼不吃?烤得很好吃!”她抬起頭,望向那雙興味盎然的清澈雙眸。

    “我先前吃過了,還不餓。”歐陽少華搖頭。能這樣看著她吃得香甜的表情,他就很快樂了。

    除了童年時期,他到鄉下養病外,從沒機會可以跟她同桌共食。

    而這件事,他期待很久了。

    所以,現在看到她坐在他面前,吃肉、喝湯,還問他吃不吃,他已經覺得恍如置身夢中般的幸福。

    “怪人……”染天晴邊捧湯碗邊嘀咕。

    此時,福伯也讓人把入油鍋炸熟、調理得鹹滋滋的雞塊送到桌面上。

    “哇!看起來真的很好吃……”

    不等染天晴誇獎,就聽到兩個清脆的嗓音從背後傳來。

    “唔?”喝著肉湯的染天晴覺得聲音很熟悉,連忙轉頭望去。是秋葵跟紅梅!

    “啊!是染哥耶!”兩個小丫頭看到染天晴,也禁不住爆出驚呼聲。

    “怎麼?你們認識嗎?”坐在染天晴身旁的男人文風不動,也沒有露出驚訝的神情,只是淡淡問起。

    “是歌舞團的丫鬟。”染天晴點點頭,啃著雞腿,快步跑到她們面前,“你們怎麼在這裏?”

    “主子跟酒樓老闆簽約,我們就來了啊!”看到染天晴,秋葵喜孜孜的回應。

    “染哥,你怎麼在這裏啊?大家都好想你喔!”紅梅瞄到染天晴身後的歐陽少華,粉臉不禁一紅。

    好斯文俊雅的男人!給人的感覺跟戲裏的白面書生好像啊!

    “嗯!這是我朋友住的地方……”染天晴支支吾吾,不知怎麼解釋。至於自己這陣子的行蹤,她很難講清楚。

    “吃得真好!”秋葵看到桌子上擺的美食,知道染天晴的朋友身價不凡,“我們大老遠就聞到肉香,酒樓的人說這裏是貴客住的,不可過來打擾,我們才想跑來偷看一眼……”

    哪知道這一看,她們會看到失蹤多時的保鏢!

    “兩位姑娘要過來一起吃嗎?東西還很多。”歐陽少華不知從哪時起,就站在染天晴身後,以好友身分自居。

    “喔……”好啊!紅梅想點頭答應。

    “不用了,我們還有事沒做完。”秋葵暗中拉了紅梅一把,要她別隨意答應陌生人的邀約。

    “對啊!還有事。”紅梅言不由衷,兩眼盯著烤雞猛瞧。

    “我們先回去。”秋葵緊拉著紅梅的手,以防她做出不好的行為,“染哥,你沒事也該早點回來了,主子們都很想你。”

    話說完,秋葵抓著紅梅的手臂,迅速往回跑,也不讓人留她們。

    “跑那麼快做什麼?”染天晴邊啃雞腿,邊喃喃自語。

    傻子!她回去跟主人稟報啊!

    “可能有事還沒做完吧!”歐陽少華沒說破,只是凝視著身旁的愛人,“你先吃飽,我再跟你回歌舞團。”

    “沒關係,我自己回去就成了。”染天晴擺擺手,輕鬆表示。

    她就說了嘛!前頭那幾楝建築跟之前看慣的酒樓很像啊!原來他們還真的住在酒樓。沒想到酒樓還有這麼安靜的地方呢!

    “不行!我要跟你去。”歐陽少華即刻扣住染天晴的手腕,露出極強的佔有欲。

    他絕不會讓她撇下他的!

    “欽!你別這樣……”她是回去工作,又不是回去玩的。

    染天晴想跟歐陽少華說明,未料一轉頭,卻看到站在不遠處的福伯,用極度憤怒的眼神凝視她,而歐陽少華的眼底卻漾著水澤光芒……

    兩個負責煮食的僕婦,認真管控爐火,好像沒發現他們異樣的糾纏。空氣裏,彌漫著異樣的氣氛。

    “嗯!我先吃東西,其他的事,等吃飽再商量。”染天晴決定先解決食物,再來處裏歐陽少華。

    這麼好的天氣、這麼棒的烤肉,一切都很美好,千萬不要為了幾句話,就在這裏鬧起來,大唱五子哭墓。老天不會發瘋,她會發瘋!

    午後,歌舞團排練的空檔,練唱完畢,丫鬟、保鏢全擠在後臺,嘰嘰喳喳,邊吃點心邊說笑。

    “那個……怎麼回事?”唐宓捧著茶碗,細細啄飲著,一雙美麗的水眸卻禁不住往後台飄去。

    “什麼怎麼回事?”元媚傭懶地打了個呵欠,有氣無力。

    自從被大夫診出懷有身孕後,她昏睡遠比清醒的時候多,但還是可以挪出空檔,指導替代她的角色,順便跟姊妹們喝茶。

    “就那個啊!”唐宓努努嘴,指向後臺的奇景!一堆丫鬟全包圍著剛回到團的染天晴,跟她帶回的朋友歐陽少華,聽他們聊起童年發生的趣事。

    染天晴的樣貌原本俊俏,顧盼間,神采飛揚,長年夾雜在一堆身材高大的保鏢之間,毫不遜色,所以,她身旁常有小丫鬟跑來跑去,就像花上趕不去的蜜蜂,嗡嗡圍繞,現在有歐陽少華助陣,他們身旁的細縫,連蒼蠅都鑽不進去。

    明明也不甘示弱,硬是湊在她身邊,跟著大家笑得花枝亂顫。

    該不該跟明明說天晴是女人呢?

    “前一陣子沒看到人,以為發生什麼事了,鬧得人心惶惶,大夥兒心情都不好。好不容易回來了,可以安心,還能不鬧嗎?”元媚又打了個呵欠。

    糟糕!她又想睡了。

    “只是這樣嗎?”唐宓偏著頭,口氣還是疑惑。

    “你別偷了空閒就睡,這樣以後不好生。沒事多走動!對你跟寶寶也比較好。”宋豔皺起眉,訓誡元媚。

    “好煩!我不想生了― ”元媚獗起嘴,心情不爽快。看著肚子一天天隆起,曼妙的身材變形,愛慕的眼神消失,她就快樂不起來。

    “你別管媚兒,愛當豬,就讓她去,等她的男人來,自然有人會擔心。豔兒,你倒是跟我說說看怎麼回事?”唐宓截住兩人的對話,要宋豔把注意力放到她起的話題。

    “我看過少華,他小時候就愛跟著天晴到處跑,沒問題的。”宋豔知道唐宓擔心什麼,連忙跟她解釋。

    “他們兩個……也太好了吧?”唐宓怎麼看怎麼怪。

    “小時候就這樣了。”宋豔擺擺手,不以為意,“他整天黏著天晴到處跑。原本我以為天晴遇到不好的事,結果看到少華跟著她回來,我就知道她被纏到走不了人……”

    他們從以前就哥倆好,少華信任天晴,天晴照顧少華。家鄉的人都笑他們連出門都要穿同一條褲子,可大家都忘記天晴是女娃,怎穿同一條啊?但,天晴整天跑來跑去,像只野猴子,也沒人想起她應該是個姑娘家。

    “這樣啊!”唐宓心裏的疑竇雖然沒有消除,但宋豔掛保證,應該是這樣沒錯吧?

    想想也是,親姊姊都不擔心了,她操那麼多心幹嘛?

    看著越來越俊美的染天晴,唐宓一顆心兒坪坪跳,直覺發毛,但宋豔不計較,她也就懶得管了。

    優閑的午後,微風熏人知晝暖。

    “該你了,染兄。”下了一個黑子後,歐陽少華便叫喚坐在對面的人。

    “喔!”染天晴心不在焉,回過神,往棋盤上睨了一眼,便隨意找了空白的地方填上白子。

    “真是亂來!這樣,你就被我吃掉一大塊地方。”歐陽少華淡淡微笑,取下棋盤上的一大片白子。

    “喔!那有什麼關係?”染天晴打個呵欠,意興闌珊。

    下輸棋,也不是很重要的事,又不會少一塊肉,只要點心好吃就好。今天的茶點到底是什麼啊?

