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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香彌 -【魔魅男人香(浪漫異國風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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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4 01:38:3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魔魅男人香【浪漫異國風1】作者:香彌

管他是科威特薩巴赫家族親王的石油大享,
管他中文名字叫李白、李紅還是李黑,
反正她就是要他......的香味,
不過怪的是,這味道怎麼只有她聞得到,
別人卻都沒感覺?
而他咧,是個什麼都大方的浪漫情人,
唯獨對身上異香的成分,龜毛的不吐一字,
哼!她就來個早上突襲,不信他還能藏私,
但媽呀,剛睡醒的他真是性感得要命,
而且他好香喔,
她聞他的臉、聞他的脖子尚不過癮,
還忘情的撥開他那礙事的睡袍一路聞,
可是這下慘了,
他那貼身的黑色底褲怎搭起帳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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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4 01:39: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兩株盛開中的大花紫薇如守護神般,左右矗立在一棟五層樓高的樓房前。

  樓房的外表十分的平凡,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陳舊了,但每一個路過的人一定都會瞄上兩三眼。

  因為一樓的店面擺置了滿室的鮮花,妍麗的各色花卉經過店主巧妙的佈置,營造出一股溫柔浪漫的情境,吸引人莫名的想要停下腳步,走進去看一看。

  門楣上掛著一塊不算太起眼的招牌,紫色的底白色的字,上面寫著「沁香園」三個字。

  熟稔的客人都知道,沁香園的經營者是花家三姊妹,一樓的花店由小妹花蓉照顧,老二花苓掌管的是二樓的花茶鋪,大姊花莘負責三樓的芳香精油,四樓和五樓則是三姊妹的住所。

  花蓉愛花,花苓愛茶,花莘愛精油,三人各自浸淫在自己喜歡的工作中,用心的開創出一方屬於自己的小小天地。

  如果有人在花莘的面前說,精油不過只是一種香氛用品,頂多算是香水的濃縮物,那麼一定會聽到她義正詞嚴的這樣糾正──

  「精油才不只是這樣而已,它的香味除了能夠增添氣氛,更具有保健與醫療的效果,它可以紓解壓力,使精神愉快,減輕生理的痛楚,對身體還有直接的治癒能力,如鎮定、安撫、抗菌、消炎、抗過敏、治療失眠、幫助傷口的癒合等等,不勝枚舉。」

  因為花莘是一名芳香治療師,自然無法容忍有人詆毀她視為神聖的工作。

  她嫺熟於香精油的各種功能療效,甚至於不需要看名稱,只要聞到味道,她就可以辨別出那是哪一種精油,出自哪一國,是天然的優質品,還是化學合成的劣質品。

  蹬蹬蹬一陣腳步聲由樓下往上傳來,她知道有客人上門了,粉嫩的**抿出了一抹微笑迎客。

  柳葉眉下的丹鳳眼一掃,對這位女客的需求,花莘已有幾分了然於胸。這位外形亮麗、打扮俐落的女子,雙眉微鎖,雙肩緊繃,顯而易見的是因為壓力太大了。

  「妳好,歡迎光臨。」她坐在椅上含笑招呼,沒有起身上前的原因是不想給客人拘束感,希望讓客人先隨性的看一下,再說出自己的需求。

  「我是想來找一種可以放鬆精神、紓解緊繃壓力的精油。」女客直接的說明來意。

  「好的,請稍候一下,我拿幾種精油過來讓妳試一試味道。」請她在小圓桌前坐下後,花莘取來了幾瓶精油在她對面落坐。

  「小姐貴姓,以前好象不曾見過妳,妳是第一次來沁香園嗎?」

  「我姓許,是朋友介紹我來的,她說這裏有很專業的芳香治療師,而且價格合理,服務親切,會幫客人調制最適合的精油,賣的精油也都很純。」許苑有幾分疲憊的靠著椅背。這陣子為了工作,她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好好闔上眼安穩的睡一覺了。

  聽到這樣的贊美,花莘掩不住心喜,能夠得到客人這樣的認同,當然是一件非常值得高興的事,但精明的她知道適時的隱藏自己的心情,臉上只流露出面對客人時專業又自信的笑容。

  「謝謝。許小姐,我幫妳做一些測試,看看妳對這些味道的反應。」每一個人對不同的香味都有不同的喜好,使用芳香療法必須選擇客人喜歡,或至少不會討厭的味道,效果才會好。

  試想,如果有人明明不喜歡熏衣草的氣味,卻又要強迫他聞,心理上的排斥會使療效大打折扣的。

  嗅聞了幾種精油,許苑指著其中幾瓶。

  「這些我還滿喜歡的。」

  花莘點了點頭。「好,那我知道該幫妳調配怎樣的精油了。」

  能紓解壓力的精油有很多種,諸如熏衣草、檀香、甜橙、佛手柑、花梨木、伊蘭伊蘭、快樂鼠尾草、天竺葵、羅勒、葡萄柚、馬丁香、紅柑、百里香、馬鬱蘭、香蜂草、安息香、玫瑰、岩蘭草、茉莉等,依各人的體質不同和喜好的差異,可以調制出許多不同的配方。

  「不能只用單味的精油嗎?」許苑提出疑問。

  「復方的精油作用比單味的好,幾種不同的精油混合在一起,可增強療效。」

  花莘一邊說著一邊將甜杏仁油、葡萄籽油、甜橙、熏衣草、伊蘭伊蘭等幾種的精油依一定的比例混合調製成一瓶復方的精油。

  「妳好象很累,我就用這種精油免費幫妳做一次按摩好了。」她一向很懂得如何抓住顧客的心,尤其是第一次上門的客人,一定要給對方一個好印象,才會再有下次的光臨。

  「這樣我不是賺到了。」許苑笑道,她知道用精油做一次全身按摩費用不少。

  她坦率的話使花莘臉上職業的笑容添了一分誠摯。

  「希望對妳能有幫助,妳剛好也可以藉此機會體驗一下這種精油的療效。」說著她領她走到後面的隔間,雖然裏面只簡單的陳設了一張床和一張桌椅,不過溫馨柔和的色調卻讓人一進來便有種放鬆的舒適之感。

  示意她寬衣躺上床後,花莘輕柔的替她塗上精油,以純熟的手法為她按摩。

  床上的人舒服的睡著了。

  直到再醒來已經是兩個多小時後了。

  「怎麼樣?感覺如何?」花莘微笑的走過來,端來一杯花茶給她。

  「好棒哦,我從來沒有感覺這麼舒暢過。」許苑神采煥發,精神充沛,明眸閃著蓬勃的活力,連說話的嗓音都愉悅輕快起來。

  該說是這精油太神奇了?還是她的按摩手法太好呢?她取出一張名片給花莘。

  「我叫許苑。」她決定結交這個朋友,不管是精油好還是她的按摩技巧好,總之能如此有效的消除她累積多時的疲憊和壓力,這個人對她太有用了。「以後我可以常來這裏找妳嗎?」

  「當然可以,開門做生意誰會不希望客人常常上門呢,就算客人不買東西,我也很歡迎大家來這裏坐一坐、聊一聊。」瞥了一眼名片,原來她是在調查局工作,難怪壓力會這麼大了。

  整一整衣服,許苑神釆奕奕的下床。

  「我還有事得走了,改天再過來。對了,我可以知道妳的名字嗎?」

  「花莘。」她也遞給她一張名片。

  「花莘,」一口喝完了花茶,許苑由錢包中取出錢付了精油的帳。「謝謝妳今天免費的服務,下次有空我一定會再過來。」

  送走了許苑,也差不多到晚飯時間,花莘伸了一下腰,走向四樓。

  「苓,今天吃什麼?」面對妹妹時,她臉上那抹精明的神色自然會隱去,顯露出一抹頑皮的隨性。

  「海鮮焗飯配酥皮湯。」花苓由廚房走了出來,端來了三份酥皮濃湯。

  姊妹三人的料理一向由她負責。

  「哇,好棒哦。苓,我愛死妳了,有我最愛的酥皮濃湯,也不枉費我這麼疼妳了。」她抱住妹妹就猛親。

  雙親在她十六歲時就車禍過世,自此她和兩位妹妹便靠著父母遺留下來的存款和保險金相依為命的生活,盡管三人只各差一歲,但花莘一直扮演著姊代父母之職的角色,為了保護好兩位妹妹,她甚至去學跆拳道。

  花苓推開她。「姊,有一件事我想跟妳商量。」

  她一向不喜歡這種太親密的肢體接觸,偏她姊卻因為這樣,而更喜歡三不五時的對她摟摟抱抱,存心逗她。

  「好呀,妳說。」花莘坐了下來。她底下有兩個妹妹,小妹花蓉是充滿感性的溫柔女子,善良敏感,很容易受到感動而淚眼汪汪;而大妹花苓則是理智的知性女子,不容易受到外界事物的左右,情緒起伏很小,即便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她還是一派冷靜,猶如修行中的僧侶,所以很難從她的表情中窺知她內心真正的想法。

  「是有關我要到法國的事。」

  「機票跟護照簽證都辦好了吧?」花莘順手撕下一塊酥皮吃。

  「我想我可能去不成了。」花苓一徑的平淡語氣。

  「為什麼?」花莘吃驚的瞪住她。

  「以前學校的老師找我晚上去幫忙做個實驗。」

  「可是去法國的事,妳不是計畫很久了嗎?」她很感意外,花苓竟會為了這種事放棄不去法國。

  「那個老師在學校時很照顧我,我沒辦法推掉。」

  「那妳打算怎麼辦?」花莘知道這個妹妹一向很有自己的想法,想必她早有所安排了。

  「費用都繳了,延期或取消都劃不來。姊,妳代替我去吧。」

  「我?」花莘有些錯愕。

  「姊,妳也不想浪費這些錢吧。」

  「可……」

  她話還沒說完,花苓便說:「三樓香精油那邊,我和小妹會幫妳看著,妳不用擔心。」

  「但……」

  「我和小妹都這麼大了,我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聽妳這麼說,我真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妳和蓉都大了,翅膀也硬了,不再需要我了。」花莘誇張的垮下臉哀怨的說。

  「姊,別把自己當成老太婆了,妳不過才二十五歲而已。」

  花莘抬眼望著妹妹。「我怎麼覺得有種被人設計了的感覺。」

  「大姊,妳就盡管放心去吧,家裏和店裏的事,有我和二姊在,妳不用操心啦。」三妹花蓉也上來了,跟著勸道。

  為了照顧她和二姊,大姊盡心盡力,犧牲了很多,去年好不容易有了喜歡的對象,卻因為對方和她們姊妹處不來,而斷然放棄那段才剛萌芽的情緣,大姊的說法是,無法愛護她家人的人,將來一定也不可能對她長久的。

  她和二姊都知道那只是大姊的托詞,其實大姊是怕她和二姊受到委屈,總是以母親的心態在愛護著她和二姊,絕不容許有人欺負她們,給她們氣受。

  「蓉,妳也希望我去?」她伸手支著下巴盯著小妹,「莫非是我把妳和苓管得太嚴,所以妳和苓便設計想讓我消失一個月?」

  花蓉小臉上噙著溫柔的暖笑,走了過來摟著她的頸子。

  「姊,妳太多心了啦,妳是我最親的大姊耶,我怎麼可能捨得和妳分開,我是想難得有這個機會,希望妳可以好好去度個假,放鬆一下心情。再說,機票的費用二姊都已付給代辦的旅行社,恐怕也拿不回來了,不去不是很可惜。」

  其實這是她和二姊提前送大姊的生日禮物,安排她去最想去的地方,讓她有個難忘的回憶。若是事前就明說,大姊絕對不捨得她們花這麼多錢的。

  花苓瞄了大姊一眼,說得毫不在意。「姊,要不要去隨便妳吧,不去的話,那些已經繳的錢只好送給旅行社了。」

  開什麼玩笑!這種把錢平白無故送人家的事她可做不來。

  「去去去,我去。」法國耶,那裏可是香水和精油的國度,她夢想了許久的地方。既然機票錢已經付了,那她也只好「勉強」來一趟法國自由行了。

  「姊,這些是我搜集的資料,妳回房間時再看看吧。」花苓由櫃子上取來一隻牛皮紙袋交給她,順便再丟給她幾句話,「到了法國後,若是妳不小心被法國男人浪漫的花言巧語給騙上了床,記得要叫對方多戴兩層保險套,免得不小心中了獎或傳染了性病。」

  花莘拋給大妹一記白眼。「呿,怎麼可能,我像是這麼好騙的人嗎?」她最討厭的就是那種只會說著滿口甜言蜜語的男人。

  她太明白這種男人有多麼不可靠了,以為說得天花亂墜,把女人哄得心花朵朵開,就可以如願的來一場免費的肉體饗宴,這種男人是她最瞧不起的。

  她欣賞的是那種務實精幹、不會把情話常常掛在嘴邊說的男人,像她的前男友就有這樣的特質,所以才會吸引她,可惜他無法跟她一樣疼惜她的妹妹,總在她面前批評苓和蓉,所以兩人才會走上分手一途。

  當時她讓他自己做抉擇,是要努力試著和她兩位妹妹好好相處呢,還是就此分道揚鑣?結果他幾經考慮後,很誠實的說他沒辦法像她一樣,無條件寵愛她的兩個妹妹,最後選擇了離去。

  「那可難說,在外國旅遊,浪漫閒適的情境總會迷惑人,做出一些平常不敢做的事。」花苓清冷的嗓音淡淡的響起。

  花蓉卻滿臉憧憬期待。「二姊,妳把事情說得太嚴肅了啦。大姊,如果妳有遇到喜歡的人,要好好把握哦,我不反對有一個外國姊夫。」

  「妳們想太多了吧,我是要去旅遊度假,並不是去談戀愛的。」花莘滿臉柔笑的睇著兩位寶貝妹妹。

  晚上回房休息時,花莘才發現花苓交給她的資料袋裏裝了她的護照和簽證,還有一些普羅旺斯的資料。

  看來這真的是苓和蓉事先設計好的,既然這是兩個妹妹的好意,那她也只好歡歡喜喜的接受了,只不過有點捨不得離開她們這麼久就是了。

  ☆☆☆

  是心情好的關系吧,所以才會覺得普羅旺斯的芳草特別的茵綠,陽光分外的明媚。

  雀躍的心情就猶如剛放出籠的小鳥般,是既興奮又怕受傷害,還好這次同行的人還有她的好友羅依蘋,因為她從事的是精品的生意,所以經常往返法國和台灣,算得上是識途老馬。

  前幾天來找她買精油時,偶然聽她提起要到法國的事,便熱心的說她可以陪她一起來。

  真讓她感動哪,她花莘是燒了幾輩子的好香,才有幸交到這麼有義氣的朋友。

  否則若是她自己一個人來,除了旅途的寂寞外,陌生的國度也會叫她覺得忐忑不安。自由行還是要有個朋友做伴,那種悠閒的心情才會增加幾分篤定。

  「普羅旺斯的範圍滿大的,我們這一、兩天就先在馬賽附近逛逛,後天再到其他地方去。」羅依蘋把隨身行李安置好,在床邊坐了下來。

  「依蘋,妳陪我在法國待這麼久沒關系嗎?」她知道依蘋有一個交往多年的男友,兩人分開一個月,她不會捨不得嗎?

  「妳放心啦,真的沒有關系,況且我這趟也不是專程陪妳來玩,回巴黎時,我會順道挑選一些名牌的服飾和精品帶回台灣。」羅依蘋笑看她,「妳如果覺得過意不去,最多回去的時候也幫我帶些東西好了。」

  「沒問題。」花莘愉快的走到窗前眺看外面的景色。「對了,依蘋,格拉斯離這裏遠嗎?」格拉斯是名聞遐邇的香水之城,來普羅旺斯若沒到那裏一遊,她會覺得這一趟白來了。

  羅依蘋伸了下腰躺上床。

  「不會很遠,妳想去的話,後天我再帶妳去。花莘,我有點累了,想在房間休息一下,妳若不累,可以先在附近逛一逛。」

  「好,那妳休息吧,我出去走走。」她此刻興奮得要命,正想四處去探險呢。

  搭了電梯要下樓,想到她有將近一個月的假期可以待在這個浪漫美麗的國度,她飛揚的心情更添上了幾分。驀地她柳眉微凝,留意起電梯裏的其他人。

  有兩個金發男子熱情的和她打了個招呼,她胡亂的點頭示意,眯起細長的丹鳳眼深深的吸氣,嗅聞著那令她震懾悸動的異香。

  這種味道她從不曾聞過。

  天哪,該怎麼形容呢?用此味此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都道不盡她此時的感受,沁香撲鼻,震動人心、撼動靈魂,香得魅惑,香得叫人迷醉!

  是誰?這香味是從誰身上發出來的?

  她熱切的眼尋找著這異香的來源。是這個金發的女子?她湊近鼻子一嗅,不是,那是這個棕發美女?也不是,是這紅發辣妹?也不是,究竟是誰?

  只剩四個男子了,不會吧,這異香會是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

  她好笑的搖了搖頭,這好聞到不行的奇異香味,絕不可能來自於男性用的古龍水,舉凡香精、香水甚至香花植物她都十分熟悉,但這樣的奇香卻是她前所未聞。

  花莘隨即轉念一想,不是古龍水,那麼或許是他們身上帶了某種香料所散逸出來的味道也說不定,她傾身深吸口氣,察覺到異香的出處了,是右前方那名戴著墨鏡的黑發男子。

  她跨前一步靠了過去,閉上眼,一臉陶醉的拚命嗅聞著那迷人的香味。

  啊啊啊!真是太美妙了!世間竟然有此魔魅香氣,這麼近距離的嗅聞更叫人不由得心蕩神馳!

  正當花莘沉醉在香氛中時,一樓到了,電梯門開啟,所有的人都走了出去,包括那香味的主人,等她驚覺到時,走出電梯已找不到剛才那人了。

  她悵然若失的左顧右盼,想尋找那抹異香。

  ☆☆☆

  看來他真的是得到憂慮症了。

  連他一向最偏愛的東方美女都無法撩動他的心弦,柳葉般的黛眉,細長的丹鳳眼,玲瓏小巧的鼻子,菱形的紅唇,細致的肌膚,扁平的瓜子臉,這麼標准的東方古典美女,如貓般靜靜的、一臉仰慕的依偎在他身邊,他竟然還能無動於衷,提不起勁,他這不是得了憂慮症是什麼?

  連月來的意興闌珊,讓他對什麼事都不感興趣,什麼事都不想做,沒有目標、沒有方向的四處漫遊,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沒有一件可以令他開心的事,也沒有一件能令他生氣的事,讓他覺得好煩,消沉的意志並不是受到了什麼打擊,而是因為一切都太順遂了。

  他今年三十二歲,便已經擁有了世人所汲汲營營想追求的一切;尊榮的地位、傑出的名聲、富裕的財富,還有只要他想要,勾勾小指便能招來的各色美女,白的黑的黃的任他挑選,他,可以說什麼都有了。

  站在頂峰的他,不知道還有什麼是值得他追尋的,所以最近從心底深處升起一股莫名的茫然感。

  不知人生的意義何在?

  普羅旺斯艷麗的陽光驅走不了他心頭的抑鬱,美味的食物引不起他的食欲,美女也牽動不了他的欲念,他難道對什麼事都沒有感覺了嗎?

  毫無目的的閒逛了一下,他取下了臉上的墨鏡,在路邊的露天咖啡廳坐下,棕發的美女秘書也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見他眉宇微攏,神色鬱鬱,深邃的黑瞳沒有焦距的眺望著遠方,雖然擔心卻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安琪,有什麼新鮮的事嗎?」半晌,他慵懶的嗓音響起。再找不到可以令他精神振作的事情,他恐怕真的會這麼死去也說不定。

  「那個算不算得上是新鮮的事?」安琪以眼神指向對面不遠處剛坐下的東方女子,她和他們搭乘同一部電梯下樓,在電梯中她的舉止有些詭異,神色有點曖昧。

  在以往,這類型的東方美女一向是她老闆最欣賞,也最喜歡的。

  她老闆素來對東方的文化就很感興趣,尤其是中國文化,他除了擁有化學博士的學位外,還修得了一個中文碩士學位。

  艾爾.薩巴赫無精打彩的看過去,眼神微微的斂了下。

  他當然還記得這位東方美女,只不過此刻她的表情有點奇怪,一改在電梯中的傾慕神態,竟然對他視若無睹。

  那雙細長的丹鳳眼淡淡的掃過他,投向別的地方,那眼底的漠然仿佛她從來不曾見過他似的。

  他往她眼神的方向望去,那是一棟教堂,很尋常,他看不出有什麼足以吸引人的地方,再轉回眸光,他發現她的目光又變了,這回是路邊的一叢不起眼的花草。

  再然後,她把視線停留在露天咖啡廳的櫃台、桌椅、服務生、一隻突然竄來的貓、一個行人……那眼神好象對什麼都感到很新奇,就是始終不曾再看向他一眼。

  他絕不至於錯認,更不是自作多情,在電梯中,她那迷醉的模樣絕對是戀慕,可為何此時這東方美人卻好象當他是從未謀面的陌生人呢?

  艾爾的眼眸好奇的追逐著她目光的焦點,想知道這東方美女究竟是在想什麼。

  他留意到有一名棕發男子走過去朝她搭訕,她回應得並不熱絡,可能還下了逐客令,所以那男子悻悻然離去,但沒多久又有一名金發的英俊男子意圖對她示好,她的紅唇微動,不知說了什麼,金發男子也摸了摸鼻子走開。

  她低下頭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幾口,好象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一個人笑了起來,臉上兩個小巧的梨渦因為笑容而顯露出來,倏地又凝起眉,似乎是有什麼事困擾了她,一臉苦惱懊悔的模樣。

  「這不就是一幅活生生現代版的中國仕女圖嗎?」他低喃,眯緊的眼瞳流洩出一抹贊歎。

  安琪不露痕跡的留心著老闆的一舉一動。看來老闆低迷的情緒,可能快要止跌回升了。

  那雙細長的丹鳳眼再度抬起,隨意的瀏覽著周遭的景物,艾爾仍追隨著她的眸光,四下移動。

  他臉上浮起微微不悅。為什麼她的眼始終就是不看向他呢?他這麼明顯的注視著她,她沒道理會察覺不到他的視線。

  驀地,她站起來離開了露天咖啡廳。

  他的目光尾隨著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

  「要我查查看她的來歷嗎?」安琪笑問。

  艾爾沉默了下,搖了搖頭。

  「不用了。」她對他這麼視若無睹,也許正是想吸引他注意的一種伎倆,那麼不用他刻意的找她,她自會再來接近他的。

  再說,他們搭乘同一部電梯下樓,可見他們極有可能同住那間飯店,要再見面的機會自然不小。唔,不過……

  「安琪,妳還是查一下好了,我想知道她是來自哪一個東方國家,是韓國、日本、中國、台灣、香港,還是新加坡?」

  這下安琪真的可以放心了,會對東方女子產生興趣,這意味著老闆真的開始恢復正常了。

  「是,我待會就去查。」

  艾爾沉吟了下說:「我可以確定她一定是華裔,不是來自台灣,就是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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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4 01:39:4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馬賽是法國第一大港兼第二大城,這裏有不少知名的教堂、修道院和美術館,同時也是進入普羅旺斯的重要門戶之一,不過馬賽尚有另一件聞名於世的事情──毒品走私。

  但這些都和花莘無關,她是來旅遊度假的,只需要負責欣賞美麗的風景、美味的佳餚和香醇的美酒就夠了。

  依蘋帶她在這座城市逛了大半天,她發覺這座城市也滿迷人的,很有異國的風情。

  在路旁的椅上落坐,羅依蘋輕撥了下及肩的發絲,俏麗的臉上流露一抹疲色。

  「走了這麼久,累了吧?」她瞥了下腕表上的時間,下午三點。

  「一點都不會。」花莘興奮的回答,她現在愈來愈有度假的心情了,再說難得出國一趟,不玩它、看它個夠本怎麼劃得來。「依蘋,妳累了的話,就先回飯店休息好了,我可以自己一個人逛一逛。」她還要把這裏的美景拍下來帶回去給妹妹看呢。

  「好吧,那妳知道回去的路吧?」剛好她半個小時後也跟人有約。

  「知道。」

  和羅依蘋分手後,花莘一人走在馬賽的街上,好奇的眼東張西望,手中的相機拍個不停,捕捉每一個她認為新奇的事物。

  路過一間美術館,她走了進去。雖然她一向沒有什麼美學素養,不過既然來了這裏,也應該入境隨俗,附庸風雅的參觀一下吧。

  美術館裏零零散散的人潮,有幾個人專注的站在畫前欣賞著畫作,花莘隨意的瀏覽,並沒有很認真的欣賞,她只覺得每一幅畫看來都不錯,分不出誰優誰劣。

  驀地,她驚喜的停下腳步,又聞到那抹異香了。她本能的眯起眼,倚賴靈敏的嗅覺為她指引香氣的來源。

  啊!是那裏。她抬眼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背影,興奮的走了過去。

  這次她一定要問清楚、弄明白,那香味的成分到底是什麼?

