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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雲樂 -【江南真娘子(江南娘子之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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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樂 - 江南真娘子【江南娘子之七】

這個男人真是彆扭!
全紹興府的人都知道他不想娶妻
還要弄出個『對聯招親』,真是多此一舉!
偏偏爹爹硬是要她嫁這樣一個書獃子
簡直就是把她推入火坑裡!
誰知道兩人一不小心擦槍走火
吃八寶粥竟然會吃到床上去……
自從兩人成了真夫妻
書獃丈夫對她的管束就變本加厲
她的自由甚至還比不上朋友的閒言閒語!
她氣得騎著馬遠遠的逃離
沒想到卻摔了下來,從此哪兒都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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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1 00:27:37 |只看該作者
第1章

  明 萬曆年間 紹興府 南柳巷

  " 欸!王大嬸,那呂家公子出的招親對聯有沒有姑娘家對上啊?"

  " 還沒,還沒。難呢!那呂家公子的文采及拗脾氣是出了名的,要對他的上聯,
沒那麼容易。尤其又指名要姑娘家自己對出,那更難了。"

  " 難道不能由父兄瓜代?想我們紹興府也算是文風鼎盛,人文薈萃,怎會對不
出呢!"

  " 李嬸,你有所不知。那呂家公子還特別說明,姑娘家對出來之後,還要住順
呂家的別院一個月,期間還要考三副聯呢。要是父兄瓜代,只能對上目前這聯,接
下來的三聯,不就玩完了!這臉丟不起的!所以雖然人人都想巴上呂府的親事,但
也得姑娘家自己有點兒能耐才行。"

  " 那呂家公子也恁是奇怪,招親就招親,搞個出聯擇偶,這不是毛病嗎?"

  " 是啊?"

  一群三姑六婆抱著洗衣籃,在南柳巷尾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 各位大嬸有所不知,那呂家公子一心追求道學,成天研讀四書五經,壓根就
不想成親,這次是被呂當家的逼急了,才特意出了這聯子,說誰家姑娘對得出來,
便娶誰為妻。但到現在三個月了,還沒聽說哪位姑娘對得出來的。" 其中一位年紀
較長的大嬸說得仔仔細細。

  " 咦!那要真沒有姑娘對得出來,呂公子不就不用成親了!"

  " 是啊。所以呂當家的急得要命。萬一真沒人對得出來,他也逼不了兒子成親。
聽呂老爺到處去請托有才女的家裡一試,但到現在還沒聽說有消息。"

  " 王大嬸,那呂公子到底出了什麼樣的上聯,怎會這般難對呢?" 比較年輕的
婦女講話了。

  " 那聯兒就貼在呂府大門,各位如果有興趣,不妨去看看。"

  紹興呂府是繼江南徐家莊、江北歐陽山莊的商場後起之秀。經過上兩代的經營,
雖比不上江南龍頭徐家莊及江北霸主歐陽家,但由於呂府行事穩健,穩紮穩打,也
在商場上佔有一席之地,勢力不容小覷。

  呂老爺只有一個獨子,名喚呂紹庭,已屆二十二,兩老抱孫心切,硬逼呂紹庭
成親,奈何他對婚事一點兒興趣也沒有,一心只想著研讀諸子百家之學,最後他被
逼急了,只好出此下策,出個上聯,只要有姑娘對得出下聯,不論貧富美醜,他立
刻娶親。

  但讀書的女子本來就少,加上呂紹庭刻意出的怪對聯,以致到現在尚未有姑娘
家對出。呂家兩老急得不得了,那呂紹庭心裡卻樂得很——反正他根本不想成親。
  有好事者故意繞到呂府前去看那上聯,那上聯貼有三個月了,風吹日曬,紙張
都有點褪色了,只見褪色的紙上寫著幾個大字:

  八角樓,樓八角,一角點燈諸角亮。

  任何人看了,搔搔頭、皺皺眉、雙手環胸,搖頭晃腦苦思了好一會見,然後—


  挫敗的離去。

  唉!可憐那呂老爺子可有得等了!

  今日呂老爺在正廳眉開眼笑的,不斷的看著手頭上娟秀的字跡,心想這下這個
不肖子可沒借口了。正巧此時呂紹庭從外邊優閒的進人大廳,他頎長的身形,配上
那斯文氣息,真個是玉樹臨風,瀟灑飄逸啊!

  " 紹庭,快來看看,這是燕飛街柳宅送過來的下聯,你看看合不合你那上聯。
"

  呂紹庭一挑眉,不以為然的接過那薄薄的紙張,紙張上面寫著:

  伍眼橋,橋伍眼,一眼流水伍子溪。

  呂紹庭一看,臉色微變。這下聯對得好!他的上聯是" 八角樓,樓八角,一角
點燈諸角亮" ,這" 諸角亮" 暗指三國時的諸葛亮,而這人對的下聯伍子溪,也暗
指戰國時名臣伍子胥,妙啊!

  他原本是想以對聯招親搪塞婚事,但今日能對出此下聯的人才情極高,是個值
得期待的姑娘……也罷,成親就成親吧!

  不過,還有一關呢!

  " 爹,這對子對得不錯,可請那姑娘到咱們家別業住一個月,我再出三聯考她。
"

  " 哈哈哈!紹庭,我早已經派人去接那柳家小姐到咱們別業,現在可能已在路
上了。" 呂老爺得意的說著。這下他抱孫有望,心裡樂得很。

  " 柳家?"

  " 就是與北街相鄰的燕飛街柳家。柳家世代書香,出過舉人、秀才,秀外慧中
的女孩家,舉止有禮……" 呂老爺就像個媒婆似的,興高采烈的說個不停。

  呂紹庭皺了一下眉,打斷父親的滔滔不絕。" 爹,等她通過三聯對試再說吧!
" 語畢,頭也不回的走了。

  呂老爺臉上可是喜孜孜的,他相信兒子的喜事不遠了!

  柳老爺的獨生女柳汝雅八歲能詩,九歲能文,柳老爺對自己的女兒可是驕傲得
很,但他亦深知樹大招風的道理,下令家內奴僕噤口,因此柳汝雅的聰穎並不為眾
人所知。今日是她出門禮佛偶見呂家的上聯,順口對了下聯,被貼身丫環巧兒聽見,
寫下來送到呂府的。

  沒想到呂老爺傍晚立刻遣人發帖,邀柳家千金到呂府別業住一個月,期間呂紹
庭還會出三副上聯,要她對下聯,如果全部對出,呂紹庭立即迎娶她。

  但柳汝雅要不要呢?

  從她及笄以來,就有不少人家登門求親,但柳皂爺挑女婿是出了名的嚴格,花
天酒地的當然不要;有才情沒度量的不要,有度量沒才情的也不要,家貧的也不列
入考慮;就這麼挑來挑去,柳汝雅也十九了,再不打算,就有點晚了。

  這呂家雖是世代經商,但獨子呂紹庭是讀書人,深好儒學,為人溫文儒雅,外
表俊秀,是個謙謙君子。柳老爺左思右想,覺得這門親事要是對得上,對女兒也是
好,從小就順從父親的柳汝雅這才上轎往呂家別業去。

  隔沒幾天,呂紹庭派人送來第一幅上聯——

  桃李花開,一樹胭脂一樹粉。

  柳汝雅對了下聯——

  柑橘果熟,滿枝翡萃滿枝金。

  這聯子對得極好。當呂紹庭接到柳汝雅親筆所寫的下聯時,直覺此女才情極高,
當下心裡便有幾分願意。他又隨手寫了兩副上聯,遺奴僕送至別業,柳汝雅也都對
出來了。

  " 怎麼樣啊?" 呂老爺眉開眼笑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呂紹庭看著桌上的兩副對聯:

  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

  人過大佛寺,寺佛大過人。

  另一聯是:

  蠶作繭,繭抽絲,絲織綾羅綢緞暖人間,

  狼生毫,毫扎筆,筆寫錦繡文章傳天下。

  他歎了一口氣。莫非是天意,他合該娶這柳汝雅為妻。他雖然還不想娶親,但
眼前的事實不容他逃脫,而且還是他自己定下的規矩……

  也罷!

  他朝父親點了點頭。

  呂老爺高聲歡呼,忙遣人將柳汝雅慎重安適的送回燕飛街柳宅,擇日下聘。

  一個月後,呂老爺高興的興柳老爺在柳宅正廳閒話家常。

  " 柳老爺子,這下下聘妥當,我心裡頭的一塊大石也落了地。哈哈哈!"

  " 以後還望親家多多照顧我家汝雅。"

  " 這個自然。柳老爺子不用操心,紹庭這孩子性子不壞,咱們府內的奴僕也都
是老實人,汝雅嫁過來絕不會吃虧,呂家定會好好待她。" 呂老爺興高采烈的說著。

  " 那就勞煩親家了。" 柳老爺眉間也是喜氣。

  " 哪裡的話。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別說什麼勞煩不勞煩的。" 呂老爺爽朗
的說道。

  " 哈哈哈……" 柳宅正廳傳來呂、柳兩家大家長的笑聲,正廳是一片喜氣。

  就在呂府上下全力籌備婚事時,卻傳柳家退聘的消息。

  呂老爺一早就眉頭深鎖的坐在柳家正廳,另一端的柳老爺也是一副愁眉苦臉樣,
廳中愁雲密佈,與個把月前的相談甚歡形成強烈對比。

  " 呂老爺子,這事我也沒辦法。將軍府硬要娶汝雅,逼我退了原先的聘,這…
…這實在是不得已啊!"

  " 柳老爺子,這事怪不得你,將軍府先前也派副將拔元來府裡了。" 呂老爺子
皺了皺眉頭。" 唉!怎麼鎮海將軍寒向陽也對汝雅這孩子有興趣呢!" 對兒子的婚
事泡湯,他實在有太多不甘。好不容易尋到一個兒子可以接受的姑娘,卻不巧名震
天下的寒大將軍也要她……唉!

  雖心有不甘,但自古民不與官鬥。算了!

  面對滿面愁容的柳老爺,他勉強打起精神," 柳老爺子,你不要太在意。今日
結不成這門親事,不是你我的錯,是時局逼人啊!面對權傾天下的鎮海將軍,我們
呂家根本不算什麼。"

  " 呂老爺言重了。你知道我也不願退聘啊!實在是將軍府那兒……"

  " 我知道,我知道。柳家世代書香,不是嫌貧愛富、攀求富貴之人,這我自然
知道。我的意思是汝雅這孩子嫁進將軍府也挺好,畢竟寒大將軍功業彪炳,人也俊
帥挺拔,汝雅嫁他不吃虧的。"

  " 唉!就是對不起你們呂家了。" 柳老爺不想做背信之人,但在權勢之下,他
又不得不退了呂家的聘,心中痛苦可想而知。

  " 說什麼對不起呢,應該說是柳老爺子將家裡的閨女教養得好,才有那麼多人
搶著要呢!" 呂老爺反過來安慰柳老爺。反正事實擺在眼前,兩家都不好過,何苦
再添怨氣,倒不如好聚好散。

  面對呂老爺的安慰,柳老爺真不知說什麼好,只能不住的道歉賠禮。

  呂老爺就在好事落空的惆悵中回到南柳街的自宅,一進門就看到兒子優閒的把
玩著手中的扇子,旁邊坐著歙縣蘇家商行的大總管謝景晹——蘇家做出來的文房四
寶是相當搶手的。

  呂紹庭與蘇家總管往來頻繁,為的就是一些筆啊、墨的。呂老爺覺得那些東西
有什麼好講究的,能寫就有了,偏偏這不肖子硬是講究得很,硯非歙硯不用,還指
定要金星慢紋的;墨非程君房,筆非" 貝松泉"的湖筆——這下又來個扇子!

  呂老爺子惱了!婚事告吹,偏這逆子又一副幸災樂禍樣——自從知道柳汝雅被
寒大將軍看上,硬逼柳家退了他的聘,他整個人就陶陶然,不亦樂乎!

  " 紹庭!" 呂老爺吼了起來。

  " 爹,不用那麼大聲,孩兒聽得到的。"他將整個扇面打開。嗯!鏡面箋製出
的扇面,優雅華麗,不媚俗。

  " 你自個兒娶媳婦的事,自己一點兒都不關心,還在這兒玩扇子!" 呂老爺氣
得吹鬍子瞪眼睛。

  " 爹,逼柳家退婚的可是當今的鎮海將軍寒向陽,咱們拿什麼跟人家比!不看
開點兒,又能如何!" 呂紹庭把扇子合起。嗯,這扇骨也做得精緻,邊骨的雕刻更
是不俗——秋天落葉?是落葉知秋吧!嗯,有意境。

  " 你……你……" 呂老爺知道自己兒子說的是實話,但他就是氣不過兒子滿臉
高興樣。

  " 呂老爺。" 蘇家商行大總管謝景蜴適時起身抱拳做揖,緩一緩氣氛。

  " 好好。謝總管遠道而來,多玩幾天啊。對了,蘇姑娘還好嗎?"

  " 多謝呂老爺關心,我家主子很好。" 謝景晹面部沒有太多表情。

  " 你家主子不容易啊,一個姑娘家可以經營這麼大的產業。對了,蘇姑娘許了
人家沒有?要是沒有的話……"

  " 爹!" 呂紹庭給了爹親一個白眼。

  真是,爹是想抱孫子想瘋了,腦筋動到蘇家小姐身上!雖道他不知道蘇采顰是
出了名的精明強悍嗎?他才不要娶個滿腦子都是生意經的女子!

  謝景晹看了呂紹庭一眼,有點兒促狹的說:" 向我家主子提親的人多如過江之
鯽,但尚未有中意的。"

  " 景晹!我跟你有仇啊?" 呂紹庭薄怒的低吼。

  謝景晹無所謂的聳聳肩,看向呂老爺。

  呂老爺知道兒子動怒了,趕緊說:" 我有事先到裡邊去了,你們年輕人慢慢聊。
" 一轉身就走進內廳。

  呂紹庭瞪了謝景晹一眼," 景晹,你居然打蛇隨棍上,附和我爹,真是……"
他叨念了幾句,不過目光轉回扇子上面,便又轉了話題," 景晹,這扇子做得挺好,
扇骨還別出心裁做了十七股,挺新穎的。你打哪兒來的?開個價吧!"

  " 呂兄,不瞞你說,這是一位女子做的扇子,這扇子不賣的。" 謝景晹看著扇
子,目光柔和起來。

  " 哦!原來咱們謝兄有紅顏知己了。紅顏親手做的扇子,當然不肯讓給我了。
"

  謝景晹聞言,臉色略顯尷尬。" 這不是……"

  " 一定是!自從認識你以來,我從沒看過你臉上還有其他的表情。今日這把扇
子居然讓你面露窘迫,這一定是把擁有特殊涵意的扇子……也罷!謝兄,你就好好
留著吧!" 呂紹庭將扇子裝入精緻的扇套,還給謝景晹。

  " 我說過這不是……" 他還想辯解。

  " 謝兄,我也從沒見過你如此極想辯解的樣子。看來你得好好想想要如何對待
這位紅顏知己了。對了,這位紅顏的名字裡可有個秋字!" 呂紹庭眼露噯昧的道。

  " 呂兄怎知?" 謝景微訝。他怎會知道姚憶秋?

  " 謝兄,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啊!聽我的,好好思考一下你要怎樣對待這位紅
顏……要不要我爹給你做個現成媒人,免得他整日要我娶親,你也算是幫我一個忙,
如何?" 換呂紹庭促狹的看著他了。

  一番話說得謝景晹眉頭微蹙,不多言語,只是默默握緊了精緻扇套裡的扇子。

  自從被柳家退了婚,呂紹庭的生活還是跟以前一樣,興一些文人雅士往來,吟
詩做對,唯一不太一樣的是,他多了一個可以討論的人——柳汝雅。

  雖說柳汝雅後來嫁進了將軍府,但因沿海倭寇橫行,寒向陽火速趕往浙江沿海,
柳汝雅閒賦在偌大的將軍府裡,更有時間看書了,所以呂紹庭只要遇到對不出的對
聯,或讀書有疑問的地方皆去函詢問柳汝雅,而柳汝雅也盡其所能回答。

  一段日子下來,他打從心裡佩服柳汝雅的才學,也很羨慕寒向陽娶了一位如此
才華洋溢的妻子。

  那他想成婚了嗎?

  噢!不!當然不!欣賞歸欣賞,現實歸現實,對於婚事,他一點兒也不急,倒
是呂家二老急壞了,成天在他耳邊叨念著,他也恍若未聞。

  春去冬來,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年後……

  呂老爺又在老友家哀聲歎氣,這裡是北柳巷方家。呂、方兩家是世交,呂老爺
有空就會過來方家坐坐,與方老爺子閒話家常。

  " 唉!方老弟,紹庭一直不想成親,我與他娘都急壞了。"

  " 呂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紹庭書讀得多,凡事都有自己的見解,旁人是替
他急不來的。" 方老爺安慰道。

  " 真不曉得他在想些什麼!都已經二十三了,再拖下去,恐怕等到我白髮蒼蒼
了都還抱不到孫子……唉!" 呂老爺搖搖頭。

  正當方老爺欲開口再安慰呂老爺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他,在馬蹄聲之
後是爽朗的女聲," 啊!是呂世伯。"

  呂老爺打量著眼前跳下馬充滿活力的姑娘,但見她一身勁裝,紮了個時下風行
的挑心髻,雙眼晶亮,粉頰紅撲,櫻桃小口,唇瓣是有光澤的鮮紅色,因運動的關
系,她光潔的額頭上滿是汗珠。

  " 這是……" 呂老爺遲疑了一下。他認得這姑娘嗎?

  " 群瑤!一點兒姑娘家的樣子都沒有。我不是告訴過你,姑娘家說話要輕聲細
語,哪是像你這樣喳喳呼呼的。" 方老爺低斥。

  " 人家是看到呂世伯來了,進來打聲招呼而已。呂世伯好啊!"

  " 好!好!" 呂老爺點點頭回應。

  方君瑤笑了笑,便轉進偏廳去了。

  " 這是……" 呂老爺問著方老爺。

  方老爺歎了一口氣," 沒錯,呂兄,這就是我那個一點兒都不像姑娘家的小女。
"

  " 原來是小君兒啊!長得亭亭玉立了,我剛才都認不出是哪家的姑娘這般標緻
呢!"

  " 唉,呂兄,你家紹庭是人人搶著要,我這個女兒可是連媒婆聽了都退避三捨
啊!說起這,我的煩惱可不比你少。"

  " 怎麼!" 呂老爺現在對任何未許配人家的閨女都很有興趣。

  " 君瑤從小沒了娘,我一個男人家也不會帶小孩,就成天讓她跟下人玩在一起
;哪裡知道等我發覺,她已經成了現今這個樣了——整天騎馬在外晃蕩,穿得男不
男、女不女的,說是騎馬方便;還有,你瞧她說話粗聲粗氣的,她這樣才像個人,
要她學那些嗲聲嗲氣的女人,她寧可去撞牆。"

  這倒有趣了!呂老爺聽了,雙眼閃閃發光。

  方老爺抓住這機會,向老友大吐苦水。

  " 君瑤今年也十九了,再許不到人家,就是笑話了。可你知道她怎麼說嗎!她
說那她就出家為尼,終生不嫁,不會浪、費家裡米糧,也不會讓別人看了礙眼,一
生逍遙自在,優遊人間……你看看這像姑娘家講的話嗎?滿腦子奇怪的想法……我
真是為這個女兒傷透了腦筋!"

  呂老爺閃亮的雙眼一瞇,低頭想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神秘兮兮的
對好友說道:" 方老弟,只要你同意,我有個法子可以解決咱們倆頭痛的問題……
" 他壓低聲音與方老爺商量著。

  " 這……這不是委屈了紹庭那孩子嗎?呂兄……這不好吧!"

  " 反正那不肖子打定主意不成親,這輩子大概也挑不到喜歡的姑娘了,倒不如
就由我做主,讓群瑤做他媳婦。而且紹庭與瑤也算是青梅竹馬,感情可以慢慢培養。
" 呂老爺這回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明的不行,就來暗的!

  " 可是……" 方老爺還在猶豫。他不想殘害呂紹庭那般的好孩子啊!

