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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紀瑩 -【甜蜜的復仇(赫連三姊妹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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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0 10:06:3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紀瑩 - 甜蜜的復仇(赫連三姊妹之二)

這女孩是水庫的蓄水池嗎?
連芝麻小事都能使她的略繻狀x
害他這愛情東方不敗槓上她也成了必敗

什麼「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這謬論在她眼中是「此路不通」
多年來的「養精蓄銳」可不是混假的
豈料,這脫了節的劇情讓她頻喊NG
老天!她可不可以不要演了!?
嗚~~她玩不下去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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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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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0 10:06: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ˉˉ「赫連萱萱!你再亂動我的東西我就跟你誓不兩立!」
ˉˉ赫連文文趴在陽臺欄杆上朝著樓下急速逃離的雪白身影大吼。她在搞什麽鬼!居然把她的CD給毀了喔--她可憐的柴可夫斯基!赫連文文看著手上那片已變形的CD有點欲哭無淚。
ˉˉ赫連萱萱逃離到附近的公園,在公園內的石凳上坐下。
ˉˉ笑話!誰都知道她那個二姊是有名的「恰北北」,她才不屑和她多相處一秒哩!而且她又不是故意要將她那片寶貝「柴可夫斯基」給毀了,還不是那個死大林!好心借他CD,他居然敢把它給毀了!
ˉˉ赫連萱萱雙手交叉胸前,怒不可遏地鼓著美麗的腮幫子。「就不要讓我碰到那個死大林,要不然准要他好看!」
ˉˉ「嗨,美麗的小姑娘,在等人嗎?」
ˉˉ一句「美麗的小姑娘」讓赫連萱萱的眼中冒出熊熊熾熱烈火。
ˉˉ「大--林--」赫連萱萱轉頭對著來人大叫。今天她如果不是非常生氣,她才不會毫無氣質的在大庭廣衆之下大吼,破壞形象;實在是因爲他太過分了!
ˉˉ糟了!他怎麽會感覺頭皮發麻、毛細孔擴張?「萱……萱萱……」林嶽挺直背脊,顫抖的開口。
ˉˉ「大林,你還記得我叫什麽名字;我還以爲你已經忘了我這個人了。」赫連萱萱咬著牙,惡狠狠地瞪著已快嚇暈的林嶽。
ˉˉ「怎……怎麽會呢?」林嶽討好的笑著。他肯定是惹到她了,他確定--
ˉˉ「怎麽會我向天借了膽子偷拿我二姊的『柴可夫斯基』借你,你居然不好好愛惜,還把那片CD搞得變形!」
ˉˉ慘了!萱萱一定被她二姊給刮了一頓,否則不會氣成這副德行。「我不是故意的。」
ˉˉ「你不是故意的就把它毀了,你要是故意的那還得了!豈不屍骨無存?」
ˉˉ「好萱萱,你就別生氣了嘛!頂多我再買一片賠你二姊囉!」
ˉˉ「如果你真買得到你還會來向我借?」那片CD是她二姊託別人從外國買回來的「洋貨」,臺灣是買不到的。
ˉˉ「雖然不會完全一樣,但總有類似的版本吧?」
ˉˉ「限你在明天之前拿來給我,否則我跟你一刀兩斷。」
ˉˉ「是、是、是。」
ˉˉ「大林,學長在學校嗎?」
ˉˉ「可能在吧!做什麽?」
ˉˉ赫連萱萱急忙拉起林嶽的手。「那我們去學校,快點!」

ˉˉ「學長--」
ˉˉ赫連萱萱的柔聲叫喚聽得林嶽心裏很不是滋味。喔--叫學長就叫得如此溫柔,叫他就好像在殺雞一樣,這差別待遇也差得太多了吧?想他林嶽哪一天不是替她拚了老命的跑腿,而且隨傳隨到;她卻如此待他,想到這裏心裏就很不爽。
ˉˉ赫連萱萱溫柔的叫喚聲似乎引不起任何反應,她乾脆在他身旁坐了下來,手支著稚氣的臉龐。「學長?」氣死人了!怎麽可以不理她呢她一把搶過放於學長桌面上的書。「學長!」
ˉˉ「萱萱,別鬧了。」尹是諺無力的撐著額頭。「把書還我。」
ˉˉ「不要!」
ˉˉ「萱萱--」
ˉˉ「不要、不要,我不要還你!誰教你都不理我。」
ˉˉ「萱萱,不要發小孩子脾氣,把書還我。」
ˉˉ赫連萱萱緊抱著書本不放,硬是不肯將書還給尹是諺。「除非你陪我去喝茶,我才要還你。」
ˉˉ尹是諺無奈的搖了搖頭,擺明瞭不接受她的威脅,一手搶回她手中的那本厚書,攤開他未看完的那頁,繼續讀著。
ˉˉ林嶽在一旁看到這等情形在心裏暗叫不妙,果真他隨即在赫連萱萱的眼中看到了一絲霧氣,還來不及警告尹是諺,赫連萱萱就放聲大哭了起來,哭得驚天動地、柔腸寸斷。
ˉˉ尹是諺被她響徹雲霄的哭聲給嚇住了。「萱萱……」他不解的望著她,難以相信她居然這樣就哭了,像個淚娃兒似的哭個不停。「別哭了--」這輩子他最不會應付女人的眼淚,這下子該怎麽辦才好?照她這種哭聲,只怕等會兒就會有老師過來「關切」。
ˉˉ「你欺……欺負我……」
ˉˉ到底是誰欺負誰?「好吧!你到底想怎麽樣?」他投降了!
ˉˉ「我……我只是想……要你陪我去喝……茶而已,你就對我那麽……凶……」看來她的計謀算是進行得挺順利的。
ˉˉ「好好好--」尹是諺合上書本。「喝茶。你想喝茶,我們就去喝茶好不好?」他已經完全拿她沒轍了。
ˉˉ「真……真的?」
ˉˉ「真的。」
ˉˉ「好,那你還要陪我去逛百貨公司。」赫連萱萱露出滿含無限淚水的可憐眼睛,乞求的看著尹是諺。
ˉˉ「逛街?」尹是諺吃驚的大叫。
ˉˉ「不行?」
ˉˉ眼看著她眼眶裏的淚水又要傾盆而下,尹是諺忙道:「好,逛街就逛街。」
ˉˉ「你可不要勉強喔!」她甜甜的看著他。
ˉˉ「不勉強,一點都不勉強。」才怪!
ˉˉ赫連萱萱撒嬌的抱住尹是諺的手臂。「那我們趕快走,說不定還有時間去看場電影。」
ˉˉ看來他今天是毀了。尹是諺歎了口氣。
ˉˉ林嶽不高興的叫住走到門邊的赫連萱萱:「萱萱,那我呢?」
ˉˉ「你?你要去找CD啊!記得明天之前要拿來給我。」她好高興喔!今天要和學長約會耶!赫連萱萱開心的挽著尹是諺走了出去。
ˉˉ林嶽不高興的看著遠去的身影,愈想心裏愈不服氣,他哪里輸給那個尹是諺?想他家財萬貫,長得又英俊瀟灑,哪里不如尹是諺?尹是諺不過成績比他好一點而已,爲什麽那麽多女生喜歡他?林嶽憤怒的搥桌,以發泄心頭不滿。

ˉˉ尹是諺及時趕回家上英文託福課,授課的老師是他大哥千挑萬選之下高薪聘請而來;爲了讓他能考好英文託福,好在高中畢業後順利出國深造。
ˉˉ尹是諺的大哥可是盡了人事,現在只看他是否有出國留學的命了。
ˉˉ在課程結束後,尹是諺松了口氣的下樓至廚房倒了杯水喝。
ˉˉ「是諺。」
ˉˉ「咳……咳咳咳……」尹是諺被水嗆得直咳嗽。他還在想今天真是幸運,他大哥剛好不在家,要不然被他大哥瞧見他差點趕不上家教,不被削一頓才怪,誰知--
ˉˉ「你最好解釋一下今晚的情形。」尹是徹斜睨著尹是諺。
ˉˉ「哥……咳……你回來了。」尹是諺斷續的咳著,努力想調整呼吸。
 ˉ「你今天到哪去了?」
ˉˉ「我……我到學校去看書。」
ˉˉ「尹是諺!」尹是徹斥聲吼著:「你最好給我老實招來。」他的眼神嚴厲。
ˉˉ尹是諺嚇得又喝了口水,順了順氣才開口:「我是真的到學校去看書了嘛!」
ˉˉ「傍晚的時候呢?你別告訴我,你看書看了一整天,看到差點趕不回家上家教課。」
ˉˉ「去吃飯了。」
ˉˉ「你別忘了你是個考生,今年要考託福。」一想到看見是諺和女孩子在速食店裏又是拉拉扯扯、又是約會,就一肚子火。
ˉˉ他是怎麽爲了他這個寶貝弟弟高薪聘請一流的外語老師?爲了是諺的學業,他還必須在忙於公事之餘努力盯緊他;而是諺呢?似乎是連一點要考託福的興趣也沒有,反倒他才像個如臨大敵的考生。
ˉˉ「我知道我今年要考託福,但是加拿大那邊的大學申請都還沒下來。」有時候他真的很煩,被一堆的ABC給煩得想離家出走,遠離英文、遠離他哥……
ˉˉ「難道申請還沒下來,你就不想念?」尹是徹語帶危險的威脅。
ˉˉ尹是諺不禁打了個冷顫,努力解釋道:「也不是。」
ˉˉ尹是徹身體半倚著光潔亮麗的磁磚牆,面無表情地等著尹是諺的解釋;假如他的解釋有半句不順他的心,他就得小心。
ˉˉ「我只是擔心申請不知道能不能通過。」
ˉˉ「這個你不用擔心,你只要把你該讀的書讀好就行了。」尹是徹點了根菸,灰白的煙冉冉隨著空氣攀升。「今天和你在一起的女孩子是誰?女朋友?」
ˉˉ尹是諺震驚的瞠大眼睛。「你怎麽知道?」
ˉˉ「她是誰?」
ˉˉ「她?只是個學妹而已。」雖然他有點想把他們之間的學長與學妹身分換成男女朋友。
ˉˉ尹是徹似乎洞悉尹是諺心裏所想的,徐緩地吐出煙霧。「你最好別想在這段非常時期交女朋友。」看來,他得找那個學妹好好「聊聊」了。
ˉˉ「哥,我就算交女朋友,也不會影響學業--」
ˉˉ「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最好不要讓我警告你第二遍。」尹是徹二話不說的離開廚房。
 ˉ「惡魔!」尹是諺忿忿不平的對著尹是徹的背影低咒一聲。只容許州官放火,卻不許百姓點燈;自己女朋友一個換過一個,卻不讓他交女朋友,這是什麽心態

 ˉ「赫連文文!」
ˉˉ「赫連萱萱,我的名字是你能直呼的嗎?」赫連文文手扠在腰上,滿臉通紅的瞪著房門口的人影。
ˉˉ「你以爲你是誰?總統?皇帝?還是高貴的聖母瑪麗亞?」赫連萱萱滿不在乎的走進赫連文文的房間。「叫你的名字算是很看得起你,你真以爲你是我二姊,我就得乖乖的叫你一聲二姊啊!你想得美。」她在床沿坐了下來,專注的環視房間四周,然後便不屑地發出嘖嘖聲。「唉,一點品味也沒有--也難怪啦!看主人的穿著就知道別對她的住所抱太多期望,唉!」
ˉˉ赫連文文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眼球佈滿血絲,極力壓抑怒火。「你最好現在就離開我的房間,否則我會把你撕成兩半丟去喂狗。」
ˉˉ赫連萱萱輕鬆自若的站起身,優雅的拍拍屁股。「可別說我沒賠你柴可夫斯基。」她一個順手將CD往床上一扔,柔嫩白皙的小手捏起裙角旋身離去,裙邊正好不客氣的拍打赫連文文那雙最寶貝的NIKE鞋上。
ˉˉ赫連文文抓住衣角的手正氣得不停顫抖,額上的青筋清晰可見,眼睛冒著熊熊烈火。「我會宰了你!」她會殺了她!

