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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我是分身

[都市言情] 璵安 -【老闆橫行霸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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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1 00:40:51 |顯示全部樓層
第5章(1)

    嚴子衛不自覺放柔了神情,好笑地盯著對面那只吃得稀裡呼嚕的小餓貓。

    也許是企劃書研討耗費掉她太多的精力和腦力,她的吃相活像是剛參加完饑餓三十的活動。

    本來他應該冷凝著一張臉,拒絕她的要求,要她立刻再埋首工作,但是面對她渴求的表情、晶亮的雙眸,還有純真又魅力十足的可愛梨渦,他怎麼樣都說不出不這個字。

    他真的很努力要避開她了……曾經。

    只是,心裡想的總是和他努力表現出來的背道而馳。

    他不懂,她為何不和其他人一樣,被他的惡聲惡語給嚇跑?為何不像其他人一般,因為他的陰沉刻薄而討厭他?不管他用激烈的言語嘲笑她,逼得她出國留學進修,勢必要成為藝術界名人,或是他居高臨下地拿著克德的股權,表示她父親的一切將由他接手,她頂多就是指著他的鼻子罵他,然後還是接下他的挑戰,努力證明給他看。

    她在乎他的看法,在乎他對她的感覺,這讓他覺得自己在她心目中是有一席之地的,哪怕只是一小方寸也好。

    他不敢奢求別人對他好,也覺得所有人都應該厭惡他以策安全,但獨獨對她是矛盾的。

    他希望她離他離得遠遠的,卻又不希望她離得太遠;他要她看清楚他是何等的冷絕無情,卻在她表示願意接受他的挑戰,留在克德努力打拚時,感到狂喜。

    他應該要讓她一天比一天恨他,應該要對她一天比一天嚴苛,但現在卻笑著看她吃飯的樣子。

    “咦?你不吃嗎?你不喜歡韓式料理?”杜甄華終於發現他一點動靜都沒有。嚴子衛馬上換上冰冷的面具,掩飾原本柔和的表情,輕輕搖頭。

    “不合胃口?”她覺得這可是天下美味耶!

    他唇角微勾。“還可以,我不像某人,總用行動誇示法來讚揚店家美味的料理。”

    喂,那個“行動誇示法”,簡言之就是“粗魯”和“沒吃相”的文言文版嘛,她聽得出來的,好嗎?

    “呋,好吃就好吃,幹麼還要裝模作樣。”說完,她繼續進攻眼前的美食。

    “那不叫裝模作樣,保有用餐禮儀,比較不會破壞他人吃飯的胃口。”

    杜甄華可沒理會他“你的吃法讓我倒盡胃口”的暗喻,她放下筷子,定定的看著他問道:“你是不是又胃痛了?”

    嚴子衛眉一挑,沒想到她居然猜得到,他放下碗筷,揉了揉肚子,不在乎地回道:“沒事。”

    她可不會把他的沒事當真。“走走走,我們回去,我拿胃藥給你吃,還是我們去看醫生?”她說著就要起身。

    他伸手越過桌子,按住她的手。“不用,你碗裡的東西都還沒吃完呢,快吃。”

    “可是你胃痛……”“跟你說沒事就沒事,不要雞婆。”

    又來了,每次要掩蓋不想承認的事實時,就一定要用這種口氣。

    知道辯不過他,杜甄華只好加快用餐速度,急著要回家。

    一進家門,她馬上拿了胃藥給他吃,催他回去休息,但他卻堅持要等她上床睡覺後才肯離去。

    “厚,你就住在對面,如果真的有什麼事,我的手指還可以滑手機打電話給你,到時你再過來也不遲。”他都已經痛到臉色發白了,還逞強。“羅唆,快去洗你的澡。”

    他硬是賴在她的房間不走,她也沒法度。

    由於沒有十甲功力,由於沒有內力護體,她的傷跟昨天比起來,可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進步,所以今晚她仍舊花了不少時間才洗好澡。

    當她走出浴室時,就看見嚴子衛倒在她的床上,雙眼緊閉,額際沁著冷汗,手掌壓著胃部,她忍著痛快步上前,一邊輕柔的抹去他額頭上的汗,一邊擔心的問道:“喂!嚴子衛,你還好嗎?”

    嚴子衛沒有張開眼睛,只是虛弱地應了一聲,表示他還好。

    杜甄華沒再多說什麼,趕緊去熱了杯牛奶踅了回來,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頭,喂他喝下,過了幾分鐘,再拿來胃藥以及止痛藥讓他服下,然後重複著用毛巾替他拭汗的動作。

    吃了藥的嚴子衛,漸漸沉入夢鄉。

    她知道他年少時就得自力更生,常為了工作三餐不固定吃,因此有了胃痛的毛病,以前他這樣痛的時候,都是一個人撐過來的嗎?應該是吧,他不喜歡醫院,除非真的痛到受不了,不然他一定不會去醫院。

    瞧著他這樣,杜甄華想到以前沒人陪伴的他都是自己忍耐著,心不由得隱隱作痛。

    她坐在床邊守著他,原本洗完澡沒吹的濕發也都幹了,直到他看起來氣色和緩一點,不再盜汗皺眉,她才替他蓋上被子。

    跛著腳移到床的另一邊,杜甄華站在床沿,小小地猶豫了下。

    男女授受不親,男女授受不親……唉喲,管他的,現在都什麼時代了,蓋棉被也能純聊天,總不可能要她一個受傷的人去睡沙發吧!

    一向不拘小節的杜甄華決定拋開那些道德倫理,睡覺還是比較重要滴!

    她掀開棉被的一角,緩緩躺上去。

    棉被裡有他獨特的氣味和體溫,讓她倍感溫暖。

    自從父親過世,母親後來也進了精神療養院,加上哥哥又與她不是很親,少了父母的聯繫,杜淵華一拿到遺產,就忘了還有個家,每天都和朋友在外面混,說他壓根忘了還有她這個妹妹也不為過,所以她常感到孤單寂寞。

    這種時候她都會忍不住想起他,想著他早就在體會著這種滋味,她想安慰他、想陪伴他、想跟他一起歡笑,但老是被他豎起的刺刺得滿身是傷,但現在他安穩地睡著,讓她得以平靜地與他貼近,她覺得無比快樂。

    杜甄華面對他側躺著,悄悄地靠近他,昏暗的光線柔和了他胎記的顏色,卻襯出他精緻無比的五官,及眉間無形的傲氣。

    忽地,她想起那天中午的吻……

    身體在理智決定之前,已然做出動作,她用手肘撐著上身,傾身以唇輕觸他的嘴角。

    嗯,還是一樣的感覺……麻麻的,只是沒有那麼深刻而已。

    再一下好了。

    杜甄華這次親的是他的唇,但仍只是輕輕的碰觸,不敢太囂張。

    嗯,感覺好像明顯了一點,她摸摸自己的唇,隱約還有熱度。

    不過,還是那天中午的吻比較激烈,只差沒伸舌頭了。

    杜甄華閉起眼,要自己六根清靜一點,但愈逼迫自己,就愈是想起那天那個吻是怎樣的滋味。

    冷靜、冷靜、冷靜、冷靜、吻淨、吻淨、吃幹抹淨……嚇!她在想什麼?!

    睜開眼,她緊瞅著他的薄唇……再、再一次就好。

    杜甄華伸出小舌舔舔嘴唇,很小心地再次嘟起嘴,往覬覦之地進攻,可是奇怪了,她的唇才剛碰到他的,怎麼好像被人反銜住……

    被嚴子衛忽然睜開的雙眸嚇到的她想要尖叫,叫聲卻被他的唇吞沒,化為含糊不清的低喃,“唔……”

    嚴子衛沒有給她退開的機會,他一隻大手扣住她的後腦,讓她更貼近自己,溫潤的舌霸道地長驅直入。

    “唔唔唔……”杜甄華在抗議這樣的姿勢她不舒服。

    嚴子衛也馬上意會地調整位置,改為他上她下。

    很好,這樣更方便他攻城掠地了。

    “唔唔唔……”她在抗議他綿密纏人的細吻,吻得她沒辦法呼吸了。

    他也不強人所難,改吻她其他地方,得到更大的抽氣聲。

    從這裡開始,杜甄華的“唔唔唔”中間,不時夾雜著細碎呻吟,那是她不曾體驗過的熱情及撫觸,他的每一個吻、每一次觸碰,都讓她的每個毛細孔變得異常敏感,身體想縮又想為他開展,矛盾不斷衝擊,卻不妨礙一波波的快感來襲。

    “子衛……”她既陌生又期待地想做些什麼。

    嚴子衛顧慮到她身上有傷,輕壓著她的四肢,不讓她自由,卻又不斷在她身上釋出更多的邀請,滿意地看著她欲拒還迎的激烈反應。

    “子衛……子衛……”杜甄華無法伸展自如,只能一遍一遍叫著他的名字,求他滿足她的需求。

    “我在這裡,等一等,你還沒準備好。”他低笑著吻著她的唇,她生溋的反應讓他心動難耐,可是他仍用最後一絲理智努力約束自己想要徹底探索的慾望,他不希望她有任何不適。

    不過,女主角可一點都不覺得還要準備什麼,輕聲催促道:“子衛……快……”

    她不是沒見識過的十來歲青嫩少女,她很清楚接下來要發生的事,而且物件足他,她更清楚自己是百分之百願意的。

    “這麼急?呵。”如她所願,嚴子衛為自己及她撤下最後的防線。

    他先以手指試探她的接受度,確定她已經做好準備之後,他才放縱自己深深埋入她的緊窒之中。

    “衛……”杜甄華的雙手攀住他的頸項,輕聲叫著他的名字,逸出滿足的歎息。

    嚴子衛知道自己徹底被俘虜了,雖然不斷告誡著自己要遠離她、不可以愛上她,但心之所往,豈是理智可以控制的?尤其在她這樣毫無保留的付出之後。

    他現在什麼都無法思考,也什麼都不願意多想,只想讓她覺得開心、覺得滿足,覺得今晚很美。

    毫無保留的歡愛激撞出無數火花,淋漓盡致的貪歡之後,杜甄華蜷起身子依偎在他懷裡,抱著他,甜笑入夢。

    嚴子衛撥開她汗濕的髮絲,溫柔地在她臉頰上印上幾個細吻,笑歎道:“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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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1 00:41:07 |顯示全部樓層
第5章(2)

    溫暖的陽光從落地窗走進舒適的臥房,慢慢爬上床沿。

    床上把頭埋在枕頭下的人兒,裸露的背部感受到暖意而微微動了下身子,趨醒的同時,馬上想到今天可是不用趕上班的星期六,不由得勾唇微笑。

    接著笑容逐漸擴大,因為全身上下都感到無比的饜足,而感到饜足的原因是……

    昨晚一堆令人臉紅的動作畫面馬上湧進腦海,杜甄華倏地瞪大眼。

    她坐起身,發現床尾擺了套整齊的休閒衣褲,顯然是有人為她準備好的。

    “咦?人咧?”床邊空空如也。

    有點吃力地更衣梳洗後,杜甄華走出臥房,就聽見客廳傳來嚴子衛刻意壓低的低沉嗓音——

    “下個禮拜我的行程空不出來給他……約下下周好了。今天嗎?今天不行,明天也不行……聽不到我的聲音?我現在不方便大聲說話,不然晚點再聯絡好了,或是你再寄Email給我,我有空會回。”沒道再見,直接掛上電話,他看看腕的表,低語道:“才九點多,再讓她多睡一會兒好了。”

    她越過他的背影,可以看見他正在批閱昨晚沒研討完的那些企劃書。

    真是個工作狂耶,連假日都不放過自己。

    杜甄華本想不聲不響地接近他,但因為跛腳的關係,無法克制好力道,還是被他聽到了,他回過頭,兩人視線相對,從他的表情她看不出他對昨晚發生的事有何感想,但難得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關心——“身子還好嗎?”

    他問得好尋常、好自然,好像……他們這樣做過很多次似的,想到這裡,她忍不住臉色潮紅,昨晚他在她身上製造的奇蹟,到現在她身體都還記得清清楚楚的。

    “嗯……覺得更酸痛了。”

    她扶著沙發椅背慢慢走到他身邊,讓他扶著坐下。

    嚴子衛低低笑開。“昨晚是誰先偷襲我的?”自作孽。

    杜甄華看著他的笑容,不由得又醉了。

    “怎麼了?”他看她呆呆的樣子,不解地問。

    “呃……沒什麼。”她趕緊撇過頭,佯裝自然。“只是很少看到你那樣笑。”怪讓人心動的。

    “怎麼,你比較習慣被罵?”

    “不不不,那種事是一輩子都不可能習慣的,而且好不容易可以在你面前像個人,我會好好珍惜的。”他老是拿十二生肖裡的其中一種比作她,害她每每從動物頻道瞧見,都有種應該去相認的錯覺。

    她比較喜歡溫柔的他、寵她的他、像昨晚的他……

    登!臉又熱了!

    杜甄華捂著臉看著前方,感覺身旁的嚴子衛緩緩靠過來,鼻息就近在她耳旁,她以為他要親她,卻只聽見他很輕很輕地歎了口氣,她正想問他怎麼了,卻被他搶先一步——

    “從現在起,你要很小心、很小心,不管做任何事都不可以大意或不專心。以後騎摩托車,時速只能三十,還有,儘量不要去危險的地方。”嚴子衛想了一整晚,不清楚要怎麼確切的避免意外發生,只得這麼叮嚀她。

    杜甄華只當因為經過昨晚,兩人的關係更進一步,所以他才這樣瞎操心。“哎呦,我都這麼大了,不用這麼婆婆媽媽吧!”又不是懷孕了,哈哈哈!

    他睨著她得意的笑臉,輕敲了她的腦袋一下,沒好氣的道:“是啊,都這麼大了,還可以把自己弄得不良于行,簡直讓人甘拜下風。”

    “什麼不良於行,我明明昨晚……”唔,講不得啦!

    嚴子衛彎起唇角,出其不意地輕琢了她的唇一下。“昨晚你的表現還有待加強,歡迎你多加練習。”

    喲,以前都是直接開罵,現在不但不罵她,反而還會賣笑捉弄她了,這是不是表示她也可以占他一些便宜呢?

    “好啊,多練習,教材一定要不斷翻新,才會有顯著的進步。”呵呵呵,她在藝術界的朋友裡,美男一大堆呢!

    但嚴子衛可不允許她這麼快就爬到他頭上去,他避開她的傷處,輕壓著她躺向沙發,她的驚呼正好讓他的舌頭趁虛而入,大掌也同時在她身上展開魔法般的撩動。

    “地點和技術可以不斷精益求精,但物件只能是我。”他霸道地宣示。

    唔……知道了啦!可是……嗯……她肚子好餓,可不可以讓她先吃東西,她不想餓著被吃掉啊!

    ***

    杜甄華實在是累極又餓極,連出去覓食的力氣都沒有,還好嚴子衛願意屈就充當一下大蔚,用冰箱現有的貧瘠食材煮了鍋什錦湯麵。

    她等不及他將煮好的湯麵拿到客廳,自個兒便一拐一拐地跳到廚房裡,拿起筷子和湯匙就往大鍋裡的面進攻。“哇!好香!好好吃喔!”她表情滿足得像中了樂透。

    “就說豬很好滿足吧!”像這樣沒吃相又大剌剌的女人,應該非常稀少吧。

    “不會啦,你煮的這些如果要喂豬就太浪費了。”別害她去跟豬搶食啊!

    嚴子衛白了她一眼,整鍋面都讓她這樣攪和了,端出去吃也只是多此一舉,他乾脆拿來小碗,學她站著吃。

    “子衛,我問你喔,我……你……那個……就是啊……”

    “順其自然。”他回道。

    哇賽,這樣他也聽得懂她是在問“我和你現在的關係算什麼”喔?

