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湛 -【前妻不掉價】《全文完》

慕冰至

第5章(2)

    沈宇江回來後，三個男人坐在沙發上喝茶聊天。女人們正忙著張羅晚餐，可這時歐皓聰卻突然走到廚房，從沈喻夕手中接過餐盤，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沈母聽見，道：「我來幫你吧，你懷孕了，不能太辛苦。」

    「什麼，你懷孕了？」這是沈母驚訝的聲音。她停下了手中的活，走到沈喻夕身邊，不甚開心地責備道：「你這孩子真是的，懷孕這麼大的事還瞞著媽媽。」

    沈喻夕先是沒好氣地瞪了歐皓聰一眼，接著對沈母身後的妹妹投去求救的目光，沒想到沈美齡則回她一記愛莫能助的眼神。

    她只好道：「媽，我不是故意要瞞你啦，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嗎。」雖然不是經她的口說出來，但結果是一樣的。

    「幾個月了？」雖然沈母剛開始是有點不高興女兒沒有第一時間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自己，但終於盼到女兒懷孕，她心裡頭也就放心了，畢竟女兒結婚有道麼長時間了，如果再不懷孕的話只怕婆家也會說話的。

    「四個多月了。」

    「太好了，你婆婆一定很開心。」

    聽了媽媽的話，沈喻夕的目光不知為何飄到了正在餐廳盛湯的歐皓聰，心裡有片刻的迷茫，「媽，其實我們……」

    「怎麼了？」沈母看見女兒欲言又止，輕輕一歎，說道：「女兒，媽媽知道你為這個家真的付出了很多。一開始知道你要和阿聰結婚的時候，我們還很擔心，但現在看到他對你呵護有加的模樣，我們總算放心了。

    而且男人永遠沒有女人那麼細心，所以你也不要想太多，安心地當你的歐太太，等孩子出生後，你就沒有多餘的時間胡思亂想了。」沈母以過來人的身分告誡著女兒。

    「媽，我知道了。」沈喻夕暗地裡歎了口氣，最終忍住，沒有將自己和歐皓聰離婚的事情告訴媽媽，因為她現在大著肚子，如果知道她跟歐皓聰已經離婚了的話，不光會讓他們擔心，只怕也不會同意她當一個單親媽媽。

    飯後沈母還是覺得不放心，再三叮囑沈喻夕要注意這個、當心那個後，才終於放人讓兩口子早點回家休息。

    「累了嗎？」歐皓聰問著從一上車就不怎麼說話的沈喻夕。

    她沒有看他，注視著車窗外的夜景，淡淡開口，「你是故意的。」

    「什麼？」

    「你故意讓我媽媽知道我懷孕了。」

    「總會知道的，不是嗎。」他沒有否認，他承認自己有私心，越多人知道，那她就越沒辦法從他身邊逃離。

    沈喻夕的視線終於從窗外收回，瞟了他一眼，勾唇冷笑，「幼稚。」

    他不怒反笑，「小夕，你現在是越來越瞭解我了。」她很聰明，三兩下就猜中他的意圖。沈喻夕一愣，怎麼有人臉皮這麼厚。

    二十分鐘後，車子緩緩進入一間高級商場的地下停車場。

    沈喻夕就看歐皓聰見什麼拿什麼，他不手軟，她看著都累了，錢多也不是這麼花的，「歐皓聰，你是打算將整間店都搬回家嗎。」

    「這些不光是買給我的，也有你的。」

    「我不……」沈喻夕想說自己不需要什麼，可腦海中卻浮現出一個奇怪的想法，「你家裡連牙刷這些都沒有嗎？」

    「我買要去你家裡用的。」說著他又從貨架上拿了一些日用品。

    「你什麼意思？」

    「嗯，我要搬到你家裡住。」歐皓聰回答得理所當然。他原本是打算讓她搬到自己的公寓的，那裡又大又舒服，可想到她不會答應，歐皓聰才改變了策略。

    沈喻夕一聽，整張臉都綠了，「歐皓聰，最好你不是認真的。」

    他頓了一下，終於停下手上的動作，「我看起來不夠認真嗎。」

    「我記得你自己說過要給我時間。」

    歐皓聰覺得她太大驚小怪，「這不衝突。」

    沈喻夕生氣地拍下他的手，聲音很冷，「歐皓聰，你到底懂不懂得尊重人，你下這個決定之前不覺得應該跟我商量一下嗎。」

    歐皓聰沒想到她又生氣了，這可不是他的本意，所以他軟著口氣跟她解釋道：「小夕，你想想，這些天我每天都在你家附近出現，鄰居們早就習以為常了，如果我不住在你家裡的話，那些人會怎麼想。」

    「我不在乎別人的想法。」話是這麼說，沈喻夕卻微微動搖了。

    「那你媽媽呢，也可以不在乎嗎。今晚在你家的時候你媽媽就說了，她會經常給你送補湯過去的，如果到時她發現我們根本不住在一起，她會起疑的。」

    所以其實就是她當初沒有勇氣向爸媽坦白惹的禍嗎，沈喻夕發覺自己居然沒有理由反駁他，這個男人真夠狡猾的，抓住機會就威脅她。

    「好，你要住進來可以，但我有條件。」

    沈喻夕的條件很簡單，真的很簡單，就是兩個人只是單純的室友關係。

    日後回想起來，歐皓聰突然很後悔自己不該那麼爽快就答應，因為每天看著她白嫩嫩地在自己眼前走來走去，他懷疑自己還能裝純潔多久。

    「小夕，休息一下吧，你已經走了快半個小時了。」

    因為今天外面下雨不能出去散步，所以沈喻夕索性在房子裡走來走去了。隨著她進入六個月後，肚子像膨脹的氣球一般突然大了起來，所以歐皓聰光是看著她走路就覺得很辛苦。

    「是嗎？」沈喻夕微喘著回答他，「滿半小時的時候告訴我。」

    「好吧。」歐皓聰看了下時間，還有五分鐘。他保存好工作用的檔，關了筆記型電腦，進去廚房洗了手後開始拿著蘋果削起來，然後再切成小塊，一切準備就緒時，她剛好可以過來吃。

    半小時一到，沈喻夕便停止走動，來到沙發上坐了下來。這時一塊切好的蘋果放到嘴邊，她沒有猶豫地咬下，香甜的味道頓時在口腔中蔓延開來。

    「你削蘋果的技術明顯比以前進步了。」沈喻夕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見歐皓聰削好的蘋果時，那棱角分明的樣子堪比一件精雕細琢的工藝品。她還記得當時某人聽了她的話後，臉當場就拉了下來，他說什麼來著，好像是說這是他第一次為女人服務，她居然敢沒良心地取笑他，想來就覺得好笑。

    「在想什麼？」歐皓聰湊到她耳邊問道。

    沈喻夕抿了抿唇，怎樣也不敢讓他知道她是在想他的糗事。

    他眸光閃了閃，又問道：「甜嗎？」

    「甜，唔……」沈喻夕瞪大眼，看著突然吻住自己的男人，他的舌輕輕描繪著她的唇型，然後在她癢得想躲開的一刹那將舌頭探了進去，誘惑著她的小舌與他的一起嬉戲、交纏。

    這是一個綿長且極具耐性的吻，在他終於依依不捨地放開她時，沈喻夕覺得自己嘴和舌都發麻了。

    「果然很甜。」他邪惡地伸出舌頭舔了下，毫不意外地看見沈喻夕的臉紅了起來，可媲美茶几上的紅蘋果。此情此景，讓他再也把持不住，抱住那個嬌柔的女人又是一陣狂吻。

    「嗯……不……」沈喻夕意識漸漸有些模糊，她先是想起了當時他住進來前，她要他承諾不會再碰自己，然後又想起這個男人真的乖乖遵守了一個多月，可是今晚他……

    「寶貝，我想要你，給我吧。」他咬著她小巧的耳垂，大手不知何時已經悄然滑入她衣內，握住她胸前的一片豐盈，開始輕輕地揉捏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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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1)

    自那日後，歐皓聰就自作主張地搬進了沈喻夕的臥室。對此，沈喻夕睜隻眼、閉隻眼，其實她心裡很清楚，自己已經沒辦法抗拒那個男人了。

    「啊……不、不要了……」沈喻夕縮著身子往前躲，卻被歐皓聰的大手扣住大腿，將她更拉近自己一些，身後撞擊的速度不減，反而越來越兇猛。

    這就是沈喻夕無法抗拒的原因了，只因歐皓聰這個男人實在太霸道，也不顧她現在是個孕婦，一大早醒來就抱著她做那些羞死人不償命的事情。

    ……

    「喂，沈喻夕，你要去哪裡？」歐皓聰在她身後不可置信地大叫，卻怎麼也無法阻止沈喻夕無情關起浴室門的動作。嗚，他怎麼忘了，沈喻夕從來就不是自己可以隨意操控的女人。

    沈喻夕裹著浴巾從浴室走出來，歐皓聰早已站在門口等著，動作極快地湊上前，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親愛的，拜託，你這樣太殘忍了……」歐皓聰的唇一邊在沈喻夕裸露在外的肌膚上落下一個個滾燙的吻，另一手已經拉過她的手，按在自己仍舊膨脹的欲望上，企圖博取她的同情心。

    「活該。」沈喻夕抽回自己的手，一手推開他擱在自己肩上的黑色頭顱，故意說道：「想幫你滅火的女人一定不少。」

    「你讓我找別的女人？」歐皓聰生氣地瞪著她。

    「哼！」沈喻夕可是在氣頭上，她才不想理他，「誰教你不長記性，我說過了，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你偏當女人是口是心非的生物。」說完後，她不顧歐皓聰哀怨的眼神，逕自拿了外出的衣服就往隔壁的房間走去，臨走前，瞥見他一臉對她無可奈何的模樣時，沈喻夕很沒良心地笑了。

    待歐皓聰反應過來追出去的時候，只來得及看見沈喻夕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

    真是可惡的女人，居然真的就這樣丟下他不管了。歐皓聰無奈地用手梳了下自己的一頭濃發，低頭看見自己依然激動的證據，只好認命地洗冷水澡去了。

    沒想到更可惡的還在後頭，當歐皓聰到了公司，還沒開始處理檔，就接到了沈喻夕打來的電話，「這個禮拜我都住在我爸媽那裡，沒什麼事的話不要煩我。」

    歐皓聰皺了下眉，那不就意味著一個禮拜見不到她嗎，「不行，你……」

    「歐總裁，很抱歉，我現在不是徵詢你的意見，我只是通知一下你而已，就這樣。」

    說完，沈喻夕不顧他的反應，迅速地掛了電話。

    歐皓聰瞪著手機，恨得牙癢癢的，該死的女人，敢掛他電話，從來都是他掛別人電話，還真沒人敢掛他的電話，看來沈喻夕這個女人真是欠教訓！算了，今天他決定早一點下班，就算連哄帶騙，他也要將人帶回家。

    可是當歐皓聰提早下班來到沈喻夕辦公室門口時，小許將他攔了下來，「對不起，歐先生，我們總監在開會，她交代了任何人都不能進去吵她。」

    「任何人？」歐皓聰目光冷冷地瞪著小許，「我是任何人嗎。」

    呃，小許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他是總監的先生，應該不是任何人。

    可是當歐皓聰進了她的辦公室後，他發現自己被沈喻夕耍了，她根本不在辦公室。

    正打算出去訓小許一頓，小許已經有先見之明地躲進洗手間了，當然沒有忘記打電話通風報信，「總監，歐先生已經知道你沒在辦公室了。」

    「嗯，我知道了。」沈喻夕心情愉悅地掛了電話。

    「姊，你這樣玩姊夫真的好嗎？」沈美齡真不知道自己姊姊是怎麼想的，一般人休年假不是出去旅遊或做點其它有意義的事情嗎，她姊姊卻是很另類地選擇窩回娘家，「話說，姊你是不是在躲姊夫啊？」