ˉˉ「雅希,把今天下午的行程往後延。」尹是徹俯瞰著街上如螞蟻般大小的人群、綿延不絕的車潮。
ˉˉ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會征服臺灣百貨業,更要將他的事業推向世界的最高峰;尹是徹如是的想。
ˉˉ電話的另一頭傳來秘書的聲音。「總經理,行程往後延多久?」
ˉˉ「半個小時。」他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跟他老弟的學妹耗,而他更確信依他的能力,半個小時是綽綽有餘,一個不經世事的小女孩是絕對敵不過他的。他緩緩吐著煙霧,自負的想。
ˉˉ「總經理,中午和『勝凡』負責人有約。」
ˉˉ「我知道,順便幫我從賣場的珠寶店裏挑樣禮物送到厲曼妤的公司。」厲曼妤這座冰山已快被他攻佔,一點一滴的在溶解中;尹是徹不屑的笑著。女人,老是喜歡拿喬,而且越是美麗冶豔的女人越是如此,這點早在他懂事之時就已摸清楚,所以他能玩弄女人於股掌中而從未被螫傷過。
  「和雪莉小姐一樣的嗎?」
ˉˉ「隨便。」不放任何感情地生活,他倒是極喜歡當自由人;何況,他確信今生今世已不可能會遇到令他打消單身念頭、值得他用盡一生的感情就只爲了鎖住那粉紅幸福感覺的女人了。
ˉˉ有人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越是壞、越帶點邪氣的男人越受到女人的喜愛,這真不知該稱女人有被虐狂呢?還是壞男人容易贏得女人心?
  或許也正因爲壞男人都長得不賴,而且又有那麽點閒錢、身價,所以才更有條件使壞吧反正,這句至理名言可不是憑空捏造的,自是有它的一套道理來解釋。
 ˉ「雅希……」
ˉˉ「總經理,還有什麽吩咐嗎?」
ˉˉ「再送份禮到雪莉家。」
ˉˉ「是。」
ˉˉ尹是徹駕著銀白色的ROVER跑車狂飆於大臺北擁塞的馬路上,車上流瀉著「歌劇魅影「的樂曲,透著奇情詭譎的旋律訴說克莉絲汀與劇院之鬼艾瑞克之間微妙的情愫。
ˉˉ一道煞車聲劃破天際,瞬間揚起一片土黃灰幕。
ˉˉ尹是徹英挺的身影從車內移駕至車外,帥氣有型的外貌馬上吸引無數女人愛慕的目光;深藍色太陽眼鏡雖遮住他那雙令女人爲之傾倒的勾魂眼,但從兩抹劍眉中微微透露出的鬱氣仍能毫不費力的勾引住女人。
ˉˉ他倚在車門邊,冰冷不帶感情的掃視如沙丁魚般的莘莘學子;昨晚那一瞥似乎已將她的身影深刻在他的腦海中,所以他毫不費力的就瞅住從校園內往外走來的弱小身影。
ˉˉ尹是徹微蹙緊眉頭,他懷疑以臺灣這個國民平均所得有一萬多美金的開發中國家,居然還找得到「伊索比亞難民」?
ˉˉ他有絲不悅的叫住即將離去的身影。「你!」伸出食指,指著赫連萱萱。
ˉˉ「啊?」赫連萱萱莫名的張著口,左右觀望。
ˉˉ「就是你,過來。」他像在勾引她的魂似的勾了勾手指。
ˉˉ喝!這個男人很過分喔!叫人像叫狗一樣,好歹她也是個人見人愛的大美人!就算他長得很好看那又怎麽樣?就可以這麽肆無忌憚的在路上隨便找妹妹搭訕嗎?而且還是以這麽不客氣的口吻……
ˉˉ她如果理他,不就毀了她的一世英名看他想搞什麽花樣!赫連萱萱打算不理會他的叫喚,硬生生的拉住林嶽的手腕往前走。
ˉˉ「萱萱,那個人好像在叫你……你是不是認識他?」
ˉˉ「不認識。誰認識那種自以爲很帥的男人。」
ˉˉ「可是他真的很帥,不是嗎?」
ˉˉ赫連萱萱咬著牙緊捏住林嶽手臂上的肉。「喂!你幹嘛長他人之氣,滅自己威風?」
ˉˉ「但那是事實啊!」林嶽皺緊眉峰,不停的搓揉手臂上的瘀青。痛啊!
ˉˉ「還說!」
ˉˉ「OK、OK!不過說實在的,那個人從剛剛就盯著你不放耶!」
ˉˉ赫連萱萱依言輕輕的轉過頭去。
ˉˉ「你--我有話跟你說。」
ˉˉ「先生,我好像不認識你耶!」赫連萱萱甜甜的朝著尹是徹露出她慣有的甜蜜笑臉。「我媽媽說不可以跟陌生人講話。」
ˉˉ我媽媽說尹是徹聞言差點沒嚇死。我媽媽說她到底以爲她現在是幾歲呀?
ˉˉ「尹是諺你該認識吧?」
ˉˉ學長!陰謀,陰謀!學長今天沒來學校參加畢業典禮,該不會是被綁架了吧?而這個人--現在正想連她也一起綁……
ˉˉ天哪!難道她和是諺學長真的注定今生無緣?難道他們是對亡命鴛鴦?赫連萱萱緊拉住林嶽的手臂,隱身在他背後。
ˉˉ尹是徹一看到她的表情,多少猜得到她心裏在想些什麽,這個小女孩的心就像顆透明的玻璃球,太容易窺探了。「我是尹是諺的大哥,尹是徹。」
ˉˉ「學長的大哥!」赫連萱萱馬上忘了先前心裏所有的「陰謀論」想像,驚訝的探出頭來。
ˉˉ「我有些話想和你談談。」
ˉˉ「和我談學長?」
ˉˉ「沒錯。」尹是徹透過鏡片打量眼前的小女孩,一身的稚氣實在難以想像她居然是位高中生粉嫩的瓜子臉、煽煽而動且微翹的眼睫毛、紅潤欲滴的小嘴、一雙水靈的大眼睛和烏黑亮麗的秀髮,如此俏麗的女子;也難怪是諺會喜歡她喜歡到差點荒廢託福課業。「我們找個地方談。」ˉˉ只要是關於是諺學長的事就是她的事。「好。」
ˉˉ「萱萱!」林嶽震驚地大叫。
ˉˉ「沒事啦!他是是諺學長的大哥啊!」
ˉˉ尹是徹不著痕迹地瞥了兩人一眼。赫連萱萱毫無防備的答應他的邀約,老實說他乍聽之下還真有點想發火,但隨即又將這股氣給壓了回去。「走吧!」
ˉˉ林嶽可急了,這女人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隨隨便便就跟人跑了。「萱萱--」
ˉˉ「你先回去啦!」赫連萱萱不顧林嶽的反對坐進尹是徹的跑車裏。
ˉˉ尹是徹駕著跑車往市郊走,愈遠離市區,赫連萱萱心裏的危機感才逐漸發酵。
ˉˉ「你不用怕,我不會對小孩子出手。」
ˉˉ啥玩意兒說她是小孩子!她好歹也是個發育健全的大美人耶!「我不是小孩子。」光亮乾淨的車窗誠實反應出赫連萱萱的不滿。
ˉˉ「對我來說所有未成年的人全歸納爲『小孩子』。」尹是徹順手將車駛入一處空蕩的停車場裏。「何況我還不想被人講成是有『戀童癖』的人。」
ˉˉ「大叔,請問你找我有什麽事?」太過分了!赫連萱萱雙手交叉放在身前,瞄了瞄隔壁座位的尹是徹。既然他叫她小孩子,那她叫他大叔也不爲過吧!何況依她觀察分析,他們兩人的年齡肯定相差一輪。
ˉˉ尹是徹微抽搐的笑著,頗有風雨欲來之勢。「請你離是諺遠點。」
ˉˉ「你是開玩笑的吧?」
ˉˉ搞不清楚狀況,她現在是在他的車上,居然敢懷疑他話中的真實性?
 ˉ「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嗎?」
ˉˉ一臉「青蚵面」,幹嘛?想嚇唬她啊!「爲什麽要我離是諺學長遠點?」
ˉˉ「是諺今年要考託福,我不希望他荒廢了學業。」
ˉˉ「如果我不呢?」她是存心想挑戰人類蓄「火」量的極限。
ˉˉ「那很抱歉,我可能會用強。」尹是徹狡獪的笑著。
ˉˉ她連赫連文文都不怕了,哪會怕他!「雖然你限制我別接近學長,但今生今世總是會再碰到面,你總不能要我裝作沒看到他吧?」赫連萱萱說道。
ˉˉ「當然。我只是要你別接近他,並沒要求你看到是諺別和他打招呼。」這女孩的頭腦是不是有問題?
ˉˉ「不行啦!」要她別接近學長,那還不如叫她去死算了!
ˉˉ「爲什麽不行?」尹是徹臉色發青地冷峻開口。
ˉˉ「我很愛學長耶!你怎麽可以要求我離開他?你這不是在強力拆散一對亡命鴛鴦嗎?」
ˉˉ尹是徹深邃的眼眸此刻正散發出陣陣警告光波。「你是說你和是諺一直都在一起?」
ˉˉ「是啊!」
ˉˉ是諺居然敢說他們只是學長與學妹的關係。手背青筋浮現,尹是徹痙攣地握緊拳頭。「我不管你和他的關係有多親密,我要你離他遠點。」
ˉˉ赫連萱萱若有所思的盯著尹是徹陽剛的臉部線條。「要我離學長遠點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她想到開始放暑假了,記得聽學長說他大哥經營了一家規模不小的百貨公司。
ˉˉ尹是徹不以爲然的睨了她一眼,女人都喜歡拿喬。「你要什麽?錢?珠寶?還是衣服?」
ˉˉ「拜託!那些東西多膚淺啊!我才不要哩!」
ˉˉ尹是徹頗爲震驚的斜瞅著她。「那你想要什麽?」
ˉˉ「我要求什麽你都會答應嗎?」
ˉˉ「只要你離是諺遠點。」
ˉˉ意思是說,只要她離學長遠點,不管什麽條件他都會答應?赫連萱萱有些興奮的笑著。
ˉˉ這可有意思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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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0 10:07: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ˉˉ輕風微緩吹拂,遍掃一地落葉;滿穀七彩花瓣沐浴在溫暖陽光下,泛起銀白亮光。
ˉˉ赫連萱萱使著詭異眼神,從頭到腳打量了尹是徹全身上下一遍。
ˉˉ「只要離學長遠點,我開出什麽條件你都會答應?」赫連萱萱訕笑的問。
ˉˉ「沒錯。」尹是徹不耐煩的爬梳著黑髮。「你到底要什麽?趕快說!」他望著手錶,他沒時間再和她閒扯下去。
ˉˉ「我要到你的公司去當工讀生。」
ˉˉ喉間的硬塊差點哽住他的呼吸,尹是徹勉強吞嚥一口口水。「你說什麽?你要到我的公司上班!」
ˉˉ「是你說什麽條件都答應的啊!你想反悔嗎?」她正缺錢得要命,恰巧可以好好的撈一筆。
ˉˉ「不……不是。只是你的要求就只有這樣?」這似乎差點讓尹是徹把英挺鼻梁上的太陽眼鏡給摔碎。
ˉˉ「我只想在你的公司上一個小小的班,只要工作輕鬆,也不需要月入數十萬啦!只要一個月的月薪加獎金有三萬塊就夠了,不多、不多。」赫連萱萱紅潤的嘴角泛起甜甜的微笑。
ˉˉ這叫不多?她乾脆去搶劫銀行算了,工作輕鬆、月入三萬?哼!尹是徹慍氣直線上升。「你打算做多久?」
ˉˉ「嗯--」赫連萱萱扳著手指細算,如果她想存夠錢買部性能良好的筆記型電腦的話,至少也得做滿兩個多月……「我看就做兩個月好了。不過我話先說在前頭喔!我不會英打、不會速記、不會影印、不會傳真文件,我頂多隻會中文打字,一分鐘二十五個字。」
ˉˉ尹是徹一聽臉都綠了一半,那還不如叫他雙手奉送黃金萬兩來得快些。「你覺得你什麽都不會,能做什麽職務?」
ˉˉ「做什麽職務啊!這個嘛--」赫連萱萱很認真的想了想。「秘書吧!」
ˉˉ「秘書!?」尹是徹驚訝的大叫。
ˉˉ「對呀!做秘書的人都好漂亮,像我的條件就很好啊!做秘書綽綽有餘啦!」
ˉˉ敢情她把秘書的工作想像成是在公司裏當花瓶?尹是徹毫不客氣的反駁:「做秘書必須要會英打、速記、影印、傳真文件、中文打字需要六十個字以上,你覺得你哪樣符合?」
ˉˉ赫連萱萱被他這麽一說,皺起眉頭、滿臉頹喪地道:「你的意思是我還不夠格。」說著說著,她竟想掉眼淚。
ˉˉ「意思差不多--喂喂喂,你別哭啊!我又沒欺負你!」尹是徹驚恐地胡亂摸索口袋找手帕。
ˉˉ「人家只是想做做看秘書的工作嘛!」赫連萱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著。
ˉˉ他還不想把他那位能幹的秘書換掉,況且他受不了和這麽孩子氣、動不動就掉眼淚,好似哭泣是家常便飯的小女生處在一塊。「現在還沒有秘書的缺。不過只要你離開是諺,我可以直接開張四萬塊的支票給你。」
ˉˉ想用錢收買她?她是愛錢了點,但還不至於死要錢到拿條件去威脅別人;不勞而獲的事情她才不做。「我不要。」
ˉˉ「你不要聽清楚,這足足比你要求的三萬塊還多出一萬,你可以什麽事都不做的就得到它。」
ˉˉ「什麽事都不做?但卻逼我離開是諺學長,這樣還叫什麽事都不用做嗎?」
ˉˉ這小女生說笨不笨,說聰明也不怎麽聰明,擺明著給她好處,居然智障到不想要。「你到底想怎樣?」
ˉˉ「我就是要打工。」
ˉˉ「你幹嘛如此堅持?輕輕鬆松的接受這四萬塊錢不是很好嗎?」
ˉˉ「學長知道了會看不起我。」
ˉˉ尹是徹臉色驀然大變。「都說了不准你再和他見面,你還怕他會看不起你!」
ˉˉ「反正我不要嘛!」這人怎麽這麽煩!都說不想拿他那張四萬塊的支票了,還想強迫別人中獎,世上哪有這種道理?
 ˉ「堅持?」
ˉˉ赫連萱萱沈默地點頭。
 ˉ「好吧!既然你想奴役自己,那你就來打工吧!」
ˉˉ「真的?可是我不會傳真、不會影印啊!」赫連萱萱無限可憐的看著尹是徹。
ˉˉ「我會找人幫你。」他到底是替自己找了個什麽樣的大麻煩呀!
ˉˉ赫連萱萱開心地在尹是徹的臉頰上印上輕輕的一吻。「謝謝是徹大哥……我可以叫你是徹大哥嗎?」
ˉˉ「嗯。」尹是徹突然有種受騙的感覺。「我先送你回家,告訴我你家怎麽走?。」他發動車子,將車駛下山。
ˉˉ「我肚子餓。」
ˉˉ「啊?我載你下山回家後,你愛去哪吃就去哪吃。」他可沒多餘的時間和長不大的小女生混,時間對他來說就是金錢,比什麽都重要。
ˉˉ「可是我現在就想吃東西嘛!」赫連萱萱無辜的摸著肚皮。
ˉˉ「你就不能忍著,等回到家再吃東西?」她太會鬧了,難怪尹是徹會發火。
ˉˉ「不行,人家就是餓不了那麽久。」赫連萱萱腦袋瓜倏地快速轉動,語帶威脅:「我可是有低血壓哦!如果是徹大哥餓壞了我,讓我血糖急速下降的話,我可不保證我不會昏倒在你車上。你也曉得啊!最近治安不太好,如果我昏倒在你車上的情形被路人看到,說不定別人會以爲你是綁匪,到時就會有一大群維安特勤員警把你的車重重包圍,當然也會有一大票的記者跑來採訪獨家新聞。哇!那是徹大哥的一世英名不就毀了呀!」赫連萱萱誇張地頂著一張絕容,努力讓自己的一言一行看起來認真些。
ˉˉ尹是徹挫敗的閉了閉眼。「我帶你去吃飯。」他拿起行動電話撥號,「雅希,把今天的約會再往後延兩個小時。」他今天已經爲了初次見面的她將工作往後延了兩個半小時。「你叫什麽名字?」
ˉˉ「我叫赫連萱萱,你可以叫我萱萱。是徹大哥。」她咧嘴甜笑。
ˉˉ「想吃什麽?」
ˉˉ「想去吃漢堡。」
ˉˉ尹是諺,回家你皮就給我繃緊點。他在心中低咒一句。
ˉˉ一個漢堡吃了尹是徹一整個下午的時間,連帶的毀了他整個下午的計劃,連公司都沒回去。到底赫連萱萱有什麽能耐,能讓他這個工作狂爲了她一整個下午連公司都沒回的陪她?
ˉˉ不過是「軟性威脅」加上幾滴超世紀無辜可憐的淚水。
ˉˉ他被赫連萱萱這招「軟性威脅」給逼得無路可退,縱橫商場許久的他居然敵不過一個小女孩的威脅?
ˉˉ赫連萱萱抱著一大筒的爆米花吃著。「是徹大哥,我還要一瓶烏龍茶。」
ˉˉ尹是徹乖乖的拿了一瓶烏龍茶,他真得舉雙手投降,他真拿她沒轍。
ˉˉ他百般無奈委屈的想,他現在居然要和她進電影院看電影一整個下午的計劃被她毀了不說,晚上還得陪她進戲院看電影;更可憐的是她竟然看文藝片,他真的有點想哭。
ˉˉ尹是徹一臉不甘願的走近赫連萱萱,她滿心歡喜的接過冰冷的飲料。「是徹大哥,我們該進場了。」赫連萱萱拉著心不甘情不願的尹是徹進場看電影。
ˉˉ一場電影看下來,尹是徹接收了赫連萱萱更多的淚水。原本以爲陪她看電影能讓她停止掉眼淚,誰曉得適得其反,她反而哭得更厲害。
ˉˉ他們到一家咖啡廳喝飲料。
ˉˉ「喂,你可不可以不要哭了?」尹是徹冷著一張闃暗黑臉,不耐煩地低吼。
ˉˉ赫連萱萱噙著淚,用著濃厚的鼻音道:「蜜雪兒菲佛好可憐喔!勞伯瑞福就這麽在異地死了--」她說到傷心處,又哭了起來。
ˉˉ「喔!拜託--」他爲什麽要答應她看蜜雪兒菲佛和勞伯瑞福主演的「因爲你愛過我」?
ˉˉ「她真的好可憐喔!」淚水沾濕她粉嫩的臉龐,看得尹是徹忍不住遞出手帕。
  「別哭了,那只是演戲。」
ˉˉ「可是聽說那是由真實故事改編……」她擦掉臉上的淚珠。「如果我喜歡的人也遭遇到不幸,我一定活不下去。」
ˉˉ「說什麽傻話。」
ˉˉ「真的!失去心愛的人是一件很可憐的事,如果不夠堅強--」
ˉˉ「徹--」
ˉˉ一道尖銳的女聲打斷赫連萱萱的話,氣死赫連萱萱了!她生平最討厭別人打斷她的話。
ˉˉ「徹,好討厭喔!都不來找人家。」雪莉嬌媚地勾住尹是徹的手臂,整個人幾乎都快貼在他身上了。「人家好想你耶!」
ˉˉ「雪莉,公共場所請自重點。」尹是徹拂去雪莉的手。
ˉˉ雪莉百般不情願的縮回手。「咦?這位小妹妹是誰呀!」就讓她表現點大姊姊的風範。她親切的問:「小妹妹,想吃什麽告訴阿姨,阿姨請你。」
ˉˉ叫她小妹妹!這個妖女!「不用了,阿姨,爹地剛剛請我吃了好多好好吃的東西喔!我已經吃飽了,謝謝阿姨。」
ˉˉ「爹地?」雪莉莫名地皺眉看著尹是徹。
ˉˉ「對啊!」
ˉˉ「爹地?你的小孩?」雪莉狐疑地瞅看尹是徹。「我怎麽不知道你『曾經』結過婚?」如果他曾結過婚,新聞媒體怎會不知道?
ˉˉ尹是徹什麽話也不回答的任赫連萱萱即興表演,看她到底玩什麽花樣。
ˉˉ「我當然是爹地的小孩啊!」赫連萱萱無辜的發噘。
ˉˉ「小妹妹,你幾歲啊?」
ˉˉ「我今年十二歲。」赫連萱萱心想反正每個見到她的人都說她像國中生嘛!十二歲,正好配她的娃娃臉。
ˉˉ雪莉直覺赫連萱萱在說謊,嗔笑道:「十二歲?徹,你到底是幾歲當爸爸的?她十二歲,算算那時你應該才十三歲吧!」雪莉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眼赫連萱萱。
ˉˉ「我……我是爹地的小孩沒錯,可是我可沒說是他親生的喔!」赫連萱萱連忙解釋。「媽咪嫁給爹地的時候我才不到五歲,雖然媽咪和爹地的婚姻維持不到一年,可是我到現在都還是常常到臺灣找爹地,每年暑假來臺灣和爹地住呢!」
ˉˉ「小妹妹,你是哪里人?」
ˉˉ「新加坡啊!」她記得學長是新加坡人,應該沒錯吧!
 ˉ瞧見雪莉一臉的猶豫,赫連萱萱又再度開口:「阿姨,我喜歡你耶!如果你跟爹地結婚的話,就可以當我的二媽,那我就有兩個媽咪囉!」她一臉狡詐的挑高眉。
ˉˉ「我還有事先走了。」她可不想當一個十二歲小女孩的後母。雪莉像逃命般的急速離去。
ˉˉ尹是徹心想赫連萱萱的一席話正好幫他打發煩人的雪莉,看來她以後都不會再纏著他,剛好讓他省了一筆開銷。「我什麽時候變成你爹地了?」
ˉˉ「我討厭她,居然叫我小妹妹!就算我長得一副娃娃臉也不必說話這麽毒啊!」赫連萱萱忿忿不平地攪動著杯裏的冰塊。「她那麽討厭,你怎麽受得了和那種人在一起?」
ˉˉ「大人的事你是不會瞭解的。」
ˉˉ「怎麽你也把我當成小孩子了!我今年就要滿十八了耶!」她不服氣的嘟嚷。
ˉˉ「滿十八歲還沒有投票權,所以在我的觀念裏還是歸類爲小孩。」
ˉˉ「我不跟你講話了!你們大人都好討厭,自以爲是。」赫連萱萱鼓著腮幫子,轉頭面向玻璃窗。
ˉˉ尹是徹看著赫連萱萱孩子氣的表現。說自己不是小孩子,但是行爲卻像,還口口聲聲稱他們這些「大人」。「還想喝什麽?」
ˉˉ「我不跟你講話!」赫連萱萱用手支著臉頰生氣。
  「生氣了?」
ˉˉ「沒有。」
ˉˉ她的樣子擺明瞭就是在生悶氣。「我送你回家。」
ˉˉ赫連萱萱擡眼瞪視他。「我明天就要上班。」
ˉˉ明天?「是不是太快了點?」
ˉˉ「我不管!我明天就要到你的公司去上班。」
ˉˉ「你好像在威脅你的老闆。」
ˉˉ「誰教你說我是小孩子。」
ˉˉ「那你明天九點到公司報到,你知道公司的地址嗎?」
ˉˉ「知道。」
ˉˉ「很好。明天九點到公司後直接上九樓辦公室,有人會帶你到人事室報到。」
ˉˉ「先說好,薪水是三萬塊,工作輕鬆,只傳傳文件、影印喔!」不先說好,他等會兒把她當成便宜外勞來操,那吃虧的可是她。
ˉˉ「到時候人事主任派給你什麽工作,你就做什麽。」尹是徹累慘了,他疲勞的轉動發痠的頸子。

