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湘 -【教壞總裁(大男人之一)】《全文完》

慕冰至

元湘-大男人01-教壞總裁

沈東璿又失戀了──不同的是， 這次沈老爸看不下去，要幫女兒安排相親！ 哼，老爸發狠要把她塞給一個隻會吃喝玩樂的廢物，
她當然要捍衛自己的愛情自主權，不能跟廢物相親； 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她離家出走去也～～ 但她走得太急，沒帶錢也沒帶手機，外面又下大雨，
她悲慘到不行，幸好被一個好心人“撞上”， 還被這個好心人衛赫勳撿回家照顧…… 衛赫勳簡而言之就是一個好人，守規矩，不有趣；
不過自從撿了這個“可能”失憶的女生回家以後， 生活再也不規矩，變得很有趣；他對有了她的新生活很頭痛， 但又很期待，期待她還能怎樣搗亂他的人生……

慕冰至

楔子

　　海天山莊，位於陽明山的高級住宅區，占地極廣，是棟氣派非凡的豪華別墅。

　　寬闊貴氣的造景，富麗堂皇的外觀，毫不掩飾地將主人霸氣的性子盡現，山莊外表些微的歲月痕跡，更顯示這棟房子曾有的輝煌過往。

　　只是那些豪氣幹雲的過去，漸漸地隨著山莊主人的年歲和轉變而褪去，尤其是在至親面前，什麼犀利、狠勁、狂妄，早已如煙般消失在流逝的歲月裏。

　　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山莊主人年輕時的火爆，若說要全部消褪，還真不是普通地困難。

　　就像此時，山莊裏又再度傳來咆哮聲，那聲音之大，讓人皺眉，若非擁有超大的私人庭院能夠隔絕音量，這樣三不五時就上演一次的大爭吵，恐怕沒有幾個鄰居受得了。

　　沒辦法，誰叫沈家人幾乎全是一個樣，大的是火箭炮，一雙子女也不遑多讓，皆有乃父之風。

　　“什麼？爸，你要我和姓伍的人渣吃飯。”

　　沈東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向來疼愛她的爸爸居然會提出這麼不可思議的要求。

　　伍明豪那個混蛋居然將腦筋動到她頭上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可讓她真正激動的是，她父親竟然會同意，實在教人難以置信。

　　“小璿，你怎麼講話這麼難聽？人家明豪相貌堂堂，個性也不錯，又愛慕你許久，和他吃個飯有什麼不好？”沈大海皺眉，對女兒的話顯然有些不太滿意。

　　“當然不好！”沈東璿急怒地大嚷。“爸，不用我多說，相信你比我還清楚伍明豪的為人，你這樣做根本就是想推女兒入火坑。”

　　“小璿，你越說越過分了，我是為你好。”沈大海青筋暴跳，在在顯示他的火爆脾氣，父女倆的性子是如出一轍。

　　如果不是女兒老是為情神傷，情路坎坷，他又何必操這個心？

　　“為我好？”沈東璿氣得小臉脹紅。“如果真的為我好就不會這樣，叫我跟個人渣吃飯，就不怕我會被欺負”

　　“被欺負？哈哈，你們聽聽，我女兒說她會被欺負，哈哈哈——這是我聽過最荒謬的話！”以他女兒的個性，誰敢欺負她？

　　沈大海身邊的人都很聰明，不敢表示意見。誰都知道他們父女吵架時最好能閃多遠就閃多遠，免得被掃到颱風尾。

　　“臭老頭，你這話什麼意思？”沈東璿杏眼圓睜，粉頰氣得鼓脹。

　　“臭丫頭，你懂不懂敬老尊賢？”

　　“既然你沒有長者的氣度，我又何必浪費我的尊敬。”

　　“你——”沈大海同樣被氣到臉紅脖子粗，但是為了女兒的幸福著想，他還是沒辦法撒手不管。“一句話，你到底要不要去？”

　　“不去。”她回答得直截了當。

　　“你這死丫頭怎麼老是愛和我作對？我是為你好，我希望你幸福。”

　　“我的幸福我會自己找。”誰說一定要有人愛，失戀多次，她也想通了，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

　　“說得倒容易，那些喜歡你的男人都沒一個真心，只有明豪最瞭解你，他才會真心對你好。”

　　沈東璿不知道她父親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想法，但她絕對不會屈服，尤其對方是伍明豪那個大笨蛋。“他想跟我吃飯？叫他等下輩子吧！”

　　她父親說是一起吃頓飯，其實根本就是變相的相親。她又不是不認識伍明豪，伍明豪是個十足的敗家子，仗著家裏有錢有勢，成天只會帶著一群狐群狗黨吃喝玩樂，不事生產，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怎麼會幸福？

　　“不管怎樣，你都得給老子去赴約！”沈大海大掌用力拍向寬大的座椅，嘴裏那支昂貴的黃金煙斗幾乎快讓他給咬碎。他也不想跟女兒多廢話，反正以後她會知道做爸爸的用心良苦，那就夠了。

　　沈東璿沒料到她父親竟然這麼固執，不知道那個該死的伍明豪到底給他灌了什麼迷湯。

　　“你不要逼我。”臭老頭，居然想得出這種餿主意。“逼急了，我就離家出走。”

　　“你這個死丫頭說的是什麼話”沈大海丟開煙斗，氣得跳起來。“好好好，你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最好永遠別回來，省得我為你操心！”

　　“哼，走就走，有什麼了不起。”沈東璿朝他扮個鬼臉，隨即頭也不回地離開。

　　“好，快走！趕快給我滾——”沈大海嘔得胸口發疼，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息。“可惡，真是太可惡了，死丫頭，虧我那麼疼她，都白費心思了！”

　　“老爺，你保重，別太生氣。”管家在旁連忙勸著。

　　“我怎能不生氣？我都是為她好！”

　　“我知道。”管家老楊跟了他數十年，怎會不知道他愛女心切，只是這次老爺子是吃錯了什麼藥，怎麼會做了這種決定？

　　“算了，等她冷靜點再勸她。”女兒總是自己的，又是從小寵到大的唯一女兒，沈大海怎麼能眼睜睜地看她難過。

　　但是，誰知道沈東璿竟然真的一去不回，幾天來音訊全無，沈大海才知道事情大條了，女兒這回離家出走是玩真的。

　　他萬分著急，連忙派人去找。

　　這個掌上明珠是他心頭上的肉，平常父女倆吵吵鬧鬧、爭執不斷，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看她出半點差錯呀！

慕冰至

第一章

　　深夜十一點多，闃黑的夜空中沒有半點星光。

　　夜風狂嘯，地上的落葉被卷起又飛落，空氣中帶著強烈的濕氣，天際閃光忽明忽滅，震耳欲聾的悶雷不斷響起，這是大雨將來的前兆。

　　“唉……”長長的歎息，出自坐在路旁的女孩口中。

　　該死的，她怎麼那麼倒楣？

　　沈東璿踢著腳邊的石子，一籌莫展。

　　下午跑出家門時瀟瀟灑灑，大有“長期抗戰”的姿態，要讓她那個固執的老爸急得跳腳，後悔自己出了那種餿主意。

　　她現在根本不想談感情的事，只想好好療傷，好好過自己的生活，老爸卻在這時逼她去吃相親飯是太過分了，她才不需要他干涉自己的感情。

　　可自己也實在太衝動了，這樣任性又沒計畫地蹺家，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身無分文的她匆忙間聯手機都沒帶出來，這下想跟好友求救也辦不到。

　　咕嚕，咕嚕咕嚕～～

　　饑餓的唾沫就快淹沒她了，嗚嗚，她好餓，真的好餓啊……

　　這幾天她心情超差，當男友——不，應該說前男友——“再次”以恐懼又陌生的目光看著她，對她說：“對不起，我配不上你”時，她的心就墜入了無底深淵，知道自己這段感情又保不住了。

　　她總是這樣，情路始終坎坷，對方不是在得知她的背景後說配不上她、逃之夭夭，就是知道她的身分，為了她的家世財產而接近她。

　　幾次戀愛的付出都得不到幸福完美的結果，她對談戀愛也怕了，這次是真的鼓起很大的勇氣，才能再踏出去，可是依然沒有好結局。

　　又一次的失戀讓她情緒低落，吃不下也睡不好，今天一整天還是沒什麼食欲，連她最愛的龍蝦沙拉都只吃了兩口。

　　嗚嗚，龍蝦沙拉可是家裏廚子王嫂的拿手好菜之一，那新鮮細嫩的龍蝦，清脆可口的有機蔬菜，營養又不讓人發胖的自製千島沙拉醬……一想起來，大唱空城計的肚子更餓，她現在後悔死了，早知道就多吃幾口。

　　沈東璿一直以為自己胃口小，就算三天不吃也沒差，反正她正在失戀，為了哀悼失去的戀情，哪里還需要吃飯？

　　可現在她才知道，失戀無法讓她變成超人，可以不吃不喝，她還是會餓呀！

　　汪汪！

　　路旁的小狗拖著不知道從哪里搶來的骨頭，逕自啃咬，吃得津津有味，看得她更加饑餓，頻頻吞著口水，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她竟然羡慕那只小狗有骨頭啃。

　　小狗像是有所警覺，防備地抬頭看了她一眼，似乎怕她搶奪似的，越看讓人越心酸。

　　“呿，有沒有搞錯，我就算再餓也不會跟你搶好嗎？”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連小狗都看不起她，這也太可悲了吧～～

　　臭狗狗，居然在這種時候刺激她。

　　沈東璿慢慢彎下腰，由地上拾起了塊石頭，惡作劇的眼神直瞅著那只不知死活的小狗，想要它嘗嘗苦頭，知道肚子餓的人是沒有理智的。

　　等等，心情差，肚子餓，卻去欺負狗狗？這算什麼？

　　那只狗兒也很機伶，就在她動作剛起時，已經連忙銜著骨頭跑開。

　　沈東璿輕歎息，拋下手中的石子。

　　她雖然不是什麼名門千金，從小也是備受呵護，可說是錦衣玉食嬌生慣養出來的大小姐，如今落得這副窮酸模樣，誰看了都不敢相信。

　　像是怕她不夠淒慘似的，雷電交加之際，細雨也開始飄下來，而且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可惡，她是倒了什麼楣，失戀、離家，加上饑餓，這已經夠慘了，偏偏雷雨還來湊熱鬧。

　　沈東璿用力拉緊衣領，淒風苦雨，讓她饑寒交迫，好不狼狽。

　　算了，投降吧，反正這裏離家還不算太遠，她還是認輸，回家跟爸爸再“溝通”……

　　不，不行。

　　沈東璿瞭解爸爸沈大海的性子，如果她就這樣回去，不但會讓他笑話，那頓可怕的飯局更是逃不了。

　　唉，都怪爸爸，如果不是他淨出餿主意，要把她塞給那個不務正業，整天遊手好閒的伍明豪，她也不會落到這種地步。

　　“那裏，這邊，大家快，到處找一找——”

　　沈東璿雖然餓得渾身乏力，但仍有警覺，不管那個尋人的聲音是不是針對她，她還是先躲起來再說。

　　她打定主意，就算餓也不能屈服，她才不想便宜那個姓伍的混蛋，也不想再談戀愛了。

　　戀愛好苦，她想，既然註定會失敗，就別強求了。

　　轟隆隆——

　　一陣超大聲的響雷過後，傾盆大雨驟降，讓她無法躲避。

　　沈東璿像只可憐的貓咪般蹲在一戶人家的屋簷下，閃電交錯的黑暗天際，讓她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茫然間，她只能告訴自己，絕不能服輸，不管爸爸怎麼說，那個變相的相親宴，她絕對不去赴約，更不想按照爸爸的意思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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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十一點，衛赫勳剛剛忙完所有的工作，正準備要下班。

　　他高大的身影輕輕地做了個伸展，俊逸的臉上露出一絲疲憊。最近忙於一個新案子，他已經連續加班好一陣子，今天在這個時間下班還算是早了。

　　雖然習慣了長期工作，但是他不是鐵人，當然也會累。

　　揉揉有些酸澀疲累的眼眸，他深深吸了口氣，再從胸臆間輕輕吐氣，如此重複做了兩、三次，稍除疲憊，慢慢恢復精神。

　　時間有點晚了，他體恤下屬，不想麻煩家裏的司機來接他，收拾好東西後隨即搭乘專用的電梯下樓，打算自己開車回家。

　　當車子駛出地下停車場，他才發現外頭下起了大雨。

　　深夜疾雨下得又快又急，雷電交加，他輕輕皺起眉頭。

　　夜這麼深，雨勢又大，原本熱絡的大街上別說沒有什麼人走動，連車子都少了，和平常的熱鬧喧嘩大異其趣，卻也是他最常看到的景象。

　　他總是比別人提早進公司上班，也比別人晚下班，難怪在這號稱商業重鎮之區，他仍是難以見到其熙來攘往的一面。

　　不過無所謂，他只要將自己本身的工作完成就好，畢竟他不是一般上班族，當然不可能和其他人一樣準時上下班。

　　就在這時，手邊的電話突然響起，衛赫勳戴上藍芽耳機，接起電話。

　　“少爺，警衛說您下班了，要不要我過去接您？”司機張叔的聲音中帶點睡意。雖然張叔不過四十多歲，但習慣早睡早起，只是主子的工作時間不定，因此他的工作時間也得跟著變動。

　　“不用了，張叔，我會自己回去。”衛赫勳一如往常，口氣平淡。

　　“那怎麼行？這些天您一直在加班，還是讓我去接您吧。”張叔的責任感很重。

　　“我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

　　“是嗎？”張叔幾乎從小看他長大，也很瞭解他的個性，知道他是個體貼下屬的人。“好吧，那您自己小心。”

　　“嗯。”衛赫勳掛掉電話，專注駕駛。

　　車子轉了個彎，往陽明山上的別墅前行，夜雨路滑，他開起車來格外小心。

　　只是沿路上車子不多，家家戶戶幾乎也是門窗緊閉，有的甚至一室漆黑，一路上除了孤單的路燈、雷電和大雨之外，什麼風景都沒有，還真的有點乏味，加上疲累，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衛赫勳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思考今天的工作內容，新的企劃案到底還有哪些缺失，如何才能讓這個企劃案更加完美、出色……

　　他覺得公司新推出的筆記型電腦功能上不錯，體積小、重量輕，便於隨身攜帶，但是外觀上或許可以多求變化，才能讓大眾印象更加深刻，也可以跟市場上同類型產品做出區隔。

　　也許該加上LED燈，或者在機殼上做些變化？也許該請研發部門再來開會，請大家再多費點心……

　　唉，好累。

　　他又打了個哈欠。

　　下班後果然不適合繼續思考工作，現在的他只希望快點到家，然後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好讓自己身心舒坦，再好好地放鬆睡上一覺，明天才有精神繼續努力工作。

　　車外的狂風暴雨依舊持續，沿路上還有不少吹落的樹枝橫倒在路上，使得路況有些危險。

　　突然，衛赫勳發現眼前有一道小小的黑影急速竄過，他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現跑過去的是只黑貓。

　　好險它動作夠快，自己的車速也放慢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衛赫勳深吐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他揉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肩膀，手上的方向盤輕轉，車速再放慢些。

　　但是就在他放鬆下來後，眼前忽然又有一道黑影晃過去。這回他反射性地急踩煞車。

　　吱——

　　恐怖又尖銳的煞車聲在午夜時分響起，格外讓人心驚膽顫。

　　可惜他仍是慢了一步。

　　衛赫勳眼睜睜看著一個略顯瘦弱的身影碰到他的車子之後，整個人往後一倒，躺在他的車前，一動也不動。

　　他的心猛烈撞擊了好大一下。他……撞到人了

　　衛赫勳心頭發顫，火速下車查看。老天庇佑，希望那個人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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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雨越下越急，沈東璿覺得渾身發顫，整個人都快凍成冰棒了。

　　都怪自己太任性，口袋沒錢、手機沒帶就算了，竟然穿著輕便家居服就跑出來，如果她真的凍死在這裏，好冤枉啊……

　　不過人都有求生本能，雖然這裏距離她好友的住處還很遠，走路的話也不知道要走多久，但是現在的狀況讓她不能再猶豫下去，她必須儘快求助，否則不難想像後果。

　　於是她悶著頭，在夜雨中狂奔。

　　雨越下越急，狂風大作，樹影搖晃，加上雷電閃光，沈東璿覺得天在旋、地在轉，還好一路上沒有什麼車輛，她不用擔心被爸爸派出的人找到而躲躲藏藏，也不用分心注意車子。

　　只是跑著跑著，她突然發現自己在暗夜中失去了方向，好友的住處到底在哪里，她已經搞不清楚了。

　　天啊，怎麼辦？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少數幾棟屋宅，這到底是哪里？

　　沈東璿一雙大眼寫滿憂慮慌亂，她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恐懼感。

　　她努力鎮定情緒，告訴自己不能放棄，不能這樣站在這裏繼續淋雨，必須想個辦法，儘快找個可以暫時休息的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里走才對，可是也不願在原地坐以待斃，於是她繼續往前跑。

　　直到她察覺前方的燈光似乎過分刺眼，再聽見淒厲的緊急煞車聲響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碰撞了來車，一陣暈眩，整個人就這樣昏厥過去，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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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這樣老張，你是怎麼搞的，怎麼能讓少爺自己一個人開車，那我請你來到底有什麼用”

　　“白律師呢？他來了沒有？這不是阿勳的錯，一定是這個女孩子自己不守規矩！阿勳開車向來很小心，怎麼可能會撞到人？這一定是她的錯。”

　　“阿勳，你別一直守在這裏，這裏不需要你，你看是要回家休息還是到公司去，這裏由媽來替你處理，媽一定會把事情都處理得妥妥當當，你會沒事的。洪特助、施特助，你們也回到工作崗位上，還有阿英——”

　　好吵……

　　沈東璿剛剛恢復意識，只覺得四周很吵雜，似乎有很多人在她身邊晃動，尤其是那道尖銳又帶著威嚴感的女聲，更是讓人頭痛。

　　“阿勳，都跟你說這裏的事我會處理，這不是你的錯，醫生也說她沒問題，身體並沒有任何損傷，只是受到驚嚇、體力透支，才會到現在還沒醒過來。我會把事情處理好，你儘管放心，不用——”

　　“好吵……”沈東璿再也受不了這道母雞般的尖銳嗓音。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身邊竟然站了不少人，詭異的是，這些人之中竟然沒有一個是她認識的。

　　這……這是怎麼回事？
　　“你醒了。”衛赫勳的聲音中帶著難得的激動。

　　他深知自己母親的個性，昨晚撞到人之後，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讓她知道，但是他一整晚守在醫院沒回家，事情當然也瞞不住了。

　　今天中午，當他母親得知消息後，立刻帶著家裏的傭人和公司裏的兩個特助一起趕來，一大群人幾乎將這間小小的病房給擠爆。

　　而他母親一進入病房就開始發表高見，其他人自然要乖乖聽話，因此所有人都專注于聆聽衛老夫人的談話，加上沈東璿或許是體力不足，又是剛醒過來，她以為自己卯足全力發出的聲音，在旁人聽來不過是幼貓般微弱的音量，所以除了一直注意著她的衛赫勳以外，沒有人發覺她已經清醒了。