  不過在此之前,先讓她好好的聞個夠吧,這香氣實在是太醉人了,沁心入脾,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好象都在發出歡呼,又像是醉了一般,醺然得宛如置身天堂般舒爽暢快,她一臉享受的微闔著眼,沐浴在美妙的香氛裏。

  男人察覺背後有人,警覺的旋過身子,微微一愕。

  是她!

  他就知道她一定會再找機會接近他。

  看吧,他敢百分之百的肯定,這東方女子絕對是迷戀上他了,瞧她此刻臉上那種迷醉的神情,絕不是虛情假意,或隨便偽裝得出來的,那是一種發自內心深處透出的愛戀。

  不過這女子為什麼會對他用情如此之深呢?他記憶中,連這次算來,只見過她三次吧,她是何時何地愛上他的?他之前怎會毫無所覺?

  還是……莫非她對他是一見鍾情?!

  在昨天的電梯中,她一見他就傾了心,天雷勾動地火般一發不可收拾的愛上了他?!

  想想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畢竟他家世好、身材棒、氣質優、相貌俊、財富多,如此的出色條件,少有女子可以抗拒得了他無可阻擋的超凡魅力。

  他艾爾.薩巴赫可是世界各國的名門淑女們瘋狂追逐的愛戀對象,她區區一名東方女子,會這樣深愛上他,是可以理解的。

  就近一看,他才發現原來她唇上有一顆小巧的痣,不過那一點都不影響她的古典美,反而更添一抹風韻。

  她臉上神魂顛倒的神情非常的誘人,那菱形的紅唇仿佛在向他發出邀請,艾爾沒有猶豫的俯身向她,品嘗她口中的甜蜜。

  這是他給她的恩寵──看在她如此戀慕他的份上。

  遭人如此唐突輕薄,花莘冷不防的嚇了一跳,陡然睜開陶醉的眼,俐落的使出跆拳道黑帶二段的身手,賞這個無禮的登徒子一拳,打歪了他的臉。

  艾爾愕然,無法理解為何遭到這樣粗魯的對待。

  「妳……」

  「不要臉的色狼,竟敢公然非禮我!」花莘憤怒的斥道。

  她是知道外國人作風開放,視親吻如吃飯喝茶般的小事,但她可適應不來這一套,再說這莫名其妙不知從哪蹦出來的野男人,萬一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傳染病,那她不是倒楣了嗎?

  她知道有很多的病毒是會透過唾液來傳播的,不行不行,她待會一定要馬上去漱漱口消毒一下。

  「色狼?」他試圖解釋,「妳誤會了,我……」

  「沒品下流,我警告你最好離我遠一點,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忿忿罵完,花莘急著想去洗手間,沖掉口中可能沾到的病毒,沒空再多理他,匆匆疾步而去。

  艾爾怔怔的目送她走。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東方女子的情緒似乎很難捉摸。

  怎麼她頃刻間就從無比深情的眷戀,變成憤然的無情?

  還是……因為他吻了她,她一時驚喜過度,因此忍不住害羞,所以才有這種反常的舉措?

  他沉思了下,覺得這種可能性確實滿大的。東方女子素來比較壓抑,不太敢明目張膽的追求所愛,不像西方女子熱情直接,敢愛敢恨。

  依安琪昨天的調查結果得知,這女孩來自台灣,名叫花莘,是和一位女性友人一起來這裏度假的,和他們同住一家飯店,不同的是,他住的是頂級套房,而她住的是一般的雙人套房。

  不知為什麼,他覺得他低落的情緒似乎逐漸的在往上爬升,鬱鬱的心情就好象烏雲一樣,被一陣不知名的風漸漸的吹散了。

  艾爾失去亮彩的眼底,再度閃耀起火花。唔,人生好象又開始有趣了起來。

  似乎又有很多值得期待的事在等著他探索,比方說,那個叫花莘的東方女孩。

  他們還會再見面嗎?當然是肯定的,即使沒有機會,他也會製造機會。

  ☆☆☆

  惡心、惡心、超惡心!

  希望那個登徒子不要有什麼隱疾才好!她暗暗祈禱。

  花莘足足漱了十分鐘的口才離開洗手間。

  回飯店的路上,她不停的責怪自己太大意,所以才會給那種色狼有可趁之機,她太沉迷在那股異香中,一時失了神,才會毫無防備不知有歹徒接近。

  啊──對了,那香味,天哪!她又錯失了詢問的機會。她急忙回頭,卻沒再見到那個身懷異香的男人了。

  花莘一臉的氣惱。都怪那個色狼壞了她的好事!

  她還有沒有機會再聞到那個香味?

  她發誓再遇上的話,絕不再貪香嗅聞,一定馬上問清楚那香味的成分,當然,如果可能的話,最好請那人割愛給她一點,那香氣真的是太太迷人了。

  咦,那個人不是依蘋嗎?她還以為她已經先一步回飯店了,跟她說話的外國男人是誰?兩人好象滿熟絡似的。

  花莘抬頭看了一眼他們走進的店,那是一家酒吧,她馬上打消原本想要跟進去找羅依蘋的念頭。因為不用進去都知道,那種酒吧裏一定彌漫了煙味,而那是她最討厭的味道,臭死了。

  路過一家商店,她買了一瓶漱口水,回到飯店後再徹底的做了一次口腔的清潔和消毒,不希望有一丁點不該有的病毒殘存在口中。

  人家都說法國的男人浪漫多情,看來此言不虛,她長得也不算什麼花容月貌,以前在學校時,人家頂多說她有古典氣質罷了,稱不上艷麗漂亮,可一來到法國,向她搭訕的人居然不少,而且其中不乏英俊的帥哥。

  花莘抬頭看著鏡中映照出的人影,怎麼看都不覺得自己有哪一點足以吸引人,沒有立體感的扁平臉型,一對細長的眉毛配上單眼皮,實在是乏善可陳,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的膚質還算不錯,細致白晰。

  但要比白,又怎麼比得上西方的白種人,和那些白人美女站在一起,黃種人的她即使再白,也顯得黑了。

  也許是這些外國男人看慣了西方美女,所以對她這位來自東方的女子感到新鮮好奇吧。

  回去後若告訴苓和蓉,她被一名外國男子偷吻,不知她們會有何驚訝的表情?

  她抹幹臉上的水漬,很快的恢復原來的好心情。

  稍微休息了下,羅依蘋便回來了。

  「噫,花莘,妳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妳會再多逛一下。」見她已經在房間,羅依蘋有點意外。

  「碰到了一件不怎麼愉快的事,所以就提前回來了。」她略述了下在美術館遇上的登徒子。「外國男人簡直隨便得叫人生氣。」

  「呃,妳的遭遇確實有點奇怪,就我的經驗,一般來說,外國男人即使對一個初次見面的人有好感,也不至於這麼魯莽,立刻就親吻對方的嘴。」羅依蘋將身上的背包放下,好笑的望著她。「不過花莘,那男的長得怎麼樣?如果是大帥哥一枚,那妳就別太計較了吧。」

  「那個男人黑發、黑眼,一身古銅色皮膚,長得……」仔細一想,花莘低叫出聲,「啊──不就是昨天在露天咖啡廳一直盯著我看的人!怪不得我覺得他有點眼熟,他該不是個戀態吧?!」

  想到昨天他那怪異的目光,她愈想愈覺得有可能,那時就是因為有個男人一直奇怪的瞅著她,所以她才坐沒多久就離開那個露天咖啡廳。

  「我是不是應該再進浴室,把臉和嘴徹底的洗一遍?我看我還是乾脆洗個澡好了。」她急忙由行李箱中取出一套衣物准備換洗。

  「沒那麼誇張吧?」看花莘面露驚懼,羅依蘋忍不住失笑。「可能只是個對妳一見鍾情的外國男人啦。」

  「妳難道不知道有些病毒會經過飛沫傳染嗎?像前陣子的SARS,還有些可怕的疾病,都會借著唾液傳染給人耶。」那個男人來路不明,她又不知道他是誰,叫她怎能不緊張。

  「妳想太多了吧,花莘。」

  「多心總比粗心好,我要進去徹底洗個澡消毒一下。」花莘再走進浴室。

  羅依蘋脫下鞋子,換了雙飯店提供的便鞋,在床畔坐下,沒轍的搖了搖頭。一件原本可能是美麗的邂逅,居然被花莘當成了宛如瘟疫一樣恐怖。

  那個男人若是知道,恐怕也要哭笑不得了。

  半個多小時後,花莘幾乎把自己從頭到腳都徹底的清洗一遍才出來。

  「這下安心了吧?」羅依蘋揶揄的睇她。

  她知道依蘋是想笑她太小題大做了。

  「出門在外,小心一點總沒錯嘛。」其實她還是有點擔心,是不是有病毒已趁機滲透進她的身體裏,回台灣後再去做個全身檢查好了。「對了,依蘋,妳是不是遇到朋友了?」

  「朋友?妳怎麼會這麼問?」羅依蘋不解的聳起黛眉。

  「我看到妳和一個男的一起走進一家酒吧,我本來是想跟進去找妳的,不過我討厭煙味,所以才沒進去。」

  「那個呀,他、他是以前認識的一個人,也算是朋友啦,我本來是要直接回飯店,剛好巧遇他,所以就和他一起到酒吧敘敘舊了。」羅依蘋站了起來,走到桌前倒來一杯水喝。「對了,花莘,明天我們就去格拉斯,我已經訂好了那附近的一間旅館。」

  她眼睛一亮。「真的嗎?太好了!」

  「那裏有很多香水工廠,還有博物館,妳來法國最想去的地方,一定是那裏對不對?」

  花莘開心一笑。「這還用說,我想親眼看看香水、香精的製作過程,還有那些原料的生產地。」

  她是知道精油的萃取方法,有用水蒸餾法、冷壓法、油脂分離法、溶劑萃取法和浸泡法,不同的植物必須適用不同的方法,才能最有效率的提煉出精油。

  但這些都只是得自於書上的知識,能有機會親自見識它的萃取過程,那當然是最好的。

  看到她一臉興奮的期待,羅依蘋放柔了聲音問:「除了格拉斯,接下來妳還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反正她這趟來法國的目的已經辦好,接下來就是負責當她的導遊了。

  「這裏我又不熟,依蘋,妳看有什麼好玩的地方,由妳來安排就是了。」自由行就是有這個好處,可以隨心所欲的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甚至想停留多久,都可以視自己的心情來決定。

  「好吧,那接下來的行程就由我來規畫。」

  「依蘋,辛苦妳了,回台灣我一定好好請妳大吃一頓。」

  「嘿,用不著等到回台灣,現在就可以了,法國可是舉世聞名的美食國度耶,妳想慰勞我,今晚正是好機會。」

  接著,晚上兩人便享用了一頓馬賽地區最有名的馬賽魚湯。

  回到飯店時,侍者送來了一束鮮花,和一瓶法國道地的葡萄美酒。

  「這是幹麼?」羅依蘋和花莘面面相覷,並以流利的法語詢問侍者。

  「這是一位客人托我送來的,請兩位慢慢享用。」侍者客氣有禮的回答完,便退了出去。

  羅依蘋瞥見盛著葡萄酒的推車上有一張卡片,她拿起來看了一下卡片的內容,上面寫的居然是中文:花小姐,祝妳有個美好的夜晚,李白敬啟。

  「花莘,這個叫李白的人是誰呀?」

  「我不知道。」她接過卡片,也看到了那一行中文字,目光移到最後的署名,一臉疑惑。

  李白?朋友中沒人叫這個名字,再說,這個名字不是唐朝那個大詩人嗎?是誰居然取了個相同的名字?!

  花莘看了看那瓶酒和那束花,有點不放心。

  「會不會是有人惡作劇想整我們?」

  「應該不會吧。」羅依蘋由冰桶中拿起酒瓶,看了一下瓶身的標簽,認出了這瓶酒的身價,「這種出產在波爾多騷恩地區的葡萄酒很有名,而且非常昂貴,是限量生產的,依這瓶酒的年份來說,至少也要台幣幾十萬,沒人會拿錢來開這種玩笑吧。」

  「但我真的不認識這個叫李白的人,他幹麼莫名其妙的讓人送來這麼好的一瓶酒?」人家說禮多必有詐,不得不慎防。

  羅依蘋笑出聲。「可能是對妳一見鍾情的愛慕者也說不定哦,外國男人常來這一套。」她打開瓶蓋,為兩人各斟一杯酒。「嘗嘗看味道,這種酒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喝得到的。」

  「這種來歷不明的酒妳敢喝呀?」花莘接過酒杯,懷疑的看著她。

  「為什麼不敢?我剛檢查過了,這酒是密封的還沒開封過,這麼好的酒不喝可惜。」羅依蘋說著便輕啜了一口,「哇!不愧是好酒,果然和一般的酒不同,香醇醉人,花莘,妳快喝一口試試看。」

  看她那副陶醉的表情,花莘只好輕輕的試飲一口。

  「嗯,真的滿好喝的,濃鬱醇美,餘韻無窮。」連她這個很少喝酒的人,只喝一口都可以感覺得出這確實是一瓶好酒。

  「沒騙妳吧。」羅依蘋開始好奇起這個叫李白的人,「妳再仔細想想,花莘,妳這兩天有沒有艷遇,或是有人對妳示好?」

  「是有幾個男人來向我搭訕,但是那些人都是外國人,不可能會是這個叫李白的。」看這名字應該是華人吧。

  「很難說……算了,既然對方捨得送妳這麼好的酒,我想他應該會現身見妳才是,不過可惜我們明天就要離開這裏到格拉斯去,可能碰不到他了!」她打趣的看向花莘,「還是說,妳想延後到格拉斯去,等這位神秘的李白先生現身一見。」

  「呿,憑一瓶酒就想收買我,想得美!管他叫李白,還是李紅、李黑,我一點興趣也沒有。」她是有點想知道這和大詩人李白同名的人是何方神聖,但還不足以讓她為他留下來,延後去格拉斯的行程。

  再說會一出手就送人一瓶昂貴的美酒,這類的人大抵都是隨隨便便自命風流的濫情之輩,她一向不喜歡這種人,以為自己有的是錢,就用錢來堆積香艷的戀情。

  ☆☆☆

  「妳說她今天一早就離開了馬賽?」艾爾詫異的問。她不是傾慕於他嗎?怎麼會突然離開?

  見老闆一臉失望,安琪隱住笑意說:「我查到她和朋友租車前往格拉斯了。」

  「格拉斯?是那個以生產香水聞名的城鎮。」艾爾沒有多想的立刻下了個命令道:「安琪,我們也去格拉斯。」

  「好,我安排一下。」格拉斯離馬賽不算遠,但因為她老闆特殊的身分,所以必須做好妥善的規畫,才能啟程。

  「用不著了,現在就走。」他迫不及待的想再見到那名東方女孩,那種熱切期待的心情是他前所未有的,想到和她有可能會就此錯身而過、不再見面,他心裏竟莫名的湧起一股巨大的失落感。

  安琪有點意外,老闆竟然這麼急切的想追過去,雖然他一向偏愛東方女子,但是卻很少對什麼女人這麼積極過,他交往的女子幾乎泰半都是她們主動來向他示好的。

  「走吧,從馬賽開車到格拉斯也不算太遠。」說著艾爾已經走出房間,進入電梯,安琪立即跟上。

  她不只是他的秘書而已,實際上她有更重要的工作──當他的貼身保鑣,保護他的安全。

  為什麼他不找男人,卻找身為女子的她來當保鑣?那是因為老闆不喜歡跟個男人同進同出,也可能他對她的表現還算十分滿意,所以她一跟他就是五年了。

  由安琪駕車上路,艾爾坐在車裏沉思,揣想著當花莘再見到他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是會馬上表現出意外的驚喜撲向他的懷裏?還是靦腆的隱藏自己的情緒,裝作沒什麼事?

  他想,這位東方佳人的個性一定很害羞,所以昨天吻她時,她才會那樣手足無措,「不小心」打到他的臉,然後說出那種語無倫次的怪話。

  手機響起,他不想接,想多想一下有關她的事,但安琪卻盡責的提醒他。

  「這電話不接可以嗎?」她知道他將電話依親疏分成幾類,各設定了不同鈴聲來區別,現在響起的鈴聲,是他家族那邊的人打來的。

  艾爾只好接起電話,傾聽片刻即道:「說重點吧,我現在有事,沒空聽你長篇大論……什麼?結婚?我不會娶她的,如果他們擅自決定,就叫他們自己去娶。」

  他厭煩的擰起了眉心。

  「我說真的,我想結婚的話,人選一定要是我自己喜歡的人,別人替我選的,我絕對不要……喜歡的對象?嗯,」他沉吟一下才說:「算是有吧……結婚?還不到那種程度……還要多久?這我怎麼知道。」

  他不耐煩的再說:「就這件事嗎?沒別的,那我要收線了。」說完他直接切斷通話,不想再聽電話裏的人嘮叨。

  「那邊又再催你了?」安琪了然的問。

  「他們好象除了這件事就沒別的話好說了,一天到晚要我結婚。」他才三十二歲耶,又不是七老八十生不出小孩了,居然怕他沒有繼承人。

  「也難怪他們,在你這個年紀,你家族的人不都妻妾兒女成群了。」

  「娶妻不難,難在是不是自己鍾情喜愛的。我覺得要一輩子和一個女人相處,一定要找一個能讓自己有刻骨銘心感受的女人才行,否則可能很快就厭膩了。」

  安琪斜睨他一眼。「別忘了,你們可以名正言順的娶四個妻子。」這就是回教國家男人幸福的地方,能力足夠的便可以光明正大的一夫四妻。

  而艾爾身為科威特的親王,擁有大片的油田,石油為他帶來的財富,甚至遠超過許多國家一年的全國總預算,憑他的能力,要他供養一百個女人也綽綽有餘。

  「四個太多了,如果真的結婚,我只想娶一個就夠了,畢竟我只有一顆心,只能給一個人,不可能同時照顧得了四個。」他是真的一直這麼想,這種念頭甚至是從小就有,不是虛偽矯情。

  「艾爾,我該說你是一個浪漫的人?還是一位深情的人?」安琪的眼底對他有一抹贊賞。從跟著他工作開始,她就一直認為這位老闆是位很特別的人,他對人和善、慷慨又寬大,很少拿自己的身分來刁難別人。

  「兩者皆是,」他自傲的再說:「我是個好情人,將來也會是個好丈夫。」

  「你確實是位好情人。」每個和他來往過的女人,分手後都沒怨過他,還對他懷念不已,這點她最清楚。

  五年來跟在他身邊,她看到他對待女人一向都是溫柔體貼、噓寒問暖,自然貴重的禮物也少不了,畢竟少了黃金、鑽石裝飾出的戀情,會讓那些佳麗們的歡笑少很多。

  「至於以後會不會是個好丈夫,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無法預測未來。」男人婚前婚後是很不一樣的,婚前可以百般溫柔、細心呵護,可一旦結了婚,變成狼人的也不少。

  她就是其中的受害者,所以現在絕不對男人動心,連跟在這麼優秀的老闆身邊也只能欣賞,卻無法對他產生任何情愫。

  艾爾也不急於辯解,只是雲淡風輕的說:「那拭目以待吧,只要妳待在我身邊夠久,自然就能驗證我剛才說的話是真是假。」

  只不過以後要跟他共同生活的妻子會是什麼樣的人呢?腦際無由的飄過一抹倩影,他伸肘倚在窗上,思考著這個可能性。

  凡事都有可能的不是嗎?

  低迷的情緒已遠離,艾爾此刻猶如漲滿風的帆,正蓄勢待發,活力再度盈滿他的身體,眼底的世界又再度璀璨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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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4 01:40:0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在格拉斯參觀了一家對外開放的香水工廠後,花莘對香水和精油的認識更深了一層,一臉的心滿意足。

  接著兩人要看的是國際香水博物館,那裏最值得一看的,不僅是陳列琳琅滿目的香水,還有種滿芳香植物的花園。

  其實來到格拉斯之後,她便發現這座香水之城和她原先的想像不太一樣,它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寧靜而單純,城中四處都可見到古老的石階和曲折的巷道,古樸中透著一抹閒適悠哉。

  說這裏是那些名牌香水如CD、YSL的生產地,還真是一時讓人難以相信,畢竟這裏的樸實,很難讓人和華麗、昂貴的名牌香水聯想在一塊。

  「我們今天在這裏逛一天,明天就到亞維儂去。」說真的,她一點都不覺得這裏有什麼值得一看之處,若不是花莘,她是絕不會來這裏的。

  「好。」花莘忽然感覺到有一雙視線奇異的注視著她,抬頭尋找,她發現對面一輛車中下來了一名男子。

  她皺起眉,認出是那個在美術館偷吻她的人。這個色狼居然還有臉出現在她面前!她決定了,只要他敢靠近她一步,就打得他滿地找牙。

  「花莘,怎麼了?妳認識那個人呀?」羅依蘋注意到她奇怪的神色,那忿忿的眼神仿佛見到了什麼討厭的仇人。

  「他就是我昨天跟妳說的那個人。」她以眼神譴責著他的惡行。

  「是他,長得還不賴嘛,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貴族氣質和王者風範,這人應該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哦。」

  「是呀,他確實不是普通人,是變態的色狼。」花莘沒好氣的哼道。

  「欸,他向我們走來了耶,他該不會是特別追來找妳的吧?看來,他對妳真的是一見鍾情哦。」羅依蘋好笑的朝她擠眉弄眼。

  「拜託,怎麼可能?」她又不是生得多國色天香,美到讓男人一見傾心,應該只是巧遇吧?可想想又好象不太可能,法國這麼大,普羅旺斯也不小,要這麼巧遇的機率似乎不大耶。

  花莘發現他還真的是朝她們走來,不過他臉上那興奮之色是怎麼回事?好象看見久別重逢的情人,又像見到了什麼心愛的東西似的?

