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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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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我是分身 於 2017-10-16 00:36 編輯

超級農業霸主 作者:貪狼獨坐

內容簡介】:

    農民就活該受窮嗎?!農業就真的那麼低下的讓人瞧不起?!憑什麼罵我們是泥腿子?!難道我們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就活該遭白眼?!  

    “我不信這個邪!!”梁三平橫眉冷對著那些嘲諷和白眼:“我就是要告訴你們,農業照樣能夠高大上!農民,照樣能夠掙大錢!”

    占著國家總人口約一半的農民,難道就活該遭人白眼、受人歧視?!梁三平決定站出來,做一個不一樣的農民。用他自己的努力和智慧,告訴所有人。

    我是農民的兒子,我是個農民。靠著土地刨食,我照樣能夠站在世界的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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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醉回七九

“小梁啊~這次真得謝謝你了!要不是你……”夏振東舉起杯子,感慨的對著梁三平道。而梁三平則是一陣的恍惚。

夏振東他是認得的,記得自己初來瓊島的時候就在公共汽車上順手救下了他和他的兒子。他們倆當時剛剛從老家探親回來,車上遭遇了劫匪。

“老夏,這話再說就沒意思了。我這不過是順手幫一個忙,就是該做的。沒什麼感謝不感謝的……”

仔細的看了看夏振東,梁三平覺得有些恍惚。這時候的夏振東不是後來自己所熟悉的那副麵孔,此時的夏振東英姿勃發帶著一身書卷氣。很似自己最初見到他那時候的模樣。

梁三平晃了晃腦袋,他覺得自己在做夢。因為就在剛才自己是在三十多歲才結婚的兒子的婚禮上,怎麼一下子這就回到了幾十年前?!

他掃了眼不遠處牆上的日曆,上麵赫然寫著:1979年8月25日!也就是說,梁三平一下子從2013年跳回了三十四年前。

而此時擺在梁三平麵前的場景,讓梁三平既熟悉又陌生。恍惚了一會兒,他才想起來。這是自己救下夏振東之後,在派出所正做著筆錄呢!

“小梁啊~聽到老夏說車上的事兒,當時還真嚇了我一跳!我這還擔心出了什麼事兒了,好在沒出事兒。我們熱作所還真得謝謝你啊!”說話的便是周建平,梁三平也是認得的。

後來兩人還打過不少的交道。他是寶亭熱作所第三試驗片區的負責人。這次,夏振東來到了寶亭其實就是為了他們第三試驗片區的事情。

“小梁同誌,你這次是來大概是投靠親戚的吧?!”聽周建平這麼一說,梁三平倒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周建平能猜出來並不奇怪,在這個年代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有路子的,大都想要投靠親戚。農村裏實在是吃不飽。

而農場裏,至少吃是夠的。1979年的農場工人,一個月是三十八塊錢。加上瓊州地區的地區補助四塊二,那可就是四十二塊二毛了!

在這個年代,這可不是一筆小錢。而且,工人們每月還有三十斤的糧票。這可了不得!雖然這些糧票是不會發放到你手裏,隻有你出差或回家探親的時候農場裏才會給你開具介紹信並將糧票置換給你,但這也是了不得的福利了。

在農村,別說是糧票了就是定量的口糧能不能吃飽都是個大問題。所以,很多人在這個時期選擇了投奔在國有企業裏的親屬。

即使沒有能夠捧上正式工的鐵飯碗,哪怕是個聘請工也是好的。好歹可以吃上飽飯。梁三平在老家還有爹媽,二哥也在家裏。

一家老少就指著那點兒地吃飯,這年月又“割資本主義尾巴”。沒法做些小買賣。那街上的鋪麵,就跟擺設似的沒啥用。

好在二哥在高小裏當著老師,當年家庭成分被分成了貧農。這日子才算是好過了點兒。但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梁三平這年歲越大吃的就越多。

二哥這一結婚,家裏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於是家裏人商量了一下,便讓梁三平來投靠他的大哥,在江海農場安家落戶的梁大平。

“唉……老百姓沒吃飽,這就是我們這些學農的人犯下的錯啊……”看著梁三平不好意思,夏振東臉上反而露出了一絲沉痛。

“老夏,這不是一個地區的問題。現在全國哪裏不是這樣?!都吃不飽,這不是一兩個人一時半會兒可以解決的,不過至少咱們現在能看到一點兒希望不是……”

梁三平呵呵一笑,心裏卻感歎。還好沒把政治變化說出口,這年月政治問題可是大問題。雖然此時那十年的風波剛過國內的環境鬆動了些,但這不代表你可以瞎說。

“不說這些了!老夏你是個知識分子,老說這些咱們這大老粗聽不懂的話幹嘛?!走走走……都跟我吃飯去。哈哈哈……”

周建平很熱情的邀請老夏和梁三平去吃飯,而夏振東也覺得這個時候發這種感慨顯然有些不合時宜的。於是抱歉的笑了笑,就跟著周建平一起出去了。

出得派出所來,看得到處都是矮矮的三角瓦房。路也不是後世的水泥路,全都是一片黃土上麵蓋著沙子。這時候的道路維修班,會經常的在道路覆蓋黃沙。

而街麵上也沒什麼人,偶爾走過的幾位都穿著一身打了補丁、漿洗的發白的藍色工裝麵呈菜色。

街麵上時不時的跑過幾隻雞鴨,或者母豬。這也算是瓊省的特色了,這裏的農家豬都是放養的。所以你經常可以見到一頭肥大無比的母豬,帶著一群群的小豬滿街跑。

街上隨處可見雞鴨豬的糞便,而大家就這麼若無其事的在街麵上走著。而周建平則是帶著梁三平和夏振東上了熱作所的吉普車,直奔熱作所而去。

熱作所距離縣裏也不遠,不過是十來分鍾就到了熱作所裏的一家小飯館。這年月,飯店裏可沒有什麼很好的裝潢。

除非是一些涉外酒店,否則的話大多數的隻是簡單而隨意刷一下白牆就算是裝修了。家具什麼的就更不用說了,就是幾條木條凳子一張簡單到極點的方桌便是飯店了。

大家寒暄了一陣子,就直接開吃了。這個年月,飯桌上的東西很是一般。

哪怕是招待夏振東這等上麵下來的官員,也僅僅是少的可憐不知道有沒有二兩、剁碎了的五花肉。剩下的全是青菜,好點兒的就是一碟子炒雞蛋和小盤的花生米。

然後兩個本地的野菜,地點也是在寶亭熱作所的第三片區區部。在這裏招待夏振東,周建平還是很不好意思的。覺著怠慢了,但現在這世道他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周建平這才對著夏振東歎氣道:“夏主任啊~我們這白化病的發病率太高了。就今年,因為白化病橡膠直接減產了20%以上。”

“方法我們試過了不少,到底就是打硫磺。但效果不佳啊!總局對我們的減產很不滿意,多次來函說這件事情。我們這也是沒有辦法了才厚著臉皮去求您的……”

橡膠白化病?!梁三平一聽這心裏就樂了,作為個老農墾人。特別是基層起來的幹部,對於橡膠白化病再熟悉不過了。

白化病,這是一種植物病菌。在低溫、潮濕的環境之下大麵積的侵害橡膠樹的嫩葉、嫩芽、嫩梢和花序。這直接導致的便是橡膠減產,嚴重的甚至會導致橡膠樹死亡。

是以,這種植物病症對於以橡膠生產為主業的農墾來說是極為致命的。然而,目前國內並沒有太好的防治手段。

都是在用硫磺不斷的噴灑橡膠樹,試圖防禦這種病菌。但首先這對硫磺的消耗極大,其次效果會隨著當年的氣候變化而變化。

比如這年氣溫過低,而濕度太大導致落葉不淨這種病症就極為容易趁虛而入。而等你發現的時候,病症已經大麵積的傳開了。

橡膠間隔如此之大,而且樹幹很高。你無法對每一株的橡膠樹都進行檢查。可一旦遺漏了,那麼因為種植的密度會導致整片膠林,甚至隔壁膠林都會被傳染到。

硫磺粉……梁三平無奈的在心裏歎了口氣,這玩意兒哪兒能用啊?!下一場雨,這硫磺粉基本都被掃光了。你要補打,耗費更大而且效果不佳。隻能說是聊勝於無吧。

要知道,後來梁三平他們都是用專門的煙油藥劑和機器來噴灑的。不僅成本低廉,而且效用也持久。比硫磺粉強百倍去了。

“老周啊,我們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說實話,現在這個問題不僅僅是我們這裏的問題。實際上世界其他的橡膠產地都麵臨著這個問題。”

說到了正事兒,夏振東放下了筷子對著周建平道:“我這次來,首先是要實地看看寶亭的情況到底嚴重到了什麼程度。其次,也是要做一份報告交給總局。”

“不僅僅是我們粵東總局,事實上國家總局也對這件事情極為頭疼。所以上麵才會給我們這麼大的壓力,希望我們研究院在這方麵能夠有所突破……”

周建平無奈的苦笑了一下,他何嚐不知道這件事情其實根本就沒法解決。就算是能夠解決,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做到的。

要是能解決,總局也不會放著這個問題到現在還沒有處理。

比如1976年,我國的橡膠產量僅為78800噸。而當年,作為第三橡膠消耗大國的我國當年橡膠消耗量就高達217500噸。

入不敷出,嚴重的入不敷出啊!更讓人頭疼的是,當年的國際橡膠價格由每噸1000美金一下子漲到了每噸1200美金!

也就是說,要滿足國家的工業需求,那麼就需要一億多美元來購買138700噸橡膠!

而同時,在1976年整個國家的外匯儲備僅僅是12.55億美元。一億多美元啊,直接就是整個國家外匯儲備十分之一就砸進去了。

1976年,一億多美金是什麼概念?!這一年,一位二級工人的工資大約是四十二塊上下。基本工資三十八塊,加上地區補助什麼的共計可以達到四十二塊。而同時美元兌人民幣的匯率為1比1.8。

一億美元便相當於1.8億人民幣,這等於當年全國四百二十八萬工人一個月不吃不喝拿出來的所有工資。當年,大米為0.11元/斤這相當於八十餘萬噸糧食!

而偏偏在那年,因為白分病的大麵積爆發導致了國內橡膠的重要產地也就是瓊島、粵北和滇省皆大麵積的減產。

在如此情況之下,農業部遭到了上麵的痛批。無奈之下農業部隻得下了軍令狀,必須要在五年內解決這個問題,至少要找出處理方法。

其實,也不怪上麵給農業部壓力。鋼鐵、煤炭、石油和天然橡膠就是世界四大工業原料,而天然橡膠更是其中不可或缺的資源。

離開了它,我們很多的工業研發和生產將陷入停擺。這包括了醫療、建築、機械、化工……等等。無奈之下,國家隻能是在國內橡膠減產的情況之下拿出本就不多的外匯去購買大量的天然橡膠回來使用……

而此時夏振東的到來,便是部裏和農墾總局的一個態度。

“我這裏來,主要的目的就是處理這件事情。這次呀,我不過是先頭部隊罷了。過一段時間,我們研究院的同誌們就會一起抵達寶亭。到時候我們會專門在這裏建立一個課題研究小組,研究這個問題的處理……”

聽到了這句話,周建平的心總算是放下了。既然研究院接手了,那麼自己的責任就可以放下了。到時候隻要研究院研究出來,熱作所還不是第一個收益的麼?!

“老夏,我能說句話麼……”不知道什麼時候,仔細傾聽的梁三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對著夏振東和周建平道。

倆人一愣,周建平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確,你小子是救下了周建平和他家小子的命。但也不是說你什麼話都能插嘴的。這種技術的東西,由不得你吹牛。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可惜這時候的周建平不知道,後世裏他說起自己的老友梁三平那可是從來都是豎起大拇指的。梁三平那會兒農墾係統裏誰不知道啊?!

