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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雲羅 -【水漾百合】《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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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8 10:39:4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雲羅 - 水漾百合

他真的很愛、很愛她!只是她從不知道。
當他努力奮鬥,從無名小卒搖身一變成為有錢富商,
終於配得上高貴的她時。
卻見她被一個人面獸心的偽君子騙得團團轉,
他只能帶著冷酷無情的假面具出手拯救她,
順便教教她如何認清一個人的心,他真的是好意!
可是一面對她,面對全心全意相信惡人,
卻怎麼也不相信他的她,憤怒讓他失去理智、忘了一切,
瘋狂的情緒蒙蔽了愛她的心,
他竟無情地將她推入殘酷的地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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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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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8 10:40:0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應夫,你打算帶我們到哪里去呀?」潘慧寧柔柔地問道,眼神憐愛地拂過後座她那三個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兒。

「先別問!反正是一處你們一定會喜歡的世外桃源就是了。」歐應夫嘴角噙著笑意,一副莫測高深的說。

「你確定那兒適合小郁兒去嗎?」望著車子漸漸駛進山區,潘慧寧忍不住對她親愛的老公提出了質疑。「她才剛滿周歲耶!」

「你放心,」歐應夫含笑地瞅著他過分擔心的妻子,一手輕輕地握住她纖細的柔莢。「她會在那裏吸收到最多的天地精華的……」

「天地精華?」潘慧寧好笑地抽回自己的手,在他手背上敲打了下。「滿嘴胡說八道!」

「不、不、不!」歐應夫正襟危坐地扮起古聖人般,。雙目微斂,一邊搖頭晃腦,一邊搖著手。「此言差矣,本夫子所言,乃天下之真理也……」

不待潘慧寧回答,五歲的大女兒晶融眨著水亮晶瑩的大眼睛,開口了——

「爸爸,你這個樣子看起來好像電視上假道學的老先生喔!」

「對呀!爸爸騙人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三歲的二女兒燦融也很不給面子的吐他的槽。

潘慧寧笑彎了腰,一雙水漾大眼還直瞧著他。

「好啊!你們這群娘子軍居然一起圍攻我!」他盯著後照鏡裏直揮動雙手、嘴裏還不甘示弱咿咿呀呀的小傢伙。「小鬱融,你也想跟著一起造反是不是?」他擠眉弄眼的沖著小女兒齜牙咧嘴。

「別嚇著了孩子!」潘慧寧睨了她這個孩子氣的丈夫一眼,連忙說道:「小心!前面有個轉彎……」

話還沒說完,一個龐大的車頭突然竄入他們的視線!

一輛急轉而下的大卡車幾乎盤據了整條山路,直沖著他們賓士而來!

「危險哪!」潘慧寧驚聲嘶吼著。

歐應夫猛地將方向盤往右轉,卻仍躲不過大卡車致命的撞擊……

「砰!」地一聲巨響後,他們的車子翻下陡峭的山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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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8 10:40: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天哪!怎麼會發生這種事?」老先生臉色青白,情緒激動的顫抖著呐喊,雙膝無力的跪倒在地。

老太太則在見到直躺在冰櫃裏毫無生氣的女兒的遺體後,閉眼暈厥了過去。

兩個多月前,老夫妻兩人才在獨生女及女婿的催促下出國,來一趟畢生未有的環球旅行,沒想到……旅行回來,竟已天人永隔,他們甚至見不到親生女兒的最後一面!

因為空間的阻隔,等他們接到消息時。已經是兩個月後的事。

「孩子呢?我那三個孫女呢?」潘孝功強自鎮定,他絕不能倒下去!

「三個?」警員面露疑惑之色。「老先生,您確定是三個嗎?」

「你懷疑我老到搞不清楚自己有幾個孫女嗎?」潘孝功怒視著警員。

「呃……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在事故現場我們只找到兩個小女孩……」年輕的警員支支吾吾的說道。

「什麼?!」潘孝功緊抓住警員的手,心急如焚的發出一連串的問題。「兩個?哪兩個?另一個呢?你們沒再找下去嗎?」

「潘老先生,別急,先聽我說!」怕接下來的話他會承受不住,警員緊張的吞了一口口水才道:「我們找到的,還在加護病房裏……」

不等警員說完,他一把揪住警員的領子大聲問道:「加護病房?!快!快帶我去!詳細情形,在路上你再告訴我!」

警員無奈的搖搖頭,心裏卻很能諒解潘孝功心中的焦急和悲痛。

一大把年紀,卻遇上這種子孫幾乎全部喪命的意外,心底的創痛絕不是外人所能體會的。

「在加護病房裏的大約三歲……」在去醫院途中,警員耐心解釋著。

「那是燦融,是老二!」潘孝功激動的叫道。

到了加護病房外,警員忍不住拉住他。

「潘老先生,我知道您急著看孫女,不過我必須先提醒您……您要有心理準備!她……情況不是很好,您待會兒看了……」

警員的好意潘孝功明白,他接過隔離衣,雙手微顫地穿上。

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在乍見燦融小小的身軀上插著數條管子,他仍激動得無法自己。

「燦燦……爺爺回來了!爺爺回來看你了……」他伸出佈滿皺紋的手,輕輕的撫摸小女孩的臉頰。

「她一直意識不清……清醒過來的時候也不多。」醫生在一旁低聲的解釋。

潘孝功的心整個揪緊,心疼的淚水終於忍不住的落了下來。

「燦燦,爺爺奶奶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你要勇敢!要好起來!」他緊緊握住燦融小小的手,像要把自己所有的生命力借著這一握全傳送給她一樣。

小燦融好像真的感覺到爺爺的出現般,眼皮動了動,緩緩的睜開眼睛。

一雙清澈的大眼睛一眼便認出了親愛的爺爺,但冰冷的呼吸器讓她無法開口說話。

「放心!」潘孝功一迭聲安撫著。「爺爺和奶奶會一直陪著你,等燦燦再健康一些,就可以跟爺爺、奶奶說話了。」

小小的腦袋微微的點了一下,沒多久,又沉沉的睡去。

「老先生,這是個好現象,我相信……她一定會好起來的!」醫生點著頭向他打氣。

出了加護病房,潘孝功僵硬的背倚著牆,閉著眼,努力平息過度激動的情緒。

好一會兒,他睜開眼,「現在……我們該去看晶融了。」

「哦!年紀比較大的那一個……」警員反應慢了半拍,眼神閃爍。

「那是老大晶融。她怎麼了?沒在加護病房裏,是不是已經沒事了?」潘孝功心急的追問,沒有察覺到他的異狀。

「她……也不能說是沒事了,事實上,醫生說她因為腦震盪的關係,呃……失憶了……」

「失憶了!你是說……她不認得我們了?」他激動得抓緊警員的手臂。

「她是不記得以往所有的一切,至於記不記得你們……這我就不知道了。」警員被他嚇得說話結結巴巴的。

「快!趕緊帶我去看她!」他拉著警員就走,步履飛快。

「見她?!呃……老先生,您不知道嗎?」警員突然覺得大事不妙。

「不知道什麼?」他腳步一頓。

「歐晶融她……她已經被她父親的姐姐領養去了。」警員小聲的說。

潘孝功腦子轟的一聲,雙腳快支撐不住疲累的身子。

領養!那表示……他們跟晶融將很難再見到面了。

「好……我暫時先不急著見她。那麼,你告訴我,到目前為止,你們都還沒找到老三鬱融嗎?她才一歲大,還是個嬰兒啊!」他按捺住腦中如波濤般的思緒,努力想厘清眼前的情況。

「您確定她當時也在車上嗎?」警員面有難色地反問一句。

「我女兒他們一向都是全家一起出遊的,小鬱融一定也在車上,這點我非常肯定!」

「我們在事故現場方圓一公里內找了五天,可是……並沒有發現您的小孫女的蹤影。」警員面露遺憾的神色。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一定要回到事故現抄…我要親自找找看!」潘孝功身子一震,終於昏厥了過去。

******

十七年後

「孫吉利!從明天開始!你就不必來了!」張領班憤怒大吼,整個廚房和準備室裏的員工全都聽見了。

「領班,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孫吉利臉色蒼白的乞求著。

「你還有臉求我!」張領班直接打斷他的話,不屑的睨著他。「誰教你把菜倒到客人身上?客人的衣服你們幾個月的薪水都賠不起,就算我想放你一馬,客人還不肯呢!你死了心吧!」

孫吉利黯然的低垂著頭,不發一言,因為張領班說的都是事實,他無法反駁。

一股火氣倏地湧了上來,殷揚無法忍受地向前跨出一步。

「你不公平!上次阿貴也弄髒了客人的衣服,為什麼他就沒事?」兩道劍眉微微的聳起,為俊朗的面容增添了幾許英氣。

張領班立刻回頭,睜著他那讓臉上肥肉擠得只剩條縫的眼睛瞪視著殷揚。

「你算哪根蔥、哪棵蒜哪?憑什麼這樣跟我講話?」他們這幾個窮酸孤兒,他一向看不順眼,恨不得把他們全都趕出店。

「我……我只是求個公平而已。」殷揚咬牙切齒道,拼命按捺住胸中瀕臨爆發的怒火。

「公平?」張領班冷哼一聲,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我告訴你,這世界上沒有‘公平’兩個字!在這裏,我說了就算!阿貴背後有我撐著,你們要有本事,也去找個人撐著啊!」

「你……你少仗勢欺人!」殷揚終於憋不住了,不甘示弱的朝張領班沖了過去,卻被其他幾名服務生給拉了回來。

「我就是仗勢欺人,你能怎麼樣?有本事,你也去找個開餐廳的老爸呀!」張領班得意的沖著他叫嚷著。

「你……可惡!」殷揚實在氣不過,死命地想掙脫其他人的鉗制。

與他一起工作的幾個服務生死拉活拉的,趕緊把他拉到置物間。

「小殷,你不想做了是不是?跟他硬碰硬,倒楣的還不是你自己?」小齊沖著他低聲直吼,試著想吼醒他。

「是呀!現在工作那麼難找,要真惹火了他,一時去哪里找工作?你別忘了,下個月的房租又快到了,現在我沒了工作,只能靠你了。」和殷揚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孫吉利歎著氣提醒他。

縱使再猛烈的火氣,在聽到這話後,也只能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像我們這種人,即使被別人踩到頭頂上,也只能忍!小殷,你要為大局著想、」孫吉利鬱鬱寡歡的勸說,隨即苦笑了下。「你先在廚房裏幫忙吧!等那只仗勢欺人的狗走了後再出來幫忙吧!」

說完,孫吉利無奈的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

殷揚悶悶地走進廚房,迎面而來就是一陣油煙。他下意識地皺起眉頭、憋住氣。

他不禁自問,這就是他的生活、他的命運嗎?不能升學、沒有背景,只能做這種任人使喚、任人欺淩的工作嗎?

就因為他是個孤兒?!

所以,公理、正義全都不會站在他這一邊,甚至連最起碼的尊重都難以得到?

「小殷,你可以出來了.動作要快一點,客人都到了!」小齊沖著他交代一聲,便端起三個盤子,飛快的離去。

唉!他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身處在這般境地的他,又能怎麼樣呢?

殷揚低著頭,端著兩盤熱呼呼的餐點,用肩頂開門,疾步地往餐台的方向走去。

「對不起!請讓一讓。」他嘴裏喊著,可心頭盤旋著的仍是那股痛恨得讓他鬱悶的鳥氣。

忽然間,一道白色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闖進他前進的路徑……

「啊!」一陣熱燙的刺痛從手臂上傳來,歐燦融禁不住驚呼出聲。

「對、對不起……」殷揚急忙將盤子端穩,沒讓滾燙的勾芡濃液溢出太多。

完了、完了!他也把湯灑到客人身上,這下他的工作也不保了。

「燦燦,你還好嗎?」和藹的聲音傳進殷揚的耳朵,打斷了他的懊惱。

「還好,應該沒事,您不用擔心。」燦融急忙擦掉灑到手臂上的湯汁,對著爺爺漾出一朵甜美的笑容。

「對不起,小姐!」殷揚心慌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表達他的歉意。「請您先敷著,我去找醫生。」他機靈地從沙拉吧上拿了幾顆冰塊,以手巾包著,遞給燦融。

「謝謝你。」燦融將它敷在刺痛不已的傷處,笑著對他道謝。「你不要大自責了,我也有錯,是我沒仔細看路,才會撞上你。」

她竟然不怪他!

殷揚難以置信,瞠目結舌的瞪著她,一張白皙的瓜子臉,靈活水亮的眼睛,粉色的唇瓣旁還有兩個可愛的梨窩……她長得像個天使。

不!她根本就是個天使!因為,她竟然沒有羞辱他!

「小夥子,一點小傷而已,不用放在心上,我們不會計較的!你也不用去找醫生了。」潘孝功一臉和藹的笑說。

得饒人處且饒人。他明白年輕人初出社會討生活的不容易。

潘孝功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帶著燦融往前走去。

受寵若驚的感覺充塞殷揚的心頭,驀地一股微微的暖意直朝他的眼眶沖去……打出生以來,第一次,殷揚感受到來自外界如此善意的溫暖。

他們不跟他計較?不借此顯示他們高高在上的地位?這次他是真的犯了錯啊!

他果望著他們兩人緩緩前移的背影。

忽然,燦融回過頭來,朝著他俏皮的笑了笑,又擺了擺手,要他釋懷。

一股從未有過的感激之情在他胸口氾濫開來。她那諒解的笑容在他心中激起一串串漣漪……

殷揚臉上緊繃的線條終於放鬆下來,露出一抹感激的微笑。

她真是一個溫柔、善良、美麗的女孩!

「爺爺,我好緊張喔!」燦融回過頭,偎在潘孝功肩上,怯生生的說。

「傻丫頭!緊張什麼?」他為她理了理那條成色極佳的珍珠項鏈。「這是我們今晚要捐出來參與募款的珠寶,好好表現,多募到一些款項,好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孤兒。」潘孝功和藹地對她說。

一轉眼十七個年頭過去了,燦融幸運的恢復了健康,如今長得亭亭玉立,是個十足的美人兒。

但另外兩個呢?望著燦融,潘孝功禁不住一陣心酸。

燦融鼓起勇氣,笑吟吟地走上台去。一身純白的小禮服,純美微羞的笑容,珍珠、美人,相得益彰。

殷揚站在休息室的門邊,瞬也不瞬的凝望著臺上純潔晶瑩的燦融,久久無法移開視線……

那般純潔無理、天真爛漫的氣質,他沒想到能在一群珠光寶氣、趾高氣揚的名媛中見到一位真正的淑女!

「五十萬!」現場來賓開始有人出價。

「六十萬!」潘孝功喊道,望著臺上粉雕玉琢般的人兒,心中滿是驕傲。

「七十萬。」另外一個聲音傳來。

「八十萬……」他很樂意捐出更多的錢,但他要留下這串珍珠。

這串珍珠簡直是因燦融而存在的,掛在她的頸上是如此完美……或許,他該留給她一個紀念。況且,這串項鏈還是他親手設計的。

一百萬……不!一千萬……殷揚在心裏喊著。她值得更高的價值,因為她有那樣一顆良善美好的心,她值得所有方式的讚美!

只是,不論以什麼樣的方式去讚美她,都不是他殷揚——個窮酸落魄的小子給得起的。

一股強烈的怒意跟怨懣倏地漲滿胸臆,殷揚從沒有像這一刻般厭惡自己。

「我只能一輩子當個服務生,任人使喚嗎?只因為我是個孤兒,我就必須一輩子扮演這種可憐卑微的角色嗎?」殷揚瞪著眼,粗嘎著聲音問著自己。

「不!我不要!」光只是想,就令他痛苦得快要窒息。殷揚緊抓著門板,狼狽的喘著氣,惶恐的低嚷著。

他要擠進上流社會!這個意念陡地竄進他的腦海。為了她,他要留住這世上絕無僅有的女子……

他的眼睛陡地發亮,他緩緩地站直身子,再次把視線投注在她身上。

他會做到的,他一定會做到的!而她,將會是命定專屬於他的女子!