    “你不想下棋,那我們換做別的?”察覺她玩興不高,歐陽少華便把棋子收掉了。

    “嗯!也不是這樣……”染天晴東張西望,尋找王大娘的下落。

    “染大哥,陪人家去逛街嘛!”紅梅特地換上新衣,悄悄從他們身後冒竄出來,扒住染天晴的手臂。

    “逛街?你想買什麼?”王大娘不來,她出去買也可以喔!染天晴的眼神已瞬間亮起。

    “就隨便逛逛啊!想買什麼就買什麼。”紅梅眼底閃爍著愛慕的光芒,喜孜孜地抱住染天晴的手臂,使勁磨蹭。將染天晴跟小丫鬟親昵的模樣看在眼底,歐陽少華的眉心一皺。秋葵站在旁邊,看不慣紅梅黏著染天晴撒嬌,她一手點開紅梅的下巴,再輕輕靠在染天晴懷裏。

    “現在還不到休息的時候,染大哥要是跟你出去,等會兒主子找他,找不到人,可就糟了!染大哥,你說對不對啊?”

    欽!她只想買零嘴,沒說要出去逛啊!染天晴無奈地摸著太陽穴,沒說話。

    “剛剛唐宓主子說大家可以休息了。”紅梅猛烈還擊,兩手還是緊緊纏住染天晴,絕不放手。

    “是可以休息了,不過呢!染哥早答應要陪我逛珠寶行,所以……”真是不好意思喔!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明明,從小丫鬟身後鑽出來,她一身華麗的行頭,從容不迫的氣勢,當場把兩個小丫頭比下去。

    “欽……”她哪時說要陪明明逛珠寶行?那個又不能吃!染天晴傻眼了。

    正當幾個小女人為了搶奪染天晴而大起干戈時,一陣香味飄到眾人的鼻間,讓人禁不住搜尋味道的來源。

    “少爺、少爺,羊肉烤好了。”福伯拿著鐵叉跑來,上頭果然叉著非常大塊的羊肉片。

    “肉烤好啦?”歐陽少華唇邊掛著淡淡笑意,順手接過鐵叉,細細審視。

    羊肉被烤得金黃,完全不見燒焦的地方,最妙的是,油漬還在皮上閃耀,香得不得了。

    “看起來滿好吃的。”染天晴兩眼緊盯那串肉,逕自走到歐陽少華身邊。

    “你想吃嗎?”歐陽少華看了染天晴一眼,溫和的詢問。

    “想啊!我一直在等茶點……”染天晴兩顆眼珠子跟著那串烤羊肉跑,腦子已經一片空白。

    “茶點?好像做好了。”歐陽少華瞄向端著託盤,到處分送點心的王大娘。

    今天的茶食是鴨肉包跟紅棗茶。“我比較想吃羊肉……”口水已經流滿地的染天晴,眼底只有烤羊肉,沒有王大娘的身影了。她身旁的小丫鬟也盯著那根羊肉串發愣。

    “少爺,今天我只買到半隻小羊,所以只烤兩串。”福伯怕大家全跑來要羊肉,趕緊跟主子報告。

    “喔!先說先贏,剛好你一串,我一串。”歐陽少華用略帶抱歉的眼神看向眾人。

    “哦耶!”還是少華夠意思。染天晴舉手歡呼。

    即便很想吃,聽到這話,一群小丫頭吞吞口水,也不敢多說什麼了。

    “那,我們快走吧!”生怕那串羊肉被人拿走,染天晴撈住歐陽少華的手,迅速往他住的院落跑。

    “哎呀!你走慢點嘛……”拿著肉串的歐陽少華,腳步輕盈,姿態優雅。

    只聽見他愉悅的笑聲,在風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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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 00:06:1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好吃!”染天晴拿著鐵叉,猛啃上頭的肉塊。“真有那麼好吃?”歐陽少華坐在她的身旁,凝視那雙頰紅撲撲的臉蛋。看她吃得盡興,他心裏覺得很愉快。這是第二次,他用食物把她拐到身邊。

    “嗯!”她用力點頭,認真咀嚼,好吃到講不出話來。

    “你喜歡吃烤的食物?”他曰朋見的眼神凝視著她。

    “嗯!烤雞、烤魚、烤牛、烤羊……只要是烤的,都愛吃。”染天晴頻頻點頭,一點也不想掩飾對烤物的喜愛。

    “喔!原來是這樣。”歐陽少華極力掩飾心中的狂跳,淡淡表示,“講到烤的食物,福伯可是個中高手呢!他不只會烤雞、豬、牛、羊……還有香棻、玉米,都能烤得很好吃哩!”

    “真的嗎?”染天晴眨眨眼,眼底包含許多興奮。“你懷疑他的手藝,他可是會生氣呢!”歐陽少華抿嘴一笑,目光炯炯,語氣堅定,斯文的臉龐流露自信的光芒。

    “那、那……我哪時可以吃他烤的東西?”染天晴興奮得不得了。

    “唉!他是歐陽家的管家,雖不在家,但還是要幫著處理歐陽家的產業,說有空……其實也沒那麼閑……”歐陽少華笑得既溫和又親切,拚命解釋福伯時間不夠用的原因。

    “那我不就沒口福了?”她眼底耀眼的色彩逐漸黯淡。

    “你是歐陽家的少夫人,少夫人要吃他的烤物,是他的福氣!再怎麼沒時間,也會擠出來!”

    她興奮地截住他的話,眼中閃著星形的光芒,“對!你講得很對!我都是你的娘子了,怎會吃不到?”

    “不過,福伯實在太忙了……”他眼底狡猾的光芒一閃而過。

    “所以?”怎樣?

    “他每天都只能撥出一些時間,烤個一種……勉強還可以啦!”他猶豫地看著染天晴。

    “哎喲!沒關係啊!我可以天天過來吃,只要他肯烤,怎樣都好。”原來是這樣,沒差啦!只要吃得到,怎樣都行。

    “沒想到我的娘子這麼體恤福伯。”歐陽少華坐在她身旁,伸長手臂,攬著她的腰。

    “還好啦!我想每種都吃到,當然得跑得勤快一點。”達成協定,染天晴也開心得要命,迅速把鐵叉上的羊肉吃完了。

    在桃樹下,兩人比鄰而坐,享受清風吹拂的暢快感受。

    這是她回歌舞團後,兩人絕無僅有的單獨相處,比起之前時時刻刻在房裏翻滾,現在的氣氛又顯得生疏一些。

    所以,歐陽少華緊緊黏著她,兩人的胳膊互並,沒有一絲距離。

    “嗯!既然已經吃飽了……”意識到怪異的氣氛,染天晴不想面對,拍拍肚皮,就想走了。

    “晴兒,你留下來!再陪我一下。”知道她的意思,歐陽少華搶在她把話說完之前,按住她的手背。

    “可是……”

    “工作放著,不會跑,有事,她們會來這裏找你的。”歐陽少華緊抓不放,堅決不讓她溜掉。

    “喔!好吧!”他這麼堅持,她也不能說什麼。

    畢竟,他們已經是夫妻了,她多少也該聽聽他說的話。

    “你都沒話想跟我講嗎?”歐陽少華怔怔的望著她,眼底露出一絲痛苦。

    “講什麼?”染天晴眨眨眼,不知道他又怎麼了?除了工作,她不是都順著他的意嗎?