    沈喻夕咬蘋果的動作一頓，她在躲他嗎？才不，她是在生氣那個男人時時發情，還不顧她的拒絕抱著她狂啃猛吃，她都說了不要了，他居然還敢那麼欺負她。

    「姊，你怎麼了？臉這麼紅。」

    沈美齡擔憂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她才發覺自己居然大白天的在想那檔子事，都是那男人害的，「沒有，我只是突然有點熱。」

    熱？沈美齡看著窗外的空氣，還下著雨呢，會熱嗎？

    「小齡，你今天不去上班嗎？」沈喻夕突然問道。

    「還不是擔心你嗎，突然說要回家住，我當然要搞清楚是什麼狀況啊。」

    妹妹的擔心讓沈喻夕心頭一暖，果真是姊妹同心，「沒事啦，我只是想藉這個機會冷靜一下。」

    其實這真是沈喻夕這趟回家的目的。這段日子以來，歐皓聰沒再提過重婚的事情，也如他當初所承諾的，給她時間去想清楚。

    他的改變她是看在眼裡的，而她也在改變著，或許兩人都想為過去做點什麼。可以後呢，她真的有信心也有自信保證，未來的日子裡，他們不會又變回以前的樣子，在冷冰冰的大房子裡各做各的事情、各過各的生活嗎，沈喻夕還是很迷茫。

    晚上的時候，沈喻夕會習慣性地在睡前打開自己的電子信箱，突然發現了一封未讀郵件，是歐皓聰，估計是他上辦公室找不到她，又發現她手機關機後，心急之下給自己發的郵件。沈喻夕微微一笑，覺得他應該是想問自己在哪裡，可點擊打開後，只出現了三個字，我想你。

    沈喻夕如遭雷擊，整個人愣在那裡不知如何反應，整片思緒都被那突如其來的三個字所佔據，他想她，他們分開還不到二十四小時，他說想她。其實她也一樣想他，想見他、想聽他的聲音，可她已經決定了，要用這幾天的時間厘清兩人的關係，所以她不能心軟。

    沈喻夕輕歎口氣，看了最後一眼後，終於狠下心刪除了那封郵件。

    沈喻夕一共有七天年假，轉眼今天已經是第三天。起初她是非常不習慣這種吃飽睡，睡飽吃的日子，但隨著肚子越來越大，人也越來越懶散了，而且她發覺自己在媽媽的照顧下，整個人又胖了一圈。

    「媽，我真的喝不下了……」

    「要多喝點湯水，生出來的寶寶皮膚才會水當當的。」沈母看著女兒臉上的好氣色，心裡可自豪了。

    「我不知道以後寶寶怎麼樣，反正我現在就已經水當當的了。」白裡透紅的，連她自己照鏡子時也被這神奇的效果嚇一跳。

    「那當然，你媽媽的手藝可不是蓋的。」

    「媽，等一下我會出去走走，你不用特地在家陪我了。」沈喻夕身邊的朋友不多，就算休假也不知找誰出去玩，所以沈母怕她無聊，沒什麼事的話都會留在家陪女兒。

    「媽媽陪你去吧？」

    「媽，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過是懷孕而已，一家子將她當成了珍稀動物般保護著，雖然讓她很窩心，但有時也是滿透不過氣的，「我去走走就回來。」

    「小夕，家永遠是你不變的港灣，但你現在已經是歐家的媳婦了，做什麼事情之前也要考慮一下婆家的想法，千萬不要過於任性了，知道嗎？」雖然沈喻夕從來都是個懂事的孩子，但身為媽媽的她還是不得不提醒著，「雖然我們不知道你和阿聰發生了什麼事，但有些事情要適可而止，太過的話也是會引起男人的反彈的。」

    沈喻夕知道自己突然跑回家的行為在傳統的媽媽看來是一種離家出走的行為，但她只是想趁這個機會分開冷靜一下罷了，畢竟這陣子發生的事情太多，已經超乎了她所能承受的，所以她現在覺得很亂。

    「媽，我們沒事，你不用擔心，整天膩在一起不是會沒了新鮮感嗎，所以我回來住幾天，沒事的。」

    聽見她這麼說，沈母終於放下心來。說她傳統也好，說她封建也罷，她就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被婆家說三道四，「你有分寸就好。」

    「嗯。」

    沈喻夕不光朋友少，能去的地方也不多，所以她回到了自己公寓的那個公園走走，她不覺失笑，看來過去她的日子真的過得很沉悶。

    由於是長女的原因，她從小就覺得自己有責任為家裡做出奉獻，再加上沈宇江才剛大學畢業，所以她不自覺地為公司投注了更多的心力。她不知道，如果從一開始她就不那麼賣力，可以為她的婚姻多做努力的話，她和歐皓聰之間是不是會有什麼不同。

    突然她的眼角掃視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轉過身去，剛好看見歐皓聰也在這時轉身面對著她。沈喻夕微微一笑，為命運這奇妙的安排。

    「嗨。」她先走過去跟他打招呼，「你怎麼會在這裡？」

    歐皓聰將看見她那一刹那的欣喜藏了起來，酷酷地哼了一聲，答非所問，「為什麼不回我？」他指她沒有回他郵件。那晚他等了整整一夜，以為她會回他同樣的三個字或四個字，結果什麼也沒有，真是狠心的女人。

    「我在休假。」她沒有解釋太多。

    「休假了就可以不見我，可以不接我電話嗎。」說出口，歐皓聰才知道自己對她有這麼多不滿。

    「你很多意見嘛。」沈喻夕冷哼，毫不客氣地道：「有誰規定我一定要見你，一定要接你電話嗎。」

    「我……」聰明的他頭一回嘗到了啞口無言的感覺，苦澀在喉間滾了一圈，最終化為一句，「什麼時候回來？」可憐的尾音聽起來像一隻被拋棄的小動物。

    這樣的他讓沈喻夕心頭一軟，或許是女人天生的母性在作崇，她的態度不再冷硬，「我想趁這段時間想清楚。」

    「多久？」他耐性有限。

    「不知道。」

    「七天，七天后如果你還沒想清楚，那我允許你回來繼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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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她算是見識到了他的霸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麼在這裡？」

    下一秒，她發現歐皓聰臉上劃過一道不自在，「咳，休長假。」

    「這個時候休長假？」

    「你的問題很多。」不可一世的男人臉上的表情很彆扭。

    所以他是故意休假，在她公寓這裡等她嗎？沈喻夕的心在得到這個難得的訊息後變得前所未有地柔軟起來，「歐皓聰，你真的有想我嗎？」

    她的話引來男人惡狠狠的一記冷瞪，「回去快點想，想好了告訴我。」

    想什麼呢，其實什麼都不必想了，她心裡一直都有答案。

    沈喻夕年休第六天的時候，沈父、沈母突然告訴沈喻夕，他們決定出國旅行。

    「不是吧，爸、媽，你們怎麼可以挑在這個時候去旅行。」護姊心切的沈美齡第一個跳起來抗議，「媽不在家誰照顧姊啊。」

    沈母正想解釋，沈喻夕已經善解人意地開口了，「沒關係啦，我可以照顧好自己，再說家裡不是有花姐嗎。」花姐是沈家的傭人。

    「那當然不一樣啊。」沈美齡還是很不放心。

    「小齡，這次的旅行，你姊夫已經全程安排好了，我們怎麼好拒絕你姊夫的心意。」

    為免女兒誤會老婆，沈父只得說出實情。

    「爸媽就放心去旅遊啦，姊夫會照顧好姊的。」說話的是沈宇江。一聽說是歐皓聰的安排，他無條件支持，而且他早就覺得沈喻夕突然跑回家很奇怪了，說不定就是和歐皓聰有關。

    「沈宇江。」知情人沈美齡瞪著弟弟，也許姊姊根本不想回那個家，「你知道什麼。」

    「那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好了、好了，別吵了，我等下會打電話給歐皓聰過來接我。」沈喻夕中斷兩姊弟的抬杠，免得急性子的沈美齡透露什麼不該透露的訊息。

    「姊，你真的要回去？」

    「嗯，反正也差不多該上班了，提早回去準備也好。」沈喻夕給沈美齡一記不要擔心的眼神。

    沈母看不下去了，開口道：「要不我和你爸不去旅遊了。」

    「不行。」沈父和沈宇江異口同聲道，同是男人，他們已經猜出歐皓聰的目的了，雖然他們並不知道這兩個人發生了什麼事，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那好吧，那小夕你打電話讓阿聰下班到家裡吃飯，然後順便接你一起回家。」最後沈母只好這麼說了。

    還要請他到家裡吃飯？沈喻夕心裡嘔得要死，但為了能讓爸爸、媽媽可以安心去旅行，她只好答應下來了。

    此時，歐亞集團總裁辦公室裡，歐皓聰表面在處理著文件，實際上心思早就飄到了一旁的手機上。怎麼回事，難道他的計畫沒成功嗎，不然為什麼都這個時候了還沒接到那個女人的電話？

    忽然，置於歐皓聰手邊的手機響起一串熟悉的鈴聲，他幾乎是神速般拿過手機，然後輕咳一聲讓自己保持平常心，太激動的話會被沈喻夕看出端倪的。其實他不知道的是，沈父已經將他出賣了。

    「喂？」

    沈喻夕的聲音出現在電話另一頭，幾乎是咬牙般出聲，「歐皓聰，你很行嘛。」居然利用她爸媽逼她回家，哼。

    「什麼意思？」歐皓聰裝蒜。

    「我什麼意思，你不是心知肚明嗎。」沈喻夕冷哼。

    「親愛的，我真不明白你的意思。」歐皓聰姿態很高，「我現在有點忙，如果沒有要緊事的話……」

    「我確實沒什麼要緊的事。」沈喻夕咬牙，「我只是順便通知你一下，今晚我媽讓你過來吃飯。」

    「嗯，我知道了。」歐皓聰憋著笑，表面還要保持常態，真的很辛苦，「那沒有其它事的話，我先掛電話了。」

    沈喻夕不服氣地先掛了電話，而這次被掛電話的歐皓聰臉上沒有半點不爽，反而心情愉悅得像中了大樂透一樣。

    下午六點，歐皓聰的身影準時出現在沈家，他顯然不知道自己的計畫已經曝光，全程沒提過旅行的事情，不過沈喻夕的臉色就沒那麼好了，一句又一句都是嘲諷他耍陰招。

    回家的路上，歐皓聰終於問著從上車後就一直沒開口的沈喻夕，「不開心嗎？」

    「你覺得我應該很開心嗎。」她這股氣從家裡憋到現在了。

    「嗯，我覺得你應該開心。」

    「是哦，為了逼我早點回去，慫恿我爸媽去旅行，而且我還要很開心？」沈喻夕皮笑肉不笑地瞪著還以為自己全無破綻的某人。

    歐皓聰收起開玩笑的表情，認真地說道：「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你爸媽很開心，這樣你的氣有沒有消一點？」

    哼，沈喻夕承認他說的是事實，但她就是不服氣被他這麼帶走。

    「而且時間快到了，你該想好了。」

    「當然。」她冷笑，「我確實已經想好了。」她故意停了下來，看見他臉部的線條繃得很緊，「歐皓聰，我覺得我們還是……」

    「算了，你還是繼續想吧。」他突然急急地打斷她的話，專注于面前車況的雙眼卻流露著失落，他突然懊惱自己不該逼她了，說不定她會想好，其實她可以和他繼續在一起了。

    沈喻夕偷瞄著某人的表情，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心中暗笑道，膽小鬼。

    假期一過，歐皓聰與沈喻夕兩個人又進入了忙碌的狀態，雖然歐皓聰已經不只一次要求她早點將手頭的工作交接一下，趁早休產假，但沈喻夕沒有答應。沒有工作、整天吃吃喝喝的日子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堅持多久，反正她現在七個多月，每天有他在身邊照顧著，她不用擔心自己會出什麼事。