  太怪異了,這人不會是個瘋子吧?

  先是在露天咖啡廳奇怪的盯著她,接著又在美術館趁她不備時偷吻她,然後追她到這裏還一臉詭異的表情……不妙,還是快點閃人才是明智之舉!

  花莘拉起羅依蘋。「我們快走,別理那個奇怪的男人。」她說著掉頭就邁開腳步而去。

  她是好女不想跟瘋男鬥,否則以她的身手,一拳一腳就可以踢翻他了,還用得著怕他嗎?

  「喂,花莘,人家那麼辛苦的追來,妳不給他一個機會嗎?」羅依蘋跟在她後面謔笑著。

  她逃都來不及了,還給他機會?!敢那樣偷親她,下回難保不會再做出什麼驚人之舉,畢竟瘋子的行為是無法預測的,少接近為妙。

  ☆☆☆

  艾爾楞楞的停下腳步,瞪著那旋身快步離去的東方女孩。

  安琪瞄了瞄老闆臉上那錯愕不敢置信的表情,再望瞭望剛才一見到他便宛如看見瘟神一樣,飛快離開的女子。

  她嘴角先是一陣抽搐,接著再也難忍住笑意的爆笑出聲,招來艾爾一記沒好氣的白眼。她自動的摀住嘴,先閃到一旁狂笑了兩分鐘,才再回到他身邊。

  「她驚恐的逃走了,我們要追過去嗎?」

  「請注意妳的措辭,安琪,她是突然見到我太過驚喜,一時不知該怎麼反應,所以才會『含羞帶怯』的跑掉。」他承認花莘的反應是很出乎他意料之外,但他敢肯定,她絕不是像安琪說的驚恐的逃走。

  不過,若不是他親眼見過兩次她對他一臉迷戀傾慕的神情,他可能也會把她剛才的舉動和表情誤以為是厭惡和害怕。

  唉,她真是太羞澀了,這麼不擅表達自己的心意!若是她可以坦率一點,一定更可愛。

  安琪眨了眨那雙碧藍的眼深看艾爾一眼。他這是在自我安慰還是自我陶醉?

  在她看來,那女孩剛才臉上的表情,擺明瞭就是對他極度沒有好感嘛,什麼太過驚喜?還有她離去前的那抹眼神,分明就是畏懼又嫌惡,所以才會急急逃走,他真看不出來嗎?

  「艾爾,你最近視力是不是不太好?」否則以他平素的識人之明和處世的嫺熟練達,不該會犯這種錯誤,除非他的智商突然降低了。

  「沒有,好得很。」艾爾睨了她一眼。他怎會聽不懂安琪話裏的疑慮和嘲弄,但要他怎麼跟她解釋花莘對他的感情,這種事是只能意會無法言傳的……算了,他並不在乎被安琪認為是自己在自作多情。「走吧,我們跟過去看看。」

  希望現在花莘已經撫平心中的狂喜,不再那麼失常。此刻他很想再見到她為他迷醉時的那種誘人模樣。

  兩人上車朝她們的方向追去,沒多久艾爾就發現花莘跑進一間規模不大的旅館裏。想必她今天是打算在這裏住一晚了!他沒有遲疑,也立刻下車住進這家旅館,同時打聽到花莘住在哪一間房間,還刻意的要求要住在她隔壁的那間。

  侍者領他上了二樓,經過她住的房間,他猶豫了下是否該現在敲門給她一個驚喜,不過念頭一閃,他決定讓她自己察覺他的到來。

  ☆☆☆

  「花莘,妳幹麼要逃走呢?說真的,我覺得那男的挺不錯的耶,身材、容貌、氣質都是上上之選。」

  花莘撇了下唇,沒好氣的說:「妳喜歡那就夾去配好了,我敬謝不敏。」拜託,長得再好看卻是個瘋子,那有啥用呀。

  羅依蘋佯裝一臉遺憾。「問題是人家看上的是妳,我恐怕夾不起來。」

  「不是這個問題吧,是小姐妳的心裏早已填滿了某一個人,沒有空位留給別人了。」依蘋對男友的癡情和專情連她看了都感動,她是那種很死心眼的女孩,一旦愛上了,誰也撼動不了她堅貞的心,八年來始終如一,不曾改變過。

  羅依蘋臉上的笑容有甜蜜,卻也隱隱的摻了一抹苦澀。

  「花莘,妳覺得是愛人幸福還是被愛幸福?」

  「單方面的愛人或是被愛都不會幸福的,愛情一定得要兩情相悅才會有快樂可言。」其實在來法國之前,她就發現依蘋似乎有什麼心事,盡管她隱藏得很好,但她還是輕易察覺依蘋臉上的笑容,少了一抹發自內心的快樂,多了一絲憂鬱。

  不過,依蘋不想吐露自己的心事與煩惱,她也聰明的不去輕易點破,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欲人知的隱私,即使再熟的朋友都要嚴守這道分際,不隨意去刺探別人的禁地。

  「如果是妳,妳會選擇愛人還是被愛?」羅依蘋輕問,眼神不經意的流洩出一抹茫然和痛楚。

  「一相情願的愛人是一種付出,單方面的被愛是一種負擔,而這兩種我都不想選,我不喜歡沒有收獲的付出,也不喜歡背負莫名的情債。」莫非這就是依蘋的煩惱?她正夾在這兩者之間要做一個抉擇?

  「這很像妳的作風,除了妳兩個妹妹,妳總是把別人和妳自己分得很清楚,不讓人家欠妳,妳也不欠人家。」如果她也可以這樣果決就好了,事情就不會拖了這麼久,苦了自己,也苦了別人。

  「我只是很實際,不喜歡那種努力了半天卻得不到回饋的感覺,也不會去奢求不屬於我的東西。」

  她不是沒談過感情,雖然只維持三個月。她承認戀情帶給她歡喜,不過對方無法真心接納她的兩個妹妹,那麼她就寧願不要了;相依為命二十幾年的妹妹,怎麼說都比認識才幾個月的男人重要太多。

  「真希望我是妳就好了。」羅依蘋輕歎了一口氣。

  「沒必要羨慕別人,妳自己不就是同儕中令人艷羨的對象了。在妳這個年紀,可以憑自己的能力每個月賺取數十萬元的人有多少?妳坐擁名車、豪宅,生活無虞,妳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人就是不夠知足才會衍生一堆無盡的煩惱,像她能和兩個心愛的妹妹一起經營沁香園,她每天都覺得很開心。

  羅依蘋嘴唇微動,似是想說什麼,卻又把話吞回腹中,有些事是不足為外人道的,說出來別人也無法理解個中的苦楚辛酸。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對了,花莘,我想昨天那瓶葡萄酒可能是追來的那個外國男人送的哦。」

  「他?妳是說他就是李白?!」花莘突然糾起眉心唉叫,「啊,我們昨天不該把酒給喝了。」雖然沒全喝完,還剩了大半瓶,依蘋也順道把它帶來了,可總不能拿剩下的酒去退還給他吧;瘋子的饋贈實在不宜隨便接受。

  「我覺得應該就是他了。花莘,我沒想到妳這麼有魅力呢,能吸引外國帥哥這麼熱烈的追求。」羅依蘋眨了下眼調侃。

  「依蘋,妳別開我玩笑了,我覺得那個男人好象很不正常,可能有某方面的精神疾病。」除了被他突兀的行為嚇到,她可半點也沒有受人愛慕的驚喜。

  「花莘,是妳太多心了,他除了表現得太過熱情之外,我倒不覺得他有什麼不對。妳可能不知道,有些外國男人浪漫起來是會很瘋狂的。」

  「我吃不消這種浪漫,那根本就是一種騷擾嘛。」再說,她可壓根沒想要和外國男人談場異國戀曲。

  羅依蘋好笑的損她,「虧妳還是個芳香治療師,卻沒半點浪漫的細胞,這裏是法國耶,浪漫的國度,妳不覺得來段綺麗的戀情也不錯。」

  「我覺得浪漫是一種心境,未必一定要表現在行為上,再說現在有很多人都是假浪漫之名,行輕浮之事,只叫人覺得惡心。」想到被他偷吻的事,花莘到現在還覺得反胃。

  說不過她,羅依蘋也不再和她爭辯,喝了杯水問:「妳想要窩在房間,還是要去逛一下這裏的玫瑰園?」

  「當然是逛玫瑰園。」那麼遠來這裏一趟,自然要把這裏都走遍才值回票價。

  按圖索驥的驅車到了郊區一座植滿玫瑰的花田,花莘的眼驚艷的貪看著眼前一畦畦的各色玫瑰。

  紅的、黃的、白的、淡紫的、桃紅的……天哪,真是繽紛多彩,美不勝收。

  在花莘走進玫瑰田,欣賞一朵朵嬌艷的玫瑰時,羅依蘋發現有人在跟蹤她們,她斂起臉,戒備的提高警覺,沒多久她就失笑出聲,卸下了凝起的嚴肅。

  原來是那個外國男子。

  看來他對花莘似乎十分喜愛呢,窮追不舍。

  她原本想要告訴花莘這件事,不過轉念一想,還是不要讓她知道好了,免得壞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這時羅依蘋的手機響起,她接起電話。

  「喂,嗯,東西拿到了,有……我確認過,品質很好沒有問題……什麼?他們留意到這件事了!好,回去我會小心……什麼時候回去?可能還要二十幾天以後,我答應了朋友,要陪她在法國玩,不能這時候丟下她走……我知道,可是我和她一起回去比較不會讓人起疑,你不是說有人注意到了嗎?我也是為你著想呀,你也希望我把貨安全的帶回去吧……好啦,我明白。」

  收了線,她幽幽的鬱起了臉。

  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何時才能結束?如果問花莘,她一定會說,只要放棄那份執著,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其實這次她自願陪花莘一起來度假是有私心的,她想藉此沉澱一下思緒,思考自己日後的路要怎麼走,還要這樣過下去嗎?

  看到花莘快樂的穿梭在玫瑰花海裏,是那樣的如意自得、逍遙自在,她突然有個念頭,就當這趟是最後一次了,回去後她要斬斷那份執著,不再束縛自己的心,讓它恢復自由。

  沉浸在玫瑰花海中的花莘,眷戀著玫瑰的芬芳,可這縈繞身旁的花香卻勾起了她對那抹奇異香味的回憶。

  她聞過無數種的香氣,不管是香水、香精還是香花植物,沒有一種曾帶給她那麼大的震撼和悸動。

  那種魅惑人心的魔香到底是什麼樣的成分,她好想知道,甚至迫切的想再嗅聞一次,不,不只是這樣,她想擁有那樣的香氛。

  花莘抬起留連在玫瑰花叢裏的眼神,陡然瞥見一抹身影。又是那個男人!他幹麼緊追著她不放呀,他不知道這樣做很討人厭嗎?

  她決定跟他把話說清楚,要他不要再跟著她了。

  朝他方向而去,在離他十公尺遠的距離站定,以防他要是突然有怪異的舉動,還可以來得及防備。花莘嚴肅的瞪住他,用英文發出她的不悅和警告。

  「請你立刻停止這種愚蠢的行為,你若不聽我的勸告,執意再繼續騷擾我,我會報警處理。」

  宛如聽見了外星人說話,艾爾一臉的不可思議。

  「這是妳的真心話?」睇著她凝起的臉,他難以置信的以中文發問。

  既然他懂中文,那很好,她就用中文回答。

  「當然。」這不是廢話嗎?難不成她還說假話呀。

  艾爾一時啞口無言定定的注視著她。他弄不懂這東方女孩究竟在想什麼,或者該說她這麼做有什麼意圖?若要說她是在害羞又不像,她板起的臉孔找不到半絲羞澀的蛛絲馬跡。

  「妳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只能這麼想,否則他不知她顯而易見的瞋怒該做如何解釋了。

  「誤會?除非你不是在跟蹤我。」都跟到這裏了還問她是不是誤會,這不是把人當成笨蛋嗎?

  跟蹤?以他的身分有必要親自來做這種事嗎?

  「妳真的誤會了,我只不過是想妳可能會想要見到我,所以我才來的,並不是妳想的那樣。」

  「我會想要見到你?!」花莘詫異的瞪大那雙丹鳳眼,嬌斥著,「你在說什麼傻話!我討厭你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想見你?你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自我陶醉幻想?」

  艾爾的黑眸霎時充滿不可置信的愕然。她討厭他?!

  不可能,她一定是在說謊。

  在他面前流露出那樣癡戀的神情,現在居然說她討厭他,她是不是有什麼難言的苦衷,所以無法對他表白自己的心意,要以這樣的方式面對他?

  一定是的,她也許正面臨了什麼困難的處境,所以不得不這麼說。

  還是……她已經嫁人了,屬于別的男人?

  這個想法抽痛了他的心,艾爾沉下濃眉低啞的問:「妳結婚了?」

  這個男人幹麼一臉凝重的表情呀?

  「沒有,但那不關你的事,總之請你不要再跟著我。」

  艾爾如釋重負般輕籲了一口氣。「那妳有什麼困難可以告訴我,也許我能幫妳解決。」太好了,她還是自由之身。

  她確定這個男人真的是腦袋短路了,莫名其妙得可以,他們連認識都還算不上,就說要幫她解決問題,他到底在想什麼呀?

  「好呀,我現在剛好遇上一個麻煩的問題,很需要你的幫助。」

  艾爾一臉真誠,一派樂意的瞅著她。「妳盡管說吧,只要我能幫上忙的,我一定盡力幫妳。」

  花莘冷瞪他。「這個忙也只有你才能幫得上,因為那個麻煩的問題就是你,請你把自己移走,然後記得滾得愈遠愈好,永遠不要在我面前出現,謝謝。」她最不欣賞這種自命多情的男人了,裝出一副深情的模樣就想拐騙女人,哪那麼容易。

  女人並不是每個都是沒有大腦不會思考的傻瓜,只要長得帥一點的男人殷勤示好,就投向男人的懷裏。

  艾爾突然失去了聲音,啞然的瞪著她,仿佛她說的話他一個字都聽不懂。

  「妳……」好久好久他才艱難的吐出一個字。

  「你沒聽明白嗎?那我再說一遍好了,請你移動雙腳滾出我的視線外,而且請不要再讓我看到你,那會讓我覺得惡心反胃。」她很少對人說這麼難聽的話,但對這個糾纏不清的外國男人不下重藥是攆不走他的,更何況她說的也是事實。

  「妳真的討厭我?」他想再確定清楚她真正的心意。

  「你近視很深?」花莘懷疑的瞄他。

  「我雙眼的視力都二點零。」

  「那你應該很清楚的看到我臉上的表情吧。」她這種臉色他難道還會看不出來她有多討厭他嗎?

  艾爾一臉困惑。「我以為妳很仰慕我。」是他錯認她那兩次愛慕的表情嗎?但有人會用那種神情來嫌惡一個人嗎?

  唉,東方女子真叫人難懂。

  「哈哈哈──」花莘不顧形象的噴笑出聲,「什麼?仰慕你?!天哪,你這是在說哪國的冷笑話?」

  沉默的看著她良久,艾爾終於不得不承認眼前的東方女子,確實並沒有傾心於他,而且如她所言,並不喜歡他。

  一旁始終默然無聲的安琪靜靜的注視著兩人,雖然她聽不懂中文,不過由兩人臉上的神色不難揣測出談話的內容。

  看來真是她老闆自己在自作多情了,她很想同情他,但眼前這種滑稽情景卻更讓她想笑,縱橫情場無往不利的多金老闆,這回踢到鐵板了。

  艾爾不失紳士的風度,彬彬有禮的開口,「對不起,是我誤解了,造成妳的困擾我很抱歉,妳放心吧,我現在就離開。」擺了這樣的大烏龍,鬧了這樣的笑話,除了面上無光之外,他的心也好象被人給捅了一刀,隱隱作疼。

  他舉步旋身離去。

  安琪無語的跟著。她看得出來老闆這次似乎受到很大的打擊,這對他原先低迷的情緒該不會雪上加霜吧?他黯然的眼眸讓她不得不如此擔心。

  那太過耀眼的陽光讓他覺得好象在諷刺他似的,他取出襯衫口袋裏的墨鏡戴上,讓視線變成一片陰霾,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他不知道他這兩天究竟在做什麼,對一名東方女子如此反常的……依戀。

  難道一見鍾情的人是他?!他猛然驚覺一抹幽然情愫不知何時已在他心口紮下根。

  他露出苦笑,他不是死纏爛打的人,既然人家已經說出討厭他,不想再見到他的話,他再繼續糾纏,無異更增添她對他的厭惡,他此時唯一能做的就是撚熄心上萌生的愛苗。

  走到車旁,艾爾側身打開車門。

  「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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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4 01:40: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目送著他沮喪的離去,花莘莫名的生起一股罪惡感,仿佛她做了什麼殘忍的事一樣,但她什麼也沒做呀,她不過是誠實的說出內心的感受而已。

  她的視線一直鎖著他的背影,無法移開,直到他側身站在車旁,打開車門,她陡然一呆,舉足追過去。

  那戴著墨鏡的側面,天哪,是他!電梯中身懷異香的男子!

  啊啊啊──怎麼會這樣?!

  「別走,等一下!」她不能再錯失這個機會了,她有感覺,若是她就此錯過,她可能永遠再也無法得知那奇異香味的成分了。

  再幾步她就可以抓到了,別走呀!

  花莘迫不及待的伸長了手臂要留下他。

  抓到了,太好了!

  嘶──

  安分待在長褲裏的衣襬被一股外來的力道猛然抽出,同時因為拉扯的勁道過於猛烈,那件阿曼尼的米色條紋薄紗襯衫就這樣活生生的被扯破了,前面的衣扣也硬生生繃落。

  艾爾低首覷了一眼身上的襯衫。

  她想做什麼?!對他動粗?揍他一頓?

  花莘也很意外自己一拉之力竟如此的強,居然把人家的襯衫給揪裂了,形成一種詭異的情況,好象她正打算要強暴他似的。

  瞪著自己對他犯下的惡行,她赧紅了臉,訕訕一笑,松開了肇事的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過你這件衣服怎麼這麼脆弱,不堪一抓。」絕對不是她太粗暴,一定是這衣服的材質太差了,才會輕輕的一扯就破了,看他也不像沒錢的樣子呀,幹麼不買好一點的衣服穿?

  咦,她聞到了,是這個香味沒錯,她貼近他,用力的再深吸一口氣,呵,這醉人的奇香真叫人迷戀哪。

  艾爾旋身凝視這急匆匆,用十分粗魯手法挽留住他的人。

  「還有事?」又是用這種表情依偎著他!她到底還想怎麼樣?說討厭他,卻又親昵的往他身上靠近,而且臉上還呈現出這種眷戀之色,她是在耍他嗎?

  「我、我、我……」花莘一時結巴,片刻才由那醉人的醇香中回神,「拜託你,告訴我它的成分是什麼?」啊啊,怎麼幾乎快粘上了人家?她急忙退後了幾步。

  抬頭一看,猛然發現他胸前的襯衫因為她剛才那一抓一扯,衣扣早已脫落,裸露出裏頭黝亮的古銅色胸肌。

  好紮實的肌肉哦!她的眼神發出無言的贊歎。

  「什麼成分?我不懂妳在說什麼?」艾爾滿臉疑惑。

  花莘的丹鳳眼浮現驚人的熱切。

  「香味呀,那香味的成分,它是從什麼植物中提煉出來的?」

  艾爾聳起了眉,根本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

  「什麼香味?」他又沒噴古龍水的習慣,哪來的香味?

  「就是你身上散發的香氣呀,那是一種香料嗎?還是什麼植物?」此刻那異香正縈繞在她的鼻間,回蕩在她的胸臆,呵,真是太迷人了啦!

  這香不濃,甚至可以說十分的清淡,但她靈敏的嗅覺就是能精確的捕捉到它散發出的那股誘人味道。

  如此近距離的貼近嗅聞,更能感受到那神奇的香鬱,那細微不可見的香分子經由她的鼻子,鑽進她的體內,淘氣的漫遊在她的四肢百骸,多醇美醉人呵!

  世上沒有一種香味比得上!

  艾爾不解,她怎麼會沒頭沒腦的突然這麼說。

  「我身上哪有什麼香氣?」他低頭嗅了嗅自己。「我也沒帶什麼香料和植物。」

  花莘不悅的雙眼一瞪。「這怎麼可能,你不要騙我了!」

  「我何必騙妳,我既沒用古龍水,也沒帶什麼會散發香氣的東西,妳是不是嗅覺出了什麼問題?」他關心的問,同時心裏有點懷疑這東方女子的精神不太正常。

  否則怎會如此反復無常?

  花莘嚴厲的凝起面孔。「我是芳香治療師耶,你說我嗅覺出了問題!」那她還拿什麼混飯吃?

  「芳香治療師?那是什麼?」

  她鄭重的介紹自己的職業。「就是以芳香精油來幫人做治療以及諮詢的人。」

  「芳香精油?是那種從植物中萃取出來具有高度芳香性及揮發性的物質?」

  「沒錯啦。」幹麼說得那麼學術化呀。「你老實告訴我好不好,那香味的成分是什麼,頂多我付你錢,還有再另外賠你一件全新的襯衫。」她放軟嗓音央求。

  艾爾深思的睇著她。「妳真的聞到我身上有香味?」看她一臉認真不似有假,不像在開他玩笑。

  當他是在愚弄她,花莘白他一眼。

  「確定,我嗅覺又沒障礙,你想要多少錢你開口說個價吧。」她真是作夢都沒想到身懷這異香的人居然是他!

  上回在電梯中她只看到他戴著墨鏡的側面,並沒有多留意他的長相,早知這樣她剛才就不會對他說那些話了。

  在撂下那麼無情的話後,現在再來求人,真是沒面子,也難怪他要一再的刁難她了。

  「我不缺錢。」那種東西他多得是,還愁花不完呢。不過他倒是因此想起了一件事,那是幼時母親曾告訴過他的話。

  「那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說出那香味的成分?」花莘按捺著性子好聲好氣的問。

  「我提出的條件妳都會答應?」他試探,想知道她的底限在哪里。

  盡管花莘非常渴望的想知道那香味的成分,不過她的理智並沒有喪失,不會那麼沖動的答應他。

  「要看你提的條件是什麼。」

  「那香味對妳那麼重要嗎?」現在他終於有點明白她臉上那種迷醉的表情是怎麼回事了,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那種連他自己和旁人都聞不到的香氣。

  直到此刻,他才省悟幼年時母親對他說過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了。

  「將來如果有一天,有一個女孩被你身上的味道所吸引,千萬不要錯過她,她是為你帶來幸福的人,艾爾,你要好好的抓住她,無論如何都別放手,倘若一旦松了手,幸福就會離你遠去。」當時母親一邊用某種不知名的香花植物幫他洗澡,一邊溫柔的這麼告訴他。

  母親擁有某種奇異的能力,甚至還能預知一些事情,不過在他還未進入青春期,母親就離開了人世,離他而去。

  母親那時說的話他有放在心上,只不過隨著時日的久遠塵封住這段往事,剛才那彌封的記憶就像打開了瓶蓋的香水,飄逸了出來。

  這東方女子就是母親預言會為他帶來幸福的人嗎?