  " 方老弟,你只要告訴我你答不答應。"呂老爺一臉篤定的看著老友。

  錯過這村,就沒那店了……對不起了!紹庭。

  方老爺一咬牙,像是悲壯犧牲的烈士般宣佈——

  "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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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1 00:28:02 |只看該作者
第2章

  十天之後,呂老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辦妥了呂方兩家的親事。

  當呂紹庭知道自己即將成親時,距離婚期只剩三天。他想溜,可是呂老爺令十
名大漢看守他,拜堂當天硬是被披上大紅蟒袍,押著完婚。

  那方君瑤也好不到哪裡去。她比呂紹庭早一點兒知道,但也沒機會逃,方爺甚
至威脅她如果不乖乖拜堂成親,就要和她斷絕父女關係。方君瑤頑皮歸頑皮,可是
很在意自己的爹爹;要她一輩子不與爹親往來,她可受不了。

  所以小倆口就在心不甘、情不願的情況下成親了。

  方君瑤身穿精緻裁製的嫁衣,坐在床沿。

  悶死了!一大早就上水粉、抹胭脂、穿嫁衣、帶鳳冠的……這麼長的懦裙教人
怎麼走路啊!爹還教她今天千萬要端莊點……哼!她平日不端莊嗎?要她像一般姑
娘家扭扭捏捏的,做不到!

  這呂紹庭怎麼還不進來!雖說時節是秋天,但這頭巾遮著臉好氣悶……算了,
他們倆又不是沒見過面,先拿下來好了。方君瑤伸手就想把大紅蓋頭拿下。

  " 不行啊!小姐,老爺交代一切要按著規矩來,這紅巾掀不得的。" 方君瑤身
邊的丫環小旋急忙說著。

  方君瑤才不管這一套,小手一拉,就把大紅喜帕扯了下來,露出一張經過仔細
妝扮的臉。瓜子臉上有一雙靈活的燦眸,笑起來兩道柳眉似彎月,光滑細膩的粉頰,
小巧的薄唇有著好看的唇形,算得上是美人了;而除了姣好的外形,她還有一股活
力健康的美。

  " 小姐!" 小旋慌了,忙要將大紅頭巾蓋回方君瑤的鳳冠上。

  方君瑤一起身,小旋矮她一截,根本蓋不到。" 小姐!" 她著急的喊了一聲。

  " 免了免了!小旋,別忙了,呂紹庭那傢伙今晚是不會進來了。"

  喝!居然稱自己的夫婿是" 那傢伙" !

  方君瑤伸手解著頭上的鳳冠,繼續道:" 我打從小時候就知道他是一個書獃子,
整天不是孔子、孟子,就是朱熹、程頤,頭腦都給弄呆了。" 她順利解下鳳冠,放
在桌上。

  " 他不願成親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前些時候不是還弄個對聯招親嗎?簡直彆扭!
不願成親就直說,何必弄得大家雞飛狗跳!我爹明知他這種個性,還要我嫁他,簡
直是將我往火坑裡推!" 她解開美麗嫁衣的盤扣,一雙手忙碌不停。

  是將呂紹庭往火坑裡推吧!小旋心底想著老爺叨念的話,低頭忍住笑。

  方君瑤不覺,繼續說道:" 呂紹庭既然不願成親,今晚就不會乖乖就範,他現
下一定在書房,或在其他什麼地方睡。反正他今晚是不會到這兒了,等下去也是白
等,倒不如寬衣就寢。" 她將衣服的扣子全解了。

  " 可是……" 小旋看著桌上的交杯酒,又想起老爺的話——切要按著規矩來。

  " 小旋,別擔心,我這就把酒給喝了,別人也看不出那傢伙喝了沒。" 她大刺
刺的將嫁衣脫甩在椅背上,拿起酒杯。

  又是" 那傢伙" !

  " 可是……" 當貼身丫環小旋還在猶豫時,方君瑤已經將兩杯酒全喝下肚。

  " 好了好了。小旋,幫我卸了這些個胭脂水粉吧,我要睡了。" 她向貼身小婢
招招手,還打了一個小小的呵欠。

  方春瑤就在小旋的服侍下,除去喜氣的粉妝,寬衣就寢。兩杯酒下肚,她睡得
可香甜呢!

  呂絡庭進房時,看到的就是這景象。新娘已經卸下所有象徵喜事的裝扮,像個
沒事人似的安然睡在喜床上……這是什麼跟什麼啊!

  呂紹庭看著沉睡中的方君瑤,生起氣來。他因著父親的面子,捺著性子在外邊
應付賓客,好不容易撐到進洞房——原本他想既然已經成親,就應該當著新娘的面
將話講明白。他不願成親,但也不會虐待她,只要她不來煩他就好。

  另外,他也想領略一下用喜秤掀蓋頭的樂趣——聽那些文人雅土說,那真是最
浪漫遐想的一刻——然後就與新娘子喝交杯酒。

  但這些都在他進到喜房時落空。沒有華服盛裝!沒有喜秤掀帕!沒有交杯互敬!
什麼都沒有!

  更可惡的是,他應付完賓客累得像什麼似的,新娘子卻像是在自己家裡般的熟
睡?

  方、君、瑤!

  呂紹庭咬牙切齒的瞪著眼前的美人兒,恨得牙癢癢的。但他的修養讓他不能爆
發——生氣有損文人氣度,更何況他還是信奉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儒生呢!

  瞪了床上的方君瑤一會見後,他無可奈何的步出喜房,轉身往書房去。

  隔天,方君瑤在丫環的服侍下梳了個當時盛行的牡丹頭。牡丹頭是一種較蓬鬆
的發臀,將所有頭髮梳至頂部紮緊,將頭髮編成數股,再單獨往上卷,用髮簪挽住,
髮髻猶如一朵盛開的牡丹。

  小旋幫主子梳成牡丹頭,與其說是跟著盛行風走,倒不如說頭髮弄亂了之後可
以很快再紮好——她又不是不曉得自家主子的個性!唉,老爺交代她千萬要看緊小
姐,別讓她再去騎馬什麼的,可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可能嗎?

  插上幾支金鑲玉蓮花頭簪,及璀璨亮麗的金鳳簪,裝扮好的方君瑤" 看" 起來
美極了!

  可她一走路——

  " 哎呀!小旋,這裙子能不能改短一些!絆著腳,難走啊!" 方君瑤撩著裙子
道。

  " 小姐,走慢些就不會了。" 小旋小心翼翼的扶著自家主子,她可不願自己將
小姐裝扮得美美的心血因主子跌跤而毀於一旦。

  好不容易,在婢女的扶持下,方君瑤在正廳拜見公婆。

  " 爹、娘。" 她說得拗口,不過也算是了。

  " 呂老夫人是個和氣的人,連忙向前扶起了方君瑤。"乖媳婦不用拘禮,自此
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呂老爺看著眼前美麗的媳婦,笑得很開心。不過……

  " 紹庭那孩子呢!" 呂老爺看到兒子沒陪著媳婦一起來拜見,覺得有點兒奇怪。

  " 爹,我在這兒!" 呂紹庭從外邊走進。

  " 怎麼沒陪著你的媳婦兒呢?" 呂父責怪著兒子。

  " 我這不就來了嗎?" 呂紹庭老大不情願的說。

  " 好了好了,來了就好。紹庭,快帶著君瑤下去歇息。" 呂母打著圓場。

  呂紹庭這才正眼看向自己的新婚妻子——呃!這是方君瑤嗎?小時候的她皮得
跟男孩似的,什麼頑皮捉弄人的事一定是她帶頭起哄。他長她四歲,算是兄長,可
她小時候也沒把他放在眼裡,照樣捉弄他。隨著年紀增長,兩人才漸漸沒玩在一起。

  他印象中的方君瑤是又瘦又黑,野得像男孩的娃兒,所以當他聽到父親竟要他
娶方君瑤時,他有一刻還真的是抵死不從哩!

  怎麼這會兒……這俏生生的美人兒真的是那個野丫頭嗎?一雙如秋水的美眸,
噙著笑的櫻唇,粉嫩的紅頰,在華服美飾的襯托下,她很美,與小時候的印象相去
甚遠。

  呂紹庭這一看,真是看呆了。

  " 紹庭,咱們走吧!" 方君瑤丟給他一個甜美的笑容,巴不得趕快離開這兒。
她要換下這一身彆扭的服裝。

  呂紹庭像是失了魂般,愣在原地。方君瑤大方的牽了他的手就往外走,但裙太
長了——

  " 唉呦!" 她差點跌跤,連忙抓住他的衣襟。

  呂紹庭像大夢初醒般,趕緊扶住她。" 你還好吧!"

  " 不……不要緊的。" 她不想在人前丟臉,說她連走路都不會,便紅了臉低著
頭。可惡!穿裙子怎麼這麼難走啊!

  呂紹庭見美人含羞,煞是美麗,不自覺的握緊了她的手,體貼的說:" 你大概
累了,我送你回房。" 他完全忘了昨夜累得不像樣的他是如何瞪著在床上睡到打呼
的她。

  呂家兩老看著小倆口卿卿我我的樣子,笑得合不攏嘴——這下抱孫有望了!

  一回到房裡,方君瑤立刻甩開呂紹庭的手," 放開我!"

  喝,差這麼多!剛才在正廳可是她先抓著他的手的耶!

  呂紹庭挑高眉看著她。聽她說話的口氣,看來這椿婚事她也是不情願的。

  他等著她說話,但她不話,只急著要將身上的衣服換下。她伸手拉開衣帶,將
湖水綠的外衣脫下……

  呂紹庭見狀,雙手遮眼," 方君瑤,你做什麼!快將衣服穿上!"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呂紹庭在心中急急的念著。

  " 嘖!紹庭哥,你還是那副讀書人的臭脾氣。今日就算你看到我的身子,那也
不算什麼,畢竟咱們已經成親了啊。" 方君瑤將她的便裝穿上,那是上邊短襟,下
面是長褲的便裝,現在她正在綁短襟的衣帶。

  " 胡扯!我們又還沒有圓房,不算成親的。"呂紹庭不敢放下雙手,怕看到不
該看的景象。

  " 紹庭哥,你想過了昨夜,誰還會相信我們是清白的!" 她拉起長褲套上。

  " 我又沒在喜房過夜。" 他辯解。

  " 別人又不知道。" 她摸索著褲頭的帶子,俐落的將它綁好。

  呂紹庭說不過她,只好道:" 曖!你趕緊穿好衣服,這樣才好說話。"

  " 穿好了,你可以放開手了。" 方君瑤故意繞到他面前說著。

  感覺到她吐氣如蘭的氣息,呂紹庭猶豫著要不要放開遮著眼的手。

  " 彆扭!我都說我已經穿好衣服,你可以把手放下了!" 方君瑤嘟著小嘴,轉
身坐在靠牆邊的太師椅上。

  聽到方君瑤的聲音離自己有一段距離,呂紹庭這才把手放下。眼前的她已卸下
剛才的華服,拔下光彩亮麗的頭簪,身穿勁裝,只是臉上的胭脂水粉還沒擦去。

  就算穿得很" 奇怪" ,她還是美麗的。

  只不過這男不男、女不女的裝扮……呂紹庭咳了一下,"你爹都讓你這樣穿的?
"

  " 怎麼,你不滿意?反正只要我穿得舒服自在就行了,管別人怎麼說。紹庭哥,
你要看不順眼,就請便了。" 方君瑤用無所謂的語氣道。

  " 你!" 呂紹庭搞不懂為何她從小時候同他講話就沒溫柔過。

  " 別生氣,紹庭哥,你應該知道我從小就是這個樣子。"

  這倒是!

  她俐落的站起身,看著眼前的夫婿。" 嗯……你沒有話要同我講嗎?" 她要他
先講出口,否則爹又要說她不懂事。

  " 對,我的確有話要同你說。" 呂紹庭經過她提醒,倒想起了自己先前的打算。

  " 嗯?" 她對著他笑,一種很和善的笑。

  那彩虹般的笑容差點又讓他忘了要說些什麼。他不自在的咳了一聲。

  " 我說,咱們兩個……成親也不是自願的,所以……" 他停了下來,斟酌著最
恰當的說法。

  " 所以?" 她看著他,用眼神鼓勵他說下去。但這種熱切的眼神卻讓他認為接
下來的話很殘忍而遲遲不敢說出口。

  " 那……" 呂紹庭遲疑著,很想說出口,卻又怕傷害她。

  面對呂紹庭的吞吞吐吐,方君瑤心裡還在犯嘀咕。從小就是這樣,自以為是文
人雅士,說話咬文嚼字,不痛不快的,真不曉得這樣有什枚好!

  " 我想紹庭哥的意思是咱們只做掛名夫妻,表面上做做樣子,私底下兩人的生
活互不干涉,這樣你對你爹、我對我爹也算有個交代,至於以後,就再慢慢琢磨,
看要怎麼辦才妥當。" 方君瑤不慌不忙的說出兩人心中已存在的共識。

  " 你……你怎麼……"

  " 你是想問我,怎麼知道你心理想什麼是吧!告訴你,你從小就是這副死腦筋,
說話拗口,不幹不脆的,偏又什麼想法都寫在臉上,讓人一讀就懂。你不想成親,
全紹興府都知道,就算不知道,也讓你爹宣揚得人人盡知了。今日要是我硬巴著你,
而你又不理我,我不就像個傻瓜嗎?我才沒那麼笨,早知道你會提出掛名夫妻的要
求。更何況我本來也不想成親,與其被我爹念到耳朵長繭,倒不如與你做掛名夫妻
來得省事,所以就這樣了。" 方君瑤連環珠似的講完,雙手抱胸,微傾著頭看他,
一副鬼靈精樣。

  呂紹庭看著地,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話都被她說完了啊!

  " 那……那就這樣吧!" 他好不容易逮住一句話,說完便匆匆逃出房去。

  看著匆匆離去的呂紹庭,方君瑤不禁嘟起可愛的小嘴,嬌嗔道:" 什麼嘛!好
像我很可怕似的……"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倒相安無事。呂紹庭與他那些文人朋友往來,切磋學問,
常常窩在書房裡,方君瑤則是鎮日往外跑,騎著她的愛駒" 雷電" 馳騁撒野去,彼
此互不相涉,很少打到照面,也就沒什麼摩擦。

  幾個月後,冬天來臨。

  今年紹興雪下得早,特別的冷。今日呂紹庭在書房接到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柳
汝雅死了!

  怎麼會?!

  呂紹庭心裡震驚不已。前些日子不是還請她幫忙想想

  " 獨立板橋,人影、月影不隨流水去" 這上聯應該怎麼對嗎?

  結果柳汝雅對出" 孤眠茅捨,詩魂、夢魂進逐故鄉來".對得好極了,他還拿給
一些書院的朋友看過,奇文共欣賞呢!怎麼這會兒就香消玉殞了呢?

  可惜了!

  這事……會不會跟寒向陽有關?聽柳汝雅的貼身丫環巧兒說將軍似乎對她不太
好,至於是怎樣個不好法,巧兒只是臉紅的搖搖頭,什麼也不說。他要成親前,還
托巧兒帶封信給柳汝雅告知他要成親的消息,免得她老是因為退了他的聘而耿耿於
懷。不知她收到沒!

  現在也無關緊要了,因為人都已經不在了……唉!

  真是自古紅顏多薄命,這般才情甚高的女子都躲不過老天的嫉妒。惜哉!惜哉!

  正當呂紹庭在書房為柳汝雅突如其來的噩耗傷感的時候,方君瑤神采奕奕的推
門進來,見他面容淒慘哀傷,好奇的問道:" 紹庭哥,怎麼了?怎麼你好像很難過
的樣子?"

  " 沒什麼,只是感歎一個好女子就這麼離開人世了。"呂紹庭深吸了口氣,收
起情緒,清清嗓子。" 你來有什麼事嗎?"

  " 沒事就不能同你講講話嗎?" 她有點兒耍賴地道。

  " 我看你是因為冬天來了,到處冰天雪地,沒法子騎馬兜風,才轉到我這兒來
吧?"

  真是知她者莫若紹庭哥啊!

  方君瑤眼露佩服,笑吟吟的看著他,呂紹庭瞬間微紅了臉——他臉本來就白淨,
稍微一激動就紅了臉,有時方君瑤還會取笑他臉皮比姑娘家還簿,至少她就不會動
不動就臉紅。

  每次呂紹庭見她那雙美眸噙著笑看著他,他就會不自覺的臉紅,幾個月下來,
方君瑤也習慣了,認為他只是激動而已。

  " 紹庭哥,說說你那個紅顏薄命的朋友吧?說出來心裡會好過些。" 方君瑤一
臉正經的說道。

  呂紹庭看了她一眼,她分明是因為外邊冰天雪地,百般無聊才轉到他這兒的,
不見得會對他的事感興趣。不過能找個人說說話也好。於是他倒了一杯碧螺春給方
君瑤——碧螺春是江蘇吳縣的名茶,擁有色翠、香郁、味醇、形美等優點。但這些
她都不懂,她只知道他書房裡的茶很好喝,咕嚕咕嚕的喝了一杯,空杯往他面前一
擺,還要!

  " 事情要從一年多前講起……" 呂紹庭又倒了一杯給她。他瞇起了眼,開始沉
浸在回憶裡。

  隨著呂紹庭的訴說,書房裡不時穿插方君瑤的驚歎聲。

  " 真的!" 、" 她好有才華哦!" 、" 這是她對的下聯!好樣的!" 方君瑤是
個唱作俱佳的聽眾,呂紹庭在這些誇張的呼聲下講得更起勁,不自覺中悲傷的情緒
已遠離,兩人就這樣在書房聊了一下午。

  到了晚膳時分,方君瑤的肚子老實不客氣的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 紹庭哥,我要用晚膳了啦!肚子餓!"

  " 好好!咱們這就去用膳。" 呂紹庭像哄小孩似的跟方君瑤講話。

  " 紹庭哥,今天我跟爹娘稟過了,晚膳我們在房裡用。" 兩人朝著留園走去,
那是他倆的新婚院落,自己的天地,呂家二老也交代僕人沒事不要打擾小倆口,目
的是希望能早日抱孫。

  " 哦?是有什麼事嗎?" 如果沒有特殊的事,呂家通常都是一家子一起用膳。

  " 唔……嗯……因為……" 倒變成方君瑤扭扭捏捏的了。

  這可真難得!

  呂紹庭露出興味的眼神看著她,如冠玉的臉漾起一抹淺笑," 說吧!你一定有
事,否則不會纏著我一下午。"

  " 是……是這樣的,小旋今晚幫我煮了一些東西,我……我不想獨自享用,所
以……所以……" 她看了他一眼。

  " 所以你就找我!" 呂紹庭幫她接下去,人倒停了下來。

  她紅了紅臉,拉住他的手," 唉啊,就是這樣啦!反正人都到了,就到裡面一
塊兒吃吧!" 柔軟的小手牽住他修長骨感的大手,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臉也紅
了。

  方君瑤拉著他的手推開房門,一桌的美饌已經擺好,真是色香味俱全。

  " 紹庭哥,坐。" 她將他按在桌前圓椅上。

  呂紹庭瞥見桌上除了一般的家常萊外,還有一碗八寶粥——呃,或者說是紅豆
粥,因為碗中的紅豆比其他的餡料還多。還有就是……有酒!奇怪了,他在家向來
不飲酒,平日也不見她喝,那這酒是——

  方君瑤俐落的倒了兩杯酒,一杯端到呂紹庭面前。" 紹庭哥,我敬你!" 說完,
她的酒杯立刻見底。

  他看著她乾脆的喝完手上的酒。" 你今天是怎麼了?喝酒喝得又快又急。" 有
事!一定有事!

  她神秘的笑了一下,眼睛又彎成彩虹狀。" 因為今天是特別的日子啊!紹庭哥,
快喝了你手上那一杯,咱們今晚就來個不醉不歸!" 方君瑤這話說得豪爽,像男孩
子似的。

  呂紹庭倒習慣了。從小看她,這性子就沒變過。

  " 你先說是什麼事,我才喝。" 他不喜歡被蒙在鼓裡的感覺。

  " 因為今天啊,是我……是我呱呱墜地的日子!" 她高興的跳到呂紹庭前面,
" 紹庭哥,我二十歲了耶!" 她開心的像個小孩。

  原來如此!

  呂紹庭微微一笑,舉起手中的酒杯," 那就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了!" 他
將杯中的酒喝下。

  咳!這……這是烈酒啊!