    「總監，今天晚上有個飯局，是在……」

    「取消。」沈喻夕頭也不抬地吩咐道：「從今天開始，以後應酬的事情交由公關部負責。」

    她負責的是財務部，經常會有和政府官員打交道的事情，飯局那些是無法避免的，但她現在肚子已經這麼大了，她不想再去做那些事情。

    「是。」小許說完後還一直看著沈喻夕發呆。

    沈喻夕發現了，抬頭問道：「還有其它事情嗎？」

    「沒有。」小許搖了搖頭，終於鼓起勇氣道：「只是覺得這陣子總監好像改變了不少呢。」

    「哦？」沈喻夕挑了挑眉，「變怎麼樣了？」

    「變得好美，渾身散發著一種閃耀的光芒，讓人沒辦法移開眼光。」

    好誇張，沈喻夕啼笑皆非，終於忍不住打趣著這個年輕的女生，「女孩，你也變了，變得好狗腿啊。」

    小許從高中畢業就跟著沈喻夕，已經有三年的時間了，所以她清楚沈喻夕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就大膽地回應道：「是真的啦，雖然總監一直是個大美女，但以前不怎麼愛講話，也很少笑，可是現在臉上的笑容變得好多。難道總監沒感覺到自己的改變嗎？」

    「意思是說我以前很難相處嗎。」沈喻夕故意裝出生氣的表情。

    其實沈喻夕聽明白了小許的意思，就算她以前也很少有發脾氣的時候，但下屬們見了她總是不怎麼敢講話，一來是因為她沈氏總經理女兒的身分，二來是與她與生俱來的淡漠個性有關。可她現在真的有變得愛笑嗎？沈喻夕摸了摸自己的臉，果然嘴角是微微上揚著的。

    片刻的詫異之後，她斂起了笑，半開玩笑道：「不要以為誇獎我幾句，以後遲到不會被扣錢哦。」

    小許的話沈喻夕很快便沒有放在心上，可沒想到晚上和歐皓聰一起吃飯的時候，他也這麼說：「今天是不是有發生什麼開心的事？」

    「為什麼會這麼問？」

    「因為你看起來就很開心的樣子。」

    「有嗎？」沈喻夕疑惑為什麼最近看見她的人都這麼問，但她無法否認自己此時的心情是飛揚的，所以她總結道，「我在想，這個孩子真是我的福星。」

    「是我們的福星。」歐皓聰微笑著糾正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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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

    週末，歐皓聰在沈喻夕醒來後就帶著她出去吃早餐，然後堅持要開著車到外面兜兜風，說是要吸收一點清新的空氣。

    站在海邊，沈喻夕張開雙手，感受著大自然親吻肌膚的舒適感，突然腰間多了一隻大掌，是歐皓聰從身後抱住了她，「開心嗎？」

    「嗯。」沈喻夕嘴角帶著淺笑，心情愉悅，「好久沒這麼放鬆過了。」

    「我也是，這麼多年來，我只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努力向前沖，哪怕只是停下一秒鐘，都有被超越的可能。可直到我那天接到同學的電話，知道你懷孕的消息，那種心情比我拿下任何一個大項目都要興奮。小夕，謝謝你，謝謝你決定為我生下這個孩子。」

    他的話煽情得讓沈喻夕渾身一顫，說不感動是假的，但她還是故意取笑他，「看來你那個同學也不怎麼有醫德嘛。」

    「小夕，如果不是我同學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決定一輩子不會讓我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想到這個可能性，歐皓聰不覺感到一陣惡寒。

    沈喻夕垂了眼眸，淡淡道：「也許，但這世上總有那麼多事情，事與願違。」就像她沒料到他會知道孩子的事情，沒料到他會再一次出現在自己的身邊，再一次參與到自己的生活中。

    「嗯，這世上太多事情讓人無法捉摸了，我們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

    珍惜眼前嗎？沈喻夕微微笑著，突然感覺到自己在他懷裡，有種無與倫比的幸福感。

    終究她也只是個普通的女人，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一個溫暖讓她安心的懷抱，就已經讓她感受到幸福了。

    下午的時候，沈喻夕去產檢，這次歐皓聰一定要陪著，所以幾乎是歐皓聰剛出現在診室門口時，那位沒什麼醫德的女同學就批評起他來了，「同學，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

    這個女同學是歐皓聰高中時的班長，也許是職業的關係，讓她即便出社會多年都無法擺脫班長的形象。

    「我以後都會儘量抽時間陪她來產檢。」由於是她向自己透露了沈喻夕懷孕的消息，所以歐皓聰原則上讓她多講幾句。

    「不是儘量，而是必須的，你可以想像一個女人整天帶著一顆幾公斤重的球上街有多辛苦嗎。」女同學說話一點都不客氣，她見過太多這種以工作忙而避開責任的男人了，所以她不能容忍身邊的朋友也這樣，「尤其你家寶寶發育還特別好，所以喻夕要比別的孕婦辛苦。」

    「那她為什麼看起來還那麼瘦？」雖然說肚子不小，但手腳很纖細，這讓歐皓聰一度還很擔心，「她的身體一切健康吧？」

    女同學看見他一臉緊張，語氣終於不再嚴厲，「每個女人懷孕時的體態都不一樣，這只能說明你老婆身材好。」

    「那她這個階段還有哪些要注意的事情嗎？」

    「儘量讓孕婦保持好心情。」

    「好。」

    歐皓聰從診室走出來，看見沈喻夕正坐在長椅上等他，而她的手正放在肚皮上輕輕撫摸著，這一幕讓歐皓聰心中一動。他朝她走去，然後在她身旁坐了下來，「辛苦你了。」

    她真是個偉大的媽媽，想到她不顧一切要照顧孩子的堅持，他突然覺得當初自己的想法有多麼可惡，他怎麼會認為她不愛這個孩子呢。但回過頭來一想，他又忍不住道：「我都忍不住要嫉妒寶寶了。」可以得到她的愛和呵護。

    「醫生怎麼說？」沈喻夕看著他的手覆上自己的，然後一起撫摸著她的肚皮，心中有股暖意流動。

    歐皓聰正要回答，忽然她低呼一聲，忙關心地問：「怎麼了？」

    「寶寶在踢我。」

    「真的嗎？」

    「嗯，你摸摸看。」兩人的手交換了位置，她拉住他的手，讓他溫熱的大掌直接覆上自己的肚皮，很快的，肚皮又動了一下，可以明顯看到微微凸起的一處，「感覺到了嗎？」

    「嗯。」歐皓聰點了點頭，心間蕩漾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沈喻夕，謝謝你。」謝謝她決定生下這個孩子。

    沈喻夕回望著他，眸光溫柔。

    而這時從診室走出來提醒他們某些事情的女同學一看見這麼溫馨的一幕，很是替他們開心，不覺打趣道：「如果被同學們看見歐皓聰同學這麼柔情的一面，估計會跌破很多人的眼鏡。」

    沈喻夕被調侃得有些不好意思，而歐皓聰知道沈喻夕臉皮薄，只好替她問道：「是不是還有什麼事忘記了？」

    「嗯，我想提醒一下喻夕從現在開始要加強補充鈣質，因為現在鈣質的吸收已經是以前的兩倍了。」

    「好，我們知道了。」沈喻夕柔柔答應著，想到自己剛剛居然看他看到走神，她覺得很丟臉。

    從醫院出來後，沈喻夕提議去購置生活用品，兩人便一起去超市。走過生鮮區的時候，沈喻夕突然感歎道：「好懷念家常菜的味道。」可惜爸媽還沒旅行回來，不然她可以回家美美地吃上一頓。

    說也奇怪，自從上一次歐皓聰安排他們去旅行後，他們居然就熱衷於旅行的感覺，時不時相約著到處去玩。

    聽了她的話，歐皓聰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提議道：「不如我們自己動手吧。」

    沈喻夕很驚訝，「你會下廚？」她不敢相信他有這麼賢慧的一面，好有違和感。

    歐皓聰被她的眼神煞到了，終於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那走吧。」沈喻夕勾著他的臂膀，重新走回生鮮區挑選食材，「我迫不及待想嘗嘗你的手藝了。」

    歐皓聰愣了一下，看著纏在手臂上的白皙小手，臉上微微地揚起了笑。

    可很快歐皓聰就發現，下廚絕對是件技術活，他開始後悔自己剛剛不該誇下海口說要親自下廚。沒錯，他不會下廚，他聰明、有能力，唯獨對家事一竅不通，可誰讓那個女人驚訝的眼神那麼可惡，他就是想讓她對自己露出崇拜的眼神，可結果是……一團糟。

    歐皓聰真的很想將手中的食譜丟出去，可沖的女人還在看著，他怎麼做得出讓她失望的事情。

    其實從他第三次做出揪頭髮的動作時，沈喻夕就發現他根本不會下廚，因為這是他發狂時的標準動作……她已經不想去思考為什麼自己連他的小動作都記下了。

    其實她早就想通了，她想跟他重新開始，而那天想告訴他的也正是這個，可是某人太膽小了，沒讓她把話說完就打斷。她忽然覺得不可思議，這不正說明了他對自己的在乎嗎，所以他緊張、他害怕，害怕她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可是沈喻夕壞心地承認，看見歐皓聰在廚房裡手足無措的樣子，她的心情出奇的好，原來這世上還有歐皓聰不會的事情，同時又覺得很窩心，因為不可一世的歐皓聰居然為她親自下廚。

    在過去的婚姻生活中，他們從來沒有過這麼溫馨的時刻，就連平時一起外出應酬，也不過是刻意地去秀恩愛罷了，根本不是出於彼此的真心，可這一刻她真的感受到了歐皓聰的用心。也許兩個人確實是因為孩子的原因才會越走越近，但不得不承認，這種改變並不會讓人很排斥，反而讓人不由自主去依賴上這種美好，再也不想離開。

    「沈喻夕。」

    沈喻夕眨眨眼，不知歐皓聰什麼時候從廚房出來了，此時他正從身後環抱著自己，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可他的聲音聽起來不怎麼開心，「怎麼了？」

    歐皓聰沒有說話，而是將臉埋在她的頸間，汲取著獨屬於她的芳香，「你在想什麼？」

    他從廚房看出來的時候，發現她一直在發呆，而她臉上飄忽的表情也讓他莫名有些緊張，她是不是又在想著怎麼趕他離開了？

    這段時間以來，為了不讓她對自己反感，歐皓聰已經不敢再提起重婚的事情，他想用行動向她證明自己的決心，難道她還是看不出來嗎？因為他從沒對哪個女人用過心，更不懂得如何去討好一個人，但他是真心想對她好，想陪在她身邊、照顧她，而不再是因為孩子而已。

    「我在想……」沈喻夕嘴角含笑，忽然她臉上的笑消失了，換上了一副嫌棄的表情，「歐皓聰，你洗手了沒有？」

    「啊，我……」

    「混蛋，不洗手也過來抱我。」

    「算了。」

    話題轉換太快，沈喻夕有點跟不上他的節奏，「什麼？」

    「我放棄了。」歐皓聰煩躁地爬梳了下本就已經亂糟糟的頭髮，表情很挫敗，「我們出去吃。」

    「為什麼？」她還等著嘗他的手藝，也已經作好了當捧場王的準備了呢。

    「難道你想下廚嗎。」他瞟了她一眼。

    沈喻夕一愣，旋即故意說道：「你好意思讓大肚婆下廚嗎。」

    「沒有，我只是好奇你會不會。」他隨口說道。

    沒想到沈喻夕的表情很尷尬，「我也不會。」

    雖然很不應該，但歐皓聰可以說自己心裡平衡了嗎。

慕冰至

第7章(2)