「等我,給我時間,等我回來!」堅定的眸子裏閃爍著急切的光芒。「再度出現在你面前的殷揚,絕對有個足以與你匹配的身份!」殷揚望著臺上的燦融,堅定的宜轡著。

他深深、深深地凝望著她,像是要將她的模樣刻在心上似的。隨即,他扯掉紅色的領結,隨手扔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會抄…

******

「喂!燦融,我們一會兒要去費翔的簽唱會,你準備好了沒?」美倫在樓梯轉彎處叫住她。

「簽唱會?」燦融轉頭望著她,一臉的不明所以。

「噢!別告訴我你什麼都不記得了!」美倫不滿的皺起眉頭。「我一個星期前就問過你了耶!」

「我……」燦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真的忘了!」

美倫兩手叉腰,直翻白眼。

「人家心裏頭早有個風度翩翩的白馬王子,費翔哪夠得上邊哪!」如櫻走了過來,大咧咧的搭著美倫的肩,笑著揶揄燦融。

「白馬王子?」美倫大驚小怪的叫道:「有嗎?什麼時候?我怎麼都不知道?」

「你一天到晚迷迷糊糊的,怎麼會發現?」親梅突然冒出來,賊賊的笑說。

「你……你們在胡說些什麼呀?」燦融嘴裏這麼說,粉頰卻鮮紅了起來。

「你別想狡辯了!」親梅吐她的槽。「我已經連續好幾天看到他送你來上課,要不要我形容一下他的長相啊?」

「這……」她心慌的低下頭。「你一定是看錯了……可能、可能是有人跟我長得很像……你看錯了。」

「這樣呀!」親梅微側著頭,一副思考的模樣。「你這麼說……也不是沒有可能。」

「去!親梅,搞了半天原來你在胡說八道啊!」美倫不滿的斜睨著親梅。

她還以為有了新的八卦題材呢!害她白高興一常

「喂,你到底跟不跟我們去?」如櫻猛拍了下還在發愣的燦融。

「礙…去、去哪兒?」沒想到親梅這麼輕易放過她,燦融愣了一下。

「噢……算了、算了,我們自己去。」

「是呀!等你弄清楚狀況,費翔早簽完名走人了。」

三個人吱吱喳喳的邊走邊抱怨,完全不理會還待在原地的燦融。

等她們走遠了,燦融緊繃的情緒才稍稍紓解。

她邊走邊喃喃自語。「親梅真的看到了?不會吧!我都讓維書哥老遠就停車,自己走過來的,親梅怎麼可能會看到呢?」

她慢吞吞的踱著步,等走出側門時,已經過了十五分鐘。

「哎呀!」她下意識的舉起手看了下表上的時間,大叫一聲,三步並作兩步急忙的朝前一個路口奔去。

******

「殷先生,我求求你!三天!三天內我一定會把錢籌到,補進去的!」錢維書額上冒著冷汗,對著電話那頭的人拼命哀求著。

「沒有雄厚的資本,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碰期貨。要不然你會死得很難看。」電話那頭的聲音沉沉的,不帶一絲感情。

「我的資本你不用擔心……」錢維書猶不停地向殷揚保證。遠遠地,突然望見燦融向他跑了過來。「我保證,三天內補齊……我會再跟您聯絡的。」他急忙掛上電話。

「對不起、對不起!」燦融連聲道歉。

「沒關係,我也沒等多久。怎麼跑得這麼喘?萬一跌倒受傷了怎麼辦?」錢維書靠著車門站著,一臉斯文的笑容。

「我怕讓你等太久。」燦融站在他身前甜甜地笑著,嫩白的粉臉因跑步而顯得紅撲撲的,細小的汗珠微微地從額角滲出。

「小傻瓜!」錢維書笑著罵了聲,拿出潔淨的手帕,伸手拉近她,輕輕地為她抹去額上的汗水。

「哈!拍照存證!」一聲大叫忽地從一旁迸出,隨即一陣耀眼的鎂光燈閃個不停。

事情發生得太快、太突然,錢維書和燦融兩人全條愣在當常

「這下證據在手了,看你怎麼狡辯!」如櫻興奮的大叫。

「是呀!有這等好事,竟然不告訴我們!太不夠朋友了喔!」美倫是最後知道的,心中有些不平。

「怎麼?沒法抵賴了吧?快為我們介紹你的白馬王子吧!」親梅促狹地逗著燦融。

燦融驀地臉紅到了脖子。

「原來……原來你剛才那麼輕易的放過我……就是打這個主意。」她停頓了許久的腦袋終於恢復運作。

「難得、難得,燦融這天真小姑娘居然看出我們的計策了!」如櫻仍不忘揶揄她。

「趕快從實招來,否則,我們是不會放過你的!」美倫在一旁搖旗呐喊,想知道燦融的戀愛史。

「他……他是我爺爺的得力助手,所……所以,我爺爺請他幫忙……幫忙接我……」燦融害羞的低著頭,說話支支吾吾的。

「嘿!用這種答案就想打發我們?」親梅頭一個不接受,出聲抗議。

「是呀!你也太小看我們的智商了吧?」美倫很不滿。

「嗯……我也有些意見。」錢維書出人意料的發言。他拉近她,在她耳邊問:「你確定就只有這樣?」

燦融這下子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喂!公眾場合怎麼可以說悄悄話?說出來!我們也要聽!」三個丫頭擺明瞭絕不輕易鬆手。

「好,我說……」燦融臊紅著臉,大聲地開口。「我……和他……我們……我們……」

「如各位猜想的!」錢維書替她把話接下去並摟著她,以行動證明一切。

「哇……」三個丫頭發出一陣尖叫,緊接著,又吱吱喳喳地計畫接下來的盤問。

不妙!真的不妙!燦融太瞭解她們了,眼珠子一轉。

「各位剛才不是說要趕去參加費翔的簽唱會嗎?人一定很多!現在趕去,恐怕也擠不進去、看不清楚他那俊俏迷人的臉龐了……乾脆就別去了,我們一起來聊聊天吧!」

三個死黨突然打住談話,在一陣短暫的沉默後

「我們怎麼可能錯過看費翔的機會呢?」三人互望瞭望,做出一個結論。

「你們兩個,下次再說!」

像一陣風似的,三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又迅速地消失了。

燦融大大地松了口氣,趕緊跳上車。

「不介意我剛才的發言吧?」錢維書發動車子,語氣放柔地問道。

燦融微笑著,輕輕地搖了搖頭。

「那就是說,我們之間的關係……有所進展了?」他這番明顯的話語,讓燦融的心又飛快的激跳起來。

她真的很單純!單純到可以讓他隨心所欲的操弄。

一股勝券在握的喜悅在他胸中擴散。他宣告性的微傾過身,在她紅嫩的唇上印下一吻……

燦融身子強烈地震動了下,反射性的想問躲,但錢維書有力的臂膀不讓她有閃躲的機會。

他的舌滑溜的掠奪著她稚嫩的丁香舌,生澀的她毫無招架的餘地,只能任他予取於求……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放開她。

她星眸微闔,唇瓣紅灩灩的,粉頰也紅撲撲的。

「你是我的……」像是在宣告他的志在必得,錢維書低低地笑著,發動車子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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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8 10:40: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奶奶,我回來了!」一進門燦融就大聲的叫著,直往沙發上的老奶奶身上撲去。

「你這孩子!」潘老太太笑得閒不攏嘴。「今天怎麼回來晚了?」她疼愛的仔細審視著這僅有的孫女。

「呃……和同學多聊了幾句……」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切,她的俏臉不禁又紅了。

「老夫人,我把小姐交給您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想……先回公司。」錢維書彬彬有禮的望著這對祖孫道。

「謝謝你,維書。」潘老太太站起身來。「接送燦融上下課,本來就不是你分內的工作。」

「老夫人,您別這麼說,只是舉手之勞罷了,您不用放在心上。」他望了燦融一臉嬌羞的模樣,心中的喜悅更盛。「我先告辭了。明天早上一樣的時間?」

最後一句話是對燦融說的。

燦融輕輕的點頭。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她不禁想起方才發生的一切,臉蛋又微紅了。

錢維書得到滿意的答案,笑著離開。

潘老夫人是過來人,看著這對年輕人眉來眼去的,她當然懂得。

看樣子,她的小燦融長大了,展開她人生的第一場戀愛了……

「這個錢維書越來越不像話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竟然當著我的面勾引你!」潘老夫人佯裝慍怒,大聲說道。

一聽這話,燦融酡紅的臉霎時失去了血色。

「沒、沒這回事,奶奶,您誤會了。」燦融急著為他辯解。

「我誤會什麼啦?我是老了,可眼睛還好得很呢!」潘老夫人在心裏竊笑著。

「維書哥他……他不是這樣的人,他……他沒有勾引我,是我……他……」燦融越心急越詞不達意。

「你的意思是說,是你勾引他的羅?」潘老夫人故意沉聲問道。

「我……」燦融一張俏臉頓時又由白轉紅,害躁的微垂下頭。「我沒有……」

「既然你們兩個誰也沒有勾引誰,那麼……你是在告訴我,你們兩個是情投意合羅?」潘老夫人故意貼近頭低得快貼到胸口的燦融耳邊說道。

燦融這下除了臉紅,連耳根、脖子都紅透了,卻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只能一個勁兒地搖頭。

「呵呵呵……」潘老夫人忽然笑了開來。

被逼問到手足無措的燦融乍聽到奶奶的笑聲,驚詫的抬起頭來。

「奶奶……」

「傻丫頭!你以為奶奶是個老古板,不懂得愛情嗎?」她愛憐地撫著燦融那一頭柔亮的長髮。「維書是個好孩子,這麼些年來,他的表現我們都看在眼裏。」

潘老夫人忽然打住,嚴肅的盯著燦融。「丫頭,你老實的告訴奶奶,你是不是真的喜歡維書那孩於?」

「奶奶,你就算不當老古板,也犯不著這麼趕流行,直截了當的問人家這種問題嘛!」燦融嘟著嘴,臊紅著臉,一溜煙跑回自己的房間。

燦融這副欲拒還迎的模樣,讓潘老夫人開始認真的思考。

******

潘孝功從醫院裏緩緩地步出。

人老了,早晚都會走上這一條路,這點他再清楚不過。但是……他現在怎麼能死?

他還沒找到他那兩個可憐的孫女兒啊!

一陣熟悉的心痛驀地傳來,逼得他蒼老的身軀幾乎撐不下去。

他捂著胸口,虛弱的坐在路旁的椅子上,在舌下放進一片硝化甘油。

快二十年了,他找了這麼久,卻還是沒有半點消息。

如果他真的來不及找回她們,那麼至少他得把燦融安排妥當,否則,他死也無法瞑目。

下班人潮把道路填塞得滿滿的,潘孝功艱難地走著。他漫步跟著人群,穿過十字路口。

忽然,一個人影吸引住他的目光。

那個身影多麼像他死去的女兒慧甯,會不會……

「小姐!」他放聲呼喊,但他的聲音被洶湧的人車嘈雜聲吞噬掉。

眼見那位小姐離他越來越遠。

他奮力的擠過人群,拼命的漠視從胸口再度傳來的錐心刺骨的疼痛感。

「小姐……」他終於觸及了那抹身影,但是,強烈的窒悶讓他無法再說一句話,瞪大著眼睛,無聲地倒了下去。

「老先生、老先生!您怎麼了?」趙初芳驚駭得直喊,趕緊扶住老先生倒下的身體。

「叫救護車呀!誰幫個忙……快叫救護車呀!」她心急地大喊。

周遭霎時陷入短暫的混亂。

******

事情來得這麼突然,令人措手不及。

燦融和潘老夫人哭紅了雙眼,喊得聲嘶力竭,卻仍喚不回潘孝功已然消逝的生命。

潘老夫人咬著牙把潘孝功的喪事辦完,在一切完成後,卻也不支地倒了下去。。

「維書哥……」燦融好難過、好害怕,依偎在錢維書的懷裏放聲哭泣。

她生命中依賴的兩大支柱突然倒了,她的世界似乎也隨之崩裂、毀滅了……

「沒事的、沒事的!有我在,你不用怕!」他緊緊的摟住她,柔聲安慰著她。

「我希望你們兩個能在爺爺的百日之內結婚。」原本應該在床上休息的潘老夫人不知何時出現在樓梯口。

「奶奶?!」燦融循聲望去,驚呼一聲。

「維書,你有沒有意見?」潘老夫人正色地望向錢維書。

「老夫人,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燦融的!我會用我的生命來保護她!」錢維書表情凝重的許下承諾。

「那麼,燦融就交給你了。」潘老夫人安心的點點頭,轉身往樓梯走去。

他們的婚禮匆促舉行,沒有奢華的場面,但潘孝功多年來在商場上的朋友都出席了。

這是每個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燦融卻無法如其他新嫁娘一樣的喜悅,任由濃濃的悲傷包圍著她,也包圍著日漸憔悴的奶奶。

「禮成。」司儀宏亮的聲音響起。

送走了到場的賓客,潘老夫人握住他們的手,眼中泛著喜悅的淚光。

「我總算完成了你爺爺的心願……」她安心的拍拍他倆的手。「維書,我把燦融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的照顧她,我沒有牽 掛了……」潘老夫人笑說著,身子突地一軟,倒了下去。

「奶奶!奶奶——」燦融飛撲過去,抱住潘老夫人的身體,淚水滾滾而下。「你不能丟下我啊!不可以礙…」

******

新婚之夜該是甜蜜無比的。

但是,燦融卻不是!

她的新婚之夜是在醫院裏度過的。而蜜月期,則在籌辦奶奶的喪事中度過。

遭受摯愛的爺爺、奶奶相繼辭世的雙重打擊,她悲傷得無法自己。而原本單純、幸福的世界,也在這一連串的事件後,崩潰得蕩然無存。

而惟一該給燦融力量的錢維書,根本沒有時間照顧到她的情緒,他忙著處理兩位老人家過世後的一切手續、公司業務的維持,還有……

「錢先生,一個月的期限到了,你欠我的錢該還了。」殷揚的聲音冰冷的從話筒中傳來。

剛罵完秘書,心煩意亂的錢維書關上辦公室的門後,立刻換上一張可憐兮兮的苦瓜臉。

他衷聲求著,「殷先生。你也知道我這兩天的情況有多慘,我……我怎麼可能有多餘的錢……」

「你有沒有多餘的錢不關我的事。既然你還不出來,我明天就讓律師到你公司去……」殷揚的聲音依舊冷冷的,他明快地下了最後通牒。

「不!不要!我求求你……」錢維書急得快要哭出來。「我才剛接手公司不久,這要是傳出去,我以後就不用在商場上混了。」

「我說過,那是你的事。」殷揚懶得跟他多說,準備掛斷電話。

「等、等一下!如果……如果我提供一項擔 保品呢?」急中生智,他腦子裏突然靈光一現。

「擔 保品?」一抹純淨的白色身影突地躍進他的腦海。

那如天使般的身影,在夜以繼日地糾纏了他八百多個日子,在他以為自己即將步人天堂與她相聚之際,命運之神卻無情地讓他墜入無邊的地獄,讓他獨飲悲痛怨恨的苦汁。

「我不相信你還能提出什麼有價值的擔 保品。」殷揚狼狽的從記憶裏逃出,強壓下正欲潰堤的痛苦,以手背抹去額上的冷汗,微微地呼了一口氣。

現在不是痛苦的時候!

精明冷酷的神色重新回到他的臉上。殷揚冷眉微挑,一絲意料中的喜悅微微的浮現,但另一個更深層的痛楚卻再度氾濫開來。

「有沒有價值,等你看過之後再做決定也不遲。」錢維書努力說服他,緊緊的抓住這一線生機。

殷揚故意不說一句話,想加深他的焦慮。

「今晚!就今晚的慈善募款餐會,我會帶去,如果你不滿意,明天……你一樣可以請律師過來。」錢維書的情緒已繃至最高點,額上的冷汗直流。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在一陣短暫的沉默後,殷防冷冷的丟下這句活,沒讓錢維書有說話的機會,便掛斷電話。

「我最後的機會……」他喃喃地重複一次。「最後的機會……」全權接掌楊氏珠寶的光輝日子似乎還沒真的開始,他竟已走到最後。

錢維書捂著臉,痛苦的趴倒在桌上。半晌,他突地跳起來,直往外奔去。

最後的一線生機,他絕對不能放過!

「燦燦!」

「維書?你怎麼回來了?」燦融從爺爺的房間步出,臉上明顯掛著珠淚。

「我有點事需要你幫忙。」他焦急的抓住燦融的手腕。

「發生什麼事了?」他焦慮的表倩讓她感到很不安。

「你不要胡思亂想!」他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安撫她。「晚上有一場慈善募款餐會。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參加。」

「慈善募款餐會?」燦融臉色一黯。「維書,你知道的,我現在……不想去人多的地方。」

「燦燦,你不可以再把自己困在悲傷的國度裏了!」他抓住她的肩膀,拼命思索著可以打動她的詞句。「爺爺和奶奶在天上看到你這個樣子,肯定會很難過的。」

燦融搖著頭,淚水禁不住又滑落下來。

「乖,出去走走!多認識一些人,生活會比較快樂點。更何況,今晚是慈善募款餐會,我們是要去幫助一些需要幫助的人。」他努力的說服她。

「慈善募款餐會?」她的記憶飄回到從前。「爺爺以前曾經帶我去過……」

「是呀!爺爺最樂於助人了,他會希望你去的!」

「好……吧!我去。」她終於點頭同意。

錢維書心頭的重擔這才落了地。剛剛他真的很怕,她若堅持不去的話,他就連一點勝算也沒有了。

「好極了!」他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六點!六點我會回來接你,在這之前你要打扮好。」他遞給她一套衣服。

燦融默默地接過那套衣服,點了點頭。

******

錢維書看得瞠目結舌的。

燦融水嫩嫩的臉蛋脂粉輕掃,朱唇輕點,眉眼微掃;烏亮的發絲輕綰在腦後,上頭綴著幾顆珍珠;純白絲質的合身長禮服適切地烘托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段。

他現在才發覺,燦融已經徹底的從一個青澀的少女蛻變成一個成熟的女人,一個清純絕美得令人屏息的女人!

「維書?」他一路上不言不語,讓她有些不安。

「缺了一樣東西。」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從錦盒裏取出一條成色上好的粉紅珍珠短鏈,為她戴上。

「你簡直……太完美了!」他欣賞著她的美。

「這串珍珠……」燦融驚恐的抓住他的手。「你不可以捐這條項鏈!這是爺爺親手設計的,是爺爺留給我的!」

除了這串珍珠,潘氏珠寶根本拿不出像樣的首飾,他別無選擇!

