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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薔 -【醉愛(五方霸主之銷魂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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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4 00:23:4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她果然在華爾街掀起了世紀話題。

  「……知道MelodySu嗎?最近新加入S&S的基金管理人?」

  「聽說很年輕啊,才二十六、八歲左右。」

  「她竟然有辦法讓S&S旗下的那支亞洲區域型基金起死回生,現在亞洲市場的景氣可差了……」

  「那當然啦,人家是華爾街之神欽點的接班人啊,自然不同凡響羅。」

  「她跟sun究竟什麼關係?」

  「單純的師生?我才不相信!」

  」我說他們之間肯定有什麼……」

  「如果不是Sun的女人,他幹嘛要培養她成為接班人?她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從前也沒怎麼聽說過她啊。」

  「她以前不是DLJ的首席產業分析師嗎?」

  「那又怎樣?也才升上首席沒多久,現在聽說S&S很看重她,連另外一支亞洲科技基金也準備交給她。」

  「這女人算是一夕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我就看不出她憑什麼讓Sun這樣為她跨刀,長得也不特別漂亮嘛。」

  「對啊,她究竟哪一點好啊……」

  耳語,流言,傳遍了華爾街,在這方小小聖地兢兢業業求生的男男女女,談論著蘇巧韻一夕成名的傳奇,有的羨慕、有的驚詫,有的嫉妒。有的不平,更多的是不解。

  他們不解她究竟是憑了哪一點得到堂堂華爾街之神的青睞,親自培植她,還千方百計將她送上了舞台,為她佈置了一流的場景、找來滿堂的觀眾,務求她初試啼聲便一舉成名。

  她是成名了,現在的華爾街,甚至整個金融界,MelodySu都是一個不容任何人忽視的芳名。

  不說別的,就憑她是sunYat親口答應培育的人才這點,便足以讓人側目。

  再說,她也的確不負華爾街之神首徒之名,在風雲詭橘的金融市場打了漂亮的第一場勝仗。

  華爾街日報的財經版頭條是她新近發表的談話,紐約時報的專欄是她的專訪,就連一向標榜只報導世界知名頂尖人物的商周雜誌,也傳出有意辟出篇幅寫她的故事。

  更別說那些專喜挖掘名人私生活的八卦小報,以及特別愛與名流相得益彰的媒體訪問節日了。

  彷彿就在一瞬間,她成了華爾街家喻戶曉的人物,每一個人都想認識她,眾家媒體都要求報導她。

  她成了華爾街最新的話題、炙手可熱的人物。

  可這一切並非因為她的努力得到了眾人的讚賞,而是因為孫逸!

  蘇巧韻忿忿地想,面對著攝影棚專任化妝師,由著他一雙巧手在她臉上撲粉補妝,清秀容顏尋不出一絲喜悅或得意,有的只是濃濃的陰沉。

  若不是孫逸,若不是她是他親口宣稱培育的人才,華爾街不會給她如此多的關愛眼神。金融界更不會輕易賜予她一席之地。

  若她的舞台經理人不是孫逸,哪會有觀眾願意買票看她賣力演出第一齣戲?

  這一切,她的成功、她的成名、她成為媒體的寵兒,全都要歸功於孫逸!

  至於她,她的努力算什麼?她費盡心血讓那支亞洲區域型基金起死回生。創造良好績效又如何?投資人不會因此信任她,華爾街更不會因此看重她。

  因為她是孫逸親手調教出來的學生,所以投資人才願意信任她,華爾街才會如此看重她。

  她今日得來的名聲與地位,全拜孫逸所賜!

  這不公平、簡直太不公平了!

  她如此兢兢業業,如此費盡心血,日夜辛勤工作,到頭來人們仍是以她與孫逸的關係來評斷她。那她付出的一切努力算什麼……「蘇小姐,準備上鏡了。」導播俐落清朗的聲音揚起,喚回蘇巧韻遊走不定的思緒。

  她定了定神,這才發現方才為她補妝的化妝師不知何時已經退下了,攝影棚內工作人員都已經就定位,而身旁精明漂亮的女主持人正微笑注視她。

  「緊張嗎?蘇小姐。」主持人問她,唇畔的微笑柔和清淺,明眸掠過的輝芒卻掩不住銳利精悍,「放心吧,我們盡量不問超出給你那張訪問稿範圍的問題。」

  「沒關係的,我並不緊張。」蘇巧韻回她以同樣清淺的微笑,神情鎮靜。

  她明知主持人這樣的宣稱只是為了安她的心,也是聽 說這名女主持人訪問風格一向以犀利聞名,不可能放過任何對她窮追猛打的機會。

  她既答應上她的節目,就有心理準備面對一切。

  她不會緊張的、怎會緊張?她從來在面對投資人與媒體時都是渾然自得、侃侃而談的啊。

  「可以開始了。」她告訴女主持人,而後者也給了導播一個OK的手勢。

  一切就緒。

  訪談開始了,女主持人首先介紹了蘇巧韻的來歷背景,簡單幾句話便點出了她現今在華爾街炙手可熱的情況。

  接著,是幾句輕鬆的閒活家常。

  可沒多久,話鋒一轉,她開始問起蘇巧韻一些專業而深入的問題,包括對最近金融市場的看法。

  蘇巧韻應對如流,表情豐富的容顏閃著自信的神采。「蘇小姐對千禧年的美國股市看法如何?連素有多頭總司令的艾比也說今年美國的景氣不會太好,保守估計大盤報酬率大約只有百分之五左右,你認為呢?」

  「我贊成艾比的看法。」她慢條斯理他說,臉上掛著清淺的微笑,瞳眸閃閃生輝,「美國的經濟確實有過熱的傾向,葛林斯班要同時控制通膨與利率將愈來愈困難,加上歐元一直呈現疲軟的現象,我個人認為如果歐元疲軟,歐洲經濟不振,終會衝擊美國對歐洲的出口,從而影響美國經濟。我估計,也許從今年第二季開始, Nasdaq便會呈現向下修正的走勢。」

  「真是大膽的預測啊。」對她自信的回答,女主持人先是讚歎地輕喊一聲,接著美眸一瞇,「蘇小姐對自己的預測有把握嗎?」

  「我想應該有一定程度的自信吧。」「這樣的自信是否來自於Sun?」

  蘇巧韻秀眉一凝,「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女主持人只是粲然一笑,又換了個問題,「可以請教你對新經濟的看法嗎?」

  「你指的是近幾年由網路產業領銜的市場經濟?」

  「沒錯。」主持人頷首,明眸燦亮,流轉的光彩似有深意,我們都記得,sun曾經發表過對新經濟的看法,他認為幸虧有所謂的新經濟,消化了過多的資金,才令資本主義經濟免於崩潰……可剛剛蘇小姐卻說,對美國未來股市表現並不看好,是否意謂著你認為新經濟已逐漸沒落了?」

  對主持人看似和緩,其實尖銳的問題,蘇巧韻沒有立刻回應,沉思了數秒後,才緩緩揚首,面對鏡頭的星眸堅定,「我個人的確認為全球經濟正走在緊縮的路上。」

  「哦?」對她毫不閃避的正面回應,主持人有些驚訝,禁不住揚了揚刷得濃密的眉。

  「我個人以為,新經濟可以用這麼一句話來解釋:在新經濟裡,科技若是引擎,金融力量就是燃料。」

  「什麼意思?」

  「沒錯,九0年代的世界,確實有一波技術革命,網路、通訊、IA,新興產業百家爭鳴,各自挑起全球經濟一片天,可這一切,若沒有資金的挹注,不可能如此欣欣向榮。」她神情堅定,語音卻清柔,直視鏡頭的容顏揮灑著一貫的自信,「金融力量將風險性資本帶入股市,對科技做出全力支持,才讓這一波新經濟有了發展的機會,讓許多徒有創意,卻沒有資金的青年企業家有機會實現夢想。同時也因為這些創意、讓市場上浮濫的資金有了去處,免除了資本主義泡沫化的危機。」