    沈喻夕在網路上挑選了一家風評不錯的西餐廳，然後等歐皓聰將廚房和自己收拾乾淨後，終於開車前往目的地。

    沈喻夕不時瞄著駕駛座上已經神清氣爽的男人，再想到他在廚房混戰時的狼狽，沈喻夕不覺抿嘴一笑。

    「看自己老公不用偷偷摸摸的。」雖然她偷瞄的眼神大大滿足了他的男性虛榮心，但他還是喜歡她光明正大地看。

    沒留意他的自稱，沈喻夕只是看不慣他的自大，「我看任何男人都不會偷偷摸摸的。」

    「沈喻夕。」他咬牙，警告的意味很濃，可他身邊的女人是沈喻夕，她才不會管他，還不如直接懲罰，讓她記取教訓比較快。

    「唔……」這個混蛋，居然趁紅燈的時候湊過來吻她，而且還是這麼曖昧的濕吻。

    直到身後傳來催促的喇叭聲，歐皓聰才終於意猶未盡地放開懷中的女人，「還看別的男人嗎？」

    「哼！」瘋子。

    到了餐廳，服務生熱情地迎了上來，然後將兩人帶到預定的位子。

    沈喻夕不滿自己每次都受這個男人壓制，而歐皓聰的心情剛好相反，愉悅得都想吹口哨了。

    「吃什麼？」

    「吃你的肉，可以來一份嗎。」沈喻夕皮笑肉不笑。

    可歐皓聰卻實實在在地愣了一下，抬眸看她時，那裡面的火熱讓她明白自己開了個多麼開不得的玩笑，「在這種場合引誘我好嗎。」

    沈喻夕磨牙，「歐皓聰，你能不能不要時刻想著那檔子事。」說到最後她臉都紅了。

    「是你故意挑起這個話題。」他的語氣好不委屈，「好了，別又生氣了，都快當媽的人了，還這麼沉不住氣。」

    沈喻夕讓自己沉住氣，她不是第一天知道這個男人這麼惡劣。

    「莫妮卡？」一道欣喜的聲音打破了難得平靜的氣氛。

    聽見有人叫自己的英文名字，沈喻夕回頭看去，「馬丁。」她很驚訝地看著眼前相識多年的好友，「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回臺灣參加親人的喪禮。莫妮卡，你過得怎麼樣？你一直沒和我聯繫，我很擔心……」馬丁的情緒顯然是很激動的，一直說個不停。

    「抱歉，打斷一下。」歐皓聰從位子上站起來看著兩人，嘴角含笑，可一雙黑眸卻飽含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晦黯，兩人之間的互動已經超出他所能忍受的範圍，「親愛的，不給我介紹一下嗎？」

    「他是我的好友馬丁。馬丁……」

    她轉向馬丁打算介紹歐皓聰時，馬丁已經皺眉低叫起來了，「他是你的前夫，歐皓聰。」

    歐亞是跨國企業，外國人知道他的存在不足為奇，可歐皓聰在意的是這人對自己的稱呼，前夫？

    沈喻夕也有些驚訝，他怎麼會知道她和歐皓聰的事？後來想一想，應該是沈美齡告訴他的。馬丁是他們兒時的玩伴，很多年前全家移民到國外後就很少回臺灣，她和他很少聯繫，但經常聽見沈美齡說起他的事情，只是沒想到沈美齡連這個都告訴馬丁。

    「馬丁？幸會。」歐皓聰爾雅一笑，紳士地朝馬丁伸出友誼之手，兩手交握，蘊含著男人之間的較量，「我從來沒聽小夕提起過你。」

    馬丁理所當然地回道：「我和莫妮卡是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歐皓聰唇邊勾起一抹冷笑，看向沈喻夕的眼神也是冷冷的，「是嗎？」

    沈喻夕不懂他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但她又沒做錯什麼，於是也不甘示弱地望了回去，「嗯，馬丁是我小時候的鄰居。」

    歐皓聰發覺自己的心情在刹那間變得很糟糕，鄰居、青梅竹馬，再一想到剛才沈喻夕看見馬丁時驚喜的表情，他就氣不打一處來，該死的，他的脾氣什麼時候變得火爆了，都是這個該死的女人害的，歐皓聰哀怨地看了過去。

    沒想到馬丁已經當他透明人一般跟他的女人套近乎了，「莫妮卡，聽說兩年前沈氏出現了一些意外，你當時為什麼沒有找我？」馬丁一直很喜歡沈喻夕，可是他卻因為太多的事情沒辦法回臺灣找她，當她從沈美齡發來的郵件中得知她這幾年的事情，他非常後悔。

    沈喻夕感激他的好意，「一切都已經好起來了。」

    「如果我早點知道的話，也許你就不會遭遇這麼多的事情了。」馬丁語氣中有著惋惜，隨即又道：「不過現在你們離婚，我又有機會追求你了，莫妮卡。」

    「馬丁……」沈喻夕覺得很尷尬，沒想到馬丁會這麼直接地說出這種話，雖然她也曾留學國外，但還是無法適應他們大膽直接的作風。她不安地往歐皓聰的方向看了下，發現那個男人壓根不理會他們這邊的談話，正拿著手機看得認真。

    其實歐皓聰已經將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聽進了耳朵裡，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做這種沒品的事情，如果他夠大方的話，他應該回避一下，可他不想那麼做，這是他的女人，他為什麼要讓她和別的男人獨處，而他之所以按兵不動，就是想看看沈喻夕會如何回應罷了。

    可是還沒等到沈喻夕的回答，馬丁又接著說了：「莫妮卡，我一直都很喜歡你，現在也沒有改變，而且我不會介意你離過婚的。」

    終於歐皓聰再也無法聽下去了，他做了一件非常失禮的事情，拉起沈喻夕的手就外往走，只冷冷地丟下一句，「抱歉，我要帶我的女人回家了。」

    「莫妮卡……」馬丁從位置上站起來追了出去，卻只來得及看見兩人離去的背影。

    歐皓聰一路拉著她來到了停車場，走到車旁時，沈喻夕終於無法忍受地甩開歐皓聰的手，他的手勁很大，抓得她都有點疼了，「歐皓聰，你在幹什麼。」

    而歐皓聰在看見她揉著手腕的時候，眼眸中流露出一絲心疼，但怒火當頭，他的語氣相當沖，「怎麼，還捨不得走嗎。」

    「歐皓聰，我拜託你有點風度好不好。」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拉著她走出來，讓她連一句再見都來不及跟馬丁說，也太沒禮貌了，「要走之前你能不能跟我打個招呼，我好跟馬丁說一聲。」

    「說一聲，說什麼，你打算跟他說什麼，嗯？」歐皓聰暴戾地捏住她的手臂，「怪我打擾到你們了是不是。」

    「歐皓聰，你在發什麼瘋！」沈喻夕不覺也被他莫名其妙的態度惹火了，他憑什麼莫名其妙就對她發火。

    「有男人跟你表白，開心得都不想回家了是不是。」歐皓聰牙根咬得緊緊的，「看不出來你也這麼虛榮。」

    沈喻夕咬牙瞪他，「你現在是什麼意思？」

    「我才要問你是什麼意思，前夫，你就是這麼告訴那個男人的？」這才是真正讓他生氣的原因，他沒想到她連爸媽都沒說，卻告訴了那個男人，這不正說明了兩人的關係非一般嗎。

    「我不……」沈喻夕張了張嘴，卻覺得自己根本不需要跟他解釋什麼，她冷聲道：「我有說錯嗎，我們已經離婚了，不是前夫是什麼。」

    「好，很好。」歐皓聰放開她的手，聲音也一點一點地冷了下來，「原來我在你心裡，永遠都是個前夫罷了。」

    沈喻夕看不出他在難過，從她聽見他說自己虛榮的那一刹那起，她就再也聽不見其它的聲音，「歐皓聰，我們非得在這裡討論這種沒意義的問題嗎。」

    沒意義，呵。歐皓聰覺得自己的心正在被她撕成一片片，好痛好痛，所以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不要再看見這個讓自己心痛的女人。

    下一秒，站在他身旁的沈喻夕看見歐皓聰打開車門並坐了進去，然後毫不留情地驅車離開。她靜靜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那個男人居然就這麼丟下自己一個人走掉了，最終自己坐計程車回家。

    沒想到歐皓聰這次一離去便是徹夜不歸，習慣了他的體溫讓沈喻夕整夜睡不好，所以她覺得很煩躁，然後又很生氣。他當自己這裡是什麼地方了，飯店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所以第二天沈喻夕到達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知保全公司到自己家換了把鎖。

慕冰至

第8章(1)

    其實歐皓聰幾乎是離開的那一刹那就已經後悔了，他後悔自己不該對沈喻夕說那麼重的話，也不該拋下她一個人先走，只是當他開著車重新折回原地的時候，已經不見沈喻夕的身影。

    歐皓聰打了沈喻夕的電話，第一時間被掛斷，接著她就關了機。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待他，而且今晚的爭執並非他一個人的錯，所以他也賭氣地沒有回她家裡了。然後當他第二天決定去找她的時候，又那麼好巧不巧地接到了國外分公司的緊急電話，說是有十分要緊的事情等他過去處理。

    離開前，歐皓聰又給沈喻夕打了通電話，可她還是沒有接，所以他只好暫時放下沈喻夕的事情，登上了飛往國外的飛機。

    海外分公司的財務總監意圖挪用公司資金，幸好被歐皓聰的秘書大衛及時發現，但還是務必要他這個總裁親自過去一趟才能處理。待到事情終於告一段落，歐皓聰回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交代大衛為自己預訂回臺灣的機票。

    「總裁，你不休息一下嗎？這幾天你幾乎沒闔過眼。」自他從臺灣飛來的三天裡，總裁大半時間是在公司度過的，大衛沒想到他連休息一下都不要就急著飛回去了。

    「不用了，臺灣那邊還有事情等著我。」沈喻夕的事已經遠比他一向重視的事業還要重要了，所以他一刻都不想等，他想回去告訴她，他想她，很想很想。

    「關於夫人的？」大衛知道總裁結婚了，他還記得那位美麗的總裁夫人。

    「嗯。」歐皓聰微微一笑，臉上流露出無法掩飾的柔情。

    可是奔波了十幾個小時，最後得到的結果卻是不得其門而入時，歐皓聰發覺自己再也笑不出來了。他怎麼會忘了沈喻夕有多麼的驕傲和倔強，她真是跟一般的女人不同。

    歐皓聰看了看時間，五點半，她大概在半小時後會到家。他從口袋中拿出一根煙，緩緩地抽了起來，可抽到一半，他想起沈喻夕不喜歡自己身上有煙味，所以他想也沒想就熄了煙。

    突然歐皓聰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他以為是沈喻夕，所以看也沒看就接起來了，「小夕？」

    電話那頭愣了那麼幾秒，然後傳出一道清朗的笑聲，「表哥，是我啦，林默。」

    林默是歐皓聰阿姨的女兒，他這個表妹將旅行奉為人生目標，一年到頭都遊蕩在世界各地，甚至連他的婚禮都沒回來參加，突然打電話給他，讓他不覺有些驚訝，「小默，你在哪裡？」

    「你猜。」

    「你在臺灣？」如果不是的話她應該不會打電話給他。

    「賓果。」林默開心大笑，「請我吃飯吧。」

    「可是我今天有點事情。」

    「拜託啦，我明天又要飛走了，而且我有帶禮物要給阿姨。」

    「好吧，不過我可能會晚一點。」他想帶沈喻夕一起去。

    「好啊，記得帶表嫂一起哦。」林默笑著結束了通話。

    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裡，歐皓聰不停地看著手錶，他想打電話給她，可最後還是作罷，因為他想給她一個驚喜。幾天不見，她看見自己一定會很開心，他心裡是這麼想的。