「你放心,」錢維書一再保證。「我會把它標回來的!」

「真的?」燦融仍覺得不安。

「真的!」他用力點頭。「我幾時騙過你?」

燦融終於露出甜美的笑容。

「你絕對會是今晚餐會裏最耀眼的女賓。」他挽著她步上階梯,由衷的說。

錢維書心中暗暗的盤算著,嘴角揚起得意的弧度,今晚的交易,他成功的機率又大大的提升了。

「我……我不知道今晚參加的人這麼多。」才跨進會場,燦融讓滿場與會的來賓嚇得想退縮。

「別怕!他們又不會吃了你!」他笑著說。「我會為你引見一些人,你只要簡單的跟他們寒暄幾句就可以了。」

燦融望著滿場陌生的面孔,臉上還是顯露出不安的神態。

「放心!有我在,我會照顧你的,你忘了?」錢維書拿出他最擅長的和煦笑容安撫她。「先深呼吸幾下,沒事的。」

燦融依言深呼吸,放鬆自己緊張的情緒。

「很好。現在,把你最美的笑容展現出來。」

燦融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不緊張了吧!照著我剛才教你的去做,保證你今晚一切順利。」錢維書對著燦融如此說著,眼光卻早向四處搜尋。

早在他們一進人會場,殷揚豹子般的銳眼就鎖住了她。

那抹輕盈的纖白身影,在多年後、在熙攘的人群中,他仍能第一眼就認出她。

在掏空了潘氏珠寶後,錢維書現在僅剩的籌碼就只有歐燦融了。

而她必然成為他的擔 保品,一切就如他預料的一般。

兩年了!他心顫,暗暗打量著不遠處的她。

一樣纖白的身影、一樣純美無邪的氣息、一樣含羞帶怯的笑顏……她微微側身,一對旁人微微一笑……那澄淨無理的眸光、生澀靦腆卻又不失高雅的笑容輕易的抓住了他的視線,挑動他的心弦。

她的純美如兩年前一樣令他屏息。而現在,除了那股純美善良的氣質外,更添了一份成熟的柔媚。

殷揚吐了口煙,微眯著眼,從煙霧裏望著她。

八百多個日子,沒想到在八百多個日子的阻隔後,她的再度出現竟讓他心悸不已。

同時也心痛。因為,她已不再是兩年前那個純真善良的她了。在他終於有資格來追求她時。她卻無知的踏入陷阱,無知的成了錢太太!

一股憤怒的情緒霎時擄住了他的意識,森然的冷眸微眯了起來,一絲殘酷的嗜血笑容在唇畔隱隱地浮現。

今非昔比,她的世界已非兩年前的模樣,是她該認清現實的時候了。而他會用什麼樣的方式待她,則全取決於他。

一瞧見不遠處的角落,殷揚一身黑色的燕尾服,正和其他幾位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大亨交談時,錢維書立刻拉著燦融,飛快的朝殷揚走去。

「來!我先跟你介紹一個朋友。」頓時,他斯文的臉上顯現出一抹過度興奮的光芒。

「這位是殷揚;殷先生,這位是內人,歐燦融。」

燦融怯生生的抬臉望向他。不太自然的點頭,禮貌性的笑了笑。

她已經不記得他了、不認識他了……

殷揚的心瞬間被狠狠的掐緊。

是啊!她怎麼會記得他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服務生呢!當初她之所以會發現他的存在,是因為他燙傷了她的手臂。

如今一切都變了……他的身份變了,不再是那個任人欺淩的小服務生,而她也變了!此刻的她,正全心全意的信賴著錢維書這個偽君子。

天哪!她竟然毫無自主能力的讓命運操弄她的一切?!她怎麼會?怎麼能?

他奮力地從地獄裏爬出來,她卻一個勁兒的往地獄裏鑽去!

她竟如如此愚蠢I

一雙佈滿粗繭的手握得死緊,一股痛心的感覺狠狠地穿透他的四肢,失望、憤怒瘋狂的打亂了他的心。

迷醉的心悸被熾烈竄燒而起的怒竟全然掩蓋,一個想羞辱她、打醒她的衝動在胸口氾濫開來……

於是,他輕挑,熾熱的眼光毫不掩飾的在她微低的胸口上、織細的腰肢,和優美的胸部曲線上流連徘徊。

在他無禮的目光肆虐下,那織薄的衣裳仿若不存在般,燦融忍不住全身顫抖起來。

她微顫的望著眼前這位擁有古銅色肌膚,渾身籠罩著一股冷傲霸氣、雙眸蘊含著無比力量的男人……

她不自覺的害怕起來。那樣的懼怕是她從未有過的!她下意識的後退,但是錢維書的手臂卻緊緊地環住她的腰,讓她沒有退路。

一絲笑意終於自殷揚嘴角逸出。

「幸會,錢夫人。」他頗有深意的和她打招呼,黝黑的眸子裏看不出他心底的想法。

他帶著笑意的聲音讓她不寒而慄,燦融像是僵住了般,小手怎樣也無法伸出去。

錢維書見狀,急忙推她的手肘,將她的皓腕直往殷揚手裏送。

「內人難得出席這樣的場合,還請殷先生別見怪!」錢維書惟恐殷揚一個不快,毀了他最後的機會,額上冒著汗珠,拼命的賠罪討好殷揚。

殷揚的手握住她的,緊緊的,如寒冰般的冷冽感覺迅速地流竄過她的四肢百涵…

一股冷意直上她的背脊,燦融怔愣的望著他那張四條分明的臉龐,一陣前所未有的懼怕猛地佔據她的心頭。

淡淡的致意後.殷楊紳士地鬆開她纖纖的柔荑,帶著若有似無的笑容,從容的走開。

遊戲已經開始了!

她得為她的愚蠢付出代價——在這場他與她的遊戲裏!

殷揚仰頭一口喝掉手中那杯威士卡,辛辣的汁液強烈地燒灼他的喉嚨,深不可測的烏黑眸子裏卻難得地露出笑意。

他喜歡真相!更喜歡欣賞愚蠢的人們在發覺真相時的狼狽、失措……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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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8 10:40: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三十萬!」錢維書額上冷汗直冒,顫抖著聲音喊出這個數字。

燦融正站在臺上,拍賣的就是她頸上的那條南洋天然粉紅珍珠項鏈。

之前所拍賣的珠寶,他都沒有出價,這是他捐的,燦融又站在臺上,他豈能不開口出價?

但是……他實在很緊張。若沒有人喊出更高的價錢,他要去哪里籌這三十萬?

「把檔簽了,殷先生會再給你三天的時間,並且幫你解決眼前的問題。」陳律師淡淡地遞給他一紙合約,眼見朝臺上揚了揚,

「只要燦融一夜?就這樣?」看著文件上的黑字錢維書幾乎要驚叫出聲。他怎麼樣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三十萬第二次!」主持人的聲音像掐緊他神經般的再度響起。

「寫或不要一句話,但我不認為你有時間討價還價。」陳律師面無表情地提醒。

錢維書的神經繃得死緊,看著主持人環視全場,要開口激下槌子時,他的心臟幾乎要跳出口。

「我簽!」他拿起筆,飛快的簽下自己的名字。

「一百萬!」陳律師的聲音幾乎與他的動作同步,在主持人開口的同時,喊出了價碼。

這個價碼,霎時引起與會人士的竊竊私語,錢維書也呆愣了好半晌。

「一百萬!有役有人出更高的價錢?」主持人高興的問道:「一百萬第一次!」

臺上的燦融聽到有人出了比錢維書更高的價碼,臉色刷白,甜美的笑容霎時消逝無蹤,心急地直盯著錢維書。

這條件表示殷揚對燦融有興趣,可是……為什麼只要一夜呢?錢維書緊擰著眉細想,絲毫沒有注意到燦融從臺上投來的求救眼光。

「一百萬第二次……一百萬第三次……」

隨著主持人的叫聲,燦融的眼淚急得在眼眶裏打轉。而她的丈夫,她目前推一的依靠錢維書不但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連看也不看她一眼。

「成交!」主持人喜悅的敲下槌子。

聽見槌子聲音,燦融頓時全身僵直,腦子一片空白。

當助理小姐微笑地自她頸上取走那串珍珠,她眼眶中的淚水終於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衣襟。

她急忙轉身走下臺,直往錢維書奔去。

「維書!」她喊著。

錢維書不但沒有向她走來,反而飛快的離開會常

這是怎麼回事?!她慌了,拉起裙擺拼命的追上去,想問個明白。

「歐小姐,你不用追了,錢先生要我來請你上車。」

陳律師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爺爺的項鏈沒有保住,他先是遠遠的逃開她,而後又請人來接她上車,這是怎麼回事?

「一切等歐小姐您上車,就會明白了。」陳律師有劄卻不容她拒絕的請她坐上等在外頭的轎車。

「是你!」一認出車內的人,燦融失聲叫道。

「哭了?」殷揚對她的話置若罔聞,揚起手中的錦盒道:「為了這個嗎?」

「是你標走的?」她吃驚的瞪大了眼。

轉念一想,這是她惟一的機會了。

燦融壓下心中所有的疑問,整理好思緒,想買回爺爺的遺物。

「殷先生……君子不奪人所愛,這串珍珠項鏈對我而言意義重大,你開個價,我向你買回來。」

「你要買回去?」殷揚瞅視著她,陰森的眼又眯了起來。倏地,一縷微笑在他線條深刻的臉上漾了開來。

「你憑什麼以為你有辦法買回去?」

燦融愣了下。一時不明白他話中的含義。

「你的意思是,你會開出一個天價?」

「一百萬!就以我買到的價錢,只要你付得出來,我就把這串珍珠項鏈還給你!套句你說的,君子不奪人所愛嘛!」他帶著迷人的和煦微笑,興味盎然的瞅視著她。

殷揚覺得她比一隻小白兔還脆弱、還天真。他可以輕易的捏死她!但是,他不打算這麼做!

因為,那無法熄滅他滿腔的怒火,無法讓她明白她犯下了多麼不可原諒的錯誤,更無法讓他……擁有她。

「我當然付得出來!」燦融信心十足的頂回去。

「哦?」殷揚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嘲諷的又問:「以你錢夫人的身份?還是潘氏珠寶繼承人的身份?」

「有什麼不同嗎?不管是哪一個,我都可以輕易的拿出一百萬。」他那嘲弄輕蔑的態度終於引發了她的不滿。

「那你是要請錢維書出面羅!」:他仍是滿臉的笑容,有禮的遞給她一支行動電話,好整以暇地等著看好戲。

燦融毫不猶豫的按下號碼。

「維書,我是燦融。」

「燦……燦融!」錢維書支支吾吾地,「對不起,但是我……我真的沒有辦法了,真的!我……」話沒說完,他便慌忙地掛斷電話。

「維書?維書,你聽我說……」她呆愣地望著斷了線的電話,不安的感覺瞬間漲滿心頭。

「怎麼樣?錢先生什麼時候到啊?」殷揚笑得像只狐狸。

「我……」燦融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收訊不清楚……訊號斷了,麻煩你送我回去,我會一分不少的把項鏈買回來!」

殷揚盯視著她,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消逝。

「女人通常不怎麼聰明!但一個女人如果笨到像你這樣,那就太可悲了!你憑什麼以為所有的一切都如你想像的?」

他嚴厲的措辭、瞬間變得嚴肅冷酷的面容、渾沌不清的現況……在在令她心中的恐懼不斷加劇。

「你在說些什麼?」從沒有人這樣對她說過話。「我的生活不需要我去想像,因為那是事實!再說……這些你完全沒有資格評論!」儘管膽怯,她仍挺直腰杆回擊。

「我沒有資格?你先看完這份文件再說。」殷揚毫不客氣的打斷她的活。

燦融顫抖著手接過那分檔,仔仔細細的看著其中的內容,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我不喜歡這種玩笑!」她一臉無法置信的把文件丟回給殷揚,心卻不由自主的戰慄著。

「我段某人從不會把時間浪費在玩笑上!」他收起檔,嚴肅至極的對她說:「你我有一夜的時間可以共度,因為你是我買來的,所以我擁有主控權;也就是說,在這段時間內,想做些什麼、完全操之在我,你有反對的權利。你可以找律師問個清楚。但我保證,所有的律師都會重複一遍我剛才說的。」

「怎麼可能?」她大叫,「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在現實生活中?我是一個人,你們怎麼可以像買賣物品一樣的宰製我?」

「怎麼不可以?」殷揚冷酷的掐住她細緻的下巴,把她拉向自己。「第一課,有權勢、有金錢的人決定一切!這就是現實世界生存的準則,你最好從現在開始學。」說罷,他狠狠的甩開她。

燦融狼狽的跌回座位上,嚇得說不出話來,傷心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他那一身冷冽殘酷的氣焰,是她從未見過的。她的世界因為他而產生變化,而自小到大的信念,也隨管他加諸于她的作為而動搖了…

「我順便提醒你,」殷揚又冷冷地開口。「別讓我看到你的眼淚!我的不悅,只會增加你的不幸!」

******

車子從繁華的市區駛往郊區。

隨著燈光的逐漸稀落,燦融的心越趨不安。

維書!快來救我!告訴我,這一切只是場噩夢、只是場劣質的玩笑,別讓我一個人面對這一切,我好怕!好怕、好怕……

她在心裏呐喊千百遍,眼淚不爭氣的在眼眶裏打轉,卻也怕惹惱了他不敢流下來?

錢維書始終沒有出現,沒有像個英勇的王子般,現身救出陷入魔掌的她。而她曾經相信的奇跡,也沒有在這個時刻降臨到她身上。

「下車!」

有的,只是這個邪魅的男人,和他一身的邪惡氣息。

燦融害怕地慢慢挪動身子,腳才跨出車門,迎面而來的一陣沁涼夜風就讓她打了個寒顫。

「我明白的告訴你,我不懂得憐香惜玉,所以別期望我獻什麼殷勤!」殷揚冷著一雙眸子睨著她。

燦融像個小女孩,委屈地趕緊下車。她拼命拉高薄紗披肩,怯怯地跟著他,這才發現她正身處在一個小林子。四周黑漆漆的,只有一陣陣蟲鳴,和不知名的夜鳥鳴叫聲。

燦融緊跟著殷揚的腳步,走進他精緻的別墅裏。

「砰!」一聲,大門在她身後重重地關上。

燦融猛地回頭,發現殷揚正昂然的挺立在她身後,仿如邪惡的夜魅,令人望之生畏。

「你、你想做什麼?」她懼怕的往後退。

「又是一個蠢問題!」他不屑的冷哼一聲,霸氣十足的一步步走近她、邪惡的嘲諷。「你認為我買下你一夜是要做什麼?」

燦融腦子轟然作響,喉嚨乾澀得吐不出一個字。

他的眼神狂妄的肆虐過她的身體,戲謔地笑道:「絕不會是蓋著棉被純聊天。」

他冷熱的眼神逼得她全身泛起疙瘩,胸中的恐懼漲至最高點。她全身發顫的四下張望了下,想尋找逃開的路徑。但是,他比她更快一步。在她邁開第一步前,將她逼到死角,成為他的囊中物。

「一個已婚婦人,我不認為你還適合玩捉迷藏這種清純少女的遊戲。」他字字犀利,絲毫不留餘地。

不只言語上,殷揚更以實際行動脅迫她。他強悍的扯掉她披在肩上的薄紗披肩,讓她原已驚慌蒼白的臉色更形慘白。

「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你……」淚水再也忍不住地奪眶而出。「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嘖、嘖、嘖!」殷揚搖頭歎息。「你還是沒學會!

一定要被此有過瓜葛才能找對方麻煩嗎?我剛才教你的,你全不記得了!權勢、金錢……你忘了嗎?你不該忘的!如果方才的事情還不夠讓你認清事實,那麼,現在的情況絕對足夠讓你徹底明白。」

殷揚強悍地攫住她微微顫抖的唇瓣.在她驚惶的想大叫之際,一舉入侵,狂肆的侵佔、糾纏她柔嫩的小舌……

八百多個日子,他終於等到了,那個十足美好、命中註定屬於他的女子……

在觸及她的那一秒,殷揚就不可自拔的深陷對她強烈眷戀的漩渦裏,忘了一切。

他強勢、霸氣的人侵讓她只能被動地接受他所施加於她的一切……她昏亂不已,直覺地想逃,奈何卻擺脫不了他有力的糾纏。

「你不可以這樣吻我的……」終於抓住一絲空隙,她大聲喊了出來,一種羞辱感同時爬上她的心頭。

殷揚從深深的眷戀中清醒過來,現實的一切迅速的回到他的腦子裏。所有的情意瞬間從眸底隱進,取而代之的是森冷的殘酷。

「為什麼不可以?」他怒吼回去。「我有權利決定如何使用我買回的物品!」

「物品?」她喃喃重複了一次,水亮的眼眸盛滿難以置信的表情。

殷揚在她耳邊吐了一口氣,無情的低聲說:「當你連主宰自己命運的能力都沒有時,你與一件物品有何異?」

如遭受一道霹靂猛擊般,燦融霎時僵住了,兩眼瞪得鬥大,卻失了焦點。

他殘酷的話語在她的耳畔不斷迴響。……

殷揚不給她反應的時間,輕易地挑開她肩上的細肩帶,柔軟的絲質衣料瞬間下滑,露出大半豐潤白皙的胸部。

真是得天獨厚,她連墊高塑形的胸衣都不需要!

殷揚不禁深吸一口氣,男性的欲望至此已被徹底的誘發出來。

他俯首停歇在她線條優美的頸間,輕嗅著她淡雅的香味,情不自禁的在她光滑的肩上留下一連串細碎的吻……雙手順勢滑落到她的美背,拉下隱藏在背後的拉鏈,絲質禮服緩緩的從她身上滑落……

「不!」她乍然醒來,及時拉住下滑的衣物。

「你沒有說不的權利……」他在她耳畔霸氣的低語。

她一手抵住他貼近的胸膛,「我……是沒有。但是……以這麼高的代價來得到我,不是你這樣一個精明的生意人會做的生意!」她仍在作困獸之鬥。

殷揚微眯著眼,打量她好幾秒。

她突然學會了?在這麼短的時間裏?他懷疑。

「或許這不是我主要的目的,但是,我不介意享受附帶的利潤。」他微一使力,纖薄的衣料應聲撕裂。

護住僅剩的衣料,受辱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湧出她的眼眶。

「即使是負向利潤,你也要嗎?」燦融哽咽地問。

「負向?」殷揚暫時壓下勃發的欲望。「什麼意思?」

「強要了我對你而言不會是一個愉快的經驗!我是沒有選擇的權利,但是你有!」

抓著殘破的衣服,燦融全身神經緊繃,強撐著一口氣,不讓自己暈厥過去。這是她想到的惟一藉口,如果他不介意愉快與否的話,她就真的無路可逃了。

殷揚眉頭皺緊,雙眼瞬也不瞬地緊盯著她好久、好久,才開口。

「我看不出我有什麼選擇?」

「有,你有的……」燦融拼命的點頭,拼命的在紊亂的腦中思索。

殷揚冷眼瞅視著她。

「我相信維書會在期限內籌出錢來的,到時候……

你不但可以拿回你的錢,我也可以買回我的項鏈……

同時,你會得到我們的感激……」燦融結巴的說完,然後屏氣凝神的靜待他的決定。

「你這是在賭我的良知?」又沉默半晌,殷揚低沉地開口。「我告訴你,這是最蠢的方法!你永遠不要想憑藉著人類的良知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他用力的捏住她圓潤的下巴,怒氣勃發的嘲著她低吼。

她不但一點也沒有學會,還執迷不悟得厲害!她把他僅存的一絲善心跟耐心給摧毀殆盡了……

「你該提供的是誘因……‘誘因’!你不明白嗎?