人家老梁可是直接被瓊島農墾係統提名的十大傑出青年,還推薦到了帝都去培訓。瓊島農墾裏數個過億的工程,上麵可都是指定他來經手的。而且還自行鑽研,做出了好幾項技術革新。這讓農墾的橡膠開割時間提前了一大截、產量提高了,同時還外增了大量的經濟效益。

說起來,這等本事誰不服氣?!可惜的是,這是後世。現在的周建平可不覺得麵前的這小夥子有多厲害。

“哦?!小梁有什麼看法麼?!”說實話,梁三平開口這讓夏振東有點兒不高興。夏振東是學院派技術出身,學技術的講的就是一是一、二是二。

沒有什麼中間數。夏振東感激梁三平救下了自己的兒子,但這不代表他會為了梁三平放棄自己的原則。這是技術問題,哪怕是自己這等技術人員和自己的同誌們都沒有確切的把握。

而且,國家對白分病的研究不是一天兩天了。從五十年代末發病開始,國家就不間斷的對這種病症進行研究。沒辦法啊!為了發展本來就不多的外匯儲備一個勁兒的往外丟,叫人看了心疼。

但這並非是瓊島一個地區發生的問題,而是世界區域內種植橡膠的區域都會發生的問題。這同樣,也是夏振東從學生時代就開始的隱痛。

梁三平一個剛剛從村裏出來的孩子,還能懂什麼呢?!但夏振東還是壓住了自己的怒氣,他覺得好歹在這樣的場合給梁三平一個麵子。

“老夏,我知道我現在接話有點兒突兀。但我想說的是一些我知道的情況……”梁三平沉吟了一會兒,才對著兩人道。

“我是桂省人,高小沒有讀完我就沒有再讀書了。之後我便去了滇省修鐵路,修鐵路修了差不多兩年。回來的時候趕上了自衛反擊戰,我做了民兵支前……”

看得夏振東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梁三平把筷子直接一放說出了自己的答案:“三唑酮,熱霧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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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6 09:44:1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方案

原本有些不耐煩的夏振東聞言先是一愣,但沒一會兒他就肅然的放下了自己的筷子迅速的拿出自己的筆記本示意梁三平停一下。

“小梁!你說,你繼續說!”卻見夏振東將筆記本在桌子上打開,擰開了鋼筆蓋對著梁三平道:“熱霧法這個方法,我似乎在資料上看過。但記得不清楚。三唑酮又是怎麼回事?!”

當梁三平說出熱霧機和三唑酮的時候,夏振東馬上意識到梁三平不是胡說八道了。這兩項如果不是對橡膠和白分病有一定的了解,那是絕對說不出來的。這是極為專業的術語,甚至熱霧機和三唑酮,夏振東也僅僅是隱約的記得自己在某些報告上看過。

“目前,世界主流的針對橡膠白分病的用藥是十三嗎琳。但藥雖有效,卻也有著極大的藥害。所以在實驗之後,我們沒有對這種藥物進行推廣。”

“其餘的內療素、托布津、可濕性的膠體硫……等等藥品,不是成本太高就是藥效不穩定。所以這件事情,我們一直極為頭疼……”

聽得夏振東如此說,梁三平也無奈的歎了口氣。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事實上在三唑酮之前國外也對橡膠白分病進行了大量的研究。

也拿出了一些解決方案,但這些方案很多都因為成本或是藥效、毒性問題而擱淺了。國內雖然一直都沒有放棄研究,但那些年的衝擊導致的是研究環境和資金的不足。

是以,即使夏振東等人不斷的努力。但還是沒有拿出可行的解決方案。

“我在滇省修鐵路的時候,才是78年。那時候越南猴子就開始驅逐我們在越南的華僑了,熱霧機的事情我是在一位老華僑嘴裏聽到的。”

說到這裏,梁三平頓了頓道:“當時遇上了。我這人好聽故事。聽說他在那邊曾經管過農業,於是我就去找他學習了一下。”

“滇省不是也有橡膠嗎?!不知道怎麼說著他就說起了橡膠。他說,馬來西亞那邊已經開始熱霧機試驗了。一部分實驗人員是華僑,據他們說試驗的效果很好。還發布過論文什麼的……”

夏振東聽到此,猛然抬手讓梁三平停止講述。而自己則是不斷的皺著眉頭,在思索著什麼。好一會兒了,他才抬起頭來沉聲道:“《馬來西亞1978年地區植保會議論文集》72一80頁!這裏提到過這種熱霧法的試驗!”

說完這句話,夏振東顯得更興奮了!卻見他急匆匆的在筆記本上記下了一些東西,隨後示意梁三平繼續說下去。

旁邊的周建平都看傻眼了,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這飯局才開始自己就成了局外人了。這兩個人之間的對話,他甚至都聽不懂。哪怕是他身為熱作所的區主任。

“我和這位老華僑聊了很多,他說起‘三唑酮’。”頓了頓,梁三平低頭想了想才道:“他說,之前馬來西亞也使用過三唑酮。但因為沒有調配好藥劑,而且沒有使用熱霧機。所以效果極為有限,如果是使用了熱霧機並進行幾方調配的話……”

“效果肯定比硫磺粉,或者十三嗎琳更好!”夏振東抓著筆,無比激動的站起來嘿的一聲便拍住了梁三平的肩膀道:“小梁啊!沒想到你小子還深藏不露啊!”

其實,無論是熱霧機還是三唑酮夏振東都曾了解過。但由於國外對試驗消息的封鎖,使得夏振東等人僅僅是對這些藥物和機器一知半解。

而且熱霧機和三唑酮,也都是被試驗過的。所以它們都被忽略了。但後來,得到了確切的技術情報的兩院最後還是將這兩項結合起來做了試驗。

事實上哪怕是沒有梁三平的提醒,到了明年也就是1980年這個方案也會被提出來並進行試驗。

準確的說,梁三平僅僅是將這個時間提前了一年而已。但這一年就足夠關鍵了!梁三平知道,一年的時間能夠試驗並投入生產。

那麼以後世的配方,可以讓85%以上的膠林避免白分病爆發的問題。從而達到保證產量,而為國家節約了高達數千萬乃至上億的外匯!在這個時候來說,這個方案簡直就是救命的。

梁三平不好意思的笑了,連連說自己也是聽人說的。但夏振東卻擺手道:“能聽人說,自己就記住這也是本事!”

“老周啊!這頓飯吃完了,看來我就不能在你這裏呆著了!我得趕快回熱作所去,這個情況很重要!我必須要盡快的向院裏的領導報告!”

說完,沒怎麼寒暄便抓起碗來大口吃飯。周建平也感覺到了事情的緊迫性,他不是第一天接觸夏振東了。

他知道,夏振東這個人一向沉穩。能夠說出這番話來,肯定事情極為緊迫。於是他趕緊喊過一個幹事,讓他電話給熱作所安排車子來接人。

隨後三人各懷著心思,這頓簡陋無比的飯局匆匆結束。

“小梁啊!你先不要回去了,這件事情對於我們來說太重要了!”很快的,當三人吃完飯以後。熱作所的車就抵達了。

夏振東和梁三平上車之後,老夏就直接對著梁三平道:“江海農場那邊,我先給你打個招呼。讓他們給你安排……”

“這個不用了,老夏!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要給我安排。”梁三平笑呵呵的道:“既然我知道的,對你們有用。那我就該幫忙。”

“至於工作安排,真的不用!我過去了,該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不要特殊化。”

夏振東心裏暗自點頭,對於梁三平的這種堅持他是極為欣賞的。據功不自傲者,從來都容易讓人讚賞。

車子開的很快,熱作所在得到了消息之後隨即馬上通知了兩院。粵東地區有華南兩院,這兩院主要就是研究熱帶地區作物的研究院。

它們分別是:華南熱帶作物科學研究院和華南熱帶作物學院。而他們負責的,便是整個華南乃至整個國內熱帶地區作物的研究。

現在他們主要頭疼的,便是農業部和農墾總局對於他們的要求。這便是橡膠大麵積白分病的問題。這個問題困擾了國內多年。

橡膠的固有特性是:高彈性,可獲得良好的密封性能和再密封性能;低的透氣和透水性;良好的物理和化學性能;耐滅菌和藥品的相容性好。

這使得橡膠不僅僅是一種物資可以出口創匯。更重要的是,他是一種極為重要的戰略儲備物資。每年,國內都需要大量的橡膠製品和儲備來應付自身所需的消耗。

醫療用具、用品,采掘、交通、建築、機械、電子……等輕重工業和新興產業,全都無法脫離橡膠。尤其是這種天然橡膠!可以說,橡膠業直接關係到一個國家的經濟、工業命脈。作為工業四大原材料之一者,如此說並不為過。

到後世的2010年,中國天然橡膠總消耗量高達到230萬噸。而同時,僅當年的1~5月中國橡膠製品業累計產品銷售收入便高達人民幣2205.04億元!

在金融危機的背景之下,如此巨大的銷售額度是讓人不得不側目的。

由於內部對於橡膠極大的渴求,和對外匯儲備的需求。使得農業部和農墾總局不斷的對兩院施壓,希望他們能夠盡快的研究出對付橡膠白分病的方法。

但這種病症別說是國內了,就是國際上暫時也沒有太好的處理方法。如果不是梁三平自己就是後世來人,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辦。

好在上輩子,梁三平就是從基層打滾出身的。每年橡膠白分病的防治,他都親自帶隊處理。哪怕是後來調職到了場部,他也沒有改掉自己下連隊走林段的習慣。

是以,對付白分病的藥方早已經在他的腦子裏根深蒂固了。甚至很多一些經濟作物的農藥組合、肥料種類,也全都烙在了他的腦海裏。

沒辦法,上輩子跟農業打了一輩子的交道。這些想記不住都難,這些已經成為了他血液裏的一部分。跟著他一起流淌。

至於夏振東給梁三平說的安排工作什麼的,事實上梁三平根本對此就不在意。這不是梁三平假清高,而是作為後世來人他非常的清楚曆史的走向。

且,一輩子做農的他所了解的經濟作物及其可以產生的巨大經濟價值是現在的人們所不了解的。最簡單的,現在還不是很多人了解的海南黃花梨。

在這個年月,砍伐不算違法。且瓊島的農村裏大部分的家庭都有黃花梨所製作的一些家具、床,甚至房梁、鋤頭把、鍋蓋……等等。而黃花梨則一直享有高價格,甚至有著“千金難買黃花梨”之說。

隻要梁三平趁著這個時候,囤積下一些黃花梨。那麼在不久的將來,這些黃花梨的價格將會輕易的讓他發家致富。

還有後世已經興旺發達、形成了品牌的瓊島瓜菜,在未來瓊島的這些瓜菜年產量可達數百萬噸。而同時,它們直接被送往全國五十多個城市、地區銷售。一部分專門種植的有機蔬菜、水果是直接出口日本、歐美等地為國家賺取外匯的。

甚至國家級大佬來瓊島視察都跟瓜菜代表們說:帝都沒了蔬菜,我要找你們呀!而現在根本沒有人有這個概念。

其餘的水果包括了西瓜、香蕉、菠蘿蜜……等等水果,也都被擺上了全國各大城市的超市貨架上,使得這個不被太多人了解的瓊島事實上已經和人們的生活變得密不可分。

此時的梁三平已經擺脫了初來時的慌亂,數十年的人生經驗讓他很快的對自己的人生做出的規劃。他沒有奢望能夠大富大貴,也不求金玉滿堂。

數十年的人生,讓他早已經看淡了太多東西。他隻想安安穩穩的過完這一生,並在改革的大潮中輕輕的為自己的家人,和身邊的朋友賺一筆小錢。

人生風雨數十年,梁三平比誰都明白。做人不可貪,上天給了自己一次重活的機會這是眷顧也是考驗。自古以來,死在貪婪之下者不計其數。

而那些倒下了的,都是抱著僥幸心理認為自己不會有事。但最終的事實卻告訴他們,有沒有事不是他們可以說了算的……

所以,梁三平根本就不在意現在大家看起來鐵飯碗的國營農場的工作。對於農場,他也沒有任何的要求。

一份普通的工作得以安身便好,他的誌向和將來的打算可沒放在農墾機構上。農墾的工作,至少在現在梁三平的規劃中屬於是過渡的一項工作。因此,對於在農墾的工作他並沒有太多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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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6 09:44: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大獎勵

“小夏!你在電話裏說的可是真的?!熱霧法這方法我倒是知道的,去馬來西亞考察的時候我看過他們使用,三唑酮我剛才翻閱了一下是德國人搞出來了……”

熱作所會議室的大門吧嗒一下的就被打開了,卻見一穿著短袖襯衫、藍色長褲。腳上套著一雙解放鞋鶴發童顏的老人健步如風的走進了會議室。

老人看起來精神爽利,聲音洪亮至極:“小夏啊!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這個方案很可能合適……”

這會兒,老人才看到了梁三平。而梁三平在看到老人以後,先是震撼隨後便是滿心激動!別人他可以不認識,但這位老人他如何能不認識?!