  她沒搞錯吧!一個姑娘家喝這種酒!算了,她從小就是男女不分,不要太追究
了。

  " 紹庭哥,拜託,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頭,什麼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的。每
年這天我家的廚子都會為我備碗八寶粥,我爹無論多忙,今天也一定會抽空陪我,
我與我爹就一邊吃紅豆特多的八寶粥一邊聊天。爹爹每年都會聽我許一個願望,然
後啊……我的願望隔天就實現了!雷電那匹馬就是這樣來的。一年當中,我最喜歡
今天了!" 她滔滔不絕的說著,卻掩不住眼中些微的失望。

  是了!今年她已出嫁,自然就不能與她爹相聚了。聽小旋說,她皮歸皮,心底
倒挺敬重她爹的,想來今天她無法與爹親一起聊天吃粥,心裡一定有些落寞。難怪
她白天會到書房尋他,原來是想要人陪啊!也罷,今日聽到柳汝雅的噩耗心裡怪不
舒服的,陪陪她也好。

  呂紹庭拿起酒壺,將她的杯子倒滿。" 方君瑤,我雖然不是你爹,但我倒可以
聽一聽你今年的願望。" 他看到她的眼珠子在轉動——小時候這動作通常會令他頭
皮發麻,因為這代表她在打一些捉弄人的壞主意。

  " 喂!可先說好,我不保證你的願望一定可以實現啊!" 他趕緊畫清界線。她
爹寵她,他可不寵她——

  他不寵她嗎?

  去去去!這個緊張的節骨眼,這個問題先不要來煩他!

  他緊張的看著她,生怕她會提出東海龍王角、瑤池蓮花座之類古靈精怪的東西。

  方君瑤看他這副緊張樣,故意道:" 我——還沒想到!"   呂紹庭呼出了梗
在心頭的一口氣。還好這丫頭沒給他出什麼難題。

  看著呂紹庭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 紹庭哥,你八成是小時候被我整慘了,才會有那般可笑的表情。來順順氣,
免得你怎麼了,我爹可是會說我不懂事的。" 她小手搭在他胸前幫他順氣,那柔軟
的觸感、親密的舉動,又讓他微紅了臉。

  " 不要激動嘛,紹庭哥。我二十歲了,不再是以前的野丫頭,不會出什麼怪招
的。" 她以為他又激動了起來。

  呂紹庭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 怎麼,你不相信我?" 她揚起柳眉。

  "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這話由你口中講出,感覺很奇怪。你該不會是要說:
我不會出什麼怪招,我會出很奇怪很奇怪的怪招吧!"

  " 紹庭哥!" 她嘟起可愛的小嘴。

  " 好了,不鬧你了。你今天是壽星,快吃了那碗紅豆特多的八寶粥,涼了就不
好吃了。"

  " 我爹都會餵我第一口。" 她仍是嘟著艷紅的小嘴。

  嗄?難不成她是要他……

  方君瑤一雙燦眸緊盯著他。她就是這個意思!

  唉!誤上賊船。說什麼二十歲,她根本還是跟小孩子一樣嘛!算了,就當是哄
小孩吧,壽星最大。

  呂紹庭舀起一匙八寶粥。" 我要紅豆多一些。"她像小孩一樣喊道。

  呂紹庭特意多舀些紅豆," 來張大嘴巴,啊——"他真的像是在哄小孩。

  方君瑤張開檀口,露出粉紅的丁香舌,呂紹庭一見,又是臉紅,趕緊將粥品喂
進她的嘴巴,塞得她一張小嘴滿滿的。

  " 嗯——" 她心滿意足的吃著,表情好幸福。

  " 好啦,接下來你自己吃吧!" 他趕緊將整碗粥推到她面前。

  " 嗯。" 她乖乖的點頭。

  她還滿可愛的,只不過跟文靜賢淑的姑娘家比起來好動一些,衣服穿得怪些,
說話直一些,動作粗魯一些,琴棋書畫不懂一些,其他的也還好嘛!

  天!說完這些還有其他的嗎?

  方君瑤很快的吃了一些八寶粥,然後她就拿起酒壺往自己的酒杯倒酒。

  " 喂!方君瑤,姑娘家不應該碰烈酒的。"他怕她喝醉。

  " 沒關係的。我爹說得等到我二十歲才可以喝酒,今天我二十了,自然就可以
啦。" 她邊說邊把酒杯倒滿,也把呂紹庭的酒杯注滿酒液。

  " 你要是喝醉了怎麼辦?" 他瞪著她。

  " 放心,我不會醉的。洞房花燭夜時交杯酒就是我喝掉的,我也沒醉啊!"

  想起那一晚,呂紹庭就沒好氣,順手將杯中的酒給喝了。他的酒量不錯,平日
在外頭,一些朋友在一起總會朗誦詩詞、飲酒作樂。

  " 啊!紹庭哥,你先喝了,偷跑!" 方君瑤忙不迭也將自己杯裡的酒乾了。

  就這樣,在冬天下雪的夜晚,兩人在留園主房裡飲酒作樂,頗有" 晚來天欲雪,
能飲一杯無" 的情懷。

  反正在自家房裡也鬧不出什麼事,呂紹庭就由她了。他夾起清燉獅子頭吃著,
方君瑤還是猛喝著酒。

  漸漸地,酒精逐漸了影響她的意識。方君瑤從沒有喝過這麼多酒,在幾杯黃湯
下肚後,已略有醉意。她美目流轉,雙腮泛紅,面若桃花。

  呂紹庭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醉了。這可如何是好!她會不會吐得他一身啊!
但在擔憂之餘,他更怕自己會被她吸引過去。

  他嘴上雖是不說,心裡可是很清楚方君瑤已非小時候那個瘦巴乾癟的野丫頭,
她現在是亭亭玉立的姑娘,美麗的容顏、柔軟細膩的肌膚足以使男人發狂!這點光
是從平日她滑膩的小手碰到他,他胯下立即有反應就可看出。

  沒想到下一刻,慘劇立即發生——

  方君瑤抱著呂紹庭猛親,說他是普天之下最英俊的男人,她還稱讚他的眼睛,
好像會把人吸進去似的,還說她小時候見著他就想欺負他,因為——" 你看起來就
一副欠欺負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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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1 00:29:15 |只看該作者
第3章

  " 方君瑤!你胡說些什麼!你醉了,我扶你上床歇息,我要回書房了。" 呂紹
庭急急想脫身。君子非禮勿動!現在他們孤男寡女的抱在一起,成體統?

  他忘了他與她已經拜堂成親,是夫妻了。

  " 不要!" 她緊摟著他,坐在他腿上,醉眼惺忪,吐氣如蘭,整個人就膩他身
上,磨蹭著他修長的身體。

  雖說呂紹庭文質彬彬、舉止合宜,但面對女子的主動,他還是會有反應的,可
是他不要啊,這於禮不合!

  怎麼會於禮不合呢?他倆是夫妻啊!或許在呂紹庭心裡,從來沒承認過娶妻的
事實。

  " 方君瑤,我抱你到床上,你好好休息。"他抱她到床邊,但她卻極不合作,
整個人不安分的扭來扭去,讓他充分碰觸到她柔潤香馨的胴體,白淨的臉皮紅潮不
斷。

  好不容易將她安置在床上,他正待離去,她卻——

  方君瑤嘴裡嚷著熱,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脫了下來;呂紹庭的雙腳像是被人
釘住了似的,一步也走不開。

  他看著美人解衣,體內慾火迅速被撩起。

  不行!非禮勿視!非禮勿視!他腳移不動,手總可以動吧?他艱難的舉起雙手
遮住眼睛。" 喂!你趕快穿起衣服,不准赤身裸體,聽到沒?"

  她醉了,怎聽得到呢?

  算了,將被子蓋在她身上,這樣就不會看到不應該看的地方了。呂紹庭打定主
意,立刻動手掀被蓋人。

  " 嗯——不要!好熱啊——我還要脫——" 方君瑤不但推開了呂紹庭幫她蓋上
的被褥,還快速地將自己的抹胸也脫了下來,雪嫩的上半身裸露出來,渾圓的乳房
因酒意發作而劇烈的起伏著,雙頰兩朵紅雲,襯托著迷濛的雙眼,全身上下只剩輕
薄的褻褲。

  呂紹庭倒抽一口氣,他全身血液逆流,慾火高漲他甚至覺得自己流鼻血了!

  眼前的景象讓他的理智幾乎崩潰,更糟的是她還膩貼在他的身上,又摸又拉的。

  " 來麻!陪我再喝一杯嘛!紹庭哥——"最後那一句可真是又甜又嗲——

  不行!再這樣下去會" 出事" 的!

  呂紹庭勉強舔了舔乾燥的嘴唇,用沙啞壓抑的聲音道:

  " 方君瑤,你醉了,上床,乖乖休息。"他像在與小孩說話般。

  " 紹庭哥……你不熱嗎?來……我幫你把衣衫卸下……" 方君瑤說著說著,動
手脫起他的衣衫。

  呂紹庭從沒有見過女子如此主動大膽的行徑,一下子愣在那兒,等回過,上半
身已經赤裸,露出結實的胸膛。

  " 住手!不許這樣!" 他的理智已經快崩潰了!他抓住她的手,試圖將她安置
在床上,可是卻被方君瑤反手一扣,整個人跌進大床。

  該死!她整天跟那些江湖朋友練什麼功啊!別看她手小小的,她的手勁可是又
大又猛了。

  呂紹庭白淨的臉上儘是激動與紅潮。老天爺!他今天要是能全身而退,一定將
府裡的酒全藏起來,再請最好的戲班子酬神三天……

  可惜老天爺不想聽戲,忽略了他的求救。

  突然,方君瑤一臉正經的看著他,按住他的肩頭說道:" 紹庭哥,我想到我今
年的願望了。"

  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想著她的願望!

  " 你……你說看。" 該不會是要他侍寢吧!

  " 以後……" 她的小手摸著他好看的俊臉," 以後不准再叫我方君瑤,或是喂
啊、你的。要叫我小美人兒或是小瑤兒。嗯……君瑤也可以啦……就是不准連名帶
姓的喊我。" 她像女皇般宣佈。

  小美人兒?小瑤兒?

  " 答不答應?" 她使勁的搖著他的肩頭。

  壽星最大!酒醉的壽星更大?

  " 好好好,我答應。你不要壓著我,讓我起來。"只要離開床,危機就解決了
一大半。

  " 那你叫我啊。" 她眼底帶著媚笑。

  " 嗯……小……小美人兒。" 他快閃到舌頭了。

  方君瑤滿意的笑了,她醉眼迷濛的俯下身——

  不!

  呂紹庭狠抽了一口氣。她……居然在舔他的胸膛!

  " 嗯……麥芽糖……好好吃哦……" 方君瑤把他的胸膛看成麥芽糖,很高興地
用粉紅色的小舌舔著。

  還說她二十歲!有二十歲的人會吃麥芽糖的嗎?呂紹庭對自己在清白即將不保
之際還想起這種蠢問題,可真是咬牙切齒。

  非禮勿動!非禮勿動!" 要他保持冷靜,等她玩累了,自然就會睡著了!

  於是呂紹庭咬著牙不動,白淨的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強迫自己忽視身下那又
熱又燙的需求。

  但有個人一直動個不停。" 啊……還有梅子……" 她把他胸前的乳頭看成梅子,
用牙齒輕輕嚙咬著,呂紹庭像是被電流穿過般,全身顫抖了一下。

  " 非禮勿動" 隨風而逝,碎成片片!

  " 這是你逼我的!" 備受挑逗的呂紹庭將酒醉的方君瑤壓在身下。

  他快速除去剩餘的衣物,俯下身擷取她鮮紅的唇瓣,深深的探入,方君瑤也像
舔著麥芽糖似的回應他,兩舌交纏,難分難捨。

  啊……好滑、好甜的麥芽糖喔……

  他俊俏的臉不知是因為慾望還是激動紅成一片,大掌撫著雙頰酡紅的美麗容顏,
修長的手指輕輕畫過剛被疼愛過的鮮紅櫻唇,柔軟的身軀、馨香的髮際、醉人的燦
眸,他看著她,忽然輕笑了一聲。" 君瑤,你說對了……"他將俊臉埋在她雪白的
雙乳間," 你真是個小美人兒——"

  他吻著她一雙飽滿的玉乳——感覺真是好極了!他伸出舌頭沿著渾圓的胸線舔
著她。

  " 唔嗯……" 好癢!方君瑤動了一下身體,想擺開胸部不明的搔癢。

  " 別躲!小瑤兒,這是你挑起的,你就得負責到底。"他將她身上僅剩的褻褲
撕了,大掌在她挺翹的臀部摩挲著。

  負責!負什麼責啊?不過是舔了他一口麥芽糖,就叫她負責?小氣!

  " 小瑤兒,你的身子真美!" 呂紹庭大掌撫摸著身下柔美嬌軀的每一處。

  她的身子當然美啦!否則怎麼會叫小美人兒呢?嗯……看在他讚美她的份上,
她就不再罵他小氣了。

  " 尤其是這裡……" 他將她的雙腳曲起,雪白的足踝抵在她大腿的地方,女性
的私密處一覽無遺,他身下的慾望早已昂揚堅挺,迫不及待。

  不!他……他怎麼可以……放開她的腳……色鬼……無恥!

  方君瑤扭動著渾身發燙的身子,想擺脫這種雙腿大張的不雅姿勢,卻將身往呂
紹庭的方向迎去,讓他的手指碰觸到她小小的入口。

  " 你真是熱情啊!小寶貝兒……" 他將修長的手指探入她狹窄緊窒的秘處,手
指立刻感覺到一陣吸力,緊緊的、密密的吸住了他。經由手指的觸感,他熾熱的男
性前端滲出了水珠。

  小寶貝兒!她沒叫他這樣說啊!不過聽起來滿舒服的……紹庭哥果然不壞嘴兒
也挺甜的……

  方君瑤在恍恍惚惚中微笑起來。

  " 小瑤兒,你果然喜歡這樣……好!你已經準備好了……" 呂紹庭抽出沾透明
滑液的長指,將再難忍耐的昂揚分身對準鮮嫩的小穴縫,猛力挺進——

  " 啊——" 痛!

  身體被強力撐開的痛楚衝擊著方君瑤,她皺緊了小臉,吃力的睜開眼睛,從微
露的眼縫中看到一向斯文有禮、俊拔優雅的呂紹庭居然像一頭野獸般侵犯她。

  他滿臉通紅、喘氣連連、額頭全是汗珠,而那一雙平日溫和的雙眼現在居然像
是野獸,如此狂妄、如此兇猛,彷彿已看上的獵物絕不允許她逃脫!

  不!她怕!這不是她認識的紹庭哥,紹庭哥絕不會這樣!

  放開她!他不是紹庭哥!

  " 紹庭哥……救我……" 她皺著小臉,檀口無意識的吐出求救話語。

  他本想讓她適應自己的侵入再抽動,但她在身下呢喃的聲音像是要求快些解脫
似的。

  " 你真不是普通的姑娘啊!小美人兒。"呂紹庭咬著牙低笑一聲,隨即不客氣
的律動起來。

  要快些兒是吧!小瑤兒,我就如你所願!

  他抬起她一條修長均勻的腿勾在自己肩上,將身下的男性抽離一點兒,再完全
貫入,兇猛的、狂妄的貪求她的柔美。他蠻橫的撐開緊窒的女性秘處,肉體的結合
使他得到通體的滿足。

  痛啊!不要!紹庭哥,你用什麼在戳我……不要!不要再戳我了……

  " 啊——" 方君瑤在恍惚之間嚶嚀出聲。

  那聲音卻像是催情劑刺激著呂紹庭,身下的男性更加碩大、硬挺。他加大抽插
律動的幅度,盡情的在雪白的胴體內狂奔馳騁。方君瑤窄小的花徑肉壁緊緊的吸吮
住他男性的前端,隨著進出的激烈,花穴的窄縫裡流出透明津液,滋潤了他的熾鐵,
沾得濕透的男性分身更加順暢的撞擊著花心深處,一次又一次的徹底貫穿?

  呂紹庭氣息粗重的侵犯著身下柔美的身軀,此刻的他不再斯文、不再優雅,他
像只狂獸盡情的侵入、用自己堅硬的鋼鐵凌遲著毫無抵抗力的美人兒!

  痛!紹庭哥…快停止……不要了……

  " 紹庭哥…快……" 她沒力氣說出" 停止" 二字。

  呂紹庭額頭滿是汗,咬牙切齒的說:" 小瑤兒,你真是來勾我的魂兒的……"

  男性瞬間加快抽插的速度,點點白光轟的一聲在方君瑤的腦中炸開,她起伏不
定的玉乳、紊亂的呼吸,呼應著他的生猛貪求。倏地呂紹庭仰頭呻吟,身下狂熱澎
湃的男性痛快的釋放了累積多年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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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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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1 00:29:24 |只看該作者
 第4章

  從那一晚後,呂紹庭再看到方君瑤總是會臉紅,倒是方君瑤挺大方的。雖說她
對那一晚印象不多,不明白為什麼他餵她吃八寶粥會吃到她身上去,不過這種事一
旦做了,就覆水難收。她不是死腦筋的女子,失了身只會呼天搶地,她開始想以後
要怎麼辦。

  紹庭人不錯,雖然彆扭了點,但至少不會向她要求東、要求西,如衣服一定要
怎樣穿,講話一定得怎樣。他外表斯文白淨,玉樹臨風,呂家也算是富貴人家,生
活上不會虧待她,怎麼樣算,她都劃算……呵!她爹還真是幫她找了一門好親事。

  只是她沒想到真的會和紹庭哥發生親密關係,這樣她日後就不能瀟灑的離去了
——她還想去做俠女呢!

  既然做不成俠女,那就好好做呂家媳婦好了。人生有幾十年,可不能這幾十年
都與紹庭哥大眼瞪小眼吧!

  她打定主意後,就喜孜孜的跑去找呂老爺商量,說她要學著做生意,做一個盡
責的媳婦。呂老爺聽了樂不可支,他本還在煩惱兒子對經商沒興趣,將來呂家這棒
子沒人接,現下聽了媳婦自願幫忙,當然忙道好。

  呂老爺告訴方君瑤,現在天候正冷,等春天溫暖些,再帶她出去見見世面。他
對這個活潑的媳婦很有好感,在正廳笑瞇了眼。

  方君瑤從正廳出來後,經過書房,見呂紹庭又在那兒看書——說是看書嘛,卻
又像在發呆,兩眼呆滯的盯著桌上的書,動也不動,活像老僧人定。

  那一晚的旖旎交纏在他腦中揮之不去。他從沒想過她居然是如此誘人……那一
晚他不斷的需索她的身子,完全忘了理學大力倡導" 存天理,去人欲" 的主張。他
多可恥啊!居然在女體的魅惑中失去了應有的自制力。萬惡淫為首啊!罪過、罪過!

  他知道沉迷在女色中是不對的,偏他又天天想起她,想起兩人交纏的那一晚,
多麼激情、多麼快樂……

  他雙眼呆滯,他內心痛苦,他為什麼不能將眼前的(朱子語錄》好好看進去呢?
天!誰來告訴他,他是中了什麼邪?

  " 看書?"

  一個爽朗的聲音將他從沉思中喚醒。

  " 啊!沒……不對……是……我是在看書。" 呂紹庭狼狽的調了調呼吸,有點
兒無措的看著來人。

  " 那我不吵你了。" 方君瑤說完就要退出書房。

  " 等等……" 他眼露焦急的想留住她,忘了之前還為自己不斷想起她而自責。

  她停住,轉身看著他。

  " 那個……你……" 呂紹庭吞吞吐吐的。快想啊!想個借口把她留在書房裡—
—" 你……你的身子還好嗎?"

  方君瑤聞言,俏臉一紅,低下頭。" 嗯,不礙事。"瞬間,書房裡的氣氛噯昧
極了。

  呂紹庭心下懊惱,他不是要講這個啊,看他把氣氛弄得多僵!

  " 沒事的話,我不吵你了。" 她趕忙轉身要離開,跟以前落落大方的態度完全
不同。

  " 等等……" 他又急著找借口。" 對……對了,喝口茶吧!"他鎮定的漾起一
抹淺笑。總算讓他找到好借口了。

  " 你不是喜歡喝碧螺春嗎?坐下來,我泡壺茶給你喝,對身子有好處的,小瑤
兒。"

  小瑤兒?!

  他的淺笑立刻僵住!

  方君瑤滿臉漲紅,逃出書房!

  笨蛋!

  接下來的日子,小倆口都躲著彼此。呂紹庭的彆扭就不必提了,方君瑤也因為
他的一句" 小瑤兒" 讓她想起了今年的願望。她原以為那是自己作夢,沒想到……
居然是真的!

  丟死人了!天曉得那天她還講出了什麼教人臉紅的話!所以她見到他就躲。

  轉眼春天到了,今日呂紹庭的一票朋友來到呂府喝春酒。

  " 呂兄,近日你讀朱子的(生徒問答》有何心得?"