  「這不正是sun曾經發表過的談話?」「的確,這是他曾經發表過的談話。」蘇巧韻淺淺地笑,「可你問我的不是我對現在所謂新經濟的看法嗎?」

  主持人一愣,「我的確是這樣問……」

  「我認為新經濟有疾速老化的危機。」

  「什麼?」主持人聞言,明眸圓睜,彷彿不敢相信她如此直截了當。

  這麼大膽的言論不是一般人敢主張的,就連華爾街股市鼎鼎有名的網路股女王瑪莉?米克也不敢這麼宣稱啊。

  「役錯,到目前為止,新經濟還未終結,可高科技投資減緩。生產力成長率降低、通膨幅度上升卻是事實……所以我認為目前全球資本主義經濟是處在一個相當脆弱的情況下的,就像物理學上的混沌理論六隻要某個地方有一點點擾動,都可能對這整個體系造成難以預期的變化。」

  好一會兒,氣氛只是完全的沉寂。

  女主持人和攝影棚內的每一個人都被她大膽的言論驚住了,而這是現場直播的節目,想必電視機前的每一位觀眾也同樣陷入震驚吧。

  可蘇巧韻不在乎,她知道自己發表的談話或許太激進了,卻有一股衝動逼著她吐出。

  或許是因為不情願眾人總是將孫逸與她聯想在一起但她的大膽看來並沒有阻止女主持人令人厭惡的聯想,因為她在呆怔數秒後,又立即恢復一貫的狡檜與機敏。

  「真是大膽的宣言啊,蘇小姐。」在似真似假的讚歎後,她頓了頓,接著輕輕吐出令蘇巧韻心臟一沉的問話,「這也是Sun的看法嗎?」

  「為什麼你這麼認為?」她暗暗咬牙。

  「sun應該跟你談過他對市場、對全球經濟的看法吧?」女主持人深深地望著她,狡獪的眼眸彷彿不想放過任何一絲她面上表情的變化,「他的看法是否間接影響了你的看法?」

  主持人問得婉轉,可問話卻犀利尖銳、令蘇巧韻的太陽穴一陣發疼。

  她直視女主持人,一字一句他說:「sun從來不曾跟我談過他對市場與全球經濟的看法。」

  「真的?」

  「真的。」她說,毫不昧良心。

  她是真的有資格這樣宣稱的,孫逸確實從頭到尾不曾對她表示過個人看法,他交代她寫報告,命令她分析市場,卻從不對她的意見發表任何評論。或許她對金融與科技、產業之間互動的理解的確來自於孫逸的啟發,可他真的從來不曾對她談過任何他個人對市場的看法!

  她當時怨他,現在卻不禁有點感謝他……幸虧他從不曾評論過她的報告,否則她今日就很難堅決宣稱自己的看法完全不受他任何影響……

  一念及此,蘇巧韻驀地心一顫。

  莫非孫逸早料到她會有此一天,才預先布了這著棋?他……不,不可能的!她在心底悄悄反駁自己無端的推測。他是凡人,不是神,不可能思慮如此縝密,不可能的!

  可萬一真是那樣呢?

  蘇巧韻發現自己的心開始動搖了。這一刻,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原來自己可能真是在孫逸的羽翼呵護下,才能如此盡興成長……

  「市場傳言你跟Sun的關係不尋常,」尖銳的問題終於來了,「蘇小姐怎麼說?」

  「我跟他只是單純的師生關係。」她對著鏡頭,靜定宣稱,星眸澄澈見底。

  她在說謊。

  孫逸瞪著電視螢幕,瞪著她吐出堅定字句的水紅櫻唇,以及一雙澄透明晰的美眸。

  她竟然能以這麼堅定純潔的神情說著謊!

  這女人……認真的時候那麼動人,撒嬌的時候那麼可愛,任性的時候那麼惹人疼,說謊的時候竟也可以如此令人心悸。

  她可以用這麼無辜的表情說著謊,是因為她真心認為他與她之間沒有任何特別異樣的情愫存在,或是她心底終究潛藏著某個黑暗的角落?

  她笑起來明媚動人,個性活潑大方,燦爛得像道直射人心的溫暖陽光,卻原來也有如此晦澀的一面。

  孫逸的心臟一扯,既痛且疼。

  他發現自己無法厭惡她有這樣的一面,只有難以抑制的心疼。

  她該是全然光明燦爛的,不該有任何隱痛造成她性格上也有如此陰暗的一面。

  他希望她真是外表上那個璀麗燦爛的陽光女孩,不該有任何烏雲掩去一絲絲自她身上綻射出來的陽光。

  可看來掩在她身上的雲層愈未癒厚了,因為他望見螢幕上的陽光女孩清秀的面容上開始覆上淡淡陰影。

  這陰影是因為他。

  因為主持人拚命追問她與他的關係,質疑她的事業成就全來自於他的庇蔭,甚至不信任她發表的所有看法。全是她自己的意見。

  他看出她不高興了,雖然神情一如節目剛開始時的鎮定平靜,但他知道,那璀亮星眸的深處已燃起了小小火苗。

  她開始生氣了、溫怒了,感到不甘與怨憤。

  而他惶恐。怕那樣的不甘與怨憤會令她鑄下讓自己後悔莫及的大錯……

  「你這幾個月究竟在做些什麼?為什麼不僅沒有毀了孫逸一點名聲,反倒累自己為他擔上不名譽的罪名?」蘇母瞪她,尖利的語聲一字字鑿人她心底,刺得她強烈發疼。

  她感到深深的無力,聽從母命大老。遠地從紐約飛至邁阿密母親的住處,雖然早有聆聽訓斥的心理準備,但仍是被母親尖酸的言語弄得心痛不已。

  「……你該不會真愛上他了吧?」

  「我沒有!」

  「沒有?」蘇母鬧她,薄銳的嘴角一撇,滿是懷疑,

  「你敢發誓?」

  她的心一緊,唇瓣顫抖。

  「不敢發誓?」蘇母的嗓音更尖銳了,眸光亦更凌厲,若熊熊火焰,炙得她全身發熱,又如玄冰,凍得她體內寒涼。「你這該死的丫頭!好樣的!不但胳臂往外彎,還彎向一個最不該討好的敵人……」

  」我沒有……」她軟弱地說,低微的嗓音失去了一貫的堅定自信。

  「還說沒有,你敢說沒有?」蘇母怒極,手掌一揮,賞了她清清脆脆一個耳光,「有了男人就忘了父母!你不記得自己的爸爸是為什麼死了嗎?不記得你在你爸爸墳前發過什麼誓嗎?」

  「我記得,我……當然記得……」蘇巧韻喘著氣,玉手撫住被打得熱疼的臉頰,委屈的淚水威脅地泛上眼眶,卻被固執的倔強攔了下來,「我沒有忘記在爸爸墳前說的話,我沒有忘……」

  蘇母卻對她抗辯的言語置若罔聞,冷酷的說:「你以為對華爾街之神獻上身子他就會眷顧你一輩子嗎?警告你,別傻了!人家是何等人物?你又是什麼貨色?也不是什麼天仙大美女,憑什麼祈求人家一輩子愛憐?」

  「不,不是這樣的,我沒那麼想,從沒那麼想過……」

  「沒想過最好!像他那麼高高在上踐得二五八萬的人物,會看上你這個沒什麼姿色的老女人?別作夢了!」

  「我沒有作夢,從來沒有……」

  「我告訴你,他頂多就當你是一時的娛樂罷了,玩過以後就隨手拋棄,連看都不會多看一限……」

  「不是的,媽,你別這麼說,別這麼傷人……」蘇巧韻哽咽的嗓音洩漏了心情的激動,她緊緊地咬牙,緊緊地,彷彿不這麼咬著就難以克制心臟的強烈絞痛,無法阻止凝聚在眼底的淚水瘋狂決堤。

  「我說你也別那麼下賤了,拿自己清白的身子去倒貼人家……」

  「不要說了!」她終於忍不住了,倏地揚起一直低低掩著的墨睫,再也管不住悲憤的言語一字字自唇間迸落,「為什麼你說話要這麼刻薄?為什麼你總要這樣傷我?為什麼你不能對我好一點,仁慈一點?難道就因為我不是你親生的嗎?因為我不是你親生的所以才如此恨我……」

  啪!