這位老人乃是享受著國家特殊津貼的國家“七五”攻關課題有突出貢獻的專家,曾任農業部科學技術委員會委員、國際橡膠研究與發展委員會理事……等等職務,被譽為“膠魂”的著名橡膠育種專家劉鬆泉老先生!

“劉老?!您好!您好!我是梁三平……”梁三平激動的有些不能自已,老人看著梁三平有些發愣。這時候夏振東趕緊解釋道。

“劉老師,這是梁三平。就是他給我說起熱霧機和三唑酮的事情的。”夏振東趕緊引薦了梁三平給劉鬆泉老人。

老人得知是梁三平道出這個方法的,顯得極為高興。一把拉住了梁三平道:“原來是小梁同誌貢獻的方法啊!你不知道,你這是幫了我們的大忙了!”

“橡膠白分病的危害,你是不知道啊!那年滇省和瓊島發病,我們對此束手無策。生生的看著國家為此損失了數百萬乃至上千萬之巨!讓人心疼啊……”

劉老說著,眼眶不由得有些泛紅:“這,都是我們這些農業人的錯!揪心啊……”

梁三平沉默了,在這個工資不過是三四十塊的年代裏。幾百萬這是什麼概念?!而像劉老這樣的科研人員,很是直接的把這個責任毫不退讓的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盡管他的主業是橡膠的育種,而非橡膠病蟲害防治工作。但老人依然堅定的把這個責任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劉老,我記得您老是負責橡膠育種的。怎麼也……”梁三平激動了一會兒後,總算是在寒暄中恢複了平靜。

“嗨!部裏這次真是壓力大了,直接讓我也加入這個計劃來處理白分病的問題。”劉老擺了擺手,道:“我一個育種的,哪裏懂什麼白分病防治?!這不,好歹我還會點兒英文可以幫忙查閱資料,不然我這老頭子還真就成了吃閑飯的了……”

“劉老,您這是謙虛了啊……”夏振東笑著道:“雖然您主修的是育種,但在病蟲害防治方麵您可是給了我們不少有效的意見啊……”

“哼!不過是個小年輕瞎貓碰到了死耗子而已,劉教授您這太看重他了!”劉老和梁三平等人說著話,卻從後邊走過來一位領導似的人物。

這人看起來年約四十上下,穿著一條這個時代難得見到的的確良短袖襯衫。手上戴著一塊SH表,頭發梳的一絲不苟臉上帶著倨傲的神情看著梁三平。

明顯的,剛才梁三平跟劉老打招呼然後卻隻顧著跟夏振東說話卻沒有“尊重”他這位領導,叫他滿心不爽利了。

“苟主任,不管小梁的方法是怎麼來的。但它有效,是我們院裏的幾位專家都確認的!這點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劉老不悅的望向了這位苟主任,道:“隻要方法是有用的,我們就應該獎勵不是嗎?!”

苟主任聞言,臉色不愉的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了。但看著梁三平的眼神還是很不善。梁三平淡淡一笑,倒是不甚在意。

而夏振東則是沉著臉,走到劉老身邊也不管這苟主任的臉色難看而把他和劉老隔開了。看得出來,這位苟主任跟夏振東不是一路的。倆人竟然招呼都沒有打一個。

雙方擺手寒暄了一會兒,劉鬆泉便肅然的向梁三平詢問起了關於三唑酮和熱霧法的情況。梁三平將自己對夏振東說的話,再複述了一遍。

技術這種東西做不得假,尤其是在這些在技術領域摸爬滾打多年的老人麵前。他們不會在意你的資料是從哪裏得來的,他們在意的是這個方法是否真的有效。

“唔……小梁,你說的三唑酮是德國人在前幾年研發出來的。它由德國Bayer公司研發的一種新型廣譜性殺菌劑,在農業中的應用非常廣泛,當它被植物體吸收後,能在植物體內傳導。”

“三唑酮對小麥白分病、鏽病、黑穗病及玉米絲黑穗病、圓斑病等的防治效果極佳,但我沒有想到它對橡膠白分病也有效果!”

梁三平聞言,笑著對劉老道:“其實,之前馬來西亞也做過類似的實驗。不過當時用的是老式的噴霧器,所以對三唑酮消耗很大而且效果不佳……”

劉教授點了點頭,兩人雖然初見但卻感覺極為投緣。沒多會兒,夏振東和跟著劉老一起前來的研究員也加入了討論。

梁三平搜腸刮肚的把自己後世的經驗,盡量的翻找些能說的,告訴給了劉老等人聽。而夏振東等人不敢怠慢,掏出筆記本來講梁三平的話一字一句的記錄下來。

這倒是顯得梁三平像個教授,而夏振東他們卻像是學生。兩院的這些個學者們多數都是這個習性,大家都是做技術的。

你說的東西有沒有用,過過腦子他們就有底了。而梁三平上輩子就是基層實幹出身,說的每一個點子都跟夏振東等人的試驗效果或預想效果暗合。

所以,他們自然會覺得梁三平說的在理。而苟主任則是在一邊臉色難看的看著梁三平在和劉老等人說笑,冷著臉走出了會議室。

“小梁啊!看不出,你年紀輕輕的倒是對橡膠了解的這麼深!我聽了都以為你這是在橡膠林裏打滾了幾十年的老膠工嘍~”

劉老笑著調侃著梁三平,而後者則是先是一驚隨後心裏苦笑。可不是麼?!自己上輩子不就是和農事打了大半輩子的交道麼?!

“劉教授,你這真是抬舉他了!”苟主任這時候開口了,卻見他乜著眼睛冷哼道:“桂省可沒有什麼橡膠,他充其量就是道聽途說了一些歪理邪說來這裏騙人呢!他要真有這本事,也不用來投靠親戚了!”

“苟居峰同誌,這種話怎麼能亂說?!”夏振東臉色一沉,冷然的道:“我們都是搞技術的,什麼技術是可行的什麼技術是亂來難道我們自己不懂嗎?!”

“苟主任,小梁說的話在理不在理我這個老頭子還是聽的出來的!”劉老的臉色也變了,這位老爺子是搞技術的不假但老爺子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難道我這老頭子已經老眼昏花到連假話真話都分不出來了麼?!”劉老的一句話,讓苟居峰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盯著梁三平的眼睛簡直要噴出火來!

“其實劉老,我這也確實都是聽來的。”梁三平頓了頓,道:“我們村口那裏,原來被發配來了個老右派。說是曾經在YN的膠場裏呆過的。他懂的比較多,我這都是請教他學來的……”

這倒不是假話,梁三平在桂省的老家村子邊上確實曾被發配來一個老右派。這老右派確實對農事極為熟悉,而村裏因為他懂農事對他極為尊重。

什麼批鬥之類的,從來就沒有過。反而是不少人請教他一些農事問題。後來這老右派病死了,還是村裏給他辦的喪事。

關於這點梁三平不怕人查,因為後來那十年的鬧騰結束以後。老右派的家人找來了,哭哭啼啼的把老右派接了回去。

當時說起來,還是什麼農學院的教授。但具體的情況,梁三平也記不得了。那會兒他都在農場幹活兒了,也是偶爾探親的時候聽人說起而已。

梁三平把該說的都說了,直到劉教授和夏振東等人覺得沒有什麼可問的時候他便提出了告辭。

劉老笑著讓跟著自己的一個研究員和夏振東一起把梁三平送了出來,而兩人更是執意要送他到縣裏的車站去搭車。

門外早已經有司機在等著了,那叫小陳的研究員喊了一聲。司機便過來開車,載著三人向縣城的車站駛去。熱作所距離縣城還有一段距離,不坐車的話三人得走半個小時才能到。

一路上大家說說笑笑,進入縣城以後小陳便叫師傅停車了。然後帶著夏振東和梁三平直接去到了供銷社。

但他們卻沒有注意到,苟主任此時正冷笑的看著梁三平等人等車。

“哼!不過是個桂省農村裏出來的泥腿子,這就敢跟我裝相?!江海農場是吧?!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供銷社也是這個年代的特色,這時候買東西多數都得憑票。吃飯得糧票、衣服很少有成衣。都是自己買布做的,於是縫衣車成了結婚三大件之一。

買布得布票,買肉得肉票。而你能夠選擇的商店,隻有供銷社。街上根本就沒有太多其他的鋪子讓你去選。

“趙姐,來十尺‘的確良’!”小陳顯然是這裏的熟客,笑著走進供銷社後便見一個笑眯眯有些微胖的女子走了過來。

“喲!小陳哪!你這是大手筆啊,平時可不見你這麼大方的喲!”這叫趙姐的女子,笑眯眯的打趣著小陳,但手上的活兒卻不慢。

三兩下就把卷布拿下來打開,丈量了一下大剪刀下去刺啦一聲便將布剪好了。而小陳則是價格都不問,直接拍出兩張大團圓和幾張布票。

“嗨!趙姐,你就別笑話我了。我哪兒能用上‘的確良’啊?!這是院裏的劉老吩咐的,必須要獎勵給小梁的。”

這下梁三平愣住了,隨後連忙擺手道:“不不不……我怎麼能要這個?!無功不受祿啊!”

“嗨!小梁啊,這怪我!你說了這個方案以後,我這一激動忘了給你說了。”邊上的夏振東一拍腦袋,懊惱無比的道。

“院裏為白分病的事情頭疼的緊,去年橡膠因為白分病的問題減產的厲害。部裏的領導們大發雷霆。所以,院裏當時就定下了規矩,誰要是提出了解決方案。就發一百塊錢獎金……”

“可是,我這隻是提出方案你們不是還沒有驗證嘛……”梁三平這就有些說不出話來了,一百塊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了。他現在有些恍然為何那苟居峰主任對自己不加以顏色了,一個農村出來的小夥子就把這一百塊錢拿去了。

你如何叫苟居峰服氣?!更重要的是,這年輕人竟然不懂做,見到自己還不先打招呼。這就犯了苟居峰主任的忌諱了。

這個時候,哪怕是瓊島工人最高的工資也才三十幾塊。加上地區補助什麼的,頂天了就是四十一二塊多幾毛。

一百塊錢,相當於工資最高的工人兩個月多的工資了。

“給了你就拿著!矯情個啥?!”夏振東看出來梁三平的不好意思,從小陳的手裏接過布來一把塞到了梁三平手裏。

而小陳則是笑著道:“這是劉老特批的呢,劉老在拿到這份方案後就查閱了很多資料。和院裏的幾位專家都討論了,大家一致認為你的這個方案是最可行的。”

“所以,劉老和幾位專家就做主把這個獎金給你了!”卻見小陳笑嘻嘻的道:“我呀!就是來陪你賣東西的!別客氣!”

梁三平這下真沒話說了,小陳和夏振東則是拉著梁三平一口氣給買了兩條銀球煙還給買了幾瓶三花酒。

這叫梁三平更不好意思了,這年月哪怕是農場裏的科級甚至場長也不過是抽個飛鷹、銀球煙罷了。喝酒多數都得喝散裝的米酒,這銀球煙和三花酒算下來就得不少錢了啊!

末了,再把一百塊錢塞到了梁三平手裏。

“這……這錢不是都買東西了麼?!怎麼還有一百塊啊?!”梁三平無奈的苦笑問道,而小陳則是笑著道:“買東西的錢另算,這是獎金不能少你的!”