    “那所以……”杜甄華深呼吸一口氣,又問:“我們現在算是男女朋友嗎?”

    嚴子衛停下筷子,瞧著她死盯著那鍋面的樣子,笑而不答。

    “我們現在算是男女朋友嗎?”她鼓起勇氣再問一次。

    他還是不回答。

    “我說,我們現在是不是男女朋友?”她拿出僅存的勇氣,用最大聲的音量吼道,一副像對方沒點頭,她馬上就讓他死的態勢。

    “你實在太高估麵條的智商了,要它回答這麼難的問題。”嚴子衛涼涼的道:“恐怕它現在還在質疑它的性別是不是應該算是男的。”

    真是氣死她了,這是很羞恥的問題,還是由她主動發問,他居然在裝肖仔?!她放下筷子湯匙,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瞪著他道:“我問的是你!”

    他勾起嘴角,輕啄了下她的唇,回道:“那你幹麼不看著我問?”他才不想成為麵條的發言人。

    “呃……”小手放開,小臉垂下,這還用問,當然是因為害羞嘛!

    嚴子衛很悠哉地吃完最後一口面,放下碗筷,抬起她的下巴。“來,看著我,再問一次。”他深邃的眼眸鎖住她,低哄的嗓子有誘人的魅力。

    杜甄華不自覺伸手撥開他蓋住胎記的瀏海,看到總是遺漏的另一座深邃黑潭,她頓時覺得整個人好像被吸入其中,連羞怯是什麼都忘了。“我們,現在是男女朋友嗎?”

    他目光溫柔地瞧著她,不斷在心裡複誦這個問題,他們是男女朋友嗎?他可以奢望嗎?結局是不是可以不一樣呢?

    還是……

    “喂,你說話啊!我這次可沒對著麵條講,也沒說外星語喔!”他可不要在這種時候回她一句沉默是金,這樣她一定會揍扁他。

    “男女朋友嗎?不是一夜情?”

    “一夜情?可是我們吃面前明明就還有……”

    “所以如果剛才的熱情延燒到今晚,就可以算兩夜了。”是這樣的演算法嗎?

    “所以以此類推,我們的關係每天會以夜晚次數來稱呼,因此就會是三夜情、四夜情、五夜情……”杜甄華愈說愈不滿,微眯起眼,掄起小拳用力捶打他的胸口。“你有夠不負責任的啦!”

    “你現在就要嫁給我嗎?”嚴子衛拿起放在一旁的水杯喝了口水,語氣平淡得像在問她“你現在要簽約了嗎”。

    “哼!你要娶我還不一定要嫁咧!”踐什麼!

    不過她不斷上揚的嘴角倒是洩露了她的好心情,教他看得著迷,他捏捏她的鼻頭,調笑道:“不然這樣好了,反正我現在單身,閑著也是閑著,就讓你追吧!”

    “是嗎?那經過昨晚和稍早的儀式,我想,我應該已經把你追到手了。”杜甄華笑咪咪地挨到他懷裡。“那麼,親愛的男朋友,預算是不是可以……”嘿嘿。

    鼻頭上的輕捏馬上變成窒息式的緊掐,杜甄華棄鼻就口,張嘴呼吸。

    “我可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嚴子衛半點情分也不給。

    “蛤?是喔,自己人沒有放水一下喔?”不是好歹可以享受點福利的嗎?

    “放水?我可以幫你放水讓你洗澡,其餘免談。”少瞧不起他了。

    “是嗎?那如果地點改浴室的話,是不是可以……”杜甄華又嘿嘿兩聲,就算沒有把話說全,意思也非常清楚了。

    很好,破腦袋瓜未開化,只能用敲的。嚴子衛彎起兩根手指頭,用指關節敲了敲她的額頭。

    “唔,痛!”她伸手揉著。

    “你的身價沒那麼高,不用太費力。”想叫他吐還另一半的預算?難呐!

    杜甄華氣嘟嘟地瞪著他,這傢伙軟的不吃,偏偏她又硬不過他,如果可以,她真想把他綁在床上盡情、用力的“折磨”他,直到他答應為止。

    雖然嚴子衛終究不肯把另一半的預算還給她,但還是特別寬容地恩准她暫且不用理會那些還沒研討完的企劃書,還開車載她到北投洗溫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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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1 00:41:43 |顯示全部樓層
第6章(1)

    北投的夜景很美,溫泉泡起來很舒服,加上浴池裡還有一個美男陪泡……呵呵,好幸福呐!

    瞧瞧,他真的脫得很自然耶,雖然他們已經是……呃,那種關係,但這邊燈光算亮,她剛剛怕尷尬,叫他轉過身去,自己用最快的速度除去衣褲後,就跳進水裡,只剩脖子以上露在外面。

    哪像他,在她面前,先是慢慢解開襯衫扣子,脫下內衣,然後解開褲頭,露出結實頎長的長腿,還把脫下的衣褲整理好,最後才除去內褲,光裸著全身,用最優雅的姿勢慢慢踏入浴池裡,害她一雙眼盯得好酸。

    他將微濕的頭髮往後撥,臉上的異色胎記非常明顯,但她一點都不覺得它像別人形容的猙獰,她只覺得獨特。

    嚴子衛很高,坐入浴池後,還露出了胸膛,他朝她勾了勾手指。

    那副大爺樣,是要叫她拿毛巾去幫他擦背嗎?哼!想得美咧!杜甄華很有個性地搖搖頭。

    嚴子衛再次勾了勾手指。“過來。”

    音量不大卻非常有影響力的語氣,讓她的堅持很快就軟掉了,乖乖偎了過去。

    “幹麼啦!這邊沒毛巾啦!”她邊抱怨邊準備好幫他搓洗的動作。

    哪知,他扳過她的身子,讓她背向自己,兩隻大掌擱在她的雙肩,力道適中的幫她按摩。

    “唔,好舒服。”她舒服的低吟。

    嚴子衛好笑地傾身貼在她耳邊,細聲提醒,“收斂點,不然待會兒這溫泉又白泡了。”

    他是帶她來放鬆和活絡筋骨的,但她要是再露出這樣的表情和聲音,他一時情不自禁把持不住,她的身子可能會更酸痛。

    他很認真地替她按摩臂膀、她受了傷的手腕,還有仍是無法快走的腳踝。杜甄華像個女王被伺候著,嘴角一直掛著得意的笑容。

    呵呵,難得有這種時候啊!

    “子衛,你對女朋友都這麼好嗎?是不是已經偷偷交過很多個了?”

    “偷偷?我幹麼偷偷,又沒對不起誰。”他才不屑幹這種窩囊事。

    “也是,所以你真的交過很多個嗎?”杜甄華沒發覺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認真。

    嚴子衛看了她一眼,注意力再度放回她的腳丫子上,僅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可是,我就住在你對面,好像從來沒看過有女人從你家出來……”杜甄華兀自推測,“還是……你都在外面跟別人一夜情?”難怪他會問她“一夜情你不能接受嗎”。

    回答她的是一記白眼,沒有更多的了。

    “厚!幹麼把嘴巴閉得這麼緊,兩個人泡澡,不說說話,很悶耶!”

    “所以你覺得我悶?”他反問。

    “嗯……”杜甄華歪著頭想了想,才道:“平常覺得你是很機車、很龜毛,跟你吵架時又覺得你很故意、很得理不饒人,可是現在卻覺得你很刀子嘴豆腐心,還有點小貼心、小溫柔。不過每次談到你的事你就開始悶。”

    從以前就是這樣了,問他什麼,只要是關乎他自身的,他一律以沉默回應。

    “我沒什麼好說的。”

    “怎麼會?你年紀輕輕就成了各大企業聞之色變的企業收購轉賣黑手,一句話就能讓臺灣的股市起伏震盪,連外資你都有辦法干預,你從一無所有拚到什麼都有,這中間的過程,不是通常都會拿來津津樂道一番嗎?”

    她是採購經理,難免要與一些工廠老闆應酬,她發現男人只要談到當兵和事業,就會開始滔滔不絕,好像今天不講完,明天就會嗝屁沒機會講一樣,就只有他,從來不說自己是怎麼成功的,就連之前有雜誌要專訪他,他都馬上謝絕。

    他啊,在商場上手段耍得雷厲風行,但言行舉止卻非常低調,難怪當時他崛起時,會讓那麼多大老瞪凸了雙眼,完全意外有這號人物存在。

    “我要的是結果,其他的都是多餘。”嚴子衛淡淡回應。

    “哇!這時候我就覺得你好帥!”杜甄華毫不吝嗇的讚美自家男友。

    “帥?”他輕笑自嘲,“只有你會這樣形容我。”

    “我是說真的,要不是你老是冷冰冰的,頂著一張人家欠你錢的臉到處嚇人,早就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敗在你的西裝褲下了。”

    “這麼看得起我?”

    杜甄華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腳,挪到他身邊,捧起他的臉,認真的道:“這塊胎記從來就不是問題,你長得很帥,只要笑容多一點,女人都會自動巴上來的。”

    嚴子衛的心熱了,他從來就不介意人家怎麼看待他,唯獨在意她的感覺。

    “那我真該多笑笑,以豐富我的夜生活。”他順著她的話笑道。

    “不可以!你只能笑給我看,你是我發現的!”

    看她那副挖到寶的樣子,嚴子衛的笑容不自覺擴大,但沒多久他微斂起表情,關心的問道:“行了,我又不是賣笑的。你現在覺得身體舒服一點了嗎?”

    “嗯,通體舒暢,但這裡實在好熱。”熱氣蒸得她有點頭暈。

    “那我們起來去外頭休息吃飯吧。”

    兩人泡過溫泉後,便悠哉地在餐廳吃飯看夜景。

    杜甄華許是心情身體都很放鬆,一張嘴哇啦哇啦地講個不停,嚴子衛只是勾著唇聆聽。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個直腸子,沒什麼心眼,卻不敢想像有一天能夠像現在這樣,除了和平相處之外,還能擁有全部的她,他在心裡暗自發誓,無論如何他都一定會好好守護著她,他絕對不可以失去她。

    吃完晚餐後,嚴子衛開車載著杜甄華要回家,她看到半山腰有人在賣糖葫蘆,嘴饞地要他停車。“等我一下,我下去買,很快就回來。”

    “等一下,我去就好……”來不及了,人已經拿著錢包跑下車了。

    真是的,她有時候真像個孩子,看到好吃的,都忘了自己身上還帶著傷呢!

    杜甄華走到對面,很快地跟小灘販老闆銀貨兩訖,當她轉身要走回車子時,刺眼的大燈從馬路的一頭直射過來,是一輛藍色跑車,她直覺停步舉起手擋住光線。

    嚴子衛馬上沖下車,朝她跑了過去,同時大喊道:“小心!危險!”他就怕自己來不及。

    在千鈞一髮之際,他箭步沖到她面前,抱著她再向前一步,藍色跑車就這麼與他的背距離零點零三公分呼嘯而過。

    “你有沒有怎麼樣?有沒有受傷?”嚴子衛緊張地將她全身上下檢查一番,臉上寫滿驚慌失措。

    那是杜甄華從未看過的表情,應該說是從未在他臉上看過的表情。

    “我……我沒事啊!倒是你,跟車子距離這麼近,你有沒有被擦撞到?”他就擋在她與車之間,比較要緊的應該是他吧?

    嚴子衛好似什麼都沒聽到,只聽到她說她沒事,他緊緊抱住她,嘴裡喃喃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天哪,他剛才真的以為她會……

    當晚,嚴子衛與杜甄華同眠,深夜時,他突然驚醒,嚇出一身冷汗。

    因為他又夢見那個奇怪的男人,而那個奇怪的男人這次坐在藍色跑車上,快速筆直地朝杜甄華撞過去,她被撞得彈飛出去,然後再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像個玻璃娃娃似地,四分五裂。

    “你怎麼啦?”杜甄華被他的喘息聲擾醒,揉揉眼睛問著。

    “沒事。抱歉,吵到你了。”他重新躺回床上。

    “你作惡夢了嗎?瞧你流得滿身汗呢!”杜甄華抬手拭去他額上的汗水,自己挪了挪位置、喬了喬姿勢,偎抱著他,安撫道:“放心、放心,你這個大魔頭,沒人敢惹你的啦,更何況我也會保護你喔!”就像小時候每次跳出來為他說話一樣。嚴子衛收緊臂膀,將她抱得密密實實。

    他,絕對不要失去她!

    ***

    叮鈴鈴、叮鈴鈴……

    桌上電話內線響起,嚴子衛拿起話筒擱在桌面上。

    “姓嚴的,你未免欺人太甚!那八家廠商名單為什麼統統都被紅筆劃上一撇?你開出的價格這麼低,這八家還是我用求才求到的,你樣品都還沒看過,憑什麼就要剔除它們?你可別告訴我是因為它們公司名字太土、太俗、太難聽,所以你才在上面畫上一撇以表你個人感想!我告訴你,就這八家了,你給我等樣品到時認真看過再來決定,這個結果我無法接受!”

    他趁杜甄華換氣時拿起話筒,淡淡地為她方才那番激昂的言論做了回覆,“我只要莊董的貨。”

    下一季的珠寶展中,他們除了珍貴的珠寶之外,也計畫加入琉璃展,而莊董那邊做的琉璃飾品算是一絕。

    “莊董?”杜甄華的吼聲再度從電話那頭傳出來。

    嚴子衛再次將話筒擱回桌上,眼睛看著商業週刊,耳朵聽著怒火燒得正旺的女人發表高論,一心二用。

    “你是說那個去年尾牙時只因為跟我跳支舞而挨你一掌最後你還送了個大鐘咒他早死的台南廠商莊董?”一句話沒換氣的提醒完他曾經幹過的“好事”,她繼續開炮,“你都把人家得罪得那麼徹底了,現在居然說只要他的貨你是打算準備幾箱白花花的鈔票給他?”

    他又在她換氣時拿起話筒,一派理所當然、毫無愧色、理直氣壯的道:“他的人和他的貨是兩回事。他的人爛,我要是不有所表現,才叫缺德。他的貨好,我低價跟他買進,是在幫他積德。”

    “他人是有多爛?不過就是跳舞時手擺在我的腰再下去一點點而已,人家都說是不小心了,不是故意吃豆腐,你轟了人家一掌,非但沒道歉,還把人踢出尾牙會場,然後隔天給他送了個大鐘!”對於這種完全沒有自覺的人,杜甄華不得不把當時的情況再詳細描述一遍。

    嚴子衛反駁道:“我說他人爛是因為他怎麼會以為你是塊好豆腐,居然吃得下去?好歹他也是做琉璃飾品的廠商,怎能有那樣拙劣的眼光?他該感謝我的提點才是。”

    杜甄華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用非常大的喘氣聲表示她現在想殺人的心情,等她終於有辦法開口了,她吼道:“我這塊豆腐是有多難吃?那幾天你不是吃得很高興、很滿足,還要求再來幾次嗎?你現在這樣說,是表示自己品味也不怎樣嗎?我告訴你,你也不見得有多好,技巧還不是普普通通,精力也是馬馬虎虎,我根本就是委曲求全,不想害你太難過,才盡力配合你而已!”

    她實在太生氣了,氣到不得不對他床上的表現做出違心之論。

    嚴子衛等她吼完,才慢條斯理地說:“甄華,你的聲音太大聲了,我怕拿著話筒聽會傷害聽力,所以我剛才按了擴音……”呵,他忍不住先笑出聲,“靖剛就在我旁邊,你方才的話,讓他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呢!”

    電話那一頭瞬間無聲,連抽氣聲都沒有。

    “甄華?”還在嗎?