    突然間,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像不知在跟誰生氣般,緊緊扣住她的腰,眼睛卻瞪著地上的雜草,一句話都不吭。

    “你到底怎麼啦?”雖沒扳開他的手,但染天晴的眉頭卻皺起來了。

    “你不想我!你根本不愛我!”歐陽少華氣惱地瞪著地上,嘴裏雖冒出指控,但兩手還是牢牢扳住她,不讓她離開。

    “呃……”好端端的,幹嘛說這種話?染天晴不知該怎麼回應。

    “你比較愛烤雞!烤羊!”歐陽少華氣到白哲的俊臉漲紅,眼眶飽含水氣,肩膀不停顫抖。

    有必要這麼氣嗎?她不可能對烤雞、烤羊百般容忍……

    “你胡說什麼?人怎麼會跟食物相比?你當然比雞肉、羊肉重要!”不管怎麼說,她還是拍拍他的肩,竭力安撫他暴走的情緒。

    “那是……”因為我懂得投其所好,給你喜歡的食物,所以你才會說我比較重要。縱然心裏一肚子委屈,但歐陽少華說了兩個字,便猛然閉上嘴。

    他要是把這個“關鍵”說破了,以後他要取得她的注意力,又要另費心思了。

    “怎樣?你說啊!我在聽。”

    “你根本聽不懂!我說了,也是對牛彈琴。”歐陽少華將頭枕在她的大腿上,手臂環住她的腰。唯有跟她這麼親昵,才能平息他的怨氣。他兩眼凝望著眼前的小橋流水,水池裏,有剛開的白菱和浮萍點綴,裏頭還有一對鴛鴦用翅膀互拍,在戲水。

    為什麼他們不能像那對鴛鴦,甜蜜得惹人羨?

    吼!她怎會聽不懂?他罵她,她就聽得懂!

    “你竟然說我是“牛”?”染天晴瞪大雙眼,不滿的抗議。

    “牛有四個胃,你剛剛吃那麼多的羊肉,還不像嗎?”想想,他也笑了。

    “欽……”她好像沒反對的立場。

    剛剛,她除了吃掉自己的,也順道啃掉少華的半根羊肉……

    “晴兒,你知道嗎?”歐陽少華突然揪住她的衣襟,將她拉到自己面前,“我一旦想著你的事,就會覺得非常痛苦。”

    兩人,四目相對,兩兩相望。

    “呃?”為什麼?她沒闖禍讓他收拾啊!

    “我這麼想你,你卻一點事都沒有,真是太不公平了!我這麼喜歡你,你卻不當回事,吃好、喝好、睡好。”

    “我……”她兩眼盯著他,突然察覺到他眼底的憂傷是因為她。她不是他抵擋郡主追婚的擋箭牌?

    他不是因為她在睡夢中扒了他的衣服,對他無禮,所以迫不得已才娶她,而是真的喜歡她?

    瞭解到這一點,染天晴忽然有些暈眩。

    她的心事除了宋豔之外,沒有別人知曉,而她因女扮男裝的關係,跟同性、異性都有層隔閡。

    她的生活雖然自由,卻很孤單。

    尤其,在宋豔結婚後,能死纏活扒的姊姊不見了,她的姊姊有了比她更重要、更親密的人,她只能很懂事地閃到旁邊,面帶笑容祝福她的姊姊人生圓滿、幸福。

    真是奇怪呢!她不懂什麼叫幸福,卻得祝福親愛的姊姊幸福?

    她的人生這麼孤獨,卻得把唯一的親人拱手讓給別人?老天對她也未免太殘忍了吧?沒想到卻在這時候,有個歐陽少華的男人硬生生闖進來了……

    “你可以認真對待我,讓我也感受到你的心嗎?別讓空洞的思念整天纏著我,太苦了……”歐陽少華輕聲呢喃,黝黑的眸子裏閃爍著絕對的誠懇。

    “我……”很抱歉……

    她道歉的話還沒說出口,雙唇就被情人密密封住,他摟著她的頸子,兩人在草地上翻滾。

    “唔……”唇舌與之交纏、共舞,她快喘不過氣。

    歐陽少華彷佛是她肚子裏的蛔蟲,知道她要說哈,“不要對我說抱歉!你只要快快愛上我就好了。”

    他篤定的眼神,像是在告訴她:如果不珍惜他的感情,才是世界上最蠢的人。

    “奇怪?我怎麼從來都沒發現……”

    染天晴回抱著歐陽少華的脖子,心裏充滿感動,有點想哭,又有些想笑。“現在知道也不晚啊!”他唇邊掛著微笑,溫柔的啾著她。微風,在兩人的臉頰輕輕吹拂著。夕陽餘暉,照映在兩張充滿活力的臉蛋上,他對她說愛,他只要她感動、接受、瞭解他的心……

    在歐陽少華柔情的眼眸裏,染天晴完全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她,無可自拔地陷溺了。

    琴音婉轉,音律悠揚。歡喜大酒樓的後院傳來絲竹聲,和幾個稚嫩嗓音的唱和,教路過的酒客跟花娘都慢下腳步,側耳傾聽這難得的風雅。

    仔細看,坐在涼亭內彈奏琴的,並不是料想中的藝妓,而是個斯文俊挺的書生,只見他專注地坐在石案前,清攏慢撚,而夜風徐徐吹來,將綁住長髮的頭巾吹亂,更顯得瀟灑惆儻了。

    “彈得真好!”元媚伸個懶腰,享受難得的琴音。跟京城第一箏妓交好,耳朵早被唐宓寵壞了,不是好聽的旋律,她可是連聽都懶得聽。

    “我也覺得不錯,好久沒聽到這麼棒的音樂了。”宋豔低聲讚歎。

    偏偏除了唐宓親自披掛上陣外,也沒幾個人的琴藝能聽的,所以歌舞團鮮少安排箏瑟獨奏,省得荼毒自己的耳朵。

    “是滿好聽的。”忙著吃點心的唐宓,終於開口說句公道話。

    “就這樣?”元媚皺起眉,不敢相信沒下文了。

    “不然咧?”唐宓看了元媚一眼,露出狡猾的微笑。

    “當然要物盡其用啊!都送到面前了,宓姊還不叫他上臺?真是有違你的本性啊!”宋豔揚起眉梢,高聲表示。

    這什麼話?她們以為她不想?唐宓瞄了姊妹一眼。

    “他又不是靠我們吃穿的男人,怎麼好意思開口,要人家上臺表演?”唐宓悶哼一聲。

    “這個嘛……”其實也是。元媚點頭。“看他的派頭,也知道他是個富家公子,我再怎麼膽大妄為,也沒敢拿大家的命開玩笑。”萬一得罪了哪位高權位重的爺兒,引得他背後的勢力追殺,不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難道就要放著他在我們面前彈奏?我們半點事都不用做嗎?”元媚不信唐宓會這麼輕易放手。

    唐宓抿緊紅唇,一雙眼睛只看著宋豔,不說話。

    不會吧?宋豔揚起眉梢,反問,“你要找我去談?”

    她的口才沒唐宓好,由她去說?不妥吧?

    “找晴弟弟去問,你說怎樣?”唐宓故意放軟聲音,嘐聲嘐氣反問。

    “哎喲!要找天晴就說找天晴,幹嘛說什麼“晴弟弟”?”害她的雞皮疙瘩都爬出來。宋豔皺起眉。

    “你沒聽說很多人說他們要好得太過分,搞不好晚上都迭在一塊睡覺?”唐宓開玩笑地說起酒樓娼妓間的謠言。

    “這種話你也信?”宋豔不大開心。唐宓早知道染天晴是女人,她怎可能跟歐陽少華有斷袖情?那堆女人吃飽太閑,愛亂說話,何必隨著她們的風言風語起舞?

    “可是……”唐宓還想說什麼。

    “應姊的意思是:由天晴開口去問歐陽公子,他們的交情夠,由他開口,即便歐陽公子生氣,也不會怪他。”不讓兩個姊姊為了染天晴跟歐陽少華吵起來,元媚趕緊插進去,把話題帶開。

    “對!就是這個意思。”做生意要緊,唐宓也懶得再提醒宋豔了。

    既然宋豔堅持,就按她的意思吧!