別看兩院在外名聲不顯,但實際上其各方麵配套設施不差。而且對兩院,國家向來極為重視。一直以來,國家就被外界長期封鎖著。

在這種背景之下,在1951年國家為打破橡膠封鎖、根據最高指示“一定要建立我們自己的橡膠生產基地”的決定,最初由解放軍兩個整師、一個獨立團的兩萬多名官兵為主體組建的華南墾殖總局,葉元帥任首任局長。

而兩院,則是配套橡膠及熱帶作物研究而專門成立的研究機構。這個機構雖然對外名頭不響,但實際上卻是國家重點針對於橡膠、劍麻、油棕……等等熱帶作物的專門研究、育種和實驗機構。

甚至在動亂年代,兩院也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和衝擊。還有著不少出國調研的機會。究其原因便在於,這裏關乎到了國家最為重要的戰略物資的生產和研究,不容半點差錯。

即使是在1960年最困難的時候,二號首長依然前往兩院進行了視察慰問。並題字“儋州立業寶島生根”以鼓勵他們繼續為國家提供這些重要而寶貴的戰略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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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哥

是以,哪怕是在動亂最嚴酷的時期兩院依然有不少的出國考察活動。而經費方麵,也幾乎沒有削減。

三年困難時期,雖然他們也和全國一樣的減少了供應。但在困難過後,供應隨即恢複。為的就是保證這種戰略型的物資不短缺。

采買完畢後,小陳和夏振東用車子把梁三平送到了寶亭汽車站內。這已經是最高禮遇了,要知道兩院的車子幾乎從來沒有拿過來送人。

哪怕是幾位院裏的專家出行,多數時候也僅僅是乘坐公共汽車罷了。能夠把梁三平送出來,還送到車站這份禮遇是極為隆重的。

“小梁啊!我就送你到這裏了,回去以後有什麼困難你就掛電話到熱作所找我!”夏振東緊緊的握了握梁三平的手,隨後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了幾本書和一本日記本交給了梁三平。

“小梁,我看的出來你也是個愛學習的好青年。這些是我所看的一些書籍,還有一份我自己做的筆記。你要是不嫌棄,那就拿著回去看看……”

梁三平聞言先是一愣,但隨即無比激動的接過了這幾本書和筆記本感激的道:“老夏!你這……我一定好好學!”

夏振東不知道,此時站在他麵前的梁三平已經不是那個一天前剛剛認識的小年輕了。現在的梁三平,是從後世摸爬滾打了多年而穿越過來的靈魂。

如果不是怕驚世駭俗,梁三平甚至想要抱住自己的這位老大哥告訴他:我知道將來你的路線,你最終會成為兩院裏的頂尖專家之一……

小班車一路搖晃,梁三平看著滿眼熟悉而又陌生的土路一時間無盡感慨。這是條熟悉又陌生的路。

曾經他在這裏走過無數次,甚至哪裏有著肥料洞、哪個樹樁什麼時候種的。他都一清二楚,幾片林段在哪次台風中刮倒了多少棵橡膠樹。

他心裏都無比清楚。

“江海農場到了啊!要下車的下車嘍……”一聲呼喊,將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梁三平喚醒。他叫了聲有下,然後提溜著自己的行李包走下了汽車。

這條道是目前唯一貫通了全瓊島的國道,而哪怕是國道此時也根本就沒有水泥甚至沒有瀝青。這僅僅是黃土的路基,然後上麵鋪著河沙。

到了下午不是那麼熱的時候,道路養護班就會用牛車拉著半車子河沙將白天被壓的凹凸不平的路麵,再填一遍然後打平整……

看著熟悉的“江海農場”四個巨大的題字,梁三平一陣恍惚。江海農場,我又回來了……

“三平!三平!!”此時,卻見一位年約四旬穿著藍衣補丁老農模樣的人高興的向著梁三平走來,看著這位曾扶持自己、讓自己在江海農場紮根而後自己親手送上山的大哥。

一時間,梁三平不由得眼眶有些發潮:“大哥!大哥!!”

一下子猛的抱住了自己的大哥,這下卻把作為大哥的梁大平給抱傻了。自己的這位三弟,可從來沒有這麼熱情過啊!

“這才幾年沒見而已,你小子用得著這麼使勁兒麼?!”梁大平笑著抱了抱弟弟,笑呵呵的道:“走!跟大哥回去,你嫂子已經做好飯了!”

梁三平點了點頭,和大哥一起拎著行李便向著自行車走去。這年頭,有個自行車已經是了不得的了。

就是結婚的三大件,也不過是自行車、收音機和縫衣車。當然,有了四個孩子的梁大平可沒這個閑錢來買自行車。

他這是借連隊裏工友的自行車,農場車站距離他的連隊還有一段路程。要回去,得騎車回去。

“哥!我來拉你。”梁三平笑呵呵的讓自己的大哥坐在了後架上,然後二話不說蹬起了這輛大二八。

梁大平樂呵呵的坐在了大二八的後座上,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的弟弟賣力的蹬著車子。

“三平啊~家裏怎麼樣?!爹媽都還好吧?!老二呢?!教書還順利麼?!”梁大平笑呵呵的用家鄉話對著梁三平問道。

而梁三平則是看著四周圍這熟悉而又陌生的風景,不由得暗自歎息。這個時候農場還沒有發展起來。

河沙的國道兩邊隻有短短的街道,低矮的瓦房有著為數不多的供銷社、飯店、革委會、派出所……等等。

“家裏都好,爸媽身體都挺好的。就是二哥……”梁三平說著,頓了頓:“二嫂現在有娃了,估計過多幾個月就得生了吧……”

梁大平歎了口氣,自己的二弟他是知道的。眼高於頂,總是不滿足於現狀。老想著自己比別人有本事。容不得別人說他半句。

是,梁大平得承認自己的二弟的確是有些本事。在大隊裏做事的時候,確實可以把幾個村小組的事情都處理的井井有條。

整個大隊沒有人不服氣的,但就是這脾性是個大問題。叫大隊長說了他兩句,他就不幹了。鬧著要走。

如果不是他這個個性的話,或許梁三平早就可以通過政審參軍了。可就是他的性格得罪人,叫人在檔案上給梁三平記了一筆。導致梁三平混個民兵沒有問題,但參軍就被刷下來了。

“回去我們先吃飯,明天我找隊長和指導員商量你的事兒。”梁大平沉默了一會兒,對著自己的弟弟道:“過來這邊是有口飯吃,但你別給我瞎搞。好好幹活兒才是正經。”

“嗯!”梁三平沒有多說什麼,笑著騎車點了點頭。自己這位大哥的性格,他是了解的。話不多,隻會做事。這讓自己的這位大哥沒有拿到什麼好職位,但同時也讓他人緣變得極好。

自行車在這個年代,一般人是不願意外借的。甚至很多人連自己多騎一下都不甚舍得。每次遠門回家,自行車都是要洗幹淨掛起來的。

“我問過隊長了,現在十九隊那邊還缺幾個基建的聘請工。你可以過去先打石頭,熬上一年兩年的,再現辦法給你調正式工。”

頓了頓,梁大平對著自己的弟弟道:“老隊長這是看在我是老工人的麵子上,才給你安排的。別給我丟人,也別給家裏丟人。”

“知道了,哥!你放心吧!”梁三平笑著應道,而梁大平聞言則是歎了口氣:“我要能放心那才是假話,你的性子我能不了解?!記住,凡事能忍則忍。明白麼?!”

“嗯,我是來幹活兒的不是來惹事兒的。哥,你就不用擔心了。”一堆叨叨絮絮的話,卻一點兒也沒有叫梁三平厭煩。反而是心裏暖暖的。

梁大平所在的是江海農場一區十三隊,距離江海農場場部所在的這條國道不過是兩三公裏的路程。

梁三平年輕力壯,嘿呦嘿呦的蹬上幾下也就到了連隊裏。一路上梁三平和自己的大哥說笑著,順便假鬼馬日的問問路怎麼走。

事實上,這條路他早已經爛熟於心。梁大平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弟弟會刻意的避開一些坑坑窪窪的地段,而同時在岔路前都不會放慢速度。

自行車很快的便進入了十三隊的連隊裏,路上不斷的有人和梁大平打招呼。同時好奇的看著前麵瞪著自行車的梁三平。

大家都不問,但心裏都清楚這肯定是過來投靠的親戚。但究竟是什麼親戚,也隻有少部分和梁大平關係較好的朋友知道。

這裏的一切是那麼的熟悉,梁三平看著那些低矮的平房和平房後麵的瓦房。這是一區才有的優待,其他的很多區隻有一部分的區幹部才能夠住上平房。

剩下的多數職工,基本都是住三角瓦房。而此時的農場完全是一個自給自足的小社會。

小型的養殖場、小型的種植場、磚廠、副業隊。小型的建築隊,小型的農機隊和修理廠。小型的水電站和火力電站,自己的供銷社還有從部隊中轉入農場的醫院。

甚至農場有區別於地方自己的派出所,而農場的一切都歸屬於華南農墾局管理。地方上甚至無法插手農墾的一切運作。

而農墾相對於地方,是極為富足的。幾乎一切的自給自足給予農場人的,是可以吃的比一般人要飽。

農場還能夠為農場的職工們提供一些的福利。比如副業隊養的牛、豬、鵝……等等,過年的時候可以讓大家至少有一口肉吃。農場的職工都有些自留地,開墾出來可以自己種菜。

職工的家裏,可以自行養一些雞。當然,這不能多。不然就得遭遇“割資本主義尾巴”了。養上三兩隻雞,自己下蛋吃還是可以的。

此時梁大平和梁三平已經下了車,推著車子向著自己家裏走。兄弟倆說說笑笑,梁大平不時的和路過的工友打招呼。

上了連隊的小斜坡,左拐過兩棟瓦房。在遠處藍色山巒和近處綠色橡膠樹的襯托下,梁家兄弟說笑著走到了一處種了龍眼樹的瓦房門前。

“阿青!阿青!快出來,三平到了!”梁大平笑呵呵的對著開著門的屋子裏喊道,隨著他的喊聲卻聽得一個女子用糯糯的聲音應道。

“來了!”聲落人至,卻見一年約三十許略有些微胖短發。穿著藍布衣的婦女,笑眯眯的到了門口。

“三平來了?!快快快……飯都做好了,就等你們呢!快來!”卻見這婦女笑呵呵的扯著梁三平進屋。

進屋後便是客廳,簡單的擺上了幾張木條椅、一個桌子。這便是客廳了。而這客廳同時也是飯廳,現在方桌上擺上了飯菜。

四個半大的孩子吸溜著口水眼睛發直的看著簡單釘起來的木桌上的那一小碟炒雞蛋,看的目不轉睛。

“大峰!看什麼呢?!快去打酒……”卻見梁大平笑呵呵的給一個較大的孩子遞出了一張毛票,道:“多了,你跟弟弟妹妹買幾顆糖吃……”

而梁三平見狀,直接把大哥的手攔下來然後把自己的包卸下來。從裏麵拿出來各式布料、酒和煙,對著看得兩眼發直的大哥和端菜進來的大嫂道。

“這……這……”梁大平和自己的老婆,除去在供銷社之外就根本沒有見過有人扛著這麼多東西回家,一時間眼睛都直了。

梁大平畢竟是退伍軍人,一下子就回過神來了。一把抓住了弟弟的手腕,怒聲道:“老三!你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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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名額沒了

“哥!你想什麼呢?!”梁三平笑呵呵的道:“我在來的車上,碰到了幾個打劫的。我把他們都收拾了……”

梁三平說著,還從包裏拿出來了派出所給開的證明。同時把幫夏振東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梁大平拿過那派出所的證明看了一下,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大嫂,這的確良和其他布你拿去給大峰他們做些衣服……”梁三平看自己大哥不說話了,笑呵呵的把布扯出來遞給了自己的大嫂。

“還有這些煙酒,都收起來。我自己抽不了多少,酒我也不怎麼喝。都給大哥留著吧……”

“這……這多不好意思啊……”大嫂阿青這時候才回過神來笑眯眯的道。但她嘴裏說著,卻笑眯眯的把東西接過去然後轉身快速進了裏間。

梁大平看著自己老婆的身影,冷哼了一聲想說什麼但沒有說出來。梁大平站起來身子,卻又坐下來了。

隨後轉身對著兒子道:“大峰,你去把王隊長找來。就說我在家裏等他……”

“哎!”大峰吸溜著口水應道,轉身要走卻被梁大平叫住了:“還有!把你蘭叔叔和桃阿姨他們一家都叫上!”