    喀嚓!電話掛掉。

    嚴子衛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

    這時,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靖剛才開口,“大哥,我的下巴沒有掉下來。”

    私底下,靖剛都會喊嚴子衛大哥,雖然這一世嚴子衛不是他的親大哥,但累世的記憶卻讓他這聲稱呼喊得很熱絡,而大皇子果然是大皇子,重戰策善謀略的天賦到了這一世仍舊發揮得淋漓盡致,不論是商場還是情場,只要他想要,都誓在必得。

    嚴子衛笑著擺擺手。“我當然知道,我只是想藉著你戲弄她而已,想不到她這麼害羞,直接掛電話了。”這招好用,以後可以避免她利用內線發洩她的怒氣。

    “可是大哥,既然你跟杜小姐都在一起了,為什麼不通融通融呢?”靖剛不解的問。

    嚴子衛把看完的商業週刊挪到一邊,人向後靠著椅背,雙手手指交握撐著下巴。“那八家廠商的貨,早在她列出名單之前,我就去調查過了,沒一個是老老實實在賣原料的,不是摻水混假貨,就是品檢不夠嚴格仔細。”

    老實謹慎可是做生意的人最基本卻也是最重要的原則,他不容許有所缺失。

    “她啊,離接手克德還有一段距離,功課做得還不夠多,我不能縱容她。”嚴子衛輕輕歎道。

    靖剛點點頭,瞭解他的顧慮是什麼,但是……“杜小姐現下八成不是在挖洞就是在踐踏電話。”

    嚴子衛挑挑眉,非常篤定地說:“她一定是在踐踏電話。”

    真的!

    另一間個人辦公室裡,杜甄華雖然有害羞個一、兩秒,但也只有那一、兩秒,然後她就拿起電話往地上摔,再一腳給它狠狠踩下去,不過她沒忘記要克制力道,畢竟她另一腳的腳傷還沒完全好。

    “臭子衛,你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啦!”幹麼不早告訴她,害她哇啦啦地說了那麼多外人不能聽的話,他難道不知道要幫她留點顏面嗎?

    算了,替她保留面子什麼的,也不是他嚴子衛會做的事。

    本來她還以為兩人的關係有所不同之後,他就算不肯把預算吐還給她,起碼在工作上不會再老是針對她,但是現在看來,完全是她幻想得太美好,他照樣盯她、找她碴、刪她預算、挑她毛病、拿克德員工的飯碗威脅她,讓她完全不覺得她已經從一般員工晉升為他的女朋友。

    但矛盾的是,每天早上他不會再跟她比賽看誰先到公司,而是會很溫柔地把她吻醒,然後柔聲催促她梳妝整理,再一起坐上他的車,讓靖剛載往公司。

    “你都不用避諱什麼嗎?”她曾經感到疑惑的這麼問道。他們這樣算是辦公室戀情,他自己還是當家的,這樣做,好嗎?

    嚴子衛只是反問:“有什麼好避諱的?我做事還要經過誰同意嗎?”

    呃……也是啦,他那種個性,哪有人敢過問?

    不過如果撇開公事上他老是找她麻煩之外,他對她只有貼心和保護,甚至可以用滴水不漏來形容,連她現在要外出見廠商,只要他有時間就一定會陪著她,如果他實在沒空,也會派靖剛陪同。

    拜託,她又不是三歲小娃,他幹麼這麼緊張兮兮的?

    但是,跟他抗議沒用,只要她出了宿舍或公司,他就像背後靈一樣跟著,靖剛則是他的分身。

    他這麼擔心她,防這防那的,連喝個湯都叮嚀她要先吹涼,好像怕她被燙死一樣,但怎麼就不擔心她會被他氣死?

    想到這裡杜甄華的火氣又上升了幾分,所以又多踩了早就破殼的電話兩下,然後才走到辦公室門口,大聲喊著要總務儘快幫她換一部新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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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1 00:42:00 |顯示全部樓層
第6章(2)

    想不到不到兩秒,新電話就來了。

    “哇!你效率超高的耶!”杜甄華給總務小姐拍了拍手。

    總務小姐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哪是啊,是嚴董早就吩咐過了,要我買一打回來,說是專門給您汰換用的。”總務小姐天真的想著,杜經理一定是因為常要透過電話跟廠商砍價,電話才會汰換得這麼快,她真是個認真努力的好主管。

    但要是總務小姐現在把目光移向杜甄華的臉,仔細一看,就不難發現杜甄華的額際明顯浮著幾條青筋。

    這……嚴子衛擺明就是故意的!氣完她再消遣她,他的手段還真高明!

    “對了,杜經理,您的兄長方才來公司找您。”總務小姐忽地想到說。

    “嗅?我哥?那他現在人呢?”好久沒出現的人了。

    “被嚴董請去他的辦公室了。”

    她哥來找她,卻被請去嚴子衛的辦公室?嚴子衛跟她哥的交情可沒好到久違電逢還會來個問候寒暄,她得去看看才行。

    杜甄華急忙往嚴子衛的辦公室走去,她人都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久違的聲音正在大聲咆哮著——

    “你憑什麼擁有克德?那是我爸留給我的,你這個只會耍陰招的卑鄙小人,還不快點把我爸的公司還給我!”杜淵華用力一拍嚴子衛的辦公桌。

    嚴子衛面不改色,冷冷的反問:“你爸的公司?你要不要去查查克德的大股東有哪些人?我記得沒有一個姓杜的——”

    杜淵華氣恨的打斷他的話,“你少羅唆!那是因為你耍賤招,克德才會被你奪走!

    “耍賤招?耍什麼賤招?我是用鈔票正正當當把克德買下來的,況且依照克德當時的情況,可是遠遠低於我開的價呢!”嚴子衛不屑地回應。

    “那你幹麼要買?如果克德真像你說的那麼不值錢,那你就把克德還給我!”杜淵華覺得終於抓到他的語病,馬上逮住機會乘勝追擊。

    嚴子衛眯起眼,將杜淵華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後,才嘲諷的道:“好,我就以當時我買下克德的價格五折賣還給你,只要你拿錢出來,這張椅子馬上讓給你坐。”他很好商量的,重點是,杜淵華拿得出錢嗎?

    果然如他所料,杜淵華臉色一變,將拍在他辦公桌上的手收回,一副無可奈何卻又不甘心的表情。“哼!你等著,我一定會拿回原本該是屬於我的東西!”他氣衝衝的丟下話便大步離開,甚至沒發現好久不見的親妹妹就站在門外不遠處。

    哥會忽然急著要討回克德,八成是他用父親留給他的遺產和朋友合夥開的小公司出了什麼問題吧?思及此,杜甄華有點擔心,但想到她哥的脾氣,又不可能請嚴子衛隨便安插個什麼職位給他,他一定不肯,偏偏她又沒有他的聯絡方式,真不知道要怎麼找他問清楚。

    ***

    杜甄華將這個問題擱在心中一整天,下班後,當她與嚴子衛一同回家,一走到大門,便見到斜靠著牆面,雙臂在胸前交叉,一副等人等得很不耐煩樣的杜淵華。

    “嘖嘖,想不到啊想不到,你還真的是像大家傳聞的一樣,跟奪去爸爸公司的惡人住在一塊兒,而且還是住在這麼富麗堂皇的豪宅裡,想來你的生活一定快活得不得了!”杜淵華面對多年不見的親妹妹,沒有熱絡的寒暄及關心,只有冷嘲熱諷。

    “哥,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住在他提供的宿舍而已。”

    “你們真的沒怎樣嗎?”杜淵華的雙眼緊盯著他們牽著的手。

    杜甄華趕緊甩開嚴子衛的手,這讓嚴子衛非常非常不高興。

    “哥,我跟他……是最近的事,在這之前我們什麼都沒有,只能算是私下的朋友,在公司只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而已。”

    “不用解釋了,我看你根本忘記他是怎樣搶走爸爸辛苦打下來的江山,不然你怎麼會願意在他底下做事?”杜淵華毫不客氣的責備道。

    “不,我會受雇於他,是因為他答應我,只要我的能力得到他的認可,他就會把克德還給我,到時我就能幫爸討回他的江山了。”杜甄華趕緊說明。

    “哼,能力得到肯定?那是幾輩子以後的事啊?不過我想你應該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所以現在跟他在一起,以便縮短收回克德的時間,是嗎?還是……你根本就忘了爸爸是怎麼被他氣走的,媽又是如何傷心到必須待在精神療養院?你胳臂早就向外灣了!”

    “不是的,哥,我跟他沒什麼,只是……只是一時意亂情迷而已,我會爭回克德的!”她用力握住哥哥的臂膀,很用力、很心急地向他保證。

    杜淵華仍是一臉不相信,煩躁的將她的手甩開。

    嚴子衛眯著眼睛看著這一切,冷冷地啟唇,“怎麼,父母在世時不懂得關心他們,現在倒是把他們的死怪在我頭上,要我負責嗎?我撕的是一張紙,又不是他們的身體,你的聯想能力也未免太好了吧。”幹麼不乾脆說當初病房多他一人爭空氣,所以病人缺氧以致于離世?

    “嚴子衛,你少說兩句行不行!”杜甄華轉過頭嗔怪著他。

    嚴子衛可不是那種碰到軟釘子就會乖乖摸摸鼻子認了的人,他閉了閉眼,旋身走入豪宅大門,淡淡丟下話,“大門現在就關起來,進不來的人麻煩去就近的旅舍。”

    管理員聽話地啟動大門開關,黑色柵門慢慢沿著地軌滑行相接。

    眼看大門真的就要關起來了,杜甄華一邊快速閃入大門,一邊向哥哥喊話,“哥,等我,我一定會要回克德的!”

    當杜淵華心有不甘地離去之後,杜甄華小跑步追上走在前頭已經步入電梯的嚴子衛。

    “等等!”她兩手撐擋著電梯門,硬是擠了進去。“幹麼不等我?”

    “哪好意思打擾你們兄妹倆敘舊。”

    他的表情可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哎呦,你也知道,我這麼久沒看到我哥了,你難道不能少說兩句嗎,一定要這樣氣走他嗎?”

    “我剛剛不多不少,就說了兩句話,你現在是要我閉嘴就是了?”

    呃……是嗎?他剛就兩句話而已嗎?努力回想、努力回想,好像是耶,哇,他的功力真是愈來愈精進了,不過兩句話就能讓人自動負氣離去,真是高竿,但是這種話她可不敢說出口,只能討好的道:“厚,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啦!”

    電梯門開了,最近嚴子衛都是窩在她家,於是她邊拿出鑰匙開門,邊繼續數落,“你就講話不要太刺激他就好啦,不然也可以不要理他,犯不著開口就往他的痛處踩嘛!”

    嚴子衛受不了的心想,誰教他的痛處那麼多。

    杜甄華繼續叨念,“而且現在我們是男女朋友,他等於是你女朋友的哥哥耶,就看在這樣的情分上,你……喂,你去哪?”發現口中的男朋友正背對著自己朝他那荒廢些許時日的窩走去,還拿出鑰匙開了門,她想也沒想,關上自家大門,落鎖,尾隨在他身後跟著進入他家。

    “我回我家,而你家,不在這裡,在對面。”嚴子衛轉過身,面對她,手指越過她指著大門,配上他現在的表情,意思是,滾!

    “咦?你不是都睡我那兒的嗎,今天要換地方?”那她倒是真的得先回家拿寫換洗衣物了。

    “何必換?你睡你的,我睡我的,閣下剛剛才撇清我們的關係,說我們只是:時意亂情迷,現在我已經有所頓悟了。杜小姐,請回。”嚴子衛將兩人的界線劃得清清楚楚,就連對陌生人都沒那麼客氣生疏。

    杜甄華這才驚覺自己剛剛一時情急說錯話了,不過話既然說出口,再多解釋也收不回來,唯一能補救的方式就只剩下放低身段撒撒嬌嘍!

    “哎呀,你知道的,我只是安撫我哥而已,那句話不是真心的。”她主動挨近他身旁,雙手環住他的腰,軟言解釋著。

    但他將身子挺得直直的,壓根沒有要回應她的意思。

    見他沉默又不打算理她的樣子,她知道,他真的生氣了。

    “好啦、好啦,我道歉啦,我一時心急說錯話了,你原諒我,好不好?”她把他抱得更緊一點,刻意讓自己柔軟的身子與他貼得密密合合。

    嚴子衛不是沒察覺到自己的生理反應,他對她一直都是有慾望的,更何況是她主動貼近他?不過,人要有人格,現在他還不打算讓步,太快讓她得逞,只會讓她得意忘形,而且她那句話確實很傷他的心。

    他拉開她的手,轉身回房拿了換洗衣物就去洗澡,一點都不想跟她多廢話。

    杜甄華低頭瞧著空空的雙手,有點落寞,即便他們已經是男女朋友了,他也沒說過什麼甜言蜜語,她雖然不太吃那一套,記得大學時有個男生追她,每天不是送巧克力就是送玫瑰,情話情書禮物永遠不吝嗇地塞給她,但她只覺得自己快要生螞犠了,甜到膩了,受不了地直接當著他的面拒絕了他,但女人有時候還是需要哄一下嘛。

    聽著從浴室傳來的水聲,她雖然不想賴著不走,拿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但更不想就這樣回家心煩一整晚,她只好在這裡東摸摸、西摸摸,轉移一下注意力,她這才發現他家除了一塵不染之外,真的只有必要的傢俱,一點裝飾物也沒有,就跟他的人一樣,讓人感覺有點嚴肅。

    摸摸摸,摸到他的辦公桌,她超好奇他的抽屜裡有些什麼,她本以為他會鎖起來,沒想到一拉就開。

    “沒鎖啊?”真不像他的個性。

    抽屜一拉開,除了整整齊齊的文具、紙張之外,兩條顯眼的獨特項鍊落入她的眼裡。

    “哇!好美、好特別!透明壓克力裡的小羽毛壓花好白,還鑲了亮鑽耶!嗩?是一對的嗎?那……這是情侶對鏈?”嘻嘻,該不會是準備送給她的吧?

    杜甄華無法用言語形容現在的心花怒放,但是一想到他還在生氣,她不由嘀咕喊一聲糟,這對鏈該不會準備易主了吧?

    不行不行不行,這是他第一次準備要送她的東西耶,誰知道第二次要等幾輩子?她絕對一定肯定要讓他在今晚把這條項鍊掛在她的脖子上!

    打定主意,她用最快的速度拿出化妝包,撲撲粉、抹抹唇蜜,再對著鏡子抓出一個自認為還頗有女人味的髮型,並從他的衣櫥裡挑了一件襯衫換上。

    他體型高瘦,平常這些襯衫穿在他身上就像衣服套在衣架子上一樣,合適有型又完全為他所駕馭,只要他的臉不要屌個二五八萬的話,肯定風度翩翩、俊帥非凡。

    同樣的襯衫現在穿在她身上,她還刻意不把最上面的三顆鈕扣扣上,剛剛好讓春光若隱若現,襯衫下擺只能嘟嘟好蓋住她的臀部,她只要稍微把腰彎個幾度,粉紅色小底褲馬上就能出來跟人打招呼,至於她的兩條長腿,絕對是性感的代表,加分破表。

    “好,就醬!”面對著鏡子,杜甄華滿意地笑了笑。

    確定自己準備妥當,她立刻將自己擺在他以金黑色絲絨所鋪蓋的大床上,擺出最撩人的姿勢,準備恭迎嚴子衛大駕。

    還好,嚴子衛並沒有讓她等太久,不然她肯定無法保證不會在這張又軟又綿又舒服的大床上召喚周公來下棋。

    當他一邊用毛巾擦頭,一邊走出浴室時,他眯眼瞧了下床上的廢……不,是尤物。

    該不會是想以美色求和吧?