ˉˉ她真可憐!
ˉˉ赫連萱萱苦命的蹲在樓梯間,她是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躲到這裏來的。
ˉˉ第一天上班就被人像免錢工一樣的不停使喚,一下子泡茶、一下子又要她送郵件到郵局去,更過分的是居然還叫她搬貨!
ˉˉ她是個女孩子耶!居然要她一個人搬那堆重死人的商品到賣場去!她怎麽那麽歹命,好好的爲了一台筆記型電腦,讓人當苦力使喚。
ˉˉ赫連萱萱低頭望著身上原本雪白的洋裝此刻已經東黑一塊、西黑一塊,原本想靠關係進來的話,工作會輕鬆點,沒想到--
ˉˉ「那個死是徹大哥!討厭鬼!」赫連萱萱傷心的哭了起來,憤怒的搥著大腿。「痛--」她摸著疼痛的大腿。生他的氣卻搥疼了自己美麗的雙腿,實在不划算,應該搥是徹大哥才對!
ˉˉ愈想愈不值、愈不值就愈生氣、愈生氣就愈想大聲的哭,最好引來所有人的注意。「哇--」赫連萱萱放聲大哭起來。
ˉˉ「你是想把我的客人都嚇跑是吧?」
ˉˉ赫連萱萱被突如其來的男聲嚇掉了半條命,轉頭望著背後,在看見來人後又大聲的哭了起來。「哇--」
ˉˉ尹是徹錯愕的看著赫連萱萱傷心欲絕的臉。他有說錯什麽話嗎?只不過恰巧經過,卻見到她躲在樓梯間裏大哭,淚水像開了閘的水般的流著。「你到底怎麽了?」他不耐煩地問。
ˉˉ「我討厭你!」
ˉˉ聽見赫連萱萱說討厭他,尹是徹的心裏很不是滋味。「討厭我我哪里讓你討厭到哭成這樣?」
ˉˉ「明明說好工作輕鬆的,可是卻要我一下子泡茶給全公司的人喝,一下子要我跑外務到郵局去寄包裹,居然還叫我一個女孩子搬重貨--」赫連萱萱稚氣的擦拭臉頰上的淚水。「我討厭你!」她生氣的轉過頭去,繼續哭著。
ˉˉ「我說了,你的工作是由人事主任分配的,他分配什麽給你做,你就得做什麽。」尹是徹也生氣了。「何況,是你自己硬要來打工,如果當初接受那四萬塊,今天又何需哭成這樣?」
ˉˉ「我哭關你什麽事,我就是喜歡哭怎麽樣!哇--」
ˉˉ赫連萱萱死命的放聲痛哭,驚天動地的哭聲讓尹是徹緊蹙眉際,奮力攬住她的肩窩將她擁進懷裏,藉著厚實的胸膛擋住她如雷聲般的哭聲。「別哭了!你想把客人都嚇跑?」他不悅的吼叫。
 ˉ赫連萱萱抽噎道:「我就是要把客人都嚇跑,誰教你欺負我--」
ˉˉ看來與她是無法理性交談,尹是徹撫著她微微顫抖的瘦弱肩膀,對她過於瘦削的身子不禁有些心疼。「中午吃了沒?」
ˉˉ什麽跟什麽嘛!她在跟他吵架耶!「不用你假好心,明明故意要人事主任虐待我,幹嘛還假好心的問我中午吃了沒?」赫連萱萱使勁推開他的箝制,怒瞪他。
ˉˉ被她這麽一鬧,尹是徹原本就少得可憐的同情心瞬間消失無蹤。「我告訴你,你再給我哭一聲,我馬上叫你走路。」
ˉˉ「我討厭你!」銀線般的淚水再次開閘,悲淒無聲的哭訴。
ˉˉ他到底是招誰惹誰尹是徹翻著白眼再次摟著她。「好好好,我幫你換個工作好不好?別哭了--」
ˉˉ赫連萱萱聞言緩緩的擡起頭。「真的?」
ˉˉ「嗯。」看她一下子哭得柔腸寸斷,一下子又像沒事般的說不哭就停,情緒轉變得可真快。
ˉˉ「我不要再被人家當苦工一樣使喚。」
ˉˉ「我把你換到助理室去,你在助理室只要將資料輸入電腦裏就好了,這個工作很輕鬆。」得了便宜還賣乖。如果不是爲了是諺,他何必兩個月花六萬塊請個吃閒飯的小女孩;是諺這傢夥如果託福沒給他考過,就是在討皮癢。
ˉˉ「還是是徹大哥最好了。」赫連萱萱開心的笑了。