  又一個熱辣的巴掌甩上蘇巧韻細緻的臉頰,她住了口,面容刷白如寒冬冰雪,唇瓣顫抖若秋風落葉。

  「你沒資格對我說這些。」蘇母瞪著她,眼眸盛著掩不;住的濃濃厭惡,尖酸的言語更像利刃,一刀刀劃開蘇巧韻繃得緊緊的一顆柔軟的心,「你沒資格要求我對你好。對你仁慈!我為什麼要對丈夫在外頭生下的風流種仁慈?我當初肯收留你,讓你進蘇家門,你就該謝天謝地了,還有什麼資格跟我談仁慈?」

  「媽……」

  「不要叫我媽!你沒資格那麼叫我!我忍受你這麼叫我將近二十年,夠了!我不想再忍……」

  「對……對不起……」

  「你對不起的人是你爸,枉費他從小那麼疼你,你卻不爭氣地愛上毀他事業的仇人!哈!你倒真是個孝順的女兒啊,難怪他當時千方百計也要找到你,領你進家門……」蘇母冷冷一笑,語音激烈而諷刺,「果然是他的好女兒!」

  「我……不是這樣……」她眼前一黑,身子搖搖欲墜,感覺整個人都像要被母親這樣尖利刻薄的言語給扯碎了。「我並不想對不起他啊……」

  她並不想對不起父親的,從來就不想違背在父親墳前親口立下的誓言。

  她豈會不知爸爸一向疼她愛她,為了疼她愛她不知暗地裡與自己的妻子起了多少次衝突。

  她知道自己是私生女,進來蘇家只會招來父親妻子的怨恨,可當時她年紀還小啊,親生母親死了後,除了自己的父親,她還能去投靠誰、依賴誰?

  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從小便謹守規矩,即使父親再疼她,也不敢逾越一點分寸。

  尤其是對終於還是願意讓她進蘇家的大媽,她除了尊敬,更有難以形容的淡淡畏懼。

  這畏懼一直到她上了大學,遠離家裡一個人住了,才漸漸淡去,才漸漸在學業及社交中成功建立與眾不同的樂觀與自信。

  她知道自己在朋友眼中的形象是明媚燦爛的,可又有誰明瞭她內心深處其實還潛藏著陰暗的一面?

  有誰懂得她其實不如表面那般活潑樂觀,也有陰鬱低落的時候?

  你對不起的人是你爸,枉費他從小那麼疼你……不,她不是那樣的,她不想對不起父親啊。從來不想!

  他那麼疼你,你卻不爭氣地愛上毀他事業的仇人……

  對不起,她對不起父親,她不是有意的,不是故意讓自己對孫逸產生莫名的情愫,她不是有意的啊。

  你這幾個月究竟在做些什麼?為什麼不僅沒有毀了孫逸一點名聲,反倒累自己為他擔上不名譽的罪名?

  已經盡力躲離他了,拼了命離他遠一點,她已經拚命阻止自己再去一點點加深對他的迷戀了啊。

  我說你也別那麼下賤了;拿自己清白的身子去倒貼人家!

  她沒有,沒有,沒有!他們之間確實是清白的啊!

  我告訴你,他頂多就當你是一時的娛樂罷了,玩過以後就隨手拋棄,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不,他不是的,孫逸不是那種人,他不是!

  人家是何等人物?你又是什麼貨色?也不是什麼天仙大美女,憑什麼祈求人家一輩子愛憐?

  別再說了,別再說了!別再說了……

  蘇巧韻雙手摀住耳朵,拚命想掩去不停在腦中迴盪盤旋的刻薄言語,拼了命地甩頭,徒勞想甩開這些一刀一刀劃得她心頭直淌血的尖刻言語。

  從離開邁阿密便一直苦苦強忍的淚水,終於在一個人走在寂靜的紐約小巷時,悄悄碎落滿頰。

  淚珠劃過她冰涼的頰,朦隴了她眼前的視界,教她認不清週遭的一切。

  她茫然走著,心痛復心酸地,而紐約的天空,彷彿也感染了她的哀傷,落下一陣急雨。

  冰雨重重狠狠地打落她臉龐,打得她頭暈目眩,全身發顫。

  她縮著身子,將自己蜷縮成蛹,試圖抵擋這一陣突然襲來的寒酷冰雨。

  雨和淚,在她清秀蒼白的面龐交織,融合成明明白白的痛楚。

  她好冷啊,好痛啊,好難過……誰來救救她?救救她吧。

  心碎的呼號在她胸膛裡迴旋吶喊著,縱然已激烈得教她幾乎難以抑制,她仍以一貫的倔強緊緊束縛著它們,不讓它們任意傾瀉。

  她咬緊牙,只是一直默不作聲地走著,默默流著眼,淚,連一點點哽咽哭泣的聲音都沒有自唇間吐逸。

  她默默地走著、走著,顫抖著纖細的嬌軀,任寒涼的雨水狠狠沖刷過全身。

  她一直走著,走著……不覺走到了孫逸住的高級公寓大門外。

  管理員認識她,急忙開了門請她進來,又匆匆忙忙帶了一把傘,親自領她走過廣闊的花園,來到大樓中庭。

  然後,按下電梯按鈕,請她自行上頂樓去。蘇巧韻沒有拒絕他的好意,木然地由著他將自己推進了電梯,替她按下直達頂樓的按鈕。

  直到站在那扇美麗的雕花門外,她數個小時以來一直呈現昏亂狀態的神智才終於微微一醒。

  她在這裡做什麼?怎會不知不覺來到這裡?

  蘇巧韻圓睜星眸,瞪著那扇曾經每日都要出入的大門,一時間怔然仁立當場。

  是什麼原因讓她走到這裡來的?本能嗎?她的本能帶領她來這裡尋求孫逸的安慰?

  她原來已在不知不覺間如此依賴他了?

  不!蘇巧韻不敢相信,她不相信自己以為逐漸收回的感情原來不但沒有淡化,反而更加濃厚了。

  她不但沒有讓自己的心逐漸遠離他,反而一點一點更回依賴他了!

  這……怎麼行?她怎能如此放縱自己的情感?

  天啊!

  正當蘇巧韻的臉龐忽明忽滅,一顆心像一團糾纏不清的絲線凌亂不堪時,那扇美麗的雕花門忽地開啟了,透出一線溫暖的燈光。

  她直覺地想躲開,身子卻像自有主張,無論如何也動不了,只得屏住氣息。

  出來的是令她意想不到的人物。

  一個……女人!一個傾城傾國,貌若天仙的金髮美女!

  為什麼……

  金髮美女似乎沒注意到她的存在,窈窕有致的身軀才剛剛踏出大門立即又翩然一旋,回身貼近某個人胸懷。

  「sun,人家真捨不得你。」她說著,甜甜膩膩的嗓音任誰聽了都會心動。

  而蘇巧韻卻是極端的震驚,她僵著身子,不敢相信自金髮女郎豐滿的紅唇中吐露的人名。

  Sun?她喚的人……難道是孫逸嗎?