“好咧!”大峰咧開嘴一笑,轉身就跑開了。

梁三平一笑,他知道這是大哥在準備幫他安排工作了。一般來說,聘請工的工作是需要隊長簽名推薦,才能夠到場裏報備的。

然後才由場裏分配工種,在做滿了期限之後根據表現由聘請工所在的班的班長來推薦進入正式工行列。

這時候的瓊島農場,還是以軍隊的方式在對所有的事務進行統管。連隊裏有班,若幹個連隊組成一個區部來統管。

而區部上麵,則是場部。場裏有生產科、勞工科、計劃科……等等科室,而統管這一切的則是黨委書記,還有場長和副場長。

“哈哈哈……老梁啊!你又有啥好事兒找我啊?!”人未到,聲先至。江海農場十一隊隊長王大昌,這是個爽快人。

年紀跟梁大平相差無幾,但卻不若梁大平那般的沉默木納反而是善於處理人際關係。常年笑口常開,卻不見他對誰發過火。這也是他成為十一隊隊長的原因之一。

“還能有什麼事?!我沒事就不能叫你過來吃頓飯?!”梁大平哈哈一笑,道:“我們戰友那麼多年,我還請不動你了?!”

王大昌聞言連忙擺手,道:“你這是什麼話?!你還不了解我麼?!隻要是你叫我我哪時候不到的?!不過你不厚道啊,有話就說了嘛!我們戰友之間,藏著掖著算個什麼事兒?!”

江海農場原本就是部隊轉職成的農墾,場裏多數都是轉業或退役軍人。安置在了農場裏。而江海農場和其他的農場卻又有些不一樣。

瓊島畢竟算是邊疆地區,這裏的農場多數時候還需要負擔戍邊的任務。於是江海農場除去需要保證橡膠生產之外,還有一個專門的武裝連是全副武裝的。

武裝連除去需要從事橡膠生產之外,還需要擔負戍邊任務。他們常年訓練,配備了包括輕重機槍及自動步槍在內的武器。

而武裝連的挑選也極為嚴格,首先得是農場的正式職工。其次便需要個人、家庭在政治上完全的合格。

另外,則是每個區連隊的隊長和指導員則是天然的武裝連編外人員。他們同時負責組織職工加入民兵,並在規定的時間內組織訓練。

“老梁,這就是你弟弟吧?!”王大昌看著梁三平,點了點頭道:“很不錯的小夥子!明天跟我去登記一下,聘請工的名額還有……”

聘請工就是後世所謂的“臨時工”。但待遇什麼的,可比後世差多了。不僅是做一些農場內缺人手的活兒,工資低、沒福利不說,連工作都沒啥保障的。

當然,管理也很寬鬆。你不想幹了,明天一早你招呼都不打就走人也沒有人會說二話。而這時候的農場正式工,一般都是老工人子弟才有資格。

其他的或是類似梁三平這樣過來投靠親戚的,隻能是先進入聘請工行列然後再把戶口遷過來瓊島,之後才能夠通過推薦轉成正式工。

“謝謝大昌哥!”梁三平對著王大昌笑了笑,如果沒什麼意外那麼明天他就會去從事上輩子曾經做過的那份工作——打石頭。

農場蓋房、鋪路,出於堅固和耐用的考慮很多時候都會采用大塊的石條來作為道路或房屋的基礎。

而打石班則是在這種需求之下,成立的一個小班隊。班隊的領頭自然是正式工,但班裏的成員都是聘請工。

“大平,你弟弟來了?!”三人正在說著話呢,卻見一個皮膚黝黑梳著小分頭穿著打著補丁的藍公衣略有些斯文的男子,走進了梁大平的家中。

梁三平認得他,他便是蘭斌。而他身後那輕輕笑著,有些矮胖但卻看起來極為可愛的小媳婦則是他的妻子阿桃。

“蘭哥,桃姐!”梁三平站起來,輕聲打著招呼。這聲招呼別人或許聽不出來,但梁三平知道自己打出這聲招呼帶著多少的感歎。

這對夫妻後來對自己幫助良多,自己和蘭斌之間的友誼更是持續了數十年。桃姐更不用說了,在桂省老家的時候桃姐家和自己家就是世交。

甚至蘭斌能夠娶到桃姐,都是自己大哥梁大平給幫的忙。

而對此,蘭斌也是心懷感激。哪怕是他後來離開了瓊島回到了粵北,也幫過後來前往粵北打工的大峰他們不少的忙。

“你就是三平吧?!我老聽你哥哥說起你,今天總算是見著麵了。”蘭斌說話輕聲細語,這或許和他的出身有些關係。

後來相較幾十年,梁三平可是對蘭斌知根知底。蘭斌的出身並不普通,而他是因為那場浩劫所以才作為知青來到了瓊島。

不出意外,過兩個月他重新走上工作崗位的父親就會把蘭斌調回自己身邊工作了。

“人都來齊了,那就開始吧!”梁大平笑呵呵的讓大家都上桌,謙讓了一番後王大昌和梁大平兩人坐在了主位上。

而青嫂則是忙裏忙外的開始把湯和一些青菜端上來。桌麵上的菜不多,就是一碟子的炒雞蛋,然後一小碟的花生米。

剩下的就都是青菜了,除去雞蛋之外連其他任何肉類都沒有見到。農場相對於其他地方管理的寬鬆一些,你可以自行養一兩隻雞下蛋什麼的。

這不會有人說什麼。但多了,那就得“割資本主義尾巴”了。而且,這個時候人們也是剛剛可以吃飽飯。糧食都是配給的,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口糧來喂養太多的雞鴨。

農場給予職工的福利裏,有一項叫做“自留地”。就是會在連隊裏開墾出一些菜地,供職工們自己種菜吃。

就那麼幾個長條凳子,簡陋的地方容不下孩子們。於是吸溜著口水的孩子碗裏被放上了幾塊炒雞蛋,和一些青菜趕到外麵去了。

三花酒也開了,梁大平給眾人滿上。而王隊長則是拿起酒杯來先嗅了一下子,歎道:“三花酒啊!這酒就是比咱打的米酒要香多了……”

“嘿嘿嘿……好歹是我們桂省的酒啊,這酒不錯。”梁大平嘿然一笑,拿起酒杯來道:“來,咱都走一個!”

“好!走一個!”大家夥兒嘻嘻哈哈的將杯中酒吱溜一下,幹了。隨後才放下酒杯,笑著動起了筷子。

這年月,農場也就保持個基本溫飽。在舉國物資匱乏的情況下,農場隻是相對比其他地方要好些。

至少農場職工的自留地裏,種的那些地瓜木薯可以保證他們吃飽。而農場下屬的養殖場則是專門負責養殖雞、鴨、鵝、豬、牛……等等動物,當過年過節的時候為職工提供一些肉。

而副業隊則是種植包括了水稻、玉米、番薯……等等作物,用於農場自身的消耗。不足部分,再由國家補助。這叫“自力更生”。

在物資如此匱乏,而各方麵限製如此嚴格的年代也隻有農場有這樣的福利。大部分地區割資本主義的尾巴更厲害。

一頓飯很快吃完,被梁大平塞了一包銀球到口袋裏的王大昌笑呵呵的拍著梁三平的肩膀說了兩好好幹之類的話。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他跟梁大平之間從戰友到現在的同事都二十來年了。兩人之間不必交流什麼,隻需喝頓酒就知道情況了。看到梁大平站起來要送自己,王隊長擺了擺手笑著走了。

“大平,我可能過段時間就要走了……”見得王大昌離開了,蘭斌歎著氣放下了酒杯對著梁大平道。

“我爸已經來電報了,組織恢複了他的工作。他已經開始著手調動我的關係回粵北去……”

“這是好事兒啊!”梁大平哈哈一笑,對著自己的老友道:“回了粵北,總比呆在我們這個小地方發展前途要廣吧?!”

蘭斌笑著點了點頭,才對著梁大平鄭重無比的道:“大平,我不會忘記你這些年對我的照顧。有機會了,你一定要去粵北找我!”

這句話說的鄭重無比,梁三平也知道蘭斌後來努力的想要履行自己的這個承諾。但卻一直沒有完成,這成為了蘭斌後來的一個遺憾。

大哥後來病逝了,而作為大哥的長子梁大峰後來去粵北打工。當時沒少受到蘭斌的照拂,甚至數份工作都是蘭斌幫他找的,而大峰一度他住在蘭斌家裏良久。

“說啥呢?!我梁大平對你好,就是為了讓你報答我?!”梁大平哈哈一笑,道:“好好對阿桃,她可是我老梁家的世交。”

“嗯!我會的。”蘭斌狠狠的點了點頭,三人再說了些小話。這才散去了酒席。

第二天一大早,王大昌就過來敲門了。即使是隊長,王大昌實際上也沒有太好的衣服。依然是一身的藍色工裝。

而梁三平早已經起來了,刷好牙洗好臉吸溜過稀粥之後在梁大平的家裏等待著王隊長帶他一起去報名。

“隊長!隊長!場裏來電話了,要找你呢!”就在王大昌準備招呼梁三平去登記的時候,一個年紀看起來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呼哧呼哧的跑來對著王大昌喊道。

“場裏的電話?!有說什麼事兒麼?!”王大昌皺了皺眉頭,這個時候按說應該沒有什麼事情啊。場裏麵怎麼突然來電話了?!難道是有什麼新指示?!

“不知道啊!說是人事科的,找你有急事兒……”那小夥子還是穿著粗氣,王大昌聞言對著梁三平一擺手道。

“三平,你先跟我去辦公室等著。一會兒我接完了電話,就帶你去登記。”梁三平笑著應了一聲,隨後跟著王大昌便向著隊裏的辦公室小跑過去。

這年代可沒有什麼手機,甚至都沒有BB機。農場裏隻有場部才有一部程控電話和總局聯係。而下麵的作業區、連隊和場部的聯係,隻能是依靠老式的那種手搖電話。

這種電話需要一個總機台,而總機台一般都在作業區區部裏。那裏會有專門的接線員負責接線,很多時候辦公室都需要有人值班。

以免一些重要事情找不到人。而這個電話網,大約就相當於一個農場的有線內網吧。隻有電話線拉到了,才能夠接通這些區域。

“我是十一隊隊長王大昌,請問哪位找我?!”王大昌很快趕到了辦公室,而梁三平則是在辦公室外麵等著王大昌。

“什麼?!不準他做聘請工?!憑什麼?!聘請工從來都是我們自己招的,什麼時候輪到場裏的人事科管了?!”

突然,接著電話的王大昌大聲吼了起來。震的辦公室窗口的玻璃都在作響。

“什麼叫聘請工也是場裏編外職工?!那怎麼不見你們來管過一回?!喂……喂!喂!!”

梁三平聽著辦公室裏的吵鬧,心中歎氣。他不用多想也知道,這肯定是關於自己的。聯係上之前在熱作所那苟主任一直對自己不善的眼神。

不用想都猜到了,這位苟主任肯定是跟場裏聯係過了。場裏領導們自然不會因為一個沒有根底的聘請工,跑去得罪兩院裏的主任不是?!

“三平,你的聘請工名額……沒了!”王大昌掛了電話,躊躇了一陣才走出了辦公室。而梁三平聞言並不驚訝,很是平靜的對著王大昌安慰道。

“大昌哥,沒事兒。沒了就算了,至多我自己去找份工吧……”

低著頭的王大昌聞言,猛然抬頭一咬牙狠聲道:“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三平,你跟我去場裏一趟!這事兒我非得要他們說清楚不可!”

說著,王大昌不由梁三平分說便讓人找來兩輛大東風自行車火急火燎的向著場部趕去。梁三平苦笑,他知道去了也是白去。但既然王大昌喊他去了他也隻能是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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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還是滾回去吧

場部距離十一隊並不遠,兩人踩著自行車不過是一會兒就趕到了。王大昌沉著臉,把單車停好便帶著梁三平向辦公區的平房走去。

這時候農場可沒多少小樓,頂了天的場部也不過是多了些平房而已。一路上不少人和王大昌打招呼,這位十一隊隊長很多人認識。

王大昌沉著臉和打招呼的人點了點頭,大家看他臉色不對也沒有多說什麼。走過了停車棚,繞過小花園沒一會兒就到了一排平房前麵。

這裏是辦公區,卻見每個房間的門頂上都掛著科室的名字:計劃科、生產科、勞工科、人事科……等等等不一而足。

王大昌沉著臉直接領著梁三平到了人事科的門口,卻見他連門都不敲就直接闖了進去。

辦公室裏此時有好幾個人在說笑著,見到王大昌沉著臉進來了頓時都愣住了。好一會兒了,一個穿著白色短袖襯衫年約三十的男子才氣急敗壞的站起來對著王大昌道。

“王隊長!你來這裏做什麼?!我告訴你,你就是來了也沒用。這個決定是場裏的決定,一個聘請工而已……”

“場裏的聘請工可以優先照顧場裏職工的親屬,這是曆來的慣例!怎麼今天就變了?!”不等這人說完,王大昌便怒哼道:“劉幹事!你今天必須把話說明白!”