ˉˉ第二天上班,赫連萱萱就被換到助理室,工作確實輕鬆;一整天工作下來,她總共只輸入了五份資料,主要還是因爲她的中文輸入速度太慢。
ˉˉ「萱萱,二線電話。」
ˉˉ她的電話赫連萱萱好奇的拿起聽筒。怎麽她才上班第二天就有人打電話到公司找她?「喂--」
ˉˉ「還習慣嗎?」
ˉˉ「是徹大哥!」赫連萱萱連忙輕掩住嘴,放低音量。「你怎麽會打電話給我?」
ˉˉ「問問愛哭鬼還有沒有不顧形象的放聲大哭!」聲音那頭的尹是徹臉上可漾著捉弄的笑容。
ˉˉ從早上開始,他心裏就怪怪地。找不出任何理由,說不出原由的想知道她換了一個職務後,習不習慣、是不是又受委屈的潑灑淚水……
ˉˉ「我才不是愛哭鬼!」真是討厭。
ˉˉ尹是徹性感的笑聲忍不住逸出,惹得赫連萱萱滿心不快。「有什麽好笑的?」
ˉˉ「你的意思是你已經習慣了?」
ˉˉ「這裏的姊姊們都對我很好,我不會的地方她們都會教我。」事實如此,依赫連萱萱那張天真可愛的娃娃臉,很難讓人不喜歡、不疼愛。
ˉˉ「所以是習慣囉?」
ˉˉ「大致上……」
ˉˉ「大致上?」尹是徹懷疑的問。
ˉˉ「這裏好晚才吃中飯,我肚子都快餓扁了。」一向嗜吃如命的赫連萱萱通常都很準時的在中午十二點吃中飯,助理室十二點半才休息吃飯的作息時間對她來說確實是晚了點,也難怪她要抱怨。
ˉˉ「十二點半不算晚。」公司一向十二點半休息的不是嗎?怎麽他從未聽過任何怨言?
ˉˉ「人家我在學校的時候都是十一點五十分下課,我十二點就準時吃飯了耶!」
ˉˉ那是她的作息時間和別人不一樣吧!尹是徹微慍地想。
ˉˉ赫連萱萱再度開口抱怨:「像今天十二點半才休息,我都快餓扁在這裏了。」若不是因爲昨天工作過頭忘了飢餓感的話,她早就連本帶利的一起哭給他看了。「而且休息時間居然才半個小時……」
ˉˉ「如果你不能適應公司的作息時間的話,我看你還是離職好了。」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公司裏批評公司體制。
ˉˉ「好嘛!我努力去適應總可以吧?是徹大哥你好凶喔!」赫連萱萱嬌嗔的道:「是徹大哥……」
ˉˉ「嗯?」
ˉˉ「晚上我們一起去吃飯好不好?」
ˉˉ「晚上不行。」
ˉˉ「爲什麽不行?」她大叫。
ˉˉ「大人有大人的世界,小孩子問那麽多做什麽?」
ˉˉ「我說你晚上一定是跟女人約會,所以才不肯陪我吃飯對不對?」赫連萱萱吃味地講。
ˉˉ「不錯嘛!還有點腦子,知道我晚上要約會。」
ˉˉ什麽跟什麽?「是徹大哥--」
ˉˉ「又有什麽事?」尹是徹沒好氣的瞪著桌上的文件,一邊講電話的他仍一邊的辦公。
ˉˉ「你有了異性就沒人性。」赫連萱萱說完就立刻挂上電話。
ˉˉ死小孩,居然敢挂他電話!這輩子從沒哪個人敢挂了他的電話。

ˉˉ一陣強風正逐漸醞釀成颶風,伺機而動。
ˉˉ「是諺!」
ˉˉ甫下樓的尹是諺倏地被熟悉的嗓音震撼住。「大哥。」他唯唯諾諾的叫著。
ˉˉ「你還知道我是你大哥!」此刻颶風正發威,眼看著尹是諺這根嫩草就要被連根拔起。
ˉˉ「你當然是我大哥啊!我做錯什麽事了嗎?」
ˉˉ「你還有膽問我!」尹是徹斂緊劍眉,繃著面容倚靠在沙發背上。「我不是叫你讀好你的書別跟你那個學妹鬼混嗎?」
ˉˉ「我沒和她鬼混呀!」尹是諺無限委屈的澄清。
 ˉ「是嗎?」尹是徹目光透露著詭譎的異常,史上最強大的颶風夾帶著零下五十度的冰雪狂襲著尹是諺。
 ˉ尹是諺有不好的預感,本能地疊步後退。
 ˉ「今天傍晚我在仁愛路的一間餐廳裏看到你和你那位寶貝學妹在一起吃飯。」一股很不是滋味的奇妙感覺湧上心頭,尹是徹努力的想甩掉這種感覺。
ˉˉ尹是諺放心的笑開了,他還以爲是什麽驚天動地的事。「萱萱打電話找我一起吃飯,我總不能拒絕吧?何況今天沒家教課啊!」
ˉˉ「沒家教課就可以跑出去和女孩子談情說愛?」尹是徹不客氣的責問。
ˉˉ「只是吃一個飯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ˉˉ「不是大不了的事?」尹是徹氣憤的猛搥桌子。
ˉˉ「大哥……」尹是諺被尹是徹憤搥桌子的聲音嚇到。今天大哥像座火山般到處噴灑又熱又燙、還微竄出紅黃色火焰的滾滾岩漿;他感覺自己就要被燙死在這了。
ˉˉ「當初跟我說想到加拿大讀書的人是你!尹是諺,我告訴你,如果你再和你那個學妹鬼混下去,我馬上把你送回新加坡,讓爸媽管教你!」
ˉˉ「哥--不要啦!不要把我送回新加坡,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好好讀書的,不要叫我跟爸媽一起住,我會受不了的啦!」尹是諺苦苦哀求。當初他千求萬求才得以到臺灣來,遠離他那兩位可怕的雙親,現在說什麽都不回去和他們相處在一起!
ˉˉ他真的很受不了他爸媽,並不是他們不好,相反的是他們太過恩愛而讓他受不了;結婚已快三十年,每天依然像新婚般黏在一塊兒,讓他天天與雞皮疙瘩爲伍。
ˉˉ而且他老媽比他大哥還恐怖、還會嘮叨,簡直是照三餐念他;基於種種理由,說什麽他都不要回新加坡。
ˉˉ「你確定?」尹是徹懷疑的問:「你確定你會認真念書,不再和你那個學妹鬼混?」
ˉˉ「呃--」雖然他很想和萱萱在一起,可是和回新加坡比起來……「我會好好念書。」
ˉˉ其實尹是諺的成績算很優秀,每次類比考都是全校排名二十名內,他的英文程度也可算是中等;依這種成績尹是徹實在是不該操心,但畢竟望「弟」成龍,自然是不希望他申請不到學校。
ˉˉ嚴格算起來,尹是徹就只有尹是諺這個弟弟,從小到大對是諺的照顧是無微不至,甚至到了溺愛的地步,任何事情只要尹是諺喜歡的、他想要的,尹是徹一定想盡辦法弄到手;但唯獨升學,尹是徹是鐵了心來管教尹是諺,對他百般責難。
ˉˉ「很好,請你記住今晚給我的承諾。上樓讀書去。」尹是徹揮揮手。
ˉˉ尹是諺樓梯走到一半停了下來。「哥,聽萱萱說,她在公司當工讀生。」
ˉˉ「怎麽樣?」攤開當日報紙,尹是徹認真細讀頭版新聞。
ˉˉ「是不是該對她好一點,別讓她工作得太累?」
ˉˉ「怎麽?她跟你抱怨?」尹是徹堅毅濃黑的劍眉不屑地挑起。
ˉˉ「她說公司很晚才吃飯,她餓到前胸貼後背。」
ˉˉ「如果她不滿意的話大可走人。」
ˉˉ「哥,她是我的學妹,難道不能對她仁慈點?比如讓她早半個小時休息?」他譏誚的言語聽來頗爲刺耳,讓尹是諺感到不滿。
ˉˉ尹是徹放下報紙,不悅的凝望尹是諺。「你知道她要求我付她多少薪水嗎?」
ˉˉ他怎麽會知道?萱萱又不說。尹是諺搖搖頭。
ˉˉ「一個月三萬,她什麽都不會卻開口要求要在公司打工。你曾聽過哪個工讀生的月薪是三萬塊的嗎?」一股怒氣直沖上腦門。「我對她不夠仁慈我付三萬塊錢請一個什麽都不會的人做什麽?如果不是你,我幹嘛白花這筆錢?」尹是徹深吸口氣,緩和急速起伏的呼吸。「你叫她最好搞清楚狀況。」
ˉˉ他大哥現正在氣頭上,他實在不應該質問他,自找罪受!尹是諺摸摸鼻子悻悻然的上樓。
  ˉˉ尹是徹憤恨的將報紙往桌上甩。搞什麽鬼!居然跑去跟別人哭訴,他對她還不夠好、不夠仁慈?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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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0 10:07: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ˉˉ「是徹大哥,你找我。」
ˉˉ「不然你希望誰找你?」尹是徹鄙夷地冷笑。
ˉˉ乖乖,今天天氣冷了點喔!赫連萱萱打了個冷顫。
ˉˉ尹是徹把手放在光可鑑人的桃木桌上,略微緊繃的俊容透著一觸即發的訊息。
ˉˉ「當初你要求在公司工讀的時候答應我什麽,可還記得?」
ˉˉ「記得啊!」
ˉˉ瞧她說得如此輕鬆自在,尹是徹不悅的瞅著她。「既然記得又爲什麽和是諺一同在餐廳裏出現?」
ˉˉ赫連萱萱低著頭拉扯裙角,活像做錯事被大人捉個正著的小女孩。
ˉˉ「無話可說了嗎?」他就是不想放過她,昨晚看見她和是諺一同吃飯就倍感不悅;不悅於他沒答應和她一同吃飯,她仍能找到別人陪,這是她第一次做出讓他感到如此不舒服的一件事。
ˉˉ「不是無話可說,只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不過是和是諺學長吃個飯而已,需要如此大費周張的請她到辦公室來嗎?
ˉˉ「你答應不和是諺在一起,爲什麽昨天又約他出去?」
ˉˉ「誰教你不陪我吃飯。」赫連萱萱嬌嗔的抱怨道。
ˉˉ「爲什麽我要陪你吃飯?」
ˉˉ「你是我的老闆呀!」
ˉˉ「是你的老闆就得陪你吃飯,你當我是什麽樣的人?喜歡對員工下手的無恥之徒嗎?」他隨手一甩,文件猶如爆發的火焰般散亂在桌面。
ˉˉ赫連萱萱專注的審視尹是徹。「是徹大哥,我發覺你的脾氣很不好呢!」她陽光般地朝著他笑。
ˉˉ尹是徹的眼眸此刻正散發出危險光芒,手臂上佈滿爆跳的青筋。「我嚴重警告你,再讓我知道你和是諺在一起,你就馬上給我滾蛋!」
ˉˉ「好啦、好啦!幹什麽這麽凶,吃個飯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而且我和是諺學長也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呀!」
ˉˉ赫連萱萱肆無忌憚的噘語,惹得尹是徹大發雷霆:「赫連萱萱!」
ˉˉ原本就屬膽小的赫連萱萱被尹是徹的怒吼嚇得連忙摀住雙耳尖叫:「啊--」
ˉˉ尹是徹驚於赫連萱萱的大聲尖叫,心中悲悽得感歎他到底是招誰惹誰。
ˉˉ嚴守在辦公室外的高雅希馬上破門而入。「總經理!」
ˉˉ尹是徹不耐煩的抓著發絲,鬱悶地開口:「沒事,出去。」
ˉˉ「是……」高雅希猶疑了一會兒才又退出門外。
ˉˉ他緊蹙眉頭,深吸口氣,出其不意地咆哮:「安靜!」
ˉˉ他的舉動如預期般收到良效,赫連萱萱果真停止尖叫,睜著一雙如銅鈴般大的雙目不可思議地瞅著尹是徹。
ˉˉ「現在,你可以回去工作了。」尹是徹的心情似乎已完全冷靜下來了,無視於赫連萱萱的存在,低下頭繼續工作。
ˉˉ哼!不高興的時候就傳喚她來找碴,沒事的時候就躲避她如蛇蠍,什麽玩意兒嘛!赫連萱萱踩著生氣的步伐離開。