沒有誘因就沒有籌碼!而你,除了身體,我看不出你有其他籌碼。」

清脆的絲帛碎裂聲強烈地震撼了燦融的心。

「不……不要!」脆弱的情緒霎時崩潰,意識也在瞬間消逝。她猶如緩緩飄落的棉絮般,無聲地往地面墜落……

殷揚心頭一驚,及時接住她。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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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8 10:41:0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殷揚獨自仁立在落地窗前,爬滿血絲的雙眼和冒著胡碴的下巴說明他一夜未曾闔眼的事實。

他逼得太緊,那壓力遠超過她所能負荷的是嗎?

他仰頭凝視著天空,看著它由黑轉灰,再轉為深藍、寶藍,進而越來越明亮。

「鈴……」一陣電話鈴聲刺耳地在這初展時分響起。

殷揚回過身,在轉身的那一瞬間,望了躺在床上的燦融一眼。她的睫羽微微翕動,看樣於,她讓這陣電話鈴聲吵醒了。

「我是殷揚。」他按下擴音鍵。

「喂,殷先生,我是錢維書……」

果真如他預料一般。殷揚背對著燦融,臉上揚起一絲森冷的笑意。「有話直說。」

「呢……我不是故意要破壞您的興致,呵呵!」他尷尬的乾笑兩聲,緊張的咽了一口唾沫後才道:「我想……您應該已經發現,燦融她……還是個處子……」

殷揚心頭一震,眼光霎時變得幽黯。

錢維書頓了頓,沒聽到殷揚有任何反應,他只好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

「像她那麼美的女人,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忍不住想要她的。儘管名義上她已經是我的妻子,但是,我一直忍著不碰她,原因就是……我相信殷先生會對她有興趣的。」

燦融猛地捂住嘴,不讓殷揚聽到她驚駭的悲嗚。但她的動作卻沒有逃過他的銳眼。

「說重點!」他平穩的聲音讓人完全察覺不出他的情緒起伏。

錢維書膽戰心驚的囁嚅道:「重點是……只要殷先生您想要,我們可以重談一份新的合約。」

一朵勝利的笑容在殷揚的唇角慢慢漾開。

「哦?你想要一份怎麼樣的合約?」真相始終是殘酷的,殷揚就是要她知道一切,就是要她徹底清醒過來。

「呵呵……」聽到這樣的回答如吃了一顆定心丸,錢維書低笑一陣,無恥的提出要求,「幫我解套,還有補足公司的虧損。」

「就這樣?」殷揚輕笑問道。

「當然,就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而已。」

殷揚可以想像得到錢維書現在是怎麼涎著臉訕笑著。

他卻硬生生地潑了錢維書一桶冷水,「你把人帶回去吧,我看不出她有那麼高的價值。」

殷揚的強悍果斷令錢維書錯愕。他沒想到殿揚會這麼回答,頓時呆住了。

「殷……殷先生,您……您不需要再考慮一下嗎?」剛剛高張的氣焰頓時消失無蹤。

「考慮?我有什麼好考慮的?你弄清楚,我是個商人,從來不做賠本生意。你提出的條件,根本是在嚴重侮辱我的智商!」殷揚疾言厲色地斥喝。

「那……您願意接受怎麼樣的條件?」錢維書可憐兮兮地問道。

「我要潘氏珠寶的所有權和經營權,至於她……就勉強算是個附帶品吧。」他的眼神轉向蒼白著臉,一語不發的她。

「那……那我呢?」錢維書幾乎要哭出來了,那他不是人錢兩失?

「我幫你解套,同時……你可以在表面上仍然掌握潘氏珠寶的經營權。」

「您的意思是,就像個……傀儡?」他顫抖著聲音問。

「你可以接受,當然也可以拒絕。你有兩天的時間考慮……」殷揚準備結束和他的對話。

「我接受,我當然接受!」錢維書毫不考慮地急忙答應,就怕他反悔。

殷揚要按下鍵的手停在半空中。

「這麼快?你確定?」老實說,錢維書的毫不猶豫頗出乎他的意料。

「我確定,再確定不過了!那我們……什麼時候簽約?」錢維書額上冷汗涔涔。天天被龐大債務連著跑,還要擔心在路上被追殺綁架,這種滋味,他一天都不想再嘗了。

「陳律師會跟你聯絡。」跟這種人談話令他作嘔,丟下這句話,殷揚毫不猶豫的就要切斷通話鍵。

「等、等一下,讓我跟燦融私下說個話吧!她……她在嗎?」錢維書大膽的要求。

殷揚的手僵在半空中,眼光斜睨向靜默地蜷縮著的燦融,她緊閉的眼睛隱隱滲出水意。

她被賣了、被離棄了,在新婚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被她一直信賴的維書哥、她的丈夫給賣了……

難道打一開始,她就只是他利用的物件而已?

怎麼會?

怎麼可能?

她是那麼、那麼地相信他呀!他怎麼能毫不猶豫的離棄她、賣了她?

要離棄她,真的那麼容易嗎?

就像爺爺、奶奶?就像爸爸、媽媽?說離開就離開,不管她有多麼的不願意。

一陣椎心刺骨的疼痛從心頭蔓延到四肢,甚至擴散到指尖,撕扯她的每一個細胞,嚼咬她的骨髓……

為什麼?

為什麼都沒有人要她?

燦融整個人蜷縮著、掙扎著、顫抖著,她急速的喘著氣,一股想放聲呐喊的衝動折磨著她,眼眶中鹹鹹的淚水再也抑止不住,從緊閉的眼角流了出來。

好痛、好痛啊!他在做下決定的時候,心、可曾像她這般的痛楚?

天哪!他讓她覺得自己就像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不,活像是市場裏待宰的雞只,在這裏任人叫賣、任人宰割。

這說明了什麼?他從來沒有愛過她!從一開始就在算計她!

她做錯了什麼?維書為什麼要這樣待她?

當你連主宰自己命運的能力都沒有時、你與一件物品有何異?

一道聲音從記憶裏冷冷地啊起,在他耳畔迴響,久久、久久……

佔據心頭的已不只是痛而已,還有更多的挫折與羞愧。

淚水無聲地自她緊閉的眼裏氾濫而出。

他竟然沒有說錯,那麼……一直以來,她都是錯的羅!但是,她錯在哪兒?

殷揚切斷擴音鍵,拿起話筒遞給她。

「第二課:不要相信任何人!」他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直鑽進她的耳裏。

燦融望著他,被動地、無意識地接過話筒。

「燦燦……燦燦,是你嗎?」話筒的那端,錢維書急切的呼喚著她的小名。

那聲音是那麼的熟悉,霎時,燦融覺得自己身處在漩渦的中心,一陣強烈的暈眩感無情的向她襲來,包圍著她、撕扯著她。撕裂、痛苦的心,仿若硬生生的被淋上一盆鹽水,更痛了……

她是那麼、那麼地信任他、喜歡他哪!即使是現在,一聽到他那熟悉溫暖的聲音,她仍然想躲進他的懷裏,尋求保護哪!

淚水氾濫得更凶了。她緊咬住下唇,極力克制自己,不讓他聽見她的啜泣。

「是……是我。」她輕應了一聲,心中無數的疑惑與質問讓她不知該從何開始。

錢維書絲毫不曉得方才他與殷揚的對話,燦融完全聽見了.開始他舌粲蓮花的本事。

「你還好嗎?我好擔心你。我真沒用,都是我不好!害你吃了那麼多的苦。可是,我沒辦法,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爺爺留下來的公司被姓殷的那小子給併吞掉,所以……我只好接受他的條件。」頓了頓,他聲音裏充滿悔恨跟痛苦。「燦燦。你會怪我嗎?」

原本混亂之極、痛苦不已的思緒,在聽到他這番話後,漸漸平靜下來。

她該相信什麼?

先前的他?現在的他?哪個維書是真的?

天哪!她是不是在做夢?那麼、哪些是真?哪些又是虛幻?所有的一切怎麼能夠這麼的戲劇化,這麼的令人……難以置信?這麼的讓她無所適從?

「我知道你怪我,甚至恨我……都怪我!都怪我太沒用了,竟然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

他懊悔的話語字字清晰的傳進她耳中。

「燦燦……給我一些時間,我會用我所有的力量去贏回你的!就算是要耗盡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一陣熱浪往她的眼裏、心裏鑽去。那是她曾經習慣的、擁有的溫暖、呵護和關懷哪!

不要相信任何人!

殷揚方才的話語陡地在她腦海裏響起,燦融閉上眼,緩緩的搖著頭。

如果真的不該相信任何人,那麼,她又怎麼可以否定她認識了數年的錢維書,而去相信一個用金錢買下她、淩辱她的男人?

如果真該不相信任何人,那麼,她該誰也不信!

「燦燦……」錢維書懇求的聲音自話筒的那端傳來。「說句話,給我一個承諾,讓我有勇氣奮鬥下去,要不然……這樣的境地,我不如……了結我自己……」

聞言,燦融的秀眉擰得死緊。

她不能再搖擺不定了,處在這樣的境地,她必須要做個決定!

「別這麼說,我答應你就是了。」燦融重重地歎了口氣,輕輕的說,聲調有些無奈。

受創的心靈驀地泛過一陣痛楚,原本止住的淚水,又在泛紅的眼裏聚集。

自小,她就不曾傷害過任何人,即使錢維書這樣的傷害她,她還是不忍把一切說破。

電話那頭的錢維書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她永遠受他的擺佈!

「燦燦,你的意思是……你不怪我,你原諒我了?」可憐兮兮的聲音裏透著一絲喜悅,但單純的燦融不曾察覺。

「嗯!」燦融輕輕的回答,心中卻滿是酸楚與茫然。

他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著甜言蜜語,「燦燦,我太感動了,我不知道該感謝你,還是感激老天爺……我保證!燦燦,給我一些時間,我會把局勢扭轉過來的!你好好保重,安心等我……我會再跟你聯絡的。」

在錢維書掛了電話後,燦融拿著話筒;失神地望著已然明亮的天際。

殷揚眉峰死擰著,視線膠著在她看似平靜的面容上。

她相信他了?被簡單幾句花言巧語就騙回了那個天真愚蠢的世界?

該死!該死!該死!一股想將她送人無底痛苦深淵的衝動不斷的吞噬著他。

「你就是學不會,是不是?」殷揚再也按捺不住了。他瘋狂的拽起她,對著她大吼。「潘家所有的資產都已經沒了,那些早在你爺爺過世前就被掏空得差不多了!而你這個天真得近乎愚蠢的千金大小姐,到現在還在做什麼白日夢?連你自己都被賣了,而且賣了兩次,你還要回過頭來替他數鈔票嗎?」

他暴怒的模樣讓已經脆弱不堪的燦融更加驚慌。

此時的殷揚已經顧不了後果,一股想掐死她的衝動凝聚在他的掌心。

「既然如此……咱們就連昨晚的賬一起算吧!」他一把掀掉包裏在她身上的被單,像只嗜血猛獸般的撲了上去。

「藹—」燦融驚聲尖叫,拼命的掙扎.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淚水再次氾濫。「我、我會還你所有的錢……以任何其他的方式,除了這種!」她顫抖著聲音,對他哭喊著。

「你弄清楚!你已經被賣給我了,是我的奴隸,你有什麼資格來跟我討價還價?」他掐住她沾滿淚水的下巴,齜牙咧嘴的吼了回去。

他牢牢地鉗住燦融的雙手,恣意地擷取她的美好。

「住手……住手……」燦融竭力的閃躲,奈柯卻避不開他充滿怒意的侵略。

絕望之極的怒火災地竄燒而起,她停止所有的掙扎,烏黑的雙眸滿是恨意的盯視著他,以僅剩的力氣平靜卻堅定的說:「你再不放手的話,我就……死在你面前!」

殷揚猛地停住對她的侵犯,喘著氣望向她,那漆黑眸子裏的堅決和森冷讓他自背脊竄起一股涼意。

這不是他知道的歐燦融!

「你別想用這種方式威脅我!」他嚇著了,停止動作,語氣卻不肯讓步。

「這不是威脅,」燦融定定的望住他。「是請求。」

在一段時間的對視後,殷揚終於放開她。

「以其他的方式是嗎?好!」殷揚緊咬著牙,面色鐵青。「扣掉潘氏珠寶的殘餘價值,錢維書起碼欠我二千萬!至於那串珍珠,我說過,我是個生意人,東西我要以二十倍的價錢賣出去。」

燦融的臉色在聽到這番話後,更形蒼白。

「這麼龐大的數目,對一個什麼都不會的你來說,能用什麼方式償還呢?當個任我使喚的奴隸?那你打算還多久?一輩子?」他再次板著臉貼近她。

「我不希望等到我進了棺材,還收不回百分之一。我願意讓你用身於來還。已經是莫大的仁慈了!起碼……你可以早日脫離我,然後趕緊回到錢維書身邊,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你賣掉!」他失控的對她狂吼。

這會是她的命運嗎?燦融思緒混亂的想。

若是前天,她會嘲笑這種想法太荒謬一了,但是……兩天后的現在,她真真實實的面對這悲慘的景況,再也笑不出來。

「如果真要花上一輩子的時間,我也認了……」她喃喃的低聲說道。

她的聲音幽幽的傳進殷揚耳裏,依然是那麼的夢幻、不真實,卻讓他溢於言表的怒焰頓時轉為驚猛深沉的憤怒。

她如此拼命的死守住清白,是為了錢維書嗎?即使他醜惡的面目已經赤裸裸的攤在她眼前了?

「這是你的選擇?好,我答應你。不過……我仍然慈悲地為你保留變卦的權利,你可以隨時選擇以在床上取悅我的方式來償還!」他惡意的為她留下反悔的餘地。

「不會的……不會有那一天的!」燦融看也不看他一眼,兀自低語,輕柔的語調裏卻有著不容質疑的堅定。

殷揚陰沉的凝視著她,心像遭蟲子齧咬般的劇痛著……

她愛錢維書如此之深,願意這般的無怨無悔?

一股更深沉的怒焰在心中竄燒著,肅殺之氣在眉頭盤繞。忽然,他轉身飛快的離去。

他會用最殘忍的辦法狠狠的打醒她!讓她清醒過來看看自己有多麼荒唐、多麼可笑、多麼……可惡!

然後、她會後悔,後悔她做過的所有蠢事!

******

「這是什麼味道?」殷揚站在樓梯口皺著眉頭嗅了嗅。「你最好別告訴我這是我的午餐!」

他突然出聲,讓原本就在廚房裏忙得焦頭爛額的燦融更加慌亂。

「哎喲!」一股突如其來的熱燙讓她猛地縮回手。

「哐啷!」滾燙的鍋蓋應聲掉到地上,還打了個轉。

殷揚雙手環胸,得意的嘲笑她的狼狽。

燦融急著彎腰撿起鍋蓋,沒想到卻碰到了擱在一旁的盤子。

「哐啷!」一個精緻的瓷盤無可倖免的摔得粉碎。

「哎呀!真是可惜呀!一件精緻的藝術品,就這樣讓個粗手粗腳的來女人給毀了。」殷揚嘲弄的聲音如魔音般鑽進她的腦子,讓她更加無所適從。

而他,則乾脆好整以暇地斜倚在樓梯扶手,假意的輕歎著,並噙著可惡的笑容瞅視著她。

「既然是件藝術品,價值少說也在五千元以上,你的債務單上,恐怕又要多增加一筆羅!」他幸災樂禍的調侃。

他的出現,甚至他的聲音,總是讓她神經緊繃。而現在,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銳利的視線在她身上燒灼著。

燦融微顫抖著蹲下身,趕緊收拾一地的碎片。

他說的話表示,她不但今天做了白工,明後兩天也是,換句話說,她留在他身旁的日子又增長了。

「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怎麼懂得做這些瑣碎的家事呢?」隨時隨地的奚落,他可不會吝惜給予。

一股抑鬱頓生,燦融撿起碎片的手下意識地緊了緊,銳利的碎片霎時刺破她細嫩的肌膚。

「呃!」她咬著牙輕哼了聲,眉頭緊縮成一團。她抬起手來察看,那銳利的碎片毫不留情地紮進她的掌心。

燦融深吸口氣,顫抖著右手,慢慢地把銳利的碎片從肉裏拔了出來,鮮紅的血液霎時滴落在雪白的磁磚上。

冰冷的碎片進出血肉的感覺令她恐懼,但那分恐懼卻遠不及他加諸于她心靈的壓迫感。

「割到手了?」殷揚發現情況不對,心頭一驚,那分折磨她的快意頓時消失無蹤。他急奔下樓,飛快的趕到她面前。

「讓我看看!」不容她拒絕,殷揚拉過她的手一看。「流這麼多血……根本看不清楚傷口到底有多大……」他笨拙地想止住源源不斷冒出來的鮮血。

「可惡!我馬上找醫生來……」

他急匆匆的跳了起來,迅速的找著電話。

「放書!你立刻過來一趟,帶著你處理傷口的所有藥品和器具!」

不等陸放書回應,他匆匆掛掉電話。

「壓住傷口上面的脈搏,這樣可以稍微止點血。」他抓了一把衛生紙,又急匆匆的趕回她身邊,笨拙地設法止住她手上不斷湧出的鮮紅血液。

他這一連串的反應,燦融全都看在眼裏。

「事實上……你並不是那麼無情嘛!為什麼要把自己武裝得讓人不敢靠近?」燦融抑下疼痛,眨著一雙晶亮的眸子直瞅著他。

殷揚的動作僵凝,表情頓時變得森冷,逐漸凝聚的怒焰在他眉上跳躍。

「你竟敢自以為是的對我下判斷?」他微眯著眸子注視她,心中氣惱的是她過度氾濫的單純。

燦融像只受了驚的海葵,稍稍放開了的心又倏地蜷縮回去,望著他的眼神也迅速的撇開。

「血已經止住了……」她抽回自己的手。「一點小傷,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殷揚冷峻的表情在見到她的退縮後,倏地黯淡下來。

「你太容易相信人了!光是這樣你就相信我、信賴我?你忘了我教過你的第二課:不要相信任何人!」他站起身,冷冷地丟下這幾句話。

在幾秒鐘的思考後,燦融緩緩的將視線移回他臉上。

「你為什麼要‘教’我?又為什麼要教我這些東西?」

她帶著疑惑的天真表情,和仍然抓不到問題核心的問話,重新挑起了他的怒焰。

「因為我是你的主子!」他暴怒的吼叫.「我不希每天面對一個不懂得社會人心的愚蠢奴隸!」

這一連串毀滅性的事件怎麼還不能讓她有所瞭解,有所警惕?