    事實上,身為歌舞團團長的她,只需要一個彈琴的人才,上臺獻藝,娛樂眾人罷了。

    “我跟天晴說說看。”宋豔心裏雖不舒坦,但一想起正事,還是點頭。

    畢竟少了元媚,在短期內,歌舞團算少一個招牌人物,如果能多個人來助陣,總是比較好。至於女人愛亂嚼舌根,是天性!她不用為了這個跟唐宓過不去,私底下,再說說天晴好了。

    歐陽少華坐在舞臺側邊,低頭斂眉,半張臉用素布蒙住,觀眾看不到他的臉,但他身穿緞面制的雪白儒衫,袖口繡有淡紫色的鑲邊,搭酊順長的身形,整個人顯得華麗精緻、高貴典雅,是個翩翩佳公子。

    只見他挪動著如玉的手指,指法如瑞雪紛飛,二十五根弦在他的彈撥下,音律勝過鳳簫韶管。

    宋豔站在一旁,隨著歐陽少華彈出的旋律,悠悠低唱,“羞日遮羅袖,愁春懶起妝。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枕上潛垂淚,花間暗斷腸。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

    舞臺上,才子佳人,十分相襯,在遲緩的音調中,蘊藏濃烈感情的歌聲,連酒樓的娼妓都滴下眼淚了。是因為她們也是天涯淪落人嗎?為何聽曲子後,會覺得歌舞團的角兒不是來搶飯碗,只是來看看她們,跟她們說說心事?

    一曲既畢,掌聲如雷響起。

    由站在舞臺中的宋豔鞠躬謝幕,而蒙住半張臉的男人只是稍稍點頭,人便瞬間退入幕簾之後,不管前頭怎麼叫喚,都不再出來。

    “好轟動……”躲在後臺的元媚低聲呢語。

    要不是她的肚子已稍稍隆起,她真想出去唱。那樣優美的琴聲,搭配她的嗓音,才是相得益彰呢!

    唉!真可惜。

    “少爺。”福伯繃著老臉,快步走到主子身旁,遞出手帕,讓他抹去額頭上的細汗。

    雖然只是一首曲子,但若認真彈,其實也是滿傷神傷身的。

    歐陽少華取過福伯遞來的手巾,抹抹手,對台前的喝采與讚美都不在意。

    “辛苦你了。”染天晴也快步走到他身旁。

    “你覺得好聽嗎?”歐陽少華只想聽染天晴的意見。

    “當然好聽,可惜只有一首。”染天晴頻頻點頭,露出惋惜的表情。

    雖然她是門外漢,但也聽得出好壞,搞不好唐宓上臺,都沒這種效果,只可惜,他只願意彈一首。

    “你喜歡聽― !”我當然可以彈更多首……

    歐陽少華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氣急敗壞的福伯給截住,“少爺,不行再彈了……”

    引起更大的騷動,可不得了!

    福伯欲言又止,但身為當事人的歐陽少華怎會不瞭解他的意思?

    只見他微笑,隨意擺擺手,要福伯別掃興,“我知道,你別再說了。天晴聽得高興,我也彈得開心。”

    為心愛的人兒撫箏彈曲,對他來講是天經地義,誰也阻擋不了他!

    “可是……”一整晚心驚膽跳的福伯,臉色更難看了。

    “怎麼?不方便嗎?不方便就不要勉強。”聽到主僕倆的對話,染天晴趕緊表示。

    “對……”福伯氣到很想罵人。

    “沒有,哪會不方便?你想聽什麼?我彈給你聽。”不讓福伯說話,歐陽少華側過身軀,蓄意拉走染天晴。

    兩人離開歌舞團的後臺,往歐陽少華居住的別苑走去。

    福伯氣得要命,又趕緊跟上。

    他要聽他們說什麼,再怎樣,他都不能不管被愛沖昏頭的主人。

    主子就算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他也得把他從洞窟裏拖出來。

    “這個……”看著歐陽少華的臉色,染天晴猶豫了。

    “就挑首曲子,讓我練習、練習嘛!”歐陽少華溫和的笑著,鼓動心上人多挑首曲子。

    “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挑……”

    正當兩人為了彈哪首曲而傷腦筋時,不遠處,燈火輝煌的酒樓突然起了莫大的騷動與叫嚷。

    “外頭怎這麼吵?”染天晴皺起眉,望向被樹蔭隔絕的另外一個世界。福伯也轉過頭,憂心仲仲地看著外邊,一語不發。

    “沒事,你只要跟著我就成了,沒人動得了你一根寒毛。”歐陽少華突然緊握染天晴的手,唇邊掛著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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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17-10-2 00:06:2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時近初秋,天地間景色交換,綠草枯衰的時節。夜晚,秋風寒涼,螢火蟲在月影中飛舞,光線會比較疏淡,一旦飛繞過竹叢,光線又再度流泄。這樣美麗、幽靜的夜景,卻沒人有心欣賞,因為在鬧中取靜的院落外,已讓一層身穿武裝的官府差役包圍,向來熱絡的酒樓除了燈火輝煌外,並無喧嘩聲。

    歌聲、笑聲、劃拳聲……在這個時刻,似乎都停歇,顯得格外寂靜。

    風如意打量著窩藏意中人一段日子的世外桃源,頻頻點頭,只有這裏,才配讓他待這麼久。

    偏偏她遲鈍,以為他離開歡喜城,不斷派人到各地尋找他的蹤跡,沒想到他卻還待在離她最近的地方。

    “少華哥,我總算看到你了!”凝視著他的翩翩身形,風如意雙手合十,梨窩若隱若現,若不隨意發脾氣,也算得上是個絕世美女了。

    對於站在歐陽少華身旁,被他牽著手的染天晴,她卻采視而不見的態度,也沒有出聲斥責。

    “嗯!辛苦郡主了。”歐陽少華嘴角稍稍牽動,淡漠回應,黝黑的眸子閃爍不已,俊臉沒多餘的表情。

    “幾天不見,你更好看了。”她滿眼愛戀,獨獨鍾情斯文俊雅的男子。

    唯有他,才能讓她執著、依戀啊!

    “郡主過獎了。”歐陽少華輕輕地頷首,禮數照舊。

    “雖然這裏看起來還不錯,到底沒有我的別館舒服,你還是跟著我回家吧!”風如意向前走兩步,想去牽他的手。

    她想跟染天晴一樣。

    “站住!你停在那裏就好。”歐陽少華皺起眉,不讓風如意太靠近自己。

    “為什麼?”風如意不懂歐陽少華為什麼叫她站住?她想靠近看他,想知道他這些日子過得好不好?

    “沒為什麼,我只是不想跟你太靠近。”歐陽少華聳肩,對風如意既老實又坦白,他從不介意讓她知道他對她沒興趣。

    實話,往往最傷人。

    杵在風如意身旁的護衛手撫刀柄,怒目相向。

    但,風如意的耳朵就像出了問題,對心上人殘酷的實話沒半點反應,粉嫩的俏臉還是保持微笑。

    “為什麼?我出門前,還噴了很香的香水,很好聞的。”風如意溫柔又可愛地說著,怕歐陽少華不相信,還特意向身旁的仕女拿了扇子,朝自己的身上扇了扇,讓站在風頭下的男人可以聞到。

    這可是番國進貢的香水,香味不但持久,而且不刺鼻。

    “味道太重了!我不喜歡這種味道。”歐陽少華搖搖頭,對充滿花果的氣味不感興趣。染天晴身上只有舒服的乾草味,他只喜歡這一味。

    “那我去擦掉。”風如意連忙轉身,找地方卸去身上的香味。

    “不用麻煩了,不管你身上有沒有我喜歡的氣味,我都不會跟你回去。”歐陽少華連忙出聲制止。

    你對她也太冷酷了吧?站在他身旁的染天晴輕拉他的手。

    “為什麼?你為什麼……”終於,認真保持微笑的風如意忍耐不住了,淚水從臉頰上滑落。

    “我對你沒興趣,你早該知道的,不是嗎?”他清楚明白的告知。

    風如意默默凝視著那張斯文的俊臉,那張令她又愛又恨的俊臉……

    他總是對她這麼坦誠、老實,連騙都不想騙她,也不想說好聽話哄她,但她就是沒辦法……

    她的一顆心即便為他劇烈疼痛著,還是愛他,想占他為己有!