    可當歐皓聰一直等到將近七點鐘都沒有看見沈喻夕的身影，林默的電話再一次響起時，他終於垂頭喪氣地一個人去赴約了。

    當歐皓聰到了約定的餐廳時，林默顯然等候多時了，發現他一個人時，驚訝道：「表嫂怎麼沒有一起來？」林默並不知道兩人離婚的事情。

    「她有其它事情。」歐皓聰淡淡地說著，無意解釋太多。

    林默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比剛剛還要驚訝，一副見了鬼的語氣，「天呐，你真是我那個帥到人神共憤的表哥嗎！」滿是紅血絲的雙眼，下巴也長出了來不及刮掉的青色鬍鬚，整個人頹廢得不可思議，他到底怎麼了？

    歐皓聰接收到她關心的注視，輕描淡寫地道：「沒什麼，最近事情有點多。」

    林默撇撇嘴，直覺沒有那麼簡單，可也清楚歐皓聰的性格，他不喜歡人家過多干涉他的事情，所以只好將滿腹的疑問吞了回去。

    「對了，表哥，這是我給阿姨的禮物，一定要幫我送到哦。」林默從桌底拿出一個包裝精緻的禮物。

    「我代我媽謝謝你了。」歐皓聰接過來放到手邊。

    兩個人又閒聊了一會，忽然林默的注意力似乎被什麼吸引了一般，盯著門口的方向問道：「表哥，你看門口的那個是表嫂嗎？」因為她只在照片上看過沈喻夕，所以並無法確認此時正往餐廳裡走來的是不是她。

    歐皓聰聽見她的問題時怔了一下，回頭順著林默的視線看去果然發現了身穿白色洋裝的女人，搭著的紅色大衣微微掩去了她隆起的腹部，但他怎麼會看錯，門口的那個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沈喻夕，而她身邊站著的人……是馬丁！

    歐皓聰呼吸一頓，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飽含著一些複雜的情緒，似憤怒，更多的好像是委屈，「是。」

    是的，委屈，他花了三天的時間不眠不休處理公務，為的就是早一點回國見她，而他下飛機的第一時間也往她家裡去了，想要給她一個驚喜，卻怎麼也想不到她製造了一個更大的驚喜在等著自己。

    「表嫂真人比照片還要漂亮欸.」林默沒留意到歐皓聰刹那間變得鐵青的臉色，逕自說道：「我過去跟表嫂打個招呼好了。」她每次回來都是匆匆忙忙的，一直都沒有機會認識沈喻夕，這次好不容易碰見了，她不想再錯過機會。

    「不用了。」歐皓聰出聲阻止了林默，然後在她詫異的目光中幾近嘲諷地說道：「人家未必希望被打擾。」

    「表哥，你怎麼這麼說話。」林默微微皺眉，再看了下沈喻夕身邊的男人，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沒有。」

    「拜託，眼睛沒瞎的人都看得出來好不好。」他明明就在不開心，還要逞強。

    「不要說我的事了，說說你在外面的趣事吧。」歐皓聰巧妙地結束了這個話題，他現在的心很煩、很亂，他不想聽見任何有關沈喻夕的事情，「你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

    「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處理好了可能就會留在臺灣不走了。」林默的眼中透著一股失落。

    「嗯。」過於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歐皓聰沒有發現林默的異樣。

    而另一頭，沈喻夕的位置剛好就在歐皓聰他們這桌不遠的位置，所以當她坐下沒多久便發現了歐皓聰和林默的存在，他們兩人的互動看起來自然而親密，一點也不像是相識不久的樣子，而且她留意到歐皓聰手邊放著禮物，那是他要送給那個女孩的吧？

    沈喻夕咬了咬唇，想壓抑下心底那股刺痛感，可待她看清了林默的長相時，她感覺自己的呼吸幾乎在一瞬間停滯了一般，居然是那個在離婚前就和他相過親的女孩！

    那已經是發生在幾個多月的事情了，那時候沈家人為了慶祝沈宇江大學畢業，特別交代沈喻夕和歐皓聰也要一起參加。沈喻夕打了歐皓聰的電話，卻不知為何被歐母接了起來。

    她很清楚，自己在歐母眼裡是個不討喜的媳婦，歐母甚至是看不起自己的，無非是覺得她沈家高攀了歐皓聰，認定她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她生來性格就淡漠，所以沒有刻意跟歐母解釋什麼，更做不來那些討好的行徑，所以歐母只要一見到她，幾乎沒有多少好聽的話語。

    沈喻夕早已習以為常了，沒想到歐母這次更是一點都不客氣，聽了沈喻夕說明來意後，不但沒有叫歐皓聰接電話，還說歐皓聰現在正在和一個非常重要的女生在吃飯，讓她不要一直打電話來影響他的飯局。

    重要的女生？結婚以來，沈喻夕從未過問過歐皓聰的私生活，她知道自己不該在意的，可歐母的話還是讓她心裡很不舒服。

    沈喻夕掛了電話，正準備回沈家訂下的包廂時，沒想到歐皓聰也在這時和一個女生並肩朝她走來，親密的模樣讓她的心在刹那間似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般，不見血，卻疼痛難忍。所以她躲到了他們看不見的角落，直到他從自己身邊走過了，她才重新走回去。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她對他越來越冷，而他似乎也不在意，所以當她提出離婚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沒想到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過去那一幕彷佛又被重現在眼前，而這次的感覺遠遠不同於上次，如果說上次的感覺是發現老公偷情讓她不舒服，那這次就是被愛人背叛所帶來的難以承受的痛苦……等等，她剛剛在想什麼，愛人，原來她的心裡已經將歐皓聰當成自己的愛人了嗎，這麼說，她自己愛上他了？想到這裡，沈喻夕的心更痛了。

    而馬丁也在這時發現了歐皓聰的存在，他沒有發現沈喻夕的異樣，有些驚訝道：「莫妮卡，你先生……」然後看見沈喻夕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改了口，「不過去打個招呼嗎？」

    「不。」沈喻夕搖頭拒絕了，她現在最不想面對的人就是歐皓聰，更不想讓他發現自己此時流露出來的脆弱，所以她幾乎是忍著眼淚對馬丁說道，「不好意思，我上一下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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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2)

    來到洗手間後，沈喻夕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自己的妹妹，「小齡，我有點事想先回去了，你早點過來和馬丁吃飯吧。」

    「姊，不要啦，馬丁難得回來，你就先陪陪他嘛，我很快就到了。」

    沈喻夕聽出沈美齡那邊噪音很大，「你在什麼地方？」

    「我在路上了，塞車。不說了，你等著我啊。」說完後，沈美齡就匆匆結束了電話，看得出來她是很心急的。

    沈喻夕歎了口氣，卻怎麼也不想出去面對著外面的那一對男女。她以為那天兩人的爭執是因為馬丁的突然出現，她心裡甚至還有點沾沾自喜，為他對自己的佔有欲，因為如果他不在乎自己的話，也許他就不會發那麼大的脾氣了。可是她一直在等，以為他會過來哄自己、會跟她道歉，可沒想到從第二天起就沒見過他的人影。

    沈喻夕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可他莫名其妙的失蹤真的沒辦法不讓她想東想西的。

    她很多次想通過他的秘書去打探他的行蹤，可每次到了最後就是拉不下臉，而且那天他那麼狠心地拋下自己一個人先走了，就算要低頭，那個人也不該是她。所以就是抱著這樣的不服氣，沈喻夕怎麼也不想理歐皓聰。

    沒想到多日後的見面，居然是這樣的情景。呵，她真傻，怎麼會覺得他改變了呢，他根本就沒有變，他也永遠不會變的，像他那種一直生活在頂端的人，習慣掌控、習慣被討好，怎麼可能仰人鼻息，怎麼可能會看她的臉色生活。

    而他那陣子對自己的呵護和照顧，不過是因為孩子罷了，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孩子的突然出現，他們早就變回兩條平行線了，一切都只是因為孩子罷了。

    「寶寶，不要怕，媽媽會好好照顧你的。」沈喻夕不知是安慰著孩子，還是安慰自己地喃喃，可為什麼，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巳是淚流滿面呢。

    沈喻夕自己也嚇了一跳，她一點都不想為那種男人哭，更沒想過會在公眾場合做出這樣的事情，可她的眼淚就是怎麼也止不住，而她的壞心情也並沒有透過眼淚宣洩好轉，反而像是有一團烏雲堵在了心口，揮之不去。所以當沈喻夕將自己的情緒整理好，重新走回位子上的時候，已經是十幾分鐘後的事情。

    「莫妮卡，你還好吧？」馬丁看著沈喻夕發紅的眼眸，擔心地問道。

    經過上次的事情，他已經從沈美齡那裡得到答案了，也瞭解到了沈喻夕和歐皓聰之間的糾纏，所以他已經決定放棄了。而今晚會約她們一起吃飯也是因為他明天又要回國了，也許很久都不會再來臺灣。

    「沒事，只是突然有點不舒服。」沈喻夕微笑著搖搖頭。

    馬丁看出她是在強顏歡笑，情不自禁下，他伸出手握住沈喻夕的手，言語中流露出濃濃的關懷之意，「莫妮卡，我很抱歉上次的事情給你帶來了困擾，但我只是希望你記住，我永遠都會是你最好的朋友，如果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你儘管開口。」包括現在過去跟歐皓聰解釋清楚。

    沈喻夕明白他的好意，就在剛才，她終於想通一些事情，一些只有她和歐皓聰才能解決的事情，「馬丁，謝謝你，我會處理好的。」說著，她拍了拍馬丁的手背，對他投去了讓他放心的一記微笑。

    可這一幕看在某人眼裡卻有了別樣的解釋。歐皓聰雙唇抿得緊緊的，握住刀叉的手也不直覺地攥緊，心裡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在胡亂翻滾著，泛起一波又一波的酸意。

    「表哥，盤子裡的牛排跟你有仇嗎，這麼用力。」林默很明顯發現歐皓聰的注意力時不時會落到沈喻夕那一桌。真是的，那麼在意，直接過去宣告主權不就好了，在這裡瞥扭個什麼勁。

    歐皓聰對林默的話置之不理，依然是抿唇不語，看起來心情不爽到了極點。林默微微一歎息，看來感情真是件讓人喜、讓人憂的東西。

    「既然心裡那麼在意，幹嘛不直接過去宣告自己的主權。」林默就不明白了，別人說起感情會讓天才變傻瓜時，她是一點也不信的，可看見自家表哥也這樣，她以後再也不會懷疑了。

    「你在說什麼。」歐皓聰總算回了林默一句。

    「我說你啊，吃醋就過去將表嫂帶回家啊，然後直接告訴她你在吃醋，在這裡跟自己發脾氣算什麼嘛。」

    「你亂講什麼。」他在吃醋？見鬼的，他在吃誰的醋……該死，沒錯，他就是在吃醋，這個認知讓歐皓聰的臉色更冷了，因為他明明就在吃醋了，可是某人明顯感覺不出來就算了，居然還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他的耐性，當他脾氣很好了是不是。

    沈喻夕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因為後來沈美齡過來吃了飯，還帶著馬丁去吃了一些臺灣特色小吃，所以在外面逗留時間長了點。