ˉˉ「萱萱,可不可以麻煩你把這份資料送去給總經理。」
ˉˉ「好哇!」赫連萱萱接過文件。
ˉˉ是徹大哥最討厭了啦!沒事就喜歡訓她,又喜歡叫她小孩子,真是的!連和是諺學長吃個飯都要管!
ˉˉ赫連萱萱踩著重且響的步伐直搗尹是徹辦公室,她根本就是在發大小姐脾氣;赫連萱萱予人的感覺僅能以一字概括--「嬌」,她真的被寵壞了。
ˉˉ「咦?雅希姊呢?」赫連萱萱搔搔頭,推開巨大的門。但一看到眼前的景象,她的表情變換千百種,赤紅色佔據了她的臉和耳,她尖叫一聲,羞愧地遮住靈魂之窗。「啊--」
ˉˉ「搞什麽?」
ˉˉ「你們……」赫連萱萱隨即大叫。
ˉˉ尹是徹推開懷中的軟玉嬌軀,緊蹙眉際。「雅希呢?誰准你隨便進來?」
ˉˉ赫連萱萱放下雙手,露出一雙無辜外加錯愕的濕潤眼珠。「雅希姊不在,我只是幫忙送……份文件來給你。」說到最後她的嗓音已變得比蚊蚋的嗡鳴聲還小。
ˉˉ尹是徹抓抓頭皮,懊惱地咒了聲。從認識她開始,這個抓頭動作已成爲他的註冊商標,他懷疑還能保留這頭黑髮多久?「你們老師沒教你進入別人房間時要先敲門嗎?」
ˉˉ「人家忘記了嘛!」
ˉˉ一句忘記就想爲她的舉動脫罪?他和厲曼妤兩人是多麽狼狽的呈現在她面前,她居然絲毫不感到愧疚反而表現出一副好像是他們的錯,是他們不該在辦公室裏親熱的樣子?
ˉˉ尹是徹瞇著帶有危險訊號的深褐色雙瞳,厲聲的說:「一句忘記就想爲自己的行爲脫罪,請問如果現在角色調換的話,你作何感想?」
ˉˉ「好嘛!萱萱不知道是徹大哥和這位漂亮阿姨在親熱,對不起嘛!」
ˉˉ厲曼妤原本冰冷冶豔的臉龐瞬間被赫連萱萱一聲「阿姨」給激起一絲惱怒的反應,挑高修飾得無瑕的柳葉眉。「阿姨?」
ˉˉ「是啊!」
ˉˉ尹是徹看著厲曼妤的臉頰抽動,美麗的面貌頓時蛻變爲墨綠色,心裏不禁癡笑起女人來了。既然「老化」已成了事實,又何必怕人家明講!虛榮、自己騙自己。
ˉˉ「你是誰?」厲曼妤不懷善意的口吻問道。
ˉˉ「我?我想阿姨你可能要問身旁這位大帥哥了……」赫連萱萱親密地拉扯住尹是徹那雙結實而充滿人體美學的臂膀,撒嬌道:「對不對?」
ˉˉ厲曼妤挑眉看著尹是徹,等著看他如何回答。
ˉˉ看來她是想把燙手山芋扔到他頭上,尹是徹一句話也沒回答,蹺著二郎腿優閑地倚靠著椅背,十指交叉疊放在結實的小腹上。
ˉˉ赫連萱萱對於尹是徹的反應很不以爲然,有些討厭他的毫無反應。於是又說:
ˉˉ「你不知道我是他的女朋友嗎?」
ˉˉ「女朋友?」厲曼妤尖叫出聲。
ˉˉ尹是徹也差點喊出心裏的驚訝。之前面對雪莉的時候不是自稱是他的女兒嗎?怎麽這會兒又說是他的女朋友了?他深褐色的眼珠肆無忌憚地掃射白衫佳人。
ˉˉ「對呀!阿姨你很懷疑嗎?」
ˉˉ厲曼妤望向尹是徹。
 ˉ厲曼妤是什麽眼神?好似他老牛吃嫩草。「萱萱,別鬧了!」
ˉˉ「生氣了?」厲曼妤譏笑。
ˉˉ「曼妤!」他滿腔怒火如蒸氣鍋,有沖入九重天之虞。
ˉˉ厲曼妤站起身,整理衣裳。「如果不是的話又何必發火?」她輕聲慢言道。
ˉˉ好好的一個旖妮下午被赫連萱萱搞成這樣,不發火才有鬼。「你先下去。」他對著赫連萱萱冷聲道。
ˉˉ「原來當你的女朋友這麽可憐,被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厲曼妤婀娜多姿的身形移至門口,在離開之際抛下話語:「還好我不是。」
ˉˉ尹是徹眉心逐漸飄上一抹黑雲,他沒有挽留厲曼妤,只是將視線集中在眼前那張漾著淺笑的稚氣臉龐上。
ˉˉ「真是不好意思,把是徹大哥的女伴趕走了。」赫連萱萱愧疚不已。
ˉˉ他點燃一根涼菸,「你是真有心道歉?」透過嫋嫋而升的煙幕觀看著赫連萱萱。
ˉˉ「難不成是徹大哥以爲我是故意要氣走她?」好臭的煙味!她捏緊俏鼻尖。
ˉˉ「不是嗎?我以爲你是故意要把厲曼妤趕走……或者是我心眼太小,誤解你剛才的行爲。」尹是徹諷刺得很徹底,完全不讓赫連萱萱有反擊的機會。
ˉˉ她根本無話反駁,她是故意的呀!「我……」
ˉˉ「嗯?」尹是徹帶著一抹謾笑凝望她,很滿意能激得她臉色逐漸轉爲通紅。
ˉˉ「我……」赫連萱萱百般無奈的垂下雙肩。「好嘛!我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是故意的,幹嘛還要給我難堪?」說到最後反倒像在責備別人。
ˉˉ尹是徹牽動著唇角淺淺而笑,將手枕在頭後優閑地緩慢開口:「因爲這是你第二次當著我的面氣走我的客人。」
ˉˉ赫連萱萱不可思議的張大眼睛。「客人是徹大哥的客人都是做特種行業的嗎?」光看她們身上那布料少得不能再少的衣裳,實在令她很懷疑她們的行業。
ˉˉ他性感的薄唇不怒反而上揚的笑開。「特種行業?真有你的--」
ˉˉ「有什麽好笑!難道不是?」赫連萱萱蹙緊眉心,慍怒地瞪著笑倒在一旁的尹是徹。
ˉˉ「是不是任何不得你歡心的女人,你都當她是做特種行業的?」他牽動著嘴角,心裏原本不甚愉快的陰影頓時被揮去。
ˉˉ「誰教你認識的人都一個樣!」赫連萱萱不高興的抗議。
ˉˉ好笑了,難不成他要認識什麽人還得經過她審核?「你認爲她們哪里不好?」
ˉˉ赫連萱萱大搖大擺的在椅子上坐下,高傲地擡起下顎,很認真的思考起來。「嗯……穿著太花枝招展。」
ˉˉ「就憑這點,你就非把她們氣走不可?」
ˉˉ「不然你以爲呢?」
ˉˉ「我以爲?」
ˉˉ「對呀!凡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像妖怪的女人,她們通常都不是什麽善類。」她拉起身上的白衣,驕傲地開口:「像我,白白淨淨的,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的女孩,你不覺得看的人也很舒服嗎?」
ˉˉ「是沒錯……」尹是徹忍不住地呢喃。
ˉˉ「那就對啦!」
ˉˉ「好吧!這次就算你有理。」他徐緩吞吐,尼古丁濃厚的氣味瀰漫在空氣中。
ˉˉ赫連萱萱嫌惡地瞪著尹是徹。「是徹大哥,你不能少抽點菸嗎?」
ˉˉ「怎麽?連我抽菸你都要管?」
ˉˉ「菸味很臭,會污染我乾淨的肺耶!」
ˉˉ「不想聞可以離開。」什麽玩意兒?
ˉˉ爲了是徹大哥身體著想,還是幫他熄了吧!赫連萱萱想著就搶過他手中的香菸;尹是徹一見她的舉動想挽救時已晚了一步,只見原本口中的菸已在她手中。
ˉˉ「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搶他的東西。
ˉˉ赫連萱萱將香菸熄滅,「別抽那麽多的菸嘛!聽說抽菸會影響性功能耶!」
ˉˉ「什麽!」一張俊臉愕愣著。
ˉˉ「性功能呀!聽說抽菸會影響男人的性能力,這是我們護理老師教的。」
ˉˉ「笑話!真是這樣,那全世界會抽菸的男人不就都性無能!」抽個菸也有一堆話好講!「下去、下去,去做你的事。我可不是花錢請你來管東管西。」
ˉˉ「沒風度。」
ˉˉ她低聲的咕噥,仍逃不過他尖銳的耳膜,只見尹是徹大聲咆哮:「萱萱!滾出去!」
ˉˉ她遮住耳朵,白色身影如逃命般竄出他的辦公室。

ˉˉ「是諺學長,我好想你喔!」
ˉˉ「萱萱!你現在在哪里?」尹是諺抓緊電話興奮的問。自從上一次和萱萱一起吃飯到現在,他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面了,心裏著實想得緊。
ˉˉ「我?還在公司啊!」赫連萱萱苦命的喊。
ˉˉ「找我什麽事?」
ˉˉ「是諺學長……」赫連萱萱吞吞吐吐,不知如何開口。
ˉˉ「萱萱?」他總是喜歡萱萱的直言不諱,更喜歡她拉著他的臂膀撒嬌;但自從她到大哥的公司去打工後,他心中可愛的萱萱就變得不再那麽愛撒嬌,講話的態度讓人覺得她似乎隱瞞著某些事不敢說。
ˉˉ「我……」
ˉˉ「萱萱,怎麽講話吞吞吐吐?有什麽話就坦白的說啊!」她這樣子,讓他更是著急。
ˉˉ「我……我可以約你出去嗎?」赫連萱萱終於正經的問。
ˉˉ尹是諺笑著,「當然可以呀!」
ˉˉ「可以嗎?」她先是興奮萬分,而後又埋怨了起來:「是徹大哥不准我和你見面!」
ˉˉ原來他大哥不只是不准他和她在一起,連她都被警告了。「我們當然可以見面呀!說吧!你要去哪里?我陪你。」
ˉˉ赫連萱萱原本囁嚅的咬著筆桿尾不敢開口,現在則開心的吼著:「真的!」
ˉˉ「當然。」
ˉˉ既然是諺學長都這麽說了,那表示沒問題囉!「那我們去先前原本約定要去逛的廣場玩好不好?」
ˉˉ「那就四點半在那裏等。」
ˉˉ赫連萱萱點頭如搗蒜。「嗯!」她一開心,連聲音聽起來都是分外地愉悅。
ˉˉ「萱萱,你今天要早退啊!」
ˉˉ「嗯!」只要一想到要和是諺學長一起吃飯就覺得好快樂喔!赫連萱萱哼著歌,輕快的收拾東西。
 ˉ「這樣好嗎?如果等會兒被總經理知道你蹺班,那怎麽辦?」
ˉˉ赫連萱萱漫不經心地揮手。「沒關係、沒關係。」
ˉˉ「真的沒關係嗎?」
ˉˉ「如果經理問起的話,就說我跑外務去了。」糟了,要遲到了!
ˉˉ赫連萱萱匆忙收拾好東西轉身就往外跑,卻很不幸地撞到一堵肉牆,只見她哎喲一聲,就重心不穩地往後倒。
ˉˉ幸虧被人及時攔腰拉回下墜的身體。「這麽不小心?」
ˉˉ「是……是徹大哥!」
ˉˉ尹是徹拉扯那張白嫩臉蛋。「做什麽這麽匆忙?」
ˉˉ「沒……沒有……」瞧她!說得多心虛呀!這不是擺明瞭告訴他,她在說謊赫連萱萱對於自己的口氣頗爲惱火,就見她揪著兩道細眉、噘著嘴不悅。
ˉˉ「怎麽啦?誰欺負你了,怎麽不高興的噘嘴?」尹是徹深褐色眼睛直視著眼前嬌娃不放,就怕遺漏了什麽。
ˉˉ「你幹嘛無緣無故擋住我的路?」赫連萱萱吹鬍子瞪眼睛的將怒火全轉移到尹是徹身上。
ˉˉ「我什麽時候擋住你的路了?」尹是徹扶正赫連萱萱的身子,雙手交疊置於胸前,頗不可思議眼前這小女孩的腦子到底在想什麽?
ˉˉ「現在。」
ˉˉ「搞清楚,是你來撞我的,可不是我去撞你--」忽然,像想起什麽事,他皺眉開口道:「你那麽匆忙要去哪?」
ˉˉ她像個被抓住把柄的壞小孩,低下頭囁嚅道:「我……我去跑外務呀!」
ˉˉ「外務?」
ˉˉ「對呀!我……我送貨到客戶家;有什麽不對嗎?」
ˉˉ是沒什麽不對,他只是覺得奇怪罷了。前陣子可以爲了被人事主任派去做雜工,哭得驚天動地;現在居然敬業到自願送貨到客戶那……這怎能教他不對她的行徑感到奇怪?
ˉˉ尹是徹望向一旁的女職員,「她要送貨到哪個客戶那裏?」
ˉˉ「這……」她望向一旁頻頻向她打電波的赫連萱萱,困難地吞嚥口水。
 ˉ知曉赫連萱萱的把戲,尹是徹瞪了她一眼。「別威脅她!」
ˉˉ「我哪有!」
ˉˉ「沒有?那你那是什麽眼神?」
ˉˉ「我哪有什麽眼神?是徹大哥看錯了啦!」
ˉˉ「看錯我眼睛脫窗了嗎?」他的口氣像狂掃落葉的冷風,「輕柔」拂過柔嫩白皙的雪膚,赫連萱萱忍不住地打顫。
ˉˉ「我……我真的沒有嘛!」赫連萱萱無辜地睜著飽含水氣的美目。是徹大哥很討厭她嗎?爲什麽時常用這種眼神及這種冰冷的口吻和她說話?
ˉˉ突然有股不祥的預感充滿尹是徹清晰的腦子,他有所覺悟地放柔聲音道:「好好好,沒有就沒有。」
ˉˉ她眼角暗暗瞄到錶上的時刻,糟糕!「那我可以走了嗎?」
ˉˉ「嗯。」
ˉˉ赫連萱萱加快地邁步,怕尹是徹突然反悔也怕被他瞧見她急切的步伐,她的腳步走得異常畸形。
ˉˉ尹是徹仍是不放心地在赫連萱萱離開後撥了通電話回家,想證實他的想法。撥通了許久的電話,仍沒有任何人來接。挂上話筒,他的眼眸出現了久違的嚴厲。
ˉˉ逛了將近三個小時的街,再怎麽厲害、怎麽忍耐,仍是受不了由腳底板傳至腦神經的那股疼痛。
ˉˉ「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好不好?」赫連萱萱猛搥著小腿,小嘴忍不住的討饒,苦著一張臉乞求的瞅緊尹是諺。
ˉˉ「腿痠了?」
ˉˉ「嗯--」
ˉˉ「那我們就找個地方坐。」
ˉˉ兩人來到臺北的地標--新光三越百貨大樓頂樓,在裏面的飲料吧台坐下。
ˉˉ點了飲料,在坐了將近一個小時後,尹是諺開口:「腳還是很痠嗎?」
ˉˉ「好痠.逛街好累喔!」赫連萱萱上癮般的搥著雙腿,抱怨著。
ˉˉ尹是諺溫柔地對她笑笑,「是你說要去逛賣場。」
ˉˉ「我怎麽知道今天那麽多人,何況……」赫連萱萱急忙喝口水,卻差點被那口水給噎死,若真如此,那就真的實在是天妒紅顔了。「何況,我們本來就說好的呀!怎麽可以把矛頭指向我?」
ˉˉ尹是諺意味深長地睨著赫連萱萱。
ˉˉ「怎麽啦?」他們真是哥倆好啊!都喜歡用這種表情看人。
 ˉ「晚餐想吃什麽?」
ˉˉ奇了!他們兄弟倆都把她看成是個天天只知道吃飯的飯桶,難道除了吃以外他們就不能想點新鮮的嗎?赫連萱萱惱火地嘟起雙唇。
ˉˉ「怎麽啦?」尹是諺摸摸赫連萱萱的頭,細聲地問。
ˉˉ「沒有……學長……」
ˉˉ「嗯?」
ˉˉ「你喜歡萱萱嗎?」
ˉˉ「喜歡啊!」尹是諺竊笑。
ˉˉ「真的?那你會不會娶我?」
ˉˉ「娶你?」
ˉˉ「嗯,會不會嘛?」赫連萱萱拉著他的衣袖撒嬌。她這輩子沒學長是不行的,她愛死是諺學長了。
ˉˉ尹是諺認真的思考。他是很喜歡她呀!可他從沒想這麽多,眼前他只考慮到升學問題,還沒想到以後。「萱萱,你很想嫁給我嗎?」
ˉˉ「當然想呀!」赫連萱萱肯定的點頭,「這個世界上,萱萱最愛的就是學長了;沒有學長的生活,萱萱一定活不下去,所以學長不可以離開萱萱喔!學長一定要娶萱萱當老婆知道嗎?」她又問:「學長一定是愛萱萱的對不對?」
ˉˉ這是在強迫中獎嗎?「在學校每天黏在一塊兒,萱萱還覺得我不愛你嗎?」他反問。
ˉˉ「那只是學長和學妹之間的關係,學長從來就沒說過任何愛萱萱的話,我怎知學長是不是真的愛萱萱?」
ˉˉ「愛,從來就不是由口傳達。愛一個人,從言行舉止上來審視才是正確的。」他摸著她柔嫩的面頰。「萱萱覺得學長的舉止夠不夠明顯?」
ˉˉ赫連萱萱偏著頭想,學長對她照顧有加,從來不責備她;每天溺在學長溫暖的羽翼裏好幸福、好幸福。雖然他不明說,但他們的關係總是由許許多多關愛、包容來支撐,其實不用嘴說,她也該知道學長是愛她的。
ˉˉ「學長會交別的女朋友嗎?」從他爲了她對抗是徹大哥來看--但她總得確定自己在學長心目中的地位吧!
ˉˉ「不會。」尹是諺很肯定的答覆。
ˉˉ「學長的心裏就只能有萱萱一個女生喔!」
ˉˉ「當然。相反的,萱萱的心裏也只能有學長一個男生存在。」
ˉˉ這是在互訴愛意,互訂終身嗎?就算是,她也甘願。赫連萱萱拿出先前在賣場買的戒指。「學長幫我戴上。」
ˉˉ尹是諺接過戒指,猶豫了一下。「戴哪一指?」
ˉˉ「中指。」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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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0 10:08:1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ˉˉ整個尹家正陷入極度寒冷的暴風圈裏,屋裏兩位男士誰也不讓誰的僵持不下。
 ˉ「距託福考剩不到兩個禮拜,我不曉得你還有那個『閑』時間和小女生一起逛街。」尹是徹不客氣的嘲諷。
ˉˉ「萱萱不是什麽小女生。」
ˉˉ尹是徹冷哼一聲,對於尹是諺的回嘴倍感不悅。「喔?那請問我應該怎麽稱呼她?小可愛?小女孩?還是甜心?」
ˉˉ「哥!你不要用你對付女人的那套來看待萱萱!她和你那些露水姻緣的騷包女不同,她很純潔!」尹是諺頭一次放聲對尹是徹咆哮。
ˉˉ以前,說什麽他都不會用這麽嚴厲的口氣同他大哥說話,因爲他尊敬大哥都來不及了,又怎麽會對他如此不敬呢?況且,他還挺怕他大哥的。
ˉˉ「哼!純潔……」尹是徹牽動不屑的嘴角,對於尹是諺的話嗤之以鼻。「她要是純潔就應該以你的學業爲重,不要有事沒事就找你出去瞎搞,浪費你的時間。」
ˉˉ「是我答應要陪她的,你不要什麽事都推到她身上。」
ˉˉ對於尹是諺這次反常的「護盤」行動,尹是徹是氣得不得了!
ˉˉ尹是諺從沒正面和尹是徹衝突過,也難怪他會心理不平衡的大加韃伐外加毀滅赫連萱萱的人格。
ˉˉ「唷!她是給了你什麽好處還是『以身相許』,讓你這麽不顧手足之情的護著她?」
ˉˉ「哥!」爲什麽他大哥這麽討厭萱萱?爲什麽要這麽說一個無辜少女?尹是諺憤怒的大搥堅硬的桌面,霎時桌面上的杯子高跳了五公分,爾後墜毀在一片挺無奈又無辜的美麗地毯上,咖啡像在哭訴般地潑灑一地,染黃了可憐的毯子。
ˉˉ哼!很好,終於發飆了。尹是徹眼神充滿不屑的睨緊尹是諺,雙瞳逐漸收縮。
ˉˉ「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我不允許你如此譭謗她,哪怕你是我的哥哥!」
ˉˉ「女朋友!尹是諺!你好樣的,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尹是徹氣到心臟快爆炸,他僵硬的站起身。「我告訴你,如果你託福沒考過,放榜當天我就把你送回新加坡,你最好有所覺悟。」說完踩著重重的步伐離開尹宅。
ˉˉ他實在不曉得大哥爲什麽對萱萱有那麽多成見?爲什麽就不能把她當成親生妹妹般來疼愛呢?一定要這麽禁止他們在一起?究竟萱萱是哪里惹火了大哥?
ˉˉ尹是諺雙手支撐著額際,一臉的困惑。