胸口霎時湧上一股窒悶感,燦融呼吸急促,全身顫抖。她緊握著拳,紊亂的腦子已經無法平靜的思考。

他的話終於讓好脾氣的她生氣了,知識她沒想到她居然會氣到發抖。

「既是奴隸,當然愚蠢。你那麼聰明,早該明白這個道理,又何須再費心!」她以話回敬他,隨即掉頭怒氣衝衝的往門口走去。

「殷揚!你在哪兒?還活著嗎?」宏亮的聲音驀地自門口傳來,燦融沒來得及看清楚,已經一頭撞上了倏地沖進屋裏的龐然大物。

「哦!」因為反作用力,燦融倒退重重的摔在地上,雙手及時的支撐讓她的頭免於重擊的命運,但是,好不容易才稍稍止血的傷口,又開始湧出血來。

「你還好嗎?哦,告訴我這不是我撞傷的!」陸放書正要拉起她,卻意外見到那迅速冒出鮮血的傷口。

「傷口太大了……」他俐落的壓住她的血脈,檢視一下傷口,然後以愧疚的眼神望著她。「恐怕得縫上幾針我!」

他溫暖、陽光般的氣息瞬間消弭她的怒氣。她笑著搖頭,「這當然不是你弄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割到的,你毋需掛意。」

她甜美、幽雅的笑容和氣質,讓陸放書有些失神。

「嗯……會有些痛,你要不要打針麻醉?」準備好了藥品,他握著她的手,溫柔的詢問。

「犯不著止痛,把傷口縫好就可以了。」殷揚那冰冷的聲音突然出現,硬生生的驅走原本和諧的氣氛。

燦融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祝

陸放書轉頭,望見殷揚站在一旁,渾身籠罩著一股暴風雨來臨前的森冷氣息。

「糟糕!我居然把你給忘了!」陸放書差點兒跳起來。「你的傷勢怎麼樣?讓我看看!」

「誰告訴你我受傷了?」他沒好氣的應道,方才那情景讓他很是不快。

「你呀!」陸放書幾乎要以為他摔壞腦子了。「你忘了?是你打電話叫我來的呀!」

殷揚不語,一雙鷹隼似的眼眸死瞪著燦融。

順著他的目光著向燦融,陸放書突然了悟,「難道,你那麼急著一我來,是因為……她的傷口?」

「你儘快把事情做好就可以回去了!」殷楊不客氣的命令。

「當然!我還會留下一張急診的超高額帳單給你呢!」陸放書沒被他的冰冷語調嚇到,還故意氣他。

認識這個陰陽怪氣的傢伙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相當清楚他的脾氣。

「來,你先到椅子上坐好。」他回過臉,對燦融笑道:「你放心,我會很仔細的縫,保證絕不會在你這個大美人手上留下任何疤痕!」

感覺到背後射來的冷冽的眸光,陸放書笑得更得意了。

他精准迅速的開始為燦融縫合內層的肌肉,邊縫邊問:「我以前沒見過你,你是這傢伙的……」

「姓陸的,你是醫生,不是調查員!」陸放書沒來得及把話問完,殷揚便不高興的打斷他。

「就因為我是醫生,所以懂得要舒緩病人緊張的情緒。你這個外行人可以不懂。但是起碼要懂得保持安靜,尊重一下專業吧!」輕輕鬆松的捋虎鬚,陸放書得意的在心裏竊笑著。

殷揚閉口不語,陰鬱的瞪著他的背影。

陸放書在徹底清潔外層的皮膚後,細心地以透氣膠帶貼住她的傷口。

「這些藥要按時吃,還有,記住,傷口不要碰到水,要不然發炎的話就麻煩了。」他仔細交代著。

「不要碰水?那怎麼可能?」殷揚冷冷的嘲笑聲再次打斷他們的對話。「一個傭人不打掃屋子、煮飯,難不成還要我這個雇主伺候她?」

他冷冷的盯著她的表情,想看看在外人面前,她能不能夠坦然的接受她的新身份。

血色霎時自燦融臉上褪去,昏眩的感覺緊緊攫住了她,一陣哆嗦打心底而來,迅速的蔓延到她全身每一處。

「姓殷的,你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陸放書狠瞪殷揚一眼,一回頭,她慘白的臉龐卻清楚的映入他的眼底。

「怎麼可能……」一個氣質如此優雅的美麗女子,怎麼可能只是個幫傭的?陸放書望著她,不自覺地喃喃低語。

在他毫無掩飾的注視下,燦融覺得自己快要羞愧至死,她從沒有想到,一個外人的眼光會讓她如此的難堪。

「怎麼不可能?這年頭只要有錢,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上床都可以呢!怎麼樣?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介紹。」

殷揚的話字字句句都像利刀,殘酷的割剜著她僅剩的尊嚴,更將她赤裸裸的展現在他人面前,無所遁形。

這就是她的選擇?燦融全身顫抖地想著,無奈的認清現實。

「是……殷先生說得沒錯,我是這裏的傭人。」她拼命的逼回眼眶中的淚水,逼迫自己擠出一絲笑容。「今天……謝謝陸醫生。」隨即飛快地躲回狼藉的廚房。

她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除了接受,她還能怎樣?

陸放書望著她纖弱的背影,久久無法回神。

「你該回去了!」殷揚不客氣的下逐客令。

陸放書回頭望他一會兒,隨即漾出陽光般的調皮笑容。

「我當然要回去,開玩笑,我的時間可寶貴了!還有一大堆的病人正等著我,誰希罕你這個‘冰冷、無情’的地窖呀!」

殷揚眉峰一揚,正要說些什麼,陸放書已經拎起藥箱,飛快的步出這座宅子。

偌大的屋子回復它原有的死寂,除了廚房裏傳出的些微聲響。

殷揚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蜇進廚房。

「何苦呢?你要是選擇做我的床伴,就不會受傷,更不用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來。」他帶著得逞的邪惡笑容,沖著燦融說。「這只是開始,往後的苦頭還多的是。如果你想改變心意,現在還來得及。」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你覺得是苦頭,我卻甘之如飴。」燦融頭也不抬地回應他。

她漠視的態度激怒了他,而那淡漠的語調猶似在談論一個不相干的人一般,更加令他光火。

「你這個蠢女人!」他沖口而出。「即使傷口惡化,你也甘之如飴的話,你就繼續做好了。不過,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浪費我更多的醫藥費,也不會讓你把那些噁心的細菌帶進我的食物裏!」殷揚恨恨地瞪著她吼道,隨即忿忿的離開廚房。

偌大的廚房裏剩下燦融無聲的收拾著碎片。

滾燙的淚水一滴一滴地跌落在光潔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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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付了賬,接過一大份外賣,殷揚重重的摔上門。

早過了用餐時間,大廳裏盈滿昏黃柔和的燈光。

一肚子的氣讓他沒食欲吃午餐,可不表示他不需要一頓豐盛的晚餐。

可惡的女人!

她並非如他想像的那樣沒有一丁點兒脾氣,只是,她那僅有的一丁點兒硬脾氣卻只會拿來跟他計較和委屈自己。

就是不會用來對付那個出賣她的該死騙子?

殷揚恨恨的瞪了那個位在廚房邊的小房間一眼,馬上又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回食物上。

這才是他需要的、該注意的!那個女人的死活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伸手把蓋子一掀,食物的美味隨即彌漫了整個餐廳。

他該獨自享受完這份大餐,好給那個從不需要擔心衣食的可惡女人一個教訓。

殷揚毫不客遲疑地把蝦球沙拉往嘴裏送,又為自己添了一碗佛跳牆。

「真是人間美味!」他大聲的讚美著,眼角不禁又往那房門瞟了瞟。

房門依舊緊閉著。

「今天一整天已經夠混亂了,我絕不會再讓她影響到我這頓晚餐!」殷揚拉回視線,根恨的對自己說。

他拿起白飯,享受那晶瑩的顆粒在口中散發出來的獨特香味。又吃了一口紅燒魚,一口翠綠爽口的菠菜……

殷揚享受每一道菜,還故意地吃得嘖嘖有聲。

「好吃、好吃!真是好吃!」他大聲說道。

但屋子裏除了他的聲音之外,只有一片靜謐。

那盤旋心頭好一陣子的不忍,終於在視線不小心觸及到另一碗擱在桌上的白飯時,翻湧了起來。

「如果連頓飯都不讓你吃,人家會說我這個雇主太不人道了!」他擱下吃了一半的飯,微揚起聲音說道。

過了片刻,房裏卻依然沒有任何回應。

原先的不忍,已經開始轉為不耐。

「你搞清楚!你已經不是大小姐了,最好別跟我擺什麼架子!」

回答他的,依然是一片的靜謐。

她真的跟他拗上了!

不耐霎時化成火氣,開始燃燒。

他霍地站起身,大跨步地往燦融的房間走去。

「主人在用餐,你這個傭人難道不懂得要出來服侍嗎?」他一改先前的態度,又開始譏諷她。

沒想到歐燦融不但沒開門,就連一句話也沒回應他。

殷揚火冒三丈。

「開門,你給我開門!」他用力的拍著門大喊。

可裏頭的燦融依然悶不作聲。

殷楊的耐性至此已到,顧不得什麼禮貌,伸手就要開門進去,卻發現門上鎖了。

「好!你就是不開門,是嗎?」他滿腔怒火,咬著牙對著房門吼道。

突然間,他朝房門用力一撞——一

「砰!」的一聲,門開了。

房裏幽暗一片。殷揚粗魯地推開損壞的房門,打開裏頭的燈。

陰暗的房間頓時一片光明,但他第一眼見到的不是她驚慌失措的表情,而是她安穩地睡在床上的情景。

該死!可惡的女人!

殷揚盛怒的眸光直盯著被子下的隆起物。

她居然還能睡得如此安穩!他怒極地大步上前,一把掀開被子。

映人眼簾的,是燦融滿著不自然紅潮的臉,見她呼吸急促、雙眼緊閉的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原本勃發的怒意像泄了氣的皮球,在短暫的呆愣後,立刻被不安與錯愕取代。

「燦融!」他心慌意亂的坐到她身邊,伸手去碰她的臉。

滾燙的溫度燙著了他的手,他急急地抽回來。

「怎、怎麼會這樣?天哪!我……我到底做了什麼?」殷揚臉色刷白,一向沉穩的心霎時全亂了。

他的腦場混亂的轉著,想找出任何的可能性。

破傷風肺炎?

「不!」他嚇得跳了起來,猛搖著頭。

想起燦融可能因為這樣而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恐懼、悔恨的情緒頓時毫不留情的包圍住他,逼得他幾乎快窒息。

「你不能死……不能有任何意外,你聽到沒有?我不准、我不准!」

他沖著她嘶吼,像發了狂般不斷地搖撼著她纖弱的肩膀。

「醒過來!看著我!看著我礙…」

但任憑他怎樣吼叫、搖撼,燦融依然毫無生氣地躺著。

她快死了……

這樣的念頭一起,全身的血液霎時凍結,他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面孔頓時好白、好白。

「我不准……我不准!」不知過了多久,他察覺到自己口中不斷地吐出這幾個字。

醫院!

這個名詞如同一記警鐘,倏然激醒他已失的理智。

「我不准!而你,也不會有機會的!」殷揚深吸一

口氣,斬釘截鐵的說。

他緊擰著堅定的眉峰,橫抱起昏迷的燦融,飛快

的往外跑。

******

月光皎潔.銀白色的月光灑落一地,也照在殷揚焦慮的臉上。

「老天爺,你不能這樣對我!你已經對我夠殘忍、夠不公平了……我好不容易遇見了她,你卻將她送人別人的懷裏,現在我用盡心機、費盡心血,好不容易才把她搶到我的身邊,你怎麼可以用這麼殘忍的方式要把她從我身邊搶走?!」一陣急轉彎,輪胎尖銳的摩擦聲在寧靜的夜裏聽來格外的令人心驚。

殷揚回過頭,騰出一隻手摸了摸躺在後座,全身依然熱燙的燦融。

「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我保證!如果老天爺敢帶走你,我不會放過她的!我會把她從天上扯進地獄裏!」殷揚瞪著天上的月亮,不斷念著,像在宣示般。

車子很快地來到人潮聚集的市區。

豆大的汗珠從殷揚的額上淌下,他急切的闖過一個黃燈,進人下一個車陣中。

眼見這個路段已快從綠燈轉成紅燈,他驚險萬分的在車陣中穿梭,不停地變換著車道,當他終於擠到車流的最前頭時,號志卻變成了紅燈。

而且,一整條路的綠燈正陸續轉為紅燈。

「可惡!燦融不能再等了……」殷揚兩道眉毛緊緊的糾結著,望著昏迷不醒的燦融,他心一橫,用力的住油門踩下去。

黑色的跑車出乎意料的沖出停車線,向前狂駛,霎時,一連串尖銳的煞車聲、喇叭聲、尖叫聲和咒駡聲此起彼落的響起。

這驚險的一幕,雖嚇得殷揚冒出一身冷汗,但是為了燦融,他非冒險不可!

再次地,殷揚開車穿過機車道的機車群,惹得眾人怒目相向。但他終究擠到最前頭。

「該死!這個紅燈怎麼這麼久?」殷揚心浮氣躁地不住踩著油門。

終於,對向車道開始由綠燈轉為黃燈,心急如焚的殿揚早已按捺不住,在號誌燈轉為紅燈時,車子如箭矢一般的疾沖出白線——

「吱——」短暫的尖銳煞車聲後,緊接著是一陣劇烈的震盪。

「乒乒乓乓!」殷揚猛烈的往前撞去,一陣尖銳深刻的疼痛立即蔓延整個頭部,五臟六腑也仿佛全擠成一團。

短暫的昏迷後,殷揚很快就醒了過來,他聽見了外頭傳來嘈雜人聲。

他奮力的抬起頭,視線所及,奇怪的蒙上一層殷紅的色澤。

出車禍了……

殷揚隱約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先生、先生!」一個人拍打著他的車窗,早已龜裂的安全玻璃讓那人擊破。「先生,你還好嗎?!」

殷揚有些僵硬的轉過頭一看……是一名員警。

「我……還好。」他微微點頭,神色一凜,「我、我要去醫院!」他突然驚呼,隨即望向後座。

因為安全帶的關係,燦融看起來並沒有受到撞擊,但依然昏迷不醒。

「我知道。你受傷了,我們會送你去醫院的。」員警瞄了正在地上噴上肇事位置的同事一眼。「你還記得事故是怎麼發生的嗎?」

可他話還沒說完,殷揚便心慌的道:「我現在立刻就得去醫院!」他沒有時間跟他們瞎耗下去。

「我知道,救護車馬上就到了……」

「我不能再等了!這是我的名片,我會負起所有應負的責任!」殷揚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名片,往那名員警的手裏一塞,立刻重新啟動車子。

「嘎——」車頭凹陷得不輕的車子竟然發動了。

處理過大大小小不知多少車禍的員警,不禁訝異的愣了幾秒。抓住這個空檔,殷揚用力踩下油門,急速駛離車禍現常

「喂……停車、停車!」員警回過神想要攔阻時,已經來不及了。

殷揚駛車重新加人臺北夜晚的車流中,儘管車身震動得不輕、儘管殷紅的血不時流到他的眼睛裏,阻礙他的視線,他仍拼命的加速行駛。

終於,醫院出現在他眼前。

一聲銳利的煞車聲響起,車子陡地停在急診室的門前。

殷揚急切的想下車,但駕駛座的車門卻緊緊的卡住了,任他怎麼使力都打不開。

「可惡!」殷揚憤怒的捶了車門一拳,迅速的爬向另一側。

當他好不容易把燦融從後座抱出來時,一陣昏眩與無力感突地猛烈的襲向他。

他咬緊牙根,勉強撐開被血遮住視線的雙眼,深吸一口氣,奮力的往急診室沖去。

「放書!快來救人呀!」殷揚抱著燦融,瘋了似的朝急診室裏狂吼。

原本紛攘不已的急診室,因這突如其來的吼叫而更加混亂。

「殷揚……」陸放書正在診療室裏,也讓他那震天的叫聲給嚇了一跳。他二話不說丟下寫了一半的病歷,三步並作兩步的沖到門口。

「快!快救救她、快救救她……」殷揚見到陸放書後,輕輕的放下燦融,便失去意識,癱倒在地。

額上的血仍淚淚地流著。

「快來人幫幫忙呀!」陸放書急得大叫。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省人事的燦融、受傷昏厥的殷揚……

即使在急診室裏見多了各種意外,他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十個小時前他才見過他們兩個呀!怎麼現在會弄成這個樣子?