  呂紹庭乾笑了兩聲," 還是請賈兄先說吧。"其實他整個冬天都沒讀進半點兒
書,因為他心頭一直擱著方君瑤的事。也是他生性彆扭,明明已經是夫妻,正大光
明的進房去也就是了,但他怕方君瑤說他是偽君子。

  因成親之初是他先提出掛名夫妻,兩人就分房睡,她睡主屋,他睡書房。後來
兩人有夫妻之實了,他還是不進主屋睡,怕方君瑤會說他是趁人之危的小人,趁酒
醉侵犯她,再來個登堂人室。也因為刻意躲避,他整個冬天沒與方君瑤見過幾面。

  其實方君瑤根本沒做如是想。

  反正這呂紹庭自幼就是這副鑽牛角尖樣,她也就不同他說破,任他躲著她。

  " 我這宋代大儒朱熹大力鼓吹革盡人欲、復盡天理,對傳統的道學可真是貢獻
良多。他畢生窮研聖賢經訓,言行足以為後世典範。" 賈生說道。

  " 是啊,現今社會風氣奢靡,男盜女娼,笑貧不笑娼的現象嚴重,該是咱們讀
書人重振文風的時候,倡導朱熹、程頤的道學觀念,教導女子餓死事小、失節事大
的道理,才能革除淫靡之風,重振我大明聲威。"

  " 沉兄所言甚是!" 大家群起附和。

  " 對了,呂兄,你成親也有一段時日了,外頭傳言你那媳婦活潑得緊,你可得
好好開導開導。" 賈生道。

  見話題繞到方君瑤身上,呂紹庭聞言一驚," 賈兄是指

  ……"

  那姓賈的假意的咳了一聲," 女人家成親之後,當然得待在家裡相夫教子,可
呂兄的媳婦兒常往外跑,不免惹人非議啊!"

  " 但君瑤並沒有做出對不起我的事,讓她到外邊走走不也挺好!" 呂紹庭很在
意別人給方君瑤的評價。

  " 呂兄,你還年輕。你不知道,女人家在外邊行走久了,心就野了,到時會做
出什麼事……這就不是你所能預料的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勸呂紹庭要管好自己活潑外向的妻子,面對好友的規勸,
呂紹庭雖覺得方君瑤不是那樣的人,但他不願讓別人笑他連個妻子都管不住,只得
含糊的點點頭。

  " 呂兄,咱們這些兄弟都是為了你好。如果小嫂子在外頭那個……那就有辱咱
們大力推動的' 存天理,去人欲' 主張,是會被世人取笑的。"

  " 是誰敢在我家相公面前亂嚼舌根!" 方君瑤早在書房外聽了一陣子。原來她
想表現出賢淑的一面,要送些茶點進書房給他那些朋友享用,沒想到卻聽到他們在
講一些八股話,最後還扯上她,她實在氣不過,用腳踢開門質問。

  " 啊!原來是小嫂子……" 眾人尷尬的看著呂紹庭。

  " 你進來做什麼?" 呂紹庭硬著聲問道。他總得在朋友面前維持自己身為人夫
的尊嚴。

  " 送茶點進來給亂嚼舌根的讀書人啊。"她狠狠瞪向裡面的人。這些人剛才將
她講得像是出牆紅杏。

  " 男人在談事情,你一個女人家不要進來干擾。東西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呂紹庭像一家之主似的發號施令。

  " 今日相公的朋友難得來家裡作客,我也想聽聽他們對於這敗壞的世風有何高
見。難不成將所有的女人都綁在家裡,世道就會變得敦厚醇淨嗎?"

  方君瑤老實不客氣的坐下,看著一屋子的男人,現場沒一個人回話。

  " 剛才是哪位公子' 好心' 的提醒我家相公要看好我,不要讓我隨便往外跑啊?
"

  " 小……小嫂子,在下也是一片好心,怕外人誤會小嫂子啊!" 賈生說道。

  方君瑤將視線調向尖下巴、細眼睛的男人," 那你倒說說看,外人會怎樣誤會
我?" 她慵懶的用手攏了攏後邊的髮髻。

  " 這……外人可能會說小嫂子在外……在外……行為欠妥當。"

  " 行為欠妥當?我看你是想說我行為不檢點吧!"她倏地起身,看著尖下巴男
人,拔尖了聲音," 你們男人在外行走就是正經事,我們女人在外行走就是不檢點!
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 不可對賈兄無禮!" 呂紹庭連忙出聲。這方君瑤火氣這麼大,依她從前的性
子,定會拿把椅子砸那姓賈的。  " 相公,你不要緊張。我不是說了嗎?我進來
是為了聽聽在場的公子們的高見,也好讓我這孤陋寡聞的女子增點兒見聞。我方君
瑤心直口快,說話沖了點兒,還望飽讀詩書的各位不要介意啊!" 她很假裝的端起
淺笑。

  " 不會,不會!" 在場的一干人乾笑了幾聲。

  " 我剛才聽到有公子提到宋代大儒朱子——敢問這朱熹是行得直、坐得正的人
嗎?" 她故意無知的問道。

  " 當然。朱子的德行是毋庸置疑的。北宋的程頤提出'去人欲,存天理" 之說,
到了南宋朱熹又更進一步,他做了很多編注經籍等功夫,所謂' 道統'的面目,在
他的手中更加完備。" 尖下巴的男人抬高頭說著,彷彿他是朱熹嫡傳弟子。

  " 程頤!就是那個說咱們女子' 餓死事小、失節事大' 的理學家?" 方君瑤假
裝恍然大悟。

  " 小嫂子也知道程頤!可見紹庭兄平日教導有方啊!"

  呂紹庭不自在的笑了一下,他只希望方君瑤趕快出去,免得掀起更大的風波。

  哼!說得好似女人都是無知愚蠢似的。" 我還記得宋代理學的精神是' 主敬'
是吧?' 主敬' 就是專一,專一就是指不論在事情或是感情上都是如此。對不對啊!
相公。" 方君瑤假意的朝呂紹庭一笑。

  " 啊……對……應該是這樣。" 呂紹庭勉強回答。

  " 哈哈哈!小嫂子理解得真快。不錯,程頤曾說' 敬,只是主一也' ,小嫂子
真是有慧根啊。" 尖下巴的男人笑開了。

  " 那為什麼男人喜歡在外面搞三捻四,還弄個風流之名,在家裡則三妻四妾,
這叫專一嗎?" 她板起臉,準備給一屋子男人好看。

  " 小嫂子此言差矣。咱們書院的朋友,沒一個是三妻四妾的。你看紹庭兄不也
就只有你一位妻子嗎!咱們一夥兒人也不在外面亂來的。"

  " 對啊,對啊。" 眾人附和。

  " 是嗎……" 她用眼溜了屋內男子一圈,說道:" 你們那祖師爺朱熹卻未必如
此。"

  " 怎麼說?" 有人訝道。

  " 怎麼,各位不知道嗎?南宋的監察御史沉繼祖曾揭露朱熹言行不一哪!譬如
朱熹曾引誘兩個尼姑做妾,出去做官時都帶著她們,他的大兒媳婦在丈夫死後卻懷
了孕……嘖嘖嘖,這是醜聞啊!" 她故意誇張的搖頭。" 當時宋寧宗降旨要貶朱熹
的官,朱熹嚇得趕緊上表認罪,不僅承認納尼作妾等事,還說自己是' 草茅賤士,
章句腐儒'.各位瞧瞧,這朱熹多沒骨氣、多虛偽,為了保命要官,什麼渾話都說得
出來。"

  一屋子男人瞠目以對。

  " 不要說了,你快出去吧!" 呂紹庭見氣氛僵住,要趕她出去。

  " 我又沒說錯!不信你們去查啊,在後人為他收的集子裡都有。" 方君瑤看著
書房內一張張鐵青的臉。

  " 什麼主敬!什麼道學!只會賣笑求官,壓迫女性,算什麼好漢!要我們餓死
事小,失節事大——好啊,先餓朱熹三天三夜,看他還會不會說這種渾話!為個官
位,都可以厚顏無恥上書貶低所學,為了女色,都可以不顧佛門清規……呸!我就
看不出宋代那些個理學家有什麼好的,你們居然還敢教唆我家相公學那一套!你們
書是念到哪兒去了,要學也不會選一個好樣的,選那朱熹!我呸!"

  她杏眼圓睜瞪著屋內每一張臉孔。整屋子的男人雖覺得她說話粗魯,但也沒人
敢反駁她,因她講的的確是真。

  見書房內氣氛極僵,呂紹庭急喊她的名," 君瑤!不要說了。" 在一臉尷尬的
朋友面前,他使勁拽著她胳臂就往外走。

  方君瑤想掙扎,但呂紹庭畢竟是男人,力氣比她大多了。他一路死拖著她,一
直到主房內。

  " 放手啦!" 他干麻急著拉她離開?讓她好好挫一挫那些迂腐讀書人的銳氣不
是很好嗎?哼,居然還敢唆使呂紹庭對付她!

  " 方君瑤?" 他大吼。

  " 怎樣?" 來啊!讓她見識一下彆扭的讀書人生氣是怎樣的模樣!

  " 你!" 他氣得臉色鐵青,雙拳緊握。

  " 嗯?" 她揚起柳眉,等著呢。

  "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的朋友說話,難道你看不出人家都是飽讀詩書的嗎?誰
會像你這般粗魯!一點兒姑娘家的樣子都沒有!人家來家裡做客,反被你搶白一頓,
虧你還是呂家的媳婦兒!" 呂紹庭雖得這樣臉紅脖子粗的吼人。

  " 要不是我眼前站的是你,我還真以為是我爹來了呢!姑娘家的樣子!那是什
麼樣子!像柳汝雅那樣逆來順受!最後賠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嗎?告訴你,我最看
不慣你們這些讀書人一副八股樣,只會借一些道德名目來摧殘女人,維護你們男人
的私慾!女人一生守著一個男人是天經地義,叫你們男人一生只有一個妻子,個個
呼天搶地。要我逆來順受、悶不吭聲!哼,我第一個就不服!" 她也火了,翹起小
嘴,倔強的將臉偏向一邊。

  " 方君瑤,你說話要憑良心,我可沒有三妻四妾!"呂紹庭又吼。

  " 現在沒有,不代表你以後不會有。現在你可以為了你的朋友吼我,以後當然
也可以聽朋友的話納妾!"

  " 我不會!我那些朋友也不會!" 這話挺像表白的。

  " 你敢說剛才那一屋子的男人,都沒有侍妾?"她瞪他。

  " 這……" 呂紹庭遲疑了。剛才講話的賈生就有,但他是為了正室沒有子嗣而
納妾,這不算吧。

  " 我看那個姓賈的就有。" 她橫了他一眼。

  " 你怎麼知道?" 呂紹庭大駭。難不成她有通天眼!

  " 看那姓賈的面黃肌瘦,臉色不甚好,那是縱慾過度的現象。"

  " 但他是為了正室無所出,才會納妾啊。"呂紹庭幫著朋友澄清。

  " 那他只納了一個妾嗎?" 方君瑤不以為然的看了他一眼。

  不,賈生納了好幾個。因為第一個妾也沒有懷孕的跡象,所以他就又納了幾個
小妾。

  " 不……" 呂紹庭看到方君瑤勝利的眼神,又急急的道:

  " 但那是因為他是獨子,負有延續血脈的使命啊!總不能叫他家絕後吧!"

  " 那要是女人的丈夫沒給她子嗣,她能不能另外納個男妾?"

  " 胡扯!哪有女人納男妾的?" 他喝斥道。

  方君瑤不以為然的撇撇嘴," 唐朝的則天女皇帝就是啊,面首數人呢!"

  " 那……那是……" 呂紹庭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方君瑤繼續說:" 你也是獨子,以後要是我沒生下個一兒半女的,你是不是也
會納妾?"

  " 我……" 他遲疑了一下。

  他的遲疑讓方君瑤用一種瞭然的眼神看著他,意思像是在說:看吧!滿口仁義
道德,遇到現實問題,統統滾一邊去。男人找盡借口納妾滿足私慾,卻用教條綁住
女人,好像男人是人,女人就不是人一般。

  什麼" 主敬" 、" 專一" ?呸!

  自從上回的聚會被方君瑤鬧得很難看,呂紹庭就都到外邊與朋友們聊天飲酒,
席間偶爾有人開玩笑的說他懼內,連個妻子都管不住,呂紹庭聽了頗不是滋味,對
方君瑤也就嚴格挑剔起來。

  " 方君瑤!換下那男不男、女不女的衣服,穿得像大家閨秀點兒行不行?"

  " 喂!坐要有坐相,不要一坐下來就咕嚕咕嚕的喝茶。"

  " 說話不准這般粗魯!要輕聲細語,什麼' 好樣' 、' 渾話' 都不許說。"

  " 騎什麼馬?女人家好好待在家裡做女紅,不要四處亂跑!"

  剛開始方君瑤還不當一回事,直到呂紹庭真的命令家僕守在她房門前,禁止她
外出,她才知道他是玩真的。

  兩人在書房內吵開了。

  " 呂紹庭!你憑什麼禁我的足?" 方君瑤氣極。今日她想騎愛駒雷電出外散心,
居然被門房攔下,是少爺交代她不能離府一步。

  " 憑我是你丈夫;我是一家之主。" 呂紹庭頭也不抬的繼續寫字。

  " 你為什麼不准我出去?" 她氣壞了。

  " 方君瑤,你已經是我呂家的人,行為舉止要像個大戶人家的媳婦兒,哪能成
天往外跑!我這是為你好。" 他頭仍不抬一下。

  " 我看是為你自己好吧!你怕被外邊那些人說你管不住妻子,才處處挑剔我、
限制我!" 她握緊拳頭,激動得身子微顫。

  厲害!一語中的。

  " 方君瑤!我是呂家的少爺,是你的夫。你不要惹火我,惹火我對你沒好處。
" 他倏地抬起頭來,與她對望,眸光凌厲。難得斯文的他會這般說話,看來外邊的
朋友的確給他很大的影響力。

  方君瑤不信以往斯文溫柔的呂紹庭會這樣對她。他以前都不管她的不是嗎?就
因為……就因為那一次她當面駁斥他那群朋友嗎?朋友比她重要?朋友的閒言閒語
比她的人身自由重要?

  方君瑤氣極,咬著小嘴瞪他,雙頰漲紅,眼角還微微泛著水光。

  呂紹庭見了,心中萬般不忍。他無意惹哭她,他只是不想讓朋友恥笑他連個妻
都管不住。要她待在家裡,也是為她好啊,免得別人笑她野,惹出一堆閒話。

  自從與她有肌膚之親後,他對她更加在乎起來。以前他只當她是個過客,遲早
會離開,兩人相待以禮也就夠了,但現在他知道她是不可能走了,她已是他名實相
副的妻,也就因此,他開始在乎起來。

  他在乎別人如何看待他的妻,如何看待他們夫妻倆,她的名聲已經跟他分不開,
所以他開始要求她、限制她,就如同他要求自己、限制自己一樣。他雖與她有過一
夜纏綿,但也僅止於那一夜而已。從冬到春,每個夜晚他都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要踏
進主屋——萬惡淫為首,色字頭上一把刀,不可不慎啊!

  就這樣,方君瑤本來自由自在的生活,瞬間被管得死死的,連呂老爺要帶她出
門見識見識,都被呂紹庭阻止。呂老爺雖然嘴裡常罵呂紹庭是不肖子,但爹總是疼
兒子的,另一方面他也想讓他們小倆口多相處,早日抱孫,見兒子堅持,他也就對
活潑的媳婦投以抱歉的眼神了。

  " 呂紹庭!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處處與我作對!連爹要帶我出門見識,你
都加以阻撓,不讓我去!" 她現在連紹庭哥都不喊了,直接指名道姓的叫他。

  " 我這是為你好。婦道人家學什麼生意!哪一天自己被賣了都不知道,還幫別
人數銀子呢!" 他依舊優閒的品茗、賞扇。

  八股!迂腐!虛偽!講一堆道理不過是怕她出門後,他會被朋友笑說呂家媳婦
出去拋頭露面做生意,不成體統。

  呂紹庭,你這個迂腐的王八羔子!她狠瞪他,心裡咒罵著。

  好!你要講道德,萬惡淫為首是吧?我會讓你看看真實的你是什麼樣子!別以
為我不知道你那些個晚上徘徊在房門外的足音!

  方君瑤小嘴一扁,不甘心的飛奔回房,這一賭氣,就是兩個月不同呂紹庭說話。

  " 夫人,這是您要的蟬翼薄紗。您特別交代,淺粉色的。"

  " 很好,小旋。"

  呂家生意做得大就是有這點兒好處,什麼東西都弄得到手。

  " 夫人,您要這紗做什麼啊!"

  " 小旋,我需要你的幫忙。" 方君瑤在貼身婢女耳邊講了一些話,倏地小旋一
陣臉紅。" 夫人,您……真的要……"

  " 曖!別拖拉拉的,說做就做。咱們倆合作,一定很快就可以做出來。"

  " 但夫人……做出來,您……真敢穿嗎?" 小旋光用想的,臉就快要噴火了。

  " 小旋,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快幫我裁這紗,別發呆了。"

  " 是……是的,夫人。"

  就這樣,小旋面紅耳赤的拿起布剪,做起女紅來。方君瑤的女紅勉強可看,但
要做精緻些,就得找人幫忙了。

  幾天後,大功告成!

  方君瑤精心策畫的夏日大戲即將開鑼,她拿著縫製好的衣服,賊賊的笑了起來。

  夏天近了,天氣漸漸熱了起來,紹興府悶熱的天氣讓人汗如雨下。今日方君瑤
特地梳妝打扮後,繞到書房,見呂紹庭又在看書。

  整天看書,不累啊?這書獃子?

  她拉高自己的裙子,露出雪白迷人的小腿肚,再坐在書房

  門口,假裝跌倒在地。

  " 唉呦!好痛!" 她皺緊眉頭,低聲喊著。

  呂紹庭在書房其實是在發呆,壓根沒聽見她的低喊。

  見書房內沒動靜,她扯開嗓門,對著書房門口喊著:" 好痛啊!"

  這會兒書房裡發呆的人聽見了。

  呂紹庭愣了一下。剛剛好像聽見方君瑤的聲音,仔細一聽,這會見又沒了……
唉!自己真的是想她想到走火人魔了。她已經兩個月不同他說話了,怎麼大白天的
還會聽見她的聲音?

  死呂紹庭,還不出來!

  " 痛死我了!" 她索性伸出一手圈在嘴邊,向書房喊話。活像兩軍對陣,搖旗
吶喊。

  不是幻聽,真的是她!呂紹庭連忙起身,推開書房的門,就見方君瑤很" 痛苦
" 的坐在地上撫著腳踝。

  好哥哥,你終於出來了!再不出來,我方君瑤可要借些嗩吶樂器,敲鑼打鼓了!

  " 怎麼了?你怎麼坐在地上?腳扭到了嗎?"呂紹庭緊張的說著。

  方君瑤" 痛苦" 的點點頭,輕聲細語又可憐兮兮的說道:" 紹庭哥,你幫我揉
揉,我就會好些,等轉回房休息休息就沒事了。"

  看到她兩個月來首次對他說話,呂紹庭在緊張之餘還喜不自勝,以為她已經不
再對他生氣。看著美人楚楚可憐的模樣,又瞥見那截雪白的小腿肚,那晚的旖旎春
色不自覺的就浮現在呂紹庭的腦海——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他心中頻念口訣,咳了一下,很努力的用平穩的口氣說話," 我幫你揉揉,馬
上就不痛了,忍著點兒。"

  呂紹庭細心的在雪白柔滑的腳踝揉捏著,眼睛不敢瞟到其他地方,老老實實的
就只看著她扭傷的腳踝處。但那滑膩肌膚的美好觸感直鑽進掌心,令他再次想起初
冬那晚兩人的纏綿。

  他好想要她!想到骨子裡去了……表面上他限制她出門,事實上,有部分原因
是他想天天看得到她。只要想到自己與她呼吸著相同的氣息,生活在相同的庭園,
他就有無上的滿足感。他將她囚禁在他的天地裡,滿足他極自私的獨佔欲。

  他不是不知道這樣方君瑤會不高興。她是活潑的姑娘,怎經得住這樣的禁足?
他曾經為此感到深深的罪惡,但他實在不願意她遠離他身邊。他……認定她了啊!