  花莘坦白的回答,「我只能說那香味很特別,非常的醇美清新,不太濃冽,也不香艷,但卻能直透心田,沁心舒爽,讓人渾然忘我,我實在聞不出這股香味是出自什麼植物,拜託你告訴我好嗎?」

  艾爾墨鏡下的深邃黑眸微微的斂起,迸射出一抹異常的幽光。就是她了,他確定,母親預言會為他帶來幸福的女孩,並且要他抓牢自己的幸福。

  「我會告訴妳,不過不是現在。」

  「那是什麼時候?」花莘眸采倏地一亮。

  「跟著我,等時機到的時候我就會說。」

  啥?「跟著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到哪妳就到哪。」他輕笑,看著她可愛的吃驚神色,伸手愛憐的撫著她垂在雙肩的發絲。

  「嗄?」要她當他的跟屁蟲?!

  「我知道妳是來法國度假的,接下來的行程由我來安排,我會讓妳有個驚喜的浪漫之旅。」他低醇的嗓音毫不掩飾的流洩出寵溺。

  ☆☆☆

  「就我所知,他那件阿曼尼紗質襯衫是今夏的最新款式,至少需要一、二十萬才能買到。」

  聽完羅依蘋的話,花莘差點想直接給他昏死過去。嗄,一件那樣不經一抓的破襯衫值一、二十萬!哇咧,直接打死她吧。

  幸好人家非常的大方慷慨,並沒有跟她計較那「區區」一件襯衫的事,還說那種襯衫他多得是,不差這一件。

  所以花莘才省了泣血之痛,毋需花上六位數字的台幣去買一件中看卻不中穿的破襯衫賠他。

  不過也因此,原本兩人的法國自由行突然變成了四人行。

  花莘不欣賞艾爾.薩巴赫這個人,無奈的是她卻偏偏貪戀人家身懷的奇香,所以只得委屈同行了,而羅依蘋看上的則是他負責提供的食住行,可以免費暢遊法國耶,這麼好康的事她何樂而不為呢?

  經他自己簡扼的自我介紹,她們知道艾爾來自那個擁有世界十分之一石油產量的中東國家科威特,而且根據他的姓氏,花莘和羅依蘋曾暗暗猜測,他可能還是科威特的貴族,因為科威特是一個王國,由巴薩赫家族所統治。

  花莘無意再瞭解他更多,她唯一想知道的只有那異香的成分而已。

  呵,真的是太好聞了!每一次只要看到他,花莘的腳就會被鼻子牽著,自動的走向他。

  羅依蘋好笑的看著好友臉上陶醉的表情。一個女人在一個男人面前流露出這樣的神情,真的很難不叫人誤會;雖然她知道花莘著迷的是艾爾身上的香氣。

  不過吊詭的是,她卻半絲也聞不到花莘口中所說的那種奇香,她問過跟在艾爾身邊多年的安琪,她也不曾嗅聞過她老闆身上有什麼味道。

  眼前的情景只能說,那是因為花莘是芳香治療師,所以對香味特別的敏銳,才能聞到一般人都聞不到的氣味。

  「艾爾,我們今天要去哪里?」瞥了一眼花莘,羅依蘋暗忖:此刻要上哪去,花莘恐怕不會太感興趣吧,瞧她臉上那種沉迷的表情,好象只要能跟在艾爾身邊,去哪都無所謂了。

  「教皇城。」看到依偎在他身邊一臉迷醉的女人,艾爾臉上浮起溫柔的神采,牽起她的手領她走向座車。

  擔心驚嚇到她,他從昨天開始就努力的克制住自己想要親吻她的念頭;怕像上次在美術館時那樣,招來她一記粉拳。

  可是她這樣的表情真的是太具危險的吸引力了,他不只是想吻她那如玫瑰**的蜜唇,還想擁抱她,甚至想更進一步的親近她。

  四人驅車上路,由安琪駕車,羅依蘋坐在前座,他和花莘坐在後面。

  其實花莘一直提醒自己,要自己不要太貪戀香氣而靠他太近,奈何她的嗅覺總會主導著她的意志,像狗聞到了肉香一樣,拚命的巴著嗅聞。

  艾爾忍不住伸手輕撫她熏然的小臉。他是明白她現在的表情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身上的香氣,但那又何妨呢,只要她在身邊他就感到很幸福了。

  花莘想揮掉他輕薄的手,卻突然發覺他竟然連手都透著一股奇香,她抓起他的手湊到鼻間。好好聞哦!莫非這香氣是一種香水?他全身都噴灑了這種香水?

  據說中東人士不太常洗澡,所以常會用香水來掩飾身上的異味。

  看來一定錯不了了,不如明天早上她就去突襲他的房間,說不定會撞見他正在使用這種香水,哈,這樣一來她就能早點知道那香味是什麼成分,由什麼植物中提煉出來的了。

  「艾爾,你都幾點起床?」

  「六點。」見她如此親昵的握著他的手,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妳叫我李白吧,那是我的中文名字。」

  「李白?」天哪,果然是他!「你為什麼要取這樣的中文名字?」花莘好奇的問。

  艾爾侃侃而談,想讓她更瞭解自己。「我很喜歡中國古典文學,不只是文字優美、詞澡華麗,詩詞歌賦更是典雅婉麗,意境深遠,從春秋的詩經、楚辭、漢賦,到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我都極為喜愛,不過其中那麼多的文人,我最欣賞的就是有詩仙之稱的大詩人李白,所以我才會取了一個和他相同的名字。」

  取和名人、偉人相同的名字,這種情形在國外是很普遍的,花莘知道,她意外的是艾爾居然對中國文化似乎挺瞭解的,不過要她對著一個外國人叫李白,她還真是不太叫得出口。

  「我知道了,你對中國文化有興趣,所以才會對身為東方人的我也感興趣,對吧?」她就想嘛,她長得又不特別艷麗,甚至也沒依蘋漂亮,只不過她帶了幾分古典的氣質,因此才吸引了他的眼光。

  「對別人也許是,但對妳不只是這個原因而已。」他黝黑的眼瞳透著纏綿的情絲。

  他灼熱的視線讓花莘的臉微酡了起來。

  他該不會想說,對她一見鍾情吧?她不是感覺遲鈍的人,不會看不出來他眼底的那抹顯而易見的愛戀,不過她相信那只是他這個人太過濫情,看到女人就很容易動心,這種一時的迷戀絕不會持久的。

  她別過頭注視著車外流逝的風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妳不想知道是什麼原因嗎?」他有點訝異她沒再發問。

  花莘回答得很冷淡。「除了那香味的成分之外,我沒興趣再知道其他的事情。」想也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什麼,不外是什麼花言巧語罷了,她可不是不解世事的少女,才不會相信男人那些甜言蜜語。

  他不知該覺得難過還是開心,她愛他身上的味道,卻對他這個人沒興趣,她不知那味道和他這個人是不可分割的嗎?唉,要擄獲她的芳心恐怕要花不少心力,畢竟幸福不是那麼容易唾手可得。

  「不要急,有一天我一定會告訴妳的。」

  她很慎重的提醒他。「我只能在法國再待二十幾天,你可不要騙我哦,在我回台灣前,你一定要告訴我。」

  「我明白。」

  沒多久他們就到達目的地。

  教皇城是一座盤踞於亞維儂山丘上的歌德式建築,雄偉壯觀,雖然這是當地政府在一九六九年原地重建的,仍不掩其古樸的霸氣風貌。

  順著教皇城往山丘走,兩旁有成蔭的綠樹可以讓人乘涼,在樹下稍事休息後,花莘和羅依蘋便在艾爾的帶領下繼續往山丘頂端走。

  「啊──好美!」俯瞰山下,花莘脫口驚呼,普羅旺斯的風景就這樣在她眼前綿延展開。

  「從這裏可以遠眺普羅旺斯的所有觀景,妳看那裏是只剩半截的亞維儂橋,它橫跨在隆河半個河面,那裏是普羅旺斯最負盛名的酒莊、那是亞耳……」艾爾熱心的為她介紹底下的風光。

  安琪和羅依蘋識相的走到一邊沒去打擾兩人,為兩人製造獨處的空間。

  「你常來這裏?」聽他的介紹,好象對這裏非常的熟悉。

  「我喜歡普羅旺斯,所以來了不少次。不過我現在最想去的,是妳生長的地方台灣。」他別有深意的看她。

  又來了,他以為用這種眼神就可以電得她暈頭轉向呀,別想了,要不是因為他身上的香味,她才不會多看他一眼呢。

  一名金發碧眼的大美女興高采烈的朝他們走了過來。

  「艾爾,這麼巧!你來法國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

  「蘿莎。」巧遇昔日曾交往過的美女,他也有點感到意外。

  美女熱情的上前與他擁抱,兩人禮貌的親吻了彼此的臉頰。

  「艾爾,自從去年分開後,我可是非常想念你喔。」她半真半假的說。

  放開美女,艾爾微笑回道:「能得到妳這位大美人的思念,真讓我受寵若驚。」他指著一旁的花莘為兩人引見,「她是花莘,來自台灣,這位是蘿莎,她是馬賽地檢署的檢察官。」

  兩人互相頷首示意。

  花莘眼底閃著贊歎的眸光,羅莎的金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湛藍的美眸如海水般澄澈,真是一個叫人傾倒的大美女。

  男人遇見這樣令人怦然心動的美人,恐怕都急著想大獻殷勤吧,也難怪艾爾要眉開眼笑了。

  蘿莎好聽的嗓音夾著一抹嘲弄。「新歡嗎?」瞥視花莘的眼神透著一股輕蔑,並沒有怎麼正眼看她。

  瞅望花莘一眼,艾爾笑而不答,反問:「妳是來辦案還是度假?」

  「度假,你呢,分開一年想我嗎?」她碧藍的眸挑逗的望著他。

  「我的思念對妳只是多餘的吧,像妳這麼美麗的女子,追求愛慕的人一定多到不可勝數。」不是今日的不期而遇,他真的快忘了她了。

  「才不呢,你的思念對我可是別具意義。」她微一揚眉,拋給他一記嫵媚的眼神,無視於花莘的存在,盡展魅力與他調情。

  自去年一別,她一直對他念念不忘,雖然兩人是好聚好散,但他的溫柔體貼、談吐幽默以及出手闊綽都是令她緬懷眷戀的,她認識的男子中,論家世、財富、學識和能力少有人及得上他。

  「這麼說,我該感到萬分榮幸了。」花莘在旁,他並不太想應酬她,不過他一向不給女子難堪,所以臉上仍掛著和煦的笑容。

  見兩人眉來眼去,徑自聊得很開心,花莘無趣的走到一旁,想讓兩人盡情的重敘舊日濃情。不用問她也看得出來,這金發美女曾和他有過一段情,而且還餘情未了,頻頻對他放電咧。

  「妳要去哪?」他及時拉住她的手。

  「你們好象有很多話想說,我先到依蘋那邊去,讓你們慢慢談。」她可不想繼續傻傻的待在這裏當電燈泡,看兩人傾訴久別重逢的相思之情。

  「妳別誤會,我跟她沒有什麼,只是很普通的朋友而已。」他急忙澄清。

  花莘瞟了他一眼。「我想是你誤會了,你和她的關系那是你們自己的私事,跟我無關,用不著向我解釋,我也沒興趣知道。」

  察覺一道不友善的眸光,她抬頭接觸到蘿莎的一雙碧眼略透著敵意,審視的打量著她;那過分銳利的眼神好象兩把鋒利的刀。

  他們之間的交談是用中文,蘿莎沒聽懂艾爾說了什麼,不過由他的神色她仍能察覺得出艾爾十分的在意這東方女子。

  「艾爾,我住在去年我們一起來這裏時投宿的那家飯店,你們應該也是住在亞維儂吧,晚上有空的話可以來找我。」她向他發出邀請,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是否仍佔有一席之地,如果有的話,她願意和他重燃舊情。

  不過,這東方女子是否會成為兩人之間的阻礙?

  「嗯。」艾爾頷首輕哼沒做正面表示。他自然看得出蘿莎對他仍懷舊情,有意與他重修舊好,由此可見他的魅力未失,可為何花莘卻如此無視於他呢?連他刻意的頻頻示愛,她都嫌憎的回以不以為意的冷眼。

  「那我先走了,你們慢慢欣賞吧。」她美麗的臉龐在看向花莘時,流露一抹驕傲的優越感,輕揮了揮手,優雅的旋身離去。

  幹麼,以為自己是白種人就想歧視有色人種呀?她離去前的那個表情讓花莘覺得不快,好象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神,而她是低等的劣民。

  她可從來不覺得白種人比黃種人優越,沒聽過一個故事嗎?當初上帝在造人的時候,因為第一個做出來的人太白了,祂老人家很不滿意,於是再做第二個,這次是太黑了,祂只好再做第三個,這回上帝笑眯眯的滿意極了,那第三個就是不黑也不白的黃種人。

  哈,他們白種人可是失敗品呢,驕傲個什麼勁呀。

  不過,花莘掃了一眼艾爾。他晚上會去赴這金發美人的約嗎?那麼美的尤物,他不會錯過吧?想到這點,她突然覺得有股酸酸的味道湧上胸口。

  「蘿莎很美。」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希望聽到他說出否定的話,或者索性告訴她,他不會去赴那美女的約。

  不知花莘所想,艾爾點頭。「嗯,蘿莎不止美,舉手投足都帶著一種撩人的風情。」

  聽到他的贊美之詞,花莘不悅的沉了臉,盡管明白他說的是事實。

  「不過……」艾爾低醇的嗓音再次響起,「妳更美,妳的一顰一笑便足以勾魂攝魄。」

  花莘忍不住笑逐顏開。

  「油腔滑調。」想不到她也不能免俗,聽到這種花言巧語還是忍不住高興,尤其當他說她比那個金發尤物更美時,她簡直是心花朵朵開了起來。

  耳朵是女人的致命傷哪,專愛聽那些不切實際的虛言。

  「我說的是真心話,在我眼中,妳確實比蘿莎還美上百倍。」他以深情的眸光傳達自己的心意。

  「是嗎?」愈說愈誇張,她還真怕自己會得糖尿病咧;因為聽太多這種虛假的甜言蜜語。適度的贊美是一種鼓勵,但過度的贊美就太過虛偽矯情了。

  見她一臉鄙夷不信,艾爾急著證明自己的真心。

  「中文有句話說,情人眼裏出西施。在愛人的眼裏,情人的一切都是完美無瑕的,我對妳正是如此。」他毫無保留的傾吐自己對她的愛意。

  花莘聽了非但沒有半點感動,還賞他一記白眼。

  「請你不要侮辱中文好嗎?」好惡,這種肉麻兮兮的話,他隨口就可以胡謅出來,他說的人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可她聽的人卻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我是很認真的。」他不懂,為什麼他真情的表白在她眼裏好象變成了笑話似的,一點都不信。除了他身上的香氣,對他這個人她真的這麼徹底的討厭嗎?

  「那我也很認真的告訴你,我並不欣賞你說的這些話,也許你是個生性浪漫的人,出口便情話連篇,但我是個實事求是的人,聽不慣這種甜膩的言詞。」拜託,他們才認識幾天呀,嚴格說來,兩人還是從昨天開始才算有交集耶,連朋友都還算不上,還奢談什麼情人。

  艾爾聞言一愕,尷尬的搔了搔頭。

  「抱歉,我沒考慮到我們文化的差異,可能嚇到妳了,對不起。」他第一次對女子有這種手足無措的無力感,他和她的溝通似乎有點障礙。

  「沒關系啦,只要以後你不要再隨便說這種話就好。」花莘有點意外他聽到她適才的話,不但沒有惱羞成怒,反而自動道歉,他彬彬有禮的風度讓她對他有點改觀。

  看來,他似乎還不算是很濫情的人嘛。

  但是那個金發美女呢?他晚上會去找她嗎?

  花莘忽然萌生一個念頭,既可以整到那個敢歧視她的驕傲美女,又可以驗證他剛才說的話是真是假。

  既然她比她美上百倍,那麼她的吸引力應該也比金發美人強上百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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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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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4 01:40:4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依蘋,妳看我穿這一件衣服好看嗎?」身穿一襲米白色手染的中國風連身長裙,花莘站在鏡前左右的檢視自己,連平常隨意披散在肩上的頭發,都向好友借來發雕做特別的梳理。

  羅依蘋笑看她。「美死了,這一身精心打扮,妳想去勾引誰呀?」

  「個人榮辱事小,民族尊嚴事大,我是要去向那些自命優越的白種人證明,我們黃種人可不比他們差。」

  「這麼嚴重,連民族自尊都跑出來了?」她該不是受到白天那個金發美女的刺激吧?她那時站得遠,沒聽到當時他們三人的談話,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沒時間和妳多說,我要走了,會晚一點回來,妳不用等我自己先睡。」瞥一眼腕表,她怕住在隔壁的艾爾會難耐寂寞,抵擋不了美女的召喚,真的跑去找那位金發美女了。

  離開房間,花莘快步走到隔壁去叩敲艾爾的房門。

  艾爾門一開,眼睛為之一亮,還來不及贊美她,她就先開口邀請。

  「你有空嗎?我想去欣賞這裏的夜景。」瞥見他驚艷的眼神,花莘馬上明白今晚自己這身裝扮很對他的味。

  「有,我陪妳去。」艾爾忙不迭點頭,他沒料到她居然會主動來邀他,有點意外的驚喜。

  兩人信步漫遊在亞維儂充滿中古世紀風的街道上。

  「妳今晚好美。」中文有句話說女為悅己者容,她刻意的打扮是為他嗎?唉,她的心思真叫人費疑猜。

  她淺淺一笑。「謝謝。」

  其實待在他身邊也算是一種享受,她可以盡情的沉浸在那抹沁心的馨香裏。

  這香的成分到底是什麼?似桂花又像月橘,也透著野姜花的清香、梔子的甜鬱、曇花的淡雅、玉蘭的芬芳、茉莉的馥鬱……

  聞著聞著她情不自禁的幾乎快粘上他的身,艾爾見狀,索性摟著她的肩,將她圈在自己的懷裏。

  她沒有反對,因為她嗅聞到他手上傳來的香氣,這麼貼近他,花莘覺得那香像是從他的肉裏透出來的,其實不只這次,今天在車裏時她就有這種感覺了。

  會是他的體香嗎?她疑惑的思忖,隨即又覺不可能。她是聽說過有女子天生帶有體香,但很少聽說男子也有。

  「花莘,我可以吻妳嗎?」天哪,她這挑逗的勾魂表情對他形成了一種嚴厲的考驗,宛如地獄的烈火煎熬著他,他忍得好難受!

  聞言,花莘驚嚇的跳離他三步。

  「我警告你,你敢隨便再碰我的唇,我就一拳打飛你。」她戒備的瞪著他,發覺他深鎖濃眉,鬱著雙眸,看來似乎正陷於水深火熱的痛楚中。雖然有點不忍,但她覺得那一定是他裝出來想誘騙她的把戲,故不為所動。

  「花莘,妳眷戀我的味道,卻排斥我的親近,這到底是為什麼?我有那麼讓人難以忍受嗎?」艾爾幽幽睇著她。他真的不明白,一向備受女人歡迎的自己,何以如此的惹她不喜。

  看他一臉抑鬱,她軟下心腸,放柔嗓音。「也不是啦,只是……可能是我不太習慣和外國人相處吧。」這麼說他會好受一點吧。

  雖然他已經解釋過之前偷吻她的事,但先入為主的偏見,就是讓她無法對他產生好感。

  「但願妳可以慢慢習慣。」他這麼期待著。

  有一個男人這麼深情的對她,花莘心裏是有一抹小小的自得,但她更明白這只是一種情境的迷戀罷了,過幾天后就會煙消雲散了。

  她開始有點後悔今晚自己做的蠢事,沒事找他單獨出來幹麼,她跟依蘋說是為了民族尊嚴,現在想想虛榮的成分占了大多數,無非想證明自己對他的吸引力比那個金發美女強!

  她真是白癡一枚,蠢得可以。

  「對不起,你還是去找她吧。」花莘停下腳步,想回下榻的旅館。

  「她?妳說的是誰?」他一頭霧水,完全不解這東方女子謎樣的思緒,她究竟是想做什麼?主動找他出來,現在又叫他去找「她」?

  「就是蘿莎呀,她不是邀你晚上過去她那裏嗎?」抬頭看到了亞維儂的天空掛著一枚月亮,照映著這恍如中古世紀的古城,格外的發人幽思。

  「她?我並沒有想過去找蘿莎。」艾爾深邃的眸凝視著她,「妳希望我去?」

  不希望!這是她心裏蹦出來的話,但她嘴上只淡然的說:「那是你自己的事,我沒有所謂的希不希望。」

  是情境的關系吧,淡淡的月色具有某種魔力,會柔化人的眼光和心境,所以她才會突然覺得身邊的男人十分的有魅力,忍不住產生一種莫名的悸動。

  如依蘋所言,他確實具有某種獨屬於貴族才有的高貴氣度,那斧鑿般有如大衛雕像的深刻俊顏,濃密完美的眉型橫臥在他深邃的黑瞳上,透著無以言喻的優雅深情,原來他根本不需要裝,他的眼就是最佳情人的眸,散發著無與倫比的魅惑。

  啊!不能看,再看下去連她的魂都要被他給勾走了,花莘急忙閉起眼,隔絕那迷亂人心的俊顏,同時也努力的吸氣,安撫異常躍動的心律。

  一定都是月亮惹的禍。

  吸氣、吐氣再吸氣、吐氣,還是回去睡覺吧,等明天醒來那詭異的心緒就會消失不見了。

  花莘想著,也不再理他,埋頭直走,一心想回旅館。

  艾爾一臉狐疑的緊跟在後。她剛才的表情太奇怪了,讓他不得不懷疑她的精神是否正常,有沒有人格分裂的傾向。

  「小心!」

  他還是遲了一步,花莘與一個走路也不看路,只顧著貪看一位金發美女的高壯男人相撞,她被對方的蠻勁撞得跌翻在地。

  「艾爾!」甜柔的嗓音這時驚喜的傳來,蘿莎的倩影也跟著出現。「我就知道你會過來。」她熱情的上前挽住他的臂,以為他是專程前來找她的,並沒有注意到跌坐地上的花莘。

  艾爾顧不得紳士的禮節和她打招呼,馬上扳開她的纖手,急步上前查看花莘的狀況。

  「有沒有怎樣?」他扶起她。

  花莘站起來輕揮了下身後的衣服,「我沒事。」剛才跌得一定很難看,而且還是當著他的面,真是丟臉死了。

  這長得像熊的男人怎麼這樣,害她無緣無故出了個大糗!