ˉˉ不知尹是徹是故意的還是公司裏真有那麽多工作必須做,讓赫連萱萱從早忙到晚,連喝口茶的時間都沒有。
ˉˉ所謂:人善,被人欺;人惡,讓人怕。
ˉˉ從幾天前開始,全公司就籠罩在強烈颶風下,尹是徹的秘書高雅希還算幸運,雖然最靠近暴風中心,但颶風眼反而是最平靜無風的地方;反觀公司其他人就沒那麽幸運,尤其是赫連萱萱--
ˉˉ「萱萱……」高雅希擔憂地站在她桌前。
ˉˉ「什麽事?雅希姊。」她從滿桌待打的文件中仰首凝望。
ˉˉ高雅希硬是在桌面上擠出個空位放她手上的那疊紙。「這是總經理……」
ˉˉ「我知道。」赫連萱萱苦笑,卻無言以對,因爲她知道尹是徹是故意要這般虐待她,就算她抗議也沒用;尹是徹甚至下令,只要誰幫她,誰就倒大楣。
ˉˉ對於赫連萱萱的遭遇,高雅希也僅能抱持同情。「萱萱,最上面這份總經理下班以前就要,你做得完嗎?」
ˉˉ「那我先做這份好了。」
ˉˉ「萱萱,你到底什麽時候惹火總經理?爲什麽他會把平常大家分著做的事全要你一個人做完?」
ˉˉ「可能他嫉妒吧!」
ˉˉ「嫉妒?」高雅希愕然地瞪著她。
ˉˉ「嫉妒我和是諺學長。」
ˉˉ「你和總經理的弟弟是……」
ˉˉ「我是是諺學長的女朋友。」
ˉˉ「難怪……」高雅希恍然明白尹是徹的用心。
ˉˉ「難怪什麽?雅希姊。」
ˉˉ她終於可以確定總經理爲何要這麽對待可愛的萱萱了……
ˉˉ高雅希淺淺的笑著,看得赫連萱萱更是一頭霧水。
ˉˉ「雅希姊--」
ˉˉ「不說這個了。萱萱,加油喔!」
ˉˉ她也想加油呀!奈何……赫連萱萱望了眼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夾,霎時想哭。

ˉˉ呈大字型平躺在床上的赫連萱萱,腦中一邊思考,嘴裏一邊不得閑地咬著紅潤甘甜的蘋果。
ˉˉ「萱萱--」
ˉˉ赫連萱萱安靜沈溺在無邊的思緒裏,卻被突如其來宏亮嗓音叫得皺了眉,不耐地閉了閉眼。
ˉˉ「萱萱--」
ˉˉ「做什麽?」拜託!就不能讓她安靜個一秒鐘嗎?赫連萱萱沖至房門口朝著樓梯大喊。
ˉˉ「電話。」
ˉˉ有電話不會接上來呀!
ˉˉ原本想發火,怎奈叫喊的人是她大姊,爲了在大姊面前維持乖乖女形象,赫連萱萱嚥下沖口而出的怒駡:「接上來。」
ˉˉ接起電話的赫連萱萱將所有火氣全發泄在話筒彼端。「誰啦!」
ˉˉ「萱萱……」
ˉˉ她興奮大叫:「學長!」
ˉˉ「萱萱,心情不好嗎?」
ˉˉ「也沒有啦!只是工作的事好煩。」最近幾天,是徹大哥不知吃錯什麽藥,讓她天天有打不完的資料,原本還算滿意的打字速度頓時從一分鐘二十五字的龜速躍升爲五十多字的快手級;不知是該感謝是徹大哥的「操法」,還是抱怨他折磨人?
ˉˉ「如果煩就不要做了--」
ˉˉ「不行!」赫連萱萱強力反對。「剩沒幾天就滿一個月了,說什麽我都要待到發薪日。」她可是爲了寶貝電腦才勉爲其難的任是徹大哥淩虐她,怎能前功盡棄呢?
ˉˉ「爲什麽?既然煩,爲什麽還要繼續待著?」
ˉˉ「爲了買我一直想要的筆記型電腦啊!」
ˉˉ尹是諺在心裏思考了一會兒才開口:「萱萱,我下禮拜就要考託福考,在這之前我可能不會再打電話給你了,等到我考完後,我們一起去香港玩幾天好嗎?」
ˉˉ「好哇!學長不可以騙萱萱喔!」去香港,太棒了!
ˉˉ「當然,等你高中一畢業,我一定把你接到加拿大去。」