  這些日子來,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他著實嚇壞了。他怎會喜歡上那從小就愛
捉弄人又黑又瘦的野丫頭?但他就是喜歡上了,沒有理由。或許……或許是她在書
房發表那些言論時,對她獨到見解的佩服吧,他表面上雖喝斥她,但他不得不承認,
她是對的。

  所以當父親要帶著她外出見識時,他大力反對,反對她離開他。不管是數個時
辰,或是數天,他都不允!他不允她離開他的視線!

  見她淚眼低垂,見她飛奔回房,見她賭氣不理他,他心裡多痛啊!他好想與她
說說話,他好想聽她叫一聲紹庭哥,他……好想要她!那個在床上熱情不已的小瑤
兒?他的小美人兒?

  " 可以了,紹庭哥。" 方君瑤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呂紹庭臉紅了一下,立刻
將復在雪白腳踝處的手收回。

  " 你可以自己回房嗎?" 他滿臉的關心。

  " 嗯。" 方君瑤乖巧的點點頭。她很清楚自己的優點,她爹曾說只要她不多說
話,眼神收斂一點兒,半垂著臉,裝成楚楚可憐的樣子,這樣她就是紹興第一美女
了。可惜這種可憐樣她總裝不久,所以她也就成不了第一美女啦!她在心裡竊笑著。

  她得快點回房,否則會忍不住笑出來。" 紹庭哥,我要回房去了,你……可不
可以拉我一下?"

  " 啊!對,我怎麼這麼粗心!來,小心點兒。"他立刻向她伸出大掌,握住她
纖細的小手後,拉她起身。

  一會兒,見方君瑤還站在原地,呂紹庭溫和的對她說:" 是不是腳還痛?我送
你回房可好?"

  " 不……不用了。只要你放開我的手,我可以自己回去。" 方君瑤臉都紅了。
他一直抓著她的手,好似沒有放開的意思。

  " 啊!對……對不起!" 呂紹庭像燙到似的,立刻將她的手放開,俊俏的臉霎
時紅成一片。

  接下來的數天,呂紹庭總會不經意的瞧見方君瑤,她也總是打扮得極美,讓他
瞧傻了眼。漸漸的,他習慣在留園內尋找她的倩影,而不是鎮日坐在書房內發呆。

  在留園尋找他美麗的妻,變成呂紹庭每日最揄快的事。他喜歡那種驚艷感,及
那種不期而遇的浪漫。

  今日,後花園傳來一陣熟悉的笑聲,呂紹庭信步往後邊走去,見到的景象讓他
全身血液逆流,僵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方君瑤在蕩鞦韆——正常。

  秀髮迎風飄揚——正常。

  白皙的腿肚——不太正常。

  裸露的膀臂——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這方君瑤居然上半身只穿抹胸,下半身著襦裙,襦裙還扎到小腿肚上在蕩鞦韆!
她臉上帶笑,身態輕盈;隨著鞦韆蕩來蕩去,呂紹庭的心也跟著上上下下飄來飄去
……

  他應該出面喝斥她的。她是什麼樣子!一點兒規矩也沒有!

  但他只是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移不開視線,也移不開腳步。

  她多美啊!那笑聲多悅耳,整個人充滿活力,雖說裸露,但不淫邪,反而有一
種純真之感。她正大光明的展現自己,反倒是他用小鼻子小眼睛的道德規範去限制
她,還像個卑鄙小人般站在樹後偷窺,真可恥。

  聽到樹後頻頻傳來抽息聲,方君瑤知道她的目的達到了,使用不大不小的聲音
對身邊的小旋說:" 小旋,我今晚想讀點兒書,晚上你不用過來屋內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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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1 00:29:37 |只看該作者
 第5章

  夏日夜晚,屋內悶熱,外邊卻是夜涼如水。呂紹庭不斷告訴自己,他只是來看
方君瑤讀書,怕她有疑問沒人可解,他是過來探望的。畢竟兩人成親都快一年了,
他是她的夫,自然應當關心她。何況天熱,蚊子凶,也怕她被蚊子叮了,特地帶一
些沉香過來驅蚊——對,他是過來送沉香的,沒有其他意思。

  屋內有燈,呂紹庭欺近一看,她在燈下看書,看得極為專注。本以為她心性靜
不下來,沒想到她還是會看書的,難怪那天可以將賈生駁得無法回應。

  美目低垂,她專注在書本上,那股認真勁兒真叫近來沒將心思放在書本上的他
慚愧。她身著罩衣,圓桌上的燭光照映出她美好的曲線……呂紹庭心口一陣狂跳。

  做什麼這般緊張?又不是夜半偷情!君瑤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為她送沉香
驅蚊來的!

  呂紹庭不斷提醒自己,殊不知他連連的抽氣聲,已讓房內的方君瑤知道他來了。

  隨著敲門聲,方君瑤故做驚訝," 是誰?"

  " 是我,呂紹庭,送沉香來的。" 還真像面倌外送的小販。

  " 啊,紹庭哥。請進。" 她千嬌百媚的迎進他。

  " 這沉香給你驅蚊。" 呂紹庭將東西交給她後,順勢坐下。" 讀書?" 他問。

  " 不算。天熱,睡不著,就看一些畫冊子解解悶,沒想到卻越看越熱呢。" 她
小手故做扇風狀。

  " 我幫你扇扇風。" 他隨即拿著手中的素扇站在她身後,幫她扇起風來。這扇
子是前些日子蘇府總管謝景晹見他喜歡,

  回歙縣後,特地囑人另做一把,用的雖不是上回見到的鏡面箋,卻也是少見的
金花箋,做好之後,立刻差人送來給他。

  " 謝謝紹庭哥。" 方君瑤柔美的朝他笑了笑,這一笑又讓他失了魂。

  站在美人身後,看著她梳散在背後的秀髮黑澤光亮,如飛瀑般,清秀的臉蛋已
經沒有小時候的野氣,紅唇欲滴,美目流轉,蔥般纖指翻著畫冊,那單薄衣服下的
胴體——

  想到這裡,他居然……居然硬了!

  呂紹庭窘迫的紅了臉,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對了,看看君瑤在看的書冊好了,
那些聖人的道理可以幫助他回復正常——

  他站在她身後,順著她的視線看到桌上的書,不看還好,一看就教他噴火!

  " 君瑤!這……是什麼畫冊啊!" 他扇子落地,驚駭的叫道。

  方君瑤轉頭面對他," 畫冊叫《花營錦陣》啊。有什麼不對嗎?"

  " 這……這是淫書啊!女人家怎麼能看!" 他倒退一步,想遠離那畫冊。

  " 我不能看?奇怪,這上頭沒說女人不能看……前些日子我看它是套色的版畫,
漂亮,就買回來了。既然我不能看,那……紹庭哥,你幫我看,再告訴我裡面些什
麼好了。" 她故做無辜狀。

  《花營錦陣》由五種顏色印製,是流行的春宮套色版畫。呂紹庭那些讀書人知
道有這春宮畫冊,但沒人購置,前些日子某乙帶了一套到書院,讓大夥兒奇圖共欣
賞,沒想到就被他們以" 萬惡淫為首" 等戒條嚴厲拒絕,並禁止某乙入書院三天以
示懲戒。

  怎麼這會兒自個家裡有這套書!萬一被賈生他們瞧見,教他呂紹庭如何做人?!
更何況還是方君瑤買進來的……一個婦道人家買這種書,傳出去他呂紹庭的臉往哪
兒擺!他可是大力宣揚宋代道學的讀書人啊!

  " 這是淫書啊!君瑤,快些丟了它,以後再不許看了!"

  " 不要!這很好看呢。紹庭哥,你看這些個姿勢,好好玩喔。" 她將一幅女人
張大雙腿的春宮圖擺到他面前。

  " 我不要看!" 呂紹庭滿臉通紅,連忙用手遮眼。

  " 紹庭哥——看一下麻!" 她拉開他遮掩的手,強將圖冊放到他眼前。

  " 不要!住手!不許這樣!" 一個斯文俊俏的男人紅著臉揮手閃躲,說有多誘
人,就有多誘人。

  方君瑤才不肯放過戲弄他的大好機會。明明喜歡她,還用那一套" 萬惡淫為首
" 把自己綁死……她就不相信他不喜歡男女間的事,她今夜就硬要他看!

  方君瑤更加努力的將圖頁擺到他緊閉的眼前,他躲、她追:房間內熱鬧得很。

  兩人在拉扯之間,一個不小心,方君瑤的罩衣被扯落大半,露出裡面的抹胸,
呂紹庭看了,活像被人抽去呼吸般,整個人呆住!

  那是蟬翼薄紗製成的抹胸,根本遮不了玲瓏渾圓的身子,相反的,還有朦艨朧
朧挑逗人心的效果。尤其是雙乳的蓓蕾服貼在薄紗上,呼之欲出的樣子……

  真是成何體統!

  他想幫她拉起罩衣遽掩外洩的春光,卻驚覺自己已經將她壓在身下,瘋狂的吻
上了她?

  " 紹庭哥……不要……" 方君瑤故做抗拒狀。

  " 小瑤兒,我不會弄傷你的……" 模糊不清的言語從他的薄唇中逸出,大掌復
在她胸乳撫摸,蟬翼薄紗的抹胸被扯掉了大半。

  " 紹庭哥,你不是說萬惡淫為首嗎?咱們這樣不可啊,快些住手!" 方君瑤推
著他。

  她想捉弄他到這裡就好了,看他臉紅耳赤的樣子,怪可憐的。得饒人處且饒人,
她這次就先饒了他,下次他再惹她生氣,可真的不饒他了。

  " 紹庭哥!" 她看他的樣子怪怪的,又喊了一聲。

  呂紹庭愣了一下,似乎清醒些了。對啊,他是怎麼了?快起來,離開她身上!
他催促著自己。

  " 啊!紹庭哥,不要扯我衣服下擺——"方君瑤尖叫。他居然扯掉她半遮的罩
衣,霹出同樣是蟬翼薄紗做成的褻褲!

  那雪白的大腿在粉色薄紗的襯托下更顯誘人,還有那雙腿間的柔絲叢兒……天!
他整個腦袋像是巖漿爆發般,熱烘烘的,一股熱流自胯間竄起。

  怎麼回事?他的身體好似不屬於自己,手……手會自己動?!

  呂紹庭看著自己的手撕扯下粉色薄紗的抹胸,另一隻手往下隔著薄紗侵犯深粉
色的小穴口。他按壓著花穴細縫,手指輕搓著被花瓣護衛著的小珍珠,透明的滑液
從穴縫流出,濡濕了薄紗,薄紗完全濕貼在女性私處,嫣紅花瓣輕顫,真是極端的
淫蕩曖昧。

  他不禁想用自己的男性分身試試那裡的柔軟,手自動幫他卸下身上的白袍,他
赤裸著身體,看著自己已全然硬挺熱燙的鐵杵,手又自動將雪白的大腿壓往床的兩
側。他將身體往前,昂揚的鐵杵抵在被濕濡薄紗覆蓋的柔嫩穴口,花瓣腿根處一片
濕意。

  他推進自己的硬挺,讓它隔著薄紗與柔嫩的花穴接觸,手又自動握住硬挺,用
它光滑的前端挑逗微顫脆弱的花瓣,及花瓣上端的小突起,穴縫了流出更多的津液
……這磨人的小妖精!總是逗得他心頭癢癢的,現在她跑不掉了吧!

  " 不——快些住手!紹庭哥,我是逗你的,只是要證明萬惡淫為首那些假道學
渾話本是騙人的……不要這樣,快些住手啊!"

  他又聽見她在罵那些假道學了。萬惡淫為首!對啊,這話說得對極了!但他現
在在做什麼?

  他的手又自動將薄紗褻褲給撕了,女性秘處完全呈現在眼前——這就是令人銷
魂放蕩的地方!他紅著眼,眨也不眨的直瞪著那神秘入口,黑眸瞬間深沉,更加深
不見底。

  " 不要!紹庭哥,不要看!啊……" 方君瑤的呼吸急促起來,她感覺到呂紹庭
用灼熱的目光在愛撫她的私處,這種感覺讓她不由自主的發出呻吟。

  " 啊……紹庭哥,不要了,我只是開玩笑的!"

  她受不了了,身體在呂紹庭的撫摸下像是著魔一般,臊熱不已。原以為他在她
說出那些道德規範後會自動停手,沒想到他不但不停手,反而將她身上的薄紗都給
撕了,意圖非常明顯——他要她!

  這並不在她的計劃內,方君瑤有點兒慌了,拚命扭動身體,想從他身下逃走,
沒想到卻將那《花營錦陣》給壓往床下,散了一地,整個房內都是些男女交纏的圖
片,就像她與他正在做的事。

  求我!她又在求我了?像在冬夜那一次一樣嗎?她總是貪求我的給予……也罷!
誰教我寵她呢?小瑤兒,為夫的多寵愛你,你知不知道呢?你叫我給,我自然不會
吝嗇!

  呂紹庭低頭看著硬直碩大的熾鐵一寸寸的推進緊窄的穴縫,強迫她的嬌小吞下
他的巨大,埋得又深又沉。

  小瑤兒,為夫的可是一點兒都不保留的給你啊,你高興嗎?

  " 啊……痛!慢點兒,紹庭哥,你太大了……痛!慢點兒啊……" 方君瑤沒想
到他居然用蠻力佔有她,但她更沒想到的是——痛!

  人家不是第二次不會痛了嗎?怎麼……她還是痛得緊?

  狹窄的甬道被巨大撐開,讓只有一次經驗的方君瑤痛得眼角泛淚。

  臭呂紹庭!不過是跟你們開個玩笑,你就當真,強迫我交歡……我討厭你!討
厭討厭討厭!

  " 討厭!討厭死了啦……唔……" 她的嘴被他的薄唇封了起來。

  不准說討厭,小瑤兒,這話不應該從你那可愛的小嘴說出來。這小嘴最適合吟
出如黃茸般的叫聲……乖,再叫一聲給為夫的聽聽,為夫的可是很努力的在疼愛你
啊!

  " 啊……" 方君瑤逸出嚶嚀聲。

  對!這是這樣!叫給我聽,小美人兒!

  " 啊……不……紹庭哥,慢點兒……我……我跟不上……" 她瘋狂搖動螓首;
聲音哆嗦破碎。

  他動得這麼快,她快要……啊!不行……腦中一片空白……

  " 啊——" 她尖叫出聲,攀上了歡愉的頂峰!

  弓起的身子瞬間沒了力氣,她嬌軟的躺向被褥。

  不行呦!小美人兒,為夫的還沒聽你叫夠呢!不可以就這樣棄夫而去啊,小瑤
兒!

  呂紹庭將她翻了個身,讓她雪臀高翹,上半身趴跪在柔軟的錦被上,再從身後
進入了她。那紅艷艷的花穴兒早就因先前的高潮而顫抖不已,再次接受巨大熾鐵的
插入,只覺得熱辣刺激。方君瑤又被這激烈叫醒,接受他第二次的疼愛!

  " 啊!紹庭哥……嗯……" 她不行了!她好想睡……但身後的男人不讓她睡!

  小美人兒,就是這樣,繼續叫,我要聽到那可愛的小嘴兒不斷喊出我的名——
只喊我一人——只能喊我一人!

  " 紹庭哥……放過我……我好想睡……" 方君瑤迷迷糊糊的趴跪在床上,任由
呂紹庭擺佈。她再不敢捉弄他了,也不要跟他爭辯那一套迂腐理學道學的,她只想
睡覺!

  熱辣的快感不斷從身後擴散,綿綿細細到每條神經末梢,讓她睡不安穩。

  她再也不要理那什麼老什子道學了……

  真的!她只想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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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1 00:29:56 |只看該作者
 第6章

  從那一晚後,呂紹庭便自動搬回主房睡。他與方君瑤雖不至於夜夜春宵,但身
體的親密接觸比以前多了很多。

  什麼萬惡淫為首,滾一邊涼快去吧!

  表面上,兩人什麼都不說,但方君瑤知道呂紹庭對她已有夫妻間的關愛,也不
會拿理學那一套來規範她。而呂紹庭與她相處的時間久些後,他發現方君瑤也不是
無理取鬧的人,相反的,她對一些經籍有自己的一套見解,雖然他不一定認同,但
看著她眉飛色舞的說著孔子貪好女色、杜甫小氣吝嗇等等論調,心裡覺得她真是可
愛極了。

  本來極端排斥婚姻及女色的他,漸漸有了轉變。

  " 紹庭哥,想什麼?" 爽朗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她現在總喜歡進書房來與他聊天。" 君瑤,我在想你小時候挺喜歡作怪的,怎
麼還有時間讀些四書五經呢?" 他淺笑著。

  方君瑤俏臉一紅," 怎麼,不行啊!" 她大刺刺的坐下,老實不客氣的就將他
茶杯裡的碧螺春一口氣喝下肚,將空杯往他面前一擺,還要!  呂紹庭面帶笑容,
優雅的拿起紫砂壺又倒了一杯給她。" 不是不行,而是覺得奇怪。"

  她喝了一口茶,噘著嘴說道:" 白天我出去玩,晚上沒能玩,就一個人看書羅!
"

  他瞅了她一眼," 你是因為晚上沒人陪你玩才看書的!"

  她喝了一口荼,點點頭。" 爹爹不准我天黑後出門,他又因為生意忙,所以我
就一個人看書。" 她低下頭看著手中造形優雅的空杯。

  對了,君瑤的娘在她小時候就不在人世,方世伯一個男人要做營生,自然不可
能晚上陪著她。她自小一個人長大,怪寂寞的,難怪她書也念得不少。

  看著她似寂寞的眼神,呂紹庭伸出大掌疼愛的摸摸她的頭。" 以後有我陪你,
你就不會再寂寞了,小瑤兒。" 這多像情人間的誓言哪!

  近些日子來,方君瑤常能感受到他細心的呵護。她雙頰泛紅,用清澈的燦眸看
著他,滿臉的感動。" 紹庭哥……"

  呂紹庭眼中充滿柔情蜜意,俊臉慢慢靠近,書房的空氣中有一股暖昧激情的氣
息。方君瑤美目飄移,酡紅的粉頰,柔軟的唇瓣,嬌艷欲滴,引人採擷,呂紹庭越
靠越近——

  " 紹庭哥,我……我還要!" 她拿了一個東西擋在他面前。

  " 咦!" 呂紹庭看著眼前的空茶杯。

  方君瑤試圖壓下自己狂亂的心跳,小孩子氣的說道:" 我還要喝茶!"

  這個小瑤兒不曉得在害臊個什麼勁兒!讓他親一下會怎樣嗎!竟急著用茶杯隔
開他倆的距離。去!

  呂紹庭微笑的握住她拿茶杯的白玉柔荑,再用另一隻手扣住她後腦,不容許她
退縮的吻上了她柔軟的唇瓣。

  方君瑤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如雷鳴般,亂極了。

  " 小瑤兒,你真甜……" 他充滿魅力的聲音在她耳際低回,一向作風大膽的她
反而癡愣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的讓他予取予求。

  他探入她微放的朱唇,兩人相濡以沫。不知什麼時候,方君瑤手中的茶杯落地,
整個人被抱到他的大腿上親熱——真的很熱,頭熱、身體熱、腿間也熱……

  " 紹庭哥……我熱……" 她嬌喘出聲。

  " 不打緊,為夫的這就幫你散散熱……"大掌將糯裙撩起至大腿處。

  " 紹庭哥,不要!大白天的……" 方君瑤害羞慌亂的縮起小腿,拉下裙擺想遮
住春光外洩的大腿。

  " 聽聽!這可是咱們作風一向大膽的小瑤兒說的話!"他低笑一聲,又親她。

  就在呂紹庭享受與懷中小美人兒玩一捉一躲的恩愛遊戲時——

  " 呂兄!咱們來了!" 呂紹庭的那一票朋友來了。

  方君瑤忙跳下呂紹庭的大腿,快速將衣衫整理好,用小手梳攏一下亂了的發。

  " 啊!小嫂子也在啊!" 一夥人進入書房,活像在自己的家一般。

  她胡亂的朝他們點了頭就逃出書房,但那美人帶醉,雙頰緋紅,櫻唇紅腫的模
樣早落人了眾人的眼。

  " 呂兄,不好意思啊,打擾你們小倆口了。"

  " 唉呦,這還有杯子碎片,可見' 戰況激烈' 啊!"

  " 難怪屋子這般熱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調侃呂紹庭。呂紹庭本就是臉皮薄的人,被眾人一說,也
只能尷尬笑笑。

  偏偏賈生因上次被方君瑤駁得下不了台,今日逮到機會,當然要好好說她一番。

  " 我說呂兄,宋代大儒主張去人欲,存天理,咱們讀書人自然要遠離女色的誘
惑。孔子先賢曾說過:'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雖說呂兄成親不過一年,但大白
天的……" 他乾笑了兩聲,意有所指的說道:"也的確不宜太過啊!"