　　乍然看見衛赫勳，沈東璿瞪大眼睛，臉色不覺地微微潮紅，貪婪地看著前方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身材頎長，膚色偏白，俊朗有型的臉孔帶著友善的淺淺笑紋，深邃的眼睛流露著真心的喜悅，他風采翩翩、溫文儒雅，簡直就是從偶像劇裏走出來的貴公子，更重要的是，他和她平常見過的那些大剌剌的男人完全不同，氣質獨特出眾，害她的芳心小小地揪了一下。

　　喔，她是怎麼回事，還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怎麼就對著帥哥失了魂？這是一個剛失戀又離家的人該有的樣子嗎？

　　對了，她失戀了，然後離家出走，然後遇上狂風暴雨、饑寒交迫，然後迷失了方向，然後……

　　“你醒來了最好，沒什麼事了吧？醫藥費我們會支付，另外再給你五萬塊壓驚，這算是對你最好的補償了，你可別再要求什麼。”見她醒過來，衛老夫人也將注意力轉到她身上，那張嬌貴又盛氣淩人的臉孔讓人望而生畏。

　　“什麼？”沈東璿將視線從帥哥移到面色不善的老夫人身上。“你到底在說什麼？”

　　什麼醫藥費，她好好的為什麼需要醫藥費？

　　“對不起，我開車撞到你，是我的錯。”衛赫勳和母親不同，他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必須負起責任，而且絕不逃避。“你覺得還好嗎？身體有沒有什麼問題？”

　　沈東璿那雙水亮眸子轉了轉。原來這個帥哥開車撞到她，可是奇怪了，她並沒有感覺哪里不舒服，難道是——

　　她的眼眸暫態染上了驚恐。“不會吧，我……我的手腳都還在吧”她該不會麻醉得失去了知覺？

　　沈東璿驚慌失措地檢查自己，驚慌與恐懼讓她差點因為動作過大而跌下床。

　　“別慌，你沒事。”衛赫勳連忙扶她躺好。

　　他低沉徐緩的嗓音仿佛有股安定人心的力量，輕扶著她的溫暖大手也穩定了她的情緒，讓她深切地感覺自己真的安然無恙，沈東璿這才冷靜下來。

　　“是啊，你好得很，醫生說你只是體力透支，太過疲累，加上受了一些驚嚇，才會昏倒。你沒事，說不定我家少爺並沒有撞到你，是你自己暈倒在車前。”司機老張覺得自己有些冤枉，是少爺不讓他載，又不是他偷懶，出了事他又難辭其咎，還挨老夫人的責怪，真是倒楣。

　　沈東璿終於搞清楚眼前的狀況了。

　　她想起來了，那時候她被大雨淋得暈頭轉向，搞不清楚東南西北，求助無門，驚慌得像無頭蒼蠅般亂跑，沒想到路上突然有一輛車子朝她駛來，來不及煞車而撞了她一下，她人一暈，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想不到她居然被車撞進了醫院，真是倒楣得徹底。

　　沈東璿自嘲，幸好撞到她的人有責任感，否則在那種大雨的深夜裏，對方若存心肇事逃逸，她也莫可奈何，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但——

　　“我自己暈倒？”沈東璿很感激帥哥給她的溫暖與安心，不過此刻那雙靈動的大眼卻寫滿氣憤。“這是要推卸責任嗎？”

　　雖說對方沒有肇事逃逸，但她被撞到也是事實，這些人卻把錯推到她身上，說是她自己暈倒的，讓個性率直的她很委屈。

　　“不，你誤會了，我一定會負責到底。至於和解金的部分，如果你不滿意，我們可以再談。”衛赫勳極有誠意，該他的責任他也不會逃避。

　　“總裁，你現在別跟她說這些，我們等白律師來再說。”旁邊的施特助似乎深怕自己的主子被獅子大開口，連忙出聲制止。

　　“是啊，總裁，有些人心機深重，我們也要防備。”洪特助也來幫腔。

　　“沒錯，你——”衛老夫人一時不知該怎麼稱呼她，頓了頓才又開口：“這位小姐，等會兒律師會將和解書擬好送來，希望你別為難我們。對了，你父母和親人呢？我想跟他們談談。”

　　沈東璿身上沒有任何證件，大家不知道她的身分，也無法通知她的家人，跟她家人當面商談理賠的事。

　　“父母？家人？”沈東璿眼神飄到另一邊，以掩飾自己的手足無措。

　　她絕不能讓他們通知家人，若讓爸爸知道她在這裏，一切不但變得可笑，說不定爸爸擔心她再出意外，安排手下嚴格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她豈不是前功盡棄，一整晚的苦也白受了。

　　而那場變相的相親，她更是逃都逃不掉……搞不好爸爸還因此以為趕快把她嫁給那個伍明豪，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那她才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她絕對不能讓他們通知沈家人。

　　“什麼？沒有父母親人，你是孤兒？”衛老夫人眉頭皺得死緊。

　　“我……我不知道。”沈東璿雙手抱著頭。“我不知道我父母在哪里，我不知道我的親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嗄？不會吧，她……她失憶了？”混亂中，不知道誰說出這句話，大家開始議論紛紛，原本簡單的事情也逐漸變得棘手。

　　“失憶？”聽見這個字，一個念頭閃過沈東璿的腦中，無計可施之餘，她只好將計就計，轉頭望向衛赫勳。“怎麼辦？我……我如果真的失憶了怎麼辦？”

　　失憶是個好理由，她可以藉此爭取時間，慢慢想辦法解決問題。

　　只是這樣很對不起他，她身上沒有任何傷痛，硬要依賴他，好像很過分……自己是不是太惡劣了點？

　　沈東璿心虛，羽睫輕垂，白皙的鵝蛋臉發愁，帶著歉意的圓亮眼眸像只無依的小貓，內心的邪惡和正義在拔河。

　　此刻的她煩惱無助，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心裏正在掙扎，猶豫著該不該將事實說清楚，慌亂的模樣看在衛赫勳眼裏，忽然扯動了他的心，讓他的心陡然悸動了下。

　　這種眼神好熟悉，依賴他的模樣也似曾相識……

　　一股憐惜之情竄過心頭，衝擊著他。


　　衛赫勳那雙闇黑的眸子深深凝視她，向來平靜無波的俊臉流露著令人難以置信的溫柔，那不像是情人間的愛戀，卻又帶著極度的寵溺。

　　“別擔心，一切有我。”他給了她這樣的承諾。

慕冰至

第二章

　　“好吃！這牛排煎得好嫩，雞腿也不錯，好好吃，請再給我一碗乾貝海鮮粥，最好再來一點龍蝦沙拉——”

　　毫不淑女的大吃大喝模樣，讓人看了頻頻皺眉，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自己見到了非洲難民。

　　“龍蝦沙拉？要不要給點帝王蟹、美國和牛、魚子醬？”施特助放出了一道冷箭。真是從沒見過這麼會吃的女人。

　　“腦袋失憶，會不會連腸胃也得了失憶症？”洪特助跟苦諷刺。

　　這個女孩子也太誇張了吧，一連吃了兩客牛排、一隻特大雞腿、一碗海鮮粥、一碗牛肉面，還一副不太飽足的樣子，真教人不敢相信。她是腦袋失憶，胃也跟著失憶，忘記自己已經吃下了那麼多東西嗎？

　　沈東璿連連被冷箭射中，差點沒七竅冒煙。這兩個人是怎麼回事？帥哥叫他們好好照顧她，而他們態度冷淡就算了，還在旁邊諷刺揶揄她。

　　說到底，隱瞞實情、欺騙對方也讓她良心不安，但是她一時間又想不出辦法，逼不得已只好佯裝失憶，順勢而為。她真的不是故意要昏倒在帥哥的車子前面，存心占他便宜。

　　現在，沈東璿肚子吃飽，也有力氣跟人吵架了。

　　“兩位大哥大姊，我還想吃雞腿，再給我一隻雞腿。”沈東璿故意嚷嚷著，就是要跟他們作對。

　　衛赫勳得知她可能真的失憶後，相當自責，他讓人將氣憤不平的衛老夫人送回家，也遣走了一干傭人，只讓兩個特助和特別聘請的看護留下來照顧沈東璿，自己則去找她的主治大夫討論她的病情。

　　這兩個待助負責滿足她的需求，原本兩人就相當不滿，臉色已經不太好看，隨著沈東璿的要求越來越多，他們的話也越來越酸，字字夾槍帶棍。

　　“真的是餓死鬼投胎！”施特助不以為然，但是身負必須照顧她的責任，只好吩咐一旁的看護，讓她再去採買食物。

　　“我看應該是個乞丐吧，說不定她是故意撞總裁的車，心機好重。”洪特助投向她的眼神充滿鄙夷。

　　“這位大姊真英明，我就是故意去撞你們總裁的車，怎樣？”沈東璿賭氣地反唇相稽。

　　“你說出來了，你真的是故意的，你的失憶也是裝的吧？！”洪特助像是抓到了什麼把柄，拉住她的手逼問。“你年紀輕輕心機竟然這麼重，我一定要告訴總裁。”

　　“……啊，好痛，大姊，別拉著我了，我的手好痛，拜託你放開我，我真的好痛……”忽然，沈東璿見門外人影閃過，立刻唉唉叫。

　　洪特助原本只是輕輕扯住她的手，但她突然反手拉住她，還一臉痛苦，讓她當場不知昕措。

　　“洪特助，你在做什麼？”衛赫勳由門外定進房內，看到這種場景，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也微帶怒氣。

　　沈東璿及時鬆手，洪特助立刻狠狠地瞪她一眼。

　　“我……”洪特助轉而無辜地看著衛赫勳，又看看沈東璿，這才看穿她是故意的。“總裁，是她拉住我，我並沒有扯痛她，而且她根本沒有失憶，她只是想欺騙你！”

　　“是嗎？”衛赫勳沈著臉質疑。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食量太大，吃了太多東西，讓他們很不高興，都是我的錯。”沈東璿低著頭，狀似懺悔。

　　衛赫勳臉上的線條瞬間緊繃，眼神冷冽地看向兩個特助。

　　“她被車撞，失去記憶，你們就算跟這件事無關，也應該有些同情心，怎麼可以這樣欺負她？”

　　“我們——”兩大特助有口難言，只能瞪著沈東璿。

　　“算了，你們走吧。”衛赫勳下令。

　　“總裁！”難道他要自己照顧她？

　　“你們離開。”衛赫勳的聲量不大，卻充滿威嚴。

　　“是。”兩大特助很不情願，尤其洪持助更是恨得牙癢癢的。這個女孩真是太可惡了，多少人夢寐以求能和衛赫勳獨處，沒想到居然讓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無賴女白白得了這便宜。

　　可衛赫勳的話他們又不能不聽，就算再生氣也只能先行離去。

　　沈東璿看著他們的背影，露出了淘氣的笑意。“總裁大人，您真是英明。”

　　衛赫勳沒有說話，黑亮的眼眸內斂而睿智，淡淡掃過她和身旁那杯盤狼藉的景象，神情平靜得讓人猜不出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沈東璿被看得有些發毛，眼神飄來飄去，十分心虛。

　　怎麼回事，他那種敏銳的眼神到底是什麼意思？

　　“剛剛我問過醫生，醫生說你沒問題。”衛赫勳的黑眸依然直盯著她看，似乎真的能看穿她。

　　“我……”沈東璿脖子一縮，這不再也笑不出來。

　　這個傢伙也太厲害了吧，只是一個眼神和三言兩語，就差點讓她露出破綻，她真是小看了他。

　　不行，她不能失去這個好不容易遇到的“保命符”。

　　“這個我也不知道，但是……但是我是真的不記得自己是誰，什麼都不記得了。”沈東璿低下頭，做了深呼吸給自己打氣後，再度提起勇氣面對他。事到如今，也只能一直裝下去了。

　　“別激動。”或許是聽出她話語中試著掩飾內心的脆弱和恐懼，衛赫勳平靜地表示。“我說過，我會負責到底。”

　　這傢伙說起話來怎麼高深莫測，一下子表示醫生說她沒問題，好像想要撇清關係，一下子又說自己一定會負責到底，不知道他到底有何用意？

　　原本以為他年紀輕輕就能當什麼總裁，應該只是個家有恆產的二世祖，靠著祖蔭罷了，但他似乎真的有兩把刷子，很不簡單，讓人難以看透他真正的想法。

　　沈東璿咬了咬下唇，略帶點歉意地凝視他，輕鼓雙頰，吞吞吐吐地說：“現在……現在我只認識你，就像……剛出生的小貓第一眼看到了母貓一樣，我只能依賴你，你……你不能放開我。”

　　原諒她吧，這是沒辦法的事，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這樣麻煩他，她實在是逼不得已，才會出此下策。

　　太像了……這雙淘氣中又帶點嬌憨的眼神，簡直和“她”一模一樣。

　　就是這雙相似的眼眸，震撼了衛赫勳，一種想要保護她的念頭油然而生。

　　“放心，我會照顧你，直到你恢復記憶為止。”

　　沈東璿不敢相信世上真有這樣的好人，明明心裏對她的失憶有所懷疑，也知道她可能是欺騙他，故意要賴著他的，卻還是能如此包容她。

　　她的心突然一片暖洋洋的。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一直都想不起來呢？”她的語氣略帶撒嬌意味。

　　“沒關係。”

　　“我很會吃喔。”

　　“不要緊。”以他的財力，養百個食客都不怕了，何況是個女孩子。

　　“我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她爸爸老是說她是麻煩製造者，可不是浪得虛名。

　　“只要是能力所能及的，我都能幫你解決。”

　　“太好了。”她真心地對他露出笑容，那甜甜的、孩子氣的笑容，輕易地感染了他。

　　衛赫勳覺得她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真誠可愛。

　　“對了，下次別再捉弄我的特助，知道嗎？”

　　她那點小把戲，當然瞞不住他，只是他也不喜歡他兩個特助對她的無禮，才會順勢警告他們。

　　“什……什麼？”他知道？這傢伙居然看出她捉弄他的特助？

　　沈東璿瞪大眼睛。既然他知道事情的真相，為何要由著她？她想下透。

　　而且兩人非親非故，他又為什麼願意這樣縱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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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沈東璿身上沒有受傷，因此很快就能出院了。

　　衛赫勳也抽出時間，親自將她接回家裏。

　　“進來。不用怕，以後你就暫時先住在這裏。”衛赫勳的聲音溫柔又有耐性。

　　“好啊。”沈東璿對衛家這棟豪宅沒有太大的驚奇，自然得宛如回到自己的家。

　　衛赫勳對她的反應微微驚訝。一般人到沈家，都會訝異於眼前奢華的一切。他母親是個品味高調華麗的人，家裏裝潢得金碧輝煌，可是這個女孩對於眼前的一切竟然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莫非她是哪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態度才會如此自然。

　　“哇，你看這魚缸裏的魚，好傻喔，怎麼會互相去啄對方的尾巴，好好笑，好奇怪的魚。”沈東璿看到大廳裏造型精緻的魚缸，顯得相當有興趣，安靜不到片刻，立刻在魚缸前比手畫腳。

　　街赫勳搖搖頭。這樣大刺剌的個性，和一般言行拘謹端莊的千金小姐完全不同，怎麼可能是什麼名門千金？

　　“你……”衛赫勳頓了頓。“該怎麼稱呼你？”

　　正在欣賞魚群的沈東璿一時有些忘我，下意識地回答：“我是沈——”

　　“沈什麼？”衛老夫人冷硬的嗓音突然在兩人身後響起•

　　沈東璿回過神來，偷偷責怪自己剛才太過大意。

　　“我是說，要審慎地考慮……嗯，我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是如果取個怪名字好像也不太好，我會審慎考慮自己該叫什麼名字的。”她有些心虛地擠出笑容，故作鎮定。

　　“哼。”審慎考慮什麼？跟真的一樣。衛老夫人的不滿都寫在臉上。“阿動，你真的帶她回來，要讓她住在這裏？”

　　“住這裏我比較方便照顧，媽，難道你要我們到外面住？”衛赫勳擺明瞭跟她同進同出。

　　“如果她真的失憶，頂多多給她點錢，哪里需要一直照顧她？”衛老夫人完全不同意。“如果她一輩子部不能恢復記憶，你不就要照顧她一輩子？”

　　“是。”

　　衛赫勳毫不猶豫的回答，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沈東璿。

　　她眼眸氤氳，感動得熱淚盈眶，跑到他的面前，激動又真誠地看著他。

　　“總裁大人，你對我真好，我太感激你了。”她的神情誠懇無比。“我不會白吃白住，我可以幫忙做些事來報答你的。”

　　沈東璿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人家對她有恩，有機會她一定會報答；相對地，如果別人敢得罪她，她也不會放過。

　　“不用了，你乖乖地養好自己的身體最重要。”衛赫勳叮囑。“對了，你別喊我什麼總裁大人，以後你叫我赫勳哥。”

　　“赫勳哥？”沈東璿傻了。

　　這傢伙在搞什麼鬼，有必要這麼親熱嗎？還赫勳哥，演韓劇喔？

　　真是奇怪，他對她這麼好，難道是對她……有意思？

　　沈東璿的芳心突然不受控制地怦怦跳，真的嗎？這個帥哥被她電到了？

　　她的心突然像是春天的雲般，高高地飄浮在天際之中，快樂的喜悅讓她差點沒得內傷。

　　唉，她真是紅顏禍水，真是太不應該了，哈哈~~~~~~~

　　不，等等，她這麼高興幹麼？

　　沈東璿沒忘記自己是個戀愛倒楣鬼，翻起她那長長的失戀史可真是痛啊，無論如何，千萬不能因為對方很帥又對她很好，便輕易地“涉入險地”。

　　“這樣喊，會不會有點怪？”她收拾歡心，發出疑問。

　　“不會。”衛赫勳臉色沒有太多變化，完全看不出他心中真正的想法。他瞄了瞄她方才很有興趣的魚缸一眼，當場為她取了個新名字。“至於你，既然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那就暫時叫……小魚。”

　　“小……小魚？”沈東璿臉部輕微抽搐，哭笑不得，慶倖自己剛剛欣賞的不是花瓶，不然他大概會喊她什麼小花或小瓶之類的吧！“叫小魚不錯，那以後就請大家多多指教。”

　　“少爺，那小魚小姐的房間該安排在哪里？”管家恭敬地問。

　　“就安排在三樓吧。”

　　衛赫勳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其中就數衛老夫人最激動。

　　“什麼？你讓她住進家裏就算了，還讓她住到三樓？阿勳，你沒說錯吧，這簡直太荒謬了！”衛老夫人不滿地喊。

　　這下子不但是沈東璿自己疑惑，連衛老夫人都懷疑自己的兒子是不是真的看上了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孩。

　　她怎麼能夠容許這種事發生引

　　“媽。”衛赫勳平淡的臉上沒有太多神情，但可以感覺得出來他很為難。

　　沈東璿下瞭解三樓到底是什麼地方，但她猜想得到，三樓對他們來說一定具有某種特殊意義，大家的反應才會這麼大。

　　雖然這個老夫人對她很下友善，但是她畢竟是衛赫勳的母親，他們母子倆為了她而爭執，也讓她心裏升起一股歉意，覺得自己是罪魁禍首。

　　“老夫人，如果不是我失去記憶，你們也不會吵架，請您別生氣，我會乖乖的，也會幫忙做事，儘快讓自己恢復記憶搬出去的，請您給我一點時問。”沈東璿收起愛玩愛鬧的性子，說得極為誠懇。