  「你沒有道歉的話想說嗎?」艾爾責怪的將視線投向撞倒花莘的男人。

  「是她自己走路不小心撞到我的,該道歉的人是她才對吧?」大塊頭的熊男沒有絲毫歉意的揚高了下巴,在覷見不遠處的金發美人時,更是刻意的挺直胸膛,展現緊身背心底下傲人的胸肌。

  這尤物真是在太吸引人了,看得他眼睛都發直,那璀璨的發絲飄逸在月光下閃耀著光芒,白晰的肌膚晶瑩剔透,那雙湛藍如海的眸子恍如會奪魂攝魄似的,嘖,真是太美了!

  他的目光再度被蘿莎的美麗所擄獲,根本無視於花莘和艾爾。

  「錯在於你,是你擋住了她的去路,請你向她道歉。」艾爾嚴肅的睨視他。

  「如果我說不呢?」他挑釁的掃了眼前的男人一眼。哼,要他在美人面前向人低頭,別想了。

  「算了啦,我又沒怎樣。」花莘拉了拉艾爾的手想息事寧人。這熊男的塊頭不小,沒必要招惹這種人,再說她自己也確實有錯,低頭走路才會和他相撞,來不及避開。

  「不行,我要他給妳一個交代。」他定定的望住熊男,面上浮起不怒自威的懾人氣勢。

  「那你想怎樣?」熊男往前一站,想仗著自己兩百多公分高的魁梧身材,壓下艾爾的氣焰。剛才被他一瞪,他居然覺得心上一顫,無由的有點退怯。

  「如果你堅持不道歉,那就還她一個公道。」艾爾陡地伸手往他胸前一拍,熊男倏地往後栽倒。

  艾爾面無表情俯視地上熊男,目光冷沉。

  「你現在能明白被人撞倒的感覺了吧?」他一向認為強者的力量是用來保護弱者的,這男人仗著一身蠻力竟然想欺負花莘,於理他看不過去,於情他更不舍心愛的人遭此對待,因此執意要給他個教訓。

  「你!」熊男萬分驚駭。剛才他只覺得他的手似乎透著一股勁風,他一時無法抵擋,就這樣往後跌倒了。

  他狼狽的由地上爬起,連狠話也不敢撂,匆匆落荒而逃。這男人……有鬼。

  「你剛剛那一下,莫非是氣功?」花莘驚訝的問。她習過武術,自然看得出那一掌的威力。

  「嗯,我跟一位中國武術大師學武多年,也曾去少林寺待過一年。」

  氣功耶,要練到像他這種輕輕一拍,就能把人擊倒,沒有很深的修為是不可能做到的。

  「原來你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看來他真的非常喜歡中國文化,那麼上次在美術館她能打到他一拳,是僥幸還是他一時不防?

  「高手算不上,我的功力比起我師父還差得遠。」他謙遜的說。他很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花莘對他起了一抹欽佩,大改之前對他的觀感。他明明有這麼絕好的身手卻不炫耀,還這麼謙虛,可見他滿有修養的。

  「你……」開口想再說什麼時,她突然瞄到站在不遠處的蘿莎,到了舌尖的話驀地止住,脫口低呼一聲。「啊!」

  莫非她剛才讓熊男撞倒時的糗樣被她給看到了!她一定在偷偷的嘲笑她吧?可惡!花莘懊惱的撅起嘴。

  「怎麼了,妳受傷了嗎?」她臉上的表情讓艾爾誤解,他關切的詢問。

  「嗯,是受傷了。」她的顏面。

  「哪里?快告訴我,我看看。」他黝黑的眸上下的檢視著她。

  她有點開心他的關心,大美人在旁,他居然毫不在意,卻只顧著她有沒有受傷,而且他剛剛還為她抱不平,出手教訓了熊男。

  「你看不到的啦。」她綻起笑容,掃了一眼蘿莎,她發覺這美女居然寒著臉瞪她,活似她做了什麼過分的事得罪了她。

  嘿,對艾爾的魅力不如她,她很不爽吧。

  誰叫她是他的「新歡」,她這「舊愛」哪及得上呀。

  「看不到?你傷到哪了?」艾爾困惑的注視著她,她怎麼突然高興了起來,一點也不像有受傷的模樣。

  「不要緊了啦。」美女冷著臉拂袖而去,氣跑了,哈,她贏了。「走吧,我們再逛逛。」花莘步履輕盈的走在他身邊,心情好極的在月色下漫步。

  艾爾對她難以捉摸的喜怒十分疑惑。

  前一刻當他連朋友都不如,下一刻卻又這麼主動親近,她是在玩弄他嗎?還是她的性格如此,喜怒無常?

  ☆☆☆

  「鈴──」

  床上安穩甜睡的兩人都被突兀的噪音給嚇到驚醒過來。

  花莘惺忪的探長手臂,接起一旁的電話。

  「喂,噢,六點了,我知道了,謝謝。」掛掉電話,花莘急忙由柔軟的床上坐起,她已經錯過了好幾天,這次絕不能再錯過了。

  「花莘,誰打來的電話呀?」睡意猶濃的羅依蘋嘟噥的埋怨。

  「對不起,依蘋,吵到妳了,是我請旅館的人在六點的時候Morning Call。」

  「六點?我們今天不是八點才要出門嗎?」羅依蘋翻了個身,沒等到花莘的解釋,再次陷入夢鄉。

  「我有點事要辦,所以才請他們Call的,妳繼續睡吧。」她歉然的說著,進浴室迅速的盥洗後,換下睡衣,套上一襲淺藍色的休閒服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門,朝隔壁走去。

  站在艾爾的房門前花莘猶豫了下,她這樣貿然來找他,他會不會覺得很奇怪?可是她真的很想早一點知道那種香水的成分,還是不要多想了,既然來都來了,就敲門吧。

  再說她今天可是好不容易才能在六點醒來,前幾天每次想來,不是睡過頭,就是太困了爬不起來。

  舉手輕敲,等了片刻艾爾才來應門。

  「安琪嗎?」

  「是我,花莘。」她自報姓名,門霍地打開了。

  「早安。」他身上隨意的披著一件睡袍,有點意外的看她,「怎麼這麼早?」

  「對、對呀,」花莘的臉無端的臊紅起來,他淩亂的發絲亂翹著,深邃的眼還帶著一絲迷蒙,渾身上下透著股致命的性感。「我是想說不知你起床了沒,要不要一起去散步?」

  心髒卜通蔔通跳得好大聲,她懷疑連他都聽得到了,真糟,她立刻打了退堂鼓,決定還是掉頭回去。

  「算了,當我沒說,我自己去就好了。」她倉皇的旋身想要逃走。看來一大早來突襲他房間的這個主意不是太好。

  艾爾拉住她的手。「我陪妳去,妳進來等我一下。」他慵懶的低沉嗓音拂在她的耳畔,惹紅了花莘的耳根。

  她被他領進房裏。

  「妳坐一下,我五分鐘就好。」

  好香!他身上的那股醉人香氣似乎比平常還濃,他該不會一早就灑了滿身的香水吧?

  花莘忍不住抓住他的手嗅聞,靈敏的鼻子沿著他的手臂往上嗅到他的胸前,鼻尖經過的每一處肌膚都散發著那迷人的香氛。

  她再往上嗅到他的臉,這裏也透著香味,她順著他的頸子往下聞著,撥開他礙事的睡袍,貼著他裸露的胸膛、腹部,呵!無一不香,那香真的是由他的肉裏散逸出來的。

  為什麼?她一邊狐疑著,一邊被他身上的奇香熏得心醉神迷。

  「妳確定還要再往下聞嗎?」艾爾的嗓音透著一絲古怪。

  「唔?」她疑惑的睜開半闔的眼,訝然的發現自己竟然彎著身曖昧的貼近他的小腹,但更讓她尷尬臉紅的是,她看到他貼身的黑色底褲搭起了帳篷。

  花莘火燒般的漲紅了臉,抬眼對上他薰染了情欲的眸。

  艾爾丟給她一句話。「妳要負責。」

  「嗄?」

  「它本來好好的在沉睡,是妳把它喚醒了,妳要負責安撫亢奮的它。」他把責任推給了她。

  「我?」花莘驚愕無措,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不容她裝傻逃過。「別想賴帳裝無辜,誰惹的禍誰就得負責解決。」

  「什麼?我、我、我……不是故意的!」這怎能怪到她頭上呢,該怪他自己太沒定性了吧,女人一靠近就自己興奮了起來還說。

  他推她上床。「很多犯了殺人罪的人也常這麼說,但他們所犯下的罪行,難道可以用這句話就一筆勾銷嗎?」

  「是不可以,但是我們的情形不一樣呀。」花莘嚇得撐起了肘,「你、你、你,別亂來哦,我會叫。」

  「妳要是不叫那就少了很多樂趣了。」艾爾俊臉噙著魅笑,朝她俯下身。

  「艾爾,我、我、我……」花莘被一股勾魂攝魄的香氛包圍,紊亂了氣息,心跳響如擂鼓,大腦在此時更是自動的怠了工讓她無法思考。

  疊著她的健美身軀經由肌膚的親密相觸,傳來了一股炙人的熱息,引燃了她身體裏某種激烈的感覺。

  他如子夜般漆黑的眸飽含著濃烈的情欲鎖著她,他的手含著一抹蠱惑,輕輕的描繪她細致的容顏,然後緩緩的滑下她纖細的粉頸、鎖骨,逗留在她的胸部,隔著衣服輕輕的撚揉。

  「啊──不要!」她迷亂的脫口低吟。

  「別怕,我會很溫柔的對妳。」他以醇柔的嗓音魅惑她,吮住她水嫩的粉唇,細細的品嘗她的甜美,他滑溜的舌尖鑽進她的嘴裏,探索裏面如絲般的細滑。

  他將她的上衣推高,進一步的撫揉她胸前的渾圓。

  花莘宛如被主人伺候得很舒服的貓咪,不知不覺的眯起了眼,歡愉的享受著他的手所帶給她的酥軟快感。

  「鈴」的一聲異音響起。

  花莘逸散的理智以飛快的速度聚合,瞪著半疊在她身上的男人,她驚呼一聲。

  「不要──」她駭然的奮力推開他拔腿而逃。天哪,剛才她在做什麼呀?她真不敢想像她如果沒有及時清醒過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太可怕了!

  她居然一時意亂情迷的昏了頭!她低頭一瞥,倏地羞紅了臉,慌忙的將胸罩扣好,拉下上衣。

  艾爾懊惱的抓來那壞他好事的行動電話,看也不看一眼直接關機,丟到一旁。

  「妳不想知道那香味的成分了?」他裸著身,全身僅著一條貼身的底褲,悠然的坐在床上,形成一抹誘惑人心的詭魅風景,閒適的嗓音在花莘來到門口時輕輕的響起。

  「我、我不急。」奇怪,門怎麼都打不開?

  「花莘,嫁給我吧。」

  「嗄?」他是想嚇死她嗎?!她震驚回眸瞥他,發現他已來到她身後,雙手撐在門上,將她圈在他裸裎的懷抱裏。

  「嫁給我。」他幽幽注視著她發出請求。

  「我們才認識……幾天而已耶?!」花莘不敢置信耳朵聽到的話。

  「嫁給我後,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來認識彼此。」

  「太突然了,而且也太不可思議了!」他是在捉弄她吧?

  「我明白對妳來說是很突然,但我已經認定了妳就是我今生的最愛。」沒有人可以這麼快就撩撥起他的情欲,也沒有人曾像她這樣騷動過他的心,心底和身體對她的渴望,深刻而熱烈,一如離水的魚是那樣迫切的渴望著水的滋潤。

  「哈哈,我想你一定還沒睡醒,所以腦袋有點迷糊了,你再睡一下吧。」今生的最愛?這種話未免說得太隨便了吧,他們才認識多久呀,愛情是絕對需要時間來烘焙慢熬,才能提煉出感情的純度。

  知道她懷疑他的感情,他問:「花莘,為什麼妳會這麼迷戀我身上的味道?」

  「我哪知道為什麼?喜歡就是喜歡,很簡單呀。」拜託不要再靠她這麼近呀,他身上那股誘人的魔香讓她忍不住要再陷入心蕩神迷的情境裏,而且他幾乎都沒穿,他是存心想展示他傲人的體格嗎?過分!

  艾爾的星眸鎖住她的眼。

  「我也是一樣,沒有任何原因就深深的愛戀上了妳。妳一見到我就沉迷於我身上的香氣,如同我一見了妳就被妳所吸引;妳想要我身上的香味,一如我想要擁有妳。」

  花莘有些動容了。

  「你可能只是一時的迷戀而已。」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下,不要再用那樣眼神看她呀,她的心髒快負荷不了過度擂動的心跳了。

  「那麼妳有可能不再喜歡我身上的香味嗎?」

  「應該不可能吧。」一個人嗅覺的喜好是不太可能隨意改變的。

  「我也如此。告訴妳吧,妳所聞到的香氣其實是我的體香。」既然事情有了這樣的發展,他索性坦白告訴她這件事。「但這種氣味只有妳才聞得到,沒人聞得出來。」

  「什麼?」花莘詫訝的瞪他。

  「在遇到妳之前,從來沒人說過我身上有香氣。」

  「怎麼可能?這香氣雖然很淡,可是只要一靠近你的身體,自然就能夠聞到了呀。」依蘋那時跟她說她沒聞到他身上有什麼味道時,她還覺得奇怪,以為那是因為她的嗅覺不夠靈敏所致。

  艾爾把幼年時母親對他說的事告訴她。

  聽完,花莘驚愕的楞了許久才回神。

  「那你還記得她是用哪一種香花植物幫你洗澡?」居然有這種事?世界之大,果真無奇不有。

  「妳想知道?」不用問他也知道她的目的,她想去找那種香花植物。

  她忙不迭點頭。有那麼神奇的香花植物,一洗就可以讓人身上沾染的香氣持久不去,她怎麼可能會不好奇的想知道。

  只不過為什麼只有她一個人可以聞到呢?

  「嫁給我,我就告訴妳。」

  「哈,我好象聽到依蘋在叫我了。」她打馬虎眼想溜之大吉。

  艾爾輕描淡寫的再開口,「花莘,妳知道了我的秘密,不嫁給我是不行了。我說過,我母親擁有某些神異的能力,我母親對這個可以嗅到我身上香氣的人下了個詛咒,如果她沒嫁給我的話。」

  「嗄?是什麼詛咒?」不會吧?!花莘的臉凝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詛咒,要等事情應驗了才會知道。」

  他放下抵著房門的手,退後了幾步讓她自由。

  「至於信不信隨便妳吧,妳可以當我說的話只是恫嚇之語,也可以當成耳邊風不予理會,妳好好考慮一下吧,不用急著回答我。」說完他徑自走進浴室,用冷水澆熄他灼熱的欲望。

  花莘蒼白著臉離開他的房間。

  她分辨不出他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世界上真會有詛咒這種事嗎?她懷疑。

  但她卻又千真萬確的聞到了他身上散發的香氣。

  是騙她的吧?但如果不是呢,她想到了曾在電影和小說中看過的情節,心底不由的生起一抹寒栗。

  ☆☆☆

  「既然這樣,那妳就嫁給他吧,人家可是科威特的親王,坐擁大片油田的石油大亨,這樣的出身背景還有什麼好嫌棄的。」聽完花莘說的話,羅依蘋把昨天才剛從安琪那裏得知的消息告訴她。

  「他是親王,而且還是石油大亨?!」花莘聳起柳眉,驚嚇多過驚喜。

  「沒錯,嫁給了他,妳吃喝不盡。別再猶豫了,機會難得,快點過去告訴他妳願意吧。」羅依蘋笑著慫恿。

  花莘沒好臉色的瞪她。「我沒有辦法忍受一夫四妻的生活,更沒有能耐整天都把自己包得密不通風。」

  她知道科威特的福利制度十分的健全,國民的平均所得兩萬多美元,比台灣的一萬兩千美元高出太多了,不過那樣的地方絕不可能適合她。

  她突然很想落跑,離艾爾愈遠愈好,她後悔死了,今天幹麼要起了個大早妄想去突襲他的房間呀,她真是笨蛋一枚!

  「依蘋,我看我們還是和他們分道揚鑣好了。」

  「妳不怕受詛咒?」羅依蘋無所謂的瞄她,拿來一套洋裝換下睡袍。

  「我更害怕沙漠的生活,那裏一定非常的炎熱而且又缺水。」她一臉恐懼。

  「妳放心吧,那裏絕對有冷氣,而且他們有的是錢,即使缺水還可以用錢來買水,以艾爾的身分,他絕不會讓妳熱到渴到的。」她真是作夢都沒想到,花莘這一趟法國之旅,居然會讓她給邂逅了一位石油大亨,人家還對她一往情深,開口就求婚。

  「花莘、依蘋,已經八點多了,妳們准備好要出發了嗎?」安琪已經在門外敲門催促。

  看來她逃走的計畫一時無法實行了,花莘幽幽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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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4 01:41:0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亞維儂舉世聞名的藝術節自七月份開始展開,有音樂會、戲劇、芭蕾,甚至民俗的各種表演不勝枚舉,精彩熱鬧。

  欣賞了街頭的藝人表演和一場爵士樂的演出之後,不到中午他們就驅車前往阿爾勒。

  阿爾勒有豐富的古羅馬遺跡、別具風味的博物館、美麗的風景、鋪滿鵝卵石的街道和充滿悠閒情調的咖啡座。

  一到阿爾勒,花莘趁機找了個機會拉住安琪咬耳朵。

  「安琪,我想問妳一件事。」

  「什麼事?」見她一臉神秘,安琪配合的低聲問。

  「真的都沒有人聞過艾爾身上的味道嗎?」

  「艾爾身上的味道?」安琪先是一陣疑惑,霍地了然,「妳指的是他身上的香氣?」

  「是呀是呀,這麼說妳聞過了!」花莘眼睛倏然一亮。她就知道他一定是在騙她,怎麼可能只有她才聞得到嘛。

  「沒有。」安琪毫無猶豫的搖頭,「我也是上次聽依蘋問起,才知道他身上有香味的事。我跟了他五年,在這之前,除了他因為劇烈運動流下的汗臭我曾聞過,香氣則不曾,啊,有了,我聞過。」她突然改口。

  「真的嗎?」花莘一喜。

  「就是女人的香水味呀,有些女人的香水灑得太濃,會沾染到他身上。」她說得有些含蓄,沒點明在什麼狀況下會發生這種事。

  「那不算啦。」花莘失望的沉下臉,沒去深想她說的情景。

  真的就只有她一個人才聞得到嗎?還是她該找個人來測試一下,畢竟安琪怎麼說也是艾爾的秘書,會為她老闆圓謊一起騙她,是很正常的。

  中午吃飯時,她借著上洗手間之便,暗暗塞了小費,找來兩名侍者幫忙嗅聞,結果得到的答案一如安琪和依蘋所言,什麼氣味都沒聞到。

  完了,嗚嗚,她好想哭哦!花莘沮喪的走回座位,毫無食欲的撥著盤中鮮美的熏鮭魚和魚子醬。

  說實話,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她愈來愈不討厭艾爾,而且對他的欣賞反而與日俱增,他待人謙和有禮、學識豐沛又見多識廣,雖然多金卻從不恃財淩人,不過盡管他有這麼多的優點,但還不足以讓她昏了頭有嫁給他的沖動。

  尤其在知道他的身分後,她更加明白兩人背景的差異,那不是單單靠一個愛字就能彌平的落差。

  艾爾不動聲色的留意著她的一舉一動,也明白她找來了兩人想測試是否能聞到他身上的香氣。

  嫁給他是一件不堪的事嗎?她這麼百般不願,從他早上向她求婚後,便愁眉不展的繃著一張臉。

  「我的條件這麼差嗎?」吃完飯後,覽賞著阿爾勒的圓型競技場時,他問。

  「不,對我來說是好得過頭了,如此不凡的你,該匹配同樣出色的女子才對,說真的,我們根本是生活在兩個不同世界裏的人,不可能在一起的。」他彬彬的風度、高貴的氣質、英挺的容貌、矯健的身手、優渥的財富、傲人的家世,這些沒一樣是她敢奢想的。

  她從沒妄想麻雀變鳳凰,也從不覺得那是一件美事,如此截然不同的出身,日後一定會產生很多扞格摩擦的。

  「我們原本確實是生活在兩個世界,可是我們的相遇,使我們的世界因此接軌連成了同一個世界。」他握住她的手,「花莘,我答應給妳時間,不會逼妳現在就點頭,不過希望妳真的能好好的瞭解我這個人,而不是附加在我身上的其他東西,好嗎?」

  他的誠懇讓她說不出拒絕的話,只好敷衍的點了點頭。

  不管了,反正等結束了法國之旅後,說不定這脫序演出的一切也會跟著結束,她何必現在擔這個心呢,先好好的欣賞風景最重要。

  一陣異響由他們頭頂上飛掠而過,沒多久一架直升機降落在離他們不遠處的空地上,一位身穿白色休閒服的男子從直升機走下來,他露齒而笑,揮著手朝他們走來。

  「嗨,老哥,好久不見了。」年輕男子俊朗的臉上綻著閃亮的笑容。

  「謝赫,你怎麼會來這裏?」艾爾有點意外三弟的出現。

  「你手機不接,電話不回,我只好奉命前來告訴你一件事。」他投給安琪一個個感激的眼神。要不是她,他還沒那麼快能找到他親愛的大哥哩。

  接著他把目光移到在場的兩位東方女子身上,笑嘻嘻的上前自我介紹,「兩位美女有禮了,我叫謝赫,是艾爾的三弟。」他熱情的先給了羅依蘋一個擁抱,要再擁抱花莘時被艾爾擋下。

  「什麼事?」

  謝赫賊賊的瞄了瞄花莘,再覷了覷老哥,揶揄的開口,「大哥,你還真享受唷,帶著兩位東方佳麗遨遊普羅旺斯,真是羨慕死我了。」

  「說重點。」他不耐煩的瞪他。

  唉,大哥還是這麼沒有耐心。

  「好吧,我是來告訴你,老頭們這回是鐵了心決定,如果一個月內你不帶回結婚的對象,那就等著回去迎娶老頭他們替你安排的女子。」他們自幼即在西方接受教育,所以見面時反而習慣以英語溝通,而不說阿拉伯語。

  「他們太閒了嗎?」艾爾微感不悅的聳起濃眉。

  「不會呀,我看他們忙得很,雖然戰爭打完了,還有不少爛攤子要收拾。」謝赫一臉好心的再說:「嘿,大哥,我可以偷偷先告訴你一個免費的情報喔,聽說那個女子長得很讓人肅然起敬哩,包准你一看見她就吃不下飯了,所以我建議你還是趕快找個女的結婚為妙。」