  眾人暖昧的笑了起來,讓呂紹庭俊臉微紅。" 賈兄諫言,小弟自當謹記在心。
"

  " 好了好了,大夥兒不要在這等小事上打轉。今日說說陸象山的學說吧!" 某
乙好心的幫呂紹庭解圍。

  一夥人兒遂在呂紹庭的書房閒聊了一整天,直到天色微暗,眾人才散去。

  當晚呂紹庭刻意背對方君瑤就寢,她還以為他是因為白天的事不好意思,也就
不以為意。

  夏日的天氣讓紹興府像蒸籠般悶熱,令人不舒坦。方君瑤在留園嫌熱,悶在屋
子裡慌,就將雷電上了馬鞍要到外頭散心,吹吹風。沒想到——

  " 不准去!" 呂紹庭硬著聲,擋在馬廄前面。

  " 紹庭哥,我只是騎著雷電到外邊跑跑吹吹風,屋子裡熱哪。" 方君瑤將雷電
牽出馬廄,身上一襲勁裝。

  " 心靜自然涼,你一個女人家,不准騎馬到外邊拋頭露面!" 呂紹庭不讓她去。

  " 紹庭哥——人家想出去兜兜風嘛!" 她可憐兮兮的望著他,撒嬌的膩在他身
上,聲音又甜又美。

  這一招每次都有效!

  果然——

  呂紹庭努力維持自己平穩的呼吸,企圖使臉皮不要漲紅。" 好……好吧,如果
你堅持要出去,我陪你一起去。" 這樣就算讓那一票朋友看見,有他陪在她身邊,
他們總沒話說了吧!

  " 紹庭哥,你又不太會騎馬,要是不小心摔下去就不好了。"

  " 我要去就是要去。有我陪著,別人才不會講話。"他很堅持。

  原來如此!

  方君瑤總算瞭解他為何要跟著她了,又是良家婦女不准拋頭露面的那一套。

  迂腐!本以為他有些改變,但眼下看來真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算了,
再跟他耗下去,又是渾身汗。

  " 紹庭哥,我選這匹春風給你。春風是匹溫馴的馬兒,你只管坐穩,不會有事
的。" 與其跟他爭吵,不如就讓他跟吧。選匹老馬,跑不快,但很穩當。

  " 嗯。" 呂紹庭點點頭。他過去也騎過馬,不算生手,但比起方君瑤,他是差
多了。

  兩馬並騎,出了街市,到了府山附近,方君瑤低喝一聲,雷電飛奔出去,她一
頭秀髮隨風飄起,織起漫天絲亮黑綢,迷惑了呂紹庭的眼,那鈐鐺似的輕盈笑聲,
一聲聲愉悅了他的耳,那面若桃花,雙頰微醉的美人兒,佔滿了他的心!

  他想跟在她身後,奈何雷電實在太快了,一下子就不見君瑤的身影。他焦急的
喊著她,怕她遠離自己身邊。他看不到她就會心慌,如此可人的小美人兒,難保不
讓一些賊人給看上。

  " 君瑤!你在哪兒?"

  他喊了幾聲,沒聽見回答,他急了," 小瑤兒!不要玩了,快些出來!"

  " 君瑤!小瑤兒!" 他騎著馬持續的喊著方君瑤的名字,俊臉上滿是焦急。

  " 唷!這不是呂兄嗎!"

  呂紹庭一看,望海亭內坐著幾個常往來的友人,其中不巧的也有賈生在。

  府山的望海亭,亭下有春秋時代越國大夫文種的墓,常有讀書人附庸風雅的在
此交談聚會,呂紹庭也來過幾次。

  " 啊,賈兄,各位。" 呂紹庭下馬抱拳做了個揖。

  " 聽呂兄剛才似是喊著尊夫人的閨名……怎麼,小嫂子又出來拋頭露面了?"
眾人意有所指的語氣,彷彿將方君瑤暗指為行為不檢的女子,教呂紹庭面上著實尷
尬。

  怎麼這麼巧,就今天在這兒遇到這些朋友。

  " 呂兄,不是我說你,你這些日子完全被小嫂子迷得團團轉。我不是勸過你,
要戒女色,要管好妻子,免得有辱咱們讀書人的清譽嗎!現在小嫂子一出門,你一
個大男人在後頭喊著她,她也不曉得會到哪兒去……這景象還好是咱們兄弟看見,
今天要是教外人看見,還真不曉得會被傳成什麼樣呢。" 賈生自從上次被方君瑤弄
得下不了台後,每逮到機會總不忘損她兩句。

  一席話讓呂紹庭的臉色難看極了!

  " 要你多事!姓賈的,你只管管好自己的妻妾,我們呂家的事用不著你操心!
" 方君瑤見呂紹庭遲遲沒跟上來,循著原路回頭找,卻見一群人正與自己的夫婿講
話。細聽這話簡直就是狗屁不通,她又火了,扯開嗓門就吼起來。

  " 小嫂子來了啊。我這是一番好意。你看看你,一個婦道人家披頭散髮,拋頭
露面,還騎馬哩!這樣讓自己的丈夫在外邊喚你,你還不回一聲,讓我真替咱們呂
兄打抱不平啊!好歹呂兄也是滿腹經綸,一表人才,玉樹臨風的瀟灑男子,怎麼會
……" 姓賈的不屑的瞥了方君瑤一眼,意思是說:怎麼會娶到你這種野女人。

  " 姓賈的!你再說,我撕爛你的嘴!" 方君瑤火了,連著骨子裡的任性脾氣也
爆發出來。眼見她就要下馬,衝上前去……

  " 君瑤,跟我回去!不許在外邊丟人現眼!"呂紹庭騎上春風,拉著雷電的韁
繩。

  方君瑤一把搶過韁繩," 我哪裡丟人現眼了?明明是那個姓賈的尖嘴猴腮,沒
有口德,老說一些是非,好似天下的女人只要一露臉就不是良家婦女似的……那姓
賈的心裡有病啊!表面上高談禁慾,私底下誰知道他一個晚上跟幾個小妾睡?他嫉
妒咱們,才會……"

  賈生聞言,臉色大變,額頭流下冷汗,連著一些朋友也因方君瑤的話而看著賈
生,再轉頭看呂紹庭。

  " 住口!方君瑤,跟我回去!" 呂紹庭大吼。她這樣在別人面前強跟他辯駁,
不正出自己馭妻無方嗎?

  他居然在別人面前吼她?!

  他居然為了那姓賈的一番話吼她……那姓賈的根本就是人渣、變態,而他居然
聽他的!

  方君瑤瞪著他,滿臉漲紅,小嘴一扁,不甘受辱的倒吸口氣,腳邊一踢,雷電
像一陣風似的飛奔離去。

  " 君瑤!君瑤!" 呂紹庭知道她真的生氣了,連忙驅趕著春風迫上前去。

  " 各位!那呂家的小嫂子可真沒個婦道人家的德行呢!" 姓賈的逮住機會,干
笑兩聲,興風作浪的訕笑道。

  " 賈兄,那呂家小嫂子說的話可真?你晚上跟幾個小妾睡啊?' 有好事者問了
一句。

  望海亭頓時陷入了一片靜默尷尬!

  " 君瑤!等等——不要跑那麼快!"

  看著前面的人影越離越遠,呂紹庭越加驅動著春風向前奔馳,想要追上方君瑤。
他無意傷害她,但他得在人前維持自己的顏面。

  久未騎馬的他,握緊韁繩追趕著前方快如閃電的" 雷電" ,周邊景物如飛般掠
過,他什麼也看不見,一心只想追上他心愛的人兒!

  追上她後,他一定會好好同她說。他再也不讓她見著那些個書院朋友,她每回
見著他們總是生氣!他捨不得她生氣,他要追上她,好好跟她解釋、安撫她,他知
道她會聽他的。她表面上看起來很任性,但只要好好跟她講道理,她會聽的。

  他知道她的任性只是要引起別人的注意,畢竟她小時候都是一個人過,她爹又
忙,所以她常做些任性的事來吸引家人的注意。其實她是一個可愛又聰慧的女子,
他與她相處久了,他知道的。她不是冥頑不靈的人,相反的,她很纖細,纖細到近
乎敏感的地步。

  小瑤兒,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吼你的!

  我怎麼捨得呢!我真的無意傷害你!

  小瑤兒!停下來!讓我解釋!聽我解釋!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之所以這樣,是因為……

  " 紹庭哥!" 一陣驚恐的尖叫打斷他的思緒。

  一陣天旋地轉,週遭景物快速轉換,光線不斷交纏,天地的界線混淆,塵土飛
揚,世界彷彿破裂了般,又像破裂後重拼起來的不自然,馬兒的嘶叫聲、眾人的驚
叫聲、女人的哭泣聲,一團混亂……最後,他跌落了無邊的黑暗,在黑暗中隱約聞
到方君瑤的發香味。

  朦朧中,聽見有人在低聲交談,呂紹庭豎起耳朵,努力想聽真切些,奈何全身
像被馬車輾過般難受,一根手指都動不得。他努力聽得片段——

  " 呂老爺……傷勢太重……胎兒是保不住了。" 嗄?胎兒?

  " 大夫,請務必盡力而為,保住大人的性命要緊。"是爹的聲音。

  " 這我自然知道。不過,就怕往後……"往後?往後會怎樣?講大聲點兒!他
掙扎著要聽仔細。

  但屋內的聲音越壓越低,越來越小聲,呂紹庭迷糊中又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呂紹庭幽幽轉醒,他半睜著眼,從眼縫見著滿臉是淚的娘親,
他沙啞的喊出聲:" 娘……"

  " 啊!醒了醒了!紹庭醒了,快喚老爺來啊!"

  整屋子瞬間忙亂起來。

  這裡是……主屋?是他與君瑤睡臥的地方,怎麼……

  " 娘……君瑤呢?" 他吃力的問,聲音像鐵砂般粗啞,全身都在痛,連動個指
尖都痛。

  " 君瑤她……她……" 呂老夫人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 啊!你爹來了!" 老夫人像是看到救星般。

  " 紹庭,你感覺怎樣?頭還痛嗎?"

  " 還好……君瑤呢?她怎麼不來看我?" 他放心不下她。

  一陣天搖地動後,他就再也沒見著她,他怕她還在賭氣,不理他、不來見他。

  " 紹庭,等你身子可以走動後,就會見著君瑤了,不要急。你也不希望帶著這
身傷去見她吧!"

  這話可說到呂紹庭心坎裡去了,他果然不再追問,乖乖的喝下娘親餵他的湯藥,
喝了湯藥後,他又沉睡過去。

  " 紹庭他爹,你看這事……" 呂老夫人憂心的看著呂老爺。

  " 這事要瞞也瞞不久,一切就順其自然吧。咱們呂家不會養不起她的,只是怕
紹庭這孩子……唉!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呂老爺在房門外哀歎著。

  方君瑤終於變成理想的賢妻良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拋頭露面,不大聲
講話,舉止斯文,行為賢淑,面容雪白,頭髮不曾亂過,衣衫潔白整齊,永遠的端
莊雍容!

  " 不!這一定是搞錯了!君瑤……君瑤不會變成這樣的!這一定是搞錯了……
再找別的大夫來診治!再找更高明的大夫!不會的!君瑤不會變成這樣的——"

  兩個月後,當呂紹庭終於看見自己的妻,他像瘋了一般。

  那根本不是君瑤1 君瑤怎會如此的沒有生氣,如此的病容淒慘,如此的……絕
望!

  不是的!這不是他的小瑤兒!他的小瑤兒總會用嫣紅的小嘴叫他一聲紹庭哥,
但那嫣紅的小嘴,現在卻毫無血色,從前紅潤的臉頰,現在卻蒼白的驚人,那像會
說話的燦眸看不到一絲神采,整個人像個木偶般坐在輪椅上。

  事件過後,大夫說——

  因為被馬蹄傷到脊椎,方君瑤下半身完全癱瘓。

  她一輩子只能坐在輪椅上!

  " 君瑤!君瑤!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呂紹庭紅了眼,瘋狂的搖著她的肩。

  方君瑤眼神呆滯,不講話。她還能講什麼?紹興的大夫已經異口同聲的判了她
後半輩子的命運——下肢癱瘓,終生殘廢!

  她還能講什麼?!

  " 紹庭,我們先下去,讓君瑤好好休息。經你這麼一折騰,君瑤也累了。" 呂
老爺拖著兒子走。

  滿臉悲傷的小旋立刻將主子推進房去。自從方君瑤受傷後,為了她的靜養,呂
老爺將她移到香園,加派婢女僕婦過來照顧她。

  " 爹!君瑤……君瑤怎會變成那個樣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呂紹庭快瘋了。
那不是方君瑤!他的小瑤兒絕不會坐在輪椅上,他的小瑤兒應該快樂的在騎馬奔馳!

  " 兒子啊……" 呂老爺皺緊眉頭,從頭將事情敘述一遍。

  原來那天方君瑤騎著雷電狂奔離去,耳後不斷傳來呂紹庭的呼喊聲,她氣極,
驅策著雷電狂奔,想甩掉尾隨的呂紹庭,但聽他的喊聲沒間斷過,擔心的往後一望,
果然見他拼了命的騎著春風在追她。

  危險啊!

  正當方君瑤要出聲警告他別騎這麼快,前方剛好有一條山溝,老馬春風越不過,
一個失蹄,呂紹庭瞬間被高高甩出,她見情況危急,施展輕功,在空中接住他,但
他比她重多了,兩人在空中轉了兩圈,一同摔進充滿石塊的山溝裡,春風受到驚嚇,
馬蹄狂踢,不偏不倚踢中了將呂紹庭護在懷裡的方君瑤,一陣椎心刺痛震得她昏了
過去。

  呂家的家丁據報後趕忙將兩人抬回南柳巷,請來紹興最高明的大夫診治,大夫
看過後,宜布方君瑤被踢中脊椎,下半身癱瘓,可能一輩子無法行走,肚中的胎兒
也因此不保,她流產了?

  " 不!怎會這樣?君瑤……" 知道事情始末的呂紹庭悲痛不已,仰天狂嘯。

  " 兒子啊,咱們呂家絕不會虧待君瑤的。她是呂家的媳婦,就一輩子是呂家的
人,咱們會好好照顧她。你不要太難過,一些事以後再慢慢琢磨,你身體剛好,現
下還是多休息吧!"

  呂老爺看了一眼備受打擊的兒子,滿眼無奈的離去,他何嘗不心痛呢?孫子還
沒出生就不見了,本來活潑的媳婦如今變成這樣,教他如何對得起多年的老友?那
是方老弟辛苦養大的閨女啊!

  真是太不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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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1 00:30:12 |只看該作者
第7章

  從此方君瑤把自己封閉起來,不見任何人,包括呂紹庭。

  天候轉涼,秋天到了,是去年她嫁進呂府的時節。

  日子過得真快,轉眼一年過去了。本以為與呂紹庭的婚姻只是過眼雲煙,等適
當時機一到,與他一拍兩散,自己很快會恢復以前的生活,所以她才嫁的。

  沒想到自己會變成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本來她還想當俠女呢!現在只站得
起來,她都要感動得涕淚橫流了。

  她曾盤坐連功過,體內的氣無法到達下肢,也就是春風那一踢真的把她下半部
的脊椎給踢碎了,她腰部以下全無知覺。現在她的腿要勤加按摩,活絡經血,否則
肌肉萎縮,雙腿就再也救不回來了。

  雖經過幾個月的精心調養,但她雙手依然無法舉物,只可勉強用膳,連日常最
基本的作息,如沐浴、如廁等,都必須假手他人。這讓她覺得自己像個廢物,一個
等死的廢物!

  常常在半夜,她轉醒,想喝口水,卻忘記她下半身癱了,一個衝動,用上身的
力量滾下床,但她怎麼也站不起來。以前視為輕而易舉的事,現在她怎麼也做不到。
她在地上爬著,柔嫩的雙手在地上使勁的抓著,抓得指甲都斷裂了,她還是喝不到
水!

  於是她悲傷痛哭,瘋狂驚喊,連聲否認——她不是這樣的!她不該是這樣的!

  從此小旋在主子床邊弄了張小床,整天陪著方君瑤,讓她再也不用因半夜喝不
到水而痛哭。但她卻因而更加自卑——她一生真的就這樣完了!

  離了輪椅,她只能像蟲子般在地上爬,用自己的雙手吃力的前進,一點兒尊嚴
也投有。她過去是多麼快樂啊,騎著雷電奔馳山林,那真是她最快活的時光了!但
現在——

  " 動啊!該死的,這雙腳給我動啊!動啊!動啊!動啊!動啊!" 她從輪椅上
滾下,坐在冰涼的地板,雙手死命的捶著毫無知覺的雙腳,捶得雙腳紅腫淤青,她
還是不覺得痛。

  只要看到這雙蒼白有點兒萎縮的腳,她就不由自主的火氣直冒!

  她伸長手拿了桌上的利剪,往自己的雙腿刺去。" 動啊!動啊!該死的!" 雙
腿流出鮮血,她瘋狂的刺進,再刺進!

  亦艷艷的血水流了一地,可悲的是,她的下半身一點兒感覺也沒有。連絲微的
痛感都沒有!

  " 啊——" 小旋的尖叫聲畫破香園寧靜的午後。" 夫人,快別這樣!快些將剪
子給我!" 她慌亂的搶奪方君瑤手裡的利剪。

  她不給,奈何她現在連堅持的力氣也沒了。

  " 來人啊!快叫大夫!夫人受傷了!" 小旋搶過利剪後,忙向外大聲呼救。

  接著又是一下午的忙亂。

  這樣的戲碼從入秋以來,不如上演過幾回了,一次比一次嚴重,一次比一次更
令人膽戰心驚!

  大夫曾告訴呂老爺,方君瑤的傷不至於致命,但她的舉動遲早會要了她的命!
也因此,呂老爺加派更多人手日夜看顧方君瑤,不讓她有機會傷害自己。但越是這
樣,她的廢人樣也就讓更多人看見,她也就更自卑,更自暴自棄。

  方老爺也曾來呂家要看女兒,但方君瑤說什麼都不見自己的親爹。她不要親爹
看見她這副廢人樣,她要爹永遠記得她活蹦亂跳的模樣!

  於是,她什麼人都不見,將自己孤立在香園,自暴自棄。

  今夜月淡星疏,有抹白色的人影悄悄的推開了方君瑤睡臥的房門。看著床上的
嬌人兒淚痕未乾,滿臉憔悴,雖然大夫說她的皮肉傷已經痊癒了,但半身不遂對她
的打擊遠比皮肉傷來得嚴重,也因此她的身子日漸消瘦。

  她的身體排斥所有吃下去的東西,不論是食物、湯藥、補藥,一吃下去,便全
嘔出來。這是心理因素,大羅神仙來也沒法子,除非她自己想通。

  看著蒼白憔悴,身子剩不到幾兩肉的方君瑤,呂紹庭真是心痛如絞。她不肯見
他,有次他要硬闖,她居然只要他踏入香園一步,她就死給他看,還說她現在也沒
有什麼可以唬得住人了,除了一條爛命!

  他嚇到了,當真不敢越雷池一步,幾個月來兀自痛苦的忍著想見她的衝動,但
今日聽到她又自殘,他再管不了這許多,他必須見她!是他將她害成這樣的,他必
須負責,他必須陪在她身邊,他必須照顧她!  " 君瑤?小瑤兒?" 他輕喚她。
她變得好瘦、好瘦,跟以前簡直判若兩人。

  方君瑤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一見是呂紹庭,她立刻武裝起來。" 你來做什麼?
我不是不准你進來的嗎?出去!"

  " 君瑤,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將你害成這樣的。但求求你,我必須見你,一
天見不到你,我心裡頭好難過——不要趕我出去,讓我陪著你好嗎?"呂紹庭握住
她的手。

  可憐,那小手本是柔軟的,現在已枯乾得只剩把骨頭了。

  " 見我?見我做什麼?看我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嗎?看我什麼事都要別人代勞
的樣子嗎?看我在地上爬的樣子嗎?看我一副廢人等死的樣子嗎?呂紹庭,你到底
來做什麼?出去!我不要見你!出去!" 她歇斯底裡的尖叫起來,頸上的青筋隱約
可見。

  " 小姐!" 小旋在門外緊張的叫喚。她才剛出去如廁,怎知回來就聽見主子的
尖叫聲。

  " 不要緊,是我。小旋,你待在外面,沒喚你不要進來!" 呂紹庭往門外喊道。

  " 呂紹庭!你到底想做什麼?" 她像只刺蝟!