“我跟你說什麼明白?!我都說了,這是場裏的決定!”劉幹事憤怒的揮舞著手臂,道:“你還有沒有組織紀律性了?!難道自由散漫慣了?!我告訴你,這可是要犯錯誤的!”

說著,劉幹事偏過頭看到了站在王大昌身後的梁三平。頓時怒火更盛,指著梁三平便罵道:“你就是那個梁三平吧?!我告訴你,你別想在我們場裏呆著!自己走,不然我叫保衛科把你趕出去!”

梁三平聞言,頓時也火了。說實話,這份工他還真不看在眼裏。哪怕他現在回桂省去,憑著手上的技術他也相信自己絕對能夠發家致富。

“劉幹事,不要在這裏說這個大話!你還代表不了江海農場,再說了。就算是江海農場不招收三平,我也照樣能找……”

“怎麼?!想找到新城農場去?!”劉幹事諷刺無比的看了王大昌一眼,隨後乜了眼梁三平冷哼道:“別想了!我不怕實話告訴你,梁三平你得罪人了!”

“一個村裏出來的泥腿子就到處惹事兒,我不怕告訴你!有人已經打了招呼,不會有農場接收你的。老老實實回你的桂省耕田,別想著能吃上農場飯!”

王大昌聞言臉色變得無比鐵青,同時心裏也很吃驚。梁三平不過是剛剛來到瓊島而已,他得罪了誰了?!竟然能夠讓幾個農場都不敢收他,那麼這說明對方肯定來頭不小。

“王隊長,我奉勸你一句。這件事情你別跟著摻和,你也摻和不起。”劉幹事冷然的看著王大昌,道:“這件事情不是我能說了算的,這是場裏的決定……”

此時這句“場裏的決定”在王大昌看來意味完全不一樣了,之前他不過是認為劉幹事拿大壓他而已。畢竟一個小小的聘請工,場裏可從來就沒有管過。

這會兒忽然人事科來電話,說不準聘請這叫誰都接受不了。而且,這個例子一開了以後就麻煩了。

這年月農村裏日子都不好過,三姑六婆的來農場裏投靠這是經常的事兒。如果場裏隨便一句就不準收人了,那以後自己等人該怎麼辦。

王大昌好歹是場裏的老職工了,而且還是隊長。所以他才有膽子過來爭論一二,但得知這竟然是梁三平自己得罪人了,而且對方來頭不小。

於是他就猶豫了,而梁三平也看出了王大昌的猶豫。畢竟這件事情現在明顯不是可以輕易就處理的掉的,完全已經超出了王大昌能力範圍之外了。

“大昌哥,不要為難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吧……”梁三平微微一笑,對著王大昌道:“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

“別說大話了!至少你留不在瓊島的農場!”劉幹事不耐煩的對著梁三平擺手,道:“趕緊走,再不走我就叫保衛科趕人了!”

梁三平緩步走了出來,看著劉幹事。不知怎的,劉幹事忽然被梁三平看的有些發毛。梁三平上輩子數十年官路不是白走的。

居體養氣,在基層他風風火火的幹過二十餘年。在機關裏他直接呆到了退休,一路走來基層拚狠他沒少拚,機關裏的爭鬥他沒少曆。

甚至後來農場改製,他前往帝都和省會學習更是開闊了不少的眼界。類似劉幹事這樣的小幹事,跟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劉幹事,我奉勸你一句。人不能做的太過,話說過頭了、事兒做過頭了。將來頭疼的,會是自己……”

說完,梁三平伸出手和王大昌握了一下道:“大昌哥,這次謝謝你!車子還麻煩你幫忙找人騎回去,我有點兒事兒到縣裏一趟。晚點回去……”

說完,丟下臉色陰晴不定的劉幹事和有些訕訕然的王大昌轉身就走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

“哧~不過是個小農村仔,還給我裝大拌蒜?!還去縣裏辦事兒,縣裏他認識誰去?!”劉幹事似乎這才回過神來,冷笑著對王大昌道:“王隊長,我給你句實話吧。場部裏都傳開了,這梁三平是上麵領導電話來指定不準他進場的……”

劉幹事根本就看都不看梁三平,在他眼裏梁三平不過是個連聘請工都混不上的農村小子。還去縣裏辦事兒?!吹什麼牛皮呀,這縣裏你能認識誰?!

再說了,江海農場可是隸屬農墾局管的。地方上根本就管不到江海農場的人事。充大頭、吹牛皮裝個大拌蒜,誰不會啊?!

“這事兒你甭跟著摻和,老老實實的做你的隊長。”說完,劉幹事也不看王大昌那難看的臉色徑自坐了下來。

王大昌沉默了一會兒,便轉身離去。現在這事情已經發展到脫離了他能力範圍的程度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梁三平初來乍到怎麼就得罪了那麼厲害的人物?!

現在這種情況,他一個小小的隊長卻是無可奈何。想到自己答應梁大平的事兒,他便在心裏歎氣。大平為人那麼老實,怎麼就多了個那麼能惹禍的弟弟呢……

“喂!人事科……徐主任啊!你好、你好,請問有什麼指示?!”此時,辦公室裏傳來了電話鈴聲。隨即王大昌聽到了劉幹事的聲音。

“那個梁三平?!我已經打發他走了,再不走我就找保衛科了……啊?!找他回來,可他已經走了啊……”

“啊?!那我……您要親自過來?!好好好……我馬上去!”

王大昌還沒走出三四米,就見劉幹事猛然一下從辦公室裏衝出來心急火燎的對著王大昌道:“王隊長!那個梁三平呢?!他去哪兒了?!場辦的劉主任要找他!”

王大昌聞言給了劉幹事一個白眼:“我哪兒知道啊?!剛才你不是說,他不走就叫保衛科的麼?!我估摸他現在應該走了吧……”

“啊?!”劉幹事這下直接傻眼了,而此時一個穿著短袖襯衫、黑西褲、膠涼鞋年約四十微胖禿頂的男子呼哧呼哧的跑了過來,人沒到就對著劉幹事大聲喊道。

“劉陽!那個叫梁三平呢?!他人在哪裏?!”王大昌認得這人,他是場辦的主任徐天材。而此時的徐天材根本就沒了場辦主任的那種矜持,卻見他跑的滿頭大汗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徐主任,他……他走啊……”劉幹事就是再傻,也知道這件事不簡單了。卻見他結結巴巴的對著徐主任道。

劉幹事可以不鳥王大昌,畢竟王大昌隻是下麵的一個連隊隊長罷了。就算王大昌是正職幹部,也管不到身在機關的劉幹事頭上。

可徐主任不同啊,不僅他官職高出了一大截更重要的是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機關幹部。要收拾他個小小的人事科幹事,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麼?!

“嗨呀!我不是叫你留住他的嗎?!你這個小劉,怎麼這點事情都辦不好?!”卻見徐主任懊惱的來了這麼一句。

“我……我……這……”劉幹事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了,心裏腹議:那會兒讓我不給梁三平進場裏的是你,這會兒你又說這話了……

“徐主任,三平剛才說他要去縣裏。這會兒應該是在等車吧。我們現在出去應該能找到他……”

這時候在邊上的王大昌開口了,王大昌又不是笨蛋。他哪裏看不出來肯定是有什麼厲害人物在給梁三平撐腰了,不然堂堂的場辦主任哪裏會屈尊來找一個聘請工都不是的梁三平?!

而就在此時,江海農場場長辦公室裏場長邢承安頭上不斷的滲出汗珠。他舉著話筒,聽的是那麼的仔細。

“老同學啊,這個梁三平真的那麼厲害?!連劉老都看重他了?!”

“是啊!老邢啊,我給你透個底吧。他提出的那個熱霧機配合三唑酮的方式,引起了劉老等專家的重視。現在兩院經過初步論證已經認為這個方案是目前最好的方案……”

“劉老等人聯名上報總局,請求批複一片墾區給他們做具體的藥物試驗。劉老還特意在報告裏提了一句‘梁三平’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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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前倨後恭大不同

“現在研究項目的副主任夏振東已經帶著人過你那裏了,劉老他們要求要把那個梁三平帶過來。老同學啊……這試驗,首先是關係到了你們江海農場明年的橡膠產量問題,更是對你將來的發展……”

邢承安不由得一凝,他知道自己的這位老同學從來都不放空話。他這麼一說,頓時讓邢承安心頭微顫。

不過,那個被自己打掉了“聘請工”名額的梁三平登上劉老這種拿著國家級津貼的老科學家的報告中,已經讓他震驚至極了。這點事兒反而沒法震撼到他。

梁三平,哪怕僅僅是出現在報告裏的一句話。也足以到總局的領導注意到這個人了,如果連出現在劉老報告裏的人才,都沒法成為“江海農場”的一個聘請工。

那叫總局的領導們如何看自己?!你江海農場夠可以的啊,國家級科學家都寫進報告裏的人才,在你們江海農場連個聘請工都沒法當了?!

“老同學,這件事情我會親自去處理好的……”邢承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道:“還得謝謝你啊……”

“哈哈哈……我們同學之間就不說什麼謝謝了,我這隻是給你提個醒。”卻聽的電話那頭的人道:“都是老同學嘛……”

二人在電話裏說笑了一陣,隨後邢承安才客氣的將電話掛了。放下了電話,場長的氣勢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卻見他急急匆匆的從辦公室走出來,向著場辦走去。徐天材去了半天沒有消息,邢承安也著急了。

想到剛才的那個電話,他心裏七上八下的。劉老的報告,可不是隻有總局看啊!像劉老這類老專家的報告,肯定是會遞往部裏的。

甚至可能會直達天聽,一個處理不好……邢承安額頭上的汗再次冒了出來。

他顧不得去擦,隻是陰沉著臉向著人事科走去。一路上遇到的場裏的幹部,看到場長大人臉色陰沉,皆嚇的不敢吭氣。

幾個壯著膽子給邢承安打了招呼,邢承安也僅僅是點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甚至連一個微笑都沒有。

“三平!三平!還好你沒走啊……”此時,王大昌帶著徐天材和劉幹事呼哧呼哧的跑出來,總算是看到了在等車的梁三平。

見到三人呼哧呼哧的跑來,梁三平先是一愣隨即笑著道:“大昌哥,什麼事?!難道劉幹事覺得我太過礙眼,要讓保衛科把我抓起來才算完事兒?!”

梁三平的話一出口,劉幹事的臉頓時變成了豬肝色。

這件事情幾乎是他一手促成的,盡管是有場裏的命令但到底是他劉幹事親自去做的。包括了打電話前往十一隊讓王大昌不得準許梁三平進入聘請工行列。

說實話,這實際上確實有點兒越權了。雖然沒有明麵上的規定,但這實際上已經是場裏的一種默契。

聘請工用於安置場裏職工親戚的一種方式,一直以來皆是如此。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麼梁三平將會被安置在聘請工的行列裏。隻要表現的不算太差,那麼一年後班長進行推薦、他哥哥將戶口調到了江海農場。

那麼梁三平將會徹底的成為江海農場的試用工,在下一年則是直接成為江海農場的正式職工。

“三平同誌是吧?!呵呵呵……誤會啊!這是個誤會,劉幹事聽錯了。”一身都是汗的徐天材笑呵呵的對著梁三平道。

“其實,你不是聘請工。場裏是決定你讓你擔當……”

“當生產科的幹事!”這時候,場長邢承安終於是趕到了。卻見他呼哧呼哧的對著梁三平道:“場裏決定,由你來擔任場裏生產科的幹事。”

這下,劉幹事、徐天材甚至王大昌都驚訝了!要知道,場裏的幹事可不是那麼好當的。即使是王大昌,現在平調去場部也頂多就是個幹事。

或許待遇可以調整到副科級,但職務隻能是幹事而已。哪怕是資深的正科級的隊長,初到場部,也僅僅是個正科待遇的幹事罷了。

“生產科幹事?!”梁三平挑了挑眉毛,這倒是他讓很是驚訝。他已經猜到了,自己之所以連聘請工都沒得做,絕對是那個兩院的苟主任搞鬼。

但即使如此,他卻也無可奈何。他不可能找到劉老等人出麵,來解決一個聘請工名額吧?!他這次去縣裏,也僅僅是考慮幹脆入職到熱作所去做聘請工算了。

好歹夏振東在熱作所呢,無論如何他總是不會虧待自己的。最差,不過是梁三平回桂省去。即便是回到了桂省,他也不會讓自己虧著。

農場的這份工作,在他看來實際上沒有什麼所謂。有了好,沒有了發展也不會減小。憑著自己一身的技術,自己對未來的走勢和人生經驗,梁三平不信自己會混不到一口飯吃。

但,作為場長的邢承安忽然開出生產科幹事的職務來給梁三平,這真叫他驚訝了。梁三平很清楚,這時候的一個生產科幹事意味著什麼。

即使是隊長是一個掌管全隊近百號人、數十個家庭的職務。也不過相當於一個幹事罷了,不少幹事可以到下麵去暫代隊長職務。

雖然看起來隊長的實職比之幹事高了半級,但實際上場部的幹事自然不可能跟隊長一樣僅僅是管著隊裏職工的隊長一樣。

身在“朝”中,自然是更方便的接觸領導。他們的嘴歪上一句,或許在某項調查之後一位隊長就得被調職。

從這點上來看,王大昌帶著梁三平到場裏實際上冒著很大的風險了。但他義無反顧的來了,這叫梁三平很是感激。哪怕最後他並未幫梁三平爭取到名額。

“您是……”事實上,梁三平已經認出這就是現任的場長邢承安。但他還是得假模假樣的問上這一句,畢竟這才符合他的身份。

“我是江海農場現任的場長,邢承安!”邢場長大手一揮,道:“我可以對自己的話完全負責,你可以擔任我們場裏的生產科幹事!”