　　衛老夫人凝視著她，眼神突然露出一抹驚訝。

　　太像了，這女孩的眼神……

　　而後，她嘴巴輕輕咕噥了幾聲，這才很不情願地歎息。

　　“算了，隨你吧。”原本氣焰高張的衛老夫人，突然和緩了許多。

　　沈東璿也不是笨蛋，不至於天真地以為自己的一番話就讓衛老夫人心平氣和地接受她。

　　剛剛衛老夫人驚訝的眼神，和衛赫勳看著她的眼神好像，他們母子倆到底是在她身上發現了什麼，怎麼會有那種表情？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是那雙眼睛吧！”街老夫人走到二樓小客廳的窗邊，幽深的眼神望著樓下那個好奇地四處探索的女孩。“和小曦很相似……”

　　站在她後方的衛赫勳不置可否地撇唇。

　　“她真的很像小曦，尤其是那雙眼睛，對吧？”衛老夫人回過頭，凝視著愛子。

　　“媽，我撞到了她，本來就該負責讓她養傷，恢復記憶，如此而已，其他的您別亂想。”衛赫勳俊逸的臉依然平靜無波。

　　“呵，媽還不瞭解你嗎？這世界上除了小曦，恐怕沒有任何人或任何事可以引起你的興趣。”

　　“媽，別再提了。”

　　那是他心中最深的痛，也是他最不想提起的往事。

　　“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想不開。”衛老夫人輕歎息。

　　衛赫勳挺拔的身形微微震了下，轉身想離開。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回公司。這麼多天沒有處理公事，事情一定很多。”

　　“別讓自己太累了，下班記得讓老張去接你。”衛老夫人叮嚀。

　　“知道了。”衛赫勳隨即由二樓的小客廳走向屋外的車庫。

　　“總裁大人——不，赫勳哥，你要去哪里？”正在參觀衛家的沈東璿見了他，連忙上前打招呼。

　　本來以為喊他赫勳哥，自己會雞皮疙瘩掉滿地，畢竟她連自己的親哥哥也是直呼名字，連聲“哥”都鮮少開口，遑論是喊個外人。

　　不過說也奇怪，剛剛這樣喊他，她竟然覺得很自然，好奇妙。

　　“上班。”衛赫勳看她跑得紅撲撲的臉蛋，似笑非笑地叮囑：“才剛剛從醫院回來，別太疲累，要記得多休息。”

　　“喔……哈哈~~”她傻笑。真是的，她都忘記自己早上才剛從醫院回來。沈東璿有些不好意思。“知道了，我會的，赫勳哥也別太辛苦。”

　　她笑眯眯地看著他，目送他上車，眼神中那藏不住的活潑淘氣，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衛赫勳仿佛又看見了小曦的影子，一時間竟然有些發怔。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沈東璿眼眸轉了轉，懷疑地摸摸自己的臉蛋。

　　“沒……沒什麼。”衛赫勳這才坐上車，離開衛家。

　　“路上，那雙時而淘氣、時而發愁的靈動眼眸深深印在他腦海裏，讓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曾經也有個這麼可愛的女孩，就在他身邊，用同樣甜蜜的口吻喊著他赫勳哥——

慕冰至

第三章

　　“赫勳哥，我想要一棟美麗的城堡，我也想要那個限量芭比，你買給我好不好？”這是只會對他撒嬌的小曦。

　　“赫勳哥，這次的考試好難，我都不會，怎麼辦？赫勳哥救我。”這是時而展現憂愁的小曦。

　　“赫勳哥，我跟你說，我們房子前方的大樹上有個鳥巢，那裏有三隻小島，啾啾叫的，好可愛喔！”這是眉飛色舞的俏皮小曦。

　　她的模樣一直深印在他腦海中，不曾淡去。

　　他們兄妹相差八歲，衛赫勳一直將這個唯一的寶貝妹妹捧在手心上寵愛，不管她要什麼他都會盡力做到。

　　只是，誰也沒想到那麼可愛活潑又善良的人卻是紅顏薄命，一場意外的車禍帶走了她年輕的生命。衛赫勳永遠記得，小曦閉上眼之前，還緊緊抓著他的手，流著淚對他說，來世還要再當他的妹妹，永遠依賴他，

　　衛赫勳始終忘不了她那痛苦、驚慌又悲傷的眼神。

　　在沈東璿身上，他看到了妹妹小曦的身影，更讓人訝異的是，他們竟然也是因為車禍而認識。

　　是她回來了嗎？

　　是你嗎？小曦。

　　都怪哥哥沒有好好保護你……這一次，我會更加寵愛你，好好地疼惜你，不再讓你受傷了。

　　我的實貝妹妹。

　　衛赫勳心裏下了這個決定，他會將沈東璿當成自己的寶貝妹妹看待，好奸地疼愛她、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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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叫做因禍得福，沈東璿最能體會。

　　原本她以為自己衰到最高點，戀愛次次失敗，父親還要她去跟一個鎮日遊手好閒的人相親，想要將他們兩人送作堆的態勢萬分明顯，害她下得不離家抗議，誰知道又遇到狂風大雨，身無分文也求助無門的她，簡直是悲慘到了極點。

　　就在人生最絕望的時候，事情竟然峰迴路轉，演變成現在這種她無法想像的情況。

　　現在的她搖身一變，成了街家最重要的貴客，不但和衛家主子平起平坐，她的房間還在衛赫勳的隔壁。

　　原來三樓是衛赫勳的地盤，聽說除了定時清潔整理以外，他鮮少讓人踏進三樓，沒想到他對她如此重視，讓她人住三樓。

　　這下子，大家都知道這位貴客的重要性，她在衛家的地位也跟著提升，每個人看到她都是必恭必敬，不敢輕匆。

　　“小魚小姐，這是您要的龍蝦沙拉，你試試看味道如何，有沒有哪里需要改進？”衛家負責掌廚的阿英客氣地詢問。

　　阿英是個剛自大學畢業兩年的年輕女孩，雖然年紀輕輕，但她在餐點烹飪方面非常用心努力，不但考取中、西餐的專業執照，連點心都做得美味又漂亮，跟她一比，一些老師傅根本不夠看。

　　沈東璿覺得連家裏讓她讚不絕口的廚子王嫂都得靠邊站：心裏直想，等她“恢復記憶”，她非將人給“挖角”同家下可、

　　“阿英姊，誰都知道你的手藝超好，沒有人比得上，你真的好厲害，我好想拜你為師。”吃人嘴軟，沈東璿非常狗腿，一臉陶醉。

　　“呵呵，您是小姐，這種廚房的工作還是交給我就好，不敢勞煩。”意思就是說，阿英她心領了。

　　沈東璿每次都會將她的料理捧場地吃光光，這是對廚師最好的讚美，不過說到幫忙，那就……

　　她還記得前幾天這位大小姐宣稱要幫忙，不過只是在旁打個蛋而已，就把整個廚房弄得雞犬不寧，一下子碰掉了限量的瓷碗，一下子將蛋汁打得四處飛散，簡直是天降災難。

　　幾天的相處下來，大家都覺得沈東璿很活潑也很可愛，阿英雖然滿喜歡她的，可是對她這種熱中廚藝的人來說，廚房就是她的聖地，把聖地弄得一團混亂的人就是她的天敵，她無法忍受，只好跟她說聲抱歉，料理她來做，她大小姐還是當個遠庖廚的君子吧！

　　“阿英姊，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發誓我會很小心，再也不會碰壞你任何的東西，我發誓啦！”沈東璿真的好想學到她那一身本事。說真的，不用學個八成，只要能夠學到阿英的五成，保證讓老是瞧下起她的老爸刮目相看，再也不會認為這個女兒成天只會找麻煩。

　　沈東璿幻想著，當她端出烤得香噴噴的蛋糕時，她老爸吞著口水、一臉討好的模樣，一定能讓她得意個老半天。

　　越想，她越覺得這個想法真好。

　　反正她正在“失憶”中，閑著也是閑著，能夠學點技藝也好。

　　“呵呵，小姐，我正在烤麵包，先去看一下烤箱，對下起，失陪了。”阿英抵死也不讓她再踏進她的聖地一步，這是她唯一的堅持！

　　“阿英姊，阿英——”沈東璿扁扁嘴，眼角餘光看到門口的身影，立刻上前去投訴。“赫勳哥，我只是打破了阿英姊兩個碗、撒了包麵粉、蛋花打糊了，又不是做了什麼壞事，她居然不讓我幫忙就算了，連廚房都不讓我踏進去，你說她過不過分？”

　　今天，衛赫勳難得地八點就下班，才剛走進家裏，就看到氣惱得小嘴微嘟的沈東璿，讓他不禁莞爾。

　　沈東璿還真的是個不小的災難。才剛住進家裏，就有不少人跟他報告，除了大鬧廚房以外，她下小心踩死了新栽種的花苗，拖地拖到地毯全濕，整間屋子淹大水之類的事情更是層出不窮，害他每天上班還得繃緊神經，得隨時注意她又會出什麼差錯。

　　“小魚，廚房的事你不需要管，你是我的客人，那些事就交給傭人去做吧。”衛赫勳不想傷了她的自尊心，只能這樣暗示。

　　“怎麼連你也這樣說，你很怕我不小心燒掉你的廚房對吧？”沈東璿也不傻。

　　對，我不但怕廚房被燒掉，還怕這棟房子都給燒掉。可惜衛赫勳不敢實話實說。

　　“廚房的事你別管了，來，我有更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衛赫勳連忙轉移她的注意力。

　　“什麼任務？”沈東璿那雙大眼裏充滿興味。

　　說真的，大家對她好歸好，可是以她的活潑性子，不找點事情做，一直待在家裏還真是無聊呢。

　　“這是公司合作廠商推出的新款遊戲機，還沒上市，我想先讓你試玩看看，看你能不能幫忙找出問題。”他將一台掌上型遊戲機交給她。

　　“哇，好漂亮的遊戲機！”沈東璿的注意力果然一下子就被拉了過來。“沒問題，我對遊戲機很了，一切包在我身上。”

　　“很好，謝謝你。”

　　“別客氣。”沈東璿拿起遊戲機，興沖沖地轉身要回自己的房間，突然又想到什麼，轉過頭來，正好捕捉到他凝視著她的眼神。

　　這……他的感情也表現得太明顯了吧……

　　沈東璿發現他總是這樣偷看著她，雖然他的臉色如往常一樣平靜，但是她可以從他的眼中讀到一股深情。

　　奇怪的是，他眼神中那種深切的情意，和一般戀人問甜蜜濃烈的愛情又有些不同，充滿了溫柔及寵溺。

　　該怎麼形容呢？沈東璿思考了一下。她覺得那就像……對了，就像她以前養了一隻小狗，她照顧小狗的感覺也是這樣。

　　但是——沈東璿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自己和小狗哪里相同啦？！

　　那麼，又該如何解釋他看她的眼神，和那種感覺呢？

　　“赫勳哥，你為什麼一直看著我，有……什麼問題嗎？”沈東璿問得臉紅心跳，沒發現自己害羞得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

　　她心裏有個甜蜜的想法，一直想確認，如果他說他喜歡她，那怎麼辦？

　　“沒……沒什麼，你不要多想。”衛赫勳不是個不解世事的人，當然看得出她的羞怯是為了什麼，但他不能讓她誤會。理智告訴他，他必須立即斬斷她的綺麗遐想。

　　“你是我最重要的客人，永遠都是。”

　　這句話裏的深意，希望她會明白。

　　他的話就像一桶冰水，將沈東璿滿腔的熱情瞬間澆熄。

　　什麼嘛……幹麼說話那麼強硬，好像深怕她會愛上他，死命地纏苦他似的。她不會永遠做他的客人。

　　“怎麼可能？等我恢復記憶，我就會走了。”沈東璿的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她悶悶不樂地轉身上樓。

　　衛赫勳知道自己說話太過分，連忙叫住她。

　　“等等，小魚，我——”

　　“什麼事？”他吞吞吐吐了半天也說下出什麼，可是那副著急的模樣，卻讓沈東璿心一軟，臉部表情也柔和了，

　　“我是說——你老是穿那幾件衣服也不太好，我讓人買了些衣服給你，希望你會喜歡。”衛赫勳不知如何安慰她，突然想起這件事，趕緊提醒她，希望讓她開心。

　　“真的？謝謝你。”沈東璿這下子什麼氣也沒了。

　　衛赫勳是她的大恩人，又對她很好，她也太衝動了，沒事生什麼氣。

　　“赫勳哥，那我去看衣服嘍！”她甜甜一笑，像只快樂的蝴蝶跑上樓去。

　　衛赫勳凝望著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他才察覺自己又再次不由自主地盯著她看。

　　其實經過這些天的相處，衛赫勳發現自己錯了。

　　沈東璿和他妹妹街雅曦的眼神乍看之下非常相似，一樣地單純，又愛撒嬌，但兩人的個性卻是天壤之別。

　　沈東璿個性直來直往，有什麼說什麼，生氣時會蹦蹦跳，高興時眉飛色舞、手舞足蹈，幾乎沒有一刻安靜；衛雅曦就不一樣，她自小就被教導千金小姐的禮儀，不但應對進退得宜，而且溫柔有禮、甜美可人，是個教養良好的大家閨秀，只有在他面前才會展現任性，孩子氣的一面。

　　可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清楚察覺了兩人的不同之處，沈東璿依然吸引著他的目光。

　　也許是她太會闖禍，每次當他回到家，都有一堆人跟他投訴；也許是她太過搶眼，活蹦亂跳的個性靜不下來，讓人不得不時時注意到她的存在，家裏的氣氛向來安靜沈悶，也因為有了她而熱鬧起來，更或許是有緣吧，那雙和他妹妹相似的眼睛，以及車禍的相遇，一切都是那麼巧……

　　有緣嗎……

　　衛赫勳輕扯唇角。

　　想不到一向理性的他也會相信緣分這種東西，真是不可思議。

　　不過不可否認，在枯燥乏味的工作與生活中，有趣的沈東璿，是他踏人家門時最大的期待。他總是很好奇，繼大鬧廚房、水淹房子、踩死花苗後，她又會惹出什麼麻煩，而且將收拾善後視為另類的挑戰。

　　緣分和巧合……連他也下相信自己會有這種荒謬但新鮮的想法，也許他該放個假，讓自己沈靜一下。

　　沈東璿手裏拿著掌上型遊戲機，回到了自己房裏。

　　她迫不及待地打開衣櫥，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天啊，這……這是什麼？”

　　整整一個衣櫥純白的衣服，讓她差點沒笑掉大牙。

　　拜託，衛赫勳以為她是夢幻美少女嗎？怎麼買給她這麼多白色洋裝？她這麼野，穿上那些看來昂貴的衣服，怕不三兩下就被她弄成髒抹布。

　　“真可惜，這些衣眼看來隻適合芙琳那個走夢幻路線的女人穿——”沈東璿才想大笑，腦海中突然閃過好友的倩影，忽然發現自己這陣子樂不思蜀，竟然忘記跟好友聯絡。

　　完蛋了，這下非被她罵成豬頭不可。

　　她立刻拿起話筒，打電話給好友。

　　“紫大琳，是我啦。”

　　“沈東璿——”原來嬌滴滴的娃娃音拔高，也是十分嚇人的。

　　“小聲點小聲點，別忘了你的氣質呀！”沈東璿連忙安撫好友。

　　“什麼氣質？！”葉芙琳天生的娃娃音開罵起來實在有點滑稽，不過她已經顧下了那麼多了。“你在哪里？還下快給我出現！我快要被伯父他們給煩死了，現在我走到哪里都有人跟著我，我就像坐牢一樣！死小璿，這都是你害的，我真是遇人不淑、交友不慎。”

　　她們兩個是超級好朋友，沈東璿失蹤，沈大海自然會找上她。這些天她不斷受到沈家的騷擾，讓原本脾氣還算不錯的葉芙琳也幾乎快抓狂了。

　　“哈哈，講這樣，說得好像都沒有好處，嗯哼，那沈東奎呢，沈東奎有沒有對你亦步亦趨、死守著你呀？”沈東璿大聲調侃。

　　她知道好友非常喜歡她老哥沈東奎，故意鬧她。

　　“他……”葉芙琳一聽到心上人的名字，整個人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什麼狠話都說下出來。“你少給我顧左右而言他，快告訴我你在哪里。”

　　“對下起，芙琳，我暫時不能跟你說我在哪里，我還不能回家，”沈東璿想要向老爸證明自己的堅持與決心，所以還需要一點時間。

　　“什麼？你別那麼過分吧。”葉芙琳深深覺得自己是誤交損友。“其實，如果你不喜歡那個伍明豪，就跟你爸直說，伯父他其實很疼你，別讓他擔心。”

　　“我知道。”沈東璿怎麼會不明白父親對她的愛。“他希望我幸福。但就是因為他太疼我，所以即使不是伍明豪，也會有另一個。”

　　沈東璿從小被家人捧在手心上呵護，但是感情卻一路坎坷。每當她開始認真投入一段感情，心慌不安也隨之而來，原因無他，全是因為她的家世背景。不管是不是處於熱戀期，只要她的男友得知她父親是鼎鼎有名的沈大海，她是黑道世家的女兒，幾乎都嚇得馬上跟她分手。

　　雖然如今沈家已轉行從事建築業，在建築領域也經營得有聲有色，早已脫去黑道色彩，但一般人仍難以消除刻板印象。

　　至於有些男人雖然不畏懼她的身分，卻是因為她有個富有的父親，刻意接近她、追求她，居心不良。

　　沈東璿的個性開朗，待人處事都抱著樂觀積極的態度，她也希望能夠有—個真正愛她的人出現，可以彼此扶持，相愛到老。但是一次次的失戀讓她認清事實，不得下下定決心，不再對愛情抱持幻想。

　　這一切都在沈大海的眼裏，著實為女兒心疼，才會突發奇想將她介紹給好友之于伍明豪。

　　伍家和沈家向來友好，伍明豪可說是從小和沈東璿一起長大的，而且他對她愛慕許久，對沈大海也必恭必敬，很有禮貌，才讓沈大海誤以為可以撮合他們。

　　反正女兒那麼悍，不可能被欺負，他才不擔心女兒吃虧，只擔心對方對女兒不是真心的。

　　可他沒多想想，伍明豪其實是個敗家子，吃喝玩樂無一不精，這樣的男人又怎能託付、依靠一輩子？

　　沈東璿覺得她老爸是異想天開，與其硬把她塞給一個男人，倒不如自己好好生活。

　　“我可以想像，我爸會盡可能地把一大堆男人送到我面前任我挑選，直到我找到自己的‘幸福’為止。”