    這一連串的行程讓她覺得有些累，想快點回去休息，所以一邊走著一邊在包包裡翻找著鑰匙卡，可走到門口的時候，沒想到會看見歐皓聰的身影。他正靠在門口的牆邊抽著煙。

    沈喻夕的眉幾不可見地蹙了下，然後朝他走了過去。

    「你在這裡做什麼？」沈喻夕微微有些驚訝，這個時候他不應該是和那個女生在一起嗎？他來找自己做什麼，終於要攤牌了嗎？

    歐皓聰在看見她的那一刹那熄了煙，可接下來他並沒有其它的動作，也不開口，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直到沈喻夕先受不了那份令人窒息的氣氛，出聲打破沉默，「什麼事？」

    歐皓聰為她的冷漠勾起了唇，幾許嘲諷，才幾日不見，他們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種狀態，比陌生人還不如，「真是濃情蜜意啊，都大晚上了還捨不得回家。」

    沈喻夕不知道他又在發什麼瘋，難道兩個人每次見面都要吵架才行嗎。她吸了吸氣，不想跟他爭辯這些沒意義的話題，「如果你來找我是想吵架的話，恕我不奉陪了。」說完打開門便走進去，正打算關上門的時候，卻被一隻大手擋住了。

    「就那麼不樂意看見我嗎。」歐皓聰忽然握拳，猛地在門板上砸下一拳。

    沈喻夕嚇了一跳，玄關的燈打開後，她終於看清了眼前的勇人有多麼的狼狽，一雙眼睛佈滿了鮮紅的血絲、下巴長出了點點青色的新生鬍鬚，整個人透著一股傷感的頹廢。

    沈喻夕的心觸動了下，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歐皓聰夾雜著憤怒的聲音回蕩在空氣中，「你這個見異思遷的女人。」

    什麼見異思遷的女人，「歐皓聰，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而正是沈喻夕的這句話摧毀了歐皓聰最後一絲理智，所以他變得有些口不擇言，「難道我有說錯嗎，你就是一個見異思遷的女人。」

    沈喻夕置於身側的兩手緊緊攥緊，任何人都可以這麼說她，唯獨他不行。真沒想到他心裡卻是這麼看待自己的，沈喻夕渾身的血液似在刹那間被抽離，臉色蒼白得驚人，「歐皓聰，我不想看見你，請你離開。」

    「你不想看見我，哼，你想見的那個人就是那個馬丁是不是，如果不是你懷著我的孩子，說不定早就……不，就算懷著孩子也是可以的，我怎麼會忘了，你在床上有多麼的……」

    啪的一聲，沈喻夕再也無法忍受地打了歐皓聰一巴掌。她高高地揚起自己的臉，不讓眼眶中屈辱的眼淚落下，「你給我滾，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

    歐皓聰冷冷地勾著唇，臉上交錯著冷酷與痛心，可說出來的話還是那麼傷人，「確實，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孩子的話，我不會再出現在你身邊。」冷冷丟下這句話後，歐皓聰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房間被用力甩上，響起一聲巨大的響聲，直到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沈喻夕再也無法保持冷靜地哭了起來，起初只是無聲的落淚，最後她捂著自己的唇，終於低聲抽泣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他們怎麼會變成這樣？她以為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們已經擺脫了之前那種生活方式，他們也可以像普通的夫妻一樣幸福。可一切終究都只是她的自以為是嗎，在他心裡，她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女人，若不是懷了他的孩子，她也許根本什麼都不是。

    這時沈喻夕終於發現，原來自己是真的愛上那個男人了，不然也不會因為他的出現而喜悅、因為他的話而傷心，更不會因為他的離去而悲傷。可他也已經說了，他是因為孩子才出現在她身邊的，如果他真的在乎自己的話，他也不會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

    想到這裡，沈喻夕簡直心痛得無法呼吸，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了嗎，為什麼她的心還會這麼痛，她怎麼會變得這麼沒用。

慕冰至

第9章(1)

    門外，從沈喻夕家裡離開的歐皓聰沒有馬上回家，反而開車來到了好友莫朗家裡。

    當莫朗看見門口站著的一臉狼狽的男人時，很明顯地嚇了一跳，直到歐皓聰進了屋，被他煩到不行，終於說出這陣子發生的事情時，莫朗第一反應就是罵混蛋，「歐皓聰，你居然對你的女人說了那麼混蛋的話。」

    歐皓聰當然也知道自己有多混蛋，該死的，他明明就不是那個意思，為什麼說出來的話會變得那麼難聽，而且一想到沈喻夕再也不會原諒自己，他就恨不得剁了自己謝罪。

    「拜託，我覺得你老婆一點錯都沒有，根本就是你一個人在那邊吃乾醋，還對人家亂發脾氣。」莫朗真是無法相信一向冷靜自持的歐皓聰會做出這麼失態、失控的事情，「如果我是她的話，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了。」

    然而眼前的男人還是沒有回應他一句話，只悶頭喝著酒，一杯接一杯，像是要把一輩子的酒在這一刻喝完一般。

    「天，早知道這樣，我剛才就不該答應讓你進來。」莫朗無可奈何極了，偏偏季揚今晚有事不能出來，不然或許可以開導一下這個被愛情衝昏頭腦的男人。

    「閉嘴，你太吵了。」歐皓聰冷冷地哼了一聲，又接著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沒錯，他就是抱著將自己灌醉的念頭才會出現在莫朗家裡的，偏偏這個傢伙家裡的酒像是怎麼也喝不醉一般，不然他為什麼喝了那麼多還沒醉，不然他怎麼聽了莫朗的話後，越來越覺得自己那麼混蛋，不然……他怎麼才和那個女人分開不過短短的一個多小時，他又開始想她了，想得心都痛了。

    「該死！」歐皓聰忽而重重地放下酒杯，有那麼一些酒灑了出來，他像突然受了什麼刺激一樣，突然將手中的酒杯狠狠地往旁邊的櫃子上砸去，名貴的水晶杯頓時像開了花一樣，散落一地。

    莫朗一臉心疼地看著滿地的碎片，繼而轉頭看向搞破壞的男人，恨恨道：「它跟你有仇啊。」嗚，他的酒杯。

    歐皓聰看也不看一眼，「我賠給你。」

    「哼，我那個可是收藏款，全球……該死，你給我住手！」莫朗迅速地站起來想從歐皓聰手裡解救他的酒杯，卻只來得及目睹又一個水晶杯被摔得稀巴爛的下場。

    莫朗再也受不了歐皓聰一副自暴自棄的頹廢樣，終於忍不住吼道：「你這樣算什麼男人啊，既然愛得死去活來的，你直接回去找她認個錯什麼的不就行了嗎，在這裡給我發什麼瘋！」嗚，他的酒杯。

    「錯的人不只是我，她也有錯。」他在吃醋她看不出來就算了，還和那個男人卿卿我我的，一點也不顧他的感受。而且他都去找她了，她居然還讓他離開，說什麼不想看見他，如果不是她那麼無情，他又怎麼會對她說那些傷人的話。

    「既然她那麼過分，不要理她不就好了，反正你們婚也離了，再去找個比她可愛、比她年輕、比她漂亮的女人氣她就好了嘛。」

    莫朗故意在他耳邊說道：「像她性格這麼不可愛的女人，既然有別的男人看上了，就讓給別人好了，在這裡較什麼勁……喚，混蛋，你幹嘛打我。」說到最後，莫朗忽然哇哇大叫了起來，然後很快便是一記反攻，兩個人迅速扭成了一團。

    「我告訴你，她是我的，誰也別想將她搶走！」

    「你不是說她見異思遷嗎，既然這樣，幹嘛還要纏著別人不放。」莫朗又是一拳，打在歐皓聰漂亮的眼角旁。

    只見歐皓聰一個俐落的反擊，莫朗的嘴角挨了一記，「混蛋，那是我的氣話，她不是那種人，我只是嫉妒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該死的，我一點也不想讓她離開我。」

    「你為什麼要嫉妒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們都已經離婚了，她愛和誰在一起都是人家的自由。」

    「混蛋，我愛她，我怎麼可能忍受得住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歐皓聰邊吼著邊在莫朗身上補了一拳，簡直將莫朗當成馬丁一般在出氣了。

    「停！」終於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莫朗無心戀戰，兩個男人幾乎是同一時間癱在地上，刹那間兩個人都說不出話來了。

    「兄弟，謝謝你了。」歐皓聰閉著眼，劇烈地喘息著。

    經過莫朗的一番話，他已經想明白了，他不想放棄那個女人，雖然她性格確實不怎麼可愛，還很愛逞強，但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辦法放開她了，而他也終於明白自己的心，原來這就是愛，讓他瘋狂、讓他失控，更讓他變得不再像往常的自己。

    雖然彼此都是行業翹楚，可用打架來思考問題，似乎已經成了他們之間的一種默契，反正想不通的事情，幹一架，什麼都會想通的，而莫朗就是深知這一點，才故意激怒歐皓聰。

    「想通就好了。」莫朗扯了扯嘴角，撕裂一般的痛，「下手也太重了吧。」

    「難道你下手就很輕嗎。」歐皓聰伸手撫了撫自己幾乎瘀青的眉眼，「算了，當是今晚的酒費。」

    「欸，說起這個，你可是摔了我兩個珍藏的水晶杯。」親兄弟也要明算帳。

    歐皓聰撇撇嘴，「先記著，以後隨時歡迎你到我家摔杯子。」

    嘴巴真毒，他哼了哼：「不會有那一天的。」莫朗對於這點很有自信。

    然而歐皓聰只是勾了勾唇，不置可否，下一秒便從地板上翻身坐了起來，單手梳了下有些淩亂的黑髮，然後站起來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莫朗看了，在他身後問道，「你去哪裡？」

    「回家。」歐皓聰朝著身後擺了擺手，腳步沒有停留地繼續走著。至少在自己再一次見沈喻夕之前，他要以全新的狀態面對她。

    莫朗在他身後嗤了一聲，忽然伸出一手覆上自己的眼睛，嘴角微微扯出了一個笑。真是的，一個兩個都這樣，搞得他也好想戀愛了。

    沈喻夕不知道自己這些日子是如何度過的，白天，她一樣早早就到公司上班，下午也准點下班，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似乎一點也沒有因為歐皓聰那個男人的離去而有絲毫改變，可只有沈喻夕自己清楚，沒有了他，她過得一點也不好。

    說也奇怪，某天她和妹妹沈美齡逛街的時候居然那麼巧就碰見林默，也終於知道了兩人的關係。可即便兩人並不是男女關係，他也沒有自己以為地瞞著自己去相親，那又如何呢，每次想起那天歐皓聰說過的狠心的話，沈喻夕依然覺得心如刀割。

    「沈小姐，一個人散步啊，你先生呢？」每當有人這麼問起的時候，沈喻夕發現自己根本不知如何回答，而這一切都拜那個男人所賜。

    沈喻夕深深地吐了口氣，讓自己的思緒不要再圍著歐皓聰轉了。

    而公園的另一端，又是不同的一種場景。

    「歐先生，你又來看沈小姐散步啊？」隨著一道聲音響起，歐皓聰抬頭看去，原來是那天在公園遇見的熱心的李阿姨。

    歐皓聰知道自己每天坐在車裡卻沒有出來的行為在這個小公園裡看起來很奇怪，可他沒有辦法，即使他的心早就飛到了不遠處那個正和老人家聊天的女人身上，他也不能過去，她不會想看見自己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從來都是敢做敢當的一個人，唯獨面對沈喻夕的時候，他完全沒有分寸，他甚至想不出自己該如何獲取她的原諒。

    「你們兩口子是不是吵架了？」李阿姨又在發揮自己的熱心了。

    吵架，他們那是吵架嗎？

    歐皓聰的沉默看在李阿姨的眼裡就是默認了，她不甚贊同地看著歐皓聰，說道：「你們男人啊，就是不懂得體諒女人，尤其沈小姐現在還懷著身孕呢，她的情緒肯定是和普通人不一樣的，這個時候男人就該大度一點，凡事多讓讓她。」