    “你對我沒興趣,沒關係,只要我對你有興趣就好了。”風如意露出詭異的微笑,揚起白皙的手腕,高聲命令,“將歐陽公子帶回別館!他身旁的小嘍囉押回牢房裏……”

    哼!他就知道沒有這麼簡單。歐陽少華沒等風如意把話說完,他突然翻起手腕,亮出早就預備好的匕首,“你敢分開我們,我手上這把刀就馬上插進心窩!”

    “你!”風如意瞪大眼,沒料到歐陽少華身上竟然預藏一把刀。

    “別這樣!你開玩笑的吧?”染天晴也嚇到了,瞪大眼,看著刀鋒逼近情人的胸口。

    “我,歐陽少華說一是一,從不開玩笑。”看著眾人,歐陽少華冷靜地微笑。

    “可是……”染天晴慌了。少華居然當眾耍著自己的命玩?

    “你說說看,我哪次開玩笑?”歐陽少華的俊臉浮現冷淡的笑意,“你以為我把你當成擋箭牌,但事實上,我就是真的喜歡你!我說看不到你,我就不要吃飯!我被關在王府別館,哪有吃下一粒米……”

    歐陽少華當著眾人的面,清清楚楚說著他做過的事、說過的話,清楚明快,絕不拖泥帶水。

    風如意的臉色蒼白,惡狠狠的瞪他。因為她知道歐陽少華說的話,都是真的!她跟他,為了婚事,惡鬥幾年了?不管她軟硬兼施,他不屈服就是不屈服;他沒打算娶她,也絲毫不理會王府對皇帝施加的壓力。

    打著“御前第一琴師”的頭銜,只要碰到風府逼婚,他就頭昏腳麻,病到出不了門,喘不過氣,讓皇帝非常心疼,就怕把他逼急了,斯文俊雅的人兒便會像融冰一般,在手心中化掉了。

    後來,經過左右思考的皇帝對風王爺表示:只要歐陽少華同意娶如意郡主,那就可以成親了。

    真是氣煞人!

    那意思還不就是:高貴的郡主想嫁歐陽少華,當他朝夕相對的娘子,還是得征得他的同意才行。

    所以,不只風如意拿他沒轍,連當今皇帝都拿他沒辦法。

    “可你也不能這樣……”染天晴眼睜睜看著那把匕首抵在他的胸口,她的心都疼了。

    “我不是說過了?我喜歡你,我要定你了!”歐陽少華柔情似水地啾著染天晴,甜似蜜糖的情話毫不在意場地,免費大放送。

    染天晴紅著臉,傻愣愣的看著歐陽少華。

    “誰想分開我們,就踩著我的屍體走過去吧!”他輕聲表示。

    但,蓄意隱藏的激越性情卻在風如意的步步逼迫下,像脫韁的野馬,全數呈現在眾人面前。

    把嬌滴滴的郡主惹怒,歐陽少華依舊臉色不變,另一手還是緊緊牽著染天晴。

    即便下地獄,他也要帶著她,不離不棄。

    “少華……”染天晴感動到說不出話,只能緊緊回握他的手。

    “可惡!”風如意放聲怒吼,氣到不停跺腳,卻不敢真的下令要護衛拿下染天晴,帶走歐陽少華。她知道他說真的,所以,她不敢越雷池一步,就怕不小心出了差錯,今生今世,她再看不到他,那可比死更痛苦。

    “很好,你不跟我走,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我們走著瞧。”說著,風如意轉身,怒氣衝衝地離開,留下官兵將小別苑團團包圍。

    夜色,還是清涼如水。

    看著風如意的背影消失于眼簾,歐陽少華和染天晴兩人默默無言,也不管包圍別苑的官兵,轉身要回去休息。而整夜都杵在旁邊的福伯,這才恍如大夢初醒,趕緊跟上。

    “少爺……”福伯想到剛剛歐陽少華拿刀抵住胸口的畫面,手腳仍發軟。

    “沒事了,你可以去休息了,沒事別來吵我們。”歐陽少華轉頭,對忠心耿耿的福伯表示。

    “是的。”福伯歎口氣,沒再說話。經歷過這場談判,他自覺再也沒有什麼能嚇倒他了!活過大半輩子,也看了不少驚天動地的事,再也沒有方才郡主跟主人對峙時那麼驚心動魄了。

    他擔心一整天的禍事,未料就這麼平安地在眾人的眼底落幕,想起來,還是有些不踏實。

    但,凝視著主子跟染少爺兩人恩愛的背影,他覺得沒那麼礙眼了。他們愛他們的,只要不傷天害理,有何不可?

    縱使他們不會有後代……

    福伯用力搖頭。不要再去想了,只要主子高興就好。

    有所缺憾,不夠完美,才是真實人生。

    福伯大大伸個懶腰,決定回去睡覺。被包圍就被包圍,反正只要主子沒事,怎樣都無所謂。

    歐陽少華面無表情,力求鎮定地將染天晴帶回房。

    房門一關,染天晴還沒開口講話,她就被他壓在門板上,放肆地親吻起來了。

    “唔……少……”她想跟歐陽少華說話,但一張開口,唇舌就被湧上的唇瓣捲入,說不出話來。

    “你不要……”這麼色……染天晴開口抗議。

    歐陽少華趁著這機會,靈舌長驅直入,探索她檀口內的溫熱,與她躲避不及的舌尖相互交纏。

    他的熱情幾乎快將她吞下肚。

    “噢……”她貼在門板上,發出難受的吟哦。

    不管她再怎麼甩頭閃避,雙唇還是被男人扎實地吻住,幾乎快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了。

    到底是誰說他軟弱、無力的?

    為什麼每次兩人私下相處的時候,她就覺得被他牢牢糾纏,再也無法離開?

    “晴兒,沒人可以分開我們,你的每一寸……都是我的!”他邊吻邊啃咬她的唇緣,在她耳邊低語。他用高躺的身軀壓制她,兩手捧著她的臉蛋,要她接受他的吻,徹徹底底,都不能漏掉。

    隨著他瘋狂的吸食,她嘴裏的每個角落都被他舔舐過,她的唇也被他吻得紅腫了。

    “你冷靜……沒人可以……”拿歐陽少華沒轍,染天晴只好輕撫著他的背脊,試圖安撫他激昂的情緒。

    她真的會被郡主那個凶婆娘給害死!

    每次,只要她出現,少華就會失去神智,像瘋了般纏住自己……那女人是帶給他多大的壓力?讓他每次看到她,都要發一次神經?

    “我不要她!我只要你。”他近似瘋狂的眼神看著他的女人,就像宣誓般,不斷在她耳邊呢喃。

    “我知道,我們都圓房了,早就是夫妻了。”她兩手環住歐陽少華的頸項,安定他的心。

    “是啊!可是你說不能對外公佈……”他遲疑的表示。

    “謝謝你在那麼緊急的時候,仍然守著對我的諾言。”聽出他的委屈,染天晴除了感動,還是感動。

    “只要你當我的娘子,要我做什麼事,我都肯。”捧著染天晴的臉,他柔情萬千的回應。

    “早就是了。”她還能不醉在他的深情裏嗎?