「陸醫師,外面那輛撞得不輕的車子,好像是這個病人開過來的。」Mss鄭機警的報告。

陸放書抬眼望去。

沒錯!那確實是殷揚的車。那表示……他的傷是因為車禍!

「好!以車禍病患處理,先送X-ray室!等一下……」陸放書立刻發現燦融那殷紅得不尋常的臉色。「這個病患先做血液檢查!」

他迅速明快的做了初步診斷,立刻進行檢查。

望著躺在推床上了無生氣的兩個人,陸放書有些失神。在他渾沌的腦海中,惟一清楚的是——

眼前這女子,在殷揚心中,佔有一個超乎他想像的重要地位……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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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8 10:41:4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不要擋住我!」殷揚抱著沒有意識的燦融,奮力撞開眼前層層疊疊的人群。

「走開、走開!全部都讓開!」他聲嘶力竭地喊著,那些人卻置若罔聞般地繼續推擠著他。

殷揚又累又痛,感覺燦融的身子變得越來越沉重,沉重到他幾乎抱不動了……

突然,他腳下一個踩空,重心不穩,狠狠地向前撲倒,燦融輕柔的身子順勢脫離了他,往那突然出現的黑暗深淵墜落……

「不!燦融……」他駭極了,狂吼一聲,縱身往那仿佛無底的深淵一躍而下……

「殷揚、殷揚,你醒醒!」陸放書抓住他在空中胡亂揮動的手,輕聲的喚道。

猛地一震,殷揚驚醒過來。他睜著驚駭不已的眸子,不住地喘息著。

他的神志依然陷在方才的夢境中,直到一張嬉皮笑臉闖進他的視線中。

「你醒啦?覺得怎麼樣?」

殷揚調整焦距,緊盯著眼前這張放大的臉孔。

「喂!你還好吧?」殷揚久久沒有反應,讓他開始感到不安。「你知道我是誰嗎?」他指著自己,有些艱澀的問。

殷揚依舊揪緊眉頭瞪著他,沒有給他任何訊息。

「完蛋了……你該不會什麼都不記得了吧?」陸放書忽然覺得喉頭很幹。「我看……我去找其他人幫忙診斷一下,再做一些其他的檢查比較好。」

他轉身正要走開,一隻手突然緊緊的抓住他。

陸放書愣了一下,回頭瞪著殷揚。

「她……她怎麼樣了?」殷揚的聲音有些沙啞,但語調明顯是急切的。

「你認得我是誰了?」陸放書小心翼翼的詢問。

「廢話!我當然知道你是誰。回答我,她怎麼了?」大部分的記憶已經回到他的腦中。

「嚇我一跳,我剛剛還以為你失憶了,嚇得要去找其他醫生來幫忙診斷呢……」陸放書叨叨絮絮的念著。

「我再講一次!」殷揚不耐的打斷他。「她怎麼了?」

望著揪住自己衣領的手,陸放書徹底的放心。

「她已經被送進病房了,是急性肺炎。」陸放書斂起嬉笑的表情,正色說道。

殷揚的心頭被重擊了下。

「告訴我,她不會有事,她會好起來!」他雙手緊揪著陸放書的衣領,令陸放書快透不過氣。

「你……你放手!」陸放書使勁地拍開他的手,急急的喘口氣,忿忿地指著殷揚罵道:「你這樣根本不是在問我,而是在命令我!就算我順你的意告訴你她會好起來,她就真的會好起來嗎?你別自欺欺人了。」

殷揚陡地坐了起來,身子晃了一下。

「喂,你要做什麼?」陸放書見狀連忙扶住他。

「我要去看她。」殷揚簡潔有力的道。

「誰說你可以去看她?」陸放書氣極了。這傢伙從醒來到現在,根本沒把他這個醫生的放在眼裏嘛0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有輕微的腦震盪,四十八小時之內最好乖乖的躺著,我怎麼可能准許你到處亂跑?」

殷揚緩緩的吐了口氣,慢慢地張開眼睛,乍然坐起身時的暈眩感已經逐漸緩和下來。

「你不能控制我的行動。」他冷冷地應道,又想下床。

「誰說我不能控制你的行動!」陸放書被激怒了。「你要敢再亂動,我立刻叫護士拿束縛帶來,讓警衛把你好好的綁在床上!」看他還能不能忽視他這個醫生。

殷揚頓時僵住,微眯的眼裏透著噬人的冰冷光芒,但那光芒稍縱即逝;仍顯蒼白的唇角微微地上勾。

「好……聽你的就是。」殷揚兩手一攤,臉上堆滿一副拿陸放書沒法子的笑容。

這麼聽話?

陸放書對他輕易妥協的態度,不禁有些懷疑。

「本來就該聽我的!你聽清楚,我可是為你好,腦震盪沒處理好,可是會要了你的命的!」儘管懷疑,他還是苦口婆心的叮囑著。

「你好好休息,護士一會兒會過來幫你加藥。」陸放書輕拍了殷揚的肩一下。

他真的該走了,還有好多病人在等著他呢!

「對了!」他倏地煞住腳步,一臉嚴肅的回過頭來命令。「別想乘機溜掉!知道嗎?」

「那是當然。」殷揚心頭猛跳了下,立刻堆起一臉虛弱的笑容,唯唯諾諾的應道:「你絕對不會看到我走出這個簾幔之外的。」

陸放書深深地注視了他好一會兒,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那就好!」他轉身走了出去,把簾幔重新拉上,留給殷揚一個私人的空間。

******

汗水不停的從額頭上流淌下來。

殷揚好不容易從人來人往的急診室溜出來,查出燦融住的病房,躲過各護理站護士精明的眼睛,才來到了這裏。

他站在緊急出口的門後,偷偷地張望著。

1032……就是那間病房。

殷揚耐心的等著……終於,護士在做完例行的體溫、血壓等檢查後,推著推車,走進隔壁病房。

抓住這個機會,殷揚立刻從門後出來,一個閃身,悄無聲息的進人病房裏。

他屏氣凝神的抵著門,鷹集般的眼眸很快地看到燦融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

她仍在昏迷中!

她緊閉的雙眸、均勻的呼吸讓他很快就確定了這點。

他的雙手握得死緊,指節都泛白了。他面無表情地緩緩向她走近,但額上清晰顯露的青筋,卻隱藏不了他的情緒。

她的面容蒼白得像極了白紙,而連昏睡都緊蹩著的眉頭;讓他強烈的心痛。

殷揚微顫著手,輕輕地觸及她那如白瓷般的頰,卻在觸及的那一刻,讓那炙人的高溫給燙得縮回手。

「天哪,這是我造成的嗎?」他忍不住低語,懊悔。愧疚全都在這刻無法遏止地湧上心頭。

「是我、是我逼你逼得太緊了……」他緊握住她的手。「原諒我……請你原諒我,是我太急了……」

他不住地低語。一股溫熱在他眼裏醞釀,陣陣的酸楚在他心底氾濫,無數的悔恨在他腦中輾壓,一遍又一遍……

燦融平靜的呼吸開始有些急促,眼皮也微微的掀動著。

「燦融……你醒了嗎?燦融!」殷揚急切的叫喚著她。他相信,能清醒過來,代表她的病情有所好轉。

「燦融、燦融……」他輕輕地拍著她的臉頰,在她身邊輕聲喚著。

終於,燦融醒了。她睜開眼睛,一眼就見到殷揚。

「惡魔……」乾裂的唇瓣吐出嘎啞的嗓音。

滿懷欣喜的殷揚在乍聞這句話時不禁任愣住,笑容僵凝在臉上。

「燦、燦融,你說什麼?」他微微顫抖著,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

「不要靠近我!」燦融突然大聲的喊叫起來。

殷揚嚇了一跳,後退兩步。臉色不由得變得更加蒼白,心頭的陰影越來越深沉。

「你是個惡魔……」燦融恐懼地瞪視著他。「你是我見過最壞、最壞的人。我什麼都沒做過,而你卻一直不斷的、不斷的傷害我……」

他的心霎時跌至穀底,也在同一時刻,停止了跳動。

在她眼裏心底,他曾經什麼都不是。現在,在他費盡了心機、用盡了手段後,他卻連當個渺小的人物都不夠格了……

他是個惡魔!

他的嘴唇微微地顫抖著,喉嚨千澀得發疼,腦子一片空白,耳際不斷地嗡嗡作響。

「我、我不是……我……我只是為了你好……」斷斷續續的話語不經思索的脫口而出,他想讓她明白,想讓她諒解,卻無從表達起。

對於殷揚的反應,燦融卻好像一點也沒注意到,她的眼神飄忽,繼續說:「奶奶……你要我廣結善緣,說……只要我不傷害別人、為別人著想、不跟別人計較、包容原諒別人的過錯,我結的就是善緣。這樣,絕對不會有人惡意的要傷害我……」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話語有些模糊。

「但是,他卻一直不斷的傷害我……真的!奶奶,我覺得好痛苦、好痛苦,我從來沒受過那樣的屈辱。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他那樣的對我……奶奶,我恐怕要違背對你的承諾了,我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恨他……」

她的聲音小到他聽不到,眼睛也緩緩閉上,一切似乎回到了他剛進來時的模樣。

但殷揚的心卻無法如之前一般。

自信堅定的光芒,從他眼中完全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悲哀,和無限的痛楚。

「我剛剛好像聽到1032裏頭有聲音。」走廊上傳來值班護士小姐的聲音。

「哦!會不會是病人醒過來了?我去看看!」

一陣吱吱呀呀的推車聲在門口停祝

殷揚迅速的躲進洗手間。

「我沒有辦法……奶奶……」燦融的聲音再次響起。

「小姐、小姐!睜開眼睛!」護士小姐拍著燦融的&。

燦融真的又睜開眼睛,看了看她。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知不知道這裏是哪里?」

「放過我……放過我……」她低喃著,眼睛再度闔上,陷人昏睡。

「原來是囈語,我還以為你醒過來了呢!」護士本想轉身出去,燦融卻開始咳了起來。

這一陣喘咳來得又急又猛。

「我……呼吸……」燦融微微睜開眼睛,口齒不清的說,卻很快的又陷人昏迷的狀態。

」小琳,1032病人的狀況很不好,不但沒有好轉,還呼吸困難、劇烈喘咳,我先給她帶上氧氣罩,你趕快請值班的陳醫師來!對了,可能有危險,問一下加護病房那裏有沒有空床!」護士小姐急忙按下牆上的緊急呼叫鈕交代護理站,為燦融戴上氧氣罩後,便急急忙忙的奔回護理站。

殷揚兩眼空洞的瞪視著前方,全身的力氣似乎消逝了大半。

她的狀況很不好……有危險……

護士小姐的話,宇字敲在他心上。

他以為她會沒事的,以為只要到了醫院,她就會沒事的,可是……

殷揚慢慢的從門後走出來,眼裏滿是驚懼。

多少年了?從他離開孤兒院開始,這些感覺就不再存在他心裏,他以為,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再有這樣的感覺了,而現在……

「奶奶,帶我走……不要留下我……一個人……爺爺!爺爺……」她斷斷續續的說著,淚水從眼角滑落。

殷揚的心像被狠狠抽了一鞭,痛得緊縮起來,這一瞬間,他清清楚楚的看明白了。

她沒了求生的意志,而這結果,是他造成的。

他已經把她逼上絕路,因為他,她甚至不想活了!

「天哪!」殷揚仰天呼喊,渾身不住的顫抖著。「我做了什麼?我到底做了什麼?口口聲聲是為了你好,但是,我真的沒有半點私心?沒有半點怨恨?沒有半點報復嗎?」

他迭聲問自己,直到跌跪在她身旁。

「我應該是你的善緣,不該是造成你痛苦的孽緣啊,因為,你曾經是那樣慈悲的對待我……我錯了!我的方式錯了、我的心態錯了……」

他握住她細嫩的手,痛苦的閉上眼睛。

「你是養在溫室裏的花朵,不像我,是株路邊的野草,禁得起雨雪冰霜。」他睜開眼,望著在生死邊緣掙扎的她,喃喃地道。

「原諒我、原諒我!」他再也控制不住的讓滾燙的淚水淌下。「我的理智被狗啃了、良知被惡魔蒙蔽了,你可以恨我、怨我!甚至用各種辦法來折磨我,但是,請你活下去……我用我的生命起誓,我再也不會去傷害你了!不論你是屬於我的,或是……」

錢維書的影子浮現在他腦海。

她愛的,是他,不是嗎?

殷揚附在她耳邊,清楚、堅定的說道:「活過來!只要你好好的活過來,你就自由了……我會放了你,你會是自己的主人。如果你膽敢死了,我會不停的糾纏著你,不管是天堂,還是地獄,我都不會放過你!你聽到了嗎?」

凝視著她蒼白得令人心碎的容顏,殷揚嘶吼的把這番話說完。

遠遠的從護理站傳來紛擾的人聲。

「你要勇敢,我的小燦融……」他俯身,輕輕的在她額上印下一吻,聲音嘎啞魅惑人心。「等你醒過來,所有的噩夢都會消失,不會再來糾纏你了……」

說完!他隨即起身,在其他人發現前,消失在緊急出口的門後……

******

燦融感到前所未有的疲 憊。

她好像打了一場硬仗,紛擾的人事物不斷的在她腦中出現,她的心情也隨之不斷的起伏,倏悲、倏喜……仿佛一下子在天堂,一眨眼又跌進地獄。

「奶奶……」她好像見到了最親愛的奶奶,她放聲大喊,不顧一切的追上去。

「丫頭!你該回去了。」

回去?!回去哪里?

燦融還來不及問,輕飄飄的舒服感驀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沉重、疲累和燒灼般的痛楚。

「呃……」燦融才想張嘴呼喊,一陣異物卡在喉嚨的感受讓她無法控制的幹嘔。

「你醒了?」

燦融緩緩地睜開眼睛,映人眼簾的是一張帶著口罩、包裏得密不透氣的臉孔。

「我還在想,你怎麼還沒醒過來呢!現在覺得怎樣?」加護病房裏的醫生語調輕鬆的說道。

燦融覺得全身虛弱得抬不起手,只能以眼睛表示自己的疑惑。

「哦!你現在在加護病房,不能講話是因為我們幫你做了插管。這樣吧!既然你的情況已經改善了,管子也就不必要了,我幫你拔掉吧!」

燦融輕輕的點頭。

「咳……」一拔掉插舌,燦融咳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好一會兒才止住咳嗽。

「你再休息一下,下午應該就可以把你轉到普通病房,你放心休養吧!」

困倦感很快又襲遍全身,燦融感到迷迷朦朦,也分不清楚是真是假。她點點頭,很快地就沉沉的睡著了。

******

單人病房裏,不只灑落著點點的午後陽光,還滿溢著濃濃的香水百合的香味。

窗邊、茶几上,能放的地方都插上了雪白、高雅的香水百合。

「歐小姐,殷先生平時一定對你很好!」進來做例行檢查的Miss蔡,望著剛送進來的花束,眉眼間滿是羡慕促狹的笑意。

聞言,燦融微微一震。

殷揚……

那個刻意忽視的夢魘一下子掙脫了牢籠,迅速的盤踞她的心,控制了她的情緒,如同躲在潘朵拉箱子裏的瘟疫般,開了蓋於,就再也無法還原了……

Mss蔡一點也沒發現燦融的異樣,自顧自的說下去。

「你不知道,你們的故事已經在我們醫院裏傳開了呢!」Mss蔡邊量著血壓,邊羡慕的笑說。

燦融卻被強烈的嚇住了!

他與她的故事?

打從與殷揚相遇後的一切,如走馬燈般,快速地在她腦中轉過一遍。燦融不禁冷汗涔涔,不由目主的打起顫來。

「你們……知道了些什麼?」她的牙齒互相碰擊。

他當真做得那麼絕?要讓她在這醫院裏也得不到半點尊嚴?

「他為了你,真是不要命了!」Miss蔡沖著燦融擠了擠眼睛,笑得更曖昧了。

她的話把燦融從恐懼絕望的深淵暫時拉了回來。

「為了我……不要命?」她一臉的不解。

「也難怪你不知道,因為你自始至終都昏迷著。」Miss蔡邊收拾著器具邊解釋。

「這事我也聽到不少,乾脆由我來告訴你好了。」說話的是王莉,是殷揚請來照顧燦融的特別護士。

「是呀!你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感動得不得了!」MissS蔡說罷,竊笑著走了出去。

王莉拿起一顆梨子,細細的削起皮來。

「那一晚,聽說還真是驚天動地呢!據說,殷先生發現你發著高燒昏迷不醒,立刻飛車趕來醫院。路上顧不得紅綠燈,硬闖的結果就出了車禍……你知道嗎?殷先生當場還昏迷過去,但是因為心裏惦著你,很快就醒了過來,也不管員警要他等救護車,直說會來不及,就開著那輛已經撞壞了一半的車子,飛快的把你送到急診室。」她頓了頓,把削好的梨子切成一片一片。

「車子撞爛了,連車門都打不開,他硬是從車窗爬出來,抱起你,飛奔進急診室,大聲嚷著要找陸醫師。大家都被他嚇到了;陸醫師沖出來一看,就見到他滿頭的血,還硬撐著,直到把你交給陸醫師之後,他才不支的昏了過去。」

王莉把梨子放進盤子裏,用叉子叉著,遞給燦融。

「然後呢?」燦融傻了。

「然後?」王莉笑了笑。「然後你就被送進加護病房,殷先生則被陸醫師留院觀察呀!腦震盪是很難說的,當時看起來沒事,事後突然身亡的例子也是不少。可是呀!加護病房的人都曉得,殷先生根本不聽話,每天都偷偷的跑到加護病房外偷看你,直到你脫離了險境為止。」

是嗎?