  艾爾睇了一眼花莘。

  她趕緊佯裝沒留意他們在談些什麼,走到一旁專注的欣賞競技場的建築。

  謝赫饒富興趣的打量著花莘。「她就是你之前在電話裏說的那個人嗎?」

  「你回去告訴他們,我的事我自有打算,用不著勞駕他們操心。」

  「我難得可以出來,才不這麼笨再回去自投羅網,你有話想說就自己去告訴老頭們吧。」他這做大哥的悠游世界,卻留他在家做牛做馬,應付那些難纏極了的老頭,他才不再呆了,現在他也要好好的看看這花花世界,玩它個過癮。

  他走到大哥身邊,壓低嗓音訕笑。

  「大哥,你不會是功力退步了吧,還沒搞定她呀?」他一見就知道大哥還沒收服這東方美女的心。

  「嫌舌頭太長,我很樂意幫你剪短一點。」艾爾賞弟弟一記冷目。

  謝赫倏地跳離三步,舉起雙手。

  「嘿,算我多事,當我沒說,話已經傳達完畢,我要走了。」大哥平常是彬彬有禮的爾雅紳士,不過那只有在面對女人的時候才是這樣,一旦面對的是男人,狠起來可是絕不留情面的。

  「你打算要上哪去?」

  「先到波爾多喝美酒,然後再到蔚藍海岸游泳、玩風帆。」呵,逍遙美麗的日子正在向他招手呢。

  「別玩得太瘋,注意安全。」艾爾耳提面命。他這個弟弟一旦玩起來,常常瘋得不顧一切,有幾次還因此差點丟掉小命。

  「我知道啦。兩位美女,我走了。」他瀟灑的揚起手,調皮的眨了眨眼,道了再見,小跑步走回直升機。

  看著直升機再度起飛而去,艾爾睇了安琪一眼,明白一定是她洩漏了他的行蹤,所以三弟才會這麼輕易就找到他。

  「他一直哀求我,說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事關你的幸福,一定要當面告訴你,所以我才說的。」安琪沒有半絲心虛的解釋。她這麼做可是真心為他著想,並不是出賣他。

  他凝視著不遠處刻意回避他眼神的花莘,輕吐一口氣。

  「我今天向她求婚了。」

  安琪一臉驚訝。「那她怎麼回答?」其實由他的表情她就不難猜出答案了,她是知道艾爾對花莘異常的喜愛,只是沒想到艾爾居然會開口向她求婚。

  「妳想像不出來嗎?」

  安琪安慰的出聲,「我看得出她對你愈來愈有好感,事情也不是這麼悲觀,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不過由謝赫帶來的消息,他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恐怕……不太夠。

  「只要她肯點頭,十年我也等。」他才不理會三弟帶來的話,他婚禮上的新娘一定要是他鐘愛之人,其他的人誰找來的誰就自己負責。

  「艾爾,」當他是朋友她才這麼提醒他,「求婚的事你不覺得太沖動了點嗎?畢竟你才認識她不久。」

  「愛情的深度不是靠認識時間的長短來決定,而是取決於心中情感的濃度,有很多人認識了好幾年,甚至有人和配偶結婚了一輩子,卻始終無法真心的相知相愛相憐相惜。」他當安琪是可以說真心話的朋友,所以他才誠實的吐露自己的心思。

  「多少人終其一生都尋覓不到摯愛的伴侶,而我如今有幸遇見她,雖然才短短幾天,但我的靈魂為她而悸動;有些愛或許需要用時間來累積,但有些不是,剎那之間的交會就深愛上了,我對她就屬於後者。」

  艾爾深情的眸光凝向花莘的身影。

  「我不想錯過她。」對花莘真正的動心是在馬賽的美術館時,她臉上那抹傾心沉醉的神情撼動了他,她的影子就這樣烙進了他心底,進駐了下來。

  安琪明白他這次是認真的,跟以前交往的女子不同,過去那些只是一般的過客,而他想要讓花莘成為他永遠伴侶。

  她只能祝福他了,但願幸運之神與他同在,讓他心想事成。

  ☆☆☆

  餐餐享用的是豪華精緻的法國美食,夜夜住的是高雅舒適的旅館飯店,還有寬敞名貴的座車接送,以及費心安排的悠閒旅程,這一切都是羅依蘋和花莘來法國之前始料所未及的。

  她們原先所想,只是希望有一場普通的自助旅行。

  對這意外的頂級之旅,羅依蘋開心的享受,不覺有什麼絲毫不妥,誰叫艾爾要迷戀上她的好友呢。

  「說真的,人家對妳這麼盡心盡力,處處體貼用心,花莘,妳沒半點感動想答應嫁給他嗎?」

  花莘半躺在柔軟舒服的床上搖了搖頭。

  「我不會因為一時感動而犧牲掉自己下半生的幸福。」如果他不是石油大亨,如果他沒有那樣顯赫的家世,或許她就會答應了吧。

  羅依蘋若所有思的勸她,「錯過了他,妳未必能再遇到一個這麼深愛著自己的男人。」

  這點她早就想過了。

  「我知道,但感情是一回事,要生活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畢竟相愛容易相處難哪,我們的文化背景不同,一定會遇上更多的問題。」不想再提艾爾的事,她隨口問:「依蘋,妳和他交往了這麼多年,怎麼還沒請我喝喜酒?」

  羅依蘋臉上的神色倏地黯然下來。

  「他不想結婚。」

  「為什麼?」花莘不解的問。

  「男人不想結婚還有什麼了不起的理由嗎?唯一的理由就是,」她自我嘲笑的說:「他不夠愛那個女人,或者他根本就不愛那個女人。」

  「呃!」花莘一臉意外她居然會這麼說。依蘋一直以來都很少主動去提起她男朋友的事,她不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竟是這樣。

  「花莘,妳用不著同情我,這趟法國之旅讓我想通了,回去後我會和他分手,砍斷這段沒有止境付出的愛,另外追逐我的幸福。」羅依蘋釋然一笑。多年的付出不只掏空了她的心,甚至還染黑了她的靈魂哪,她如果還不覺悟,那就真的是太無可救藥了。

  花莘真心的說:「依蘋,妳一定會遇到真心愛妳的人。」

  「其實是有一個,只是過去我還執迷於他,所以無法接受對方的心意。」提起那個人,羅依蘋露出一抹甜蜜的微笑。

  「哈,這就是妳上次問我愛人還是被愛幸福的原因吧,回去後一定要讓我見見那個人哦。」

  「嗯。」她點頭承諾,走進浴室沐浴去了。

  躺在床上,花莘想到了羅依蘋剛說的話。男人不想結婚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他不愛那個女人,那麼男人想結婚的理由又是什麼?是因為他很愛那個女人?

  前幾天她聽到了艾爾的弟弟帶來的話,他家族那邊的人在催他結婚,如果最終她還是沒點頭,他會回去聽候家人的安排嗎?

  也許依蘋說的沒錯,錯過他,她會後悔,但誰能保證,嫁給他,她會不會更後悔?畢竟回教國家的男人是可以一夫四妻的耶,開什麼玩笑,打死她她都不跟人家共夫。

  暗算著離回去的日子只剩幾天,她決定了,到時才不管詛咒的事是真是假,上了飛機飛回台灣,他艾爾.薩巴赫就從此退離她的生活,跟她完全無關了。

  ☆☆☆

  只要他在身邊,花莘就沒辦法離他太遠,因為她眷戀著他身上的味道,一思及回去後就沒辦法再聞到這醉人的香氛,她便覺得無比遺憾。

  欣賞著卡馬格沼澤區的落日,那似錦的晚霞將天空妝點得瑰麗如夢,沼澤上倒映著深淺不一的橘色霞光雲影,令人萌生一股熏然的陶醉與浪漫之情。

  花莘抬眼睇視身旁之人,艾爾也望向她,兩人眼中對面前的綺麗美景,有著同樣的感動。瞄到他的頭發,花莘忽然萌生一個想法,她記得他連頭發都是香的,那麼……

  「艾爾,我有一個請求。」她連忙綻出一個甜笑,討好的說。

  「妳說。」艾爾回她一記柔情款款的笑。

  「你可不可以……唔,剪一撮頭發給我。」

  「妳要我的頭發做什麼?」他很訝異她索討的東西。

  「嗯,我們台灣有一個習慣,如果把對方當成很重要的人的話,會收藏對方的頭發。」花莘掰得臉不紅、氣不喘。

  「是嗎?」艾爾眉開眼笑的問。她的意思是說,她把他視為很重要的人嘍?他忙不迭的取出隨身攜帶的萬用瑞士小刀。

  「妳剪吧,看妳需要多少。」他毫不猶豫的低下頭任她宰割。

  接過小刀,花莘一時復雜的睇了他一眼。他就這麼相信她說的話呀,讓她覺得自己有點過分,居然編造出這樣的話來騙他。

  不過不剪白不剪,花莘還是在他濃密的黑發裏,狠狠的剪下了一大絡的發絲,她捧到鼻尖一聞,香氣猶在,很滿意的微笑起來,從腰間的霹靂包中取出幾張面紙,一一攤開,小心翼翼的將頭發包裹起來,放回霹靂包裏。

  「謝謝你的贈發之情。」她感激的開口。

  「不客氣,我也想留妳的。」他抬頭說。

  嗄?真是現世報,剛騙了人家,現在自食惡果了吧。花莘只好伸頸上前,也任他宰割。

  艾爾滿眼憐愛的撫著她的發絲,許久才下手剪了一段頭發。

  「花莘,我們這算是有結發之情了,對嗎?」他拿出手帕仔細的包裹住她的發絲,放進褲袋裏。

  拜託,他們頂多有剪發之情,沒有結發之情好不好。

  「你想太多了,我們只不過是很單純的以發易發,沒有什麼復雜的深意。」要不是她肖想他的香氣,她才不會想要他的頭發咧。畢竟她總不能說,想要他的一手一腿拿回去聞香吧。

  「我知道妳會很小心珍惜我的頭發,妳想要聞那香氣,對嗎?」他明白她的意圖。

  「艾爾,你是個好人,更是個好朋友,認識你我很榮幸。」唉,人還是笨一點會比較得人疼。

  「我也會是個好情人、好丈夫。」他醇厚的嗓音發出情人間呢喃的私語,「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飲。」

  「那是因為你現在不渴,以後等你渴了,你會想喝兩瓢、三瓢甚至五瓢、六瓢,然後還想再貪求更多。」想用這樣的情話來灌醉她,想都別想。

  「為什麼妳不相信我?」總把他的真心拿來踐踏。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她細想了下,「可能是我對自己沒有信心吧,無法相信有人會對我這麼深情。」想她花莘何德何能,能讓一個如此出色的男子,為她如此傾慕。

  她只覺得這一切都是由於普羅旺斯的浪漫悠閒所營造出的戀愛氛圍,讓他以為深愛上她,非她不娶。

  等他離開這裏,他說不定會想,他那時發什麼失心瘋呀,居然曾經對一個普普通通的東方女子如此迷戀,未免太好笑了。

  「不是這樣,妳……」他話未完,安琪急步走了過來。

  「艾爾。」她一臉抱歉,打擾了他和心愛女人的獨處。

  「什麼事?」他知道一定有事,所以她才會這麼不識相。

  「謝赫他被鯊魚咬了。」她向他報告剛收到的消息。

  「鯊魚?他是手被咬斷了,還是腳?或是頭?」他早就交代過他要小心,他卻總是如此漫不經心。

  「頭跟四肢好象都還在,只是受了傷,現在在馬賽的醫院治療。」

  「沒死就好,用不著管他。」話雖這麼說,無奈他還是狠不下心不去探望他。等見到他後,管他身上有沒有傷,他會先好好教訓他一頓,讓他知道生命的寶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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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4 01:41:1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會不會是那天我整理好行李,和你去吃晚飯時,飯店的侍者或工作人員到我的房間偷偷藏的?」花莘臆測。行李是她親手整理過的,在那之前她並沒有發現裏面多了那一包東西。

  「是不排除有這個可能,不過可能性不大,應該沒有人會把價值不菲的毒品藏在一個不認識的人行李中,若是中途發生了什麼意外狀況,會很難掌控。」

  「這麼說來,那也不可能是幫我提行李下樓的侍者和計程車司機了。」花莘困惑的眯著眼,扯著房間小幾上的碎花桌巾,她眼睛驀地一亮,「莫非是那條狗和那兩個員警?毒品其實是藏在狗的嘴巴裏,它沖向我的行李箱時,再暗中吐出那包毒品?」

  艾爾直接打破她的異想天開。「不可能的,他們沒理由這麼嫁禍給妳。」

  她沮喪的點頭。「是呀,我跟他們又素不相認,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他們是沒道理這麼做。」

  安琪突然小聲的插口,瞟了一眼花莘。「未必沒有仇怨。」

  「什麼意思?」她一時不解。

  「嫉妒有時候會讓人做出一些想像不到的事。」安琪暗示。

  「嫉妒?啊──蘿莎!」花莘恍然大悟。她想起來了,她確實得罪過一個人,一位金發美女,而且她記得她的身分還是馬賽的檢察官。

  莫非就是她唆使手下的員警來陷害她的嗎?

  「她?應該不至於吧。」艾爾搖首否決這個揣測。

  「但我們在保釋花莘的過程中,之所以遭遇重重的阻礙,律師告訴我,其實是因為有人暗中運用了關系,刻意的攔阻,不想讓花莘獲得保釋。」

  「安琪,妳的意思是,那個人就是蘿莎?」

  「聽說她跟不少法官都很有交情。」她知道蘿莎一向很擅長用自己的容貌來建立人脈。

  「即使如此,」艾爾沉吟了片刻,「她應該也只是在這件事上妨礙花莘的保釋而已,栽贓毒品的人應該不會是她,她有身為檢察官的榮譽與自己的使命感,還不至於如此濫權。」這是他對蘿莎的瞭解,她不是那種貪贓枉法的人。

  這樣一來,事情再度回到原點花莘支頤深思,始終想不出來問題的症結究竟出在哪一個關卡。

  「那包毒品莫非是天上掉下來的?還是說有人在變魔術,結果不小心變錯了位置?」天哪,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事情簡直像一團迷霧,無法理解。

  「那就只剩一個可能了。」安琪看了艾爾一眼。

  艾爾明白她想說的。他早就想到這點了,只不過他一直沒說,想看花莘會不會自己想到,不過看樣子,她恐怕從來沒往那個方向想過。

  「什麼可能?」花莘趕緊振作精神問。

  在得到艾爾的示意後,安琪問:「依蘋她去哪里了?」

  「她?聽說那天她做完了筆錄後就直接回台灣了,再說她留下來也幫不上我的忙呀。」她是有點怪她不講義氣,一個人先落跑,但仔細想想,又覺得不能怪她,在那種情景下,她可能也被驚嚇到了吧,所以才會丟下她不管。

  說不定,依蘋還真以為她私藏毒品想走私呢。

  「花莘,我該敬佩妳對朋友的信賴?還是妳太單純了?」安琪搖了搖頭笑看著她。

  「我?」花莘不笨,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妳是說那是依蘋放的?不可能啦,她沒理由這樣陷害我。」她立刻排除這個懷疑。「再說,她哪來的毒品呀?」

  安琪提出懷疑羅依蘋的主要原因。「她是最接近妳的人,也是最有機會這麼做的人。」

  明白她無法相信自己的朋友居然是最大的嫌疑犯,艾爾開口,「馬賽是一個港口,走私毒品的事一向時有所聞,只要有錢,要取得毒品並不難。」

  「可是依蘋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總該有個動機吧,她不可能會莫名其妙就將價值不低的毒品藏在我的行李箱中,只為了看我被關吧?這對她沒什麼好處呀。」

  「其中原因恐怕只有她本人才知道。」艾爾提議,「妳還沒有跟她聯絡吧?何不打個電話問問她這件事。」

  從他的目光中,她看出他也認為是依蘋做的,但她真的很難相信依蘋會這麼對她。

  「好吧,我打電話給她。」花莘撥了羅依蘋的電話,響了好久才有人接起,正是她。「依蘋,是我。」

  「花、花莘,妳沒事了嗎?」電話中的人很意外。

  「嗯,我昨天保釋出來了。」

  「我、我那時嚇壞了,對不起,花莘,當時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腦袋一片空白,從警局出來後傻傻的就那樣走到了飛場。這幾天我一直在想,要怎麼辦才可以幫妳,我本來想去找妳妹妹商量的……」

  「什麼?妳告訴她們了嗎?」她沒打電話回去求助,就是不希望讓她們擔心。

  「還沒,她們還不知道我回來的事。」

  「妳暫時不要讓她們知道我出了事,我不想讓她們著急。」她交代。

  「花莘,真的很對不起,那樣丟下妳就跑回來了。」羅依蘋歉然的說。

  「我沒怪妳自己先回來的事,只是,依蘋,妳想那包毒品究竟是誰藏在我行李箱裏的?我在整理行李時,根本沒發現有那包東西呀。」她問。

  「這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是飯店的人做的?」她的聲音有一絲窒息。

  「我想過,但是不太可能。」

  「那我就不知道了,花莘,我還能幫妳什麼忙嗎?」

  花莘沉默了一會兒才再出聲,「暫時沒有,算了,我自己再想想好了。」

  「是誰保釋妳出來的?」羅依蘋再問。

  「艾爾。」

  「有他陪著妳,那我就放心了。」

  掛斷了電話,花莘靜默的沉思了片刻。

  艾爾和安琪都沒有出聲打擾,讓她自己一個人靜靜的思考事情。

  幾分鐘後,花莘撥了一通電話回家,先向妹妹道平安,說自己還想再留在法國幾天,晚一點才會回去的事,接著便讓花蓉幫她找一張名片,要上面的電話號碼。

  然後她打了一通電話,給一個只見過一面的人──許苑,拜託她幫忙調查一件事;因為她在調查局工作。

  許苑很爽快的答應,現在她只等她傳來的消息。

  ☆☆☆

  才獲保釋一天,蘿莎便以想盡早厘清案情的相關疑點,讓人再找花莘去問話。

  這次不再是花莘自己一個人面對無情的詰問,陪在身邊的尚有艾爾和安琪。

  「妳一直說那包毒品不是妳的,那麼妳能解釋清楚它為什麼會在妳的行李箱中被查獲嗎?」蘿莎美麗的臉龐展現著她身為檢察官該有的精練神采,以咄咄的語聲與銳利的眸光逼視著坐在她面前的花莘。

  在看守所時經過連日的嚴厲盤問與偵訊,花莘早已懷著滿腹的委屈與不平,此刻面對著根本就將她當成犯人一樣逼問的蘿莎,她終於受不了了。

  花莘怒聲道:「如果我可以馬上說明白,早就獲得無罪開釋、洗清冤屈了,何必還坐在這裏像個犯人一樣讓妳審問。我說了東西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行李箱中,對無辜的人,你們不是有義務查明事情的真相嗎?」

  蘿莎冷笑一聲。「是不是無辜不是由妳說了算,證據自己會說話,證明妳是有罪或無罪。花莘小姐,除非妳能具體的說明,那包東西為何會由妳的行李中被搜查出來,否則我們法國的法律,實在無法判定妳是清白無罪的。」

  花莘頹然的抿著唇坐著,明白蘿莎這一番話並不是恫嚇。她若提不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那麼她真的會被當成罪犯判刑。

  艾爾伸手輕輕的握住了她的,給予她無言的支持。此時他不能為她說什麼,因為他們剛才進來時,蘿莎便先放話了,與此案情無關的人,一律不准騷擾她問案,否則別怪她不留情面趕人出去。

  「我已經請台灣方面的相關單位在幫我查證一件事了,只不過還需要幾天的時間。」花莘感激的睇視艾爾一眼。

  蘿莎不悅的糾正她。「台灣?花莘小姐,如果妳有什麼線索,應該直接告知我們法國警方才對,畢竟妳犯的案子是在法國,並非是在台灣。」見到艾爾竟當著她的面如此的維護花莘,她就忍不住湧起一股無名的怒火。

  「那是因為,我懷疑的人是……」花莘頓時靈光一閃,憶起一件事,「對了,那間酒吧,」她形容了一下酒吧的所在地,「你們去調查看看那間酒吧,說不定會查到什麼事情。」她曾看過依蘋和一個外國男子走進去。

  「那間酒吧是合法營業,我也曾進去過,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蘿莎否決了她提供的線索。

  「妳還是派人調查看看,說不定裏面是用合法的營業行為來掩飾非法的毒品買賣。」花莘不死心的說。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她曾問依蘋是不是遇見了什麼朋友時,依蘋的臉色似乎怪怪的,說不定那間酒吧真的有鬼。

  「要不要調查是我的權限,還輪不到妳來指揮我。」蘿莎不悅的冷道。

  「我不是想指揮妳,我只是想盡早洗清嫌疑,既然我提出了線索,你們是不是有責任要去調查清楚?」她發現蘿莎根本就是先入為主的認定她犯了罪,不肯幫她證明自己的清白。

  蘿莎蔑視的眼神清楚的寫在臉上。「我們是有責任根據嫌犯提出的線索來調查,不過我們必須研判這個線索到底值不值得追查。如果嫌犯隨口便提供一百個線索,我們就信以為真每一件都深入調查,這要枉費多少人力?」

  「我直覺那間酒吧真的有問題,並不是隨便亂說的。」可惡,這女人想公報私仇!

  「直覺?花莘小姐,妳當我們是笨蛋嗎?單憑妳的直覺,妳就想要我們搜查那間酒吧,這種毫無根據的事妳也說得出來。總之,如果妳再拿不出確切的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我就必須依法國的法律起訴妳。」她說得毫無商量。

  花莘氣得站了起來。「妳……」她根本就是蓄意刁難她嘛。憤怒的言詞尚未出口,她就被艾爾拉住了。

  「花莘,妳先出去一下。」他示意安琪先帶情緒激動的她離開這裏。

  待辦公室內僅剩他和蘿莎,艾爾才開口,「蘿莎,如果妳再以這種偏執的心態處理花莘的事,我只能要求更換檢察官了。」

  蘿莎嚴詞否認他的指控,「我沒有偏執,她私運毒品當場被捕這是事實。」

  「但妳卻枉顧她提出的線索,不想深入查證,這不是存心定她有罪嗎?妳應該明白一個人在未經法律判決有罪前都是無罪的,妳不能把她當成是罪犯看待。」

  他剛才一直靜靜的在一旁看著,沒錯,花莘是沖動了點,言詞間不是很客氣,但那也是因為蘿莎一直咄咄逼人的緣故。

  「艾爾,你不能因為愛上她,就一心想坦護她,認不清事實的真相。」蘿莎寒起臉瞪他。

  「認不清真相的恐怕是妳,妳的眼被妳的心蒙蔽了。」他一語道破她的問題,而他也很明白他自己正是原因所在。

  她提出嚴肅警告,「艾爾,你這麼說太過分了,不僅侮辱了我,也侮辱了我的職業。」

  「如果我的話讓妳感到不舒服,我很抱歉,不過蘿莎,妳若不指揮警方調查那間酒吧,我會想辦法另外找人去查的。」他不想給她施加壓力,不過事關花莘的清白,他不希望她無辜被冤枉,背負不屬於她的罪名。

  蘿莎明白艾爾確實有此能耐,她狠狠的睨了他一眼,不得不妥協。如果由別人在那間酒吧查獲非法事情,那麼她臉上不就難看了,更擺明她是存心定花莘有罪的嫌疑。

  但如果查不到犯罪的事情,哼,他們就知道了!