　　她太瞭解老爸對女兒的寵愛，只是現在的她不需要愛情了。她對愛已經死心，能夠擁有親情和友情就夠了，不想奢求一個會真心愛她的男人——

　　突然，腦海中閃過衛赫勳俊逸的臉孔，她小小地悸動了下。

　　哪個女孩下希望有個王子守護著自己，只可惜，她的王子大概是迷路了吧！

　　至於衛赫勳，雖然他很像夢想中的王子，但她不敢妄想兩個人會真的在一起。

　　他是個大人物，喜歡他的女性一定很多，怎麼會看上她這種平凡的女生？何況她的愛情運向來很差，和他那種極品男無緣，她還是不要給自己找麻煩的好。

　　只是，有時候他看著她的熾熱眼神，以及他對她全心的包容，真的會讓她有種被捧在手心上寵愛、被極度呵護著的錯覺，忍不住猜測他的心意。

　　偏偏……他說她只是個重要的客人。

　　現在若有一面鏡子在沈東璿的面前，她一定會看見自己的臉上有多失落。

　　“如果我現在回去，一定讓我爸煩死。”沈東璿不敢承認，其實她開始有點喜歡待在衛家的感覺，尤其是衛赫勳對她的好。雖然那只是他照顧“客人”的方式，卻依然讓她很幸福。她忍不住偷偷戀著這份幸福。

　　“那你也不能這樣，不說—聲就離家出走，你都不知道沈伯父多可憐，他真的很擔心你。”葉芙琳念了她一頓。

　　“我知道，芙琳，所以請你幫個忙，告訴我爸爸我很好，請他不用擔心，過一段時間我會自己回去。”

　　“什麼？還要過一段時間。”葉芙琳嬌聲嚷嚷：“那我怎麼辦？你都沒有替我想想，整天一堆人盯著我，我都快煩死了！”

　　“反正這堆人之中也有沈東奎啊，你說是不是呢？”沈東璿輕笑著揶揄她。

　　“不用太感激我，機會已經送到你面前，你可要懂得把握。”

　　“什麼跟什麼？！”葉芙琳再度抗議。“你再掰嘛，搞得好像對我是多大的恩惠，那我要不要叩謝公主您的賞賜？”

　　“小意思，記在心上就好，要報答我喔。”

　　“討厭啦，死小璿，你又吃我豆腐。”

　　“掰掰。”

　　“等等，等—下啦——”

　　沈東璿掛了電話，唇邊露出一抹苦笑。

　　其實，她很羡慕好友。葉芙琳有個真心喜歡的物件，而且不用擔心對方只是覬覦自己的家世、財產，也不用擔心對方會以異樣眼光看她。不像她，看似車福，卻什麼都沒有，想要放個人在心上，都不知道應該想念誰。

　　“唉，怎麼那麼悲哀……”她喃喃自語。

　　叩叩！

　　門上突然傳來一陣輕響。

　　沈東璿回過神來，連忙放好電話，前去開門。

　　門一開，來的竟然是衛赫勳。

　　“有事嗎？”奇怪了，為什麼自己看到他總是會心跳加速？是因為他長得太帥，還是他對她太好？

　　“我聽到你房裏好像有什麼聲音。”衛赫勳的神色帶著關心。

　　“呃，是……是我在唱歌啦！”沈東璿胡諏一句，頭低低的，不敢跟他對視。

　　畢竟這傢伙很敏銳，她怕自己在他的眼神不會不自覺地透露山山心虛，被他看穿。

　　“是嗎？”衛赫勳雖然心裏存疑，卻沒再追問，隨即轉移話題。“衣服你還滿意嗎？”

　　“衣服？！”想起這件事，沈東璿又想笑了。“可以先告訴我，那是誰選的衣服嗎？”

　　“是我。”那些衣服是衛赫勳看著精品店送來的目錄挑選的。“怎麼，不喜歡嗎？”

　　“這個……”他是有戀白色癖嗎？

　　沈東璿忽然想起他似乎天天穿著差下多的衣服，白色襯衫、鐵灰色西裝褲，只有領帶的花色有所不同，但印象中仍以藍色為主。

　　如果不知道他是個總裁，衣物看起來也價值不菲，旁人大概會以為他是個只有幾套衣服的小上班族吧！

　　“那些衣服都太夢幻了，不適合我。”沈東璿也下掩飾，對他搖搖頭。

　　“是嗎？”衛赫勳輕吐一口氣。

　　果然……沈東璿並不是他妹妹衛雅曦，她們是兩個徹徹底底不同的女孩。

　　衛雅曦就算不喜歡也不會直接表明，讓人下不了臺，而且她深愛白色，所有衣物用品都以白色為主。但沈東璿是沈東璿，她很直接坦率，不喜歡純白色，也是在意料之中，

　　“沒關係，我再讓他們送新的目錄過來讓你挑選。”

　　“不用了，我隨便穿穿就好。”她現在寄人籬下，不該要求太多。

　　“那怎麼行？我說這樣就這樣。”

　　“真的不用了啦，我又下出門，買那麼多漂亮衣服做什麼？”沈東璿婉拒他的好意。

　　衛赫勳忽然發覺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

　　“你想出門？”他怎麼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沒錯，你也會想找到自己的親人，多出門，或許在路上會有人認識你，或者勾起你的記憶。”

　　他一直一廂情願將她當成自己的妹妹寵愛，卻忘了這件重要的事。

　　醫生說沈東璿的腦部沒有受到損傷，失億或許只是因為一時受到驚嚇，讓她去外頭晃晃，說不定有助於恢復記憶。

　　“呃，不是啦，我沒有那個意思。”要死了，如果她真的出門，遇到她父親派出來找她的人怎麼辦？

　　“沒關係，我來安排。”

　　“唉，我說不用了……”

　　“別怕，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你不會有事的。”誤會了她的拒絕與慌亂，他溫柔地安撫她。

　　他會一直在她身邊，這個大忙人有可能嗎？

　　沈東璿見他這麼有誠意，也有些心動。

　　說真的，一直待在衛家有時是有點悶，她很想出門逛逛，現在有這個機會出去也下錯，只要她謹慎小心點或許就平安無事。

　　“好吧，謝謝你，就麻煩赫勳哥安排。”

　　能夠和他一起出門走定，她的心中湧起莫名的幸福，喜悅溢於言表，笑得甜蜜。

　　而那甜蜜的神情，落人衛赫勳眼中，他的心輕輕地跟著搖晃，笑意也在不知不覺中染上了他的眼。

慕冰至

第四章

　　假日午後，衛赫勳擱下了所有工作，準備帶沈東璿出門。

　　他的個性就是這樣，下輕易承諾，可一旦說出口，無論再忙再累他都會做到。

　　沈東璿接到他的通知時還愣了愣。住在街家的時間不算長，但她也知道衛赫勳是個大忙人，時常工作到深夜，假日也下得休息。原本以為他要帶她出門只是說說而已，若能做得到，恐怕也是很久以後的事了，想不到他立刻騰出了時間，為她放下公事，這份心意怎能讓她不感動？

　　只是沈東璿感動歸感動，也有苦衷，她好怕出門遇上認識的人，到時候怎麼辦？

　　唉，實在很後侮自己不小心說溜了嘴，才會讓他產生這種念頭。

　　可是同時她心裏又雀躍、期待，自己和俊逸高大的他走在一起會是怎樣的光景？大概會引來一堆豔羨嫉妒的目光吧，她想。

　　想什麼啊你！沈東璿敲敲自己的腦袋。他是幫助她的恩人，也是遙不可及的一顆星，她胡思亂想些什麼，眼前還有個大危機正等待著她呢。

　　“小魚、小魚，你準備好了嗎？”衛赫勳知道女孩子打扮都需要一點時間，但是她也準備得太久了吧，都一、兩個小時了，難道還不夠？

　　他以為沈東璿大刺剠的個性，應該不是那種需要花上大半天打扮才能出門的女生，奇怪，這次還真是“失算”。

　　或許天底下的女人都一樣，女為悅己者容，不好好打扮一番，是絕對出不了門的。

　　“好……好了。”沈東璿的聲音有點氣虛。其實她早就準備好了，只是遲遲下敢見人，才會一直躲在服裝問裏。

　　“那就快出來，司機正在等我們。”衛赫勳自從不小心撞到沈東璿之後，開車更加小心，若非必要，他都會麻煩司機接送。

　　當然司機也樂於這麼做，畢竟這是他分內的工作。

　　“知……知道啦！”沈東璿回答。

　　又等了好一會兒，仍見不到她，衛赫勳不禁起疑。

　　他向來很有耐性，可她的古怪舉止，讓他忍不住再度出聲催促。

　　“小魚、小魚……”

　　“來了來了。”沈東璿硬著頭皮從服裝間走了出來。

　　衛赫勳看得愣了，眉頭輕蹙。

　　穿著一襲雪紡洋裝的沈東璿始終低垂著頭，像個嬌羞的新娘，但頭上的大帽子幾乎將她整張臉給遮住，整個人和平常直爽活潑的她大相逕庭。

　　這是怎麼回事？

　　“小魚，你怎麼了？”

　　“呃……沒……我很好。”沈東璿偏著頭，下敢對上他的目光。

　　“那就抬頭看我。”衛赫勳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下可抗拒的威嚴。

　　沈東璿不是個扭扭捏捏的人，但這是非常狀況，她也沒辦法，只能堅持低頭。

　　“小魚……”

　　算了，沈東璿也沒耐性玩這種躲躲藏藏的遊戲，索性豁出去抬頭面對他。

　　她這一抬頭，讓衛赫勳看傻了眼，原本沈靜的臉開始扭曲變形，最後還是隱忍不住地笑出聲。

　　“哈哈哈——”衛赫勳是個正經八百的人，他的笑自然也不會誇張放肆到哪里去，但正因如此，也別有一番效果。

　　沈東璿見到他笑得這麼開心：心裏不知好氣還是好笑。

　　被當成笑話固然下好受，但是能逗得這個向來沈穩的帥哥一笑，她也很訝異，原來像個機器人般規規炬炬、一板一眼的他也會有這麼“人性化”的一面。

　　那個笑容柔和了他有些剛毅的臉孔，他劍眉飛揚，和平常溫相但莫測高深的他非常不同，看起來親切爽朗許多，有了些親切感。

　　“你應該多笑的。”他笑起來好看多了。

　　“哈哈……咳，對不起，對不起。”衛赫勳也不明白自己的情緒起伏為何這麼大，他向來就不是個愛笑的人，也習慣沈穩內斂，連他妹妹也沒辦法這樣逗他笑，只有這個小丫頭才讓他如此“脫序”。“小魚，你是惡作劇嗎，為什麼要畫著國劇臉譜上街？”

　　他終於知道她跟他討雙面膠跟顏料到底是做什麼，原來她把雙面膠貼在雙眼皮上，將雙眼皮弄成了單眼皮，而那雙漂亮靈活的大眼睛，以黑色眼影塗成了兩圈下小的黑輪，不點而朱的嘴唇則搽上了淡淡的白色顏料，看來氣色下佳；若他沒看錯，兩頰上應該是抹了點綠色顏料，看起來更詭異。

　　而且，她還穿著自己最下喜歡的白色洋裝。衛赫勳本以為每個女孩都適合白色洋裝，穿上那麼漂亮柔軟的洋裝，就算是野丫頭也能變公主，像他妹妹小曦，在他面前會有任性淘氣的一面，可當她一穿上洋裝，像是脫胎換骨般嬌美可人，足以讓一大票人為她傾倒。

　　倒是沈東璿平常總穿著短褲或七分褲跑上跑下，像是沒一刻安靜，但是俏皮可愛、活蹦亂跳的模樣，讓人無法將視線從她身上栘開。可現在換上了白色洋裝，她就像被緊箍咒困住，青春活潑的氣息都沒了，看起來反而彆扭得下得了。

　　“既然不喜歡這些洋裝，為什麼要穿？”衛赫勳搞下懂古靈精怪的她到底在想什麼。

　　“我……我喜歡就好。”沈東璿嘟嘍著，臉上不經意流露出一抹畏懼。

　　衛赫勳突然走上前，輕輕地擁住她。

　　“別怕，有我在，不要害怕外面的一切，沒事的，我們只是出去走走。”

　　這個看似堅強強悍的女孩，原來對於定到外面的世界竟然有這麼大的恐懼，讓衛赫勳心中有些罪惡感。他是造成她恐懼的元兇。

　　如果不是他，她不會失去記憶，不會害怕，都是他的錯。

　　沈東璿愣了一下，他溫暖的懷抱，讓她心跳加劇，一股暖意直上心頭，驚恐擔憂的情緒瞬間被他撫平了。

　　這個責任感強烈的傻瓜……其實她的恐懼並不是因為他，但他卻將所有的責任住自己身上攬，害她充滿愧疚與歉意，但是又好感動。

　　“我沒事。”雖然他的懷抱寬闊又舒適，身上清爽的氣息更讓她想賴著不動，但是她不能讓他繼續責怪自己。“真的，”

　　“那就好。”衛赫勳的眼神帶著憐惜。“我們走吧。”如果她希望以這樣的造型上街，那他會選擇包容、接受，只要她開心就好。

　　這下子變成沈東璿猶豫不決了。以這種造型污染這個好心帥哥的眼睛，似乎太過分了，再說，連向來內斂的衛赫勳都笑成這樣，那她是不是弄巧成拙，說不定異樣的造型更引人注意。

　　沈東璿考慮了一會兒，又往服裝間胞。

　　“等我一下，再等我一下。”

　　等她再出現時，臉上那恐怖的化妝已經沒了，恢復她原本的清爽可愛，》(是身上仍是那套下協調的洋裝。

　　沈東璿想，沈家人大概打死也下相信她有這麼“女性化”的一面，居然會穿白色雪紡紗洋裝，既然如此，那這件衣服就沒有換掉的必要。

　　“走吧，可以出發了！”

　　衛赫勳和沈東璿在鬧區的某問百貨公司前下車。

　　此時，大街上到處都是人來人往，喧騰熱鬧。

　　沈東璿一定下車，那雙靈動的大眼立刻警覺地四處張望采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感覺自己變成了焦點，許多人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她身上，害她超緊張。

　　她想也沒想，立刻將寬大的帽子戴上，帽檐壓低，幾乎將她整張小臉遮住，一副驚弓之鳥般緊張戒慎的態度，也引起了身邊人的不自在。

　　“你這樣看得到路嗎？”衛赫勳強烈懷疑。

　　“可以，當然可——啊！”才怪，帽子壓得太低，她走幾步路就差點跌倒。

　　“來吧，手給我。”衛赫勳搖頭，自動牽起她的手，寬大的手掌緊緊包覆著她有些怯怯的小手，想帶給她一點力量。“不用怕。”

　　沈東璿開口想解釋，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不過這樣被他牽著手，忽然有種幸福的錯覺。

　　沈東璿慢慢發覺，原水小大家注視的目標根本是衛赫勳，許眾夕女人被他俊帥的外表電得七葷八素，而投在她身上的只是羡慕或嫉妒的目光罷了，她根本就不是焦點。

　　呵呵，她就說嘛！

　　沈東璿天真又樂觀地覺得自己應該沒那麼倒楣，她老爸也沒那麼神通廣大，才—出門就被找到。

　　也許是個性使然，也許是衛赫勳給她的溫暖，不到片刻，她又顯露出了本性。

　　沈東璿拿下那頂跟阿英借來的可笑大帽子，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些，這下子果然輕鬆多了。

　　“哇，真的好多人喔——”嗚嗚，想起她好久沒到百貨公司逛街，遑論血拚，沈東璿越想越不甘。

　　都是她那前男友王梧碩害的。他的經濟狀況不是很好，他說為了兩人美好的將來打算，他們必須節儉，不可以去百貨公司逛街，吃東西就吃路邊攤，買東西就去夜市。他說他或許不富有，但是會為她打拚，為她節省自己所賺的每一分錢，讓她一時暈陶陶的，被他所描繪的美好遠景給迷昏了頭。

　　兩人交往半年多，沈東璿不曾為自己添購一件新衣，打扮也儘量樸素，平常約會都先吃飽再出門，也不敢跟他坦承自己家境其實還下錯，就怕給他太大的經濟壓力與心理負擔。

　　誰知當他知道她的家庭背景後，毅然決然跟她分手，還口出惡言，責怪她有錢還跟他裝窮，根本欺騙他的感情，還嘲諷自己配不上她這個做作的“黑道千金”，那副嫌惡的嘴臉，到現在她都無法徹底從腦海中抹去。

　　拜託，到底誰騙了誰，當初她在好友葉芙琳的花店幫忙，是他自己糾纏不清，說對她一見傾心，說她直爽可愛，很有鄰家女孩的氣質，每天在花店外站崗才打動她的芳心，哪知道他最後這樣翻臉不認人。

　　現在想想，為他那樣付出、那些用心，真的很不值啊！

　　她輕歎了一口氣。

　　“怎麼了？”衛赫勳敏感地察覺她心思飄遠了。

　　“沒……沒什麼。”她回過神來。

　　“百貨公司就是這樣，每到假日人潮都很多，如果你覺得人多麻煩的話，我們可以找個非假日再來。”

　　“不用了，真的沒關係。”沈東璿搖搖頭。

　　衛赫勳明明說了只是把她當成重要的客人，但是他表現出來的似乎又不只是那樣而已，工作滿檔、行程滿檔的他居然主動說要為她找個非假日來百貨公司閑晃，這也太讓人受寵若驚了吧？

　　別對她這麼好，也不要用那種寵愛的眼神看她，她好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現在的她不想愛上誰，戀愛太辛苦了。

　　“那件衣服我喜歡，我想去試穿看看。”沈東璿只好故意隨手指著櫥窗模特兒身上的衣服，逃避他真誠的眼神，掙脫他的手定向專櫃。

　　衛赫勳怔怔地看著自己空虛的手：心頭突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仿佛一瞬間失去了什麼珍貴的寶物。

　　真是荒謬，他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赫勳哥，怎麼樣？”沈東璿換上了新衣服走出來，在失神的他面前轉了幾圈，眨了眨靈動的大眼詢問。

　　她試穿的是一件粉色的短版娃娃裝，在她身上顯得特別亮麗，緊身的白色小短褲包裹住她高翹的小屁屁，呈現出水蜜桃般的漂亮弧度，也將那雙纖細的美腿襯托得更加修長，玲瓏有致的曲線簡直讓人大流口水。

　　“衣服還不錯，可是褲子好像太短了。”衛赫勳凝眉，正色評論。

　　“怎麼會太短？我覺得這樣的長度剛剛好。”沈東璿可是很喜歡這件專櫃小姐幫她選的短褲。

　　“就是啊，今年流行這種短褲，小姐的腿又細又長，很適合呢！”專櫃小姐開始鼓起三寸不爛之舌推銷。

　　衛赫勳還是不同意。別人他不管，但沈東璿若穿這麼短的褲子出門，他可以想見有多少人對那雙長腿流口水，他心頭一陣不悅。

　　“那件裙子不錯，要不要試試看？”衛赫勳指著另一件及膝的淑女裙。

　　沈東璿知道他還是不贊同她的裝扮，忍不住嘟起了唇辦。說好讓她自己挑衣服，他居然意見比她還多。她很不甘心地拿了裙子去試穿。

　　衛赫勳有些失神，心弦小小地被扯動。

　　沈東璿不是那種讓人一見驚豔的類型，但她無論是燦爛的笑容，或是不開心時嘟著唇的模樣，都嬌俏地吸引他的目光。

　　方才那粉紅的櫻唇微嘟，他竟然有種想要碰觸它的衝動。

　　衛赫勳頓時覺得口乾舌燥，一陣心慌意亂，狼狽地甩甩頭。

　　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沈東璿就像他妹妹一樣，他對妹妹有遐想，這太荒唐了！

　　但心裏又有個聲音告訴他，沈東璿和小曦是完全不同的人，既然如此，又怎能相提並論？

　　如果他不是將沈東璿當成妹妹，那麼她在他心裏的定位又是什麼……

　　“你怎麼了？”沈東璿換好裙子走出來，就看到他恍神的模樣。他很少出現這樣的神情，讓她有點擔心。

　　衛赫勳很快收拾心神，臉色又恢復平靜。

　　“裙子還喜歡嗎？”只是他的聲音裏還是有些不自在。

　　“你若覺得好看，我就喜歡。”付錢的是他，她能說什麼呢？

　　真是直率。衛赫勳不經意察覺，自己真愛看她那生動又直接的神情，對從小就被當成繼承人和紳士教養成長、必須穩重冷靜的他來說，她的一舉一動，她的每一個反應，都格外獨特、不可思議。