  怎麼可能?不可能的!

  蘇巧韻直覺地搖頭,拚命想甩去腦中忽然浮現的陰暗念頭,可隨著余發美女踏出大門的身形卻讓她原就濕冷的身軀更加冰寒。 。

  是……孫逸!是他沒錯!竟然真的是他……

  她瞪大雙眼,瞪著那數日不見的挺拔身軀,瞪著那張依舊溫文儒雅的臉孔。

  她瞪著他,動也不動,而他也發現她了,湛幽的黑眸同樣寫著震驚。

  她默然不語,他震驚的表情只讓她更加悲憤莫名,腦海一陣陣迴旋母親惡毒的言語。

  是啊,她以為自己是誰?憑什麼讓堂堂華爾街之神對真會對你死心塌地……

  是啊,她以為自己是誰?憑什麼讓堂堂華爾街之神對她死心塌地?

  他是何等人物,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必單戀她這一枝花?

  她究竟以為自己是誰啊……

  想著,她秀麗端整的唇不覺微微一掀,銜起濃濃的自嘲。她望向孫逸,明眸澄澈,卻反照不出一絲絲她內心深處的想法。

  「怎麼回事?巧韻,你怎麼淋成這樣?」在初始的震驚她死心塌地?

  他是何等人物,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必單戀她這一枝花?

  她究竟以為自己是誰啊……

  想著,她秀麗端整的唇不覺微微一掀,銜起濃濃的自嘲。她望向孫逸,明眸澄澈,卻反照不出一絲絲她內心深處的想法。

  「怎麼回事?巧韻,你怎麼淋成這樣?」在初始的震驚過去後,孫逸輕輕推開了擋在門前的金髮美女,急急邁向她,焦慮的眸光迅速梭巡她全身上下,「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她搖搖頭,唇畔竟還能蕩著清淺笑意,「我專程來約你。」

  「約我?」他二愣,「做什麼?」

  「這個週末S&S的週年酒會,你會去嗎?」

  「我……」

  「我希望你陪我去。」

  「我陪你去?」孫逸微微提高嗓音,眸中異光一閃,似乎不敢相信這陣子一直盡量躲著他的蘇巧韻竟會主動提出這般要求。

  「我希望你做我的伴。」她說有,一展衣袖拭了拭濕潤的臉龐。依舊保持著笑容。

  「你希望我與你結伴?」

  「是的。或者……你已經有伴了?」她清淡地問,眼光有意無意飄向站在他身後的金髮美女,後者正氣憤地咬著唇,瞪向她的眼神充滿敵意。

  她選擇不回應那樣的眼神,回轉星眸,重新凝定孫逸斯文的臉龐。

  他亦正深深凝望著她。

  兩人眸光互會許久,彷彿想從彼此眼中找到對方心內真正的想法。

  驀地,孫逸像是領悟了什麼,湛眸逐漸黯沉。「好,我答應你。」低沉醇厚的嗓音像電流,瞬間觸動了蘇巧韻的心。

  只是,她當時並沒有料到,這簡單而淡然的許諾,竟為她,也為這浮華世界開啟了一扇未知的命運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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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4 00:23:5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週年酒會。

  她曾在這樣的酒會中與孫逸有了第一回照面,當時,她強迫自己堅定地走向他,走向一張未知的命運之網。

  今夜,她與他又身處於一個類似的酒會,同樣在S&S自家大廳舉辦的酒會。           

  她不需再找機會接近他,因為他偉岸落拓的身形離她好近好近,近得令她呼吸緊凝,近得讓她的心臟發疼。

  她微笑,蕩起的笑弧也許清淺,璀璨的明眸也許明媚,可心卻是緊緊揪著的。

  她笑得這樣燦爛,揚起柔荑召喚侍者走向她,流轉眸光、落定身邊人溫煦的面龐。

  酒會依然如此熱鬧,賓客依然如此喧嘩,他依然如此溫文和雅,深湛的眸子教人捉摸不著一點心思……一切,就彷彿她與他初次相識的那個初夏夜晚。  

  可現在已是寒冷的冬未了,時序邁人一個新年份,一個嶄新的開始。

  一個嶄新的開始……可她卻正要結束她與他的一切!

  就在今晚,在這個他倆初識的地方,她將親手斬斷兩人之間若有似無的情絲,斬斷那張緊緊束縛著兩人的命運之網。

  過了今夜,他便會遠離她,離她好遠好遠,遠得她就連思念他時,也呼吸不著與他相同的空氣,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與他都會逐漸在腦中淡忘了彼此的音容身影。

  於是,她與他便會真正毫不相干了……

  「好棒的香擯。」她低眉,再度淺吸一口侍者方才遞上的法國香擯,讓那甜蜜卻也微微酸澀的滋味在口腔裡迴旋,「真的不想嘗一口嗎?孫逸。」揚起墨睫,對身邊人送去的是不懷好意的誘惑。

  她看著他,看著他深著寒潭的眸子掠過一道幽微的暗光,看著他即便眸子深處隱著淡淡失望,唇角仍舊溫煦和雅地揚起、銜著對她完全寵溺的笑意。

  「你明知我不能喝的,巧韻……」

  沒錯,她知道他不能喝酒,就因為明白這一點,才意欲誘引他,他不明白嗎?

  她微微一笑,探出小巧紅潤的舌尖,緩緩沿著濕潤的櫻唇舔舐一周,星眸氤氫著教人發狂的迷離。

  「可是真的很好喝呢,味道好特別好特別,你真的不想嘗嘗看嗎?」她低柔地問他,雖是誘惑他飲酒,煙視媚行的神態卻明明是意欲勾引他一親芳澤。

  他感覺到了,黑眸掠過幾道深沉暗影,緊窒的喉頭縮著,下頷一陣陣輕微的抽搐。

  還不夠,他的神態還太冷靜,心跳還不夠狂野,她要再加把勁才行。

  「巧韻,別這樣……」

  他心慌了,他意亂了。而她迷離了神智。

  她揚起頭,飲盡杯中所有的甜蜜酸澀,接著玉手扣住他的頸項,踞起腳尖,將所有的愛怨嗔癡全送人他嘴裡。

  她吻著他,心底有一半期盼能與他這樣吻到天荒地老,另一半卻希望他卓然果決地推開她。

  可他沒有推開她,全盤承受了她自口腔裡送來的醇酒,含在嘴裡,然後毫不猶豫地一口飲下。

  在吸吮完所有的酒精後,竟還貪戀地吸吮著玫瑰紅唇裡的芳香汁液,他不停吻著、吸吮著。眷戀著,直到酒精終於融解於他的胃,侵入他的四肢百骸,奪去他殘存的一絲清醒。

  他終於放開她,搖搖晃晃。

  她沒有伸手扶他,任他在全場所有賓客驚愕的凝視下昏眩踉蹌,一向鎮靜如恆的面龐泛上嚇人的潮紅。

  「孫逸……」

  「他喝醉了嗎?怎麼會弄成這副德行?…

  「堂堂華爾街之神竟如此不知檢點?」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嗡嗡的嗓音此起彼落,伴著無數道驚異,不解,淡淡嫌惡的目光。

  「孫逸,告訴我,」她靜定地開口,不明白自己的嗓音怎能如此平淡,如此清冷,如此無情,「你對最近的市場有什麼看法呢?」

  崩毀了!