ˉˉ尹是徹趁吃早餐的空檔坐在餐桌邊看報表,喝著熱咖啡。
ˉˉ他預計公司必須動用到一億的資金來擴展廣告和內部重新裝潢,由於新成立的百貨公司一家開過一家,大大增加了市場的競爭力,如果不砸下大把大把的鈔票來做廣告及將內部重新裝潢一番的話,公司能在這個衆多競爭者的市場上持續生存多久,誰也無法預料;何況設計新穎的百貨公司衆多,真能在消費者腦海中留下深刻印象的能有幾家?
ˉˉ但是……公司老一輩的股東是否敢在刀口上嗜血,這就是困難的地方了,他該怎麽說服他們?攏著俊眉,尹是徹一臉的困擾。
 ˉˉ「哥,早。」
ˉˉ尹是徹從報表中擡起頭,狐疑的問:「你那麽早要去哪?」
ˉˉ「我和同學到圖書館看書。」同樣是考生,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同學們家裏沒什麽錢,所以僅能考國內的大學;而他卻好運的出生在有錢人家,家裏經濟能力許可他考外國的大學,說來他也真的很幸運。
ˉˉ尹是徹一臉不相信的瞅緊尹是諺。
ˉˉ被尹是徹這麽一看,尹是諺心裏大感不舒服;爲什麽他哥就是不肯相信他是真和同學到圖書館看書呢?「哥,我是真的和同學約好了到市立圖書館去看書,爲什麽你不相信我呢?」
ˉˉ尹是徹輕蔑的笑開,「要我相信你,就請你先自愛點,不要老是對我說謊。」
ˉˉ「我沒說謊!」
ˉˉ「希望如此。」
ˉˉ「哥……」他哥擺明瞭還是不相信他,疑心病怎麽那麽重?
ˉˉ「還有事嗎?」
ˉˉ「爲什麽你老是不相信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難道是因爲萱萱的關係?」
ˉˉ「要別人相信自己,就要先說服自己別說謊。難道你敢說你沒爲了和她在一起而對我說謊?」他孤傲的擡高下巴。
ˉˉ尹是諺頓時感到十分委屈。他是曾對他哥說過謊,但,他哥怎能因爲這樣就確信他這輩子都會對他說謊?太不公平了!「哥,萱萱到底哪里不好,讓你這麽討厭她?」
ˉˉ她是沒什麽不好,但每次知道是諺和她在一起,心裏就覺得不舒服,好像有疙瘩在一樣。「沒有。」
ˉˉ尹是諺坐了下來。這陣子他有股說不上來的奇妙感覺,一直無法理解這種感覺到底因何而來,只覺得他哥在對待萱萱這方面的作法很奇怪,好像母雞保護小雞般。或許是他多心了吧!他大哥是不太可能會喜歡像萱萱這種小女孩。尹是諺不禁對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ˉˉ「還不吃早點在想什麽?」
ˉˉ「喔!」
ˉˉ尹是諺坐在安靜的圖書館裏,著手準備下禮拜託福考試的科目,現在所有科目裏,最令他頭疼的便是數學。
ˉˉ全世界都知道數學是他所有科目裏最爛的一科,他對於託福考的科目,就是數學最沒把握,他很怕到時所有努力會全被數學給拖垮。
ˉˉ「是諺,這題你會不會--」
ˉˉ「抱歉,數學我不行。」尹是諺報以歉笑,他是真的對數學不行,老實說他有點想放棄數學這科。
ˉˉ「唉--」他無奈地搖頭,合起數學自修準備先讀別的科目。「先讀英文吧!」
ˉˉ驀地,他眼前一陣漆黑,被一雙細嫩小手包覆住。「猜猜我是誰?」
ˉˉ他驚訝地拉下那雙白皙粉嫩的小手。「萱萱!」
ˉˉ尹是諺的叫喊引來館內其他人的不滿,皆報以噓聲。
ˉˉ「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他小聲的問。
ˉˉ「猜的。」天可憐見,她真是聰明得沒話說。赫連萱萱倨傲的在尹是諺身旁坐下,然後,她又因爲某件事不禁脫口驚呼:「小琪學姐,你也在啊!」
ˉˉ她的驚呼立刻又引來許多噓聲。
ˉˉ「萱萱。」尹是諺的同班同學小琪溫柔的對著赫連萱萱笑,就因爲她總是溫柔地對待赫連萱萱,於是她變成了赫連萱萱最喜歡的學姐之一。
ˉˉ赫連萱萱像在抱心愛的寵物般緊抱著小琪不放,讓小琪快無法呼吸。「萱……萱萱,我……我快不能呼吸了……」
ˉˉ「喔!對不起,小琪學姐。」
ˉˉ這時坐在對面的人不客氣的朝尹是諺咆哮:「喂!你們不想念書就請走開,不要在這裏妨礙別人!」
ˉˉ「對不起--」被那人如此不客氣的抱怨,尹是諺拉著赫連萱萱往外跑。
ˉˉ他們兩人來到圖書館外一角人煙較稀少的地方停住。「萱萱,你怎麽跑來了?」她現在不是應該在他大哥的公司打工?怎麽會跑來這裏?慘了!要是被他大哥知道,這下他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連在他大哥心裏那一丁點的信用都沒了!
ˉˉ「我開小差跑出來的呀!」
ˉˉ開……開小差尹是諺差點被赫連萱萱的話給嗆死。「你開小差要是被知道怎辦?」
ˉˉ「不會啦!我把事情打理的好好地,不會被人發現。」赫連萱萱親暱的挽著尹是諺的手臂。「是諺學長,我好想你、好愛你喔!」
ˉˉ尹是諺被赫連萱萱的驚人之語給嚇紅了雙頰,全身血液頓時全沖上腦門,令他險些站不穩。「萱萱……」
ˉˉ「怎麽了嘛?學長,你好像很不開心耶,是不是又被是徹大哥訓話了?」赫連萱萱這輩子看來是不太可能會知道,她就是別人不開心的源頭。
  「萱萱,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樣子,怎麽可以在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向男人示愛呢?」其實尹是諺心裏是高興得要死,不過他總不能和她一塊兒瘋吧!
ˉˉ「可是我就是很愛你嘛!是諺學長不想聽見萱萱說愛你嗎?」赫連萱萱雙眸中飽含無辜淚水盯著尹是諺,一臉小媳婦模樣可讓尹是諺心疼得要死,恨不得將她揉進懷中好好安撫、安撫。
ˉˉ「好好好,是我不對。」他摟著她。「你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麽事?」她那麽不顧後果的跑來找他,可能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吧!
ˉˉ「沒事呀!」
ˉˉ赫連萱萱的驚人之語又差點讓尹是諺嗆死在她的話下。「咳……咳……沒……沒事?」
 ˉ「嗯。人家只是很想你,想見你嘛!而且想和學長一起去吃三種冰。」她不顧尹是諺的反應硬是拖住他的手往大門跑。「走,學長,我們現在就去吃冰!」其實她才不是因爲想和學長吃冰,所以大老遠的跑來找他;而是她剛被是徹大哥訓誡完,在賭氣之下溜出來的。
ˉˉ她知道要是她找是諺學長的事被是徹大哥知道的話,是徹大哥鐵定會氣得七竅生煙,厲害點還會氣到流鼻血。
ˉˉ哇!到那時,她不用動手、不需做什麽事就可以報仇,多好呀!殺人焉用牛刀,而且還輕輕鬆松的呢!
ˉˉ尹是諺不解的望著赫連萱萱詭異、狡猾的奸笑,突然覺得在這夏季的大太陽底下竟冷風刺骨,冷得讓他打起顫來。
ˉˉ唉,可憐的尹是諺孰不知黴神正在他身邊徘徊--
ˉˉ「萱萱,我帶你到個地方。」他心想反正被罵就被罵囉!
ˉˉ尹是諺拉著赫連萱萱來到一家電腦專賣店。
ˉˉ「學長,你帶我來這裏做什--」望著展示窗裏一台台筆記型電腦,赫連萱萱整個人根本是黏在上面拉不下來,嘴裏直驚呼:「哇--」
ˉˉ尹是諺和店員交涉了一會兒,只見店員拿出一台新型電腦。
ˉˉ「萱萱,你來看看。」
ˉˉ她勉爲其難的將視線拉開展示窗轉向櫃檯,然後快步沖向尹是諺身邊。「好漂亮喔!」一台嶄新的灰白色筆記型電腦呈現在桌上,自信地朝赫連萱萱展示傲人機型和功能,彷彿伸出食指勾引著她。
ˉˉ「喜歡嗎?」
ˉˉ「它好漂亮--」
ˉˉ「送給你。」
ˉˉ「送給我……送給我?」
ˉˉ「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嗎?這是送給你的生日禮物。」他笑了。
ˉˉ赫連萱萱不可置信的瞪著電腦,久久不語。
ˉˉ「不喜歡嗎?」
ˉˉ「喜歡、喜歡……可是很貴耶!學長哪來這麽多錢?」
ˉˉ尹是諺亮起手中的信用金卡。
ˉˉ「信用卡,是諺學長還是學生呀!」
ˉˉ「大哥的附卡。」
ˉˉ「那是是徹大哥的附卡?」她不信地大叫:「是諺學長用是徹大哥的信用卡買電腦送我?」既然這樣,那她當初幹嘛還勞役自己!算了,至少電腦是擁有了,管他是用誰的錢買的。
ˉˉ「謝謝學長!」她緊緊抱住他,在他俊帥的臉龐上印下無數個吻。
ˉˉ她最愛的學長!
ˉˉ尹是徹真的被赫連萱萱氣得七竅生煙!
ˉˉ就當他順道路過助理室,想好好關切、關切她時,竟然發現她不知在何時從公司裏「蒸發」而且全公司沒人知道她溜到哪去?
ˉˉ聰明如他,腦筋稍稍動一下便能大概知曉她的行蹤,肯定又是跑去和是諺幽會了!
ˉˉ當尹是徹瞭解到他這個猜測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可能性時,當場在公司裏發了一頓火,可憐了第一個慘遭他炮轟的人--赫連萱萱的主管。
ˉˉ然後第二個可憐人--助理室的職員們,奉命在下班以前找到赫連萱萱,否則全部扣薪三天。
ˉˉ笑話!有人在他公司裏不見,全公司幾百名員工居然沒人知道她的蹤影、沒人知道她最後曾在公司的什麽地方出現莫怪他會想發火!
 ˉ高雅希推開門。「總經理……」
ˉˉ「什麽事?」尹是徹滿臉怒氣的瞪著高雅希,想來脾氣不甚好的他又將怒火發泄在別人身上了。
ˉˉ「萱萱回來了。」當高雅希看著尹是徹露出本世紀最冰冷的微笑時,很有同情心的馬上在心裏替赫連萱萱祈禱,儘管她害得全公司不得安寧,高雅希仍秉承著佛教的慈悲心,替赫連萱萱念起「大悲咒」。
ˉˉ「要她馬上來找我。」
ˉˉ「好。」
ˉˉ赫連萱萱剛和尹是諺結束甜蜜的約會,回公司不到一秒,馬上被公司的人罵得臭頭,她還一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三分鐘不到又被高雅希請到了總經理室。
ˉˉ在她聽見尹是徹那冰冷的譏諷聲時,心中的警鐘馬上大響,倍感不妙。
ˉˉ「回來了,約會好玩嗎?」
ˉˉ「呃?」他怎知她和是諺學長去約會?赫連萱萱驚訝之餘仍不忘打馬虎眼。「我不知道是徹大哥在說什麽?什麽約會啊?」她擺出無辜單純的笑容面對他。
ˉˉ「很好,臉不紅氣不喘,說謊功力滿深厚的嘛!」
ˉˉ「我沒有。」
ˉˉ「說吧!」尹是徹才不信她。
ˉˉ「說什麽?」
ˉˉ她肯定是在打迷糊仗。「你跑哪去了?」
ˉˉ奇怪!她怎沒看到他氣得冒煙或者是流鼻血?「我送貨給客戶。」
ˉˉ還在說謊!「喔?哪個客戶?送什麽商品?」尹是徹故作姿態地翻開一本書。「告訴我,我叫雅希向對方要資料建檔,以後好做售後服務。」ˉˉ赫連萱萱一臉的困擾,雙手暗自絞著衣擺不放。
ˉˉ「怎麽?忘記了?」
ˉˉ早死晚死都是死,況且是徹大哥那麽聰明,他一定早知道她跑哪兒去。「好嘛!我偷溜出去了啦!」
ˉˉ「去哪?」
ˉˉ「去……」赫連萱萱眼珠子狡猾地快速轉動。「我回家去了!」
ˉˉ「還說謊!」
ˉˉ「我沒有說謊,人家是真的回家去了啦--」赫連萱萱那如泉湧不絕的淚水又滴了下來,這招可是她用來對付尹是徹最有力的武器呢!
ˉˉ「不准哭!」尹是徹惡狠狠地咆哮,管她現在是不是哭得像翡翠水庫泄洪。
ˉˉ叫她不准哭,她就愈要哭給他看,居然對她那麽凶!「啊--」赫連萱萱閉上眼使出吃奶力氣,放聲大哭。「我……啊--我討厭你--」
ˉˉ「哭哭哭,一天到晚只會哭,真不知道是諺到底喜歡你什麽!」這輩子他最恨女人用哭來對付他,莫怪乎有人會說女人是水做的,怎麽掐都能掐出一大灘水來--
ˉˉ尹是徹怒氣衝天的離開辦公室,在他離去的那一刻,赫連萱萱的眼睛停止了掉淚,但嘴巴可沒停止,仍照常放聲喊叫故作哭狀……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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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0 10:08:2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ˉˉ他一定是全世界最衰的人。
ˉˉ尹是諺從圖書館回家,才剛轉動門把就聽見他老哥的咆哮聲,想當然耳他肯定是他老哥咆哮的物件。
 ˉ他能那麽肯定只在於他老哥已經指名道姓的在屋裏開罵,且是一聲聲炮轟隆隆的說出不堪入耳的髒話。
 ˉ當然,他很認命的進屋,因他不想直接進殯儀館。「哥。」
ˉˉ尹是徹气喘吁吁的坐在沙發上,「你可捨得回來了?」适才用力、使力、拚命的對著大門門板開罵的結果,使得他連日來因擴展業務而忙得焦頭爛額、喪失大量體力的身體無力地半靠在沙發上喘氣的原因。「說,今天你是不是和萱萱在一起?」
ˉˉ萱萱肯定被「抓包」了!「我在圖書館裏看--」
ˉˉ「你還想說謊是不是?」基於體力考量,尹是徹僅是體內大動肝火,外表倒是冷冷淡淡地質問。
ˉˉ「我是在圖書館裏看書沒錯,只是萱萱突然跑到圖書館找我,我……我就……」
ˉˉ「你就『順便』陪她了?」
ˉˉ哇--好強的冷氣團!凍得他快變成愛斯基摩人。「她要求--」
ˉˉ「她要求,你就照做;爲什麽我僅要求你專心讀好書,這麽簡單的事你卻一句也沒聽進去?」
ˉˉ「哥--」
ˉˉ「難道我這個做哥哥的,你的親手足說話的分量比不上一個小小的、毫無任何關係的同校學妹?」
ˉˉ「哥,不是的--」
ˉˉ「不是?」他真的累了,才會覺得頭昏。「你的行爲可不像這麽回事。」
ˉˉ死了!他大哥現在一定非常、非常的生氣,否則不會一直打斷他的話,而且喘成這樣,都快休克了還不放過他。「哥,我會聽你的話好好準備下禮拜的託福考,我不會讓你失望。」
ˉˉ「我光看你這些日子以來的舉動,就夠讓我對你失望甚至是放棄你。」尹是徹做了幾個深呼吸,讓胸腔急遽起伏的呼吸頻率得以緩和。
ˉˉ「哥,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考上的。」尹是諺苦苦哀求。他是真想讓他大哥相信他,豈知,自從他大哥知道萱萱的存在以後,就愈來愈不相信他說的話了。
ˉˉ「以你現在這種半上不下的成績,我勸你還是放棄考加拿大的學校,乖乖地回新加坡讀那邊的大學,四年以後還是能得到學士學--」
ˉˉ「不!我不回新加坡!」說什麽他都不回去。
ˉˉ尹是徹不解爲什麽尹是諺要這麽堅決。「爲什麽你那麽不想回新加坡?不要忘了,你可是新加坡人,在新加坡長大的。」
ˉˉ「我從沒忘記過這點,但是,我就是不想回去。」
ˉˉ尹是徹明白的閉上眼。「既然這樣,就請你好好讀你的書,別再和你那個寶貝學妹鬼混。」他預先撂下狠話。「我先警告你,要是你託福沒考上的話,我會立刻把你送回新加坡爸媽身邊。」
ˉˉ「但是萱萱--」
ˉˉ「不要說什麽萱萱!」
ˉˉ尹是徹異常激動地嘶吼,嚇壞了尹是諺。
ˉˉ緩和了心中的怒火,尹是徹放慢聲調:「是諺,你該知道從小到大哥都是怎麽對你,你想要的東西我盡可能滿足你,爲何你就不能讓我少操點心?」
ˉˉ「家裏就只有我們倆兄弟,我知道哥你一直很疼我。當我告訴你想到國外念書時,你也是盡可能的幫我收集一切資料,請最好的外藉老師到家裏教我較高階層的英文,而我也一直很尊敬你。」尹是諺說著露出感激的眼神。
ˉˉ「那你爲何還要和赫連萱萱在一起?既然你也承認我是盡了力想讓你考上加拿大那邊的學校,爲何你還要一再地撒謊?你能瞭解我一直都是爲了你好才做這些事的嗎?」尹是徹頹喪的放鬆繃緊的情緒。
ˉˉ「我瞭解。這禮拜我會努力用功,在考試之前不再和萱萱見面。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哥。」
ˉˉ「希望你真的不會讓我失望。」
ˉˉ得到尹是徹的肯定,尹是諺腦子又胡思亂想,皮癢討罵、口出驚人之語:「哥,你似乎表裏不一。」
ˉˉ尹是徹聞言冷吼:「什麽叫表裏不一?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ˉˉ「大哥,我發現你表面上雖擺明著討厭萱萱,但其實心裏是非常喜歡她是吧?」尹是諺根本是一針見血、狠狠揪出連尹是徹本身都未曾發覺的事實。
ˉˉ「我喜歡她?」尹是徹謾笑出聲:「你覺得活到二十五歲這個年紀的我會喜歡一個老是把『哭』、『尖叫』時時刻刻挂在嘴邊的小女生?」
ˉˉ如果他的猜測沒錯,他大哥肯定尚未察覺自己對萱萱的感情有多深,甚至於比他對萱萱的感情還深。
ˉˉ說實話,當初他會答應當萱萱的男朋友是爲了想就近保護她,甚至於讓她別走歪至歧路;但可愛如萱萱,雖然她非常的小家子氣,又喜歡撒嬌,任誰見了都會想好好疼愛她。但是誰又知道她是個非常兩極化的人,敢愛敢恨、想法極端;如果誰惹火了她,她肯定不會讓那個人好過,相反地,她如果愛一個人就一定會想盡一切方法將對方搶到手,並且大聲地向全世界宣告她滿滿的愛意。
ˉˉ而他大哥雖在情場上打滾多年,身旁一直不缺女人;可是他真懂得愛嗎?真的瞭解「愛」這個字的真正涵意想必是不曉得,否則他不會如此吼叫。
ˉˉ「大哥,你是否真的仔細地攤開過自己的心扉,好好地、好好地想一想?」
ˉˉ「你現在是在教訓我囉?」尹是徹冷笑。
ˉˉ「不,我不敢。」
ˉˉ「很好,希望你想管別人、教訓別人時,先管好自己的事。」尹是徹丟下此話便出門。
ˉˉ幾乎是馬上的,尹是諺聽見了ROVER跑車引擎狂嘯怒吼聲--