    “洗好了?來,我幫你吹頭髮。”

    尤物在床上從側臥改為跪坐,微微傾身的姿態將胸線推擠得更明顯,而襯衫下擺也因為她跪坐的姿勢往上拉提,幾乎就要露出她的三角地帶。

    然而,嚴子衛不為所動,只是把吹風機扔給她,背對著她。

    有必要這麼嫌棄嗎?管他的咧,她還有別的方法。

    拿起吹風機,他後腦的頭髮隨便吹吹就好,可是替他吹瀏海時,她刻意將身子貼上他的頸部和後背。

    感受到她的柔軟,嚴子衛的下腹狠狠一緊。

    “子衛,你覺得我穿你的襯衫好看嗎?有沒有很像漫畫裡等著被主人寵倖的女僕?很性感吧?”因為正在使用吹風機,所以杜甄華這番話是靠在他耳邊講的。

    她身上的香氣,加上溫熱的鼻息搔弄著他的耳後,他就算有再大的自製力也差點要潰堤。

    不過,只是差點而已……

    嚴子衛從她手中拿回吹風機自己吹頭,吹好之後他站起身面對她,還從頭到腳把她打量一遍,表情非常誠懇地說出評語,“我沒看過漫畫,但我剛從浴室出來瞧見橫陳在床上的肉體,胸前尺寸確定有再努力的空間。”

    杜甄華真想拿起枕頭往他臉上砸。還嫌,她有C耶,他是要多大?大到整顆頭埋進去會窒息這樣好不好?只是她的目的尚未達成,她必須忍。

    於是她露出更甜、更誘人的笑容,故作驚訝的問道:“真的嗎?所以你覺得我這樣的打扮不性感嗎?”說完,她開始在床上擺弄各種男人看了會立刻撲上來的姿勢,她先是跪坐在床上,兩手撐在膝蓋前,身體微傾,以他站立的姿勢及角度,馬上能穿過襯衫前三顆大方開放的鈕扣,看見令人血脈賁張的美景。

    她看他表情忽地緊繃,暗暗得意了一下,接著她馬上變換姿勢,乘勝追擊。“昨晚我的肚臍旁邊被蚊子咬了,有點癢呢……”杜甄華自言自語,然後拉高襯衫下擺的一角,用小嘴咬著,粉紅小內褲馬上一覽無遺,左邊渾圓酥胸的下半部也露了出來,她甚至用手指慢慢從旁滑過酥胸,沿著細腰,來到肚臍旁邊一個紅紅的小點,纖纖細指在上面樞了兩下。“有藥膏嗎?可以幫我擦一下嗎?”

    嚴子衛表情嚴峻地拿來藥膏,打開罐子替她在被叮咬的紅點上塗抹。

    “呵呵呵,好癢!”她笑著將他的手輕輕拉開,改放至自己的腰後,讓他觸摸到她完美的臀部曲線。

    他馬上像被燙到似的用力“拔開”自己的手。

    是的,拔開,因為他必須把另一隻手中的藥膏丟到地上,再去“解救”死黏在她腰後的手,否則那只被招待的手本能地就想往她更私密的部位探去……

    杜甄華自然是沒漏看他極力強忍的模樣,她眼睛一亮,非常有自信自己可以在下個姿勢解決他。

    她轉過身子,背對著他趴在床上,襯衫還維持在剛才的長度,所以面對他的挺俏小臀僅有絲質的粉色底褲遮掩,而隱沒在兩條長腿之間的三角地帶,更是像在呼喚他。

    “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坐姿不對,整個腰酸背痛的,你能不能幫我揉一揉?”她的輕聲呻吟彷佛讓人理智盡退的催情藥,嚴子衛忍無可忍,決定順從渴望,栽進她的陷阱之中。

    他像只優雅的黑豹,慢慢爬上床側躺在她身邊,將她的襯衫往上再拉高幾寸,溫熱的一隻大手貼上她的背,由上往下慢慢揉按著,另一隻手則是撐著自己的臉頰,在她耳邊低聲問道:“這樣可以嗎?”

    “嗯……好舒服。”她這話一半是為了勾引他亂編的,但一半是認真的。嚴子衛邪氣地勾笑,大掌往下揉按的同時,來到她粉色小底褲的褲邊,他左右來回撫觸著,再慢慢挑起褲邊,往下探去……

    本來閉著眼舒服享受他按摩的杜甄華,忽地全身變得好敏感,一股電流由下往上竄升至腦門,她的身體變得緊繃,嘴裡還不自覺逸出嬌吟。

    他笑得更邪、更得意,經過這陣子的相處,他對於她會有什麼反應已經相當熟悉了,也曉得她其實很好撩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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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1 00:42:21 |顯示全部樓層
第7章(1)

    呀,這下子到底是誰上鉤啦?

    熱情方歇,杜甄華不得不埋在枕頭裡扼腕低歎。她是要吊他的胃口,好讓他交出禮物的,怎麼反倒是她被吃得精光?

    他大爺現在很滿足地轉著遙控器看電視,不時還吹吹口哨,什麼情形嘛!

    嚴子衛見她不斷喃喃地咒駡自己,好笑地揉揉她的一頭亂髮,非常善良地不再跟她迂回,直接開口問:“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呃……既然你都開口了……”她猛地抬起頭,坐起身,抓來棉被蓋住自己光裸的身子,很認真地望著他。“你……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要送給我?”怎樣,夠坦白了吧?

    他兩眼的眼珠子先一起轉到右上方,再轉到左上方,然後兩指撫著下巴,皺眉思索了好一陣子。“有什麼東西要送給你?沒有啊,是……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他實在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一樁,只能依普遍女人的心理去推測是否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而他忘記了,她正在提醒他。

    沒有?好吧,禮物可能是他有空時買的,買了也有一段時間了,只是他太忙了,所以就忘了。

    “呃……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特別的日子,但……可能是我們成為男女朋友,所以值得慶祝?”她正在提供他有可能買對鏈的原因刺激他回想一下。

    “慶祝?是慶祝往後我得被你的笨連累?還是慶祝還好以我的能力就算被你的笨連累,下場也不至於太慘?”對他來說,這是最不值得慶祝的事。

    這人是不是得了不講話刺激她會渾身不舒服的病?不過杜甄華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又道:“那不然是……因為我受傷,所以你想送我什麼東西祝我早日康復?”

    “如果你是指你身體的傷,我每晚陪你在床上做複健,剛剛你的表現已經證實複健的狀況很好;如果你是指你的腦袋,就算送你一個全世界最有名的腦部權威醫生也不見得有救。”還是不要浪費得好。

    “那要不然就是兒童節?”最近剛過不久的節日,一定是他忙到忘了拿出來送她。

    嚴子衛趁廣告時分神瞧了瞧她。“身材嗎?是有點兒童,但我覺得那應該是哀悼,而不是慶祝。”雖然他每次都“吃”得很開心、很滿足,一點也不介意。

    杜甄華火了,她原本是想他貴人多忘事,好意提供一些需要送禮的原因,卻沒想到反倒讓他一次次抓到機會損她,她幹麼這麼委屈啊,不管了,直接問。

    “我問你,你抽屜裡那對對鏈,就是壓克力壓花造型的純白色羽毛,還鑲了藍色和紅色亮鑽的,不是要送給我的嗎?”敢說不是他就死定了。

    “那是別人的。”嚴子衛沒有多想,老實回答。

    但是這話聽到杜甄華耳裡,卻成了殘忍的利刃,她不敢相信,他的意思是,他有別人了?

    “對不起,我可能沒聽清楚,你說,那項鍊是別人的?”她再問了一次。

    他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沒錯。”

    杜甄華難堪地咬了咬被子,然後再也不管地掀開被子,快速抓過她的衣服套上,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你這個三心二意的王八蛋!有別人了幹麼不告訴我,還把我當傻子這樣玩弄,很有意思嗎?!”不哭、不許哭、不准在他面前掉淚示弱!

    嚴子衛知道她誤會了,但不急著馬上澄清。

    “你走!你滾!我永遠都不要再看見你了!”她那顫抖的手指,從他的鼻頭移向房門,下達逐客令,她決定要自己一個人大哭一場。

    “這是我的房間。”他好心提醒。

    杜甄華臉一紅,眼淚差點就要奪眶而出,她趕忙抓起包包,用力地甩門離去,不到一分鐘,對面傳來更大的甩門聲。

    確定她人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嚴子衛這才關掉電視,走到辦公桌前打開筆電,操作筆電的同時,他打了電話給靖剛。“要你辦的事辦好了嗎?”

    “大哥,都辦好了,資料已經傳到你的信箱。可是大哥,你這次挖得這麼深,你的安全堪虞呐!”靖剛的語氣透露著憂心。

    “不要緊,我最不值錢的大概就是這條命了。”嚴子衛不在乎地自嘲,說完,他逕自結束了通話。

    他無法守護自己所愛的人,什麼時候死,對他而言根本不重要,但是在他還能夠有所作為的時候,他一定會為他所愛的人做到最好,好比說,幫杜甄華報了害她父親心力交癢重病辭世的冤仇。

    他打開郵件,接收靖剛傳來的資訊。

    今晚要做的事不宜讓單純的杜甄華知曉,所以暫且先讓她誤會一下,生生氣吧。

    想到這裡,嚴子衛打開抽屜,拿出那兩條被冠上“背叛”之名的項鍊,臉上的笑意加深,原來,她很在意他嘛……

    ***

    辦公室一開始在傳,採購經理杜小姐成為惡魔嚴董的囊中物——部分屬實。辦公室前陣子在傳,杜經理與嚴董感情如膠似漆,同進同出,甜蜜得緊——與事實相去不遠。

    這陣子,辦公室傳的是,原來杜經理脾氣超大,不讓嚴董跟,甚至連嚴董派在她身邊保護的靖剛都被波及,十足十的公主病——女主角簡直欲哭無淚了。

    她哪有耍大小姐脾氣啊?哪有公主病啊?明明就是姓嚴的劈腿,還不放過她,二十四小時嚴密監控她,她怎麼可能會有好臉色?

    就像現在……

    “靖剛,我只是要去附近的郵局辦點事,你可不可以不要跟了?”

    “不行,嚴先生說過,只要你不是跟著他一起外出,我一定要陪在你身邊。”

    “他是怕我利用上班時間偷懶嗎?”

    “當然不是,您別誤會。”

    “不然是怎樣?他都有別人了,幹麼還要纏著我?”

    “呃……那應該只是誤會吧……”靖剛有些為難地回道。

    “誤會?難道除了我之外,你都沒見過子衛身邊有別的女人出現?”

    對厚,她怎麼沒想到可以從靖剛這裡探探口風?靖剛整天跟著他,應該很清楚才對。

    “呃……我……是沒有,但我也不是二十四小時都和嚴先生在一起,所以……這點應該是最近跟嚴先生幾乎二十四小時在一起的杜小姐您比較瞭解吧?”他暗自籲了口氣,挺佩服自己的臨場反應,沒有說半句謊言,又不會和大哥說的相衝突。

    杜甄華聽到他的答案,雙肩倏地一垮。“就算這陣子我和子衛走得比較近,但也不可能無時無刻黏在一起,他一定是趁我在辦公室忙碌的時候偷偷出去幽會,或是趁我在開會時和其他女人搞曖昧,要不然就是上廁所時偷偷從氣窗溜出去……”

    她就說嘛,為什麼他還是一天到晚針對她,根本就是想要找事情絆住她。

    “杜小姐,那樣會卡住的。”

    大哥又不是貓,就算沒卡住,從氣窗溜出去,除非是蜘蛛人,不然肯定摔掉一條命,重點是,大哥絕不會為了偷個情,把自己弄得那麼狼狽。

    “可、可是……嗚嗚……他真的有別人啊!那為什麼還要……還要來招惹我?

    算了,辦事要緊,你要跟就跟吧!”她抹了抹淚水,沒忘記該辦的正事,拿了包包走人。

    靖剛跟在她身後,拿出手機,馬上用Line向嚴子衛報告她現在的狀況——

    她很沮喪,認定了你劈腿的事實。

    哈哈哈,就讓她誤會一下吧,她吃醋的樣子我喜歡。

    但是她真的很難過,我覺得她最近常魂不守舍的,這樣也容易發生意外吧!

    那你就給我好好看著她,如果她少一根汗毛,你也玩完了!

    很愛為難人的大哥,我是可以保證不會有外力傷害她,但她傷心欲絕的模樣,我怕她一時想不開,不是自我了斷就是把你了斷,我良心建議你,還是趁早解釋清楚吧。

    收起手機,靖剛無奈的搖搖頭。大哥專以欺負杜小姐為樂,後果可要自己承擔得起啊!

    抬起頭,杜甄華正好走向他,一臉有事相求的模樣。“靖剛,我抽了號碼牌,但是前面還有很多人,我現在肚子疼,先去廁所,你幫我等一下,如果輪到你而我

    還沒回來的話,就幫我把這筆錢存到我寫好的存款單這個帳號裡就行了。”

    他不疑有他,點點頭,目送她往廁所的方向而去。

    她走進廁所沒多久,又探出頭來,確定他的視線沒追著她後,她快速從門口溜走,來到郵局旁的一條暗巷,而杜淵華早已等在那裡。

    “東西帶來了嗎?”杜淵華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手。

    杜甄華抓著包包,表情顯得很猶豫。“哥,我是把圖帶來了,但我還是覺得不太妥當,你……你為什麼不請你朋友先打個樣過來,讓我們公司看看,如果覺得不錯、沒有問題,這珠寶設計稿就會正大光明地給你,交給你朋友去做了。”

    “你們公司?怎麼,你忘了克德應該是屬於我和你的了嗎?你早就把自己定位成是嚴子衛的人了,是嗎?還有,你是在說我不正大光明、我偷偷摸摸的嗎?”

    “不是的,哥……”

    “你要知道,公司本來就是屬於我的,我要做什麼,幹麼還要向姓嚴的報告?”

    “可是目前克德掌權的人的確是子衛……”

    “那是他強取豪奪,我可沒承認。快點把東西交給我!”他厲聲索討新一季的珠寶設計圖。

    “可是,哥……”

    “拿、出、來!”