  華爾街之神在眾人心目中完美元暇的形象……,崩毀了。

  他原來不是神,原來跟一般平凡的男人沒什麼分別,甚至還更粗魯不文,不知節制,在公共場合喝得醉醺醺,口出狂放之言……        

  他說他不知道什麼市場趨勢,預測不著,也不需要預測,因為他就是市場趨勢!

  他說只要他一句話,全世界的金融都隨著他脈動,他一個翻掌,市場在他手中浮沉。

  這是何等狂放的言語啊!他以為他是誰?神嗎?

  他們從前是怎麼搞的?竟把這樣一個自大狂妄的無賴奉為神抵,對他言聽計從,隨他在市場翻雲覆雨,還癡癡地跟著浮沉!

  什麼華爾街之神?狗屎!

  他們全都瞎了,竟把一個再平凡不過的醉漢奉為神砥,瘋了!

  他們全瞎了,幸虧有蘇巧韻替他們掀開了孫逸的神秘面紗,教他們認清了所謂華爾街之神的真面目。

  原來,世上根本沒什麼金融之神的存在……

  「我們以前是怎麼搞的?竟然聽信那傢伙所說的每一句話!」

  「是啊,現在想想,他根本不是什麼預言家,是我們太傻,他說一句,我們便跟著做一句!」

  「其實是我們不知不覺被他操縱,才造成他預言準確的假象。」

  「我就說嘛,大家生來還不就是凡人一個,Sun還不是跟我們一樣得吃東西。喝水才能活下去,有什麼特別了不起的地方?」

  「是我們太傻,把個凡人當成無所不能的神了……」

  忿忿不平的流言、譏嘲冷酷的耳語,瞬間席捲了整條華爾街,接著音浪逐漸推高,一波一波,越過大西洋,朝歐陸那邊襲去,接著,順著太平洋流到亞洲,淹沒了全世

  界的金融市場。

  人類是可怕的,熱情的時候可以盲目地把一個人捧上天去,可熱情一旦消褪了,善於嫉妒的天性又能把人重重踩落地獄。 

  孫逸是在一夕之間從雲端摔落地獄了。

  而這一切發展都是她造成的,是她親手毀去了他在眾人心中的完美形象。   

  你是個可怕的女人呵、蘇巧韻,為了成就自己竟能親手將深愛自己的男人推落。

  站在S&S氣派豪華的辦公室內,臨著落地窗,蘇巧韻看見的不是窗外一片冰寒的銀白世界,而是孫逸淡然平靜的面孔。

  她想起那天,她衝到孫逸的住所,朝他遞去一封辭呈。

  「我要辭職。」

  「你遞出辭呈的對象不該是我。」他一生名譽毀在她手裡,面對她時,他竟仍無絲毫憤怒怨恨,只是這樣平淡一句。

  她不可思議地瞪著他。

  為什麼他不罵她、恨她、詛咒她?為什麼面對她時還能如此平靜?

  「你為什麼還能如此冷靜?為什麼不狠狠地罵我、打我?」

  「我為什麼要罵你、打你?「

  她倒抽一口氣,「我害了你啊,是我故意將香擯送入你嘴裡,讓你在大庭廣眾下丟臉,是我親手將你推落地獄的……」一言及此,她忽地嗓音一梗,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再說,那瘋狂泛上眼眶的淚水就要鎖不住了……

  「我希望你能繼續留在S&S工作,如果對薪資不滿意,我可以商請Tony你加薪。」

  什麼?他說什麼她震驚,明眸茫然瞪著他。

  他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嗎?他神智還清醒嗎?他……怎會說出這番話來?

  「你……是怎麼回事?竟然還要我留在S&S?還要替我加薪……」他瘋了!而她發現自己也瀕臨崩潰,「你應該馬上把我掃地出門,不許我再進S&S一步才是!」

  「S&S需要你。」

  「……什麼?」

  「S&S需要你。」他靜定地重複,神情一貫冷靜。

  「……你瘋了!」她瞪他。

  「自從我那晚在酒會失態的事情上了報,S&S旗下的基金接到不少投資人贖回的要求,他們因為對我失去了信心,連帶對待有公司旗下的基金也失去了信心。如果連你

  也離開S&S,投資人一定更加惶恐,那公司恐怕會承受不住排山倒海的贖回壓力。」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請你留下來,現在的你是華爾街炙手可熱的基金管理人,投資人相信你,S&S更需要你。」湛幽的眸子深深地凝望她,「請你留下來。」

  她快崩潰了,棉對他依然平靜鎮定的容顏,她有歇斯底里底裡的衝動。

  「你……莫名其妙!竟然把一個親手毀了你的人留在公司……你應該立刻辭退我的!立刻!馬上!把我丟得遠遠地,要我馬上滾開,不許再出現你面前……」激烈的嗓音愈拔愈高,直到一個低沉的嗓音靜定揚起,平緩地壓下她張牙舞爪的高音。

  「應該離開的人是我。」

  她一凝。

  他突如其來的宣稱驚怔了她,唇問再也吐不出任何一個字,全身僵硬,一動也不能動。

  「投資人現在已經不相信我了,也許只有我離開S&S,他們才能重新拾回一點信心。」他說,依然是那麼淡然的微笑。

  「孫逸……」她茫然地輕喚,喉頭忽地一梗,一直強忍的淚終於忍不住墜落,順著頰畔,一路漫流。

  「這是你所希望的,不是嗎?」

  「我……」

  「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他靜靜他說,望著她的瞳眸既無怨恨,也無疼惜,一派雲淡風清,「打倒我,」證明自己確實是有才能的,不是嗎?」

  她身子一陣搖晃,心臟緊絞,為他毫無表情的眼神。

  他……為什麼那樣看她?彷彿從此跟她再無瓜葛了

  「你辦到了,這最後的一盤棋局是你贏了,你應該好好享受這勝利的果實才對,為什麼哭?」

  是啊,她為什麼哭?憑什麼哭?是她親手將他推落雲端的,是她將他硬生生推離了自己……她哭什麼?,捨不得什麼?

  「我不知道為什麼……」她拚命搖頭,淚水一旦奔流,就再也抑制不住,清清冷冷漫了滿頰,「我其實不是……不是真的想打擊你,我是……我是……」

  她是什麼?該怎麼向他解釋自己深沉複雜的心思?就連她自己也不瞭解自己啊,又怎能對他解釋分明?

  「任何事都必須付出代價的,巧韻。」他望著她,語重心長,「你既做了這樣的事,就該付出代價。」

  「代……代價?」她顫著嗓音,「我的……代價是什麼?」

  「攀上你一向渴望的巔峰,卻寧願自己不曾爬上來。」

  他平板地、冷淡地說,毫無起伏的言語一句句重擊她的心,「你將領受到高處不勝寒的滋味,因為你雖然得到了名利,卻失去了更重要的東西……」

  沒錯,她是得到了一向渴望的名利,但卻失去了更重要的東西。

  她失去了他,失去了他呵!

  她失去了他的溫柔,他的憐借,他的寵溺……她失去了他的愛!

  她自我的,自找的……早在那個雨夜她開口邀請他成為自己參加酒會的伴侶,她就明白自己將會完完全全地失去他!

  她明白的,她知道自己將會失去孫逸,可她必須這麼做……                   

  她必須這麼做的,孫逸不會明白,在父親與他之間她勢必有所抉擇。

  他不會明白的,他怎會明白她從小便是那樣戰戰兢兢地長大,她規規矩矩,她讀文史子集,學各種才藝,拚命充實自己的內涵,為的就是怕父親口中有一天吐出一句不贊成她的話來。

  她必須是模範的孩子,完美的乖女兒,不能讓父親有一絲絲後悔領回了她,不能讓大媽有一點點藉口責罵她。

  這十幾年來,她活著的目的便是爭取父母的認同,是如何討他們的歡心,是讓自己有一天能光耀門楣,不枉他們讓她冠上了蘇家的姓。

  當父親因為孫逸的崛起在公司失了一席之地,鬱鬱而終時,她終於明白怎樣才能讓父親永遠不後悔帶她回家。

  那就是打擊孫逸……由她替父親將在他身上失去的面子加倍討回來!