    “那就好。”

    滾燙強健的體魄,隔著衣裳,跟窈窕的嬌軀緊緊貼附,完全沒有空隙,她感受到他的熱情。

    “我們……到床上……”染天晴紅著臉,兩手輕拍他的肩,低聲表示。

    “來不及了!我就想在這裏。”他纏著她,在她耳畔輕聲呢喃。

    他早幻想要跟她做盡每種姿勢,換過每個地方……讓他們不管走到哪,都可以聞到彼此的氣味。

    所以,他現在想在這裏……

    “天哪!”她低聲驚呼,兩手攀住他的脖子,被逗得兩腿乏力。

    “不許叫“天” ,我會嫉妒!我是你的夫婿,我就是你的天!”他心眼狹窄得很徹底。

    他撈開她寬鬆的衣衫,冰涼的手探入她的長褲,撫摸她腿間的柔潤幽谷……

    黑眸一黯,她忍不住瑟縮在他的肩頭,輕聲嬌喘著。

    “你連“這裏”,都是我的。”他手指來回在她的幽徑內來回滑動,熟稔地挑逗她的情欲。

    “哦!”她渾身發燙,掛在他身上,全身不斷顫抖。

    她的長褲在不知覺間被他脫下,裏頭並無褻褲,因為他不許她穿上。

    在夜間,兩人已習慣共枕而眠,沒有對方的氣味,很難安心入睡,而他又常在夜間欺上她的身……

    她的每寸肌膚,都有他蓄意留下的痕跡。

    “外頭有人……”染天晴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又無法推拒他的挑逗,只能紅著臉提醒他。

    怕歡愛聲過大穿幫嗎?歐陽少華揚起眉梢。“我知道“你”是我的男人!”他在她耳邊低笑,淘氣地舔舐她的耳垂。

    “哎喲!”她被糗得不知拿他怎麼辦,只能不斷在他耳邊發嗔,要他對她好一點。

    “我們先辦正事,其他的,晚點再想辦法。”歐陽少華語意含糊地回復。

    “嗯?”他的意思是……

    他不再說話,一手抬開她的大腿,在一輪明月的注視下,他放縱而快意地抵入花心,用力抽插。

    染天晴靠著門板,咬緊牙根,神智渙散地承受……她微啟的嘴角泄出歡愉的吟哦。

    他騰出另外一隻手,探入她的衣衫內,捏擰住晃動的乳房,拇指不斷磨蹭尖挺的花蕾,引得她不停顫抖。

    “再用力點!”染天晴沉溺在這如狂風暴雨般的摧殘,語調破碎地提醒。畢竟是學武的人,體力充沛,她在情人蓄意的調教下,早迅速適應魚水之歡帶來的衝擊。在床第間,外表溫吞的歐陽少華總是格外奔放、狂野,不受拘束,極大的反差,讓染天晴錯愕到陷溺。

    “這裏嗎?”他用手指夾住硬挺的紅寶石,再用力旋轉,任她嘶叫出聲,胯下的欲龍再用力一頂。

    “哦!”放縱的情欲,終於在劇烈的門板撞擊裏,洩漏蹤跡。

    他再也約束不了熱騰騰的欲望,繼續瘋狂進佔她的柔嫩,而她後無退路,身體被他上下操控著……

    月光從窗戶射入,恰巧照射到兩人的交合處。

    室內沒點燃任何一盞燭火,但他們交媾的旖旎畫面,卻被恰巧的方式,讓月娘偷窺。

    染天晴眼神蒙矓,烏黑的長發散飄……

    “好,實在太好了……”奇異而煽情的氣氛讓她大喊出聲。歐陽少華沒說話,繼續在她的體內耕耘著。若非情人堅持不能透露她是女兒身,依他這麼努力的情勢,她絕對能受孕。

    但,他不在乎,只要能實實在在擁抱她,不管怎麼做,他都不會反對。因為這是他們之間的― 秘密。

    月明星稀,幽靜的小別苑裏,傳出斷斷續續的嘶喊聲。“這樣好嗎?”染天晴壓低嗓音詢問。

    “很好……”歐陽少華俊臉泛紅,不停嘶喘。

    “那……這樣呢?”她不想放過他,繼續追問。

    “不夠深!再用力點……”向來斯文平穩的聲息竟斷斷續續,一聲呼喊,似乎快沒氣。

    站在樹叢下的侍衛們,禁不住皺眉,伸出手指,猛掏耳朵,神情顯得不耐煩。屋子裏,已從昨晚吵到現在了,還不累啊?體力真是過人。

    “喔……”染天晴望著滿臉頑皮樣歐陽的少華,她捂住嘴巴,蓄意壓抑的笑聲快爆出喉嚨。

    天哪!戲弄別人,真的很快樂,哇哈哈……

    “再快、再快……”隔了半晌,歐陽少華繼續扯開喉嚨,對窗外叫嚷。

    坐在他身旁的染天晴連忙遞上茶杯,讓他潤潤喉。

    歐陽少華伸出食指,放在她的唇邊,制止她把狂笑洩漏出去。

    萬一讓人聽出笑聲,知道他們在演戲,他們鬧了這麼久的虛凰假鳳,可都白搭了。

    “嗯!很好,我很滿意。”趴在情人身上,差點笑到岔氣的染天晴,蓄意壓低聲音,不停稱讚著。

    “真的嗎?”歐陽少華眉目含笑,看著賴在自己懷裏笑彎腰的小女人。

    “當然,你超棒的。”她稱讚他的話,似乎怕外人沒聽到,將手腕拱成半圓形,對窗外大喊。“嗯!你也很棒……”回應的聲音顯得虛弱,卻帶著愉悅。

    “我愛你。”染天晴怕笑聲過大,只有窩在他的胸膛裏,扁扁地呼喊,但愛字依舊清晰可聞。

    在外頭聽了大半夜的侍衛,終於有人受不了,拿布塊塞住耳朵。

    吵死了!

    真不知屋裏那個弱不禁風的娘娘腔,到底有哈好?

    他纏著另一個男人,尋死覓活,看起來真的很礙眼。

    為了王府日後的聲譽著想,他們應該報告隊長,再呈報王爺,不能讓郡主任性而為。

    “我也愛你。”歐陽少華摟著抖動不已的肩膀,要她控制情緒,不要笑得太誇張。

    “外頭的侍衛好可憐。”染天晴的淚水已滴在情人的胸膛上。她趴在歐陽少華身上,克制著不斷從喉嚨噴出的笑聲。歐陽少華無奈地看著她,眼底帶著縱容的笑。只稍稍對王府的侍衛惡作劇,沒想到天晴會那麼開心。

    “我喊了一整晚,我的喉嚨才可憐,好嗎?”歐陽少華要她別忘記,他是販賣聲音的幕後主使者。

    “我讓福伯送梨湯進來。”染天晴掩住嘴,眼底有掩飾不住的笑意。

    “不用了,讓他看到我們倆衣衫完整,只是抱在一起笑,跟他想的不同,又添麻煩。”歐陽少華搖搖頭。

    他可不想精心策畫的計策,被福伯識破。

    “你覺得郡主會怎樣?”染天晴找話題閒聊。

    她輕靠著他的胸膛,傾聽他“咚、咚”的心跳聲,突然覺得即使被軟禁一輩子,也沒關係。

    她從來沒想過,跟他在一起,連這樣說話都很有趣。

    這種滿足的感覺,就是幸福嗎?

    “大概會很生氣吧!”他摟住她的肩,眼皮慢慢闔上。事實上,他只是想讓眾人對“他們”的關係想歪而已。以為“她”是他的男人,他愛著“她”,愛到無法自拔的地步,這樣就夠了。

    至於,郡主對“他們要好”會有什麼反應,他還沒仔細推算過。

    他不在乎她的情緒,才不管她怎麼想。

    那女人不歸他管,他理她怎麼想,做哈?吃飽太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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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 00:06:4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嗚哇哇……”哪來的心碎的哭泣?再配上瓶瓶罐罐落地的聲音……嗯哼!那樣突兀的聲音,劃破這個幽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特別、顯眼。“哎呀!誰砸我?”正搖筆苦思的白慕天,被一隻平空飛來的繡花枕頭砸到頭了。

    “天哥,你還有心情寫詩?”雲芊嫿踏著優雅的腳步,走進廂房裏,俏臉帶著疑惑的神情。

    白慕天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扉,認真表示,“這麼美的夜色、這麼涼爽的風,難得配上這麼淒厲的叫聲,當然要效仿古人來個賞景吟詩呀!”