  " 陪你。" 他坐在床沿,握緊她的雙手。

  " 我不要你陪!我說過只要你進來,我就死給你看!"她做

  勢要咬舌。

  " 唔——" 她沒機會!

  呂紹庭倏地低頭吻住她,濕滑的舌侵入她的檀口,纏住她的,她推拒,他便使
力,兩舌更加糾纏,唇瓣更加密合,她加入兩手抗拒,他使用整個身體壓住她。

  她不服輸,繼續頑強抵抗,用牙齒咬他,咬得他薄唇流血,咬得他舌頭麻痛。
他也不躲,就任由她咬,咬到她滿意為止,只要她不咬她的小舌就可以了。

  過了許久,她哭了!嗚嗚咽咽的——

  呂紹庭這才放開她的唇。

  " 你這又何必!我已經是廢人了,你理我做什麼?我已經是個廢人了啊……"

  呂紹庭撐起身體,俯著她,滿嘴的血,她嘴上也有,是他的。

  他伸手擦著她唇瓣上的血," 小瑤兒,只要你高興,你可以天天咬我,就是不
許咬你自己,明白嗎?"

  " 不要這樣!我已經不能動了啊!這輩子都無法……你何必這樣糟蹋你自己?
你可以另外納妾,另外要一個健康賢淑的女人啊!" 她哭著說,滿臉的淚,滿臉的
悲傷。

  他擦著她的眼淚," 再不許這樣說了!整件事情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
我不該聽朋友的話斥責你,這樣根本就不會有這種事發生!君瑤,讓我照顧你,不
要排斥我,不要隔離我!我……我只要你!" 他白淨的臉又紅了。

  聽到向來嚴守禮教的他,,口中吐出這類大膽的表白,要是在平日,方君瑤肯
定會芳心木動,心花怒放,笑得眼如彩虹。但她現在只覺得心酸。他這樣說是為了
禮教道學那一套,還是他自己的真心話?不論是何者,對他都不好,因為他這一生
都將與她這個殘廢牽扯不清……她不要這樣!她要呂紹庭好好的過自己的生活,不
要有內疚,不要有陰影。至於她,她已經是個廢人,怎樣感覺已經不重要了。

  " 紹庭哥,不要這樣,你可以……" 淚痕未乾的方君瑤仍哽咽的說著。

  " 不要再告訴我應該怎樣做了!" 他正色道:" 自小我爹說我應該學營生經商,
我故意走讀書人的路子;現在朋友告訴我應該約束妻子,卻將你害成這樣!我這輩
子都活在別人告訴我應該怎樣做的陰影中……君瑤,你別搖頭!這件事我絕不聽任
何人的,我要照顧你,就算你一輩子都無法行走,我也絕不離你而去,絕不!你聽
清楚了嗎?絕不!"

  呂紹庭大吼起來,像是對全天下宣示般。

  方君瑤又搬回了留園。有呂紹庭的日夜相伴,她情緒穩定了許多,不再惡夢連
連,不再痛哭尖叫,只是常可見她盯著自己的雙腿發呆,她變沉默了。

  她在留園受到無微不至的照顧。日常起居有小旋等貼身婢女伺候,呂紹庭也想
幫忙,但方君瑤怎樣都不肯讓他幫她沐浴、如廁,她不想在他面前無所遁形,她不
想讓他看到自己瘦巴乾癟的身體。她已不再是過去活潑健康的她了,不讓他看,至
少可以讓他保有對她身子的一點點美好印象,她怕他看過後,連這一點點的印象也
要被抹去。

  呂紹庭常推著方君瑤在留園散心,逗她笑,兩人日夜相隨,如膠似漆,情好如
蜜。

  但方君瑤的內心深處,總有一絲不安。她是聰明的女子,知道呂紹庭對她是全
心全意,但週遭的環境讓她不安。他近日越來越頻繁被召到前廳或書房去,每次回
來總是一張怒臉,見到她才勉強調整一下臉部表情,試圖擠出笑容,努力用輕鬆的
聲調與她說話。

  傻瓜也看得出來事情有異。今日也是這樣。只是呂紹庭彷彿被逼急了,在書房
內咆哮。夕 " 我已經說過絕不納妾!爹,你不論說幾次都是一樣,我這輩子只要
君瑤,誰我都不要!"

  " 別跟我說什麼無後為大的大道理!我就是死後愧對列祖列宗,也是我的事!
我日後下地獄會一肩扛下,絕不會連累你的!"

  " 叫誰來講都一樣!出去!出去!" 呂紹庭像瘋了般,暴怒狂吼。

  方君瑤靠在屋外假山邊,默默無語。她能說什麼呢?她沉痛的閉上了眼,吸了
一口初冬的氣息,不自覺打了一個哆嗦。

  好冷!

  書房內鴉雀無聲,留園又恢復了往常的寧靜。過了好一會兒——

  " 小瑤兒!原來你躲在這兒。怎麼不多穿些衣服?天好似要下雪了,你要是凍
成個小冰美人兒,為夫可是會心疼的。" 他輕聲細語,面帶淺笑的將她身上的披風
拉緊些。

  " 天冷了,咱們進屋去,嗯?" 他親了親她已有些冰冷的面頰。

  " 嗯。" 她點點頭。

  方君瑤可以躲在留園,躲在呂紹庭溫暖的羽翼之下,無風無雨。但他是呂家的
少爺,他不能躲在留園,而一旦步出留園,他就要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

  呂老爺甚至請他那一票朋友當說客,要呂紹庭納妾,為呂家留個香火。

  " 呂老弟,世伯說得有理,小嫂子癱成那樣,已不可能為呂家留後了,你又何
必堅持!納個侍妾,給你爹一個交代,大家皆大歡喜嘛!" 某乙說道。

  " 沉兄,我說過,今生只要君瑤一個,別的我不會考慮了。" 呂紹庭捺著性子,
應付這些被爹請來當說客的朋友。

  " 曖!呂兄,納個妾室,相信小嫂子也會諒解的。要是她真如此不識大體,干
脆休了她。反正妻子如衣服嘛,再娶就有了。" 賈生也來了。

  聽聽!這些人還是主張" 存天理,去人欲"、" 專一" 、" 主敬" 的讀書人呢!
多醜陋!

  " 賈兄,咱們讀聖賢書,所學何事?宋儒主張專一,這不論在人、事、物都是
一體適用的。雖然有些人達不到這要求,但咱們總要努力去追隨聖賢啊。君瑤是我
的妻,我這一生就是她一個,這是不會變的。我無意納妾,各位就不要再說了。"
他咬著牙,忍受著一屋子的虛偽。

  " 呂兄,書是死的,咱們人是活的,何苦拘泥於古人道理呢?納個妾,享受男
女之樂,要不多納幾個,總有一個會有妊,這樣你可以向列祖列宗交代,呂世伯也
高興,至於小嫂子,相信她也會高興的。" 賈生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勸著呂紹庭。

  呂紹庭白淨的臉瞬間變成鐵青色,他狠睨了全屋子的讀書人一眼," 你們也是
這樣想?"

  滿屋子的人面對呂紹庭的眼光,全低了頭。

  " 難怪君瑤要恥笑咱們讀書人心口不一,打著道德口號,行一己之私。明明就
是淫慾,還要抬出無後的借口,納一堆侍妾……說穿了就是無止境的慾望及男人自
大的想法!我過去居然還為了各位與君瑤起衝突,如今看來,真是我錯了!"

  他憤恨低吼,猛然抓起桌上朱熹《問答錄》,就紅熱燭火點了書角,火紅熱焰
立刻沿著書角延燒起來。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呂紹庭俊臉鐵青冷冽,咬牙憤恨低斥:" 我呂紹庭從此不
讀朱熹!各位,日後相見,形同路人!"

  方君瑤隔天才知道呂紹庭在暴怒之下,當著朋友的面燒了朱熹的書,還說從此
與那些個朋友老死不相往來,形同陌路。

  唉!他為她做的很多了,事情總該有個了斷,不能再拖下去了!她方君瑤不是
不幹不脆之人,看到他為了她跟爹親翻臉,跟朋友斷絕往來,也不枉她嫁他……

  今日是方君瑤滿二十一歲的日子,呂紹庭沒忘記這天,一早就吩咐廚子煮壽麵,
還特地交代要一碗紅豆特多的八寶粥。

  方君瑤今晚特意打扮,瘦得削尖了的臉蛋,經過水粉胭脂的妝扮,看起來還是
美麗的。就著明亮的燭光,她漾起柔柔的笑容,看著自己俊美的夫君。

  " 來,小瑤兒,這是我特地吩咐廚子做的八寶粥,放很多紅豆呢,你嘗嘗!"
呂紹庭舀了一匙八寶粥,特意多舀些紅豆。

  方君瑤張開小嘴,將那一匙紅豆特別多的粥含在嘴裡,慢慢咀嚼。

  " 好吃嗎?" 他溫柔淺笑。

  她點點頭。

  " 多吃些。等吃完粥,用完晚膳,為夫的可是掏淨了耳朵等著聽小瑤兒的願望
呢。" 他真的是用哄小孩的口氣對她說話。

  " 紹庭哥,謝謝你。" 方君瑤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真心誠意的看著他。

  " 謝什麼呢?為夫的才真要謝你呢。要不是你救我,我現在也不能好端端的坐
在這兒。要不是你拆穿我那些朋友假道學的面目,恐怕我一輩子都被世俗之見牽著
鼻子走。要不是你,我也不會對夫妻間的事情有了更深的體會。" 他輕輕撫摸她的
粉頰。

  " 更深的體會?"

  " 是啊!" 他看了她一眼,柔聲的:" 想必你也知道身邊的人要我納妾的事—
—小瑤兒,你不用擔心,我今生只有你一人。" 他將她額前的髮絲撥到貝耳後邊。
" 這給我一種啟發。如果妻子就像衣服一樣,可以隨意更換棄置,那丈夫呢?" 他
捧著她的臉,堅定的說:" 如果今天換成是我被春風踢中,一輩子不能動了,我相
信你一定也不會背棄我,就算旁人如何勸你,你也不會離開我,對吧?"

  方君瑤眼泛淚光,輕輕的點頭。

  " 那為夫的怎能棄你而去呢?那不就一點兒夫妻情義都沒有了!夫妻就是結髮
一世,永不分離,不是嗎?" 他溫柔的抱住了她。

  她瘦極見骨的小手,緊抓他的襟口,整張小臉埋進他溫暖的胸膛,不敢再望著
他,生怕自己的眼淚會潰堤而出,一發不可收拾,更怕會動搖自己已經決定的事!

  " 小瑤兒,乖,快吃了這些,為夫可是等著你許願呢。"

  方君瑤在他懷裡深吸了一口氣,才抬起頭來,故做嬌嗲的說:" 紹庭哥,你陪
我吃,我不要一個人吃。"

  " 好好好,紹庭哥陪你吃。但得先說好,你可不能耍賴,把不想吃的全往我這
兒堆……"

  一會兒後,他抱著她坐在窗邊,皎潔的月光映照著兩人,她側靠著他,他溫柔
的將她抱在懷中。

  " 好了,小瑤兒,你粥也吃了,面也吃了,晚膳也用了,可以許下今年的願望
了。說,你今年想要什麼?" 他大掌撫著她削瘦的肩膀。

  " 嗯——君瑤願歲歲年年可以與紹庭哥共看此輪明月,就算我不在了,紹庭哥
看到月亮,就得想起我。" 她還是任性的,就算她不在了,她內心還是希望他能記
得她。

  " 小瑤兒?" 他驚訝的扳過她的身子," 小瑤兒,什麼你不在了,我要你起誓
再不許說這話!" 他激動的眼都紅了,好怕她再尋短。

  " 紹庭哥……這是我的願望啊,你要許願只有再等等,你生在春天嘛!" 她笑
笑,想矇混過去。

  " 小瑤兒,你不要跟我打馬虎眼!你得發誓絕不尋短!" 呂紹庭漲紅著臉,搜
尋著她游移不定的眼。

  他要她的保證!

  " 好好,紹庭哥,我發誓我絕不尋短。如果我尋短,我就……

  呂紹庭忙遮住她的嘴," 這樣就行了,我不要你說出傷害自己的話,為夫的知
道你一向說到做到。小瑤兒,絕不可像以前那般傷害自己!再不許了!" 他再次抱
緊了她。

  " 嗯。" 她點點頭,再次埋在他寬闊的胸膛裡,汲取他的氣息。

  她想好好記住這味道,可能……會很長一段時間聞不到了……

  當晚就寢前,方君瑤喚來貼身丫環小旋,說了一些話,小旋毫不遲疑的點了頭,
幫她換了衣服,退了下去。

  三更天,一抹黑影躍入留園主房。

  " 君瑤,時候到了,該起程了。神醫趙無言因為忙著照顧一位剛分娩的患者,
無法離開蘇州,不過她已經指示所有該注意的事情,路上還有人接應,事情都安排
好,只等咱們動身了。"

  方君瑤沒睡,她身穿勁裝,在黑暗中點點頭,擱下一封信,黑衣人毫不費力地
抱起她,再度消失在黑暗中。

  紹庭哥:

  事情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自己的身子我很清楚,除非有奇跡,否則我一輩子
都站不起來了。與其一輩子癱著,我寧可放手一搏,去尋找奇跡。

  爹要你納妾的事也講很久了,不要怪爹,畢竟他想的是呂家的香火問題。我內
心萬般不願你納妾,我可以一輩子霸著你,相信你也不會離棄我,但我不願以這副
廢人樣與你相守。我想要站起來!我想恢復以前的我!

  給我三年的時間,三年後不管結果如何,我一定會回來給呂家一個交代。紹庭
哥,你要等我,要相信我!

  還有,爹年紀也大了,你有時間可以幫爹爹打理營生,畢竟有爹撐著這個家,
才有你那些個歙硯、扇子啊!我本可以幫忙爹的,要不是我現在這樣……

  紹庭哥,三年內不要納妾好嗎?我會盡一切努力的,不管成不成,三年後的春
天我一定回來,等我!

  君瑤 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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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蘇州 臥雲軒

  " 唔……方姑娘,經過我這幾天的診治,你要恢復成以前那樣,肯定是不可能
了。" 涼涼的聲音從右邊廂房傳出。

  方君瑤聽了,臉色一白,雙拳緊握,激動說道:" 趙大夫!我一定要站起來,
我不要一輩子這樣!我不要!"

  趙無言是名聞遐邇的女神醫,方君瑤成天在外邊跑,自然是聽過她的名聲。在
她手裡幾乎沒有治不好的病,除非是病人先放棄,她也就不再堅持。她常掛在嘴邊
的一句話是:" 神仙不救無命人,無言不救無心人。"

  方君瑤下定決心一定要站起來,所以她飛鴿傳書給江湖上的朋友,趁黑夜將她
抱離呂家,帶她來找趙無言。她相信以趙無言高明的醫術一定能治好她,這是她最
後的希望了。  趙無言抬頭看她,依舊涼涼的說:" 你有多大的決心想重新站起
來?不計一切代價?包括你現在的花容月貌變成黑麻子臉?包括一輩子揮之不去的
疼痛?包括站得起來卻無法正常走路?包括站得起來卻失去雙手?  " 我說方姑
娘,你現在雖不良於行,至少臉不殘、手不廢、身體不痛,但如果硬要重新站起來,
可能付出的代價會更高。" 趙無言老實的說。

  " 要治好我這下半身癱瘓,真的會有麻子臉、失去雙手等問題?"

  " 可能。" 趙無言望了一眼窗外皚皚白雪,事不關己的說著。

  變成醜女,紹庭哥還會要她嗎?一輩子的疼痛她受得住嗎?無法正常走路?雙
手廢了?她……

  真的不論任何代價嗎?做為一個大夫,趙無言太常聽到這類的話了。剛開始信
誓旦旦,隨著時間的流逝,病人忍受不住長期枯燥無聊的醫治過程,放棄者十之八
九,還反過來埋怨大夫醫術不精。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所以她要方君瑤好好考慮清楚。她的病情不是短時
間能治好的,就算她趙無言醫術再高明,折騰下來,至少也要兩年以上。如果方君
瑤有恆心的話。

  當然,黑麻子臉是騙她的。用女人最在意的容貌當代價,往往會使許多人打退
堂鼓。

  見方君瑤不講話,趙無言笑笑," 方姑娘要考慮一下也成,在下先告退。"

  她站起身來,笑容卻僵在那兒。她看見方君瑤拿出一把銳利的匕首,有點兒緊
張的說道:" 方姑娘,不必如此嘛……" 站不起來也不必要自殺吧?

  方君瑤刀起刀落——

  一頭秀髮從肩膀整齊的斷落!

  她削了自己烏黑的秀髮,女人視為第二生命的頭髮!;

  她從輪椅上抬頭看著趙無言," 趙大夫,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 方姑娘,這是我特製的凝骨玉露膏,先敷個把月,等初春來臨,我將為你動
刀,依你體內骨頭碎裂的情形再下藥。" 趙無言一邊為方君瑤抹藥,一邊說明。

  " 動刀?"

  " 嗯,就是割開你的皮肉,直接接觸到骨骼、內臟等臟器。放心,在動刀之前,
我會讓你吞下紅丸,你的身子就不會感到疼痛。"

  " 這我倒沒聽過。" 方君瑤趴在床上說著。

  " 這在漢朝就有了。華佗幫病人開腸剖肚,敷以膏藥,好得很快呢。嗯……這
樣就可以了。小旋,幫你家夫人穿好衣服。"

  " 是。" 小旋從那一晚方君瑤跟她說要到蘇州,她二話不說,立刻打包上路。

  " 對了,方姑娘……"

  " 趙大夫,就叫我君瑤吧。" 方君瑤讓小旋綁上抹胸的絲線。

  " 那你就叫我無言,也不要叫趙大夫了,反正大家要相處滿久的。君瑤,這段
期間身子盡量不要用力,讓玉露膏發揮功效,這樣初春動刀時,對身子比較好。"

  方君瑤點點頭," 嗯,我知道。謝謝你,無言。"

  " 對了,你要是覺得悶,可以到後面廂房找柳汝雅姑娘說說話。她同你一樣都
是紹興人,也會在這兒待上一段時間。"

  " 柳汝雅?她不是死了嗎?" 方君瑤驚道。

  趙無言挑了挑柳眉," 你們認識?看來你們倆可有話聊了。小旋,知道後廂房
在哪兒嗎?從曲橋那邊一直往下走就到了。" 趙無言收拾醫箱,轉身離開。

  " 小旋,快!快推我到後廂房!" 瞧她急得,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在後廂房雅致的院落裡,方君瑤找到同是紹興人的柳汝雅,兩人聊得起勁。她
早從呂紹庭那兒知道柳汝雅是才女,詩書琴畫樣樣精通,本是呂紹庭的末婚妻,後
來被寒向陽看上,被迫嫁進將軍府。不是聽說她死了嗎?怎麼會在趙無言這兒?

  當柳汝雅知道方君瑤是呂紹廷的妻及後來的事情時,滿臉的同情。而方君瑤聽
了她的遭遇,臉上的表情比她更誇張,好似天下沒人比柳汝雅更慘。

  " 汝雅姊,聽了你的遭遇後,我決定一定要克服萬難站起來。" 聊不過幾句,
兩人的稱呼可熱絡得呢。

  " 君瑤,無言是醫術高明的大夫,只要你聽從她的指示,要站起來絕非難事。
" 柳汝雅用細細的聲音說著。

  " 對了,汝雅姊,你生的女娃兒呢?叫網晴是吧?可否讓我瞧瞧,一定可愛得
緊。" 方君瑤從剛才的聊天中,才知道原來趙無言照顧的分娩女患者就是柳汝雅,
也知道她生了一個女娃兒。

  " 網晴被奶娘抱出去透氣了。有時我不禁要想,生下她是智還是不智?" 柳汝
雅幽幽的。

  方君瑤聞言突然激動起來,失聲道:" 汝雅姊!孩子既然生下來了,就要好好
撫養她,不要放她一人……孤獨的孩子很可憐啊!你這樣哀聲歎氣的會影響到孩子
的!別以為小娃兒什麼都不懂,她懂你對她的情緒!不管是哀傷、快樂、還是痛苦!
要好好對待孩子,她都知道的!"