  她在父親墳前立過誓的,要成為他永遠乖巧的好女兒,要替他爭回一口氣,要令他一輩子驕傲有這麼一個女兒。

  可她怎知,在千方百計接近孫逸後,換來的竟是一顆冰心的沉淪……

  她愛上了他的淡泊儒雅,戀上了他的溫柔體貼,她一顆心全偏向他了,為他心悸,為他心酸,為他心動。

  她不能的!當孫逸待她一天天更加坦率熱情,她也一天天更眷戀依賴他,她終於明白自己已深深陷人情網。

  她陷入了情網,最可怕的是陷入他張開的情網,一個她向父親立誓要重重打擊的男人……

  她不能愛他,他更不該愛她,他們倆根本不該有任何感情的交集!

  「孫逸、孫逸、孫逸……」

  她低低喊著,額頭貼著冰冷的玻璃窗,一聲聲儘是淒楚與哀涼。

  「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不要不理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害你,不是故意傷你,我是……我是……」

  又哭了。

  蘇巧韻伸展衣袖,茫然地擦拭自己的臉龐,視野朦朦隴隴。

  又哭了,她為什麼那麼愛哭呢?哭能解決什麼問題?

  淚水能改變這一切,改變她對父親立下的誓言,改變她親手打擊了孫逸的事實嗎?

  不能的,不能的……她為什麼要哭?為什麼總愛哭

  「沒用!哭成這樣!」

  冷冽嚴厲的言語強硬地拉回蘇巧韻迷濛的心神,她旋過顫抖的身子,眨了眨朦隴的淚眼。

  半晌,一個清冷的人影映人她眼瞳,教她原就顫抖的身子更加寒涼。

  「媽……」她沙啞地喚,仍帶著哭音,藕臂卻已揚起,拭淨了面上軟弱的淚痕。

  蘇母望著她好一會兒,唇角驀地揚起笑弧,那笑容,除了嘲諷,還奇異地帶著幾分詭橘。

  她不禁渾身一顫。

  「你終於也嘗到這種滋味了。」

  蘇母冰涼的言語令她莫名心顫,「媽,你……什麼意思?」

  「知道嗎?被一個男人拋棄便是這樣的感覺。」

  「被……被拋棄?」她喃喃,不解地看著大媽漠然卻詭譎的臉孔。

  「當年你爸娶我時口口聲聲說愛我,可沒過幾年,就在外頭跟你媽那個賤女人勾搭上了……什麼至死不渝的愛情,我呸!」蘇母啐了一聲,帶著濃烈的恨意,「全是見鬼!」

  「媽,你……」蘇巧韻望著大媽那充滿憎恨的神情,只覺全身麻痺,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孫逸也曾開口說他愛你吧,哈哈哈……」她忽地放聲狂笑,笑聲尖利而淒厲,「全是見鬼!你們的愛情根本禁不起一點點考驗!」

  「媽,你怎麼了?」蘇巧韻顫著嗓音,幾乎不敢看大媽忽然狂厲的可怕臉孔,「你……」

  「別叫我媽!」蘇母嚴酷尖銳的語音截斷了她,美麗蒼白的臉孔嚴重抽搐,「我說了,你不配這麼叫我,」她厲著嗓音,「我沒榮幸有你這麼個女兒。」

  蘇巧韻聞言,身子更加冰凍,禁不住緊緊咬牙。

  「你真是笨蛋,你知道嗎?這些年來一直尋求我的認同,明知我一輩子都不可能認同你……」蘇母一字一句,擲落最冷酷的言語,忽地,嘴角一揚,「還記得那晚你從

  邁阿密飛回紐約嗎?我算準你會去他的公寓找他,所以特地安排了那個美國女人……」

  「你認識那個女人?」

  「豈只認識,她是我派去的。」

  「你派她去……為什麼?「

  「我讓她去見孫逸,去告訴他你的身世,告訴他你接近他的目的。」

  蘇巧韻聞言,眼前一黑,身子一顫,幾乎站立不穩,「你告訴他……我為什麼接近他?」

  「沒錯。」

  「為……為什麼?」

  蘇母不答,只是微微一笑,「你說呢?」

  「我說……」蘇巧韻瞪著大媽,摹地明白了,一直迷濛的心鏡瞬間染上冰雪,一下子清晰明透。

  她是為了打擊她,為了傷害她!

  她要孫逸鄙夷她,拋棄她!

  大媽竟如此恨她……

  蘇巧韻的心一痛,極度的哀傷漫上胸膛,瞬間佔領她的心房。

  原來她一直恨她,從來沒把她當自己女兒看待。

  原來她這些年來的努力終究只是一場泡影…。,。

  大媽不會改變對她的觀感,她永遠不會原諒她們母女,永遠不會認同她這個私生女。

  她永遠不會原諒她的,甚至還想挑撥孫逸厭惡她、離棄她………

  一念及此,蘇巧韻的神智忽地一凜。

  既然……既然孫逸早知道她接近他的目的,為什麼那晚還答應她參加酒會,還願意陪她演出那一出荒謬的戲?

  他是故意的嗎?故意陪她演那齣戲?故意在大庭廣眾

  下喝醉酒,說出那般不知檢點的狂放言語?

  他……是故意的嗎?

  蘇巧韻發現自己心悸了,心亂了方神思零零落落,不知如何是好。

  「……我今天來,便是想告訴你,從此以後我們斷絕母女關係,蘇家再也沒有你這個女兒……」蘇母冷冽的說著,冰涼的語音迴旋整座辦公室,蘇巧韻卻置若罔聞。

  她聽不見,根本不在乎大媽說要與她斷絕關係的冷淡宣言,她滿心滿腦,只一個狂亂的念頭糾結。

  孫逸是故意跳人她所設的圈套,不惜犧牲自己的清譽換她的功成名就嗎?

  他是故意的嗎?他……竟是故意的嗎?

  腦海裡狂亂的疑問逼得她幾乎崩潰,她以手背掩唇,拚命想抑制那堅持從唇間逸出的痛苦悲鳴,卻仍然掩不住一聲細碎的吶喊。

  她舉起步履、顧不得自己髮絲凌亂、滿頰清淚,一身狼狽難堪,踉踉蹌蹌地奔出辦公室,在幾名還留在公司加班的員工驚愕的注視下闖進了Tony仍然燈火通明的私人辦公室。         」

  「Tony,告訴我,Sun在哪裡?」她狂亂地問著,「他在哪裡?我要見他,我想見他!」

  Tony瞪著她,良久,收拾起初見她急切闖入的驚愕,

  冰冷地問:「你憑什麼見他?」

  「是你逼得他不得不離開華爾街,離開紐約,你憑什麼還說自己想見他?」

  她默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面容激動蒼白,而熱淚不知不覺又泛上眼眶,刺痛著雙眸。

  她透過淚霧看他,看他一臉鄙夷與嫌惡。

  「我只是……只是想問問他……」

  「問他什麼?」Tony不耐煩地問。

  「問他這一切是不是早在他意料當中,問他這盤棋是不是……他故意讓我的?」

  Tony瞪著她,「他是故意讓你的又怎樣?他事先預料到這一切又怎樣?」

  她一陣暈眩,「他真的是……真的是故意讓我的……」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讓這一切發生,我只知道他在週年酒會前曾經找我談過,要我做好心理準備,S&s可能會發生大事。他要我原諒他,說公司可能會有一陣子的危機。」Tony一頓,恨恨地瞪著蘇巧韻,「他說,只要我們留住你,s&s就可以安然渡過難關。」