    “那是如意姊的哭聲,你還這樣說?”雲芊嫿坐下來,跟在身旁的婢女連忙替她倒杯茶。

    都哭一整天了,勸也勸不聽,能怎樣咧?白慕天猛翻白眼。“不然要怎麼說?歐陽兄都說不喜歡了,還能怎樣?”他將筆擱在桌案上,無奈的聳肩。

    “如意姊貴為郡主,能娶到她,算他祖上積德。”雲芊嫿不死心,繼續幫風如意說話。

    “歐陽兄才不管他的祖上有沒有德!逼婚也沒用。先前,擺出他不怕死,連飯都不吃了!現在軟禁他又怎樣?他跟他的情人關在房裏,要好得死去活來,如膠似漆,我們幫什麼忙?讓更多人知道郡主喜歡這種男人?”白慕天扇風點火,把情況說得很嚴重。

    “可是……也不能……”雲芊嫿還想說什麼。

    “胡鬧!真是胡鬧!不要管她了。”風之豪走進花廳,英挺的俊臉顯現出相當不悅的神情。

    追男人追成這樣,實在把風家的臉都丟光了!更何況好的不挑,偏挑這種的?據侍衛隊長傳來的消息,只說歐陽少華實在不配當郡主的夫婿。那,實際狀況怎麼樣,可能更不堪入耳。

    “之前關在別館,真的只喝碗米湯,後來又什麼都沒吃,差點餓死,還好被他的僕人救出去。再這樣下去,恐怕會鬧出人命……”白慕天雖沒講清楚是誰,但內容已明白指向跟風如意一起把逼婚鬧得翻天覆地的男人了。

    風之豪喝口熱茶,沒有說話。

    “不吃就不吃,餓死算了,讓如意姊那麼難過,還算便宜他咧!”雲芊嫿惡聲惡氣的放話。

    她對始作俑者沒半點好感,也不知道他哪里好,竟然讓姊妹淘對他那麼死心塌地。兩人吵歸吵,但她就是不准別人說他半句不好。

    真是氣死人了!

    “但,哪天皇上雅興大發,要找御用琴師彈奏,卻聽到他在幾百裏外的小城餓死,一追究起來,可是不得了。”白慕天邊指示隨侍一旁的書僮磨墨,邊淡淡提起,日後有可能會發生的事。

    “真要便宜那臭小子嗎?”總不能讓他稱心如意吧?雲芊嫿繼續幫姊妹淘出聲,想替她討得想要的東西。

    “不行!在朝上,爹已經有夠多事讓他心煩了,不能再添上這一件。”風之豪眉頭一皺,做出裁定了。

    “你打算怎樣?”白慕天看向好友,面帶笑意。

    “姨婆寫信來說身體微恙,我跟如意正巧過去探望她,替娘盡點孝道。”

    風之豪起身,對貼身小廝做出囑咐。

    “是的。”得了命令,小廝轉身就走。

    “豪哥,我也要跟你們一起走。”雲芊嫿聽到心上人有了決定,連忙要起身跟從。

    “你不覺得無聊,想跟就跟吧!”風之豪回應,沒把少女情懷放在眼底。

    如意需要姊妹淘聊天、談心事,現在正值多事之秋,他也沒閒空跟這群丫頭瞎扯淡。此刻,他的當務之急是要把鬧得翻天覆地的逼婚化為烏有,跟他說清楚風王府絕不強人所難。只要人不是在他們面前回西天,什麼麻煩都與他們無關。

    對!就是這個主意。

    “不要!我不准!我不准……”風如意哭爆的聲音從轎子裏傳出來,刺穿轎外所有人的耳膜,但所有的僕役都閉緊嘴,奉命行事。

    扛轎的轎夫,四人八腳,同聲齊步,飛奔向前,把負載行李的車馬甩在後頭。

    轎夫疾走的速度,猶如逃難。

    “嘖!走得真快啊!”白慕天搖搖摺扇,眼底帶著戲譫的光彩。

    風之豪神氣地坐在馬背上,對好友輕輕點頭。

    “知道了,安心地走吧!”白慕天一把收起摺扇,朝他們揮了揮手,要他們快快走人,省得被關在轎子裏,被五花大綁的風如意,自行掙脫繩索,跳出來說不走。

    這個麻煩比較大。

    風之豪轉頭,親自押著載有親妹妹的轎子,遠離歡喜城,而其他的事,他全權交予白慕天善後。

    他相信他會幫他處理得很好。

    “走囉?”坐在茶館二樓靠窗位置的染天晴,探個頭,望著像條人龍的浩蕩隊伍,喃喃自語。

    “不走,還想留下來繼續參觀嗎?”歐陽少華淡淡調侃被強行押走的淚人兒。

    “我看她很想……”染天晴想起她惡霸、刁蠻的氣勢,不禁搖頭。

    “別管她!”他將情人拉近身邊,“這裏的茶點很有名,剛到歡喜城時,我就想吃吃看他們的東西了。”方桌上擺滿滿,都是茶館裏最有名、最精美可口的茶點。他們面前還各盛著一碗剛湖出來,色澤美麗、氣味芬芳的碧蘿春,甘美的香氣誘人極了。

    “好吃嗎?”一講到吃,染天晴的精神都來了。

    “你吃吃看。”歐陽少華微笑,夾了一個精巧的松子冰肉糕,放入她的嘴裏,讓她嘗嘗味道。

    “喔!好。”眼底冒著紅心,她乖乖張開口,接過他的餵食。

    “覺得怎樣?”歐陽少華沒把杵在一旁,看到兩眼發直、筷子掉下的旁人放在眼底,溫柔地詢問染天晴。

    欽!這兩個男人是怎回事啊?路人看傻了。

    “嗯……好粗……”染天晴拚命點頭,不停咀嚼,已口齒不清。

    “你喜歡,就多吃點!不夠再叫。”歐陽少華溫柔的表示,滿心愉悅地看著她進食的模樣,寵溺的神情溢於言表。

    “喔!”染天晴吃完一個,又被喂了第二個……

    這樣的狀況,就是福伯急急忙忙,三步並兩步,拖著白慕天到茶館時,映入眼簾的情景。喔!兩人已“你濃我濃”起來了……

    福伯相信主子根本沒把郡主的逼婚放在眼底,但沒想到染少爺也這樣?他真的覺得自己好苦命啊!

    他勞心勞力,拖著白慕天在背後收拾殘局,誰知道他們倆竟逍遙似神仙。

    這就是天生好命的差別吧?

    “好吃!”

    染天晴腳步輕盈,神情愉悅地走回歌舞團,手裏捧著一包色澤嫣紅的李子,快樂得快飛上天。

    她跟著歐陽少華被關在小別苑,行動很不方便。

    現在,事情解決,凶婆娘離開了,他們可以自由走動,她要把沒吃到的零嘴全買來祭五臟廟才行。歐陽少華跟在佳人的身後,心情也很好,因為他用三十文買到一本舊琴譜。

    看裏頭記載的音律,他知道是前人遺留下來的心血,卻被無知的後代販賣,用微薄的文兩換取生活所費了。

    唉!真是知音難覓。

    他們耗盡一生的才能,為天地留下動人的旋律,沒想到不但沒人珍惜,還流落舊書肆,當成雜書賤賣了。

    依他說,何必這麼認真,為自己的存在留下一點痕跡呢?後人不懂,到最後還不是跟著一堆不知名的書籍蒙塵?

    既然這樣,當初汲汲營營,為它耗盡心力,又所為何來?