    「我知道，是我錯了，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個地步。」

    「很多事情就是想不到才鑄成大錯的，所以我就說你們男人啊，真是太不體貼女人了。」

    「李阿姨，你能幫我個忙嗎？」歐皓聰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當然，我能幫的一定幫你們。」

    一個小時後，李阿姨看著手中精緻的盒子，有點猶豫，他確定這個辦法有用嗎？想了想，終於走上去敲了敲沈喻夕的房門。

    沒多久房門打開了，露出沈喻夕有些驚訝的小臉，「李阿姨？」實在不能怪她這麼驚訝，她和李阿姨雖然住在同一棟樓，但不同樓層的兩人平時的交情也僅僅是點頭之交而已，「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我剛剛做了一些手工餅乾，吃不完，送一些上來給你嘗嘗。」李阿姨說著歐皓聰事先交代的臺詞。

    「李阿姨，不用客氣，我……」不怎麼吃零食的沈喻夕打算拒絕。

    李阿姨看出來，趕緊搶了她的話，「沒關係啦，我知道你現在一個人住，偶爾吃點小零食也不錯啊，我懷孕的時候啊，可是見什麼吃什麼，所以你看我家兒子長得多壯啊。」

    李阿姨都這麼說了，沈喻夕發覺自己再拒絕的話就顯得太矯情了，所以只好收了下來。

    回到房裡，沈喻夕嘗了一個，發現味道不錯，有點像上次和歐皓聰一起去過的那個甜品店的甜品，下一秒，她愣了一下，怎麼又想起他了呢，想起那個狠心的男人。

    沒錯，她和歐皓聰已經大半個月沒有聯繫了，可卻奇異地和林默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雖然嘴裡說著不想聽，可每當林默跟她提起歐皓聰的事情時，只有她知道自己是沒有辦法不去在意的。

    所以當她知道歐皓聰已經在反悔對她說過的那些話，知道他為自己買醉還被莫朗打得很慘時，她承認自己還是很在意他的。不然也不會每天在他出現在公園後，自己還故意比平時多待了一個小時，只是為了讓他陪著自己的同時，可以多看看他。

    所以這些小餅乾會不會是他做的？沈喻夕想想突然又覺得不可能，他有多討厭進廚房她是見識過的，而且他才不會是這麼浪漫的傢伙。

    可是當這種事情持續了一個禮拜，而且餅乾的樣式也從小動物、小花朵到現在的一系列字母時，沈喻夕的心怎麼也無法保持平靜。而且她發現了，最近歐皓聰偷窺的範圍越來越廣，不光是在公園可以看見他的身影，這幾個晚上她每晚拉開窗簾，都能看見他那輛顯眼的豪華轎車停在她家樓下。

    不得不說他這樣的行為真的很俗，但儘管是這樣，她每晚都會不自覺地提前熄了燈，然後躲在窗簾後偷偷看著車內的男人，直到他開著車子離開了，她才捨得睡覺。

    沈喻夕知道，如果這個時候歐皓聰來找自己的話，也許她會沒有辦法不去原諒他，可有些事情永遠沒法按著你的計畫去走，它來得令人措手不及。

慕冰至

第9章(2)

    這天，沈喻夕在公司裡上班，因為她離預產期的日子越來越近，她開始交接著自己手頭的工作。這時沈喻夕的手機響起，是個陌生的號碼。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接了起來。

    「你好，請問是沈喻夕小姐嗎？這裡是市立醫院……」

    手機緩緩從她手中掉落，一滴清淚不自覺地滑落臉龐，淡淡的、冷冷的、鹹鹹的……

    此時正好在她身邊的沈宇江看見了，直覺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忙撿起手機，卻在聽見對方說的話後呆若木雞，歐皓聰出了車禍！

    最後還是沈喻夕先回過神來，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吩咐沈宇江，「快，送我去市立醫院。」天知道，她接到電話那一刻，強烈的恐懼感令她幾乎要崩潰，但她不能崩潰，歐皓聰現在需要她，她自己更需要立刻趕到他身邊，確定他平安無事。

    然而此時卻遇上難得一見的大塞車，讓她渴望立刻見到愛人的心被局限在肉體裡無法如願，只能任由憂慮和恐懼的情緒潮水不斷拍打著她的心，令她什麼事也做不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姊，不用太擔心，姊夫會沒事的。」一路上，沈宇江都是這麼安慰著沈喻夕，可都沒法控制住她崩潰的淚水。

    「我知道、我知道，他一定會沒事的。」他不是別人，他是歐皓聰，最強大的歐皓聰，他一定不會讓自己有事的，他不會的。沈喻夕幾乎是喃喃自語安慰著弟弟，也安撫著自己同樣驚顫不已的心。

    都是她不好，如果她不要再驕傲，如果她能早點看清他的心，或許就不會發生這一切了。上天，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不會任性地逃離，她會好好珍惜那個男人的一切，然而再多的愧疚也已經來不及了，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禱，歐皓聰，你一定不能有事！

    醫院裡，空氣中到處彌漫著藥水往電梯的方向的味道。當沈喻夕從櫃檯那邊打聽到病房號碼，便再也沉不住氣地奔去。

    來到了五樓，她焦急地尋找房號，推門進去，卻是空無一人。這時剛巧有一護士進來收拾床單，沈喻夕面色蒼白，呼吸也更加急促起來，她一把抓住護士的手急急問道：「護士小姐，請問這間病房的病人呢？」

    「小姐，你是他什麼人？」

    「我、我是他太太，你告訴我，他去了哪裡？」一時心急，她也顧不得多想了，只想知道歐皓聰現在怎麼樣了。

    「對不起，小姐，你來晚了，病人已經……」

    沈喻夕只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要聽見這個消息時被抽離了一般，她扶著桌子的邊緣，卻仍是無法支撐自己身上的重量，最後再也顧不得滿地的骯髒，整個人無力地跌坐於地。

    嗚，她來遲了，她再也見不到他了嗎？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地拋下她和孩子，他甚至都沒聽見她說過愛他，他怎麼就捨得就這樣丟下他們母子離開了，嗚，他怎麼這麼狠心……

    護士小姐正要上去拉她一把，身後卻有個人拉住了她。護士小姐回頭看了看，又望瞭望哭得不能自已的沈喻夕，露出了會心一笑，靜靜地走了。

    在沈喻夕的滔滔哭聲中，她似乎聽到男人溫柔的低喚：「小夕。」

    可她仍是不為所動，哭得愁腸寸斷。

    「小夕。」歐皓聰再次喚道，聲音夾雜了幾許心疼與不舍。

    沈喻夕明顯愣了一下，不一會索性埋首在屈起的膝上，低低抽泣著。

    不要再叫她了，不要再煩她了，她現在心痛得只想死去而已，他怎麼可以就這麼拋下自己和孩子先走了呢，難道他不知道，她還有好多好多話沒對他說嗎。

    「小夕、小夕、小夕……」那聲音仍在固執地喚著她，似乎她不回應便不甘休。

    終於，沈喻夕再也受不了耳邊嗡嗡的叫聲，一下子抬起頭來，「你……」由於太過錯愕，她沒有辦法說出第二個字來，剛剛她還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聽才會感覺到歐皓聰一直在叫著自己，原來他還活著。

    她漲紅臉，怒視著他喊道：「混蛋，你怎麼可以騙我！」一想到這個男人說不定就一直站住旁邊看著她出糗，她就氣得想殺了他洩憤。

    「小夕，我沒想到你可以為我哭得這麼不顧形象。」其實剛剛護士小姐只是想說他已轉到VIP病房而已，沒想到她會突然哭得這麼傷心。

    思及此，歐皓聰發覺自己的心內有無法抑制的感動。沈喻夕是個注意形象的女人，她有多在意別人的眼光，他也是知道的，可就在剛才，誤會護士小姐說也許他已經不在的時候，她居然為了自己哭成那樣。

    沈喻夕抿著唇，站起身來就往門外走去，心裡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在見到他平安無事後的那種雀躍與歡喜。太好了，他沒事，這比什麼都重要。

    見到她真的生氣了，歐皓聰在她經過身邊時及時扣住了她的手腕，順勢將她帶進自己懷裡，然而力道沒控制住，突然的撞擊仍是讓受傷的胸口傳出陣陣隱痛。

    「噢。」歐皓聰悶痛一聲，環住她的手臂卻不見鬆開半分。

    「混蛋，還在裝是不是。」沈喻夕生氣地去推他的手，卻在這時終於看清他的傷勢。

    雖然沒被包成木乃伊，也沒被插滿管，但身上和手臂上卻是紮著繃帶。見到他這個樣子，沈喻夕的視線再度朦朧，「活該。」她咬著唇，心裡已經為他擔心得要命，可小手卻還是推拒著他的手臂，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這麼沒用的樣子。

    「小夕，我不會放開你，再也不想放開你了。」歐皓聰非但沒有鬆開半分，反而抱得更緊，緊得讓彼此之間沒有一絲縫隙。沈喻夕怕碰到他的傷口，輕輕地掙扎著要站好，他卻怎麼也不肯放手，「我承認，是我混蛋，是我不好，對你說了那麼多過分的話，可我當時被嫉妒逼瘋了才會那樣的，小夕，我一點也不想傷害你。」

    嫉妒，他也會嫉妒嗎？在歐皓聰懷裡的沈喻夕明顯顫了一下，卻沒有說話，只靜靜地聽他說著。

    「一直以來，事業是我視為生命般重要的東西，這麼多年來，一直很少有人或事能讓我產生興趣，可是當我第一次在會場看見你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被一個清冷驕傲的女人吸引住了。

    可我太愚昧，以為那種吸引力不過是異性相吸罷了，並沒有意識到那就是喜歡，喜歡一個人，才會讓你產生想要和她結婚的衝動，想要和她廝守一生。小夕，原諒我明白得這樣遲，但我不得不承認，也許我是對你一見鍾情了。」

    什麼？沈喻夕難以置信自已聽見了什麼，她抬頭看見他，覺得他說的不大可能，「不可能的，你、你怎麼可能喜歡我，如果你喜歡我的話，你會對我那麼冷漠嗎；如果你喜歡我的話，你怎麼會連我要離婚了，也問都不問一句呢。」

    「沒錯，當初你提出離婚的時候，我是很爽快地就答應了，那是因為我不服氣。我從來沒想過和你離婚，一點這樣的念頭都不曾有過，所以當我被一個女人說我被甩了的時候，我很生氣，也覺得很挫敗，所以我才會答應。」

    歐皓聰將臉埋在她的頸脖間，汲取著她身上令他安心的氣息，終於吐露出了從未在他人面前坦露過的心聲，「可是我很後悔，小夕，你相信嗎，我很後悔跟你離婚。也許我們之間的相處在你看來是冷冷冰的，甚至是沒有一絲溫情的，可這怪不得我一個人。

    小夕，我回家的時候你還在公司加班，而我要帶你出去應酬的時候，你也總是拒絕。那時候我心裡甚至在想，我這個丈夫在你心裡是可有可無的，如果當時不是因為沈家正是需要人説明的時候，也許你根本就不會嫁給我。」

    沈喻夕因他的話徹底震驚了，她從沒想過真相會是這樣的，她一直以為他心裡一點都不在乎她，她在那個家的地位更是可有可無，卻沒想到原來他心裡也有著這麼多的想法，原來他並不是她所以為的一點都不在乎她。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緩和著自己心中的激動，「歐皓聰，我知道在別人眼裡，是我高攀了你們歐家。」