  「他……他真那麼說?」蘇巧韻聽著,覺得自己快暈倒了,心韻狂野得她無法抑制,呼吸更瀕臨斷氣的邊緣。

  對她激烈顫抖,隨時可能暈眩倒落的模樣,Tony絲毫不同情,繼續冷冷他說:「你沒資格去找他。」他的話像最尖利的刀刃一刀刀劃開她的心臟,「你現在能做的。就是發揮sun傳授給你的所有本事,讓s&s旗下的基金起死回生,讓廣大的投資人重新信任我們,這是你欠他的

  她聞言,心跳一輟,終於還是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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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4 00:24:17 |只看該作者
尾聲   

  是夢嗎,最近她經常由這樣的夢境覺醒,夢見當頭黑暗漫天籠罩,教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心悸暈去。

  已經過了好幾個月,那一夜的記憶仍然那樣明晰、澄透,清楚得教人心痛難抑。

  你沒資格去找他,你現在能做的,就是發揮Sun傳授給你的所有本事,讓s&s旗下的基金起死回生,讓廣大的投資人重新信任我們,這是你欠他的!

  沒錯,這是她欠他的,是她欠孫逸的……

  她已經做到了啊,這幾個月來不眠不休,用盡了一切  心血與精力,為的就是與s&s一群優秀的基金管理人合作,提升旗下基金的績效,喚回投資人對他們的信心。

  她努力地去做了,為了創造奇跡她拼盡了全力,甚至比之前幾個月更贏得了市場一致的注目與讚賞。

  他們不再認為她的出色來自於孫逸的暗中支持,他們終於認定是她本身才華做人。

  他們雖然不會像曾經崇拜孫逸一樣崇拜她,但對她的能力至少敬重,她雖沒得到神名,卻也得到了一般人難以企及的功名。

  她終於真正朝屬於自己的頂峰邁進。

  她真的好努力啊,不眠不休,—刻也不放鬆,更不願浪費一分一秒。

  她做到了Tony的要求,現今的成就也應該讓曾是她明師的孫逸滿意。

  那她可不可以見他了呢?能不能知道孫逸在哪裡了?

  她……可不可以見他啊?就算只有短短幾分鐘都好,她有話跟孫逸說,好多好多話想說……

  可她沒機會說,連問也不敢問。

  她不敢問Tony,不敢問他孫逸究竟到哪裡去了,不敢奢求自己還有機會見他……

  她不該奢望,可她真的好想好想啊。

  急遽的頭疼忽地向蘇巧韻襲來,她緊緊顰眉,掩落沉重的眼瞼,這才記起自己之所以躺在床上的原因。

  她發燒了。

  也許太賣命工作,也許這陣子真的透支了體力,也許昨晚在加班到深夜後,她還放縱自己在紐約飄著細雨的街頭仁立了將近半個小時,所以才落得了如此淒涼的下場!

  發燒、頭疼、喉嚨乾渴、精神委靡。

  她不想動。什麼也不想做,什麼也不想思考,只想就這麼躺著,乾脆就這麼躺在床上死去,一了百了!

  想著,鼻頭一陣酸澀,兩顆清淚逃出了眼眶,涼涼流過玉頰。

  「……又哭了!你怎麼……就這麼愛哭呢?」

  低沉又溫文的嗓音驀地拂過蘇巧韻耳畔,她全身一僵,動也不敢動,連睜開眼臆也不敢。

  這是……怎麼回事?是孫逸的聲音嗎?這聲音聽起來怎麼這麼像他?他……在她床邊嗎?

  不可能!她在心底反駁自己,傷感又絕望。

  他不可能會在她房裡,她在作夢,肯定是她聽錯了。

  蘇巧韻想,用力地、用力地握緊雙手,用力到指尖都深陷入掌心肉裡,可她卻渾然不覺得疼,腦子依舊狂亂地運轉著。

  「別哭了,巧韻,我在這兒,你不會有事的。」那柔煦的男聲再度揚起,這一回,索性連一隻溫暖的手掌都輕輕

  覆上她既燒燙又冰涼的玉頰。

  「你……你是孫逸嗎?」她繃緊嗓子,依然不敢冒險睜開眼睛。

  他彷彿是輕輕歎息了,「你認不出我的聲音嗎?」

  「我不……我不知道。」天啊!這夢真是大真實、太甜蜜,也大殘忍了。「你怎麼可能在這兒?」

  「Tony告訴我的,他說你今天因為發燒請假。」

  不可能!「他為什麼會告訴你我的事……你們談起我?」

  「你不曉得吧?」他又輕輕歎息了,這一口,嗓音訪佛還蘊著微微笑意,「其實他每天都會告訴我你的狀況。」

  「每……每天?」騙人!「為什麼?」

  「因為我要求他的。」他低啞他說,「我要他每天告訴  我你的一切,你工作的進展、身體的狀況,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你……你……你……」她幾乎說不出話來了,呼吸痛苦地梗在喉頭,「你不是……討厭我嗎?為什麼還……」

  「我並沒有討厭你,巧韻。」他低低他說,大手溫柔地沿著她面龐線條摩掌。

  她屏住氣息,熱淚又不爭氣地湧上眼眶,「你不是……離開了嗎?你這陣子在哪裡?」

  「我沒有離開,我一直留在紐約。」

  「你沒有走……沒有走……」她終於哭出來了,驀地緊緊拽住他覆在她臉上的手,緊緊地拽住,彷彿怕一鬆開他整個人便會消失在空氣中。

  她拚命控制著呼吸,強迫自己記起呼吸的節奏,牙關緊緊咬著,好一會兒,才敢輕輕地。微微地展開眼瞼。

  一個淡淡的灰色人影映人她眼瞳。

  她更加咬緊牙關,重新掩落眼瞼,然後驀地完全展開。

  是他!真的是孫逸!真的是他!他就坐在她床畔,溫文儒雅的臉龐滿溢著溫柔與不忍,深邃的黑眸熠熠生輝。

  「孫逸!」蘇巧韻摹地哭喊一聲,整個人坐起,激動地望向他,「真的……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她一面哭,一面斷斷續續地喊著,眼淚若滔滔江水,奔瀉不絕,迅速迷濛了她眼前視界。她伸展衣袖拭淚,試圖認清眼前這張幾個月來令她魂牽夢索的斯文臉孔,無奈眼淚綿綿不絕,教她拭了一次又一次,視線依然是半朦隴的。

  「孫逸……」她喊著,緊緊握住他的手,「你不要走,你聽我說,聽我解釋……」

  「好好,我聽你說,巧韻,你別那麼激動。」她激動失神的模樣撼動了孫逸,嗓音不覺沙啞酸澀起來。他用另一隻得空的手臂將她纖細柔弱的身軀納入懷裡,溫柔拍撫著她,「別哭了,你哭得都讓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聽我說,聽我說……」她彷彿沒聽見他說的話。螓首埋在他胸前,埂咽的嗓音模模糊糊地逸出,「我不是故意那樣對你的,我真該死!我後悔極了……我是因為爸爸,我從小便想盡辦法要討他歡心,還有我大媽,我真的……真的………