　　“包起來。”衛赫勳將手上的白金卡和那件她喜歡的短褲一併遞給專櫃小姐。“這件褲子也包起來。”

　　沈東璿瞪大眼睛。其實她不是非要那件短褲不可，只是有點小小不平衡，想不到他把她的一切都看在眼裏，最後還是讓她買了短褲。

　　被寵愛的車福笑容浮上她的臉蛋，一旁服務的專櫃小姐也看得一臉豔羨。

　　“小姐，你男朋友對你真好，你好幸福。”其實誰都看得出來衛赫勳為什麼不喜歡那條短褲。男人嘛，誰喜歡自己的女友在外面穿得太暴露？“我們的衣服都很適合你，要不要多選幾件。”專櫃小姐羡慕之余，也不忘乘機推銷。

　　“他不是我男朋友。”沈東璿下意識地澄清。

　　衛赫勳聽她這麼急忙地否認，心裏竟然有點不舒服，神情當然不怎麼好看。

　　專櫃小姐眼神敏銳，注意到衛赫勳的不快，但她才不管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能讓她做到業績，才是最重要的。

　　“哈哈，我們有新貨，小姐可以參考看看，像這件、那件……”最後，在專櫃小姐的熱情推薦下，他們狂買了好幾袋衣服。

　　定出專櫃，沈東璿發覺自己好像太敗家了。

　　“對不起，我……我好像買太多了。”太久沒逛街，她實在沒辦法抵抗誘惑，剛剛在專櫃小姐的慫恿和衛赫勳讚賞的眼光下不斷地買，直到現在才“清醒”過來，真不應該。

　　“不用擔心，只管選你喜歡的就好。”那一點錢以衛赫勳的財力而言，不算什麼，而且他不喜歡她這麼客套，好像把他當成外人。

　　沈東璿快要抵擋下了，這麼好的男人哪里找，誰能抗拒得了他的魅力，她真的不想只跟他做朋友。

　　尤其沿路上他一直牽著她的手，感覺好自然，仿佛兩人真的是情侶一般，害她幸福得幾乎快融化了。

　　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她這個“客人”怎麼可以對主人胡思亂想？！理智理智，快點把理智找出來。

　　為了抗拒這個極品男人的魅力，她只好轉移注意力。

　　沈東璿又看到了喜歡的眼飾品牌，燦亮的眼開心得彎成美麗的月兒，立刻直沖過去，理智又再度消失不見——

　　他們一連逛了附近商圈的幾間店，逛得腿都快發軟了。

　　沈東璿不但買了許多自己喜歡的衣物，還半強迫半撒嬌地替衛赫勳買了些款式年輕又不失莊重的衣服和配件，這才願意休息。

　　“唉，腿好酸，幾乎都快走斷了吧！”沈東璿坐在附近的長椅上，輕捶著自己的腿。

　　她雖然穿著低跟鞋，但是一整天下來走太多路，而且鞋子還算是新的，腳不痛才怪。

　　衛赫勳也差不多快掛了。他沒想到逛街原來這麼累，看來他讓人直接送服裝目錄到他手上才是正確，逛街根本就是浪費時間兼浪費體力的自殘行為，比上班還要累上百倍。

　　不過，當他看到沈東璿臉上洋溢著愉快而放鬆的微笑，開心地看著一袋又一袋的“戰利品”，他無奈的表情也漸漸柔和了。

　　“渴了吧，我去幫你買杯飲料。”

　　“不用了。”她花了他那麼多錢，哪好意思還讓他為她服務。但說真的，她好渴，很想喝杯飲料。“不然……我去買好了，你在這裏等。”

　　衛赫勳很大方，給了她一些現金放在身上，還給她一張副卡，讓她日常生活不虞匱乏。

　　“傻瓜。”衛赫勳怎麼可能讓她替自己跑腿。“人很多，你還是在這裏等，看著這些東西，我會順便找人來幫忙寄送。”到處買東西都很累了，他不想再親自抱著這些東西到處走，甚王自己搬回家。

　　“喔，好。”沈東璿也覺得這是個好方法，反正她也快走下動了，就不再堅持。

　　“你自己一個人沒問題吧？”他有些擔心。

　　“哪會有什麼問題。”她壓根兒忘了自己的處境，再說她生性大方，在哪里都覺得很自在。

　　倒是他的“安危”值得擔心，周遭一雙雙愛慕的眼神下斷追隨著他，他自己才需要小心。

　　“我很快就回來。”衛赫勳交代了聲，立刻離開。

　　沈東璿坐在長椅休息了一會兒，有些無聊，決定來清點自己的戰釗品。

　　但是才剛點了幾袋，匆地，旁邊傳來一段熟悉的對話——

　　“不要買，那個很貴，要一千多塊。”男聲非常地心疼。

　　“一千多塊又怎樣，難道我不值一千多塊嗎？”女生的嗓音十分尖銳。

　　“你別無理取鬧，夜市一千多塊可以買三件衣服了。”

　　“夜市的東西品質又不好。”

　　“可是看起來差不多。”

　　“哪里差不多，差很多好下好？！”女生火大，“那我花自己的錢買嘛！”

　　“這……這不是花誰的錢的問題，我是為了我們兩個的將來打算，我們要省一點，我都是為了你。”

　　“說來說去就是不讓我買。”女生可沒那麼好拐，她指著一旁椅子上的女子。

　　“你看那個人買了那麼多，我只是要買一件衣服而已，你就念個半天，真是有夠討厭！”

　　“我們怎麼能跟那種有錢人北，她——”發話的男人轉過頭，一看到沈東璿，突然瞪大眼睛。“嚇，我說是誰這麼太手筆，敗了一大堆的東西，原來是‘黑小姐’”。

　　沈東璿想都沒想過自己這麼倒楣，竟然在此時此刻遇到那個從來下喜歡逛百貨公司的人——王梧碩。

　　所有的喜悅沒了，一抹黑影籠罩心頭。

慕冰至

第五章

　　“我不認識你。”沈東璿眼神冷漠，回答得也很冷漠。

　　如果可能，她根本不想認識他——“前男友”王梧碩。

　　“不認識？你是開玩笑嗎？”

　　沈東璿不理他，逕自低頭清點自己購買的東西。

　　王梧碩不甘心被冷落，再度出聲調侃。

　　“哇，收穫真壯觀！”他轉頭告訴自己的新女友。“我告訴你，人家‘黑小姐’是黑道世家，她當然可以買一堆精品，哪像我們這種窮老百姓，夜市的衣服將就著穿吧，誰教我們的老爸不是混黑道的。”

　　王梧碩自從知道她的家世後，就以“黑小姐”這樣的稱呼諷刺她、

　　“什麼？她老爸是混黑道的，那你還敢惹她？”新女友有些驚恐，

　　“我哪敢惹她？我哪惹得起喔！”王梧碩就是要激怒她。“黑小姐，若有得罪，請別見怪。”

　　沈東璿果然忍不住脾氣，瞬間爆發。

　　“什麼黑小姐白小姐，你哪位？我又不認識你，想搭訕用這招太遜了吧。”若不是買了太多東西跑下掉，沈東璿早就走人了，

　　“少來了，想裝作不認識我？”

　　“你——”面對他的一再挑釁糾纏，沈東璿的火氣已經瀕臨頂點。

　　“小魚，抱歉，我來晚了。”衛赫勳遠遠就看到她的神色不太對勁，立刻趕過來查看狀況。“這位是？”

　　“一個神經病。”沈東璿看到他仿佛看到救星，立刻上前握住他的手。“他一直跟我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看起來很像詐騙集團，好奇怪。”

　　“是嗎？”衛赫勳淩厲的目光一掃，讓人望而生畏。

　　他們的爭執也惹來不少人的注目，尤其衛赫勳那麼帥，更容易吸引旁人的注目。

　　“什——什麼詐騙集團？你才是騙子！”王梧碩見到對方氣勢比他強，明明很害怕，但是新女友在身邊，又不能認輸。“看起來一副天真無邪，卻專門欺騙別人感情。”

　　“欺騙感情？！”沈東璿氣得咬牙切齒。這傢伙還真敢講。

　　“我想我女朋友的眼光沒有這麼差。”衛赫勳神態自若，仿佛說的是事實。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衛赫勳和王梧碩一比，真是天壤之別。

　　沈東璿與他四目交接，很有默契地附和：“我男朋友這麼帥，我怎麼可能看上你？你有妄想症，真可憐，早點發現、早點治療比較好喔。”

　　“小魚，我們走吧。”衛赫勳將剛買來的飲品放在她手裏，並吩咐跟來的兩個百貨公司服務員：“這些東西麻煩你們幫忙寄送。”

　　“沒問題，衛先生，就交給我們。”兩個服務員立刻幫忙提起地上那些紙袋，為客戶做宅配眼務。

　　“餓了吧？我們去吃飯。”衛赫勳體貼地詢問身邊的她。

　　“好。”沈東璿小鳥依人地輕輕點頭。

　　兩人相偕而去，人群也因此散去，只留下宛如戰敗公雞般的王梧碩和他的新女友。

　　“看夠了沒？眼珠子快掉下來了！”王梧碩很不爽，自己被譏諷不悅，女友還一直看著別的男人，難怪他會冒火。“再看那男人也不會是你的。”

　　“哼，我只是欣賞，才不會亂想，我又不是你，有妄想症。”女友也同樣不高興。“我都不知道你有那種毛病，半路隨便認人。還有，那位叫小魚的女生也不像個黑道千金，反倒像個有錢的名媛千金，你幹麼隨便栽贓人家？”

　　“什麼小魚小姐？她根本下叫那個名字！哼，她身邊那個男的那麼凶，說不定也是道上的，真是世風日下，混黑道居然可以這麼囂張。”

　　“那個帥哥哪里像混黑道的，你幹麼亂講？”

　　“你那麼激動做什麼？”

　　“我哪有激動？人家那麼溫柔體貼，哪像你，我逛了一下午，連杯飲料都捨不得買給我，還一直說別人壞話，我真是倒楣，居然會跟你這種人在一起！”

　　“誰倒楣？你這麼羡慕，不會去找個凱子當男友！”

　　“我現在就去找，隨便抓一個都比你好！小氣鬼，哼。”她氣得甩頭走人。

　　“你——”王梧碩沒想到自己只是想出口氣，讓前女友好看，誰知道居然連新女友都給氣胞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剛剛真是謝謝你。”走了一段路，遠離戰場以後，沈東璿停下來道謝。

　　若不是他急中生智，佯裝她男友，還不知道那個王梧碩要糾纏到何時。

　　明明是他拋棄她，卻還端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她以前是哪根筋有毛病，為什麼會相信那種人的鬼話，跟他交往？

　　“傻瓜，不用跟我道謝。”街赫勳見她神色有異，問：“怎麼了，你認識對方？”

　　“這……這怎麼可能？我……我失去記憶耶，就算真的以前認識，但你覺得他對我而言有那麼重要，可以讓我恢復記憶嗎？”沈東璿說得有些激動。

　　“說不定他是你恢復記憶的線索。”失去記憶的人不是希望早點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你這麼希望我趕快恢復記憶，好早點擺脫我嗎？”沈東璿的聲音有些悶，那雙瞅著他的眼眸寫滿疑問。

　　衛赫勳心頭一緊。他沒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她恢復記憶，就會消失在他的生命裏，然後他的日子恢復平靜，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不知怎地，他突然覺得有些畏懼。

　　這些日子，她帶給他許多的驚喜，上班時，他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著她，也期待著快快下班回家見她，他不再只是個工作機器，開始有了喜怒哀樂。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真的是他的妹妹，至少，她可以永遠留在他身邊永遠都別離開。

　　他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

　　“我不是想擺脫你，而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記憶和過去，相信你也很想知道自己的過去才對。”他不希望她這麼茫然，害怕走出衛家。

　　這些話說來動聽，但聽在沈東璿耳裏，卻是另一種意思，

　　他覺得自己麻煩他了，如果她能恢復記憶，那他就可以恢復原本的寧靜生活。

　　“想到自己成為他的包袱，她的心中就有無限歉意。

　　“對不起，如果我帶給你任何麻煩的話，請你原諒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沈東璿眼眶微微泛紅。“我想我還是走好了，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

　　“不，不是這樣的。”衛赫勳拉住衝動離去的她。“我沒有那個意思，我說過，在你恢復記憶之前，我都會好好照顧你。”

　　他不善於表達，不過他是真的為她著想，才會那樣說，並不是暗示她很麻煩，更不是希望她離開。

　　“不用了，我想我還是——”

　　“別走！”衛赫勳罕見的強烈語氣，緊緊牽著她的手，好似怕她逃跑：“我們去吃飯。”

　　“可是我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

　　“怎麼會？記著，就算你恢復了記憶，若你不想走，還是可以留下來，衛家的大門會永遠為你敞開。”衛赫勳神情有些激動。

　　沈東璿感動得不得了，他對她真好，這世界上還是有像他這般有情有義的男人，她真羡慕能和衛赫勳在一起的女人，必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等等，赫勳哥——”

　　“什麼都別說，一切有我。”衛赫勳牽著她走向路邊的一問店。“你只管放心，現在好好地吃頓飯，別再胡思亂想了。”

　　“可是——”

　　“我說了不用擔心。”

　　“不是啦！赫勳哥，這裏是鞋店，我不想吃鞋子當晚餐。”他一直不肯讓她把話說完，害她只能放棄氣質地大聲嚷嚷。

　　“這……”衛赫勳張著嘴，表情有寫窘。“你怎……怎麼不早說。”

　　看著他脹紅的臉，沈東璿好辛苦地才忍住了笑意，

　　想不到向來情緒平淡無波的衛赫勳也會有這麼糗的時候，難得—見呢！

　　衛赫勳和沈東璿商量過後，找了問日本料理享受美食。

　　他們選了一間包廂，席問，兩人下時四目交接，而後又像意識什麼似地低頭回避，雙方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什麼正在悄悄變化。

　　“多吃一點。”衛赫勳體貼地為她布菜。

　　“謝謝。”沈東璿低著頭。其實她滿下習慣自己這麼害羞的樣子，可是他的眼神太溫柔、太多情，害她看得心兒怦怦亂跳，無法控制，只能低頭卯起來吃。

　　他再繼續用那種眼神看她，她懷疑自己會因心跳過快而昏倒。

　　好不容易，一頓飯就在這種曖昧氛圍下結束，沈東璿終於松了一口氣。

　　太好了，不然繼續跟他單獨相處下去，難保自己不會真的芳心大動，跌人他的溫柔之中。

　　“我有點累了，我們回家吧！”其實現在才八點，但她心裏很矛盾，一方面很珍惜獨處的時光，一面又擔心自己受不了他太過強烈的魅力。

　　“這麼早？”衛赫勳喃喃自語。

　　不知道為什麼，他一點也不想送她回家，雖然兩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甚至同一個樓層，但是家裏有他母親，也有傭人、管家在，感覺就是下一樣。

　　“反正該買的東西都買了，我們都累了，還是回去吧。”沈東璿努力維持自己的理智。

　　“好吧，我先去結帳，你等我一下，我順便打電話通知司機來接我們。”

　　“嗯。”沈東璿點頭，看著他到櫃檯結帳，心裏五味雜陳。

　　好可惡喔……他都是這麼“呵護”自己的貴客嗎？如果不是還有一點點理智，她根本無力抗拒他的溫柔體貼。

　　她搖搖頭，沒等結完帳的衛赫勳回來，打算走出日本料理店等他。希望夜風能吹醒她，讓她別再胡思亂想。

　　她的心情紊亂，一路低頭思考，在日本料理店的門口險些撞上走進來的客人，她抬頭想道歉，正好和對方的視線對上。

　　不會吧引沈東璿大吃一驚。她……真有這麼倒楣？

　　來不及通知衛赫勳，她立刻拔腿就跑。

　　“小姐！小姐等等——”與她相撞的年輕男子迅速反應過來，一見她有行動，也馬上緊追在後，並掏出手機連絡正在停車的同伴。“喂，找到小姐了，你們先別管停車的事，小姐往XX路的方向跑，我正在追她，快點來幫忙——一

　　後頭，結完帳、正通知司機餐廳位置的衛赫勳一轉身，錯愕地看到沈東璿匆匆逃離的背影。

　　她怎麼會一聲不響地逕自離開？他連忙追上前去。

　　“小魚，你要去哪里？小魚、小魚——一

　　“場追逐戰於是展開——

　　“小姐！等等啊小姐——”個頭高瘦的年輕人阿浩是沈家老總管的兒于，他和沈東璿從小一起長大，當然一眼就認出她。

　　沈東璿也知道在他面前根本裝不了，但又不想那麼快暴露身分，不跑才怪。

　　只可惜，她跑得再快也比不上阿浩這個練家子，很快地就讓他追上，並且逼進死巷。

　　“小姐，你……你幹麼跑？”阿浩不是超人，跑了一大段路，當然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而沈東璿更誇張，已經逛了一整天的街，現在又狂奔了一大段路，只差沒跑斷氣而已。

　　“我……我不……不認得……不認得你……”真笨，怎麼會往這種死巷子裏跑呢？簡直是傻瓜！

　　“小姐，你就別……別鬧了吧！”

　　“我沒有，我說不認識……就是不認識……我——”他們兩人的交情還不錯，沈東璿想跟他打個商量，希望他當作沒見到她，放她一馬，但是來不及了，她發現街赫勳居然跟上來了。

　　慘了，這下子真的要糟了。

　　“小姐，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先跟我回家再說吧！”阿浩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無暇分神。

　　“你——”怎麼辦，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沈東璿的眼光瞄到巷底一旁的垃圾桶，靈機一動，拿起垃圾桶往阿浩的方向扔過去，趁他閃避時，火速上前拉著趕來的衛赫勳一起逃。

　　“怎麼——”衛赫勳還來下及問，已經被拉著狂奔。

　　“走，快跑啊！”她死命地拉著他快胞。

　　阿浩和其他趕到的同伴見狀，立刻緊跟在後。

　　“小姐！你不要跑、不要跑——”

　　“我……我不認識你們，根本不認識！”沈東璿極力撇清關係。

　　“小姐、小姐——”

　　“到底是怎麼回事？”衛赫勳還是一頭霧水。

　　“呃，這個……”沈東璿情急之下，只好又撒謊。“他們說……想要跟我做……朋友，我不同意，他們……居然就想來硬的。總之我們快跑，快點……快……”她跑得快斷氣了。

　　誰知道身邊的衛赫勳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去。

　　“你……赫勳哥你在做什麼？”沈東璿眼看後頭追兵快趕上了，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我怎麼能坐視他們欺負你？要好好教訓他們。”衛赫勳火冒三丈。這些臭小於真是無法無天，在大街上居然敢做這種無恥的事。