    所以,他不求解語花,也不用知音者,為尋求稀少的對象,一生心事重重,不是他會做的事。

    人生在世,他只求快意罷了!只要每天能暢快行事,過得快活如意,那就夠了。郡主想事事順心,芳名“如意”。

    而他,求的也不過如此,所以他堅持跟她杠上,非達到自己的目的不可,至於閒雜人等的目光,算什麼呢?

    “嗚哇哇……”紊亂的思緒正在他腦海裏飛馳,未料卻又聽到扯著嗓子,尖銳哭爆的聲音。

    幾個歌舞團的丫鬟,看到兩人回來,沒有說話,只是紅著眼眶,低頭走掉。

    “怎麼?今天是碰到大出喪了嗎?怎麼到處都有人哭得這麼淒厲?”染天晴搔搔耳朵,百思不得其解。

    跟在身後的歐陽少華沒說話,想把她帶離災難現場。

    “你回來了?”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的宋豔,跨出廂房,便看到吃得嘴唇紅通通的染天晴。

    唉!這丫頭都要嫁人了,怎還這麼孩子氣?

    “嗯!裏面怎麼啦?”染天晴想探頭。

    “別鬧了!明明哭得正傷心,你別去煩她。”宋豔揪住染天晴,不讓她進去惹明明難過。

    “為什麼?”她還搞不清狀況。

    明明哭,她去安慰她,才正好啊!她一定聽她的話。

    “傻子!她知道你是女人,還能不哭嗎?你進去做什麼?”站在染天晴身後的歐陽少華倒是瞭解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哈?”真的嗎?染天晴看了宋豔一眼。

    “總不能讓她為了把你導入正途,整天想著怎麼跟少華搶你,而浪費時間吧?於是宓姊便把事實跟她說。”宋豔用讚歎的眼神打量著歐陽少華。或許多個機靈的妹夫是正確的選擇。

    “不是說……”不能說嗎?當初簽了合約,也注明這件事要保密的啊!染天晴傻愣愣的看著宋豔。

    “她再誤會下去,事情就難辦了,歌舞團不需要多個“如意郡主”第二,我們不想看她跟真男人搶“假男人”。”這出愚蠢的戲碼只要看一次就夠。宋豔淡淡調侃兩人。

    “噢!”染天晴的雙頰瞬間泛紅。

    意思是說,他們在小別苑鬧得轟轟烈烈的事,歌舞團的姊妹們也知道囉?唉!她可尷尬了。

    “這樣很好。”他也不用想盡辦法把天晴拐在身邊,就怕她被女人輕薄了。歐陽少華的唇邊浮現淡淡笑意。

    “我們找個日子,把親事辦一辦吧!”宋豔微笑,對歐陽少華表示。

    “太好了!謝謝姊姊成全。”聽到喜訊,歐陽少華掀起衫袍,當場就要對宋豔下跪道謝。

    “你幹嘛啦?”染天晴趕忙拉住他。

    “不用跪了,你好好對天晴,好好疼她就好,她是我唯一的親人。”宋豔忍住淚,心裏百感交集,但想到歐陽少華為了染天晴,力抗郡主逼婚的氣概與決心,心裏又不禁得意。她從沒想過天晴會有這麼優秀的男人追求、疼惜,這樣就夠了!連古人都知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歐陽少華是拿真心來換,她又怎會捨不得把妹妹交給他呢?只要兩人從此幸福,還求什麼呢?

    “這是當然的。”歐陽少華頻頻點頭。

    “噢!”沒想到她的親事竟在回廊上談起來。染天晴困窘到不行,又不能阻擋興致勃勃的兩人……

    算了,要嫁就嫁吧!

    反正他們早就是夫妻了,只是欠個公開的儀式,既然少華跟姊姊都在乎這事,那就這樣吧!哈!

    城北的晨暉巷,許多書鋪、古玩、珠寶的店家聚集在那裏,其中一家專賣舊書,生意不好的鋪子已轉手,讓闊氣的外地商人買走。整條街的人議論紛紛,全等著新東家開店,看他們有哈法寶,可以讓老店起死回生,只是沒等到新老闆來開店,倒是來了不少家丁,前前後後把整間鋪子都圍起來了。

    “該死!那本琴譜呢?”好不容易拿到舊書肆的房契、地契後,莊子麒沒空細看,就往站在身後的總管身上塞去,拚命搜尋舊琴譜的下落。

    當初,他真該一手搶過來的,不管老闆開多高的價,他都買,就不用找得半死了,偏偏跟那個臭老頭在古玩店結怨之後,就不願跟他做生意,導致他得透過第三個人的手,輾轉把整間書鋪買下。

    “全都買下來了,那本書應該還在這堆舊書裏。”管家接過重要的文件,邊往懷裏塞,邊跟少主報告。

    “我不要“應該” !咳、咳……我要“絕對”是。”心高氣傲的莊子麒氣呼呼的糾正,邊努力翻著像一座小山的書塔,搜尋珍寶的痕跡,卻又因為揚起的灰塵而不停咳嗽。

    該死!那本琴譜到底跑哪去了?在這個小城,應該沒人識貨,知道那本琴譜的寶貴,所以應該還在裏頭。但,到底被放到哪里去了?莊子麒心急搜尋,卻又不跟屬下說明書籍的重要性。

    “我有跟李老闆說,我們全部買,不只是土地、房子,連他的書都買了!

    那天之後,書肆的門就沒再開過,所以……”

    “好,不用再說,我知道了。”莊子麒手臂一揚,制止管家連篇廢話,繼

    續翻箱倒櫃,認真搜尋著他夢中的琴譜。

    只要取得那本琴譜,往後,他要什麼有什麼了……

    “要不要調派人手?”看到少主找得辛苦,管家好心詢問。

    “不用,我找就好了,你們沒人看得懂。”他毫不客氣,對管家的好意大肆嘲笑一番。

    喔!他就知道主人會這麼說,所以也只是隨口問問。

    “好的,如果少主需要我的幫忙,再吩咐我。”管家退到門口,就像其他家僕一般,站在那裏納涼,沒再進入書肆。

    “哼!”聰明的莊子麒哪會看不出管家的想法,不過,等到他的計謀成功,這群讓他爹雇用的手下,到時可得扒住他的大腿,求他賞給他們一條活路。

    到時,他要娶京城最美的姑娘當娘子,蓋最豪華的別墅當宮殿,出門要搭最豪華的馬車,而路過的人看到他,都得跟他躬身跪拜……哈哈!

    滿心都是未來美景的莊子麒,邊掩住口鼻,邊賣力搜尋琴譜的下落,直到夕陽西下,還不離開。

    “少主,天色已暗,該回家了。”管家已經進來催第三次了。

    “你是瞎了嗎?沒看我還在找東西?怎麼走?”莊子麒已拿著燭臺,細細搜尋,就怕看不清書上的文字。

    “可是……老爺已經……”管家支支吾吾的表示。

    “你派一個人跟我爹講,我今天要睡在書鋪,不回去了。”莊子麒才懶得管他爹的催促。

    “可,少主,你這樣很危險。”管家看搬出老爺,還是請不動少爺,他只好另外想辦法。

    “危險什麼?”整天泡在舊書堆裏,莊子麒心情很差,惡聲惡氣的反問。

    “這裏都是書,人說水火無情,一旦有了萬一,你花錢買來的書鋪可能……”管家恭敬的提醒。

    “喔!天哪!”聽到管家的勸誡,莊子麒心中一驚,握緊手中的燭臺。

    這個書鋪燒了,他的美夢不就化為烏有了?

    但,他看向滿坑滿谷的書冊……

    “好,回家就回家。”莊子麒火冒三丈答應了,並另外指示,“你明天多派幾個識字的人來,說我有事交代。”

    “是的。”終於要找幫手囉?管家恭謹的回應,心裏卻不斷偷笑。

    “哼!”莊子麒一甩衣袖,拿著燭臺,迅速離開舊書鋪。

    只要再一天,只要再一天,他就鯉躍龍門,成為莊家光宗耀祖的第一人,當上萬民之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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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5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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