燦融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做這樣的事的會是殷揚?她認識的那個殷揚?那個如同惡魔般不斷折磨她、屈辱她的殷揚!

玉莉突然神秘兮兮的笑著湊到她耳邊說道:「小倆口偶爾吵吵嘴,那是很正常的。重要的是他對你的心,不是嗎?」

小倆口?!

她們誤會了!她跟殷揚的關係,根本不是她們所想的那樣。

「玉莉,不是這樣的……」她搖著頭呐呐地想解釋。

「別解釋了,我們都看在眼底。所謂旁觀者清,相信我,沒錯的!」

燦融尷尬的住口了。

就由她們去誤解吧!要不然她能說什麼?說她其實只是類似於一個抵押在他那裏的人質?一個……奴隸?

望著在陽光下潔白晶瑩、散發著陣陣幽香的百合,她的愁緒更深,疑惑也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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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17-10-18 10:41:5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你……不是明天才出院嗎?」殷揚望著突然出現在門口的燦融,驚訝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燦融注意到他額上仍貼著膠帶,放下小小的行李包,輕輕的說道:「醫生說我複元的情況比預期的好,所以,就提早一天出院。」

殷揚望著消瘦了一大圈、蒼白得弱不禁風的她胸口再次感到一陣陣的刺痛。

「你……為什麼還願意回到這裏?」

他還在為要不要讓她離開而掙扎著,而她,卻主動的回到他身邊!

他知道,她的理由絕不會是他想要的那個,但是,他臉上仍難掩再見到她時的狂喜。

「我還欠了你大筆的債務,不是嗎?我說過會把它還完,就一定會做到。」

為了償還債務……一陣失望掠過他的心頭。

那曾是他拿來留住她的手段,沒想到今天,她竟也是因為這個因素回到他身邊。

想想也是,這是惟一可能的答案了,畢竟,她對他只有恨、只有怨,不是嗎?只要還能看到她,知道她好,就夠了。

殷揚半晌不作聲,只用他那專注、深不可測的眼睛一直看著她……

一陣恐懼再度襲上心頭,他灼熱的目光讓她直覺地想逃。

「我……我想,我最好今天就開始我的工作。」她避開他那噬人的眼光,慌亂的說,一面彎下身提起自己的行李。

殷揚墓地向前跨出一步,捉住她提起行李的手。

「你……」燦融嚇壞了,他有力的掌握、懾人的氣勢,在在增加她心中的恐懼感。

「從今天開始,你不必再做那些瑣碎的家務了。」他面無表情的宣示。

「為什麼?」她心驚地問。

難道,他真的非要她以在床上取悅他的方式償債不可?

一思及此,燦融渾身顫抖,驚慌的望著他,拼命的想抽回手。

她在害怕!她以為他要她以身子來還!殷揚輕易的看出她的想法,也看出自己在她心目中是個趁人之危的惡徒!

「不要誤會了……」他趕緊鬆手,低喃,「我只是弄明白了……逼迫你做不擅長的事,對你、對我,都沒有好處。」

她因消瘦而顯得更大的星眸裏清楚的寫著懷疑。

「我已經請了管家,她會負責一切瑣碎的雜務。」說著,他提起她的行李往裏頭走。

燦融呆呆的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

他說了什麼?

那是真的嗎?他不再折磨她、羞辱她了?

可是,為什麼?

「那……」她追了上去。「我往後要做什麼?我要怎麼還你錢?」她沒有忘記她必須得留在這裏的原因。

殷揚陡地停住腳步。

這麼美好的她,該有足夠的智慧來主宰她自己往後的人生,而不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生死由他人

決定。

「你再休息幾天,養好身子後跟著我做期貨,我會教你的。」他沒有回頭,簡單的交代後,就逕自走進屋子。

期貨!他要教她?!

燦融難以置信的望著他的背影,久久無法言語。

他是當真的?

******

歐燦融不由自主的全身緊繃著,像只森林裏的小兔子,隨時保持警戒,深怕敵人會出其不意的來襲。

他的態度為什麼會突然轉變呢?

她真的無法理解。就像大家在醫院傳說的那樣,她不懂,他為什麼會為了她那麼拼命?

輾轉反側一整晚,當陽光從雲堆裏探出頭、鳥兒啁啾之聲充盈于耳時,燦融索性離開殷揚那座豪宅,來到外頭透透氣。

驚異之感頓時充塞她的心頭。

天!臺北市居然能有這樣的居住環境?一棵棵本上的茂密樹種,在在彰顯著這裏是一處原始的小森林。

「嚓……嚓……」樹葉的窸窣聲在寧靜的林中格外清晰。

燦融款步前進,啁啾的鳥鳴、卿卿的蟬鳴,微風送來的陣陣樹木、泥土香氣……她沉醉了,此時此刻,她的腦海中只剩下這令人心曠神恰的美景。

「呼……呼……」陣陣喘息驀地引起她的注意。

燦融循聲望向聲音的來源處。

是殷揚!

她驚訝得張大嘴,迅速的躲到一棵樹後。

殷揚穿著短褲、背心,一身晨跑的裝扮。他沿著林間小徑往回家的路上跑去,忽然間,一陣不尋常的聲音讓他停下腳步。

「吱、吱、吱……」細碎急促的鳥鳴聲在他附近響起,他敏銳的望瞭望四周。

「小傢伙!你怎麼會在這裏?」在一棵樹幹約一人環抱的大樹下,一隻羽翼未豐的小鳥拍打著纖弱的翅膀,聲嘶力竭的叫著。

殷揚直起身,鷹般的眼眸在枝葉茂密處巡梭……一個乾草築成的鳥窩隱藏在枝葉間。

「看樣子你是太頑皮、太好動了,才從窩裏掉下來的,對吧!」他把那小小的身軀呵護在掌心裏,愛憐的說。

小鳥張著大嘴,不停地叫嚷。

「好吧!既然遇上了,我當然不能置你不顧……」他衡量了下樹幹的粗細。「只好捨命陪君子了。」他伸指點了點雛鳥微禿的腦袋。

殷揚開始想辦法爬上樹。他結實精壯的肌肉滿是汗水,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別有一種美感。

燦融悄悄的躲在樹後,屏息的注視著這令她驚異的一切。

殷揚爬到樹幹的分叉處,一手抓緊樹於,另一手捧著雛鳥,試著想構到鳥巢。

「吱、吱……」他的頭上響起了另一陣鳥鳴,原來是雛鳥的父母回來了。

它們的叫聲和姿態讓殷揚隱約覺得不對勁。

「喂!你們不要誤會……」身處這樣的境地,殷揚不由得開始緊張。「我不是來抓你們的小孩的!相反的,我是好心送它回來……」

誰聽得懂他的「人話」呀!話沒說完,兩隻成鳥已經以神風特攻隊必死的姿態朝他飛了過去……

「哇!」一陣兇狠的亂啄讓掛在樹上毫無反抗餘地的殷揚慘叫不已。

他那狼狽的模樣,讓躲在一旁觀看的燦融再也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是誰?」突如其來的笑聲讓殷揚分了神,一個沒抓穩,整個人硬生生地從高高的樹上摔了下來。

「藹—」這一跤摔得他眼冒金星,哼哼唉唉了半天,一時動不了。

「你、你還好嗎?」發現自己也成了「幫兇」的燦融,趕緊從樹後跑了過來,迭聲問道。

「呃……」整個人趴在地上的殷揚,不時地發出痛苦的悶哼。

「你哪里痛?有沒有撞到頭?能動嗎?會不會摔斷骨頭了?」她不住地問,他的沉默讓她不得不往壞處

好半天,殷揚終於把頭慢慢地轉過來,看向她。

雜亂的頭髮上夾雜著幾片樹葉,和剛才混戰中留下的幾根羽毛,臉上幾處被堅硬鳥嘴襲擊留下的紅腫破皮……

「噗!」燦融隱忍不住又笑了。

「我都這個樣子了,你還笑得出來!」嘴裏埋怨著,但他心裏卻歡欣地唱著歌。

她主動接近他,而且還笑了……

「對、對不起。」她當然知道這個時候笑出聲是很不禮貌的,但是,他那模樣……她實在忍俊不祝

「你還好嗎?能不能站起來?」她試著憋住笑去扶他。

殷揚齜牙咧嘴、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吱、吱……」那兩隻成鳥還在一旁叫囂著,像在嘲笑他的淒慘似的。

「不識好人心的笨蛋!」他忿忿地對著它們吼叫,視線卻不由得轉到鳥巢上,那微禿著腦袋的小東西已經回到了鳥巢。

看樣子,他摔下前的那一拋滿准的嘛!

他稍縱即逝的滿意竊笑,悉數落進燦融的眼底;她先是深感不解,當她不經意抬起頭,發現從鳥巢揮出小腦袋的雛鳥,頓時豁然開朗。

小傢伙平安回家了。

這就是他偷笑的原因吧!

一個能對小生命由衷關愛、呵護的人,絕對不會是個壞人……這句話突然閃過她的心頭。

是誰說的?燦融閉上眼睛,努力的回想……

是爺爺!爺爺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常常這樣告訴她。

是嗎?是這樣嗎?

她睜開眼睛,望著站在她面前,摔得鼻青臉腫。步履蹣跚的男人。

希望沒真的把哪根骨頭摔斷了!殿揚想著,舉步維艱的朝回家方向前進,忽然,一雙小手溫柔地扶住他。

「還能走嗎?」燦融支撐住他傾斜的身子,柔聲地問。

殷揚怔怔地瞅視著她。

她不躲他了、不怕他了,而且還……接近他!

「天哪!你膝蓋上的傷口不協…」她檢視他的傷口,驚呼著。

說著,她毫不遲疑地把他的長臂放到自己纖弱的肩膀上。「我撐著你,我們先這樣走走看。如果還是不行的話,我再回去找人幫忙!」

殷揚望著她,半是感動、半是驚喜……她的眼神裏透著他一直期盼的堅強和勇敢。

「謝謝你。」殿揚輕歎一聲,才低低地吐出這句話。

一陣燥熱感頓時滿臉頰,燦融輕輕地搖了搖頭,使力的撐住殷揚的重量,往前跨步。

陽光越來越強烈,沒走多遠,兩個人都已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她淡雅的女性馨香不斷的傳進他的鼻子,刺激著他的男性本能。隨著前進的每一步,彼此肌膚相親、廝磨的觸感,無一不在挑動他的情欲愛潮。

她的手環住他壯碩的背部,頭靠在他結實的胸前,透過那早已汗濕的衣服,燦融清楚的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聲,肌膚清晰的感覺到他結實有力的肌肉,以及急促的呼吸下傳來的灼人體熱……

她從沒有與一具男性軀體靠得如此之近,那迥異於她女性身體的觸感、陽剛的味道、熾人的溫度,讓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思緒也紛亂得越來越不能自己

佳人近在颶尺,想一親芳澤的欲望強烈到幾乎壓過殷揚心中的禮教、自持。

她急促的呼吸聲讓他的戀慕氾濫開來,眼裏心底、耳邊滿是她的身影、模樣和聲音,外界的其他事物早已不存在。

一顆凸出地面的石子輕易的讓他顛簸了下,整個人倏地向前傾倒……

燦融的力氣不但不足以止住他的跌勢,還被他的身子拉扯住,一同向前撲倒。

完蛋了!在整個人摔到地面前的那幾秒,她緊閉著眼,腦中一片空白。

「哦!」一陣輕微的痛感隱約從肩膀傳來,她不禁輕哼出聲,許久,沒有更慘烈的撞擊襲向她,眼睛才敢慢慢地睜開。

她驚覺自己整個人被緊緊的護衛在殷揚的懷裏,所以,她的頭撞擊到的是他的手臂,她全身原該與堅硬的地面相碰的每一處,都由殷揚一個人承受了。

他竟不惜一切地保護她……如同醫院裏的人傳說得那般!

一道強烈的衝擊襲向她的心坎,她的嘴唇不住地顫抖,瞪大雙眼望著他,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

落地時那個及時的翻滾讓她免於受傷,而他卻免壞了傷痕累累。此刻,所有新增加的傷開始向他的神經嘶吼,通報疼痛的程度。

他咬緊牙關忍著,臉色卻不由自主的發白,冷汗無法隱藏的紛紛冒了出來。

「讓我看看。」燦融掙脫他的懷抱,滿心不舍地道。

殷揚整條手臂紮進大小不一的尖銳石子,更別說其他地方的擦傷和令人怵目驚心的瘀淤腫。

燦融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氾濫而出。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不但沒有幫上忙,還讓你多了這些傷……」看著那些傷口,她的心有如刀割。

「別哭、別哭……」儘管痛得直吸氣,殷揚仍然迭聲地安撫她。「我沒事、沒事的!只是小小的皮肉傷而已。」

他伸出手,輕輕地拭去她的眼淚。

她這淚是為他而流的嗎?她在乎他?!

殷揚狂喜不已,掩不住心頭的情潮洶湧,猿臂一伸,將她納人懷中。

「不、不……我不該逞強的,我不該……」她在他懷中哭得像個淚人兒。

「噓……別責怪自己,這不是你的錯,真的不是!」他捧起她的臉,細細地抹去她的淚。「是我自願的!你聽到了嗎?是我自願的!我明知道會因此而受傷,但是我願意,我願意這麼做,只要你能完好無缺。」

燦融淚眼朦朧地一瞬也不瞬的瞅著他。

「你這樣……教我怎麼控制得了……」說罷,他低呼一聲,將熾熱的唇覆上她的。

一陣天旋地轉,他的吻如此的濃烈,火熱靈舌在她口中燒起一片片的烈焰,燦融神志迷亂、芳心狂跳,徹底的臣服在他綿密熾烈的激吻中……

澎湃的熾情烈愛再也無法抑制,在她的淚水為他而流的瞬間,他塵封多時的情感掙脫了一切的桎梏,傾泄而出。

他是如此的戀她、念她……

他的手撫上她曲線玲瓏的背,引出一陣陣戰慄。他如火焰般熾熱的手掌滑過她纖細的腰肢……

燦融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霎時驚叫,腦海中的記憶排山倒海的湧現,畏懼的感覺瞬間趕走了甜蜜激情的一切。

「不要!」她奮力推開他,跌坐在地上,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情潮未褪的殷揚,迷蒙地呆望著她。

「我……我去找人來幫忙!」她慌亂地說完這句話就起身飛快的跑了;留下怔得的殷揚懊惱不已。

******

陽光灑在樹梢,隨著時刻的挪移,整片林子呈現出不同的色澤。涼風徐徐吹來,鳥兒們愉悅地在林間啁啾,輕快跳躍。

燦融倚坐在窗臺上,望著這片景致發愣。

多麼相似的場景,一樣的陽光、一樣的微風、一樣的鳥嗚……她的指尖不自覺地輕撫著紅潤的唇瓣,仿佛仍能感受他那熾熱的唇緊貼著她的,熱情的需索,綿密不斷地糾纏著她……她的心如擂鼓般的激跳著,渾身不住地顫抖、發燙。

天哪!她竟然仍清楚的記得那天的種種,甚至每一個細微的情緒!

她不但記得,她的身體也一如當時,迅速且清晰的產生陌生的變化。那無法言喻的愉悅、激奮,她甚至偷偷地渴望著……渴望他再次……

哦!不!怎麼可以?她怎麼可以……想要一個男人?

而且,還是她丈夫以外的男人!

她的喉嚨乾澀,狼狽的甩了用頭,想甩掉那個荒謬的想法,當作一切從沒發生過。但是,她的雙眸是如此的晶亮耀眼,紅通通的粉頰上滿是嬌羞的表情。

她微微地喘息好一會兒,紅潮仍滯留在臉上,眷戀不去。

她居然……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他畢竟是以金錢買下她的人哪!而且,還曾逾矩地對她……

當初的那一幕還存在她的腦海裏。

「燦融,你……還好吧?」

「藹—」

乍然出現的聲音把她嚇了一大跳,一時重心不穩,身子往窗外傾斜,眼看就要摔到樓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殷揚敏捷地向前一跨、猿臂一伸,及時抱住她。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嚇著你了……你有沒有怎麼樣?」他把她抱下窗臺,擔憂地詢問道。

燦融還無法自過度的驚嚇中回過神,她一臉慘白,目光失焦地呆得著。

她飽受驚嚇的模樣揪疼了他的心,他不假思索的把她顫抖不已的身子納人懷中。

「不怕了、不怕了,沒事的……我及時抱住你了,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他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地在她耳邊呢喃。

但那即將墜地的一幕盤旋在她眼前.讓她恐懼的心無法平靜。

「你要我拿你怎麼辦?」他在她耳邊低歎。「你該很堅強、很獨立的,但你現在這個樣子……教我該如何放心、如何克制我自己?」

他捧著她猶蒼白、失神的臉孔,再度無法自持。

一個溫柔的吻輕輕的落在她蒼白的額上,伴隨著他不斷的低歎,紛紛的灑落在她的眉上、眼上,慢慢地染紅了她的粉頰,最後,來到了她微啟輕吟的唇上……

強烈的悸動很快就驅散了驚懼的陰影,她的心跳開始加快.神志開始渙散,整個人不自覺地再度陷人殷揚的綿密激吻裏。

那陌生的、生澀的情潮迅速地佔據了她所有的思緒,隨著唇舌每一次的交纏,她的心就狂跳一次、輕喊一聲……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等到她徹底的酥軟在他懷中,她才清楚的聽見在她心底呼喊的聲音……

殷揚!