　　他真是氣昏頭、失去理智，不然，以沈東璿不算太特別的“姿色”，怎麼可能當街發生這種事。

　　“拜託，你在搞什麼鬼？”現在情況危急，不是逞英雄的時候。沈東璿真的快暈倒了。

　　何況阿浩他們都是練家子，從小沈大海就請了名師教導她大哥沈東奎和阿浩等人練功夫，雖然阿浩的成績是比下上她大哥那麼厲害，但也算下錯，說句難聽的，以衛赫勳這種溫文儒雅的紳士，別說是教訓對方，就是想近他們的身都很難吧！

　　“你別說笑了，快跑啊——”沈東璿的嗓音近乎哀求。

　　可惜不管衛赫勳同不同意，阿浩等人已經追了上來。

　　“小姐，你……你別跑，快……跟我們回去。”阿浩勸著。

　　這句話聽在衛赫勳耳裏，卻像是叫她不要掙扎，乖乖地跟他們走。

　　這些人眼中到底還有沒有王法？可惡！

　　“要她跟你們回去？想都別想。”衛赫勳聲音低沉，但是冷冽的臉色看來有幾分嚇人。

　　“你是誰？”阿浩懷疑。

　　“想教訓你的人。”衛赫勳冷聲道。

　　喔，天啊，如果可以，沈東璿還真想將他打昏帶走。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誰，這麼囂張。

　　但是事情出乎眾人意料，後來的發展簡直讓她傻眼。

　　衛赫勳原來不是個軟弱無力的“弱雞”，相反地，他十分神勇，以一抵四，沒多久便將阿浩等人打趴在地上哀號。

　　“好了好了，別打了、別打了。”最後的慘狀，連沈東璿都不忍多看，只能趕快把那個打得瘋狂的男人拉開。“赫勳哥，夠了！”

　　她和阿浩交情下錯，不希望他傷得太嚴重，甚至鬧出人命。

　　“哼，怎能就這樣放過這些無恥之徒？最好報警處理，才不會有其他人受害。”衛赫勳從來不曾這麼憤怒。

　　“報……報警？”這怎麼行？沈東璿嚇了一跳。

　　“我來打電話。”

　　“不用！我——我想他們不敢了啦！”沈東璿趕緊拉開他。“我看到張叔的車了，我們快走吧。”

　　沈東璿硬是拉著衛赫勳上車，並吩咐司機快點駛離現場，免得惹出其他事端。

　　“小姐……哎喲，小姐啊……”阿浩倒在地上哀哀叫。

　　那個傢伙看來沒什麼，想不到出手那麼重，三兩下就解決他們。

　　這下子，他們要拿什麼臉去見沈大海？

慕冰至

第六章

　　上了車，沈東璿一顆心仍怦怦跳個不停，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一切。

　　她是眼花了嗎？

　　“赫勳哥，你……你會功夫？”她看他外表儒雅，還是很難相信，不禁拉著他的手問。

　　“嘶——”衛赫勳倒抽了口氣。“你——”

　　他還沒回答，在衛家工作多年的老張已經得意地開口。

　　“小魚小姐，你現在才知道，我們家少爺可是武術高手，只是我們老夫人很低調，而且少爺也不往武術的領域發展，不然我看那個好幾屆的武術冠軍沈東奎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真的假的，沈東奎很厲害耶！”沈東璿還在慢慢消化這個事實。眼前這個優雅的貴公子跟她那粗獷的哥哥實在差太多了，張叔卻說她哥的武藝不如他？

　　沒想到她也知道沈東奎這號人物，老張一時興起，說得更加口沫橫飛。

　　“當然是真的，你知道沈東奎曾經敗給阿丁，但是我們少爺從來不曾輸給阿丁，很厲害吧！”老張得意得像是炫耀自己兒子的成就，只差沒真的找他們來比拚。

　　“阿丁？你是說丁耀人？”不會吧！

　　丁耀人曾經贏過她哥一回，便宣佈不再參加任何武術比賽，讓她好強的大哥沒機會再討回來，此舉重重挫傷了沈東奎的自尊心，因此將丁耀人當成眼中釘，只差沒有把丁耀人的照片當鏢靶射，所以她當然知道丁耀人。

　　“哇，小魚小姐你真不容易，居然知道丁耀人那小子。沒錯，阿丁的父親丁三咸你知道吧，他就是我們少爺的指導教練。”

　　“什麼，赫勳哥是丁三咸的徒弟？！”這下，沈東璿真的被嚇到了。

　　丁三鹹在武術界威名顯赫，但是為人行事低調，且行蹤不定，沈大海曾經透過關係想網羅他到家裏教導沈東奎，可是被他婉拒。沒想到他除了自己兒子以外，還另外收徒弟，這個消息若讓她父親知道，肯定氣得跳腳。

　　“你別聽張叔胡扯，其實……我只是練來防身而已。”衛赫勳臉色有些難看，額頭開始冒汗。

　　他父親和丁三鹹有交情，因此將人給請到家裏來教他功夫，或許是他也很認真，或許他真的很有天分，總之練得還下錯。

　　可惜近年來他工作繁忙，已經很久沒練習，加上身邊也常有許多人跟著保護，若不是今天情況危急，也不需自己出手。

　　“是嗎？”沈東璿瞪大眼睛，不大相信。如果他比丁耀人還厲害，那就不只是防身這麼簡單。

　　“那赫勳哥真的很厲害。”沈東璿不得不對衛赫勳另眼相看。

　　其實，衛赫勳對她也是“另眼相看”。

　　她竟然對武術界這麼有研究，連丁三咸、丁耀人，甚至沈東奎她都知道，有點奇怪，一般女孩子應該很少接觸這些資訊，或者注意武術方面的消息。

　　她到底是誰？

　　但是，他的腦袋現在也沒有辦法多想什麼，因為……

　　“……你能不能先放開我？”上車後，可能是還處於緊張、激動之中吧，她一直握著他的手。

　　“喔。”沈東璿還沒來得及放開，已經看出不對勁。“赫勳哥，你怎麼了？怎麼一直冒汗，是不是很熱？要不要張叔把冷氣開強一點？”

　　“我想……我們先去一趟醫院比較好。”

　　“醫院？”這傢伙不是很厲害嗎？難道……“你怎麼了？”

　　“我的手好像……脫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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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赫勳受傷這件事，讓衛家上下兵荒馬亂，更讓沈東璿內疚得不得了。

　　若不是因為她，他根本就不會遇上這種事，衛老夫人說的對，一切都怪她，都是她不好。

　　“對不起，赫勳哥，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會受傷。”沈東璿低頭跟他道歉。

　　衛赫勳也知道母親大人罵過她，心裏對她很愧疚，也很不舍。

　　“傻瓜，這不是你的錯，我媽只是一時情急才會怪你，你不要把她講的話放在心上。那群歹徒目無法紀，我現在還很後悔沒有把他們繩之以法。”衛赫勳伯她太難過，連忙動動手，想證明自己沒事。“其實我已經好多了，根本沒事——啊！”

　　“赫勳哥，你別亂動，小心傷得更嚴重。”沈東璿看著他想舉起自己打上石膏的手，差點沒嚇死，連忙制止他繼續亂動。

　　“唉，我真是……丟臉，連幾個小嘍羅都搞不定。”以他過去的功力，要制伏四個人根本是小意思，沒想到這次會受傷。

　　但是，他沒注意到是自己當時太過激動，才會不小心弄傷自己。

　　沈東璿有點啞口難言，什麼小嘍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誰。當然，她也小看了他，原來他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別這麼說，你真的很厲害。”厲害到讓她吃驚。

　　“是嗎？”

　　沈東璿毫不猶豫地用力點頭，崇拜之情溢於言表。

　　衛赫勳心裏一動，俊朗的唇不經意揚起自負的笑容，得到她的肯定比自己談成了一筆大生意還要開心，喜悅的模樣簡直像是個情竇初開的大男孩。

　　沈東璿被他那陽光似的笑容給吸引，兩人就這樣四目相對，再也分不開，忘情地凝視對方，直到一陣下識相的咳嗽聲傳來，兩人才如大夢初醒，回過神來。

　　“少爺，吃飯了。”阿英端著特別為他料理的清淡食物走過來。

　　衛赫勳住不慣醫院，手臂包紮妥當，確定沒什麼大問題後，就嚷著要回家休養，醫師拿他沒辦法，只好同意他出院，並每天親自到衛家檢查他的狀況。

　　少爺受傷，衛家仆傭們當然也得小心伺候，不敢怠慢。

　　“我來幫忙喂。”他手受傷，很難自己進食。沈東璿希望能幫上一點忙，彌補自己的錯。

　　但是當她伸手想取來盛放食物的盤子，卻撲了個空，

　　阿英不高興地橫了她一眼，聲音有些酸。

　　“不敢，服侍少爺是我們這種做下人的事，怎麼好意思麻煩小魚小姐？”

　　阿英原本不討厭她，但是衛赫勳對她實在太好、太特別，這次還為她受傷，讓她心生不滿。

　　當初，她就是因為暗戀衛赫勳才到衛家工作，希望近水樓臺先得月，但現在——根據女性的第六感，她對沈東璿起了戒心。

　　“但赫勳哥都是為了我，他才會——”

　　“少爺，吃飯了。”阿英不想聽她解釋，她轉身，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面對衛赫勳。“我來喂你吧。”

　　“還是讓小魚來。”衛赫勳的吩咐，讓另外兩人都愣住了。

　　他的右手打上石膏，左手還能自由行動，其實不需要旁人餵食，他也不喜歡別人太靠近他，更不喜歡依靠別人的感覺，但是他見阿英不友善的態度，心裏便有種想保護她的衝動。

　　“小魚，麻煩你了。”衛赫勳給她—抹鼓勵的笑容。

　　“不，一點也不麻煩。”沈東璿欣喜地接下這個工作，捧起碗，小心翼翼地幫忙餵食。“很燙，你慢慢吃。”

　　沈東璿先是舀了一勺清粥，吹涼後，再小心地喂入他口中。

　　她動作輕巧又細心，與平常大大咧咧的個性相反，那份專注的心意，讓他為之動容。

　　“好。”衛赫勳乖乖地張口，讓她一勺勺地喂他。

　　原本以為自己被餵食會很彆扭，可奇怪的是，現在的他卻覺得這是一種享受，心情也很愉快，甚至還有心思觀察她。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她也有這麼文靜的時刻，讓人好不習慣，又同樣讓人著迷、

　　“快吃，看著我做什麼，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沈東璿放下碗，摸了摸自己的臉。

　　“沒……沒什麼。”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連張著眼睛，疑惑地眨動睫毛的樣子都那麼可愛，也難怪那些歹徒一見到她就想將她帶走。

　　他沒察覺自己的眼神有多熾熱，沈東璿可是感覺到了。

　　這傢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這樣看著她？她聽說衛家的人說他討厭逛街，買衣服都只看精品店送來的服裝目錄，但他為了她，幾乎逛遍整個商圈。他還為了替她解圍，佯裝是她的男友，現在，他甚至為了她受傷，這一切到底算是什麼？

　　真的只當她是重要的客人嗎？

　　沈東璿心裏滿是疑問，唇邊卻有藏不住的甜蜜笑意。

　　不管他的心意是什麼，她喜歡他卻是真的，他為她所做的一切，每一件小事都讓她感動，她實在沒辦法繼續抗拒他的魅力，決定為他投降。

　　沒有人規定她不可以偷偷喜歡他，暗戀也不犯法吧，既然如此，就讓她把這份心意偷偷藏在心裏，以後就算離開了，也能當作一個美好的回憶。

　　“來，再吃一口。”沈東璿聲音變得輕柔。

　　“好。”衛赫勳乖乖地照她的話做。

　　“好吃嗎？”

　　“很好吃。”他大力讚賞。

　　“真的？那要全部吃完才可以。”

　　衛赫勳和沈東璿不自覺地眉來眼去，那股擋不住的浪漫與情意，纏繞在兩人之間。

　　或許他們還沒意識到彼此的感情，但是旁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阿英又嫉妒又羡慕，氣得跳腳。

　　什麼嘛？食物可是她煮的，瞧沈東璿那副模樣，好像美食全是出自她的手，真是可惡。

　　她在衛家蟄伏這麼久，本以為衛赫勳受傷就是她的機會，特以乘機照顧他，噓寒問暖，讓他知道她的好，結果竟然出現沈東璿這個程咬金，教人氣惱！

　　看來她得好好警告一下沈東璿，免得她還有其他妄想。

　　衛赫勳的休息時間到了，沈東璿讓他好奸休息，才走出他的房間，立刻讓阿英給攔下。

　　“小魚小姐，你看來很開心。”

　　“開心？赫勳哥受傷了，我怎麼可能會開心？”沈東璿聽不懂她的意思。

　　“是嗎？原來你對少爺這麼有情有義，不枉我們少爺這麼喜歡你。”但阿英臉上的表情可不是這個意思。

　　沈東璿雖然有點遲鈍，但也感受得到那露骨的敵意。

　　“赫勳哥喜歡我，有……有嗎？”即便如此，她的心仍然因為阿英的話怦怦亂跳。

　　原來阿英也看出來了，不是她自作多情。衛赫勳真的喜歡她？

　　“你不用裝，我相信你也看得出來。”阿英故意歎了口氣。“唉，你真是幸運，只是長得像我們家已過世的小姐，就能得到這種特別待遇，我真是羡慕你。”

　　“什麼意思？”

　　“我說少爺是真心把你當成自己的妹妹看待。你很幸運，我們少爺可是很難得這麼寵愛一個人。”

　　“當成……妹妹？”沈東璿覺得這個答案真是晴天霹靂，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臉。“我長得像他過世的妹妹？”

　　原來如此，難怪衛赫勳老是看著她發愣……她記得，當初衛老夫人對她也很不友善，但不知怎地，突然同意讓她留下。

　　原來是因為她很像衛家已過世的小姐？

　　“其實也不能說完全像，我說真的，你別難過，看少爺的長相就知道，雅曦小姐可比你美上好幾倍，但是我聽司機和管家他們說，你的眼睛真的很像已故的小姐，所以少爺才會那麼寵你。”

　　沈東璿終於得到答案。原來衛赫勳對她的好，只是因為把她當成妹妹看待，難怪他會要她喊他赫勳哥，難怪他會對她這麼好，原來……

　　她搖搖頭，試著理性地告訴自己，不然你想怎樣，以為衛赫勳是真的喜歡你嗎？

　　“我不難過，我……其實我很高興，能長得像赫勳哥的妹妹。”沈東璿忍著失落與心酸地問：“我想他們兄妹的感情應該很好吧，我可以問—下，雅曦小姐為什麼過世了？”

　　“唉，說來真巧，和你的狀況一樣，是車禍——”阿英在衛家工作的時間不是很久，但是衛家人多嘴雜，加上她有心打聽，當然知情。

　　她將事情的經過說給沈東璿聽，希望她死心，不要妄想當衛少夫人的美夢。

　　因為那個位置屬於她，誰都別想搶！

　　沈東璿知道自己在街赫勳心中的定位後，她承認自己有小小的失望……不，是大大地失望了一下，但她很快又恢復了樂觀的本性。

　　反正她的感情路本來就很倒楣，這次被當成妹妹已經算是幸運，尤其衛赫勳真的對她很好，應該是真的把她當成親妹妹看待吧，他對她百般保護、照顧，她要什麼給什麼，比她真正的哥哥沈東奎對她還好一百倍，她已經無從挑剔。

　　衛赫勳對她好，她當然也要知恩圖報。

　　他的妹妹提早去當天使，那麼就由她來扮演妹妹的角色，讓他開心吧！

　　沈東璿捧著一盤切好的水果走進衛赫勳的房裏，發現房裏正熱鬧著。

　　衛赫勳的兩大助理施特助和洪特助正在向他報告公事，而他一邊聽，完好的左手也沒閑著，正發揮一指神功努力敲著筆電鍵盤。

　　沈東璿看得有些傻眼，也有些心疼。

　　“你們在做什麼？病人最大，需要好好休息。”

　　“你在做什麼？大呼小叫的，你知不知道總裁正在處理公事？”洪特助不悅地撇唇。

　　“公事？”沈東璿放下水果盤，趁衛赫勳不注意，上前挪開他的筆電。“把電腦和檔帶定吧，這段期間別讓他見到公事。”

　　“小魚，你在做什麼？”衛赫勳對她的舉動有些不解。

　　“讓你好好休養。”沈東璿叉了塊蘋果給他。

　　“別鬧……別鬧了，那份合約很重要。”

　　“是嗎？可是我覺得你比什麼都更重要。”沈東璿催他。“快吃水果啊，”

　　“你還反了！你以為自己是誰？還不快出去！”施特助也很不滿，這女人真以為自己是衛家大小姐嗎？“總裁今天必須把這些工作完成。”

　　“總裁？”沈東璿橫了他一眼。“既然知道赫勳哥是總裁，怎能‘命令’總裁必須完成工作？”

　　“你——”這小女生幾時變得這樣伶牙俐齒，兩個特助氣得牙癢癢的。

　　“好了，別打擾他休息，拿著這些成堆的公事先離開吧。”沈東璿邊趕人邊把檔交給他們。

　　“總裁，你看這——”

　　“小魚，別亂來。”衛赫勳出聲制止，免得他們吵得太過分。

　　沈東璿回過身，那雙大眼睛直瞅著衛赫勳。

　　“你才亂來，病人就該有病人的樣子，練什麼一指神功。”她嬌嚷。“還有你們這兩個特助，快走啊！”

　　在衛赫勳的默許下，她真的把人轟走了。

　　“這下你滿意了吧！”衛赫勳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縱容她，那是很重要的公事。

　　“滿意。”沈東璿露出開心的笑容，跑到他面前獻殷勤。“快吃水果。”

　　衛赫勳心裏僅有的一絲絲火氣，看到她臉上俏皮的笑容後，自動消失於無形。

　　不行不行，他不能繼續這樣寵她，否則她越來越不知天高地厚。

　　“你知道嗎？剛剛那份合約價值上百萬。”他故意嚇她。

　　“你不缺那一百萬吧？”沈東璿反應很快。

　　衛赫勳一愣。他的確是不缺那一百萬。但那不是錢的問題，而是責任感。

　　“我——”

　　“機器人，先放下公事，你不需要把自己弄得這麼辛苦。”她笑容滿面地對他擠眉弄眼。“趁著奸下容易受傷，剛好有個藉口休息。”

　　“什麼叫做好不容易受傷？”衛赫勳不能苟同地輕輕拍她的頭，卻沒注意這樣的舉動有多親密。

　　“像你這種永遠在工作的機器人，若不是受傷，能有機會休息嗎？樂觀一點，把它當成難得的假期，順便也考驗一下員工的應變能力，”沈東璿自有一番道理。

　　“說得很有意思。”衛赫勳唇角揚起，沒想到這個—向愛玩愛鬧的小女生，竟然也會說出有點道理的話。

　　他的確是該給好久沒有休息的自己一個假期。

　　高中時，父親就過世，母親一肩挑起生活重擔。他不忍心看她那麼辛勞，為了母親和妹妹，他放棄了年輕人正常的生活，變成一個沒有私生活的人，只要有空，就到公司幫忙和實習，寒暑假更不用說。