  ☆☆☆

  偌大的客廳,昏暗無光,羅依蘋時站時坐,愁眉深鎖,一臉倦容。自法國回來之後,她已經有幾天幾夜沒辦法好好入睡了。

  她不是有意想要陷害花莘,她真的不是存心的。

  從那日回台後,她便一直惶恐度日,三餐只以泡面裹腹,也不敢出門,更不敢跟任何朋友聯絡。

  她是真的驚嚇到了,沒想到事情會如此敗露。

  那天她嚇傻了,一心只想逃回台灣,逃回家裏,所以才會丟下無辜的花莘,一人去承擔不屬於她自己的罪。

  她對不起花莘,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她也想救花莘,想清洗她所枉受的冤屈,但她無能為力呀。

  「鈴──」擱置一旁的手機響起,她駭了一跳,連忙鎮定心神,看了一下上頭的來電顯示,急忙拿起電話接聽。

  「我急著要貨,妳盡快給我搭飛機回來。」電話中的男人不耐煩的一開口就這麼說道。

  「我已經回來了。」她囁嚅著回答。

  「妳回來了?那還不把貨立刻給我送過來!」男人粗聲道。

  「我沒帶貨回來……」

  他粗暴的截斷她的話,「沒帶貨回來?這是什麼意思?」

  「貨在馬賽的機場被查到了。」她啞著聲說。

  「被查到了,那妳呢?妳也被抓了嗎?」男人大吃一驚。

  「沒有,因為我把貨藏在朋友的行李中,所以才僥幸沒事。」那天在整理行李時,她突然有種不祥之感,所以才會臨時起意將貨暗放在花莘的行李中。

  卻怎麼也沒料到花莘會因為行李超重,打開行李箱,想拿出一部分的東西帶上飛機時,不巧的遇到兩名員警正牽了一條緝毒犬經過,就那樣敗露了形跡。

  男人嚴聲責備,「妳太沒用了!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妳知不知道那貨值多少錢?怎麼這麼不小心,我不是早就提醒過妳了嗎?」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把貨藏在朋友的行李箱裏呀,我怎麼知道會出這種事,你以為我願意呀?」羅依蘋一臉委屈。

  男人憤怒的咒罵出一連串難聽的三字經,最後才以極不耐煩的口氣再說:「好吧,算了,下次給我小心點,幸好妳沒被抓,否則扯到我身上來那就麻煩了,看來這條線暫時是行不通了,得再另找管道。對了,妳那個朋友被抓,有扯到妳嗎?」

  她聽得出他的關心並非為她,而是為了他自己,她的心霎時冷了。

  「沒有,她還不知道是我放的。」她為他犧牲了這麼多,事到臨頭他竟然絲毫不在乎她的死活,這樣的男人叫人心碎哪。她真是有眼無珠,才會愛上他。

  羅依蘋萬分懊悔自己的識人不明,甚至還拖累了好友。

  「做得好,記住,如果查到妳頭上的話,妳要抵死不認,不然會牽連到我,知不知道?」男人命令的說。

  「我明白。」

  電話中不再有聲音傳出,羅依蘋怔怔的握著手機,淌了滿臉的淚水。

  八年的癡情換來的竟是如此的不堪,她究竟是在做什麼?!

  許久,她再撥打了另一通電話,將自己的遭遇全盤告知電話中對她深情一片的男人。

  「去投案自首吧。」男人聽完勸她。

  「自首?」

  「自首可以得到減刑,同時也可以挽救妳的朋友。妳別害怕,我會陪妳一起去的。」男人的感情不因她的所作所為而改變。

  「阿德!」她泣不成聲。她為什麼沒有早一點愛上他?否則如今也不至於淪落成這般境地,悔恨莫及!

  「依蘋,我會等妳的,妳要勇敢的面對自己所做的事。」

  羅依蘋的懺悔化為一顆顆的淚珠洶湧滾落。

  ☆☆☆

  其實許苑會那麼爽快的答應,幫助僅有一面之緣的花莘是有原因的。

  因為調查局早就已經接獲線報,指稱有人利用法國馬賽那條線,在進行夾帶走私。這一陣子,他們已派人暗中密切的留意由法國返台的旅客,同時對於他們所攜帶的行李也都加強檢查。

  所以當花莘那天打電話給她時,她還暗自竊喜呢,居然得到這麼有利的情報,因此立刻報請上司著手對羅依蘋進行跟監,以及監聽她所有往來的電話。

  就在今天,他們從監聽的電話中聽到了天大的消息,證實了她為販毒集團夾帶走私的毒品,許苑大為振奮,立即率人要前往她的住所逮捕她。

  豈知羅依蘋竟然自動跑到警察局去投案了,哇哩咧,那他們辛苦的忙了兩天不就白忙一場嗎?

  可恨哪!

  幸好她後來供出了她那個自私自利、不管她死活的男友的資料,他們據此逮到了那個販毒集團,同時還在現場查獲了數公斤的古柯鹼、安非他命等毒品。

  呵呵呵,還是大功一件啦,這下她有大假可以放了。

  讓花莘欠了她一個人情,她又因此立了一個大功,嘻嘻,這次的事可真是一舉兩得咧。

  不過,她要先打電話告訴花莘這個好消息。

  ☆☆☆

  不希望花莘在等待中胡思亂想,艾爾帶她到附近的雷伯鎮去散散心。

  雷伯鎮有個叫地獄穀的地方,這裏的山形呈鋸齒狀,還有個毛骨悚然的傳說,謠傳這裏是女妖住的鬼域。

  其實它只不過是個充滿嶙峋怪石的小地方,後來有一個人突發異想,在地獄穀用人工開鑿了個山洞,蓋了座「影像大教堂」,把岩壁變成了超大型的銀幕,可以投影的面積多達四千平方公尺,裏面的空間很大,同時回聲也特別明顯,在這裏觀看影片令人格外的有震撼感。

  欣賞完影像從大教堂出來,花莘雖然嘖嘖稱奇,心情卻仍透著焦慮不安,與艾爾攜手漫步在雷伯鎮的小路上。

  安琪很識趣的離他們有一段距離。

  「別擔心,會有好消息的。」艾爾輕拍了拍她的肩安慰。

  「如果都查不到有利的證據,我是不是會被關起來?」嗚嗚嗚,好慘哦,原來是快樂的法國之旅,竟然會演變成這樣,她到底走了什麼黴運呀?

  早知道就不要來法國了,可是不來法國她就不會認識他了。

  她把臉熨貼著他的手,沉浸在他散發的異香裏,躁鬱的心情稍微得到了紓解。

  「我一定會想辦法證明妳是無罪的。」

  「艾爾,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她像只貓般蹭進他的懷裏,摟著他,她的心更定下了幾分。

  如今她終於完完全全相信他之前所說的那些情話並不是虛情假意,大難來時非但沒有自己飛走,還以實際的行動來證明對她的心,能遇到這樣的男人,她真是何其幸福又幸運。

  如果這次她能平安的脫身,那麼她願意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花莘!」艾爾低喃,抬起她的臉俯下身,烙上自己的唇。他沒辦法再忍耐不碰她了,這柔軟的身軀深深的震動了他,勾起他身底的灼熱情欲。

  花莘沒抗拒,在這纏綿的深吻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的靈魂、她的心都溶進了這個吻中。

  她知道自己不只為他身上的香氣而悸動,更深切的愛戀上他這個人。

  她愛上了一個外國男人!

  「艾爾!」這個名烙進了她的心裏。

  「叫我李白。」他呢喃。

  「李……白。」她遲疑了下才順利的叫出口,但還是覺得很怪異,叫得好拗口,感覺好象褻瀆了一代詩仙。

  花莘肯直呼他的中文名字,艾爾知道這代表著她已經接受了他,他興奮的再深吻她。

  不過不識相的手機鈴聲響起,驚擾了熱吻中的兩人,艾爾很心不甘、情不願的中斷了兩人纏綿的熱吻,讓花莘拿出手機接聽。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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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4 01:41:3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真的嗎?太好了!謝謝妳了,許苑!」花莘開心的手舞足蹈跳了起來。

  收了線,她抱著艾爾仍跳個不停。

  「台灣方面有好消息了?」他柔笑著問。

  「依蘋她去自首,供出了一切事情,包括我行李箱中的毒品是她放的事,台灣的調查局還循線抓到了那些販毒者。」花莘笑逐顏開,「許苑還聯絡了法國警方,告訴他們這件事。」

  「那真是太好了,終於洗清了妳的嫌疑。」艾爾與她同樣高興。

  「我好快樂哦,我現在覺得自己好象置身天堂一樣。」原來沒有煩惱的世界就是天堂了。

  他牽著她的手。「晚上我們好好慶祝一下。」

  迎著夕陽,兩人踩在落日餘暉中,相偕同行。

  「依蘋她,還是我的好朋友。」望著滿天錦緞般的雲霞,花莘有感而發。

  依蘋肯勇敢的投案,她明白一定有一部分的原因是為了她,這幾天來她一定也很不好受吧,在良心的自責中煎熬。

  「花莘,妳心胸很寬大。」艾爾贊賞的說。

  「才沒有,我很小鼻子、小眼睛的。」至少她就曾不只一次懷疑過他的感情。

  「不,妳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好,否則我怎會這麼愛妳。」

  他的話惹笑了她,花莘偎進他的懷裏。

  ☆☆☆

  馬賽檢警,一舉破獲了法國歷年來最大宗的毒品案,震動了法國朝野。

  破案的有功人員皆得到了總理的褒獎。

  也是其中有功人員的蘿莎,立場卻相當的尷尬。她該感到高興的,只是她卻有點笑不出來。

  最後非但證明瞭花莘的清白,還因為她而使她立下此等大功,叫她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這一切只怪她當初把話說得那些滿,只怪她先入為主的認定了她有罪。

  艾爾說的沒錯,她的妒火蒙蔽了她的理智,使她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她沒臉去面對花莘,但是她的教養和自尊叫她不能逃避,於是她捧了一束鮮花到花莘下榻的飯店。

  花莘打開房門,很意外訪客竟會是她。

  「恭喜妳洗脫了嫌疑。」蘿莎將花雙手送上。

  「呃,謝謝。」這驕傲的金發美女居然來送花給她,嗯,會不會別有居心咧?這束花該不會是個陷阱吧?她小心翼翼的低頭掃了一眼,暗想著裏面會不會暗藏了什麼不該有的違禁品呀?她真的被之前的毒品事件給嚇到了。

  不過基於禮貌,她還是迎進了蘿莎。

  「我也要恭喜妳,妳立了大功。」花莘隨口說,倒也沒啥用意。

  但聽在有心人耳裏,卻滿心的不自在。蘿莎臉上微微的一沉,當她是在諷刺她,最氣人的是,她卻又沒立場反駁她什麼。

  「沒錯,這個案子是拜妳所賜才破獲的。」她極不情願的這麼說,同時還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悅。

  花莘終於明白自己戳到了她的痛處。

  「沒有啦,妳客氣了,是妳指揮有方才能這麼迅速的破案。」她無意想向她邀功,畢竟率領警方辦案的人是她不是她,人家可是堂堂檢察官耶,她這個外國的平民百姓算什麼,何況她也不是有心想協助她破大案,她不過是心急於想證明自己的清白而已。

  看出花莘並沒有惡意,蘿莎望了她一下才開口,「花莘,我……是特地來向妳說一聲抱歉的,為了之前對妳說的那些話。」要心高氣傲的她道歉,這真是非常的不容易,她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逼自己吐出這句話。

  「用不著啦,我明白妳我立場不同,看法自然會有很大的差異。」她笑著為她找了個台階下。

  蘿莎誠懇的伸出手。「我很高興認識妳,花莘。」

  她也大方的伸出手與她交握。「我也是,蘿莎。」原來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感覺是這樣,暢快愜意,猶如在溽暑中飲了一瓶冰涼的飲料。

  這金發美女並不怎麼討人厭嘛,敢做敢當,恩怨分明。

  「我現在知道艾爾為什麼會這麼傾心於妳了。」蘿莎綻露美麗的笑顏。「敗在妳手上,我真是無話可說。」

  「感情的歸屬不是可以用勝敗來分的,他做了別的選擇並非是妳不夠優秀,而是因為他生命中等待的人不是妳,」花莘流露一抹自信的微笑,並且給予真心的祝福,「有朝一日,妳也會遇到妳生命中等待的那個人。」

  「希望那一日可以早點到來。」她生命中等待的人會是誰呢?蘿莎沉思著。

  ☆☆☆

  事情到此有一個圓滿的結果,花莘才敢把這幾天發生的事約略的告知妹妹,也訂了她的歸期。

  晚上她和艾爾在一家法國餐廳用餐,啖著法國著名的松露,啜著勃艮地出產的頂極美酒,花莘的心情是愉悅的,同時也懷著一抹期待。

  明天她就要回去了,他想必有很多話想對她說吧。

  諸如我要跟妳一起回去,我不能忍受與妳兩地分隔之苦;比如請妳答應嫁給我吧,我會用我的一生來呵護妳;或者我愛妳,願跟妳天涯相隨之類的話。

  呵呵,好期待唷,到時她要怎麼回答他呢?要直接說好,跟我一起回去,我想讓兩個妹妹見見你;還是一臉嬌羞猶豫,然後假裝考慮很久,再點頭答應嫁給他?好為難喔。

  但她期待了一整夜,他卻什麼都沒說,只顧提著他曾瀏覽過的名勝風景和美酒佳餚。

  「……結果那只北極熊就那樣在我們的船上,蹓躂了好半天,什麼東西都拿來啃一啃、咬一咬,發現沒半樣可以下肚的,最後玩膩了,才拖著毛茸茸的白胖身體姍姍離開,回到雪地。」

  花莘擠出了個笑應道:「哈,真有趣。」沒錯啦,他說的這些事情是滿新鮮好玩的,可不是她現在最想聽的話,拜託快講吧,要不然等明天她真的上了飛機,他想說時可就找不到人聽了。

  「噫,花莘,妳胃口不佳,還是餐廳的菜做得不好?怎麼都沒什麼吃到。」艾爾細心的留意到她吃得極少,還有點心不在焉。

  「都不是,是你說得太好,我聽得忘神了。」她輕啜了一口美酒,再吃兩口松露。

  艾爾的臉上閃動著溫柔的笑顏,深邃的眸凝視著她。

  「我還有很多事情想告訴妳呢,可惜妳明天就要回去了。」

  「你可以來台灣找我呀,」花莘覺得自己說得好象太露骨了,畫蛇添足的解釋,「我是說,如果你有經過台灣的話啦。」

  可惡,他到底是存心的還是故意的呀,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還不說。

  「好呀,如果我有路過的話,一定會去找妳。」

  什麼叫路過呀?他不是應該專程來找她才對嗎?

  「那我留電話和地址給你。」花莘暗暗的擰了眉,拿起一張紙,寫下幾行字交給他。

  現在到底是在幹麼呀?莫非他們的感情突然間升華,成了普通朋友嗎?

  他不是愛她愛得要死嗎?怎麼她就要離開他了,他還能這麼神色自若,連一句一定會來找她的承諾都沒有,這究竟算什麼?他不愛她了嗎?

  艾爾收下,瞥了一眼就放進口袋裏。

  「有不少品酒師認為,勃艮地的葡萄酒比波爾多的還醇美,妳覺得呢?」他閒適的飲了一口酒笑問。

  「我很少喝酒,對酒沒有什麼鑒賞力,喝不出來這兩者的差異,只覺得這兩種酒都很濃鬱香醇。」該死,她都快氣飽了啦,還問她哪種酒好喝!

  現在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嗎?該說的不說,風馬牛不相及的扯了一堆,他究竟在想什麼呀?

  「沒錯,只要酒好喝就好,何必在乎是哪里生產的。」艾爾溫和的再問:「妳行李都整理好了嗎?還有沒有想帶什麼回去?我可以陪妳去買。」

  「不用了,我沒什麼想再買的。」難道他對她已經沒有感情了嗎?所以壓根不提那件事。她就知道,這種來得快的感情,去得也快。

  好,好,好,既然人家對她已經沒有興趣,她也不會傻傻的一相情願,只有笨蛋才會一直眷戀著已經逝去的戀情。

  她花莘可不是笨蛋,不會做這種蠢事。

  「這段時間真的很感激你的照顧,讓我擁有一個美麗的假期,謝謝你。」她含笑的伸出手,展現自己的泱泱風度。好吧,好吧,既然情人已經當不成了,那就當朋友嘛,她不會沒有這種智慧。

  他握住她的。「不,是妳讓我的假期變得繽紛亮麗,該說謝謝的人是我。」

  兩人的距離似乎愈來愈遠了,生疏得讓花莘心痛起來。

  「不過你真的幫了我一個大忙,毒品的事若非你,我可能沒辦法能這麼順利解決。」

  「是妳的鎮定聰明救了妳自己。」他無意居功。

  「無論如何,我欠你一個人情。」現在花莘才覺得他以前掛在嘴上說的綿綿情話是多麼的悅耳動聽,只是她再也聽不到那樣的話了。

  那個求婚大概也已經過了有效期限了吧?她低咬著唇,追憶著他對她曾有過的深情,再抬頭看看此刻悠閒爾雅的他。她不該埋怨的,畢竟他曾陪她一起走過人生的最低潮,對她,他也算有情有義了。

  「明日一別,你自己保重。」她不該再有所奢求,這場浪漫的邂逅已經帶給她太多的回憶了,那就好聚好散吧。

  「妳也是。」艾爾頷首回道。

  漫步在月光下走回飯店。

  花莘仰頭遙視著月兒,暗自祈求著希望回去之後,她真的能如自己想的這樣灑脫,對這份感情一笑置之,不再留戀。

  「你還要繼續待在法國嗎?」她回眸問艾爾。他身上的香氣還是那麼的令她迷醉呵。

  「我會回科威特一趟,有些事情等著我回去解決。」

  啊,對了,他的家族安排一場婚禮在等著他,那麼,他是決定要回去結婚了?!

  花莘心上一窒,最後的一絲希冀在此時破滅了,腳步益發的沉重起來。

  艾爾突然半真半假的笑說:「花莘,回去後別忘了我哦。」

  花莘復雜的睇他一眼,他怎麼還能這麼輕松自在的對她說這種話?

  「你是很特別的人,我怕想忘也忘不掉。」

  「那就好。」他緩緩的悠悠輕吐,「等我,我會去找妳。」

  「可是你不是已經要回科威特了?」現在才說這種話,他不覺得為時已晚嗎?難不成他希望她當他眾多妻妾的其中之一?

  不要,她絕不與人共夫!還說什麼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飲,他根本是騙人的!

  可惡的大騙子!

  「等我回去辦完了事後,我一定會去找妳。」

  「隨便你。」花莘悻悻然的丟下他,徑自快步走著。等他結完了婚嗎?別開玩笑了!那時休想她會再理他。

  生氣了呀!艾爾莞爾的撫著下巴,愉快的笑了起來。

  太不坦率了,如果她可以向他直接訴說自己的愛意,那一定會更可愛的。

  從吃晚飯開始,他就沒忽略她唇邊的苦澀與眉眼間的幽怨,只是他在等她先開口,說一聲「我愛你」,道一句「我不想離開你」,這麼簡單的話她都不願說,要他如何開口說出她想要聽的話呢?

  愛情是對等的,需要回饋,老是單方面的一相情願,會讓人疲累,她還不明白嗎?

  ☆☆☆

  沒有纏綿眷戀、難分難舍的送別,有的只是淡淡一句「一路平安!」,花莘在萬分氣惱的心情中踏上歸途。

  結束為期一個多月的假期,重返她生長的故鄉。

  「大姊,歡迎回家。」小妹花蓉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

  「回來啦。」大妹花苓維持著她一貫的淡然,微笑以對,接過她的行李,幫她提上樓。

  和小妹一起走上四樓,坐在客廳裏,花蓉纏著花莘說在法國的所見所聞,以及她無端遭法國警方羈押的事情。

  「妳在電話中也沒說清楚,現在詳詳細細的告訴我們是怎麼回事吧?」花蓉興致盎然的問。

  「小妹,大姊可能累了,先讓大姊休息一下吧。」花苓將行李安置在大姊五樓的房間後,下來泡了壺花茶給花莘。

  「累是不累,只是好久沒看到妳們,我好想念妳們哦,過來讓我抱抱。」她親昵的摟住大妹,給了她一記響吻,再抱了抱小妹。「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沒有,一如平常,什麼事都沒發生。對了,方士豪有來找過妳。」小妹花蓉如實回答。

  「他來幹麼?」都分手快一年的前男友,還跑來找她做什麼?