  她斷斷續續他說著,不成調的嗓音急切地想說明一切原由,卻怎樣也說不清。

  孫逸可以感受到她的急切,她的悔恨,她的痛苦。他完全可以感受到,清清楚楚。

  而這令他的心也跟著強烈絞痛。

  「別說了,巧韻,我都明白的,我真的都明白。」

  「你……你真的瞭解?」

  「真的。」他溫柔他說,稍微推開她,一手輕輕揚起她的下頷,凝定她梨花帶雨的容顏,「我都懂的。」

  她緊緊顰眉,「你真的……真的懂?」

  「我懂的。」他微微一笑,笑得那樣和煦,那般溫柔,任一顆怎樣冰冷受創的心也會因而暖熱起來,「不必解釋,我都懂的。」

  她凝望他,怔怔流淚。

  「我懂你的。你的溫柔與倔強,愛意與哀怨,笑與哭,我都懂的。」他一面沙啞他說著,一面細細碎碎地吻她,從她沾著淚珠的睫毛,經過她濕潤的鼻尖,直到柔軟甜蜜的芳唇。「我早知你心裡一定藏了些什麼不開心的往事,在那天晚上見了你母親派來的女人,我終於明白了。」

  「你……你都知道?」她顫著嗓音。

  「我都知道。」雙唇在她耳畔吹著溫熱的氣息,「我可憐的小女孩,你受苦了。」

  帶著心疼的寵惜語音震動了蘇巧韻,她倏地吸氣,幾乎又忍不住哭出聲來。

  「你都知道……」她沙啞地哺哺,覺得一顆心好疼好疼,「所以那天晚上你真的是故意讓我灌醉的、你故意讓自己在公眾場合出醜……」

  他沒回答,只是溫柔爾雅地笑。

  「孫逸廠她低喊一聲,幾乎承受不住他滿腔柔情蜜意,螓首再度埋人他胸膛,「你好傻。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為什麼要這麼縱容我?明知我要對你使壞……」

  「值得的,不是嗎?」他淡淡然,嗓音卻蘊著笑意。

  「怎麼會值得?我毀了你的名聲啊!我毀了你的形象,讓大家唾棄你,讓你從此以後不能在金融界立足……」

  「可是你卻因此認清了自己真是愛我的。」

  她聞言,摹地揚首,怔然望向那張帶著濃濃笑意的溫柔臉龐。

  「用這麼點名聲與地位換來你對我的愛,對我來說簡直太值得了。」他微笑,笑得好令她心動,好令她心疼啊。

  「我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麼想,只要你明白自己是愛我的,就夠了。」

  「孫逸……」她深深地凝睇著他,簡直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知不知道我其實好心疼的?為了讓你早日明白自己的心,不得不離開你,不得不對你冷酷……」

  「沒關係。」蘇巧韻連忙搖頭,止住了他的心疼與自責,「是我活該,我活該。」

  她微笑望他,帶著淚的笑顏好清澈、好美。

  孫逸感覺心臟訪佛被重重擊了一記,他屏住呼吸,「你願不願意跟我離開紐約?」

  「跟你……離開?」

  「瞧,你已經重重打擊我了,讓我在金融界無法立足,也算完成了你對父親立下的誓言,對吧?」他揚起嘴角,笑容裡有著小男孩似的調皮,「所以他也不能再怪你愛上一個不該愛的男人,對吧?…

  「你是因為這樣……」蘇巧韻驚怔了。

  這也是他自願墜人她設下的陷餅的原因嗎?為了幫助她完成對父親立下的誓言?

  他竟為她想得如此深刻。如此周延?天,她究竟在不知不覺中受了他多少呵護啊!

  可她卻渾然不覺,渾然不曉,直到今日才發現一絲端倪。

  孫逸,孫逸……他怎能對她如此溫柔。如此體貼。如此寵愛與疼惜?

  他對她真好啊,太好太好,好到她簡直承受不起。

  她的心好酸。好疼啊……

  「你值得的,巧韻,」孫逸彷彿看透她內心的激動,淺淺笑著,「若說這世界有誰能影響我,讓我不惜一切,怕也只有你了。」他輕輕歎息,「你大概是我命裡的魔星吧。」

  這句話說來淡淡自嘲,帶著玩笑的語氣,可蘇巧韻卻聽得全身一顫。這小女孩有改變世界的力量……因為只有她,能改變那個男人……

  彷彿亙古以前滄涼沉厚的預言驀地再度在蘇巧韻腦海裡口旋,她怔然,在心底反覆低回咀嚼。

  只有她能影響的男人,莫非真是孫逸……

  「我改變了世界?」她哺哺自語,嗓音低微沙啞,神情一派茫然,心底則緩緩竄過一道奇特的冷流。

  孫逸察覺了她的不對勁,「怎麼回事?巧韻。」

  「沒事,沒事……」她怔然搖頭,神思一片迷惘。

  他凝定她良久,「跟我走,好不好?跟我走。」

  她驀地回神,一驚,「去……去哪兒?」

  「你說呢?也許先去琉森?」他清清淺淺地笑。

  那微笑……好動人啊,像神秘而誘惑的魔咒,召喚她全部的心神與靈魂,也奇特地溫暖了體內那道冰涼的冷。

  就讓她淪陷吧,即便因為這樣而改變了世界,得罪了世界,對不起全世界,她也毫不在乎。

  讓她與他一塊淪陷吧……

  「我說去哪兒都行。」她癡癡望著他,癡癡微笑,「只要跟著你,天涯海角我都去……」

  而他也望著她,深深沉醉於這充滿甜蜜與愛意的許諾

  他感覺自己胸腔滿滿的,漲著某種既似心疼又像甜蜜,更加是完全醺然的感覺。

  這感覺如此震人心弦:教他幾乎無法自持了。

  這感覺,這甜美至極的感覺……

  就是醉愛吧!

  之後,也是最初「……這算是怎麼回事?」聽完了袁天罡對千年後將在距離中原遙遠的外邦推展的一樁奇事,李淳風老眉一掀。

  「什麼怎麼回事?」袁天罡笑嘻嘻他說,黑眸躍動著可惡的狡檜。

  「你說那個天界的酒仙下了凡竟然不會飲酒,還因為酒鬧了這麼個轟轟動動,不得不離開自己一向得意的戲台?」

  「唉,你到底有沒聽懂?不是為了酒,是女人,女人!」袁天罡搖頭,無奈的神情彷彿大歎孺子不可教也。

  「都一樣啦!「李淳風大手一揮,逐去死對頭假裝無奈的可笑表情,「我問你這事是不是真的?」

  「當然。」

  「我才不信!」李淳風冷冷一曬。

  「你不信也罷,等著吧,我的預言不會有錯。」對自己未卜先知的本事,袁天罡可是有絕對信心的。

  李淳風瞪他,半晌,像忽然想起什久「等等,你剛剛不是說他下凡是為了成為權傾金融界的救世主嗎?」

  「沒錯。」

  「你還說千年後世界經濟本來是該崩潰的,因為有了他引導,他們怎麼說來著……資金的流向才挽救了危機?」

  「就是這樣。」袁天罡點頭,像是讚賞朋友的聰敏。

  李淳風圓眸一瞪,「那現在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他現在走人了啊,離開了那撈什子金融界,隱居去了……那個什麼世界經濟、什麼資金流向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袁天罡聳聳肩,倒乾脆得很。

  「我說那個什麼資本主義,該不會就這樣又崩潰了吧?該不會又來一次全球經濟大恐慌?」

  「我說老李啊,你瞎操心什麼?」袁天罡笑得令人生氣,「千年後的世界經濟干你屁享!」

  「是不干我的事!」李淳風狠狠瞪他,「誰教你編出了這麼個救世主的愚蠢神話!」

  「我可不是瞎編啊,這是預言,預言,懂吧?」

  「好啊,大預言家,你就說說在那個酒仙隱居之後,金融界會變成怎麼樣?」

  「這個嘛,天機不可洩漏。不過誰教千年後那些愚蠢的人們要硬生生趕走能改變他們全體命運的先知呢?若會承受報應也是當然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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