  柳汝雅被她突如其來的高聲嚇到,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 柳姑娘,我家夫人自小喪母,爹親又忙於營生……" 小旋好心的打圓場。

  " 要你多嘴!小旋,回去啦!" 方君瑤又擺出以前任性的樣子。

  看著方君瑤主僕倆漸漸遠離的身影,柳汝雅低頭思量——她是不是對孩子太不
公平了?她沉溺在自己的哀傷中,卻忽略了孩子。

  那是她懷胎十月的孩子啊!縱使孩子的爹是他……想起孩子的爹,柳汝雅渾身
一顫,雙手抱緊自己。她深吸一口氣,搖搖頭,不願再想下去,站起身來,轉進了
精巧雅致的主房。

  雖說那日的談話最後是以激動收場,但方君瑤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隔天便
又笑嘻嘻的去找柳汝雅聊天。柳汝雅本來就是秀外慧中的女子,有個人可以聊天解
悶,她也是珍惜的。幾日下來,兩女成了無所不談的閨中好友。

  春天來臨,趙無言在方君瑤的背部動刀。情況比她想像的糟,凝骨玉露膏是外
敷用藥,她從未在人體內用過,不知功效如何,但面對幾乎碎裂移位的尾骨,她只
有姑且一試。她將周圍壞死的肌理、碎骨去除,敷上膏藥,將脊椎推回原位,再縫
合。

  連續十幾天,方君瑤用的東西都經過熱水、火源消毒,趙無言在她背部敷上一
種紫色藥膏,能盡快癒合傷口,預防其他感染,但背部的縫線痕跡是去不掉了。

  方君瑤乖乖的躺在床上,十幾天之後她才能略略動動身體。她的房子在動刀之
後很痛,趙無言囑咐小旋熬一種鎮玉神農草,有助疼痛的減輕。

  " 君瑤,等背部傷口癒合,再療養一段時日,我看看你的情況再決定要怎樣做。
"

  " 無言,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再決定要怎樣做?"方君瑤是聰明人,一聽便
知情況嚴重。

  " 別慌,君瑤,你的情況比我想的嚴重,所以我在你身上用了本是外敷的凝骨
玉露膏,不知效果如何。如果它有效,就可以繼續下面的療程,如果沒有效……"
趙無言頓了一下,方君瑤一顆心懸在半空中。

  " 如果沒有效,恐怕就得再動刀。"

  " 什麼?" 方君瑤一聽,心涼了半截。

  " 君瑤,你這病得有耐心。比起一輩子癱瘓,這幾年的時間根本不算什麼,要
有信心。" 趙無言難得的給了她一抹鼓勵的笑容。

  方君瑤忍住淚,吃力的點了點頭。

  幾個月後,方君瑤的身體還是一樣,下半身仍然沒有感覺。但趙無言並不急著
動第二次刀,她研讀醫書,發現有一種叫風尾酥蜜草的藥,可以舒筋健骨,去死肌,
還元氣。只不過這種藥草不好找,生長在東南沿海的深山裡,她得親自出馬尋藥。

  趙無言將方君瑤與柳汝雅兩個病人丟在蘇州,囑咐一番後,便獨自採藥去了。
期間方、柳二人在臥雲軒閒談經史子集,品茗對弈,兩人對彼此的認識又更深了一
層。只不過有一件事方君瑤搞不懂,柳汝雅有一次講到人跟魚,說什麼" 池邊的人
觀賞的快樂,並不能增加魚的快樂,畢竟人與魚是不同世界的人,想法及需求都不
同。"

  方君瑤還很順口的問:" 那要如何使魚兒快樂呢!"

  柳汝雅幽幽一笑,用細細的聲音說道:" 只有問魚兒要什麼,然後照它要的方
式去做,魚兒才會真的快樂。"

  嗯!這柳汝雅真的是才女呢,說些很有哲理的話,她都聽不太懂。沒關係,等
回紹興再問紹庭哥好了。不曉得紹庭哥過得好不好?他有沒有想她呢?他應該不會
納妾吧?要是他不等她,納了妾——不!不會的,紹庭哥不會這樣做的!

  她著實好想他啊……

  唉!她的病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痊癒啊?無言,快回來吧!

  這是方君瑤在趙無言出外採藥的期間最常哀歎的話了。就在她日也盼、夜也盼
的情況下,趙無言終於風塵僕僕的回來了。一回來,她衣衫都來不及換,便忙叫小
旋煎藥,按住方君瑤的手腕,為她把脈,看看她這些日子,身子有沒有好一點兒。

  方君瑤喝下趙無言千辛萬苦採回的湯藥,小聲的說:" 無言,謝謝。"

  咦?很沒有精神喔。想放棄了?

  " 君瑤,你該不會是想放棄吧?我這麼辛苦才採回這珍貴的藥草,你怎麼……
" 她辛苦弄了半天,她居然要放棄?!這女人太沒良心了吧!

  " 不是的,無言,我……我只是想念……想念……" 她紅了臉。

  趙無言一看,瞭然的笑了。" 哦!原來如此。天下儘是多情人哪!君瑤,放心,
我剛把脈,你的脈象穩定,上回動的刀是有效果的,只是比較慢。這次我又帶回這
風尾酥蜜草,對你的身子有很大幫助,等休息幾天,我將提煉我爹獨傳給我的九龍
舒筋散。這種膏藥是外敷的,短時期用,效果不大,但長期用下來,功效驚人。你
只要有耐心,等過些時候與你家相公見面,你就可以用腳踹他了。"

  " 我家夫人才捨不得用腳瑞他呢!" 小旋在旁邊笑著說。

  " 小旋!" 方君瑤的臉紅得像關公。

  接下來,方君瑤每天必喝下一大堆湯藥,每天必敷上九龍舒筋散,到新年過後,
她的腿有知覺了!

  " 無言,我有感覺了!有感覺了!" 方君瑤欣喜若狂,邊叫邊哭!終於……到
了臥雲軒的第二年,她的腿恢復了知覺!

  趙無言笑笑," 這是耐心與恆心換來的。君瑤,接下來是最辛苦的。你必須練
習站起來,這過程是枯燥而且充滿挫折的,你可以嗎?"

  方君瑤笑開了臉,調皮的望向趙無盲," 我還要再削一次發嗎?"

  兩人對視,很有默契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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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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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1 00:30:38 |只看該作者
 第9章

  兩年後 紹興府 南柳巷 呂宅

  方君瑤緊張的站在呂家朱漆大門前,不斷的調整呼吸。她無助的望向貼身婢女,
" 小旋……"

  " 夫人這樣很美。不必擔心,只管推門走進去。"小旋微笑的看著美麗的主子。

  經過兩年枯燥且艱苦的復健,她終於能站起來,能正常走路了。前不久,當鎮
海將軍寒向陽到臥雲軒尋柳汝雅時,趙無言就告訴她,她的身子恢復得差不多,可
以準備回紹興了。只是半年內還不要做激烈的運動,尤其是騎馬。

  她回來了!

  看著熟悉的朱紅大門,三年不見,紹庭哥不知道有沒有信守承諾?還是他已經
另娶……

  好不容易從下半身癱瘓回復成健康的模樣,她千求萬求不就是求這個嗎?怎麼
現在反而不敢進去了呢?是近鄉情怯,還是怕心愛的人已經變心!

  不!不會的!紹庭哥不是那樣的人!

  深吸了一口氣,方君瑤鼓起勇氣,伸出手,推開了大門,跨進門檻,觸目所及,
與三年前仍是一個模樣。

  但……怎麼沒人呢?

  從前僕人如雲,人聲吵雜的呂宅,怎麼這會兒沒半個人影,靜悄悄的?

  她信步走著,東張西望,一路走到留園,真的一個人都沒有!

  怎麼回事?難不成呂家發生什麼變故了?大家怎麼都不見了?

  " 小旋,怎麼大家都不見了……小旋?小旋!" 方君瑤一轉頭,驚訝的發現連
自己的貼身丫環也不見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連小旋都不見了!

  她像無頭蒼蠅似的在留園疾走,都快急哭了。要是在這三年間呂家發生變故,
紹庭哥又不是做生意的料,那……那就只得在外飄蕩,居無定所了!

  不成!她好不容易才回來,怎可發生這麼荒謬的事!

  匆忙之間,她眼角遠遠的瞥到一個長工的身影,那人長得健壯,皮膚呈現小麥
色,肯定是長期在外奔波的緣故。她投見過他,應是新進的僕役吧!

  " 敢問……" 她慌張的左顧右盼,也沒正眼瞧那長工," 大家都到哪兒去了?
少爺呢?" 她一雙美眸急急的搜尋著那玉樹臨風、面如冠玉的白色身影。

  沒有!還是沒有!

  書房沒有,主屋也投有……紹庭哥會到哪兒去呢?

  她急壞了,絲毫未覺長工驚訝的神色。

  " 喂,我問你話啊,快回答!這麼大一家子怎麼都不見了……好樣的,快回答
我!" 她一急,說話又粗魯起來,還是沒看那長工。

  " 我說過,不准再這般粗魯的說話。" 斯文的聲音傳出。

  咦?紹庭哥?

  " 你在哪兒!紹庭哥!" 方君瑤背對長工,一雙美眸往留園門口急急望去。

  沒人啊……

  小麥色的人影貼近她的耳畔,輕聲道:" 我在這兒!"

  方君瑤一驚,倏地轉身,對上那一雙黝黑的眸子及淺淺的笑容。

  " 你……" 健壯的身子,小麥色的肌膚,粗糙的大掌,棉布衣衫,都不是他原
來的模樣,只有那薄唇、鼻樑、笑容沒變!原來的斯文變成放浪不羈的味道。

  以前的玉樹臨風怎會變成這般僕役樣?難不成呂家欠人家錢,紹庭哥變成人家
的長工了?!

  方君瑤鼻頭一酸,大叫:" 紹庭哥,你怎麼變成長工了?我不要!我不要!你
欠別人多少錢?我叫我爹幫你還,你再不要做長工了……" 她撲向他。

  他則抱緊了她,抱得緊緊的,再不分離。

  三年了!他想了她三年,他的小瑤兒終於依約回來了!

  " 小瑤兒……你可想死我了!" 他往下搜尋那連作夢都想著的美唇,濕熱的唇
瓣吻住那嫣紅的櫻唇後就再也放不開了。

  他的大掌緊扣住她的後腦,用他的唇、他的舌吻她、舔她、輕咬她、吸吮她、
蹂躪她。這是他的小瑤兒,他的小美人兒啊

  方君瑤感到天旋地轉,地轉天旋,渾身燥熱,呼吸困難——她好不容易站了起
來,可不想因缺氧而死去!她被眼前壯碩的男人吻得快要窒息,而這男人還沒有放
開她的意思!

  唔……不行!她需要喘口氣!

  她用雙手掙扎,沒用!她扭動全身,他卻更用力貼緊她,她甚至感到那滾燙的
堅挺摩擦著她的小腹!她擺動小腦袋,卻讓他的舌更加深入!

  嗯唔……不行了——

  " 啊!" 呂紹庭低喊一聲,鬆開了懷中的小人兒。

  她踹了他一腳!

  方君瑤氣喘呼呼的拍拍胸脯,她終於呼吸到薪鮮空氣了!

  " 對……對不起,紹……紹庭哥……" 她仍喘著氣,"我不是故意要踹你的…
…我實在是……咳!快要窒息了……"

  " 小瑤兒……啊,是了!你的腳……天啊!你真的恢復以前的樣子了!" 他高
聲歡呼起來!

  呂紹庭驚喜的看著方君瑤的腳,她今天穿著鵝黃色襦裙,顯得端莊優雅。他將
她抱坐到花園的石桌上,跪蹲下來,將她懸空的兩隻腳握在大掌中細看。

  她從小就野,她爹也忙,所以沒纏小腳。但他對她沒裹小腳一點兒也不介意。
他將她鞋襪脫了,露出光潔雪白的腳踝,微使力按了一下,關心的問:" 會痛嗎?
小瑤兒。"

  她搖搖頭。

  " 你動動看。"

  方君瑤動了下腳趾,呂紹庭臉上泛起欣喜若狂的表情。

  他的大掌再往小腿肚摸," 這裡有感覺嗎?"

  她紅著臉點點頭。

  就這樣,呂紹庭一段段的往上檢查,他要完全確定她已經恢復正常。

  鵝黃色的襦裙被他掀到大腿處,他還摸著白皙的大腿內側,認真的問:" 這裡
呢?小瑤兒,你感覺到我在摸你嗎?" 溫熱的大掌摩擦著敏感的大腿內側。

  方君瑤羞窘極了,紅著臉,小聲的:" 嗯。"

  拜託不要再摸下去了!再摸下去,她就忍不住了……

  但呂紹庭不覺桌上美人兒的異樣春潮,依然仔細認真的一路檢查上去,大掌摸
至腿根處,襦裙被推得更上面,褻褲都露出來了。

  " 這裡呢?這裡的肌理好似有點兒緊……小瑤兒,我摸你,你會不會感到不舒
服?" 呂紹庭認真的看著雪白的大腿,壓根沒想到這樣的姿勢多惹人遐想。

  " 啊……" 方君瑤終於忍不住逸出嬌喘。

  她貝齒緊咬著下唇,滿臉嬌羞,紅雲遍佈,小拳緊握,壓低了頭,緊閉雙眼,
根本不敢看他。哪有人三年不見,一見面便春情蕩漾……羞死人了!

  呂紹庭輕笑出聲," 這是表示很舒服羅,小瑤兒。"

  " 不要這樣,快放我下來!會有人看見的!"她羞紅了俏臉,忙要拉下被掀到
大腿根處的襦裙。

  " 不會有人來的,小瑤兒。"

  " 啊!" 方君瑤悚息住口,瞬間沒了呼吸。

  " 紹庭哥……不要……不要這樣……" 她破碎的聲音說不成一個完整的句子。

  呂紹庭埋首在她的大腿處,用他挺拔的鼻子、溫熱的嘴磨蹭著她。他將她大腿
分得更開,架在自己肩上,因他是蹲跪著,正好對著她的噯昧處。

  " 不!紹庭哥!" 她雙手往後撐住石桌桌面,俏臉因身下男人的挑逗而昂向天
際,渾圓的玉乳更顯堅挺,整個身子往上弓成美麗的弧度。

  兩人在留園的石桌上,演出激情又大膽的歡愛場面!

  他……他居然大白天……這是在屋外啊!

  " 紹庭哥……這外邊會有人來……不要……" 她的小嘴顫抖著。

  " 小瑤兒,別管那麼多了!我好想你!嗯……你好香!我要你!" 呂紹庭隔著
褻褲用舌舔著私密處。

  方君瑤瞬間失了力氣。因為兩年來天天服食癒合筋骨的湯藥,她的身體比以前
更光滑,更敏感。

  " 啊嗯……" 她嬌喘連連,最後抵擋不住呂紹庭凌厲的攻勢,她雙手撐不住,
整個人便躺在桌子上,只覺得雙腿間一片濕意。

  呂紹庭雙掌捧住她堅實飽滿的臀瓣,不容許她退縮,放肆而狂野的佔有她。大
掌一勾,褻褲應聲碎裂,他更加順利的用舌挑逗那隱藏在花瓣上方的珠蕊兒——

  " 啊——" 躺在桌上的她因這強烈的刺激,激昂的仰頭。

  她迷濛的雙眼看向天際,湛藍的天空白雲悠悠,絲絲輕飄,那雲看起來好舒服
……好舒服……就像她現在的感覺。

  躺在石桌上的小身子倏地一顫!

  他好壞!居然……居然伸到那麼裡面……啊……

  隨著呂紹庭唇舌在雙腿間的肆虐,蜜穴流出了更多的津液,一雙美眸迷濛渙散,
小手無力的垂在兩側,胸脯不斷起伏,沉浸在呂紹庭狂野放肆的挑逗中。

  她完全屈服了!身子像軟泥似的躺在桌上,任他擺弄。

  呂紹庭站起身來,薄唇沾染了她雙腿間的馨香氣息,濕亮淫靡。他俯身對著方
君瑤的小臉," 小瑤兒,這是你的味道,我喜歡。"

  他伸出劍舌,慢慢的舔了一下薄唇,像在品味什麼珍品似的,那動作暖昧又淫
蕩。方君瑤從沒見過他這樣放浪,他總是規規矩矩的,連歡愛都是,但現在不一樣
了。

  " 小瑤兒,你也嘗嘗自己的味道。" 說完,他俯身吻住她,將舌深入她的檀口
內。

  " 唔!" 她全失了主意,嘴裡嘗到自己的味道。

  呂紹庭吻她的同時,大掌順勢將她上半身的衣衫扒開,粗暴的扯下抹胸的絲線,
將抹胸裙到腰際。方君瑤的上衣及襦裙全給堆到腰部,這種將裸末裸,衣衫半遮,
反而更引人遐思,更讓人亢奮難耐!

  " 小瑤兒,你真美!讓我愛你!讓我進去!"他沙啞的低吼,身下的男性青筋
暴起,因強忍而疼痛不堪……他需要她!

  他迅速將褲頭解了,大掌將她雪白的雙腿壓往平坦的腹部,方君瑤瞬間感到一
股強大的壓力,她迅速從激情中恢復理智,慌亂急喊:" 紹庭哥,不要壓我!無言
說我不能承受太大的壓力!"

  呂紹庭一聽,忙將她雙腿放下。他滿身大汗置身在大開的雙腿間,將已硬挺腫
脹的男性慾望抵著柔嫩濕濡的銷魂處——他快瘋了!他不能再等!

  " 小瑤兒,我停不了,我一定要你!" 他咬著牙完,一挺身,將身下的巨大擠
進了她的小穴。

  方君瑤下半身感到一陣撕扯,一陣衝擊,熱流感加上酥麻感在體內四處奔竄,
還有一點點的痛感。

  " 好緊……小瑤兒,放鬆點兒……" 呂紹庭咬牙切齒的模樣有些猙獰,他再將
男性巨大塞入了些。

  " 啊——紹庭哥……慢點兒……" 方君瑤小拳緊握,檀口微啟,似是不勝突如
其來的肉體刺激。

  " 小瑤兒,我慢不下來!忍著!" 他開始律動起來。

  大掌與她的小手十指交纏,因為多年未經歡愛加上抹了兩年多的九龍舒筋散,
她的肌膚更加緊密光滑,呂紹庭一進入她體內,便感覺到男性慾望像被肉壁緊緊絞
住,整根熱燙鐵杵被一股力量吸往花心深處!

  哦!這小妖女!比以前更令人瘋狂!

  他低下頭,吻住一隻玉乳,用力的吸吮,希望能轉移自己身下狂熾的慾望,卻
惹得身下的美人兒淫浪出聲,那一聲聲的嚶嚀嬌喘,讓他的身下更加大,更加疼痛
難耐。

  他往上封住那淫浪的嫣紅小嘴,十指緊握住那纖纖玉指,整個身體輕壓住她已
全然瑰紅的胴體,用全身結實的肌肉摩擦她,將她的慾望激出,逼她完全瘋狂!

  " 嗯唔……" 全身被箝制在石桌上,方君瑤燦眸半掩,整個人意亂情迷,腦子
亂烘烘的。

  這個人真的是紹庭哥嗎?他跟以前不一樣了,好浪!好放蕩!

  呂紹庭因著強大慾望的驅使,狂野的插進抽出,他揮身是汗,黑眸燒得火紅,
身下男性叫囂著要盡情掠奪!

  " 小瑤兒,忍著點兒!" 一隻大掌將她的雙腿扳開了一些,他衝刺起來。

  健壯黝黑的身軀快速有力的撞擊著身下的小人兒,方君瑤自動的抬起雙腿圈住
他的健腰,更方便他一進一出的抽插律動。

  " 哦!乖瑤兒!你……你真是太可愛了!" 呂紹庭氣息粗重,使勁運用腰臀力
量,將自己熱辣的鐵杵一次次貫穿到花心深處,毫不保留,沒有空隙。

  " 啊——" 方君瑤尖叫出聲!

  她的甬道傳來陣陣痙攣,細細的花壁收縮,呂紹庭知道那代表什麼。

  " 等等——小瑤兒!還沒——還沒有!" 呂紹庭抬起俊臉,汗濕的臉看起來特
別魔魅。突然,他加快身體的速度,鐵杵沾滿了花穴內的蜜汁,隨著一次次完全抽
出,再徹底的貫穿,蜜汁奔流到桌沿上,濡濕了桌面。

  ' 現在!就是現在!小瑤兒,跟為夫的一起!快!啊——"隨著呂紹庭的狂吼,
方君瑤也尖叫出聲,眼角流出了喜極的眼淚。

  大量白濁液體噴灑在方君瑤顫抖不已的花心深處,汗流浹背的兩人同時到達歡
愛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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