    杜甄華不得已,只好從包包裡拿出新一季的珠寶設計圖,交給杜淵華。

    “怎麼只有五張?”杜淵華不滿的瞪向妹妹。

    “哥,我連你朋友的工廠都沒去過,根本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能如期交貨,所以……就先這五張吧,請你朋友儘快做出樣品給我確認,如果品質、樣式都沒問題的話,我一定會幫你朋友爭取到訂單的。”雖然是親哥哥,但杜甄華仍不願拿公司去冒險。

    杜淵華不屑地冷哼,“要做大事就要有冒風險的勇氣,你懂不懂這個道理啊?難怪你折騰到現在還無法讓姓嚴的把克德還給我們。”他一副瞧不起她的樣子。

    “其他的設計圖你還是設法儘快弄來吧,想把克德拿回來就得聽我的。”說完,他轉身就走。

    杜甄華看著哥哥遠去的背影,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前幾日,杜淵華趁嚴子衛外出洽公之際到公司找她,說他和朋友合開的公司倒了,走投無路,而剛好有個朋友是在做珠寶設計的,雖然他拿不出錢來當股東,但朋友卻說只要他能提供客源及設計圖,就以高薪聘他為顧問,只要有錢,他就有辦法拿回屬於他的一切。

    就目前珠寶市場來說,再沒有比克德更大的了。

    杜甄華不知道哥哥說的是真是假,但自從母親被送進精神療養院後,哥哥算是她唯一的親人了,她不忍心看著他窮困潦倒,卻也勸不了他進克德工作。

    她沒見過哥哥說的那個朋友,更沒看過他們的工廠和樣品,哥哥甚至連工廠名字都不肯告訴她,只說要她相信他,她也很想相信啊,但要是一個沒弄好,不只是她會被炒魷魚,還可能牽連到那些待很久的元老們,她不敢馬上答應,但是哥哥又打電話給她拜託了好多次,她實在無法狠下心拒絕,所以才利用這次來郵局辦事的機會,偷偷跑來跟哥會面。

    她總覺得應該給他一次機會試試,說不定他那個朋友真的有辦法如期交貨,說不定他那個朋友真的能把品質做到最好,說不定……

    許多的說不定只是拿來安慰自己罷了,杜甄華兩道秀眉間不自覺擠出的皺摺,在在說明了她心底最不願意去面對的那個答案。

    杜甄華沒看到的是,旋身離去的杜淵華,正露出算計得逞的笑容,高興著自己準備奪回公司的第一步計畫已然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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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1 00:42:41 |顯示全部樓層
第7章(2)

    杜甄華回到郵局,靖剛正好在櫃檯辦理她交代的事,沒有什麼異樣,但她卻沒有因此松了一口氣,反倒有股不祥的預感揮之不去……

    “本台播報,今晚強烈寒流來襲,全台皆有降雨可能,請民眾外出務必注意保暖及攜帶雨具。並請留意使用保暖電器產品時,務必要保持室內空氣流通,以免發生危險……”電視機裡,美麗的女主播用甜美的嗓音提醒著。

    但此刻,在這空氣流通又非常溫暖的室內空間裡,吳景生不只提早體驗到如強烈寒流一樣會讓人顫抖的冽寒感受,危險度更是高達百分之兩百。

    “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吳景生的雙手被人強壓在桌上,一把亮晃晃的刀子就插在桃心木制的辦公桌上,等著對面的男人一個下令,這把刀就會讓人抄起,硬生生地剁下他的手指頭,數目則看對面男人的心情而定。

    嚴子衛犀利冷銳的眼神睇向他。“高興。”

    吳景生的雙手手指……不,搞不好是整條命,可能就要在今夜玩完了,但玩他的人居然回答他只是因為他高興?吳景生想翻桌,但他不但做不到,也沒那個膽,只能無濟於事地追問:“你知道你一揭發我,會斷了多少人的後路嗎?就算今天你因為高興而了結了我的這條命,但接下來會有多少人追殺你你有想過嗎?你這麼做

    除非有必要的原因,不然根本不值得啊!”

    嚴子衛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有所躊躇或擔憂,仍舊一派輕鬆,彷佛他講的那些後果是別人的下場,不是他的。

    “我做事從來不問值不值得,只問盡不盡興而已。老實說,你所做的一切,跟我本身真的沒有直接關係,但間接有關,只能算你倒楣。”誰教他是幫秦海明打通官道的其中一個重要樁腳,剛好很礙他的眼。

    嚴子衛年紀輕輕就掌管數間公司,還能並購大型企業,沒有三兩下,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成就?雖然嚴子衛在商場上打滾的時間沒有吳景生久,但經歷絕對不輸他,搞不好甚至比他見識得更多,不然,怎有辦法檯面上檯面下都吃得這麼開?

    “那……那我把資料交出,並中止一切行動,你可以放了我吧?”吳景生開始哀求。

    面對吳景生的哀求,嚴子衛露出親切善良的笑,笑得吳景生差點要哭出來,哪有人帶人帶刀來還露出這種笑的?

    “吳先生,老實說,因為我的任性造成你現在的不便,我也滿過意不去的,如果今天你放棄了你本來打算要做的事,而人又安全無恙的話,我想,就換成你要被追殺了,所以,如果你真的願意妥協,做個面子給我,我不只會留你一條命好好享

    晚年清福,還順便幫你帶走大票怒火將會燒得很旺的追殺者。你說,我是不是夠好心了?”嚴子衛笑得燦爛,辦公桌上那盞淡黃色的檯燈將他臉上的惡魔胎記映照得熠熠生光,更讓他現在的樣子顯得陰詭冷詐。

    “是……是怎樣的帶走法?那……那些人才會放過我?”吳景生忍不住牙關打顏。

    若嚴子衛沒說,他自己都沒想到,如果真的放棄本來要做的事,那群本來都能沾到好處的人怎麼可能放過他?但嚴子衛說他有方法……

    嚴子衛加深笑容,惡魔胎記因此扭曲變形,他伸出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劃出一個小小小小小小的空間。“只會痛一咪咪而已。”說完,他的表情倏地變得冷然,揮手對壓著吳景生的兩名手下示意之後,便將雙手負在身後,轉身離開。

    室內,頓時響起一聲聲淒厲哀號,直到第五聲……

    因為,剛剛嚴子衛揮手示意時,是比出五根手指。

    ***

    三更半夜,如果有人闖進你家,你會怎樣?

    三更半夜,如果有人闖進你家,而且面貌不善,你會怎樣?

    三更半夜,如果有人闖進你家,不只面貌不善,還會劈腿,且剛剛好目前身分就是你男友的話,你會怎樣?

    理智回籠的杜甄華,絕對會先賞他一巴掌,然後食指指著大門口,要他用滾的滾出去,就算他是房東也沒得商量。

    但、是,好死不死,通常她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時,只會半張著迷蒙的眼,搞不清楚東南西北,還會對著叫她起床的人憨憨傻笑,目的只有一個,快快讓她回去睡覺吧!

    理智要回籠,還要一段時間。

    然而,那個惡老闆兼房東再兼會劈腿男友的嚴子衛,可沒浪費時間等她清醒,直接拎住她的耳朵,發狠大吼,“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還有內傷?知不知道你現在身體還沒好?知不知道你那個快來?知不知道今晚寒流來襲?知不知道?!”

    媲美獅吼的質問,讓杜甄華渾沌的腦袋一下子清醒,望著他一邊大罵,一邊指著某個方向的手指,原來……害她被從睡夢中挖起來的,就是房間小桌上那些空了的霜淇淋盒子。

    “就只是吃了幾盒霜淇淋嘛……”她嘟著嘴回道。

    耳朵拉扯的力道馬上成等比級數上升。

    “吃幾盒?你現在這種破身體有資格吃嗎?你那個來不是都會很痛嗎,還敢吃冰的?而且今天寒流來,你居然在這麼冷的天氣還給我吃冰?你以為豬不怕冷嗎?”

    “痛痛痛痛痛啊!放手啦!放手啦!”杜甄華拍掉他拉著她耳朵的大掌,皺眉揉著耳朵。“你管那麼多幹麼!這麼晚回來,一定又是把腿劈到人家家裡了,哼!”她揉揉眼睛,轉過頭,背對他躺回床上,她才不想跟負心男多說話呢!

    “給我起來!”他還沒罵夠。

    她不知道,當他處理完吳景生的事,身心倶疲地想找她沉靜一下心情,哪知一回來,就看到滿桌被挖到見底的霜淇淋空盒,窗戶也沒關上,冷風颼颼地不斷吹進來,而習慣踢被的她還不時打噴嚏,他剛剛命人剁掉吳景生手指的凶性馬上復發,只是他頂多罵罵她而已,不會真的對她動手。

    杜甄華沒理他。

    已經準備甩掉的負心男,根本不用聽他的命令!哼!

    等了一會兒,確定她真的不打算理會他,嚴子衛繞過床尾,來到她面前,本想再次拉她耳朵痛駡一頓的大掌,在觸及她的臉龐時,感受到一抹濕意,他的心猛地一窒。“你……哭了?”

    “哼!我才沒有,你看錯了!”伸手狠狠抹掉淚痕,她才不承認呢!

    嚴子衛的手指輕觸她的臉頰,她忍不住嗚咽一聲,隨後馬上拉起被子蓋住臉,不想又被他嘲諷。

    說真的,是她沒有勇氣,開不了口,不然她應該早點跟他分清楚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捨不得什麼。

    他輕輕地,但不容她抗拒地拉下被子,命令道:“眼睛睜開。”

    杜甄華把眼睛閉得更緊。

    “張開。”他再說一次。

    呼呼呼,哇,耳邊風好大聲喔,他也不說清楚是哪裡張開,這樣會讓人誤會耶!

    “你再不張開,我就拿三秒膠來,讓你永遠張不開!”可以試試。

    杜甄華一點都不懷疑他會來真的,而且一定會順便把她的嘴巴也給黏上,她馬上睜開雙眼,一個超級無敵宇宙霹靂的刺眼小物馬上像根針似地刺痛她的雙眼。

    他跟小三的定情之物!

    嚴子衛正拿著那兩條讓她倍感心痛的項鍊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你……你……你你你……實在是太……太過分了!居然……居然這樣刺激我……嗚嗚嗚,我分手就是了,我不要再這麼痛苦了,隨便你跟小三這樣那樣又這樣,我都無所謂了。我……我祝福你們……嗚……溺死在愛河裡、白首到病死、孽緣定三生、一輩子被高利貸追殺也不離不棄、早結婚早超生……”

    沒什麼度量的祝賀詞還在沒完沒了,手心忽然一涼,杜甄華低頭一看,他居然把那兩條項鍊放到她手裡。

    “敢扔掉你就死定了。”

    “你——嗚嗚……你實在是太沒良知了,你把跟小三的對鏈交給我,是要教我接受事實嗎?我已經很心痛了,你為什麼還要這樣欺負我?!”

    她會不會八點檔看太多了?這種狗血的臺詞怎麼說得這麼溜?

    “這兩條項鍊不是對鏈。”嚴子衛淡淡解釋。

    “你的意思是,這兩條項鍊都是你要送給小三的?嗚嗚嗚……太過分了!我連半條都沒有,你太偏心了!”

    如果有萬能遙控器,他真的很想拿來關掉眼前這出爛戲碼,不過根據靖剛的說法,這出爛戲好像是他匯出來的,看來他得自己想辦法收尾了。

    “聽好,這兩條項鍊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更不是我要送給誰的。”這樣說夠清楚了吧?

    哭音頓住,杜甄華愣愣地看著他。“所以……”

    嚴子衛滿意的睨著她,嗯哼,繼續,問點正常的問題吧。

    “你幹麼去偷人家的對鏈?”

    他毫不客氣的對著她大翻白眼。

    “你現在是要我帶你去自首嗎?”

    嚴子衛緩緩轉過頭望向窗外,天很黑,但沒有什麼雲,應該沒有雷可以劈,所以他只好勞駕自己了。

    “豬……不,不能再污辱豬了,你這個笨女人,沒事吃點什麼補補腦子可以嗎?那兩條項鍊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不是我買的,更不是我要送給誰的,是你那天差點撞到的那個女人掉的,我現在交給你,是要你想辦法物歸原主!”一氣呵成,解釋得清清楚楚,某人再聽不懂,他絕對一槍斃了她。

    杜甄華淚濕的雙眼睜得大大的,眨了好幾下,然後才重重的籲了一口氣。

    “厚!那你幹麼不早點說清楚?”她瞪著他,食指點在他的鼻頭上,指控他害她白掉那麼多眼淚。

    剛剛才剁掉人家五根手指頭,嚴子衛真的一點都不介意再多一根。“我當時只是說,那是別人的,我有說錯嗎?是誰只憑一句話就胡思亂想、亂吃飛醋的?我的人格被誣衊我都沒說什麼了,你還好意思指控我?”

    她收回手指,頭垂得低低的,好像打從一開始就是她自己在亂想耶!

    有人在反省了,這是好現象,但嚴子衛沒忘記大半夜把她從夢鄉裡挖起來的目的。“現在,換你解釋清楚,為何在內傷還沒好,風大雨大,加上月事快來時,給我吃這麼多冰?”

    這檔事還沒解決啊?她還以為小三這麼重要的事都已經落幕了,應該就要天下太平了,不過既然他要答案,她就給他答案,“女人失戀都嘛會吃霜淇淋,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你好婆媽喔!”

    “杜、甄、華!”就算脾氣再好的人,也會被這個小女人給磨到火氣飆升,更不用說他天生耐心不足。

    杜甄華捂住耳朵,下一秒,聰明地先整個人偎到他身上,用嬌軟的語氣在他耳邊輕聲道:“今晚好冷喔,你用你的體溫溫暖我,好不好?”誤會既然冰釋,就不用再冷戰下去了,她好想念他的味道。

    嚴子衛的氣焰以驚人的速度消失。這女人,總有辦法讓他成鋼的心變成繞指柔,但他還是刻意板起臉來,不然,遲早被她爬到頭上。“你以為這樣就可以算了嗎?”

    已經在他頭上的她沒有被他冷淡的語氣及銳利的眸光嚇到,反而嬌笑一聲,將他抱得更緊,感受著兩人因身體密合而竄高的溫度。“哎呦,好久沒抱你、沒跟你一起睡了,我好想你喔!可以繼續睡了嗎?我好累喔,今天的天氣又很適合冬眠,可不可以放過我?”她知道他不是真的要凶她,一皮天下無難事。

    把他吃得死死的是吧?哼哼。“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咦咦咦?“你、你幹麼壓上來?呃……很晚了,你不去你的房間嗎?啊!我的睡衣!啊!痛!咬……咬輕一點啦!啊啊……內褲不要用扯的,會破——啊——”

    慘絕人寰的尖叫現場,被褥枕頭淩亂,嬌喘的人兒不斷求饒,在這場“體罰”之中完全被吃幹抹淨,直到被喂飽的嚴子衛緊摟著她癱軟無力的香軀沉沉睡去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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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

    那個有著精緻分明的五官,鑲著一雙奇大的黑瞳,有著一副破鑼嗓子的男人又入夢了。

    那個男人勾起詭譎的笑容,看看他,又看了看他後方。

    嚴子衛順著男人的目光轉身看去,是在床上睡得香甜的杜甄華。

    “你愛她?”男人問道,像極了來自第十八層地獄使者的審問。

    “不,我不愛。”嚴子衛沒有任何猶豫,甚至在那個男人最後一個音落下時,他便馬上否認。

    男人沒說話,只是笑得更詭異,表情像是在問他:你確定嗎?

    “我不愛她,我真的不愛她!”嚴子衛緊張地大吼。而他真正的言下之意是,你不准打她的主意!

    男人沒理會他,雙手背在身後,緩緩朝他走來。

    嚴子衛察覺到男人是要越過他去找杜甄華,在男人經過他身邊時,他伸出手想抓住男人單薄的白色古代衣裳,但是男人的身形卻瞬間幻化成一陣白煙,等躲開他的襲擊後,白煙才又恢復男人的形體。

    男人輕易穿過嚴子衛的阻擋,最後站定在杜甄華的身旁。

    “你要記住,生生世世,你所愛的人和愛你的人,都會因為耝咒而死。”

    男人雖然看著杜甄華,但嚴子衛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聽的,他沉痛的低吼,“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對我”

    認識靖剛後,從靖剛那裡得知組咒的由來,他就算認了這個命,但還是有千萬個不甘。

    “難道就因為一個女人?就因為一個不愛你的女人?拐跑她的又不是我們這幾個無辜的人,為什麼要對我們下咒?!”

    嚴子衛的話,讓男人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可怕。

    “我需要向你解釋嗎?如果凡事都有合理的解釋,那誰來告訴我,為何我愛了這麼久的女人,到頭來卻選擇背叛我?”

    “就因為你沒有能力守住你的愛,所以我們活該倒楣成為你的出氣筒?”

    靖剛告訴他,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還有一名皇子及一名公主同樣受到了詛咒,而他們在哪裡、過得如何,是不是跟他一樣常常覺得生不如死,他不得而知。

    難道他們被迫承受的這些苦痛,全是為了一個久到地球不知毀滅幾次且對愛情不忠的女人?太瞎了!