    「不，根本不是這樣的……」歐皓聰想要跟她解釋。

    沈喻夕阻止了，「你先聽我說完。是，我知道，你心裡或許沒有這樣的想法，我很感激你，也感謝你對我們沈家所做過的，所以也正是因為這樣，我心裡總覺得自己欠了你的，也想要努力地去前進，想要達到像你那樣的高度。

    我曾幼稚地想，等我站得跟你一樣高的時候，或許別人就不會那麼看我了，或許他們終於會覺得，我也是個配得上你的女人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突然笑了起來，渾身散發著一種母性的光環，教人移不開眼目，「歐皓聰，或許老天也覺得我這個想法太可笑了，所以他賜給我這個孩子。就像我說過的，孩子是我的福星，他引領著你再次回到我的身邊，也讓我終於知道幸福是靠自己爭取得來的。」

    「沒錯，所以沈喻夕，我們一定會幸福的。」歐皓聰這時突然從病人服的口袋裡拿出一個小東西，沈喻夕發現了，那是他們的婚戒，當初離婚的時候她摘下來還給了他。

    沈喻夕眨眨眼，凝著近在咫尺的俊容，不覺有些眼濕。她想起接到醫院電話那時候，醫務人員說他是從珠寶店裡出來的時候被車子撞傷，所以他會受傷是為了這枚戒指。沈喻夕忽然搖了搖頭，將眼前的戒指推離自己一些，啞著聲音說道：「它讓你受了傷。」

    歐皓聰一愣，旋即明白自己這次的行為真的嚇到她了。他將戒指遞到她面前，讓她可以看見裡面印著的一串阿拉伯數字。她記得，原本戒指圈內刻著他們的結婚日子，而下面補上的一行則是他和她的英文名字，中間還刻上了一個愛心。很老土，卻讓人無法不感動，尤其他還差點因為這個丟了性命。

    可沈喻夕嘴裡還是在逞強，「歐皓聰，你以為做了這些我就會和你重婚嗎。」

    歐皓聰搖搖頭，頭一回感到不自信，「我沒有這麼想，但我不會放棄的，不管是一年、兩年，或是十年，甚至是更久，我都不會放棄，因為我已經深深體會到了我有多愛你，這輩子除了你沈喻夕一個女人，我誰也不會要。」

    「油嘴滑舌。」嘴上這麼說著，沈喻夕的雙手卻是無比溫柔地環住他的腰，輕柔地將頭靠在他的胸口，淚再次控制不住地簌簌而落，又害怕淚水會弄濕他的繃帶，手忙腳亂地胡亂抹著臉。

    溫柔地環抱著懷裡如水般的小女人，歐皓聰忽然發現什麼似的捧起她的臉，問道：「所以你是答應嫁給我了嗎？」

    「歐皓聰，我不是非你不嫁的。」

    「不，除了我，你不會嫁給別人了。」說著，歐皓聰執起她的手，霸道地將戒指套了進去，可是套到一半的時候，還是覺得要徵求一下她的意見會比較好，「沈喻夕，戒指戴上之後就再也不准你取下來了，你確定自己考慮清楚了嗎？」

    沈喻夕抬頭，看著此時像傻子一樣的男人，嫣然一笑，「那我再考慮……」

    「不，不許考慮了，你註定只能是我的人。」說著，不由分說地一套到底。

    傻子，真是霸道的傻子。沈喻夕凝視著指間璀壤的戒指，彷佛看到了自己此時璀燦的心，幸福得一塌糊塗。

    「沈喻夕……」

    「嗯？」沈喻夕的目光仍膠著在戒指上，心不在焉地胡亂應了句。

    「我愛你。」他開始喜歡將愛掛嘴邊，「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在有生之年都會深愛你。」

    沈喻夕愣了一下，而後淺淺一笑，「嗯。」

    歐皓聰不滿意她的回答，哼了一聲：「你呢？」

    「你說呢。」她回以狡黠的答案。

    「沈喻夕……」歐皓聰咬了咬牙，終於吞回自己的不滿，挫敗地吐了一句，「我想聽。」

    「我還不想說。」她故意氣他，心裡卻明白自己早就愛他到無可救藥，可她為他掉了那麼多的眼淚，她才不讓他輕易得逞。

慕冰至

尾聲

    這天週末，歐皓聰帶沈喻夕到商場購買臨產用品和嬰兒衣物，因為離預產期的日子越來越近，他們要提前作好準備。逛到一半的時候，沈喻夕要上洗手間，歐皓聰則在一家嬰兒用品店裡等她。

    沈喻夕從洗手間走出來的時候，碰巧看見兩個打扮時髦的婦人從自己身邊經過，她正打算當作沒看見的時候，其中一人已經揚起聲音冷諷她，「喲，這不是我們歐家無緣的媳婦嗎。」說話的人是歐皓聰的媽媽。

    沈喻夕只好停下了腳步，禮貌地打著招呼，「伯母。」

    歐母還是一貫的高姿態，可當她的目光瞟到沈喻夕挺得高高的大肚子時，突然覺得心頭燒著一團火，嘲諷道：「這麼快就找到下家了，也算你有自知之明，我們歐家的高門檻不是你跨得進來的。」她其實也知道自己不該這麼說，但看著沈喻夕嫁進歐家一年多沒懷上身孕，現在卻大著肚子，讓她這一口氣怎麼咽得下去。

    「伯母，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失陪了，阿聰還在等著我。」沈喻夕一向清楚歐母看自己不順眼，她也懶得跟對方周旋。

    沒想到歐母卻不打算輕易放過她，一聽見她要走了，也不顧自己的朋友還在旁邊，就追上來拉住沈喻夕的手，說道：「你給我說清楚，什麼阿聰，你不要告訴我你還在跟我兒子糾纏不清。」

    沈喻夕挑挑眉，看著歐母漲紅了臉的模樣，發覺滿好笑的，「不好意思，忘了通知你，我們重婚了，婆婆。」

    「你……」歐母氣得瞠大了眼，一張保養得宜的臉在一刹那看起來有些扭曲，「沈喻夕，你說，你是不是氣我害你和阿聰離了婚，所以現在找機會報復我對不對。」

    雖然沈喻夕很不想理她，但知道她心裡是這麼看待自己的，心情還是有些難過，「如果我說重婚是你兒子要求的，恐怕你會更失望。」

    「你說什麼，阿聰他怎麼可能……」歐母吃驚地看著她。

    當歐母還想對沈喻夕說些什麼難聽的話時，一道男聲適時地插了進來，「沒錯，小夕說的是真的，要求重婚的人是我。」

    歐皓聰的出現讓沈喻夕松了口氣，說也奇怪，再難纏的客戶她都遇到過，卻從來不會讓她覺得無可奈何，也許在自己的潛意識裡，她還是很尊重歐母的，畢竟歐母再怎麼說也是歐皓聰的媽媽。

    「而且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害我們離了婚，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對小夕做了什麼？」歐皓聰氣得眼都紅了，他剛剛只是因為等沈喻夕等太久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剛好聽見媽媽和沈喻夕的對話，「你說，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沈喻夕看見歐皓聰對他媽媽發火的模樣，本打算上前阻止，但一想到對於歐母所做的事情，歐皓聰也有知情的權利，她放棄了阻止的念頭，淡淡地說了句：「我到外面等你。」

    就走開了。

    歐母看沈喻夕也不幫自己說話了，就更生氣了，沖著歐皓聰就喊道：「你怎麼可以這麼跟媽媽說話，我就說沈喻夕是個禍害，一定是她在背後說了我什麼話對不對。」

    歐皓聰沒想到都到了這個時候，媽媽居然還這麼說話，他氣得臉色鐵青，「我問你，你到底對她做什麼了？」

    歐母從沒見過兒子發這麼大的火，不免也有些心虛了，終於說出當年的事情，「沒錯，當年林默從國外回來請我們吃飯那一次，沈喻夕確實打過電話給你，想和你一起吃飯，我推掉了。」

    「你怎麼推的？」歐皓聰瞪著她。

    「我說你在和一個重要的女孩子吃飯，讓她不要打電話破壞你們的約會。」說到最後，歐母不覺也反省起來，難道真是她太過分了嗎？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你知不知道你害我差點失去一個多麼重要的人！」歐皓聰大吼道。

    歐母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在說什麼，什麼重要的人，沈喻夕不過就是個貪慕虛榮的女人，你連這樣的女人都愛上了嗎。」

    「媽，我不知道你從哪裡對小夕有那麼多的誤會，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她一點也不貪慕虛榮，如果你說的是當年我幫了沈家那件事情，那也是我主動提出的要求，因為我喜歡她，我喜歡那個女人，所以我以幫沈家為名，提出和她結婚的要求。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什麼！」歐母還是不相信，「那她肚子裡的孩子……兒子，你不會傻得給別人養兒子吧。」

    「孩子是我的。」歐皓聰覺得媽媽做得太過分了，他對她很失望，「當然，如果你不想承認的話，孩子不會喊你奶奶。」說完這句話，歐皓聰就邁開步伐離開了。

    歐母一個人留在原地悔恨著，直到這一刻，她終於意識到自己錯得有多離譜，自以為可以操控兒子的人生，沒想到卻是害了兒子。

    歐皓聰在剛才那個嬰兒用品店找到沈喻夕，此時她左右手各拿著一個搖鈴，看見他，臉上揚起了微笑，「欸，你說哪個顏色好？」

    「都買了吧，兒子就用藍色的，女兒用粉色。」歐皓聰凝著她，聲音有些沙啞，「你說好不好？」

    「不好，我還是買藍色吧，相信兒子會喜歡的。」沈喻夕微笑著放下右手的粉色搖鈴。

    歐皓聰一時還消化不了她的話，直到她來到嬰兒床旁，他突然衝動地從身後攬住她，難掩激動道：「知道孩子的性別了嗎？」

    「嗯。」沈喻夕拉了拉他環住自己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道：「快放開啦，這麼多人看著。」

    「我才不管其它人，我只在乎你。」歐皓聰將臉埋在她頸間，只是這麼抱著她，就讓他感覺到無與倫比的安心，「對不起，小夕，我不知道我媽媽對你做了那樣的事情。」

    沈喻夕心頭微顫著，在他懷裡搖搖頭，輕聲道：「我不怪她，真的，如果不是經過了這樣的事情，也許我們永遠都看不清彼此的心。而且如果一定要怪的話，只能怪我們當時的感情還不夠堅定。」

    「謝謝你，我愛你。」

    「我也愛你。」

    歐皓聰一驚，從她頸間抬起頭來，輕輕扳過她的身子，讓她看著自己，「你剛剛說什麼？」

    「嗯？我剛剛說了很多哦。」

    「上一句。」

    「你聽見了。」

    「再說一遍，好不好？」大男人卻擺出可憐兮兮的模樣。

    沈喻夕沒辦法地軟下心來，踮起腳尖在他耳邊重複了一次。只見歐皓聰瘋了一樣突然抱起她在原地圍著圈圈，沈喻夕驚得直拍他的手臂，「你在幹什麼，快放我下來。」

    可此時的歐皓聰像個孩子，怎麼也不捨得放手，「不放，我不放，我不要放開你。」

    沈喻夕臉色一變，突然大叫了一聲：「歐皓聰！」

    「怎麼了？」歐皓聰也跟著臉色一變，連忙放下她。

    「你兒子……你兒子要出來見你了。」沈喻夕抓著他的手臂，感受著來自下腹一陣接一陣的痛楚襲來。

    最後，在店員和客人的幫助下，沈喻夕終於被平安送到醫院，並在經歷了八個多小時的疼痛後，順利產下一子。

    「老婆，謝謝你。」千言萬語，抵不上這一句。

    沈喻夕虛弱一笑，渾身已經提不起一絲力氣，朝他勾了勾手指。

    只見歐皓聰很快湊到她耳邊，聽見她溫柔且堅定地對他說了一句：「我也愛你，很愛很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