那一聲如雷鳴般,突地震醒了她。

她猛地睜開眼,愕然地望著他。

殷揚!她的心竟然喚著他、喊著他!

她該推開他的!她該躲開他的!但是,他溫暖的懷抱讓她如此眷戀、如此沉醉……

她該死的想學鴕鳥,放任自己沉迷在他的濃情蜜意裏,可是,她從小到大一直恪遵的道德卻讓她無法放縱自己。

她是維書的!她怎麼可以這麼做?

難道,她想紅杏出牆?

嚴厲的批判讓她羞慚不已。

「我……」她一把推開殷揚,慌忙地背過身去。

「對不起……我失態了,我現在已經好多了……對了!」她慌亂的隨意找著話題。「今天……今天的相關分析,我已經做好了,資料……資料都在這裏。」

她急忙地把一疊資料放到殷揚的桌上。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尷尬的氣氛。

殷揚始終一言不發。相較於她逃避的眼光,他則是自始至終都緊緊的鎖定著她。

他看出她的無措,看出她的逃避、她的慌亂、她的手足無措。

他長歎一聲,他依然無法走進她的心裏……她心裏的那個位置,始終有著另一個男人的存在。

一個該死、卑鄙的男人!

可是,他卻不能逼她!

那幕生死交關的驚人場面仍然活生生地、令他心驚肉跳地盤據在腦中,幾乎只要閉上眼,那一幕幕恐怖的畫面就會栩栩如生的跳出來,抽扯著他的每一根神經。

他怎敢再冒任何會失去她的危險?他害怕、他害怕呀!

「沒想到你真的這麼用功。」他故意揚高聲調,仿佛剛才的一切根本沒發生過。

那自若的神態跟語調,燦融明白,他正試圖化解那尷尬的氣氛。

「這麼一大疊……這樣吧!乾脆由你來說明、解釋給我聽好了。」

「由我……來說明?」她有些緊張。

「是呀!把握時間喔!」他指指螢幕上跳動的畫面。「買賣價格變動的速度可是快得出乎你想像的。」

燦融定定地望了他一會兒,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神。

「好!」她拿起資料,約略翻了下,整理好思緒,開始侃侃而談。

「……依天氣種種狀況,我預計今年加州的柳橙會減產,等農管會的報告正式出來後,價格一定會上揚。所以,我想現在是買進柳橙的最好時機,因為……」

殷揚始終不發一語,帶著淺淺的笑容專注的看著。聽著燦融的每個表情、每一句話。

他的沉默讓她緊張。

「我說錯了什麼嗎?」結束報告後,她緊張地問道。

「沒有。相反的,你分析得很好,不愧是財經系的高材生。這樣吧!今天就由你來決定,除了剛才說的柳橙,其他東西也是一樣。該不該買?該不該賣?或者是買什麼?賣什麼?都由你做主。」殷揚坐在大且豪華的辦公桌後,斬釘截鐵地說。

「什麼?由我決定?」燦融一臉難以置信的瞪著殷揚。

「是,由你決定。」殷揚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

「可……可是,我……我才入門不久,而且,這每一筆買賣牽涉到的金額是那麼的龐大,萬一我——」燦融被殷揚的決定嚇得心慌意亂。

「放心。如果賠了,算我的;如果賺了,算你的。這樣你總可以放心地操盤了吧?」

這番話讓燦融更加地瞠目結舌,雙眼瞬也不瞬地直瞅著他,思緒有些飄忽……

「我相信,你不會故意讓我賠錢的,對不對?」殷揚定定地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可是……可是我怕我的決定會讓你賠錢呀!」

她天真善良的心依舊沒變……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如果賠了,算我的。」他仍噙著笑。

燦融微噘著嘴,搖了搖頭。

「我也不希望你賠錢呀!」

一陣迷醉的悸動從胸膛蔓延到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方才強壓下的悸動再度蠢蠢欲動……

她還是他當年戀上的天使。

殷揚凝視著她,她的一顰一笑、眼波流轉、一舉一動,都輕易地牽動著他的心、他的視線……

燦融絲毫沒注意到他的異樣。她有些緊張,也有些興奮,垂眼看了看各地現在的行情,好半晌沒聽見殷揚說話,於是抬起頭來。

殷揚那毫不隱藏的熱切眼光,讓她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胸口猛地震動了下。

她立刻調開眸光,粉頰卻不由得泛紅。

「趕緊下單吧!把握時間。」殷揚沒有忽略她的閃躲,趕緊收回氾濫的情潮。

在確定他不是開玩笑後,燦融立即斂起心神,深吸一口氣,把這陣子世界各地的政經情形在腦子裏迅速地回想一遍。

一會兒,她睜開眼睛,專注地看著世界各地目前各項物資的交易行情。

殷揚欣賞著她認真的模樣。從她堅定的表情中,殷揚知道,她已經心中有譜了。

燦融專心地打著資料,再三地確認無誤,在準備送出前,她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按鍵的指頭倏地停祝

她轉過頭看向殷揚,小心翼翼的問:「你的資產夠吧?不會因此淪落到街上去當乞丐吧?」

「哈、哈、哈……」得了三秒鐘,殷揚忍不住放聲大笑。「如果你有那個本事、如果我真的淪落到那個地步,記住,你乞討來的食物得分我一半!」

燦融忽然覺得這個問題真的很笨,尷尬得紅了臉。

「如果賺了,今天晚上就由我請客!」他調侃地補上一句。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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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18 10:42:1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燭光搖曳,燦融雙頰微酡,眉眼間流露出掩不住的喜悅之色。

她根本無心於窗外臺北市絢爛的夜景,也無意於烹調精緻的餐點。

「光是高興是填飽不了肚子的!」殷揚笑笑的說。

他從沒想過,自己竟然因她喜而喜、因她樂而樂,她的情緒波動全然地掌控住他的。

「我……我控制不了。」她羞赧的小聲說;「我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我竟然……竟然能賺到錢!」

一股想要寵溺、呵疼她的情懷漲滿他的胸臆。

「不要懷疑!往後,你不但會像今天一樣輕易的賺到錢,還會比今天多上好幾倍。」他肯定的預測。

「真的嗎?我覺得好像在做夢,這種感覺……好不真實。你知道嗎?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憑自己的力量賺錢!」她眨著眼,眼底眉梢滿是喜色。

「這種感覺很好,對不對?」殷揚的思緒飄回到過往,飄回到十五歲時,他拿到第一份薪水時的心情。

「不管賺到多少,只要是憑自己的力量腳踏實地賺來的,那種成就感、那種喜悅,是什麼都比不上的。」他有感而發。

「對!」她點頭如搗蒜,眼中閃著喜悅的淚光。「我到現在仍不敢相信,我竟然做得到。」

「傻瓜!」殷楊笑斥了聲,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心底滿是溫暖甜蜜的感覺。「你那麼聰明,只要有心,不管什麼,你都會做得很好。」

看著她在自己面前自若、俏皮的笑說,不似當初對他那般的恐懼、厭惡,殷揚心裏有說不出的感觸。

他會放她走的!這是他當時的承諾。

換句話說,像現在這樣的甜蜜時光,隨時都會離他而去,說不定這就是最後、惟一的一次。

「既然今天是這麼值得慶祝的日子……乾脆,我們好好的慶祝一下!」

「慶祝?」

「是呀!我帶你到處去逛逛。你一定沒到過Pub了,對不對?」

燦融輕輕的點頭,不禁有些期待。

「我帶你去逛逛!有一家很不錯,是我一個叫做吉利的朋友開的,你一定會喜歡。」說著,殷揚立刻招來傳者。

她望著他,看他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來的自信魅力、看他每每面對自己時,那溫柔呵護的態度……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竟不再怕他,甚至……甚至依戀起這份感覺。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她沒有很認真的去想,只知道,眼前的男人已不若初見時的那樣……

他不會再傷害她!不知怎的,她就是有這種信心。

付完了賬,他們準備離開餐廳。

他紳士地挽著她步出餐廳,同時間,有四、五個男人走進這家餐廳。

「哦!」燦融被撞了一下,腳步一個踉蹌,手上的皮包掉在地上。

「你還好吧?」殷揚關心的扶著她問道。

「沒事,只是被撞了一下而已。」她露出甜美溫柔的笑容,對殷揚輕輕的搖搖頭。

「那就好。」他松了口氣。

「還不幫小姐把皮包撿起來。」一個聲音突然冷冷的響起。

他們這才注意到,方才撞到燦融的那夥人還站在原地。

「堤!」站在後面的那個人立刻撿起皮包,送到燦融面前。「小姐,你的皮包。」

「謝謝!」燦融笑著接了過來。

「我們走吧!」殷揚一點都沒注意到,方才出聲那人眼中的興味。

他喜歡這種女人!

簡單綰在腦後的長髮呈現出她嫵媚高雅的氣質,卻又不脫少女的清純;而包裹在簡單絲質衣料下的身材,卻是那麼誘人的惹火。

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難得的尤物呀!

「查一查她的身份!」簡單的丟下這句話,他大步的走進餐廳。

******

「張嫂,」殷揚走進飯廳。「早餐好了嗎?」

「好了,馬上就好了。」

這聲音……殷揚怔了征,殘存的幾隻瞌睡蟲霎時跑得精光。

「你……怎麼會是你?」他瞪著眼,訝異的說。

燦融穿著圍裙,端著幾碟小菜急忙的走進來。

「你忘了?張嫂休假,要中午才會回來。」她笑得燦爛,唇畔的梨窩隱隱出現。

「我真的忘了。可是,就算這樣,你也用不著自己下廚呀!叫外送或者出去吃,都很方便。」

「我就是不想叫外送!」她的笑容十分動人。「你教了我好多東西,所以……我想親自做點菜,好謝謝你。」

一股電流疾竄過殷揚的胸口,他的心猛烈悸動起來

「你……是特別為我做的……」他定定地望著她,輕聲低喃。

燦融的臉驀地紅了,點點頭。

「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嘗嘗看……我已經學過了喔!」她急忙強調。「這陣子我跟張嫂學了好多,我想應該不難吃才對。」

「我相信你。」殷揚立刻拿起筷子;「哪樣菜是你做的?」他流覽了一遍,不禁發出這樣的疑問。

「礙…」燦融湊過身來,要告訴他哪樣萊是她做的。

脆瓜,嗯……是罐頭,她只是把它裝到碟子裏而已,所以……不算!

那……麵筋,也是罐頭……

肉鬆……罐頭的!

豆腐乳……罐頭的!

花生……還是罐頭的!

燦融伸出手,在餐桌上僅有的幾疊小菜上繞了一圈。

「呃……」她困窘地把手上端的最後一樣菜放到桌

上。

「這是……荷包蛋?」殷揚端詳了一會兒,試探的問。

燦融的臉瞬間緋紅。

真的看不出來嗎?她只不過一開始油放太多,後來又不小心把蛋黃稍稍弄破了,然後在翻面的時候,又不小心沒完全翻過去……

殷揚拼命的忍住笑,腦子裏還努力的想些可以鼓勵她的話。

「很好啊!第一次取蛋就能有這樣的成績,不容易了……」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燦融垂著眼,誠實地道。

清楚聽見她的話的殷揚,肚子無法抑制地微微抽動著。

「對了,還有稀飯!」像是有重大發現般,她大叫起來。

稀飯?

殷揚一愣,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來。

「有什麼不對嗎?稀飯真的是我煮的!」她微皺著眉,很認真、很認真的說。

殷揚笑不可遏,邊點著頭,邊對她說:「是!是你……把它放到電鍋裏煮的?」

「是呀!我把它放到電鍋裏;然後它……」燦融突然住口。

然後它就「自己」煮好了。這麼說來,稀飯好像是「電鍋」煮的,也算不上是「她」煮的。

燦融呆站著,滿臉的困窘與挫敗。

她到底學了什麼呀?把醬菜放進碟子裏?把米放進電鍋裏?

這還需要學嗎?虧她還在殷揚面前大放厥詞。

「我感受到你的用心,真的!」他拉著她坐下。「做萊這種事,除了努力,還是得靠一點兒天分,急不來的。」

「我不相信我真的那麼笨……」燦融盯著一碟碟的菜,不認輸的說。

「是呀、是呀!其實,雖然有電鍋,但是一樣的電鍋,可不一定會煮出一樣好吃的飯呢!」說著,殷揚突然住了口。

燦融不知何時開始,一直盯著他看。

「怎麼了嗎?」他只想好好把握住僅剩與她共度的時光,他不要她再有一絲絲的不開心。

「我知道你在安慰我、鼓勵我。」她露出甜甜的笑容。「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就這麼自然的脫口而出這句話,話落,燦融心底微微一凜。

好人?殷揚?她是由衷這麼認為的?

「我去盛飯。」她勉強扯出一抹笑站起來,順勢離開了他的身畔。

她躲進廚房裏,背倚著牆,緊緊的閉上雙眼。

腦子裏裝滿著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的指導、呵護、照料和……令她心悸的怪異情愫。

最初那個買下她,曾想強佔她、屈辱她、折磨她,讓她痛不欲生的男人,已經模糊了、淡了……

是刻意遺忘的?

她不確定。她只知道,那兩個影像再也無法交疊起來了!

隨著模糊的影像,她對他曾有過的恨意也淡了,甚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

是什麼?

燦融心慌意亂的打住思緒,不敢讓自己多想,拼命的把稀飯往碗裏頭裝。

望著她躲進廚房的模樣,殷揚也恍惚了起來。

她……原諒他了?

在她心裏,他真的已經變成了好人?

這是他連想都不敢想的!

他只求……她不再恨他、怕他,不再視他為惡魔,不要讓他成為謀害了她的劊子手。

是老天爺可憐他嗎?

抑或這是一個美麗的、自欺欺人的夢?

「有件事……」望著她,殷揚無法掩飾他的好心情,晶亮的眸子也溢滿笑意的沖著她說。

燦融還陷在那讓她迷惘的問題中,只是抬起眼,詢問地望向他。

「那天你賺進的那筆錢,我打算作為你的投資資金。從今天開始,你可以拿它自由地買賣。」

燦融瞪大了眼,難以理解的望著他。

「為什麼?」

「這樣,你才能真正的學會。」

燦融盯視著他,眼睛開始泛紅。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這句話她好想問,但是,她說不出口。

「那是屬於你的錢,我不能拿。」他對她的好,讓她好慌亂、好矛盾、好不知所措。

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一點都不喜歡!深埋在心底最下層那不知名的感覺,每每被他對她的好掀動,幾欲逃出她架設的牢籠,說出她不想知道的話。

她不想知道、真的不想知道!她甘願處於現在這種局面,因為她有一種感覺——一旦掀開了,所有的一切都將改變。

「我當然不是要白白送給你,錢是‘借’給你的,你得算利息給我。」殷揚不惜醜化自己。「如果沒有資金,你怎麼獲利?無法獲利,你又怎麼還我?你忘了。那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看著她臉上閃現而過的陰霾,殷揚的心狼狽的顫抖起來。

天曉得他有多麼希望她永遠都還不了那筆錢,這樣,他就有正當的理由把她留在身邊。

但是,他不能再自私了。他承諾過的,他要放她自由,而在放她自由之前,她必須學會怎樣在經濟上獨立。

她不能再成為錢維書那混蛋換取金錢的工具!

「跟你借的?」她喃喃地重複著。

「是,跟我借的。等你有了錢,再連本帶利的還我不就行了?」他努力地讓自己說話的語調聽起來輕鬆些。他好怕,怕勾起的往事會破壞了他們之間好不容易才拉近的關係。

他幾乎是在求她了!借人家錢,需要把姿勢擺得這麼低嗎?燦融直視著他,腦袋裏紛亂的想著。

他的眼光是那麼的真摯,態度是那麼的誠懇……真的!她知道自己不懂得看人,但是,她真的強烈的感受到他對她的好,那種好……打爺爺和奶奶去世後,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了。

在眼眶裏打轉許久的淚水終於按捺不住的奪眶而出。

「怎麼了?」殷揚被嚇到了。「我、我說了什麼、做錯了什麼嗎?我……」他急得語無倫次,站在她身邊,不知如何是好。

燦融拼命搖頭,用力的擦拭眼淚,但是;淚水卻不聽使喚,越流越多。

「不是……不是的!我只是……」她抬起頭,淚眼迷蒙的瞅著他,「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這句話,她終於說出口了。

「不為什麼。」殷揚輕歎一聲,忍不住伸手輕輕拂去落在她眉眼上的發絲。「只要你好,我就好……」

只要你好,我就好……

這是什麼意思?她的心震動著,卻只是噙著淚水,不解地看著他。

殷揚再也克制不住,伸手將她擁攬人懷。

「你不知道,我有多麼在乎你……你的喜怒哀樂、你的一切……」他嘎聲在她耳邊哺哺低語。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他溫暖的胸膛、驚人的話語,燦融雙眼圓瞪,櫻後微啟,粉頰上猶梨花帶雨,怔怔地瞅視著殷揚。

「天!你教我如何自製……」語畢,熾熱的後再度覆上她無助的唇瓣。

燦融感到一陣暈眩,無法呼吸。

他熱烈、渴求的靈舌悍然入侵,將禁錮深藏已久的濃烈情感徹底釋放給她。

她根本無法招架,幾乎酥融在他強烈的渴望下。猛烈的心跳聲衝擊著她的耳朵,分不清是他的,抑或是她自己的。

「給我機會,讓我保護你、愛你……」他溫柔地吻去她的淚水,然後起誓般地道:「我不會再讓你流下一滴傷心的淚水,不會了……」

這些話……

燦融一凜,從意亂情迷中驚醒。

他在做什麼?

而她,又做了什麼?

「不!不可以!」她用力推開殷揚,轉身奔回自己的房間。

房門重重地關上,震呆了殷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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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3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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