    嚴子衛的反唇相譏讓男人氣到極點反而勾起冷笑。“不愧是大皇子,不管是口才還是氣度,完全就跟第一世的你一模一樣。不過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喜歡看到你們受詛咒所苦的樣子,不管你的能力有多好,你都無法阻止心愛的人將一個個在你眼前死去的事實,就像這樣。”話落的同時,男人伸出一根手指,只不過是在熟睡的杜甄華臉上輕輕一點,她立刻化成灰,消失無蹤。

    “不——甄華!”嚴子衛大吼一聲,倏地驚醒,彈坐起身。

    睡在他身旁的杜甄華被他的驚叫聲嚇醒,她揉揉眼睛,坐起身,輕拍著他赤裸的背。“怎麼啦?哇,你怎麼流了這麼多汗,是不是作惡夢了?”他大口喘氣的樣子讓她很擔心。

    他忽然轉過身緊緊抱住她,已經沒有心思多想這樣的力道是不是會弄疼她。

    “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他受夠了他愛的人、關心的人,一個個從他身邊消逝,他真的恨透了!“我不會離開你的,我就在這裡,不怕不怕喔……乖。”

    她記得之前有一次他也是作夢驚醒,然後緊抱著她說她沒事就好,可是這一次他的表情更為驚怕,他以前一個人睡的時候也經常作惡夢嗎?

    她心疼地用哄小孩的語氣哄著他,抱著他躺了下來,她可以感覺到他有多不安,因為他就連好不容易睡著了,圈抱著她的腰的那雙手都沒有絲毫放鬆。

    ***

    情況真的很不對勁。

    接下來連續五天,嚴子衛都在同一時間被同樣的惡夢驚醒,連帶的杜甄華也會被他嚇醒。

    她曾壓下睡意,將頭貼靠在他的臉頰邊,想要聽清楚他的夢囈,但都只聽到他斷斷續續的說著“不要傷害她、不要……”,可是她完全無法拼湊出他究竟夢到了什麼,她問他,他卻什麼都不說。

    到了第五天,他從床上彈坐起來時,清清楚楚地大聲喊著:“甄華,不要!”眼裡流露出來的恐懼,就像目睹什麼兇殺現場一樣,冷汗不斷從他額際滑下,他的心跳飛快,手卻冰得嚇人。

    她那晚刻意保持清醒,馬上溫柔安撫他,只見他緩緩地把頭轉向她,雙眼透露著許多話要和她說,但是當她問他“你夢到什麼了?是我被誰傷害了?還是我傷害誰了”時,他的嘴巴就像蚌殼一樣,怎麼都不肯吐出一個字。

    從那天起,他毫無預警地結束與她的同居生活,還把原本放在她那裡所有大大小小屬於他的東西都給搬了回去。

    她難掩錯愕,問他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麼,他卻用淡漠的眼神瞥了她一眼,回她一個沒有意義的答案,“不是你的問題。”

    很好,不是她的問題,所以是他的問題嘍?她可沒傻到再去懷疑他劈腿,那種無聊的誤會第一次就當她經驗不足,聯想力太豐富,但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不然連她都會唾棄自己腦殘。

    好,不是她做錯事,也不是他做錯事,那他那些不僅分居,還對她的工作能力更加肆無忌憚地挑剔,常常在眾人面前指責她辦事能力不足、管理不當、績效不好等等的舉止,她可以找什麼理由來解釋?

    沒有,找不到理由,她只是非常肯定,他做那些事,都是故意的,但她就算想破了腦袋還是想不出來他到底是要做給誰看。

    剛開始,杜甄華每次都被嚴子衛激到差點當眾翻桌,她的電話已經換了第五支了,鍵盤換了七次,電腦工程師來幫她重灌了四次電腦,連被指派跟在她身邊的靖剛都成了她的出氣筒。

    她就是搞不懂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要那麼嚴苛地對待她?

    忐忑不安的心,加上連日來的疲勞轟炸,某天早上,她在被靖剛載往公司的路上,再也忍不住地放聲大哭。

    “嗚嗚嗚……靖剛,你說啊,他現在連早上和我一起坐你的車上班都不願意,他是不是真的很討厭我?”

    她雖然沒有自戀到敢說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討厭她,但被人這麼嫌棄還是第一次,而且這陣子她的所有努力都被嚴子衛挑剔到連渣都不剩,她覺得自己好失敗、好無能。

    靖剛一邊開車,一邊透過後視鏡看著她哭得稀裡嘩啦的小臉,是覺得她挺委屈的,也慶倖還好她從不畫濃妝,不然一定很可怕。

    “杜小姐,你別這樣想,大哥他……呃,我是說嚴先生,他如果真的討厭你,不會要我隨時守在你身邊代替他保護你的安全,不會每天都在挑剔你工作上的毛病,卻從來不曾說要炒你魷魚,不會不跟你一起上下班,卻寧可自己搭計程車,然後要我這個應該是他的專屬司機開著這輛屬於他的名貴轎車接送你上下班。”他平靜地說。

    “那他為什麼要那麼疏離我?”

    明明是她的情人,卻在態度上比陌生人還要疏離,這讓她的心總是悶痛著。

    靖剛沉默了一下,才回道:“也許等杜小姐心情比較平復時,換個角度去想、去看,就能知道原因了。”目前,他不好再多說什麼。

    換個角度去想、去看?哇咧,以他那種尖酸苛薄嚴厲絕情罵死人不償命的態度看來,她不管從哪個角度去想、去看,都會覺得很後悔出生為人啊!靖剛大哥,你傳授點遇到嚴子衛的嘴,耳朵就自動耳背的能力行不?“其實他很可憐……”他忍不住又道。

    他可憐?那她不就是活該死好?

    不過話說回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同理可證,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好像有點道理。

    於是,杜甄華決定來試探試探。

    試探一,當嚴子衛在開會時,在十來個幹部主管面前厲聲指責她辦事不力,她不再拍桌摔文件,而是偷偷抹兩道綠油精在眼睛下方,立刻讓紅通通的雙眼淚流不止,然後再抽幾聲鼻子,抖抖肩膀,配合性地嗚咽兩聲……

    哇,成效不錯喔,利嘴當下不再炮聲連連,甚至開始結巴,還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嘿嘿,她只有眼睛被薰得不太舒服而已啦!

    試探二,當他把她呈上的檔或提案毫不留情的退回,並提高完成標準時,她不再對著他嗆聲,而是低著頭先輕聲歎了口氣,然後軟綿無力地應了聲“知道了”,接著在抱走被他退回的東西轉身離去之際,“很不小心”地無聲滑落兩條清淚,再拖著像有千斤重的腳步緩緩踏回自己的辦公室。

    要不了多久,某人就會頻頻晃過她的辦公室門口,很彆扭地說“你沒那麼不濟吧”、“你腦子裡多少還有裝些東西吧”、“我的標準高是怕瞧不起你”等等,她一概不會抬頭相應,只會淡淡點頭,然後死氣沉沉地埋首在被他退回來的檔中努力修改。

    接著,在他晃到她辦公室門口頻率愈來愈頻繁的時候,她抓準時機,小聲啜泣個幾次,那個原本很瀟灑丟回檔和提案的人,就會打內線告訴她“行了,你剛提的檔和提案是我沒看清楚,沒什麼要修改的,下次再做更好一點就行了”,她的文件和提案死而復生。

    哈哈哈,原來以卵擊石,不要硬碰硬,事情可以解決得這麼順利啊!

    試探三,當他和她“碰巧”又一起到達公司一樓大廳時,他總是加快腳步,避免與她共乘一部電梯,之前她總是氣呼呼地想要追上他,卻總在慢慢關上的電梯門

    前氣炸地脫下高跟鞋甩在那道“剛剛好”在她面前關上的電梯門上,但現在她不再追趕,而是先柔聲地向他道早安,然後在他加快步伐的身後慢慢走著,而當他進入電梯急著要關上電梯門時,她會非常恰巧地摔一跤,為求逼真,她還真的給它摔得見血,很好,他的反應之好,馬上急著按下開門鍵,朝她沖過來。

    “我沒事、我沒事,你先上去。”揮揮手,她體貼地要他先走。

    可是嚴子衛的臉色卻異常慘白,她只不過跌個跤,但他的神情看起來卻像是目睹她從一〇一大樓跳下來一樣。

    既然這麼大驚小怪,為何不自己把她顧好,而是要派靖剛隨侍在她身旁,然後待她猶如陌生人呢?

    試探四,這個就完全不在計畫之中,是有次靖剛載她回家後,她被管理員北杯招呼過去,然後管理員北杯用帶著譴責的表情瞅著她,沒好氣的說——

    “杜小姐啊,和嚴先生吵架也不要把他趕出門嘛!讓他睡走廊成何體統啊?最近到了晚上都很冷,好歹也讓他睡客廳吧?小倆口床頭吵床尾和啊,沒必要這麼狠心吧!”

    管理員北杯的教訓讓她傻眼,她何時趕他去睡走廊了?明明是他早就搬出她的宿舍了啊,他不是在自己家睡嗎?

    於是,這天外飛來一筆的控訴,成就了試探四。

    就在她轉身要回宿舍去趕試探計畫時,管理員北杯又交給了她一封信。

    “這是今天有人親自拿過來的,是給嚴先生的,你轉交給他吧,記得,女人撒撒嬌准沒錯啦!”管理員還朝她眨了眨眼。

    到了深夜,杜甄華先是打了電話去問管理員,確定嚴子衛已經回到家,她站在大門前,先清了清喉嚨,然後——放、聲、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咳,還破音。

    她才剛叫完,還沒來得及去倒杯水潤潤喉,便因為被突然大力撞開的鐵門撞到而往前撲摔,痛得她當場飆淚。

    “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撞開大門的,就是據傳最近都睡走廊的嚴子衛。

    “有……有蟑螂啦!”只是想試試看他是不是真的像管理員說的就待在走廊,所以她決定隨便弧個理由試試,沒想到他速度之快的。

    只是蟑螂嗎?他的表情並沒有因此放鬆,仍舊相當謹慎地環顧一下四周。“沒事就好。”確定真的沒有什麼危機之後,來匆匆的人又匆匆地退了出去。

    一個小時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杜甄華尖叫完不到一秒的時間,大門再度被撞開,接著就聽到嚴子衛著急的問:“怎麼了?怎麼了?”

    嘿嘿,她這次有準備,退離門口五步距離,以保自己安全無虞。

    “有老鼠。”

    “沒事就好。”

    再隔半個小時。

    “啊啊啊啊——”

    “怎麼了?什麼事?”

    哇,這次她都還沒叫完耶,他的反應愈來愈快了。

    “有蜘蛛。”

    “……沒事就好。你這裡是不是很久沒整理了?很閑的話就打掃一下,豬窩才不至於變成蟲蟲的窩。”

    好啦,她聽懂了啦,意思就是她再假下去就不像了。

    算了,玩得很夠了,她也捨不得他累了一整天,回來還陪她玩這種無聊遊戲,所以接下來她不再隨便鬼叫,而是心情很好地看電視、泡澡、煮宵夜、再看電視。

    夜深人靜之時,她拿來一條毛毯,悄悄打開門,果然如管理員北杯所說,他就寓在走廊上,靠著她的門邊睡著。

    她蹲下身,靜靜地看著他,發現他雙眼下方有兩個深深的黑眼圈,一定是因為這些日子以來都是這樣睡的關係,身體根本沒有得到足夠的休息。

    白天,他派靖剛守著她,晚上,他就用這樣的方式守著她,她可不是身價幾億的名人啊,到底為什麼要這樣?

    問他,他一定不說,看來,還是要另外想辦法了。

    杜甄華將手中的毛毯輕輕蓋在他身上,然後窩在他的身旁,頭靠著他的肩膀,以不擾醒他的輕巧動作,依偎著與他同眠。

    夜,真的很冷,但沒有他的房間,卻會讓她的心也發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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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1 00:43:12 |顯示全部樓層
第8章(2)

    “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辦公室裡,杜甄華看著快遞不久前送來的幾件珠寶樣品,不住地歎著氣。

    她真後悔把設計圖交給哥哥,看看桌上這幾件珠寶樣品,連夜市賣的都比這些優,不說那粗糙潦草的刻工,就連材質都看得出很偷工減料,五件樣品,沒有一件可以過關的,不要說嚴子衛,就連她都不可能把珠寶交給哥哥的那個朋友去做。

    她剛剛也打過電話給哥哥,明白地告訴他她無法跟他朋友配合,他氣得口不擇言,罵她幫著外人欺負自家人,但就算是這樣,她也無法讓公司做這種慘賠生意,因為品質實在差很多,克德可是國際珠寶公司,總不能把好不容易拉起來的名聲又弄臭了。

    而且現在還有一個問題讓她很頭痛,要把這幾件珠寶的設計圖轉回給原廠商去打樣,不知道來不來得及趕上交期……

    桌上的電話這時響起,杜甄華才按下通話鍵,嚴子衛冰冷嚴肅的聲音馬上穿透話筒直射過來,而且口氣非常不好——

    “杜經理,請馬上到大會議室。”交代完,他直接掛掉電話。

    他叫她杜經理?嚇!事情好像很大條。

    果然,如杜甄華所預料的,當她踏進大會議室時,所有主管幹部早就被召集坐在裡頭,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在傳遞著一個訊息,那就是——你好自為之吧!

    “突然召集開會,有什麼事嗎?”杜甄華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來,開口問道。

    但回答她的是一片靜默。

    “怎麼了?”她眨動著疑惑的雙眼,不明白這片死寂是怎麼回事?最後,她看向嚴子衛。

    嚴子衛也與她對視良久,歎了口氣後,拿出一疊設計稿。“還少了五張,哪裡去了?”

    杜甄華呼吸一窒,雖然心裡早有預感紙包不住火,但被發現時還是會心虛、手腳發冷,不過,她選擇誠實面對。“我轉給我哥的朋友去打樣了。”

    “可有告知公司內部相關單位的幹部或主管,並與他們討論,得到同意?”

    他的聲音不大,但很具穿透力,讓她打心底發顫,她依然老實的搖搖頭。“沒有。”

    嚴子衛的眉頭打了個死結,不得不厲聲指責,“你身為公司的採購經理,設計圖轉廠打樣的事,居然不先與其他幹部開會討論,就擅自作主換廠商,你有沒有想過後果?”

    “我只是讓他們先去打樣,看看結果如何,我並沒有決定要把那五張設計圖轉單給另一家工廠做,我只是……只是給我哥一個機會試試而已。”

    “試試而已?那好,結果如何?”

    杜甄華低下頭,輕輕搖了搖,結果是慘不忍睹。

    “那現在你要如何處理?”不管在場有十來個主管幹部,嚴子衛像在責備做錯

    事的孩子一樣,完全不留情面。

    “我……我會立刻發給原廠去做……”

    “來得及嗎?”

    珠寶飾品不像其他產品,手工要精,材質更要精挑細選,不是三兩下就可以趕出來的。

    “我、我不知道……但我會每天去盯進度,務必請他們準時交貨。”這次不用人講,就算是要她用跪的,她也得跪出來。

    相對於她豁出一切的決心,嚴子衛只是輕輕地從鼻間噴出一口氣。“去盯進度?根本不用那麼費力,你把設計稿轉廠去做的事已經被梁老闆知道了,他剛剛打來說,既然做了這麼久的生意還不能有最基本的信任,那他也不願再強求我們配合了。人家說得很客氣,但意思很明白,三個月後要上展場的十件珠寶,梁老闆不願也不屑再做,要我們另請高明。”

    嚴子衛的話,讓在場所有人,包括自知闖下大禍的杜甄華都狠狠倒抽了一口涼氣。

    梁老闆是這產業中做得最好的,如果不找他做,還能找誰?杜甄華原本就打算不論哥哥的朋友再怎麼厲害,最多也只會有五分之一的產品轉到那邊,畢竟公司一直都是仰賴梁老闆的技術和巧工,但現在由於她錯誤的決定,居然……

    “我、我去拜託梁老闆,向他好好道歉。”杜甄華馬上自動自發地要去找人賠罪。

    嚴子衛卻出聲制止她,“站住!你這種衝動、做事不顧後果的個性,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你說賠罪就賠罪,都不用跟公司其他人商量嗎?”