  「他說他很想念妳,想要再見妳一面。」花苓淡道,臉上卻浮起一抹不以為然,似乎對這句話很嗤之以鼻。

  聽到前男友說了這種話,花莘沒有半分感動,只是嘲弄的笑說:「哈,分手都快一年,才回來說很想念我,很詭異哦。」

  花蓉點頭。「對呀,我跟二姊也覺得他很奇怪,以他那種個性,怎麼可能沒事再跑回來找妳。」

  「那妳們怎麼跟他說。」花莘啜了一口大妹混和了熏衣草、薄荷、迷迭香的花茶。在法國她喝了不少的花茶,覺得還是花苓泡的最好喝。

  「實話實說呀,就說妳到法國去了,然後他就說等妳回來會再來找妳。大姊,妳會想再見到他嗎?」方士豪是個很優秀的白領上班族,但也不知為什麼,她和二姊就是和他處不來。

  「從沒想過。」連他的形象在她的腦裏都已經變得十分的模糊不清了,現在她甚至懷疑自己真的曾和這個人談過戀愛嗎?否則怎會半點眷戀或溫情的感覺都找不到。

  反而是另一個身影鮮明的浮現在她的眼際,眨眼間就掠過了無數兩人相處的每一幕,深刻而甜蜜。

  發上的香味猶存,未曾消散,仍是那樣令她悸動呵。

  花苓和花蓉驚詫的瞪著她。

  花蓉不解的出聲,「大姊,那頭發是誰的呀?有什麼味道嗎?妳幹麼一臉陶醉的嗅聞?」她們見狀跟著湊近聞了聞,卻半絲氣味也沒聞到。

  「什、什麼?」花莘愕然回神,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中將艾爾留給她的那綹發絲拿出來了。「這、這是……我一時也說不清楚,不過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沒什麼好說了。」

  情已逝,愛已遠,還有什麼值得懷念?想將這綹頭發丟掉,偏偏她又眷戀極了上面的香氛,丟不下手。

  「大姊,莫非妳在法國有了什麼艷遇?快點告訴我嘛,我好想知道哦,對方是誰?你們是怎麼認識的?」花蓉眼睛一亮,好奇極了,尤其大姊居然留下對方的頭發耶,好浪漫唷,這個人一定是很讓大姊傾心的男人吧。

  「蓉。」花莘遲疑著不知該不該把這段邂逅告訴她。

  「說嘛,說嘛。」花蓉熱烈的搖著她的手臂。

  「大姊,我也想知道。」花苓也說道。不過她並非是好奇,只是細心的發現她有心事,想誘導她說出來罷了。

  看著兩個妹妹,三姊妹多年來一向是毫無秘密的,猶豫了下,花莘便徐徐的訴說了關于那段短暫的戀情。

  「聽起來這個叫艾爾的人似乎很不錯耶,他保釋妳出來,還幫了妳這麼多忙,如果他真的來台灣,我一定要當面謝謝他。」有恩于大姊,那也等於有恩於她,花蓉的可愛小臉充滿感激,同時也很心疼大姊所遭受的無妄之災。

  「姊,那時發生了這麼重大的事,妳不該不告訴我們的。」花苓把重點放在她受到的牢獄之災。

  「我不想讓妳們擔心,而且當時的情況,妳們去了也不能幫上什麼忙。」

  花苓難得有點生氣了。「姊,妳太小看我們了,如果妳告訴我們,我們未必會沒有辦法呀,難道我和蓉就讓妳那麼無法信賴嗎?家人不是要有苦一起吃,有福一起享、有禍一起擔的,不是嗎?」

  見一向情緒沒什麼起伏的二姊居然動怒了,花蓉忙著安撫。

  「二姊,算了啦,妳也別怪大姊了,大姊也是怕我們太操心呀,事情既然已經圓滿解決了,不是很好嗎?」

  「對呀,我居然忘了我有一位智賽諸葛的妹妹,對不起,苓,如果下次我再遇上倒楣的事,一定麻煩妳來幫我一起想辦法,好不好?」花莘一臉正經的拜託。

  她的話把花苓逗笑了。「別傻了,我可不希望妳再遇上什麼事。」

  「有兩個這麼好的妹妹在,即便有什麼事,也會逢凶化吉的。」花莘握住兩位妹妹的手,親情消解了她旅途的疲憊,心底注入了一股溫馨的暖流。

  「大姊,妳跟他真的已經結束了嗎?」花蓉一臉可惜的問。

  「結束了,不管他有沒有來台灣,我們都不可能了。」他回科威特去結他的婚了,他們兩人怎麼可能還有未來!

  憶起他送她上飛機時的雲淡風輕,她就心痛。沒有眷戀、沒有不舍,她已經成為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已,她還能說什麼?

  她恨的是他的愛為何如此短暫,猶如曇花一現。

  ☆☆☆

  「我沒想到你會再來找我。」

  「我很早就想來看妳了,只是工作一直很忙,所以才沒過來。」方士豪不請自坐。「分開後,我還是常常惦記著妳,很想知道妳的近況如何。」

  忙不過只是藉口罷了,若是思念夠強烈,什麼也無法阻止他來不是嗎?何況他們住的又不是真的很遠,不過短短不到三十分的路程而已。

  花莘懶洋洋的睇他一眼。

  「你看到了,還是一樣。」她埋頭徑自調配著客人預訂的復方香精油。

  「聽說妳去了法國一趟,好玩嗎?」方士豪沒留意她的意興闌珊,再問。

  「還好。你來找我是不是有事?」她無意和他廢話,直接問。

  方士豪先試探的問:「妳有對象了嗎?」

  她猶豫了下,不知該說有還是沒有,片刻才說:「算是沒有吧。」

  他立刻眉開眼笑的爽快接著道:「我也是。分開一年,身邊來來去去了幾個人,但我始終覺得還是妳最適合我,我仔細考慮過了,我們之間的問題並沒大到無法解決,我不會再在妳面前批評妳兩個妹妹,我會把她們當成我的妹妹一樣來愛護。花莘,妳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是明白,」她淡淡瞟他一眼,很意外他居然會想要跟她再復合,「不過我們之間是不可能了。」

  她現在才明白,過去對他的感情那不叫愛,最多僅止於欣賞而已,所以和他分手後,她不曾感到不舍或想念,此刻他站在她面前,說真的,她一點感覺也沒有,就宛如是個陌生人一樣。

  「為什麼?」他不敢置信的問。沒料到她竟會毫不猶疑的就拒絕他,之前他們的問題就在於他無法像她一樣縱容、疼愛她的兩個妹妹,如今他願意妥協,她竟不願復合。

  花莘脫口而出,「你不是我等待的人。」說完她自己也愕然了下。

  那麼誰是那個她等待的人?她的眼前已經浮現了一抹清晰的身影。

  是他呵,一個要她叫他李白的男人,她竟是那樣發自內心的渴望著他!

  「妳愛上了別人?」他直覺問道。

  花莘凝眉許久,才緩緩點頭。

  「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方士豪訕訕一笑,站了起來。「對不起,花莘,打擾妳了。」臨走之際,他覺得有點心有不甘,駐足問:「對方是什麼樣的男人?」

  一年後再回頭找她,他是經過慎重思考的。論容貌、經濟能力、待人處世,花莘都是他目前結識的女子中條件算是比較好的,家裏一直在催著他結婚,他左思右想,這才下的決定,豈知他竟晚了一步。

  「石油大亨。」她苦笑著回答。

  「我說真的,我只是想知道妳愛上的男人是什麼樣的?」他當她在說笑。說不定是條件比他還差的男人,所以她才不好意思說出口吧。

  「一個外國男人。」她實話實說他卻不信。

  「妳在法國遇到的?」這女人居然這樣隨隨便便的,就愛上旅途結識的外國男子,未免太輕浮了,有水性楊花的傾向,將來若真和她結婚,也許沒多久她就爬牆了。方士豪此時萬分慶幸沒和她復合成功,免除了戴綠帽的危險。

  花莘點頭,已沒有心思再應付他,專注調制手中的精油。

  她該拿胸口泛濫成災的相思怎麼辦?

  好想好想再見到他呵!

  「外國男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想騙女人上床和詐光女人銀行的存款,我勸妳呀還是別太癡心妄想了。」他留下冷言冷語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好險哦,這種女人怎能娶回家呢,幸好分手得早。

  花莘沒將他的話聽進一字,滿心滿眼想的都是那個叫李白的外國男人。

  分手後的想念如此的深沉刻骨!這就叫愛吧,她戀愛了,卻也失戀了。

  「蹬蹬蹬」又是一陣腳步聲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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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4 01:42:0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花莘。」許苑熱情的呼喚,猶如見到久未謀面的朋友。

  她訝異的抬頭。「許苑,妳怎麼來了?對了,上次的事真的非常謝謝妳。」

  「小事一樁,不用掛齒啦。」嚴格說起來,她因為這件事占到的好處還比較多咧。「我是受人之托來轉告妳幾句話的。」

  「什麼話?」花莘狐疑的望著她。

  許苑笑盈盈的徑自找了位置坐下來,滔滔的開始念著受託轉達的話。

  「就是羅依蘋啦,她要我代她向妳轉達她的歉意,她說很對不起妳,為妳帶來了那麼大的麻煩,她不敢奢求妳的原諒,只希望今後妳一切平安順心,噢,對了,她還說什麼叫妳不要錯過一個叫什麼爾的男人,人家是真心對妳的,妳千萬不要辜負了人家。沒了,就以上這些話。」

  沉默了一分鐘,花莘關注的問:「她現在還好嗎?」

  「不錯呀,很平靜。喂,妳這趟法國之旅很精彩吧,說來給我分享一下。我明天也要到法國去耶,哈,我有十天的大假好放。」她興致勃勃的瞅著她。

  「那裏,很值得一去。」許久,花莘才幽幽的吐出這句話。

  「就這樣?」她還期待她述說她香艷的邂逅咧,不是說她認識了什麼石油大亨嗎?怎麼如此草草一語就帶過了,根本是在敷衍她嘛。

  拜託,別再提法國,別再說起那個男人了!

  「法國的美和浪漫,妳要自己體會才能明白。」有沒有什麼偏方可以治療思念?如果有的話,她不惜重金也要買。

  許苑熟諳世故的精明雙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遍,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發表自己的高見。

  「花莘,有思念就去傳達呀,有愛的話就要坦白說出來,這麼簡單的道理妳會不懂嗎?與其在這裏痛苦的發呆妄想,還不如切實行動來得有用,是不?」她一眼就看出她正飽受相思之火的煎熬。

  「如果對方已經步入禮堂,妳要我怎麼去傳達想念,怎麼再訴說愛意?」怪只怪她當初太膽小、太矜持,還缺少了浪漫的細胞,所以錯過了可能是她今生唯一的摯愛。

  原來不夠浪漫也是一種錯!

  「這個嘛,妳是說那個石油大亨結婚了?」許苑有點意外。其實她是從羅依蘋那裏,才約略知道花莘在法國邂逅了一位來自科威特的親王,對方還擁有不少的石油,據說這親王對她還展開十分熱烈的追求咧,丫怎麼現在居然已經死會了?

  就她個人的道德涵養,她是不建議花莘把人家死會再活標啦!

  許苑就只能說:「真是遺憾,不過,世上的好男人又不是僅此一個,妳別太難過了,把眼光放遠,不久的將來,妳的真命天子一定會出現的啦。」

  「謝謝妳,許苑。」或許將來是會再遇到讓她心動的男人,只不過這麼刻骨銘心的愛情,恐怕很難再經歷了。

  「我知道治療失戀的特效藥哦,妳想不想知道?」許苑神秘兮兮的說。

  「想。」花莘用力點頭,現在的她非常的需要呢。

  她得意的笑說:「就是想辦法讓自己忙、忙、忙,忙到昏天暗地,忙到筋疲力竭,忙到一躺上床只想睡覺,那妳的腦袋自然而然就會把非法侵入的不良份子給驅逐出境啦。」

  「忙?說的也是,忙碌會讓人沒有空胡思亂想,想忘記煩惱,這真是一個好方法。」看來她得找些兼差來做。

  「妳試試看吧,我要回去整理行李了。」唷呵,浪漫的法國正張開手臂,熱情的等著迎接她的到來。耶,她要去度假了!

  送走許苑,花莘搖了搖頭好笑了起來。就在一個多月前,她也一如許苑這般雀躍興奮,豈知等在法國的卻是令人無法置信的綺麗戀情,和驚魂的牢獄之災。

  生命中的脫軌演出如今已然落幕,她再回到屬于她的人生裏,卻感到如此深沉的失落,仿佛她的靈魂仍留連徘徊在法國,未曾跟著她的肉體回來。

  這是暫時的,她知道,只等時間來沖淡回憶刻下的痕跡。

  她站起來要取一瓶茶樹精油,眼眸撞見了擱在架上的一隻小珠寶盒,順手掀開盒蓋,裏頭的紅絲絨上擺置著一綹發絲。

  那是她放的,她小心翼翼的找來了這只珠寶盒將他的頭發收藏起來。

  「真的該把它給丟掉了。」她喃道。也許她該打電話給他,為兩人的這段戀情做下最後的注解,同時祝賀他新婚快樂,然後她就可以死心的掩埋了這段回憶、和對他的思念。

  遲疑幾秒,她動手撥了電話,鈴聲響了許久都沒人接,在她想要掛斷電話時,終於有人接起。

  「喂?」話筒中傳來醇厚的嗓音是她所熟悉的。

  「是我,花莘。」她努力的安撫下瞬間湧上心頭的激動。

  「我聽得出來。」

  「我、我打給你只是想告訴你,呃,祝你新婚愉快,和你妻子永浴愛河。」她說得很艱澀。

  「新婚愉快?」艾爾的聲音裏有一絲疑惑茫然,不過頃刻後,他就以愉悅的嗓音掩過,「謝謝。妳好嗎,花莘?」

  「很好呀。」

  「想念我嗎?」

  她一窒,回道:「看到加油站的時候就會想到。」

  艾爾響起一陣大笑。「哈哈哈,花莘,妳真是幽默,我可是很想念妳喔。」

  「你想我?」她胸口一熱,「我還有什麼地方值得讓你想念的?」

  「想念妳迷戀我身上香味時的沉醉表情,想念妳為了想得知我身上香味時扯破了我衣服的窘態,想念妳臨上飛機時對我的戀戀不舍,想念妳……」

  「夠了,你別再說這種話了。」花莘鼻頭酸了起來,他此刻應該是陪在他妻子或是准新娘身邊吧,怎麼還可以對著另外一個女人說出這種調情的話,太過分了,雖然這另外一個女人正是她,可是她沒半點感到開心,反而好想哭。

  「花莘,妳哭了?」

  「才沒有,這種事有什麼好哭的。」她眼眶紅了起來。

  「可是妳的聲音有點怪怪的。」他關切的問。

  「那是因為……我沒睡飽啦。」她倔強的不肯承認。

  「想我想到失眠嗎?」他笑問。

  「不是,怎麼可能,你少自作多情了,我只不過是昨天忙得太晚而已。」

  「花莘,妳的缺點就是太不坦率了,我期待聽妳一句話,期待了好久,妳還是不肯說。」

  「我哪有不坦率,」她撅起嘴,悶悶的問:「那你想聽的是什麼話?我不是跟你說過謝謝了嗎?剛剛也祝福過你了呀。」

  「妳的真心話,不過我懷疑妳大概一輩子也不會說那句話了,我看我還是別傻傻的等了。」

  她心一跳,「什麼真心話?」

  他明白的說:「就是妳對我的感情,還有對我的思念。」

  「我、我……」花莘突然啞口一時失去了聲音,半晌才激動的脫口說:「就算我現在告訴你也沒用了,你還會希罕我說愛你嗎?你還願意聽到我說想嫁給你嗎?可惡,你太狡猾了!讓我說出了這種話。」

  「不狡猾,我怕我一輩子都聽不到這麼甜美的告白呢。」艾爾歡欣的嗓音透過話筒傳給她。

  怎麼感覺他的聲音離她好近。

  「喂,你現在在哪里呀?」

  「妳身邊。」

  「少騙人了,你在科威特還是在別的國家?」還是他正攜新婚妻子在度蜜月?

  「真的,不信妳回頭看看。」

  花莘聞言,旋過身,倏然一震,不敢相信的瞪住出現在她面前的男子。

  「你、你、你……」這是幻影還是他的魂魄?天哪,怎麼可能?!

  「我來了,花莘。」艾爾長臂一伸,將她深深的擁入懷裏。

  真的是他!

  「你,好壞!」她埋怨,細長的丹鳳眼裏滾出了一串喜極而泣的淚珠。

  「我壞在太愛妳了。」他熱情的吻住她,訴說著自己的相思。

  許久,極盡繾綣的深吻結束,花莘仍捨不得離開他的懷抱。

  她仰起臉問:「你不是回科威特結婚了?」

  「我是回去了一趟,但我幾時對妳說是要回去結婚的?」他謔笑著睇她,幽幽眸光摯情一片。

  「可是、可是謝赫上次不是說,你家裏已經幫你安排好了結婚的對象?」她質疑。

  「妳偷聽我和謝赫的談話?」他宛如抓到了她的小辮子。

  偷聽?她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

  「我才沒偷聽,當時我又站得不遠,怎麼可能會沒聽到你們說的話。再說,你要是怕人家竊聽,幹麼不走遠一點再說。」害她白白傷了這麼多天的心,以為他不再愛她了,這個男人心機未免太重了,他一定是故意的。

  艾爾溫柔的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痕。

  「花莘,我是回去明白的拒絕親人的安排,同時告訴他們我愛上妳的事。我很高興剛才親耳聽到妳的告白,我想我得盡快把這個喜訊告訴我的親人,他們一定也很期待能早日見到妳。」

  聽到他這麼說,她是很高興,但還沒昏了頭,腦袋裏陡地浮現了一幕情景。

  「什、什麼?見我?」花莘有點倉皇無措的離開他的懷裏。「你坐一下,我倒杯茶給你。」她走到一旁取來杯子,斟了茶再端來給他。

  「你確定這茶能喝嗎?」艾爾臉上明顯的透著疑問,「如果一位科威特的親王突然在妳這裏暴斃猝死,妳會很麻煩哦。」

  「你在胡說什麼?怎麼會不能……喝……」當她看清杯中的粘稠液體時,一時愕住,再望了一下手中仍握著的瓶子,她居然錯將用來做基礎油的甜杏仁油倒進了杯裏。

  花莘霎時羞紅了臉,吶吶的解釋,「我剛是顧著想,究竟是思念你,或是在沙漠中把全身都包得密不通風,這兩樣哪一樣比較痛苦?」

  艾爾好笑的凝視她。「妳有沒有想過還有另一種可能?」

  「什麼?」

  他再將她摟入懷中。「妳用不著思念我,也不用把自己包得全身密不通風,妳可以悠閒自在的過著快樂的生活。」

  「真有這麼好康的事?」

  「當然,我會讓我心愛的妻子,過她想過的生活。」

  「真的?」她一臉狐疑。

  「真的,我不會勉強妳去過妳不喜歡的生活。」

  「可是……」

  「我的國家是一個很好的地方,只不過我喜愛四處旅行,所以很少回去,妳嫁給我之後,我也不可能把妳一個人留在那裏。」

  「這麼聽起來好象還不錯。」她酡紅了臉,說得好象她已經決定要嫁給了他似的,人家她還得再仔細的考慮一下,她還有兩個妹妹要照顧呢。「對了,你見過我兩個妹妹了嗎?」他既然是由樓下上來的,那麼一定和大妹苓、小妹蓉打過招呼了吧。

  花蓉的聲音笑咪咪的傳來,「大姊,我們已經見過未來的姊夫了。」

  一直躲在樓梯口偷窺的三人,此時光明正大的站了起來。除了花苓、花蓉,還包括本來急著想回家打包行李,卻在樓下遇見了艾爾的許苑,她也好奇的跟著來湊上一腳。

  花莘瞪了瞪兩個妹妹和許苑。

  「妳們三個該不會是剛才跟著艾爾上來,就一直躲著偷看吧?」

  花蓉直認不諱,「對呀,大姊,我們都看到了哦,妳和准姊夫好恩愛唷。」嘻嘻嘻,他們親吻得好熱烈哦,比連續劇還精彩呢。

  花莘被妹妹一說,臉紅了起來,瞥了一眼摟著她的人,掩不住滿臉的喜悅與甜蜜。

  花苓一向平靜無波的臉上,噙著微笑,注視著面前的兩人。

  「姊,妳自己的幸福要自己掌握,用不著擔心我和蓉,我們早都成年了,有能力照顧好自己。」她明白她和蓉是叫姊最掛心、也最放不下的。

  「對呀,妳是我們最親愛的大姊,我和二姊都一心希望妳幸福,不管妳人在哪里,我們三人的心永遠都是連在一起的。」她不希望大姊再為了她和二姊放棄了自己的幸福,再說她很喜歡這位准姊夫,她直覺他一定能跟她們處得很好。

  「妳們都發表完,輪到我說話了吧,」許苑笑得不懷好意的看著艾爾,「我只有一件事想問,那個艾爾,你有沒有長得像你的哥哥或是弟弟?」她真是太小看花莘了,原來她深藏不露,居然有本事能拐到這麼優的男人,最叫人佩服的是,這男人還對她一往情深,千里迢迢追到台灣來哩。

  嘖嘖嘖,改天得好好向花莘請教她迷惑外國男人的絕技。

  「有呀。」艾爾笑得好不溫柔的點頭。「這次來台灣,還有一位弟弟跟我一起來。」

  「真的!」許苑的眼眸霎時綻放出異采,「他在哪里?快點介紹給我們認識一下嘛。」呵呵呵,如果她也讓一個石油大亨煞到,那就用不著再這麼賣命的工作了,可以逍遙的享福去,世界就任她遨遊了!

  艾爾伸出纖長的手指一比,樓梯口出現的高大身影。「來了,在那。」

  謝赫一見大哥向著眾位東方佳麗比著自己,立即擺出自認最俊帥的姿態,一手插在左邊褲袋裏,一邊微揚起下巴,唇角微微的勾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他斜睨著在場的美女,然後秀出一段之前向大哥請教來的中文。

  「大家好,各位豬女,我叫鞋盒,我有這個不幸知道各位豬女的花名嗎?」

  花蓉聽著他蹩腳的中文笑翻了。

  許苑丟給他一記白眼。

  「這位鞋盒男,不幸的你沒有這個機會知道我們的花名。」唉,這兩兄弟真是同一家公司出品的嗎?怎麼會差這麼多咧?這個劣質品一定是在沒有做好品質管制下生產的吧,真叫人同情。

  花莘笑倒在艾爾懷裏。同樣是外國人說中文,艾爾說的流暢標准,謝赫說的卻荒腔走板,像在說笑話,難怪許苑要吐他的槽。

  「大哥,她說什麼?」不諳中文的謝赫,當許苑在對他大拋媚眼,興奮的問大哥。

  「她說……」艾爾也笑得闔不攏嘴,用兩人慣用的英語回答。「你很帥,她對你很有好感,想跟你做朋友。」

  謝赫登時眉開眼笑,神采飛揚起來,朝許苑綻起迷人的笑靨。

  「我很樂意。」說著就給她一記熱情的擁抱。

  結果他得到許苑一記旋風快腿,當場就知道她穿的鞋子尺寸有多大。

  「這是……台灣人的見面禮嗎?」謝赫一臉錯愕。

  「很抱歉,我不喜歡劣質品。」許苑用流利的英語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她欣賞的外國帥哥是像艾爾那種神采自然,舉止成熟,風度翩翩的,不是像他這種存心賣弄性感的男人,叫人看了就想吐。

  謝赫用英語叫著,「等一下。」他立即追她下樓,極為欣賞她帶辣的個性。

  花莘笑著坐了下來。「你不該這樣戲弄謝赫的,萬一他當真了怎麼辦?」

  「那更好,可以定下來認真的追求她,他就不會再去從事危險的冒險了。」艾爾執起她的手放到唇邊,慎重的親吻一下,黑瞳認真無比的睇視著她,「花莘,當著妳兩位最親愛妹妹的面,我想再問一次,妳願意執我之手,與我偕老嗎?」

  「我……」花莘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靈魂和心都為之顫動不已,含羞的迎視著他灼熱的目光,反握住他的手,深睇良久,終於點下頭。「願意。」

  艾爾眼裏溫柔依舊、臉上深情如昔,她明白他的心從不曾離開過她,這樣的男人再錯過,她就太笨了。

  頓時響起了一陣歡呼,花蓉和花苓欣喜的互覷,上前恭喜姊姊。

  一直默默站在樓梯口的安琪含笑以對。

  她也為老闆的大喜而衷心祝福。

  「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母親小時候是用哪種香花植物幫你洗澡的吧。」這件事花莘始終惦著,不曾忘記。

  「等妳跟我回一趟科威特時,我再告訴妳。」唉,他真不得不懷疑,她究竟是愛他這個人多一些,還是戀他身上的味道多一些?

  「什麼?要去科威特?」花莘的頭皮開始發麻。

  「只是去見見我的親人而已,妳用不著害怕。」他柔聲安撫。

  睇著眼前的男人,花莘明白,屬於兩人共有的未來即將展開。

  遨遊了法國後,別忘了體驗一下不同國家的浪漫──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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