事實上,這句話說出來邢承安也很是苦澀。一個生產科幹事的名額啊,如此輕易的就讓出去了。他心裏也不願意。

無奈的是,開始的時候他判斷錯誤了。現在他要做的就是補救。用個正式工還是幹事的名額,封住梁三平的嘴。

想到此,邢承安在心裏就暗罵那該死的苟主任。你跟梁三平過不去,何必把我牽扯進來?!搞的現在自己裏外不是人。

如果早知道梁三平和劉老他們這些人接觸過,邢承安打死也不會因為苟主任的一個電話就讓徐天材把梁三平的名額抹去。

但那會兒,邢承安考慮的是自己不可能因為一個和自己沒有什麼關係、連聘請工都不是的梁三平跑去得罪兩院的一個主任吧?!

但如果早知道梁三平會出現在劉老的報告裏,邢承安打死也不願意去得罪這樣的一個人。如果哪天總局,或者是劉老心血來潮問起梁三平。

卻知道這個在報告裏出現過的人物,竟然被自己連個聘請工的名額都不給直接打發回家了。這叫個什麼事兒啊?!

“生產科幹事倒是挺好的,但我覺得我現在的資曆不夠啊。還是下基層學習一下……”梁三平看著邢承安的神態不似做偽,便笑著道。

“這簡單,你在生產科做一個幹事。然後兼十一隊副隊長,專管生產!”邢承安想都沒想,直接說道。

這樣的情況倒不是沒有,但就目前來說還是極少數的。甚至江海農場都沒有出現過。考慮到這梁三平曾經在劉老的報告裏出現過,邢承安覺得給他這個職務也沒什麼。

江海農場場委書記潘宏相信也會支持自己的這個決定,邢承安很清楚。自己能夠得到消息,相信潘宏也能得到。

“您既然都這麼說了,我就卻之不恭了……”梁三平笑了笑。

邢承安聞言,哈哈一笑帶著梁三平和王大昌便回到辦公區把手續辦了。有著邢承安帶領,自然是沒有人為難。

特事特辦,沒三兩下梁三平的職務便辦下來了。當然,正式任命還得他的戶口遷過來才成。但基本上來說,這件事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了。

江海農場隻需向桂省梁三平所在的老家大隊發封信函,戶口就能夠遷過來。而此時的梁三平有些不明白,邢承安何以對自己如此的優待。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不過是一個多小時後,夏振東坐著一部綠色的吉普車風塵仆仆的趕到了江海農場的場部,跳下車第一句話就對著梁三平喊道。

“三平啊!你小子這回要出名了,劉老他們遞給總局的報告裏你小子的名字可是赫然在列啊……”

梁三平頓時恍然,何以邢承安等人對自己這麼好。原來是劉老等人的威懾啊!

“呵呵呵……那是劉老他們抬舉我了,說到底我可是什麼都沒有做啊~”梁三平一攤手,道:“這真叫我受寵若驚了……”

“你呀!就別謙虛了,這次我來就是劉老讓我來接你去熱作所幫忙一起看看這次的試驗。”卻見夏振東笑著道:“目前咱們國內的熱作物專家,可都到熱作所了。大家都對你的這份方案很感興趣,都想要見見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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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原來如此

梁三平微微一笑,心頭恍然。原來如此啊,難怪邢承安這位場長忽然跑出來給自己安排了一個生產科幹事兼隊長的職務。

說到底,他肯定是收到了消息劉老等人對自己的看重。所以這才馬上給變了臉。而此時夏振東才給邢承安等人開始打招呼。

邢承安夏振東也是見過的,大家都是在一個係統裏的。總局開會的時候,總是會見到。說到熟悉倒是談不上,隻不過見過麵點頭之交。

看著這部綠色吉普車,和笑語盈盈的給夏振東打招呼的場長。劉幹事的心裏越發苦澀。他可沒有想到,才不過這麼一會兒梁三平就老母雞變鴨了。

他劉幹事熬了這麼些年,也沒有個下連隊的機會。人家梁三平這一來,馬上就是生產科幹事兼十一隊副隊長。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夏主任要留下來吃個便飯再走麼?!”邢承安笑吟吟的對著夏振東客氣道,而夏振東則是笑著道:“邢場長客氣了,老專家們現在都在熱作所裏等著呢!我還得帶小梁過去找他們呀……”

“這吃飯就免了,倒是你們的小梁我得借用一下啊!”邢承安聞言眼底閃過一絲光,狀若開心的笑著道。

“哎呀!小梁也是我們這裏的技術人才呀,你們這麼借調過去可有挖牆腳的嫌疑哦!要知道,小梁可是我們江海農場的生產科幹事呢!現在還兼任十一隊的副隊長。”

“喏!他今天不是就跟著自己的隊長過來場裏辦事嘛……”

夏振東聞言哈哈一笑,道:“邢場長啊,這件事情我可做不了主喲!劉老點了小梁的將,我這哪兒能不執行呢?!不過你放心便是,人我肯定給你送回來的。我們兩院到底不是占你們的便宜嘛!”

在場部的門口,夏振東和邢承安就這麼說笑寒暄了好一會兒。然後夏振東才帶著梁三平上了小車,離開了江海農場。

“大昌哥,麻煩你回去給我哥說一下。我和領導去縣裏辦點兒事情,晚點回來……”梁三平還不忘了讓王大昌回去告訴自己的大哥一聲自己去哪兒了。

而王大昌則是沒滋沒味的應了一聲了事,今天的事兒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精彩刺激了。甚至到了現在,他也弄不明白梁三平這開始連聘請工都批不到的人。

如何能夠一躍成為了自己的副隊長,還能身兼生產科幹事的職務。

這戲法到底是怎麼玩的啊?!王大昌不由得感歎,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難怪我到底都隻是一個隊長而已,這大機關的事兒太複雜了……

車子呼啦啦的向著縣裏開去,而路上夏振東則是笑呵呵的和梁三平說起了他離開後所發生的事情。

其實也沒有什麼太特別的,劉老在拿到了梁三平所提供的想法後。隨即便和趕來的幾位專家再次進行了論證。

在結合了技術情報部門給予的一些資料後,專家團認定這份方案的可執行性相當的大。於是聯名給華南農墾總局打了報告。

請求總局批複一片墾區來給他們做實驗,而同時幾位專家都突然對梁三平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夏振東則是適時的提議,讓梁三平來一趟給諸位專家見見。

劉老當時也表示讚同,因為之前和梁三平多數是在聊橡膠白分病的問題。從梁三平所提出的那些個看法,劉老認為梁三平的實踐基礎極為紮實。

加之年紀不大,培養一下很可能會為兩院增加一位新的實踐型人才。於是,才有了夏振東帶著司機來找梁三平的情況。

“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啊~”梁三平呵呵呵的笑開了,他沒有想到自己無心插柳柳成蔭。給劉老他們提了個醒,然後劉老竟然在給總局的報告裏提到了自己。

難怪今天作為江海農場場長的邢承安會親自來安排自己的工作,而且竟然還白白的給了自己一個幹事兼副隊長的職務。

“老夏,我的方案劉老他們已經完全論證過了嗎?!”梁三平跳過了這個話題,向著夏振東問道。

“那是肯定的,劉老等幾位專家整整花了一個晚上。好在在來之前,院裏就已經針對這個方案做過了一定的論證,劉老他們的工作量不算是太大……”

卻見夏振東笑呵呵的道:“這件事情現在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了,所缺的就是總局的認可。不過劉老他們的報告,我相信總局肯定不會為難。”

頓了頓,夏振東笑著對梁三平道:“根據你給的一些情況,劉老他們覺得關於‘三唑酮’還有更深的潛力可挖。所以,讓你去縣裏的熱作所一趟。看看能不能給他們提供一些想法。”

梁三平聞言不由得一愣,隨即心裏苦笑。劉老這幫子老爺子果然不是蓋的,三兩下的他們就已經察覺出了三唑酮的其他功用。

事實上三唑酮最為重要的功用,並非是橡膠白分病。而是水稻、小麥的病症。尤其是對小麥根腐病、腥黑穗和散黑穗病,水稻稻葉尖枯病、紋枯病防治效果和作用極為明顯。

上一世梁三平曾經前往東北的農墾進行過考察,當地的農墾是以生產糧食為主。而國內最好的稻米之一,便是產自東北的大米。

他們就在大麵積的使用三唑酮及其混合劑來用於稻葉尖枯病、紋枯病的防治。

甚至梁三平的腦海還清晰的記得,當時東北農墾的介紹人員遞交的資料上標明:每公頃用450g噴霧,對葉尖枯病、紋枯病的防治效果達80%以上。

這是一個了不起的成果,而因為這也用到了三唑酮同時瓊島當時也盛產稻米,所以梁三平對此印象極為深刻。

“老夏,劉老他們的意思如何?!”梁三平笑著對夏振東道:“說實話,關於三唑酮我所知道的不多。但據說馬來西亞那邊,倒是有用三唑酮來做水稻的病蟲害防治。效果很好,。而且毒性、抗藥性很低……”

說著,梁三平歎了口氣道:“就是現在三唑酮的引進還是一個問題,我們國內目前並沒有生產三唑酮的技術……”

“你怎麼知道沒有?!”夏振東眉頭一挑,梁三平頓時心裏一個咯噔。對啊!自己是一個農村裏出來的年輕小夥子,怎麼可能知道國內的農藥生產狀況?!

“我這是猜的,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之前你也不是說了嗎?!這藥是德國人發明的,我可不認為他們會輕易的賣給我們。而且他們好像才發明這種藥物並沒有多久。”

還好梁三平足夠冷靜,三兩句話就把這件事情糊弄過去了。夏振東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這個道理。

從五十年代開始,國際特別是西方社會對中國的封鎖就開始了。大名鼎鼎的巴統,可是讓當時的中國吃夠了苦頭。

好在現在中美雙方的關係已經解凍了,倒是可以從西方國家手中引進一批先進的工業、農業技術。

“小梁,你猜的倒是沒有錯。就目前來看的確我們兩院現在還沒有掌握三唑酮的生產技術,就算掌握了還需要引進熱霧機。同時還得將三唑酮轉化成煙霧劑……”

夏振東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有些閃爍。然而梁三平卻似乎沒有發現。

接著卻見夏振東苦笑的揉著眉心,道:“千頭萬緒,但說到底都得需要錢啊!國家現在的外匯儲備……”

說到了這裏,夏振東沒有再說。梁三平也在苦笑,這年月中國真是窮的讓人不敢相信。國家手上的外匯從來就不多,哪裏拿得出多少錢來給劉老他們買熱霧機和三唑酮的技術?!