    他的大聲斥喝,定住了她原本匆匆要離去的腳步,也逼出她的閃閃淚光。

    “我……是我做錯事,理當是我自己去賠不是,跟……跟公司的人講幹麼?又不是其他人做錯事。”難道亡羊補牢也不對嗎?

    “你以為現在是兩個小孩在吵架嗎?吵一吵,覺得自己錯的那一方說句Sony就沒事了?你現在的每個決策、每個行為都代表著公司,你頂著採購經理的頭銜去跟人家賠罪,你都沒想過,若對方抓著這條辮子,強行漲價、灌單,你有什麼後路可以走?”

    杜甄華一怔,她當真完全沒有想過,而且如他所說,這樣的情況是有可能發生的,但是……“是、是我有錯在先,就、就算他要提高價格、要灌單,那也只好……也沒辦法啊!”她只是想要讓東西可以如期完成交出而已。

    嚴子衛緊擰著眉頭,搖搖頭。“是啊,你自己搞砸的爛攤子,卻要犧牲掉公司的利潤去幫你善後?你當主管多久了,事情是這樣處理的嗎?”

    杜甄華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一聲都不敢吭,因為她知道他說的沒錯,也知道自己無能,她只是覺得很丟臉、很難過、很不知所措……

    嚴子衛盯著她淚漣漣的小臉,如果她都已經當到主管,卻還是用這種顧前不顧後的方式處理問題,公司若是交給她,又能撐多久?

    他抬起手,下意識地抹了抹藏在瀏海之下,有著胎記的左半邊臉。他或許已經沒有什麼時間繼續磨練她了……

    “公司不是你一個人的,你不能公器私用,只為了你想給杜淵華一次機會。現在,你叫大家如何做事?如何去收尾?”

    嚴子衛的教訓像鞭子,鞭得杜甄華從頭到腳每一處都在喊疼,但她心知肚明他說的一點都沒錯,要不是因為她,大家不用在這邊苦惱著解決方法,甚至有可能他們無法如期推出新一季的珠寶飾品,那大家這陣所有的努力就完全白費了。

    “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們大家,都是我不好……”她一邊哭著,一邊向在場所有人鞠躬道歉,就算覺得難堪、覺得委屈,但做錯事就是要認錯,這個道理她懂。

    “都是因為我的關係,耽誤到大家的工作進度,我……我會努力想辦法修補這個錯誤,讓公司的損失降到最低……我會擬好幾個對策,再和大家討論……請你們原諒我,我非常抱歉!”她再度深深一鞠躬。

    看到杜甄華哭得難過,又這麼誠心道歉,許多老主管、老幹部心生不舍,替她說話——

    “嚴董,我們會協助杜經理一起想辦法彌補,務必會讓產品如期上市,並降低損失。”

    “是啊嚴董,一定可以想出解決辦法的。”

    “後續的處理善後是一定要的,只是,杜經理,這件事,你準備怎麼負責?”

    嚴子衛歎口氣,指關節在桌子上敲了敲。賞罰分明才能提高公司績效,留住員工的心。

    杜甄華手足無措地回望著他,很期盼他在這個時候拉她一把,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大家滿意,可是她在他眼裡看不到憐惜、看不到包容、看不到安慰,只看到一個上位者的嚴肅冷然,毫無情感地放任她自生自滅。

    她的手腳還在發冷,身體也止不住顫抖,她緩緩啟唇,無助地道:“我、我不知道……但、但我知道錯了,我下次不會再犯,我……”

    “還能有下次嗎?”

    “連怎麼負責都不知道,有沒有在認真反省啊?”

    “就是啊,會不會下次又一個杜家人來哭訴幾聲,又把公司給賠下去了?”

    “怎麼這麼沒有責任感啊!”

    幾位年紀輕、年資淺,但幹勁十足、企圖心強的幹部們,眼看此時此刻就有一塊又大又穩的墊腳石,現在不踩,還等何時?紛紛落井下石,期待自己有遞補採購經理空缺的機會。

    而且出社會就是要懂得看臉色,嚴董的臉又冷又臭,表情又硬又僵,只有他一個人罵太累了,他們幫忙一起罵,順便拍一下馬屁,興許現在就是自己晉升加薪的大好時機。

    此刻等著坐收漁翁之利的幹部們,外表出眾的更是出口不留情,就想讓嚴子衛多注意她們一點。

    就在杜甄華頭垂得都快貼到胸前,老主管及老幹部們準備跳出來跟那些菜鳥們杠上時,嚴子衛開口了——

    “這件事讓我對你的領導和處事能力有所懷疑,我覺得目前你不適任主管一職,等一下把你的辦公室整理一下,從今天起,你降調為採購助理,主管一職暫時從缺,我會再做人選的考量。”

    嚴子衛的話,讓在場三分之丁有強烈企圖心想在克德大展其才的幹部們面露喜色,都在無言爭著希望嚴子衛留意到自己。

    而另外三分之二的人則是替杜甄華抱不平。

    也不想想杜經理哪件事不是為公司勞心勞力?只不過就是一時心軟犯下的錯誤,而且還是人之常情,但嚴董這樣的判決,等於否決掉她以往所有的功勞和苦勞,這不公平嘛!

    有人小聲抱怨不公,也有人小聲說“這就是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的社會啊”。

    杜甄華聽著這些不算小聲的耳語,她知道自己犯下很大的錯誤,也知道該為這件事負責,所以她對嚴子衛的處罰沒有任何怨言,真正讓她心痛的,是他對待她的態度。

    她在他的臉上讀到失望、扶不起的阿斗等評價,那使她的心像被萬箭射穿一樣難受。

    她的小手緊抓著裙子,裙子都被她抓出摺痕了,終於,她受不了他看她的眼神,急急忙忙奔出大會議室,淚依然如雨般地落下。

    “還知道丟臉,不算無藥可救。”有人涼涼地放馬後炮。

    “但招呼也不打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可能她一時間沒辦法接受從主管被眨為助理吧,哈哈!”有人十足十的幸災樂禍。

    就在老主管和老幹部們準備出口教訓這些現實又勢利的晚輩時,嚴子衛用力一拍桌,眯著眼冷聲警告道:“從今天起,若有人敢對杜甄華助理不敬、不尊、不理、刁難、擺臉色,或是說些什麼難聽話傳進她的耳裡或我的耳裡,請記得一併把離職信寫好,除非還想試試‘別的方式’。”例如,真的用滾的。

    他的一席話,讓三分之二的人笑了,三分之一的人怔住了。

    嚴董的喜好還真難捉摸啊,把人罵成那樣,現在又護成這樣,讓他們這些需要看人臉色生存的好傷腦筋呐!

    杜甄華在克德並不是從沒做錯事,但她自己知道,沒有一次是像這次這麼嚴重,她等於是將公司機密外流,還得罪了配合已久的廠商。

    會議上那些人的耳語還不斷在她腦子裡縈繞,他們看她的眼光,更是鄙視到讓她覺得自慚形穢。

    所以,她離開會議室後,把私人的情緒先放到一旁,努力思索著解決方案,然後與幾位信得過的主管同事們商討,最後,她還是選擇實話實說。

    因為謊言不論怎麼編都無法理直氣壯,反正一定得向對方賠不是,不如全盤吐實,讓對方瞭解這樁鳥事完完全全是因為她個人的關係,並不是公司決定,她寧願獨自接受懲罰,不管對方提出什麼要求,請針對她個人,不要危害到公司利益。

    想不到梁老闆知道事情始末後,不但沒有多加責怪,還說這是人之常情,讚美她有責任感,更懂得照顧家人,而且沒有被私心蒙蔽,用品質不合格的產品充數。

    “你只是給你哥一個機會,而我自認沒有人有能力砸我的招牌,所以你這麼做沒什麼不對。放心吧,你把設計圖全拿來,我一定在交期內趕出最好的作品給你!”梁老闆拍胸脯保證。

    杜甄華得到原諒,激動得又哭又笑,差點就要跟梁老闆跪下,是梁老闆急乎乎地說跪不得,跪了他要被人砍頭,她頓時疑問升起,誰要砍他頭?要砍也是砍做錯事的她啊!

    “這……呵呵呵……”梁老闆欲言又止,但禁不住杜甄華的連連追問,只好吐實,“好啦,就你家的嚴董有來電知會過我,雖然我知道你會那樣做的原因之後,本來就不可能再責怪你什麼,但你家嚴董就怕我給你苦頭吃,要我保證絕不為難你,有什麼要求直接跟他說……嘿嘿,有好處我哪會拒絕?但我也沒有很過分啦,

    就是直接請他跟我簽下未來十年只能由我獨家製作克德的珠寶而已。喂,我可是業界首屈一指的耶,簽十年穩賺的是你們公司啦!”他紅著臉自誇。

    原來嚴子衛曾經打過電話,要梁老闆不要為難她……可是那時他明明那麼生氣、那麼失望,還把她從主管眨為助理,在大家面前嚴厲的指責她,她以為……

    “你家嚴董可心疼你了,也難怪啦,你那麼有情有義,做事又那麼認真努力,嚴董心裡知道的啦!原本我還以為你會帶著他來跟我嗆聲,結果沒想到你一個人來負……負那個什麼請什麼罪啦,那麼有誠意,其實不用你家嚴董來電,我早就不生氣了。”梁老闆就像一個慈祥的長者,安慰著眼睛紅通通的杜甄華。

    杜甄華的淚水止不住,但又笑了。

    雖然她得從助理再次重新慢慢爬到主管的位置,雖然嚴子衛讓她在大家面前抬不起頭,但她好開心他還是關心她的。

    她打起精神,懷著好心情,準備回公司善後這件鳥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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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

    杜甄華失蹤了。

    嚴格來說,也不算是失蹤,因為她在她宿舍的門上貼了一張紙條,上頭寫著——我請假一周,出去走走。

    只是她並沒有交代去處。

    都已經是二十五歲的成人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以前她一個人也出國留學兩年,而且這些年她為公司任勞任怨,該休的年假早就不知道累積多少了,請一周的假出去走走很正常,但是所有人在見識過嚴子衛的狂暴怒焰後,都不覺得那很正常。

    “快!快去找她!該死的,她到底跑去哪裡了?!”嚴子衛在辦公室大吼著。

    “大哥,您先別急,打杜小姐的手機試試……”靖剛冷靜地說。

    “你以為我沒有嗎?我打了上百通了,可是她一直關機。”嚴子衛雖然這麼說,仍是抖著手,拿起手機,又再撥了一次她的號碼,依舊直接轉入語音信箱。

    “嚴、嚴董,這……這是今天的報紙和……和咖啡。”每天早上要幫嚴董準備好報紙和咖啡的小妹,拿著東西走了進來,抖著嗓音道。

    靖剛用眼神和手勢示意,要小妹快快把東西放下,快快出去,免得被颱風尾掃到。

    小妹退出去之後,嚴子衛雙眼緊盯著報紙,卻不敢伸手去拿。

    靖剛看在眼裡,知道他在怕什麼,既然他不敢面對,那就由他來吧,於是他拿起報紙,準備翻閱。

    “不要,等一下……”嚴子衛本能地制止道。

    “大哥,總要知道現在的情況,或許杜小姐還安然地待在某間飯店或某間民宿,只是散散心而已。”靖剛邊安慰,邊打開報紙。

    他仔仔細細地看完報紙每一頁的大小標題後,篤定地對嚴子衛搖了搖頭。

    嚴子衛馬上吐了口長氣,看起來好像稍微安心了,但下一秒整個人又緊繃起來。“臺灣每天有多少意外發生,今天早報沒有消息,不代表她人就平平安安的,靖剛,你報警了沒有?”

    靖剛點點頭,這當然是發現杜小姐不告而別後第一件要做的緊急處理,但是……“只是杜小姐離開到現在還不到二十四小時,警方還無法以失蹤受理,目前也不大可能動員搜尋。”

    “那……那我們自己的人呢?派出去了嗎?”

    “是,我全都派出去了,要他們就算翻遍整個臺灣也要找到杜小姐。”

    大哥的人脈很廣,能運用的資源本來就夠多,不然怎麼可能在商場上雷厲風行呢?

    但靖剛的話還是沒辦法讓嚴子衛安心。

    杜甄華不會知道,當他一早醒來,看到貼在她門上的字條時,心跳整整停了三秒鐘,他的腦海中馬上浮現所有她有可能發生的意外,而最後出現的,竟是夢裡那個男人笑得開懷的嘴臉。

    他驚懼不已,就怕再得知她的消息時,便是她、便是她……

    “大哥,您先不要著急,或許一星期之後,杜小姐便會平安回來。”靖剛努力安撫著。

    “靖剛,你不是不知道那個祖咒,它已經從我身邊奪走太多太多東西了,我怎麼可能安心?你知道一周可以發生多少事嗎?”嚴子衛一拳打向牆壁,一顆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犠,一分一秒也待不住。

    他望著辦公室裡的透明玻璃窗,看到一樓有個過馬路的婦人,差一點就被超速的車子撞上,只差一點……

    他的呼吸猛地一窒,多留在這裡一秒對他而言都是折磨,他得出去找她,一定要看到她平平安安的。

    嚴子衛沖出辦公室,靖剛當然馬上跟了出去,但他不忘先交代秘書,從現在起,無論什麼事都用傳簡訊的方式通知他,不要打電話給嚴子衛,因為在找到杜小姐之前,嚴子衛根本無法處理任何事。

    靖剛開著車,一整天聽從嚴子衛的指令,繞遍了臺北市各個角落,拿著杜小姐的照片到處問人。

    直到深夜,仍是一無所獲,嚴子衛這才不得不回家。

    搭電梯上樓,嚴子衛沒有回到自己的住處,而是拿出備份鑰匙,打開杜甄華的家門,走進她總是不太整理、不太打掃,住得很隨興的宿舍裡。

    他奢望著她會忽然回來,然後累癱地躺在她的床上呼呼大睡,很沒睡相地踢開被子,身子掛在床沿。

    但是,沒有。

    床上的被子沒有疊,衣櫥沒有關好,浴室的燈也還亮著。

    她的生活習慣很糟糕,但卻讓他想就這樣與她過一輩子。

    一輩子是奢求,他最小最小的希望,就是她平平安安直到年華老去,或許偶爾跟他鬥鬥嘴,偶爾對他發發脾氣,他甚至想過她找到一個適合的人,永浴愛河,然後生很多像她一樣的女兒。

    她適合沐浴在陽光下,他卻適合躲在陰影裡。

    他會默默地把她放在心上,在陰影裡默默地祝福她、守著她。

    他可以遠距離和她寫寫信、講講電話,只要她安全地享受她美好的人生,他沒有什麼是不能割捨的。

    是的,他的守護方式很無能,縱然他再有能力,只要祖咒加身,他便無法接近她、無法愛她,或是被她所愛。

    找了一整天,他身體累,心更累,卻怎麼樣也無法休息。

    嚴子衛拉起她的被子,抖了抖,儺平,然後角對角、邊對邊,穩穩地將之摺好,放好,再從地上撿起一件又一件,可能是她在收拾行李時,可能是她在換脫衣服時,粗心大意留在地毯上的衣褲。

    他又幫她整理好衣櫃,再移到她寫字用的桌前,整理桌上的一片淩亂。

    他在桌上發現了一本繪本,翻開,驀然一頓,心漲得滿滿滿。

    第一張畫,是他在她客廳裡辦公的樣子,他專心地看著手上的文件,倒沒發現成了她素描畫的模特兒。

    第二張畫,是他不知哪一次在沙發上熟睡的樣子,她居然在他毫無防備之際把他畫了下來。

    第三張畫,不是素描,是她想像他在開會時對她大發脾氣的樣子,她在一旁還加上注解——嚴子衛,王八蛋!