　　為此，他花了比同齡學子更短的時間跳級完成學業，然後進入公司，而後別說是假期，連平常都因工作的關係而睡在公司裏。

　　公司在他的領導之下，業績快速成長，成為該產品業界的龍頭廠商，但自己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衛赫勳的生活漸漸和愛依賴他的妹妹越來越沒有交集，忙得沒時間陪伴小曦，直到她出事，他才驚覺他們兄妹已經足足有一個月沒見過彼此。

　　但是再多的後悔也無法挽回妹妹的生命，因此他試著改變自己的作息，無論多晚，都一定要回家休息，更少每天早晨可以跟母親見見面，家人下至於因為忙碌的工作而疏遠。

　　“本來就有道理，”沈東璿嬌俏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明天我們去野餐好不好？”

　　“野餐？”衛赫勳真不知道她那顆腦袋瓜在想什麼，不准他工作，卻可以去野餐？“我受傷了。”請容他提醒一下•

　　“那有什麼關係？反正一切包在我身上。”她會開車，準備些餐點，再往山上找個涼爽的草地，鋪好野餐布就完美無缺了，簡單又方便，沒他想的那麼困難。

　　衛赫勳見她一臉自信，俊臉上的笑容更熾。

　　他居然開始期待和她一起去野餐，期待她到底又會變出什麼花樣——

慕冰至

第七章

　　隔天一早，沈東璿精神奕奕地提了個大袋子出現在衛赫勳的房裏。

　　“來來來，赫勳哥，我幫你準備了新衣服喔。”她開心地從大袋子裏拿出衣服，展示給他看。

　　衛赫勳一看，差點沒暈倒。

　　“這，這是什麼？”他的眼睛差點沒掉出來。

　　“骷髏T恤和刷白的挖洞牛仔褲，超好看、超性格的。”沈東璿倒是很興奮。

　　說衛赫勳像個機器人也是名副其實，他的身上永遠是襯衫和西裝褲，受傷之後也沒有多好，頂多是換成休閒Pob衫而已，沒有多大變化。

　　依她看，那還真是可惜。

　　衛赫勳身材比例完美，是個衣架子，應該要多嘗試、多變化，才不會一成下變。

　　這套衣眼是她上網買的，除此之外，她還買了不少“特別”的服飾，以後有機會可以慢慢讓他欣賞和嘗試，她猜想一定會很有趣。

　　“哪里性格？”衛赫勳一臉恐懼。“這看起來像油漆工人穿的。”

　　他沒有辦法想像自己一身這樣的打扮會有多嚇人，還是別嘗試得好。

　　“油漆工人有什麼不好？”沈東璿一臉認真。“至少當個工人還有假期，比你這個沒有假期的苦命總裁還好吧？”

　　“鬼扯。”這樣也有道理？衛赫勳輕笑地搖頭，真是敗給她了。“真的要穿？”

　　“當然。”她猛點頭。“相信我，你穿起來一定帥爆了，我去找管家來幫忙，等等我要跟你拍照喔。”

　　“……好吧。”衛赫勳鼓起勇氣。

　　當然，他一身的特殊裝扮，嚇傻了一堆衛家人，尤其是衛老夫人，嚇得下巴差點合不起來。

　　沈東璿笑得前仰後合，半點淑女氣質都沒有。

　　“還笑，這不知道是誰的惡作劇。”衛赫勳渾身不自在。

　　他這種打扮，若讓其他長輩們看到了，肯定以為他是瘋了。

　　“有什麼關係？幹麼活得那麼一板一眼。”沈東璿自動挽著他的左手，兩人走向車庫。“人生就是要多多嘗試，就是要與眾不同，這樣才精采。”

　　的確，她臉上眉飛色舞的神情的確很精采。

　　衛赫勳感覺被她牽著的手一陣酥麻，她好可愛，好有趣，也真的與眾不同。

　　他看著她的紅唇像盛放的花朵嬌豔，感覺自己的心底有一股躁動，他多想一親芳澤，多喜歡這個多采多姿的女孩，多高興跟她在一起。

　　他被她強烈吸引著，必須以很強的自製力，才能壓抑自己波動的情緒，克制自己下碰她，下採擷那嬌美的唇辦。

　　唉，怎麼了，他怎麼會覺得她越來越可愛？這樣下去怎麼得了，他根本不想放開她了。

　　其實，沈東璿不是沒感覺到自己與衛赫勳之間微妙變化的氣氛。那天去野餐之後，他對她也越來越好，越來越呵護，每當兩人不經意有肢體上的接觸時，她也會有種觸電似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像個被專寵的幸福女人，在他的全心呵憐下，被滿滿的愛包圍。

　　但她心底深處明白，知道一切都只是錯覺。

　　她只是妹妹，只是妹妹而已。

　　沈東璿並不絕望，反而很有成就感，至少她讓衛赫勳有了不同以往的嶄新風貌，開始嘗試新的生活方式。

　　衛赫勳本來時常面無表情，但現在的他常常微笑，有時候甚至還會大笑，對她來說是莫大的鼓舞，也是她對恩人最大的報答。

　　他什麼都有，在物質上非常富足，想要報答他，就只有帶給他快樂，好好地當個可愛的妹妹，逗他歡喜，讓他開心。

　　“赫勳哥，明天你就要拆掉打了將近兩個月的石膏，會不會覺得有點捨不得？”沈東璿故意正經地詢問，可惜那雙淘氣的眼睛和將要溢出唇辦的笑意出賣了她。

　　“嗯，會，很捨不得——”衛赫勳也用同樣正經八百的表情回答，但在下一刻曲起左手手指輕敲她的小腦袋。“才怪！什麼捨不得？”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衛赫勳在沈東璿的“薰陶”之下，原本不太會開玩笑的他，也漸漸變得開朗活潑許多。

　　“哎喲，在一起久了都是會有感情的咩。”沈東璿輕笑。

　　“就像我們一樣嗎？”衛赫勳不自覺地回應，

　　這句話一說出口，兩個人都愣住了。

　　他們之間的曖昧在雙方心裏波濤般地洶湧起伏著，兩人互看一眼，又很快別過臉去。

　　衛赫勳發現自己的心跳很狂很亂，有種不知名的情愫正在悄悄發酵，向來自信的他忽然不知所措。

　　沈東璿的情況也是一樣。他他他……怎麼會說出這種讓人心慌意亂又尷尬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他們是兄妹，那句感情，當然指的是兄妹之情。

　　妹妹這個名詞就像魔咒，每當她滿懷希望時，只要輕輕一喊，那濃濃的情意就會隨之消失。

　　“對，就像我們一樣，感情這麼好。”她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我對你手上的石膏也有感情呀！”

　　“是嗎？”再扯嘛！他含笑看她。

　　“當然，為了留作紀念，我來簽個名吧！”沈東璿一邊找筆一邊交代：“你明天要請朱醫師輕輕地敲你手上的石膏，不可以把我的簽名敲碎。”

　　“好。”衛赫勳微笑。“我會交代他的。”

　　沈東璿拿起筆，開始在石膏上簽名。

　　她當然不可能簽上沈東璿這個名字，但……心念一轉，她在石膏上畫了條魚。

　　她的畫功還算不錯，三兩下就畫出一條圓圓胖胖的魚兒，幫魚兒點上眼睛，還畫蛇添足地幫魚兒畫上一個正在微笑的大嘴巴。

　　“好了，微笑的魚，大功告成。”她放下筆大聲宣佈。

　　“魚的嘴巴這麼大，身體又圓又胖，真是像極了你。”他故意說。

　　“哪……哪里像？”沈東璿在他面前轉了幾圈，大聲抗議。“我才沒有又圓又胖，我的身材很好好不好？”

　　“是嗎？”

　　“當然是！你看清楚！”沈東璿急忙地嚷。女人不管哪個年齡，都怕被說胖。

　　“好，我看個清楚。”衛赫勳佯裝仔細打量她，再看看自己手上她畫的那條魚，心旌搖曳。

　　他覺得石膏上的那條魚兒就像她，在他心湖裏游來遊去，擾得他心煩意亂，卻又心神蕩漾，無法自拔。

　　“怎麼樣？為什麼看這麼久？”沈東璿有點著急。她希望自己在他眼裏是最好的。

　　衛赫勳臉上仍然掛著笑容。他愛極了逗她時，她嬌嚷的樣子，可愛得讓他想將她擁入懷中，將她這只小魚兒養在心湖裏永遠都不讓她離開。

　　“你很美，穠纖合度，增一分太胖，減一分太瘦，玲瓏有致，是個大美人。”衛赫勳毫不吝惜地讚美。在他心中，她真的很完美。

　　沈東璿臉蛋瞬間脹紅，露出歡顏。他的稱讚和放肆在她身上游走的黑眸，在在讓她心跳加速。

　　“算你有眼光，請你吃水果。”兩人間過於曖昧，沈東璿有些招架不住，趕緊轉移話題。

　　“謝謝。”他以口湊上她遞水果的手，因為貪看她的神情，不小心輕咬到了她的小手，兩人的心瞬間震撼了下。

　　“時間，雙雙無語，曖昧的氣氛更濃，在兩人之間流轉。

　　“你的臉……很紅。”衛赫勳率先打破沈默，但聲音有點沙啞。

　　“你還不是一樣。”沈東璿想說得理直氣壯，但是話一出口，卻帶了點小女人的嬌羞。

　　“是嗎？你比較紅。”

　　“哪有，你比較紅啦——”

　　兩人鬥嘴和歡笑聲，不斷地由房裏傳出去。

　　旁人聽在耳裏，憂喜參半，尤其是衛老夫人。

　　她一方面開心兒子終於展露歡顏，但方一面又擔心兒子真的喜歡上那個來路下明的女孩。

　　不行，情況太失控了，她得想個法子好好控制，免得一發不可收拾。

　　“哇噻！這位大哥，聽說你很厲害，以一擋四，英雄救美，簡直就像天神一樣，真是讓人佩服！”這個調侃的聲音發自某個表情很賤、也很欠扁的男人口中。

　　丁耀人邊說邊比畫，演得活靈活現，好像事發當時他也在現場似的。

　　“嘖，真是好有勇氣，好讓人欽佩，你是我的英雄，請問你可以在我的衣服上簽名嗎？”丁耀人繼續要白目。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調養，衛赫勳恢復得很快，已經回到公司上班，不過由於待處理的工作太多，整個人一投入工作便忙得昏天暗地，脾氣也在爆發的邊緣，這傢伙還來惹他，不知死活。

　　衛赫勳臉色看似平靜，但仔細一瞧，可以看見他額上青筋直跳，很想將眼前這個幸災樂禍的傢伙掐死。

　　“你說夠了沒？”他低聲警告。

　　“哈哈哈，我這是在讚美你啊，總裁大人。”丁耀人好像故意要激怒他，反正他的傷才剛好，還“不方便”，可以乘機欺壓。“想不到你疏於練習，居然還那麼厲害，不容易、不容易。”

　　以前兩人過招，他老是居於下風，丁耀人當然得趁這個機會好好回報他。

　　衛赫勳當然聽出他的揶揄，眯起眼瞪他。

　　“你回來幹麼，工廠出了什麼事嗎？”早知道不該將工廠設在越南，應該設在北極。

　　喔喔！有人即將惱羞成怒。丁耀人和他相識已久，知道自己若繼續開玩笑，可能性命不保，連忙擺出正經的態度。

　　“放心，工廠有我在，一切沒問題。”丁耀人拍胸脯保證。

　　他算是衛赫勳的左右手，衛家在越南設的工廠最近正在擴廠，身為廠長的丁耀人自然是忙得不可開交。

　　只是他這個好友兼上司最近實在出了太多問題，讓他不得下回來一趟。

　　衛赫勳一向是內斂沈穩的人，在工作上從下出錯，待人客氣，但生活單調，連穿著也都只選同一個品牌，同一種款式，十年如一日。

　　但是，自從他出車禍之後，事情似乎慢慢開始有些轉變。

　　而這一切的改變，都只因為一個女孩。

　　“只是……我怕有問題的人是你。”丁耀人若有所指。

　　衛赫勳看似溫和，其實不易親近，也不是個貼心的兒子，因此衛老夫人簡直將嘴甜又善解人意的丁耀人視為另一個兒子，衛赫勳最近發生的事，全都透過越洋電話一一告訴丁耀人，也勾起他的好奇心。

　　到底是怎樣的女孩，竟然能讓衛赫勳產生這麼大的變化？

　　“公司有我在，會有什麼問題？”說到公事，衛赫勳很有自信。受傷時，就算沒有親自處理公事，但是拜科技發達所賜，他仍能在家遙控一切。

　　當然，那都是在瞞著沈東璿的情況下進行。

　　“我說的當然不是公司的事，而是‘她’。”丁耀人沒有說破。

　　兩人是多年好友，自有一定的默契。

　　“她怎麼了？”衛赫勳當然知道他說的是沈東璿。

　　“不是她怎麼了，而是你怎麼了？阿勳，看看你自己是什麼樣子，而且你居然會跟別人打架。”打架對生性沈穩的他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也難怪衛老夫人心驚，急忙要他回來幫忙勸勸好友。

　　衛家畢竟是個有名望的家族，不可能接受一個身分不明的女人當媳婦。

　　“你不知道那幾個臭小子有多誇張，眾目睽睽之下，居然就要把人給帶走，如果是你，你能坐視不管嗎？”衛赫勳不認為自己有錯，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沈東璿被拐走。

　　“如果我猜得沒錯，對方應該是她的家人。”

　　“家人？怎麼可能，對方應該是小混混才對！”衛赫勳說起那天的事就忿忿不平。“現在我還很後悔，那天應該要把那群傢伙揪到警察局去，免得他們再犯案。”

　　“眼前這位激動的先生，你真的是我所認識的衛赫勳嗎？”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丁耀人還真不相信好友會變成這樣。

　　看來他真的是陷得不淺呀！

　　“你冷靜地、仔細地想想，以那位小姐的外型，真的還不至於讓人一見到她就想拐回家吧！”

　　“什麼意思，小魚長得漂亮甜美，哪里差了？”衛赫勳眼眸噴火，簡直就要失去理智。

　　丁耀人這才深刻地瞭解，什麼叫做情人眼中出西施。

　　“原來那位沈家二小姐也可以用漂亮甜美來形容。”

　　沈東璿長得還算清秀可愛，但說到漂亮，就有點距離了，至少丁耀人是這麼認為。

　　“沈家二小姐？”衛赫勳眉頭一揚，俊臉寫滿錯愕。“你知道她是誰？”

　　“鼎鼎大名的沈東奎之妹沈東璿，我怎麼會不知道？”丁耀人幾乎第一眼就確認了對方的身分。

　　“沈東璿？沈東奎？難道她……她是沈大海的女兒？”一時片刻，衛赫勳還不能消化這個訊息，“你確定？”

　　“當然。”

　　年輕氣盛時，丁耀人曾經熱愛武術，沈東奎視他為眼中釘，他同樣視對方為絆腳石。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為了贏過對方，他還研究過沈東奎的生活與作息，對沈家的家庭狀況了若指掌，也見過沈東璿幾次，

　　衛赫勳恍然大悟，難怪沈東璿知道那麼多武術界的人物，原來她是武術冠軍沈東奎的妹妹。但她不是失去記憶嗎，難道是潛意識裏還記得這些？

　　“說真的，愛上她會很辛苦，什麼都先不提，光你媽那裏恐怕就不好交代。”丁耀人警土口。

　　衛老夫人喜歡溫柔有禮的大旁爾閨秀，但他先上衛家看過沈東璿，她和七年前見到的那個沈家小丫頭完全沒兩樣，還是—樣活潑好動，根本不符合衛老夫人的要求。

　　“愛上她？”衛赫勳的心突然像被狠狠撞擊了下，猛然跳個不停。

　　他愛上了沈東璿？他愛上那個活蹦亂跳、淘氣可愛的小女生？這可能嗎？

　　成長至今，衛赫勳也談過幾次戀愛，可是沒有一個人讓他心生悸動，也沒有人曾經停留在他的心上。也許以後他會和一個女人結婚生子，完成成家立業的責任，但他的物件可能是有助於他的事業，可能是為了陪伴他母親，就是不可能是因為愛。

　　愛情對他這種講求投資報酬率、實事求是的人來說，始終是個虛無飄渺的東西，既然難以掌握，他又要怎麼談感情？

　　“你……你在胡說什麼？”衛赫勳難得地口齒下清：“我怎麼會愛上她？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基於道義，基於同情，所以才收留她？”

　　了耀人第一次看到好友如此不知所措。真稀奇，愛情的力量實在奇妙又偉大。

　　“一個內斂冷靜的人居然為女人動手，還打到手脫臼，他向來言談很有自信，現在居然吞吞吐吐，他還陪沈東璿逛了一整天的街，還會穿什麼豐仔褲、T恤和花襯衫，甚至於丟下一堆公事跑去野餐……

　　“切都太不可思議，也太神奇了。

　　“也不儘然。”衛赫勳看著好友，神色有些慌亂。“你不覺得她有點像小曦，尤其是那雙眼睛。”

　　“我覺得還好。乍看之不是有點像，但是小曦文雅秀氣，和她那粗魯的樣子完全不同，這一點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吧！”他們相處那麼長一段時間，如果他還完全看下出來，根本是睜眼說瞎話。

　　“小魚哪里粗魯？她是率直，勇於做自己。”衛赫勳對於他的評論難以認同。

　　“嘖嘖，看來你真的中毒很深。”丁耀人大笑。“這樣還堅持人家只是個妹妹，會不會太自欺欺人？”

　　“你在胡說什麼？”衛赫勳裝傻。

　　“你瞭解的。”丁耀人淡笑而不明說，反正大家心知肚明。

　　“丁耀人？！”他沈聲警生口。

　　“好好，別露出那麼可怕的眼神。不愛不愛，你並沒有愛上她。”被說中了就惱羞成怒，發這麼大的脾氣，是要嚇死人啊。丁耀人很沒種地安撫好友，卻又很下甘心，忍不住繼續挑釁。“既然你不愛人家，那現在知道她的身分了，要送她回家嗎？”

　　“不，當然不！”衛赫勳語氣有些激動，聲量大得連他也嚇了一跳。

　　“那你到底想怎樣？”這也不行，那也不對，真是難伺候。

　　衛赫勳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樣，但是他不想讓她走，不想讓她離開自己身邊。

　　這是愛嗎？衛赫勳微微皺眉，心煩意亂。

　　“我要照顧她，直到她恢復記憶。”對，這是他的承諾。

　　“好個有情有義的太好人。”丁耀人嘲諷地拍拍手。“我建議你儘快把她送回沈家，相信在親人的陪伴下，對恢復記憶很有幫助。一

　　“你——”衛赫勳啞口無言，橫他一眼。

　　若沈東璿真的是沈大海的女兒，為了讓她儘快恢復記憶，是該讓她回到親人身邊。但是一想到她要離開，他的心又難受起來。

　　他的生活因為她而有了變化，情緒因為她而有了喜怒哀樂，她改變了他的人生，如果她離開了，一切不是又回到了原點，他又能適應過去那樣平靜但單調的生活嗎？

　　難道這種不舍、這種激動、這種苦澀，就是因為愛？

　　“……我想要將她留下來。”衛赫勳的心因為有了這個認知而躁動，難以形容的狂喜瞬間湧上心頭，幾乎淹沒了他。

　　承認吧，他愛上她了，雖然他不知道這是何時發生的，但他生命確實因為有了她而更豐富、更有趣、更令人充滿期待。

　　“什麼引”丁耀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我喜歡她，你說的沒錯，我想我是真的愛上她了。”衛赫勳說得堅決自信。