毫無疑問的,這兩項技術的引進絕對不可能便宜。

說到了這個,夏振東也很無奈。這個問題根本就不是他能夠解決的,這是整個國家大方向的問題。如果部裏麵提出了,國家也沒法解決他又能如何?!

兩人之間頓時陷入了沉默,車子就這麼沉默的向前開去。江海農場距離縣城不過是十餘公裏罷了,雖然是沙土路但行車速度卻也不慢。

不過是半個多小時,車子就已經抵達了縣城。隨即向著熱作所轉去。

當車子停穩在熱作所的招待所門口的時候,梁三平就看到了劉老帶著幾位老爺子迎了出來。劉老的這番動作,不由得讓他受寵若驚。

“哈哈哈……大家都看看,這就是給了我不小啟發的小同誌——小梁。來來來……小梁,來認識認識這些個老頭子。”

說著,劉老便牽著梁三平跟著幾位專家打招呼。這一打招呼不要緊,看著這些個老爺子梁三平直接便被震的頭暈腦脹。

比如兩院任研究員、副院長,土壤農業化學家,著名橡膠栽培專家,中國工程院院士,我國研究天然橡膠栽培的主要奠基人之一的黃老。

華南熱帶作物科學研究院橡膠遺傳育種研究室主任、曾探險亞馬遜采集了大批野生橡膠樹種質資源,並鑒定出一批優異種質的鄭老。

還有1977年在國內外首次誘導出橡膠花藥體胚植株,並於翌年移栽成活世界第一批花藥植株的兩院大牛級人物——王老!

這個陣容,足以將很大一部分熱帶作物界的人直接震翻了。梁三平也是暈乎了好一陣後,才回過神來感歎。

難怪這些個老爺子能夠敏銳的察覺到三唑酮的其他效用,人家這些真材實料實打實出身的大牛們,果然跟自己這個半吊子水平不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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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6 09:46:1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我們的農業

幾位老爺子寒暄了一會兒,便直接把梁三平給抓到了會議室裏去。熱作所的會議室早就被老爺子們嫌礙事兒,改造了一番。

幾塊黑板,滿地的粉筆。桌麵上整齊的擺著一疊疊的報告,明顯的可以看出上麵的筆墨痕跡。而地上則是一地的煙頭。

再看看幾位老人,眼眶發紅血絲遍布。明顯的老人們都熬了一夜,那短短的遞往總局的數千字的報告,實際上卻花費了老人們巨大的心血。

沒有一份成果,是輕易能夠得來的。

“劉老,要不您和其他的幾位老爺子先休息休息?!”梁三平看著這些廢寢忘食的老人們,心裏不斷的在顫抖著。

“這段時間我會整理一些我所了解的情況,給您和其他的專家們做匯報。”原本還有些要藏著掖著,生怕自己的底細抖露出來的梁三平決定要將自己所知的盡量全數告知這些老人。

他們是一群令人敬佩的老者,他們沒有為自己作想太多。他們想的更多的是,這個國家和這個民族。

這裏的老人,最年輕的也近七十歲了。這個年紀他們卻還堅持著熬夜,僅僅是為了解決國家目前的困難。

一群老人都如此,那麼比他們年輕了數十歲的梁三平有什麼理由不把自己所知的貢獻出來?!盡管他自己或許對這些一知半解,但他堅信自己所知道的這些肯定會對老人們有著一定的觸動……

“是啊!劉老,您和幾位老爺子都熬了一夜了。再不休息,您的身體……”夏振東有些猶豫的對著劉老建議道。

而劉老看向了自己的幾位老夥計,一下子就看到了他們那布滿血絲的眼睛。老人心裏歎了口氣,都是一起工作多年的老兄弟了。

他比誰都清楚,如果自己不開口並帶頭去休息。這些個老兄弟是絕對不會就此休息的。老人無奈之下,隻能是歎了口氣。

“臭小子,我們起來以後必須要看到你的報告!”笑罵了一句,老人便帶著自己的老弟兄們去休息了。他們確實也太累了,這兩天忙壞了他們。

此時已臨近中午,大家夥兒在夏振東的帶領之下笑呵呵的到熱作所的食堂吃了個便飯老人家們便各自休息去了。

在送老爺子們離開之後,梁三平才注意到那位苟主任似乎並不在這裏。

“老夏,那位苟主任呢?!怎麼沒看到他?!”梁三平好奇的對著夏振東問道。而後者則是冷笑了一下,道。

“人家苟主任貴人事忙啊!帝都來了一個美國的商務團,部裏讓我們院出個人去看看是否有需要采購的物資。於是人家苟主任就這麼忙去了……”

頓了頓,夏振東冷然道:“人家苟主任從來就沒把心思放在咱們兩院裏,覺著咱們不過就是一群泥腿子。人家啊,要去做‘更重要’的工作崗位。為四化做出自己的貢獻呢……”

梁三平聞言不由得一笑,苟主任原來是去跑官去了。想必他在兩院早就呆不慣了,畢竟兩院整天都在跟土地打交道,名聲不顯不說還在窮鄉僻壤。

這如何能夠叫人家苟大主任接受的了?!人家苟大主任可是人中龍鳳啊,他朝封奏九重天的人物。哪裏肯在這裏耽擱?!

“都看不起農業,都不想搞農業。覺著我們髒、覺得我們臭!但怎麼沒有人來想想,這個國家9.7億人口中,有著8.4億就是農村人口!我們就是個農業大國,而忽略了高達86%以上的農業人口,這本身就是失責啊!”

夏振東無比痛心疾首的道:“沒有讓占人口86%的農民富裕,我們國家如何能夠稱得上是富裕?!沒有讓農業現代化,我們國家又如何稱得上是現代化?!”

“都嫌棄做農不好聽,都覺得當農民恥辱。我們國家的農業,如何發展?!這占據了人口層麵86%的農民,如何富裕?!”

夏振東越說越是激動,卻見他握緊雙拳咬著牙顫聲道:“我還就不信了!我們的農業就發展不起來?!我還就不信了,難道農民做農真的就得挨窮?!”

夏振東的一番話,猛然劃開了梁三平腦子裏的一片亮光。說實在話,自從回到了自己十八歲開始,梁三平一直就是一種混著的心態在生活。

而當夏振東的這番話說出來以後,他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了。但此時的他還沒有下定決心。的確,上天讓他重活一次這已經是極為優待了。

自己是應該有所作為,但曆史上可不缺那是試圖有所作為的人。而在這些人中,真正的成功者寥寥無幾。

他們不是自恃甚高導致失敗了,便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落。梁三平一點兒也沒有想要步他們後塵的想法。

梁三平和夏振東倆人感慨的說了一會兒,夏振東便帶著梁三平到了招待所預先開好的房間內休息。

但梁三平並沒有真正的休息了,在窗台下的辦公桌上。他拿起了筆和紙,低頭沉思了一下開始緩緩的寫下一些他所記得的藥方配比。

而這其中最為重要的,便是三唑酮熱霧劑的配方。雖然三唑酮的生產工藝梁三平並不知道,但他卻知道三唑酮的熱霧劑配比。

這些在後來幾乎不算是什麼秘密了,配發給農場的說明書上就有標明主要的物質配比。這一方麵是為了方便農場的技術人員對三唑酮進行配置,另一方麵也是在不斷的尋找最佳的配比方式。

你的實施噴灑效果,會反映到實際生產當中。而這一切則是會形成報告,交到兩院的研究人員手裏。這樣他們就可以根據各地土壤、濕度、風力了微調粵北、閩江、瓊島和滇省之間的藥方配比。

以求達到用最合適的劑量,發揮最大的藥效的成果。

夏振東為了方便梁三平做事,特地讓人將大量的資料都搬了過來。以方便梁三平查閱。

“嗯?!南凱大學在1977年就引進了三唑酮?!還將這種藥劑命名為‘粉鏽寧’?!”梁三平看到這個消息,一下子就跳起來了!

他這才想到,三唑酮開始並非是針對橡膠白分病的。它最初的研發就是針對小麥白分病的,同時也對玉米有一定的效用。

於是,當時便作為玉米、小麥等糧食白分病防治藥物而進口了。事實上,德國人沒安什麼好心眼。因為印尼橡膠研究所曾經做過粉鏽寧的藥物橡膠試驗,不僅成本比之硫磺要高。

而效果也沒有硫磺來的要好,於是德國人才把這種藥劑賣給了我們。但當時的他們沒有想到,我們會弄來熱霧機這種在當時較為先進的農機進行噴灑。

他們更沒有想到的是,我們竟然會把粉鏽寧製成熱霧劑配合進口熱霧機一起達到了高防治率的效果。

熱霧機這種農用機械,事實上很早就已經出現了。早在二戰結束那年,也就是1945年德國人就已經將這種農用機械研製了出來。

而在二戰之後,獲取了戰爭紅利和大量德國遺留技術的美蘇相續研發出了自己的農用熱霧機。在世界兩極都相續研發出自己的熱霧機後,隨即雙方陣營也開始根據兩極提供的技術自行進行了研發改進。

在抗美援朝之後,蘇聯和我們的蜜月期中蘇聯自然是有向我們轉讓了這種技術。但因為當時的工藝水平和材料所限,我們自產的熱霧機一直和進口的有著較大的差距。

隨後爆發了那大浩劫,幾乎所有的科研活動都被迫停止。熱霧機的研發和改進自然也不例外,沒有逃過被衝擊的命運。

這造成的後果就是,目前國產的那些熱霧機根本就無法達到進口的水平。不堪使用。

“唉……說到底,還是得進口啊……”梁三平無奈的歎了口氣,這份報告從粉鏽寧在橡膠上的使用,延伸到了粉鏽寧和熱霧機一起在包括了玉米、小麥、水果、蔬菜、草坪、花卉、樹木……等方麵的應用進行了綜述。

要知道,粉鏽寧不僅僅是可以防治白分病、小麥的紋枯病、全蝕病、稻葉尖枯病、稻曲病、黑粉病等多種病害。

它同時更是一種苗醇抑製劑和植物生長調節劑,在與一些農藥混配後具有協同增效作用。在一定比率的混合之下使用,其殺蟲、殺菌效果更佳。

而粉鏽寧本身的價格也不便宜,如果想要大麵積的進行使用那麼降低其使用成本則是必須要考慮的事情。

梁三平清晰的記得,在報告上曾經看過關於其他藥劑和粉鏽寧之間的成本換算。

粉鏽寧每畝最佳的效果為5克,再多了便是浪費了。雖然效果更好,但消耗的成本更好。即使是5克,已經足夠用了。5克粉鏽寧的成本,為0.5元。

而使用了熱霧機之後,那麼便需要配合熱霧機一起使用的噴霧油。噴霧油的使用為0.2KG/畝。其成本為0.3每畝。

餘下的拖拉機費每畝0.015元、人工費0.018元,熱霧機每畝耗油為0.006。

也就是說,使用粉鏽寧進行防治每畝需要0.839元。而如果使用硫磺噴灑,則每畝的成本就需要整整1元。最重要的是,粉鏽寧一次噴灑的藥性相當於兩次噴灑硫磺的藥效持久性。

簡單的說,如果使用粉鏽寧熱霧機法進行防治每畝僅需0.8元左右。而使用老式的硫磺噴灑,則每畝需要至少2元!

這麼算的話,很多人或許還不明白其中的差額是多少。或許大家會認為,不就是那麼一塊多錢麼?!即使在這個工資隻有三十餘元的年代,一塊多錢國家還是出得起的。

那麼我們以江海農場為例來做個說明。江海農場,種植天然橡膠近4.3萬畝。以4萬畝來算,每畝0.8元既然是32000元。

而如果使用硫磺的話,那麼每畝兩元算便是要支出80000元!

兩者前後,使用硫磺粉便比使用粉鏽寧多出了一倍多的價錢。同時還耗費了大量的人工、時間和精力。且其防治效果,遠不如粉鏽寧。

一筆賬,大家都會去算。這麼一算下來,使用硫磺粉完全不劃算。但使用粉鏽寧的話,那麼熱霧機的來源則成了一個巨大的問題……

“小梁,你還忽略了一點。粉鏽寧如果直接使用,噴霧油的確得花錢。但如果我們使用的是粉鏽寧乳劑,那麼這三毛錢完全可以省下來啊……”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群的老爺子們已經站在了梁三平的身後。而開聲的,便是劉老這位老當益壯的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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