    還有好多張畫都是在畫他,畫他的怒、畫他的嚴肅、畫他的不屑。

    最後一張,是畫他坐在走廊上,靠著牆睡著的模樣。

    這一張畫放大了他的臉,臉頰上有一個明顯的口紅印,是她塗了口紅印上去的,他的心為之一震,而這張畫也有注解,不只一句話,而是好長一段——

    臭嚴子衛,你最近真的害我掉了不少眼淚!

    我到底是哪裡惹到你了?為什麼你總愛在工作上挑我的毛病?讓我在眾多同事面前抬不起頭來?讓我覺得……我好像不曾擁有過你。

    可是,每當你看到我受傷,那心焦的模樣,又讓我覺得好窩心、好感動。

    你從來沒有承認過你是我的男朋友,但在我心裡,卻已經無數次勾畫著有你的未來,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我喜歡你抱我的樣子、喜歡你吻我的樣子、喜歡你緊張我的樣子,喜歡以後的每一天都有你……

    我追你追得好辛苦喔!什麼時候你才可以放慢速度,讓我追上你呢?什麼時候你才可以對我笑一笑,摸摸我的頭,跟我說“沒關係,你慢慢來”呢?

    我們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好好說話了,你寧願每晚蹲坐在走廊上守著我,卻不願與我好好講上一段話。

    你知道嗎?我超想念你的吻啦!

    但你最近的態度,會不會我主動撲上你,你卻一手把我推開,然後用嫌惡的眼神瞪著我,要我滾遠點呢?

    唉呀,這張畫都快變成寫日記了啦!哈哈哈!

    最近不知道怎麼了,我很努力想讓自己笑,卻常笑到哭。你……會不會跟我一樣,常常覺得胸口悶悶的?

    子衛,我好愛你好愛你好愛你……但你離我好遠好遠好遠……我該怎麼縮短我們之間的距離?

    嚴子衛心頭的震撼化為點點的鼻酸及淚意,他不自覺地輕聲呢喃,“甄華,抱歉、對不起、對不起……”

    他將這本代表著她對他心意的素描本收進抽屜裡,心中一陣惆悵,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的心意。

    只要你能平安地活在這世上,不管要我犧牲什麼,包括我的性命,或我對你的情感,我都可以做到。

    終於清空桌上大部分不需要的廢紙檔,嚴子衛看到一個有點眼熟的白色信封,沒有寫位址、沒有貼郵票,只有寫上嚴子衛三個大字。

    他只怔了一下,就一下下而已,馬上恍然大悟地抓了信封,奔往一樓,對著管理員大吼道:“這封信是什麼時候送來的?”連他自己都沒發覺他的聲音抖得嚴重。

    “呃……大概……兩個星期以前吧,對了,我是請杜小姐轉交給您的,怎麼,她忘了嗎?”

    嚴子衛沒回答他,馬上拆開信來看,倏地瞪大雙眼。

    他著急地要拿手機,但手卻抖到連摔了兩次手機,是管理員好心幫忙,替他按下電話號碼,順利幫他打給靖剛。

    “靖剛,快過來,動用我們所有能動用的人脈,我要儘快找到甄華!”

    甄華,拜託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

    清晨,杜甄華在奢華的大飯店中醒來,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一整個神清氣爽,心情好輕鬆。

    她真的太久沒有好好放假啦!

    刷完牙、洗完臉,她從包包中拿出關機的手機。

    她坐在床邊,深呼吸一口氣,這才按下開機鍵。

    她才輸入完開機密碼,簡訊馬上一通接著一通進來,算一算……哇賽,有二十幾封。

    傳訊息給她的人只有三個,一個是哥哥,內容當然是臭駡她辦事不力之類的;另一個是電信公司,通知她有語音留言?,最後當然就是那位傷了她的心,又讓她愛得要死的嚴老大,內容嘛……她暫時不想點開來看,免得這個假期因為心軟而夭折。

    其實哥哥的事也需要處理,但現在她只想放空,給自己多些時間和空間冷靜冷靜,一切都等她度完假再說吧!

    至於留言……也不要聽好了,既然決定要度假,那就要把所有煩惱都拋到腦後。

    再次把手機關機,扔回包包裡,接著她從包包拿出那兩條美麗的項鍊。

    嚴子衛要她把項鍊物歸原主,但一來她沒有那個女人的聯絡方式,二來,她之前也沒有時間找人,現在剛好趁著放假把這件事完成。

    這兩條項鍊那麼漂亮,應該是那個女人和情人的東西吧,說不定那個女人那天就是要將項鍊送給情人呢!

    唉,真的對她很不好意思,先是嚇到她,又這麼久還沒歸還項鍊,不知道有沒有造成她和情人之間的誤會?

    打開筆電,在離開宿舍之前,她請管理員伯伯和附近的裡長朋友,幫她調閱了那天那個路口的監視器,不然她根本不知道該從何找起。

    登入私人的郵件信箱,打開朋友寄來的照片,她發現就只有兩張,信裡還附帶了文字說明——

    那名長髮飄逸的女人,在經過第二個路口的監視器後,神奇地消失了!

    真的假的?

    打開照片一看,果然第一張照片來自於她差點撞上她的路口監視器,第二張則是那個女人後來離開經過的。

    然而,沒有第三張照片了。

    她記得,那附近都是豪宅,所以幾乎所有路口都有架設監視器。

    這麼說來,那個女人會不會就住嚴子衛家附近?

    嗯……這時間是上班時間,如果回去那邊找,應該不會碰上嚴子衛才對。

    打定主意,杜甄華快速將照片檔案存入隨身碟,然後再到一樓櫃檯請服務人員幫忙彩色列印出來。

    趁下班前,去那邊打聽打聽,希望會有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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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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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1 00:43:48 |顯示全部樓層
第9章(2)

    當杜甄華踏出飯店門口,正想著該從哪個方向搭車時,突然眼前一黑。

    “唔……放開我!”她死命掙扎,但對方力氣之大,不但蒙住她的眼睛,還梧住了她的口鼻,她就算大喊聲音也傳不出去。

    “乖乖聽話,否則你身後的短刀可能會不小心刺進你的身體裡喔!”男人在她耳邊小聲警告。

    聞言,杜甄華嚇得不敢亂動,也不再尖叫。“光……光天化日之下,你……你想幹麼?”她雖然力持鎮定,但卻克制不了聲音顫抖。

    男人只是輕笑,似乎很習慣這種場面。“沒幹麼,只是聽命辦事而已。”

    隨後,看不見的杜甄華,感覺自己被用力拖著,接著被硬塞入一輛車子裡,然後突然覺得鼻前一陣香氣襲來,便再也沒有知覺。

    當靖剛從嚴子衛的手中拿過那封信,看完內容,他知道為何大哥這般緊張了。信裡只有用電腦打的三個字——杜甄華。

    意思很明顯,對方知道杜甄華是大哥的弱點,準備從她那裡下手。

    上次吳景生的事,一定讓秦海明意識到嚴子衛是鐵了心要斷他的財路,根本無視於他一開始的威脅,所以這次要來真的了。

    “我們的人可有任何消息?”一夜沒闔眼的嚴子衛心急地問。

    靖剛搖搖頭,徹底粉碎了他的希望。

    嚴子衛逼自己冷靜下來,現在這種情況,他如果只是乾著急,根本沒有任何用處,於是他坐了下來,閉上眼睛,縱然雙手還因為極為擔憂而顫抖,但他努力讓自己的腦子不去想杜甄華現在可能發生危險,而是去想解決辦法。

    靖剛靜靜站在一旁,他知道大哥正在聚精會神地找出路。

    過了一會兒,嚴子衛睜開眼,一張臉還是緊繃著,但他的聲音已恢復平穩,“我想,我們往甄華這條線索再繼續找下去,是不會有結果的。”

    他不相信他的人馬消息會這麼不靈通,有很大的機率是,對方早一步下手了。因為他們並不知道杜甄華計畫度假的事,可是對方一定很早就盯上了她,所以一定發現得比他們快。

    “大哥,您認為杜小姐已……”

    嚴子衛倏地站起身,激動的道:“不,我不會讓那種事情再度發生!”他轉頭對靖剛吩咐道:“叫那些人改去找秦海明,查出他請了哪些人要對甄華不利,我們必須分秒必爭!”

    “是!”

    果然是足智多謀的大哥,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但那只黃雀,正是螳螂以為的那只蟬。

    ***

    杜甄華幽幽轉醒,原本蒙著她眼睛的布已經被拿掉了,她無力地發現,她正被綁在一張鐵椅上,手腳都被銬上鐵鍊,動彈不得,她環顧四周,是陌生的環境,很明顯是一間廢棄的倉庫,從門口望出去,這裡似乎是在一座山上。

    她知道,在這種偏僻的地方,她就算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她,所以她很聰明的沒有白費力氣。

    “醒了?”

    她循聲望去,只見一名長髮男人斜靠著牆,正把手裡的煙扔到地上踩熄。

    “藥可能下得有點重,你睡得可真久。怎樣,會不會想吐?”他像醫生在詢問病人病情似的,似乎很常對人下藥。

    杜甄華搖了搖頭,咽了咽口水,用有些沙啞的嗓音道:“好渴……”

    男人拿了瓶礦泉水走向她,喂她喝下。“好點了嗎?”

    若不是現在這種情況,他的聲音簡直溫柔醉人得出奇,絕對會讓女人因為這樣就掉進愛情的網裡。

    稍微恢復了一點力氣,杜甄華開始打量起眼前的男人,他身材修長,膚色有些蒼白,淡得有點像外國人的瞳孔,一頭黑色長髮簡單的束在腦後,突顯出他出色俊俏的五官,最特別的是,他的氣質不像一般綁人的流氓就算了,他拿的居然不是槍,而是刀?

    這是在演戲嗎?若男子改穿古裝的話,活脫脫就像正在拍古裝劇的男明星啊!

    “看仔細了嗎?待會兒到了陰曹地府,若要向閻羅王告狀,你可要把我這個殺人兇手的長相描述得詳細一點。”他扯出一抹好看的邪笑。

    杜甄華看著他的笑容,身子忍不住微微顫抖。“你……你為什麼要抓我?”

    “嗯,這是個好問題,可是我沒有問花錢買你命的人為什麼要殺你,我只是拿錢辦事而已。”

    “那、那是誰要……要我的命?”她做事從來無愧於心,到底是招惹到誰了?

    “秦海明。”男人直截了當的回道。

    雇主可沒說不能報上姓名,更何況物件不過是一個等一下就要埋入黃土的人,沒有什麼好顧慮的。

    杜甄華覺得這個名字好熟,似乎很久前聽過,但她確信她不認識對方,他到底是誰?

    “我雖然不知道那個姓秦的為什麼要買我的命,也不知道他開價多少,但我加倍跟你買回來!”她使出權宜之計。

    “哇,女人,你怕歸怕,但還滿有膽子的嘛!但是你也知道,全世界有錢人這麼多,如果你講的這種方式管用,就不會有像我一樣的殺手存在了,你說是不是?”男人呵呵笑了兩聲,繼續道:“我們這一行,不只要錢,也要信用,既然收了錢,就要把事辦好。組織已經接下秦先生的案子,秦先生也把錢都匯進組織“,老實說,就算你出的價讓我非常心動,我也沒辦法改變必須殺你的事實。”況且他根本不缺錢,缺的是其他東西。

    聽到他這麼說,杜甄華的心都涼了,那根本就是沒機會了嘛,她今天穩死的。

    “那你……打算怎麼殺我?”她閉了閉眼,只能消極地希望他不要太折磨她才好。

    男人輕笑兩聲,彎下身,兩手撐著椅子的扶手,傾身靠近她。“可能有一點痛喔,因為我得把你的心挖出來。”

    “你、你應該會一刀先讓我斃命,再……再挖心吧?”杜甄華抖著聲音求證。

    “呵呵呵,那樣的確是比較好沒錯,因為你才不會亂動,但很可惜,我需要活跳跳的心,所以……”

    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這個動作讓她不禁想到“人魔”這部經典驚悚片,但她還是不放棄掙扎,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所以會用麻醉劑?”

    男人好笑地搖搖頭。“那需要專業的醫生耶,要是弄不好,你的心在被挖出來之前就停止作用,那不就白費了?所以只好委屈你一下了。”男子說得好像只是拜託她讓個位一樣。

    “為、為什麼你要挖我的心?是那個姓秦的要你這麼做的嗎?我的心臟又不是鑲金的,如果只是要我的命,可不可以給我一個痛快?”只要能多活一秒鐘,她就等於多了一點機會,所以她盡可能的提問。

    男人也知道她是想要拖時間,但是死前滿足一下她的好奇心,他也算補償過她了,於是他解開上衣的扣子,再解開她一手的鐵鍊,一點都不擔心她趁機落跑,只見他一手抓起她被鬆綁的那只手,往自己的心口貼去。

    “你——”杜甄華的眼睛瞪得好大。

    他卻像被逗樂了一樣笑開懷。“呵呵呵,摸不到心跳,對嗎?我天生缺心呐,所以我的工作是殺人,順便取我要的心。”

    他以為她的臉色突然刷白,雙眼瞪得像瞳鈴一樣大,是因為被他天生異于常人的生理結構給嚇到,但……

    “不、不是……是你……你那個……”她指著他的左胸口,結結巴巴的道:

    “這裡……這個印記……”

    “喔,那是天生就有的,剛好在我缺了心的位置。”

    杜甄華抬起頭瞪視著他。“這個印記,不只你有,而且還一模一樣!”

    她的話讓他怔住了。“你說你有認識的人,也有這個印記,還一模一樣?”

    “嗯,沒錯,也是天生就有的。”她點點頭。

    男子站直身子,沉默的瞅著她,最後,他拿起刀指向她。

    杜甄華害怕地縮著脖子,閉起眼,心中浮現的人影,是還來不及對他說出自己全部心意的……

    “起來,帶我去找那個人。”

    男子的話讓杜甄華睜開眼。

    咦?她沒死?他……他不是要挖她的心?

    再看看手腳,她發現原來男子剛剛拿刀劃過的,不是她的胸口,而是她手腳上的鐵鍊。

    媽呀!連鐵鍊都斬得斷,那把刀是刨過多少胸膛了?

    “還發什麼呆,快,帶我去找你說的那個人!”男子命令道。

    然而,杜甄華勇敢地回視他。“不,你還是挖了我的心吧,我帶你去找他,萬一你要對他不利怎麼辦?我不可能讓你有機會傷害他的!”

    雖然心裡怕得要死,但她還是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寧願今天就命喪他的刀下,也不願意拿嚴子衛的生命開玩笑。

    男人看著她,揚起令人發冷的邪笑。“為了逮著你落單的機會,我已經盯著你好一陣子了,依你這麼重視對方的態度看來,我知道那人是誰了。”

    杜甄華的呼吸猛地一窒,驚愕的瞪大眼。

    “就是那個住在你對面,有一陣子還睡在你門外的那位仁兄,對吧?”

    “不是!”她馬上大聲否認。

    男人放聲大笑。“你的表情太誠實了,我是不會對他怎麼樣,畢竟目前沒有人花錢買他的命,不過我原本是想等你帶我去找到跟我有一樣印記的人,再來處理你的,既然現在已經有了答案,我們也不必再浪費時間……”

    杜甄華趁他話還沒說完,忽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拔腿往門口沖去。

    他歎了口氣,不疾不徐的邁開幾個大步,人已追到她面前。

    “找死!”男子低聲冷斥的同時,舉刀往她的胸口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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