　　他從來不曾追求過任何女人，但是現在，他想用最真的心、最豐富的感情追求她，讓她成為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小女人。他想將她所喜歡的—切送到她的面前，只為博得她的一笑。

　　“一旦他做了決定，誰都無法阻止他、改變他。

　　這一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慕冰至

第八章

　　衛赫勳變了。

　　沈東璿輕易感覺到這個原本像機器人般一板一眼，不愛改變更不太愛說話的男人徹徹底底地改頭換面了。

　　他對她比以前更好，而且更殷勤，每天好幾次的噓寒問暖不說，看她的眼神更是熱情得常讓她臉紅心跳，上班以外的時間，他很樂意穿上她為他購買的新衣服，願意讓她為他打扮。

　　誇張的是，她常常隨口說自己喜歡什麼，隔天那樣東西一定會送到她手上，不管東西有多昂貴，他都在所不惜。

　　他會不會對她好得過分了？

　　沈東璿看著眼前凱蒂貓造型的小鋼琴，有些無言。

　　其實她並不特別喜歡這些粉紅色的東西，但是昨天看電視時，也不知道發什麼神經，一見列這台粉紅色的小鋼琴便開口讚美，沒想到今天小鋼琴就搬進了她房裏，效率迅速到讓人不敢相信。

　　“鈴——”手邊的電話響起，不用問也知道來電者是誰。

　　“喂，赫勳哥，我收到鋼琴了。”沈東璿聲調怪異地報告。

　　“怎麼了，你不喜歡嗎？”衛赫勳一邊翻閱手邊的文件，一邊跟她聊天。

　　這是過去從不可能發生的事，但是現在他卻喜歡這麼做，就連在公司裏處理公事，他都希望能隨時聽到她那帶點俏皮的輕快聲音。

　　“喜歡，只是……也沒有那麼喜歡啦，不要再花這麼多錢了。”雖然最近她不知道哪條神經不對，忽然覺得粉紅色的東西都還滿順眼的，她想，不只是衛赫勳有問題，連她自己都大有問題吧？

　　“傻瓜，那不算什麼，只要你喜歡就好，”

　　“這樣我以後哪敢亂講話？”

　　“小魚，不用跟我客氣，喜歡什麼就跟我說，我會想辦法幫你找來。”

　　“是嗎？”沈東璿忍不住故意出難題給他。“那我想要……一個叫做衛赫勳的人陪我。”

　　“沒問題，小魚小姐，我會馬上為您宅配到府。”

　　“噗……哈哈，總裁大人，上班時間別再哈啦了吧！”

　　“我是說真的，再等一下，我手邊這些東西處理好，就馬上回家陪你。”其實他的心早已經飛到她身邊了。

　　唉，真糟糕，原來愛情真的是這樣，會讓人朝思暮想、念念不忘，心裏只有她。

　　“少來了，你別鬧了。”沈東璿笑嗔。身為總裁，他要蹺班，這是天方夜譚吧？

　　“是真的，我真的很想你。”他認真地問：“你呢，想我嗎？”

　　不是都說把她當成妹妹嗎？為什麼他那句想她，卻說得那麼動聽，讓人心跳加速。

　　沈東璿的心漏跳一拍。她輕拍拍自己的臉，希望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想，非常非常地想，多希望出現在我面前的不是鋼琴，而是你。”她假裝開玩笑，把心裏的願望藏在這句話裏。

　　“太好了，跟我想的一樣。”

　　“哈哈，那你就快點回來吧，我很期待、”

　　“好，親愛的，我馬上到。”

　　“呵，我等你喔！”

　　兩人在電話裏互相開玩笑，甜蜜蜜的情話說得那麼順口，彷佛彼此就是一對熱戀的戀人，那麼自然。

　　他們又聊了好一會兒，這才依依不捨掛上電話——

　　沈東璿將電話抱在懷裏，臉上掛著如夢似幻的笑容。電話都掛了好一會兒了，心跳還是沒有辦法平復。

　　她多希望他那句親愛的是出自真心，多希望他是真的想念她，多希望他真的會出現在她面前。

　　只是，她沒有將那句玩笑放在心上，她想，一切都只是說說而已。

　　因此當衛赫勳真的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差點嚇呆了。

　　“你你——”

　　“Surprise！”衛赫勳朝她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小魚小姐您好，這是為您宅配到府的衛赫勳，若沒有問題，請您簽收。”

　　“赫勳哥，你怎麼會蹺班？！”沈東璿下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下只上班時常打電話給她，用MSZ敲她，現在還為她蹺班，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

　　“怎樣，這個禮物如何？”衛赫勳俊臉掛著微笑，這是他近來最多的表情。

　　愛上她之後，他就變了，以前滿腦子裏想的都是公事，而現在全部換成了她的臉蛋。他想像她在家裏上網，為他採購衣服，他想像她幫忙澆花時，也許又會不小心踩扁花苗，被園丁嘮叨，他想像她有時候也會臉紅心跳地想著他……

　　相思欲狂，若不能看一看她，他實在沒辦法繼續在辦公室熬下去。

　　忙完手邊重要的工作後，衛赫勳立刻決定蹺班。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瘋狂舉動，但是沈東璿說過，生活一成不變太無聊，可以過得多姿多采、與眾不同，偶爾也可以放鬆一下。

　　這個小妮子的話很無賴，他卻甘之如飴被她教壞，也許這就是愛情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

　　“赫勳哥，你……也太奇怪了。”沈東璿發現自己快要無力地淪陷了。這樣好的男人，看得到、愛不到多可惜，多讓人心酸。

　　她不要當妹妹，不要啦~~她在心裏哀號。

　　“有什麼好奇怪？你不是說過，生活可以過得多姿多采嗎？I衛赫勳牽起她的手。“走吧。”

　　“去哪里？”

　　“私奔。”衛赫勳朝她投去一個奇異的眼色。

　　沈東璿愣住。這傢伙真是越來越皮了，尤其是面對她的時候，簡直不是她認識的衛赫勳。不過，這樣的衛赫勳也越來越可愛，他會大笑，也會跟她鬥嘴，還會跟她開玩笑，逗得她心花怒放，笑容總是掛在嘴角。

　　“不錯嘛，機器人也懂得私奔這個名詞。”她用揶揄掩飾心裏的渴望。

　　如果可以，沈東璿真的希望他能帶著她離開，兩個人可以永遠在一起。

　　她不只想當個妹妹，她想做的是——可以時時刻刻相依相偎的戀人。

　　“你就別糗我了，走吧，我們一起出去定走。”她每天待在家裏應該很無聊，他不希望她覺得悶，反而產生其他念頭。

　　例如，想家；例如，找回屬於過去的記憶。

　　衛赫勳知道自己的行為很消極，但是他想盡全力留住她，就算有一天她恢復記憶，他希望她的生命中已經少下了他，無法忘了他，那時候她會願意永遠留在他身邊。

　　他如此期待。

　　天很藍，雲很輕，太陽很大，簡直要將人曬昏。

　　由於是非假日，路上行人下多，整條街道寬闊得好像只有他們倆。

　　衛赫勳和沈東璿換上輕便的衣服，牽著手，像是一對熱戀情侶，快樂地壓馬路。

　　起初他們還有點擔心，怕遇上熟人，尤其是沈家的人。

　　現在兩人很好、很甜蜜，衛赫勳不願意改變現狀，更不敢冒著失去她的風險。

　　而沈東璿也不希望離開他，雖然他們的關係很微妙，但是沒關係，她暗戀得很愉快，而且已經習慣了有他的日子，每天跟他說話、和他撒嬌，這樣愜意的生活，她根本不想改變。

　　幸好今天是非假日，這麼炎熱的下午，相信除了他們這種“瘋子”之外，沒有人會想出來逛街走動。

　　他們都想，應該不會這麼巧，又碰上沈家的人。因此兩人的心情更加雀躍。

　　“哇，有霜淇淋，我想吃。”沈東璿眼眸朝他輕眨示意。

　　原來愛卿會讓一個人徹底改變，往總是動作大咧咧的她，現在說起話來輕聲細語，筒直像在撒嬌。

　　面對如此的嬌言軟語，衛赫勳哪里能抵抗？

　　“我去買。”衛赫勳立刻去買了一支霜淇淋。

　　“怎麼只買一支？”

　　“今天蹺班，沒有收入。”衛赫勳好看的唇輕揚，扯了扯自己身上穿的工人裝。“親愛的，我們就省著點吃吧！”

　　這傢伙居然跟她裝窮？沈東璿差點沒笑死，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她語調哀怨，臉上卻掛著甜死人下償命的笑意。

　　衛赫勳先將霜淇淋遞到她唇邊，等她吃了一口後，再送到自己的嘴邊，狠狠地咬一口。

　　“好吃，又香又甜。”他一邊讚美，眼眸裏毫下掩飾計謀成功的得意光芒。

　　“有……有嗎？”沈東璿臉又紅了。他們吃的是檸檬和酸梅口味，哪來的又香又甜？

　　她現在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傢伙的目的在此，裝窮是為了跟她共用一支霜淇淋，虧他想得出來。

　　但是他有沒有搞錯，她是“妹妹”耶，他怎麼可以這樣吃她的口水？

　　“來，換你吃。”衛赫勳又將霜淇淋送到她唇邊。

　　沈東璿本想推拒，可又突然想起，也許他真的和妹妹感情好到可以霜淇淋你一口我一口的，自己幹麼胡思亂想、思想邪惡？

　　“好啊。”她故作大方地跟他一起分享霜淇淋。

　　暗戀的情愫繼續發酵，再這樣下去，只怕自己永遠不想離開他，到時候怎麼辦？

　　“怎麼了？”衛赫勳發現她不太對勁。“想要再吃霜淇淋嗎？我去買。”

　　“支小小的霜淇淋在你一口我一口的分享中，很快地吃完了，但他知道她不是因為這樣而沈默，於是故意逗她說話。

　　“不用啦，我吃下下了。”沈東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告訴自己暗戀就好，明明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只是個妹妹，又為什麼總是會胡思亂想，總是不滿足？“我沒事。”

　　“真的沒事？”衛赫勳很擔心。

　　但是，為什麼她連皺眉頭的樣子看起來都很可愛，讓人想要將她占為已有。

　　心中有個念頭油然而生。就是今天，他已經無法再等待了。

　　“真的。”沈東璿想轉移話題，連忙故作輕快地指著前方的玻璃櫥窗。“那件褲子很酷耶，工人大哥，你有錢可以買給我嗎？”

　　“當然，只要你喜歡，就算我必須加班賺錢，都會買來給你。”

　　兩人甜蜜地相視一笑，走進店裏。

　　店裏的售貨員眼色極好，一見到他們就連連稱讚。

　　“兩位真是俊男美女，實在好登對，交往很久了嗎？一

　　“不是啦，我們——”沈東璿正想否認。

　　“沒有交往很久，大概七、八年而已。”其實下只，在衛赫勳心中，覺得自己認識她更久了。他佔有性地攬住她的肩，輕輕微笑。

　　他俊朗的笑容把售貨員電得暈陶陶的，整個人都快醉了。

　　“七、八年，那很久啦！”售貨員滿臉羡慕。“小姐好幸福。”

　　雖然帥哥穿的不是什麼名牌貨，但是看起來很有氣質，整個人散發著獨特的魅力，一定不是普通人物。

　　“呃，呵呵呵……”沈東璿苦笑，橫了他一眼。

　　衛赫勳真的學壞了，說謊都不會臉紅，神態自在得還以為是真的，害得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清楚。

　　“我們要看情侶裝、”衛赫勳又說出爆炸性的決定。

　　“什——麼？”沈東璿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問題。”售貨小姐手腳快速地搬來一大堆衣物，好讓客人挑選。

　　沈東璿以為自己眼花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衛赫勳是吃錯藥，還是被外星人附身？

　　“你買情侶裝做什麼？”她不解地低聲詢問。

　　“當然是給我和我女朋友穿。”衛赫勳回答得很自然。

　　“你……和你女朋友？”晴天霹靂，沈東璿差點站不住腳，整個腦袋裏鬧哄哄地無法思考。

　　衛赫勳有女朋友？！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怎麼都不知道？

　　或許，這種事早晚會發生，但為什麼是現在，她還沒有心理準備啊……

　　她知道，衛赫勳有女朋友是好事，他是她的恩人，她應該祝福他。

　　可是……去他的祝福！她下但做不到，反而還很想哭。

　　怎麼辦？她不要放開他，她沒有辦法放開他，她該怎麼辦……

　　眼眶的淚越來越多，終於無法控制地潰堤——

　　“就算衣服很美，你也下需要感動成這樣吧？一

　　衛赫勳的聲音像是從另一個星球傳來的，沈東璿整個人清醒了過來。

　　不知何時，他們已經走出了那家店。怪了，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怎麼都想下起來，只記得他承認有女友了——

　　“還哭，是故意讓我心疼的嗎？”衛赫勳輕輕為她拭去眼淚。

　　眼淚？她哭了？

　　沈東璿伸手一摸，才發現自己正在流淚。

　　“我……我怎麼哭了？”她不是個愛哭的人啊。

　　她那傻傻呆呆的模樣，讓他有種想要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

　　衛赫勳伸出大手，將她嬌軟的身子整個圈人自己懷裏。

　　“你——”沈東璿又嚇傻了。

　　她誘人的紅唇輕啟，看在他眼裏，簡直像是一個最甜美的邀請。

　　衛赫勳也不客氣，決定順從欲望，將自己的唇輕輕地疊上她的。

　　這個吻如蜻蜒點水，他順勢而上，輕輕將她的眼淚吸吮乾淨。

　　轟！

　　沈東璿覺得自己的心跳快要停止了，腦袋爆炸，思考停頓。

　　他不是把她當成妹妹，怎麼會親吻自己的妹妹？而且是在大街上，這……

　　“別再誘惑我了，這裏是街上，不要這樣考驗我的自製力。”衛赫勳在她耳邊輕輕低喃，

　　“股熟潮從她的耳邊”直燒到她的鄘庭，沈東璿覺得自己的臉蛋大概熱得可似煎蛋，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

　　“是我太失敗？還是我表現得不夠清楚，你聽不懂？”衛赫勳俊顏寫滿失落，他以為自己表達得夠清楚了。

　　“什麼意思？”

　　“我喜歡你，我愛上你了。”

　　“什麼？！”沈東璿突然提高音量，來往的路人紛紛望向她，但她管下了那麼多了，因為她聽到一句下可思議的話，她情緒激動下已。“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喜歡你，我要你當我的女朋友。”衛赫勳以更大的音量回應她，恨下得全世界都聽到他的聲音。

　　有人在表白耶！

　　此時此刻的大街上雖然沒有幾個人，但是能親眼目睹表白求愛的景象，都忍不住停下腳步。就這樣，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連汽車駕駛或機車騎士都好奇地停下來，幾乎將他們團團包圍。

　　但是兩個當事人根本無心注意其他，他們的眼中只有對方而已。

　　“你說……女朋友？”沈東璿再重複問一次。“我不是……妹妹嗎？”

　　“什麼妹妹？”衛赫勳這才搞清楚她居然會錯意，而且錯得這麼離譜。“是女朋友。我愛你。”

　　“這怎麼可能？”沈東璿不自覺又落淚，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本來我不想這麼早說，想讓你慢慢瞭解我的心意，但是你實在太可愛。”他將她擁入懷中，為她擦眼淚。“我那麼喜歡你，沒有辦法再等了，我一定要跟你說清楚。”

　　不管她記憶恢復了沒有，他都下准她離開他。

　　沈東璿倚靠在他懷中，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覺得自己好像漫步在雲端，輕飄飄的，如夢一樣。

　　“是真的嗎？我覺得好不可思議。”她老實地回答。

　　“那你的答案呢？”

　　“我————”

　　“你非答應不可，我們已經穿上情侶裝，就是情侶了。”衛赫勳展現出少見的霸道一面。

　　“有嗎？我們——”沈東璿看了看自己，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她真的穿上了和他一樣的T恤，兩人的差別只在於他穿牛仔褲，她穿牛仔裙而已。

　　這一定是夢，她一定是在作夢。

　　“快捏我一下，我不相信這是真的。”她要求•

　　衛赫勳輕笑，低頭輕輕地咬了一下她的唇。

　　暖熱酥麻的感覺霎時在兩人之間爆炸、燃燒，席捲彼此的感宮，讓他們幾乎無法呼吸。

　　“怎樣，相信了嗎？如果不信，我可以再咬一次。”他露出潔白好看的牙，躍躍欲試。

　　“不用了不用了！”沈東璿簡直快羞死了。

　　這是大街上耶，大庭廣眾之下耶，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厚臉皮？

　　衛赫勳也不敢相信自己會變成這樣，但這都是因為她，因為愛。

　　愛情讓他徹底改變，而他喜歡自己這樣的改變。

　　“如果你再不答應，我就繼續當眾親吻你。”他威脅。

　　“親下去、親下去、親下去——”圍觀的群眾立刻開始鼓噪，現場氣氛熱到不行。

　　沈東璿不知道他也有這麼無賴的一面，害羞的芳心快跳出胸口。

　　“好……我答應你。”她鼓起勇氣用力點頭。

　　不管未來會傷心也好，難過也罷，至少，此時此刻她能夠擁有他。現在的沈東璿覺得自己好快樂，像是要飛上天一般，那就夠了。

　　觀眾一聽到女主角點頭答應，立刻響起了超大的掌聲。

　　“好耶！少年的水喔！”有人拚命拍手、吹口哨，語氣輕佻。“看著，以後我也會跟我親愛的小璿璿這樣當眾求婚，哈哈哈！”

　　沉浸在濃濃愛意裏的沈東璿，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突然整個人清醒了過來。

　　天啊，有沒有這麼倒楣？喔，她要暈了……

　　“快走——”沈東璿立刻拉著街赫勳狂奔。

　　圍觀的觀眾一頭霧水，怎麼好好的濃情密意，女主角突然拉著男主角走人？他們還看不過癮呢！

　　“奇怪，老大，我怎麼覺得那個女的很像二小姐？”

　　“哪個二小姐？”

　　“就沈家那個二小姐啊！”

　　“我的小璿璿？會嗎？小璿璿哪會臉紅，更不可能會哭。”

　　“但真的很像咩！”

　　“是嗎？”伍明豪看著逐漸遠去的背影，越看越懷疑，這才回過神來，用力朝旁邊小弟的頭巴下去。“去你的！你是不會早說？那的確是我的小璿璿！那個可惡的傢伙是誰，不要臉，當眾跟我的小璿璿示愛，我要砍了他，我要將他大卸九塊——”他狂吼。

　　“老大，是大卸八塊。”小弟好心糾正。

　　“靠，我要把他大卸八十塊也行！”伍明豪狠狠巴小弟的頭。“大家還下快追！快給我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