ˉˉ機場大廳
ˉˉ「我不要--」一張梨花帶淚的嬌容惹來了機場熙熙攘攘的人群的注目。
ˉˉ「由不得你不要,你是所有事件的開端,沒資格要求!」蹙了劍眉、黑了俊貌,尹是徹深邃的眼眸散發著不容外人所理解的苦。
ˉˉ赫連萱萱惹人憐愛的小臉蛋皺緊,放聲對著出境處嘶喊:「學--長--」
ˉˉ尹是諺聞聲百般無奈地轉過頭看著赫連萱萱,在朝著她揮揮手後隱身消失於出關處。
ˉˉ「學長--」她憤恨的將所有不滿、怒氣全發泄在尹是徹身上,握緊拳頭奮力搥打他。「你爲什麽要將學長送回新加坡!爲什麽?」
ˉˉ尹是徹被赫連萱萱的動作惹得惱怒,一把推開她;赫連萱萱重心不穩的被狠狠推倒在地。
ˉˉ「收斂你的孩子氣!不要盡作些丟人現眼的舉動!」破天荒地,尹是徹第一次對赫連萱萱的言行舉止感到不耐煩,甚至是反感至極。「是誰害他得回新加坡的?請你好好想清楚!如果不是你,這時候的他已是個加拿大留學生了!」他對著她怒喊。
ˉˉ「學長……」赫連萱萱趴在地板上痛哭起來。
ˉˉ「起來!」尹是徹箝住赫連萱萱的肩膀,毫不客氣地將狼狽的她拉起來。
ˉˉ「你不要碰我……」她強而有力的推開他。
ˉˉ赫連萱萱的反應讓尹是徹更是怒火中燒。「我也不想碰你!」她要丟人現眼是她的事,他何必在這裏陪著她丟人尹是徹對著赫連萱萱大吼:「你如果還要在這裏丟人現眼,那是你的事,我沒義務也沒那閑時間陪你。」
ˉˉ「我討厭你!我討厭是徹大哥--」對著尹是徹的背影,赫連萱萱竭盡力氣嘶喊,眼眶裏淚珠激動的跳脫出限制它們活動的範圍,氾濫成災。
ˉˉ「請便。」
ˉˉ赫連萱萱一路哭回家,一進家門,她那張可憐兮兮的苦瓜臉馬上引起家裏一陣騷動。
ˉˉ「萱萱!怎麽了?出了什麽事?怎麽哭成這樣?」赫連媽媽柔聲的問她,赫連爸爸卻像沒事般,坐在電視機前猛盯著螢幕。
ˉˉ赫連萱萱克制不住地沖進媽媽的懷裏,放聲痛哭。「媽--」
ˉˉ「怎麽了?」萱萱哭得她好心疼。
ˉˉ赫連萱萱找了個舒服的位子,在媽媽的肩窩上放心地繼續哭著,別人關心的問話全被當成蚊子叫。滂沱淚水真的是愈來愈像水庫泄洪,唉!
ˉˉ「萱萱,你別哭了,倒是說個話呀!」赫連媽媽擔心的扶正懷裏的嬌軀。「到底發生什麽事?」
ˉˉ「學長走了……」赫連萱萱哭得肝腸寸斷、欲罷不能。
ˉˉ「學長?哪個學長?」赫連媽媽問她。
ˉˉ在旁觀賞了許久的赫連文文終於開了口:「就是那個讓她主動示愛的學長。」
ˉˉ她怎麽會知道?赫連萱萱震驚不已,腦子卻突然恍悟。「你偷看我的日記!你居然進我的房間偷看我的日記!你好卑鄙,赫連文文!」
ˉˉ對於赫連萱萱的指控,赫連文文倒僅是淺笑回應,似乎不打算和她鬥。
ˉˉ「是真的嗎?萱萱,文文說的都是真的?」
ˉˉ慘了,現在如果不用哭來拉開媽媽的注意力的話,那她就完蛋了。赫連萱萱想著,嬌俏的臉蛋又蒙上一層水氣。「媽媽--」她乾脆整個人又趴在媽媽的身上,不要命地大聲哭。
ˉˉ「好了、好了,別哭了好不好?發生什麽事情告訴媽媽,別哭了。」
ˉˉ赫連萱萱一面討同情的啜泣說出事情原委,心裏一面盤算著如何報復赫連文文的過分「多嘴」。通常人不犯她,她是絕不會犯人;但要是別人太過分欺負她,那她絕對是會加倍向那個人討回來的。赫連文文,你完蛋了!
ˉˉ「是徹大哥把是諺學長送回新加坡了--」
ˉˉ「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她一句也聽不懂。
ˉˉ赫連萱萱臉上挂著兩串銀線,擤著鼻水哽咽地將事情的始末傾訴一遍給仍懵懂不知的赫連媽媽聽。
ˉˉ而聽完了萱萱可憐兮兮的真情告白,赫連媽媽倒遲疑了一下。」你學長的哥哥真的這麽過分?」
ˉˉ「嗯--」
ˉˉ赫連媽媽撫著萱萱美麗的黑髮,「我可憐的小心肝。」
ˉˉ怎麽……好像整件事裏,赫連萱萱變成最可憐的受害者,尹是徹倒成千古罪人了?
ˉˉ赫連萱萱又可憐兮兮地哭訴:「現在是諺學長回新加坡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看到他……」
ˉˉ「沒關係,老媽出錢讓你到新加坡去看他,這樣好不好?」赫連媽媽可真是現代「火山孝女」啊!
ˉˉ「可是……還是不要好了,我不想花媽媽的錢……」
ˉˉ看著赫連萱萱裝模做樣的故作懂事狀,說正格地,赫連文文有股衝動想一把撚死她。「真是噁心。」她喃喃自語著,滿心希望別人會聽見,但,似乎沒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ˉˉ「要不……你姊夫月底要到新加坡去視察,你大姊也會跟著去,那你就順道和他們一起去好了。」
ˉˉ「這樣好嗎?大姊和姊夫去新加坡不是要順便二度蜜月,我跟去不就變成電燈泡了?」
ˉˉ「不會啦!我去跟你大姊說說。」
ˉˉ「媽,你真好。」太好了!不用付錢就可以出國玩。赫連萱萱開心的想。
ˉˉ沈默許久的赫連爸爸突然出聲朝著她們大喊:「你們快來看!」
ˉˉ一時間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轉移到電視螢幕上。「怎麽了?電視在播什麽?」
ˉˉ一則新聞插播卻毀滅了赫連萱萱這輩子所擁有的夢,那是她永遠惡夢的源頭、開端--
ˉˉ「一架今早從臺北中正機場直飛新加坡的飛機TF-1050班機,在飛往新加坡途中不幸失事,墜毀於南太平洋。機上兩百五十二名旅客經新加坡政府派員搶救,已確定死亡一百七十三名、行蹤不明七十九人。死亡名單經本台向該航空公司查證如下--」
ˉˉ赫連萱萱不敢相信的盯著電視螢幕,臉色因螢幕上的名單而變得蒼白死寂。不!這不會是真的--
ˉˉ「萱萱,沒事吧?臉色這麽蒼白?」
ˉˉ「不--」赫連萱萱雙腿一軟,便跪地不起。
ˉˉ「萱萱!」
ˉˉ「不……爲什麽?」
ˉˉ「萱萱,你別嚇媽,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赫連媽媽著急不已。
ˉˉ「學長……這不會是真--」一連串劇烈衝擊讓赫連萱萱的身體無法支援而昏倒在衆人眼前。
ˉˉ一陣驚呼,赫連媽媽算是接穩了她下滑的身子。「萱萱!」

ˉˉ赫連萱萱粉色系的臥房裏杵了赫連一家子,等待著她的蘇醒。
ˉˉ「文文,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赫連媽媽急迫的抓著赫連文文問著。
ˉˉ「我看八成是她愛慕的學長也在那班飛機裏吧!」赫連文文不在乎的輕鬆說著,好似尹是諺死了對她來說是無關乎痛癢、如芝麻綠豆般小的事。
ˉˉ「怎麽會這樣?」赫連媽媽心疼地摸著她最疼愛的小女兒。
ˉˉ「學長……學……」赫連萱萱沁著滿身冷汗,嘴裏喃喃自語可嚇壞了赫連媽媽。
ˉˉ「萱萱……」赫連媽媽哀愁地撫著萱萱柔細的發絲。「我可憐的小女兒。」
ˉˉ「老伴,就讓萱萱好好休息,別吵她了。」赫連爸爸扶起赫連媽媽。
ˉˉ「可是……」
ˉˉ「就讓她休息吧!」
ˉˉ赫連媽媽仍不放心的望了一眼床上的赫連萱萱。「文文,多關心一下你妹妹。」
ˉˉ「知道了。」要她多關心萱萱,萱萱何時又關心過她了?反正她總是家裏最不得人疼的就對了。赫連文文不滿的在心裏抱怨,不甚甘願的待在赫連萱萱房裏;原本她是打算和申思瑞去打球的,現在恐怕是無法出門了。
ˉˉ赫連萱萱從震驚中清醒,她的心態卻有著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ˉˉ她變得蒼白而且比以前更加瘦弱,她將自己關在小小房間裏,瑟縮在床的角落,不停的哭泣,停了又哭、哭了又停,每天就這麽停停哭哭地。
ˉˉ赫連萱萱的舉止讓赫連媽媽好生心疼,每天都催促著她吃飯,但每每送至她房門口的食物卻全原封不動。
ˉˉ「老伴,萱萱一直不吃東西,這可怎麽辦?」赫連媽媽苦惱不已。
ˉˉ「唉--」
ˉˉ「你別再歎氣了,想想辦法呀!萱萱再不吃,一定會倒下去的。」她著急了。
ˉˉ「去和她談談吧!讓她一直將自己封閉在那間臥房裏,遲早會病倒。」萱萱那傻丫頭竟將自己關在臥房裏,將窗簾拉上,不讓陽光的溫暖侵佔她房間小小的一角;這可憐的傻孩子,真那麽癡情。
ˉˉ「我去和她談談、我去和她談談。」赫連媽媽急切地往樓上走去,卻在赫連萱萱的房門前遲滯停下。「萱萱--」
ˉˉ「萱萱--」一兩分鐘過去仍未聽見任何回應聲,赫連媽媽心裏升起不安感。「我進去囉--」她打開門,陰暗空冷的房間令人全身泛起冷颼感。
ˉˉ斷續微弱的啜泣聲傳進赫連媽媽耳裏,直搗她擔憂的心。「萱萱,你在哪里?」
ˉˉ「我的學長……」
ˉˉ赫連媽媽循著聲源找到縮在角落的赫連萱萱,她緊緊抱住萱萱顫抖的身子。「萱萱……」
ˉˉ赫連萱萱像辛苦尋遍四方溫暖、堅強、包容的依靠,卻突然在遠方尋到般,她窩進媽媽懷中。「不要離開我……我還等著你帶我到香港玩,等著你帶我玩遍全世界,等著你的求婚,等著和你白頭偕老;我還想幫你生可愛的小娃娃……學長,你不可以離開我……」
ˉˉ赫連媽媽望著赫連萱萱緊閉的雙眼,囈語不休,更加摟緊她。「萱萱醒醒……別嚇媽,萱萱……」
ˉˉ赫連萱萱從夢中蘇醒,蘇醒後的第一件事是抱著媽媽不放。「媽--」
ˉˉ「萱萱……乖。」赫連媽媽心疼撫著她柔順的發絲。「我的小女兒……」
ˉˉ「媽媽,爲什麽是諺學長不要我了?」
ˉˉ「他沒有不要你--」
ˉˉ「你騙我!是諺學長回新加坡就不再回來了!他不會再回來了--」一連串深重打擊讓赫連萱萱失去理智,她喃喃自語:「學長答應考完試要帶我去香港玩,他答應要娶我的!他不會離開我,他答應的啊!」
ˉˉ「萱萱,醒醒!你該醒醒了!」赫連媽媽奮力搖晃她脆弱嬌荏的身軀。「你別讓媽操心!」
ˉˉ她被猛力地搖晃,倏地放聲痛哭:「媽--」
ˉˉ「噓--不哭,媽媽都知道……不哭了……」
ˉˉ赫連萱萱可憐地向媽媽盡情哭訴:「媽--是諺學長死了。他不要我,他永遠地離開我了。我不要!我不要啊!」她蓄滿淚水的眼睛變得透明晶亮。「我不原諒是徹大哥!我不原諒他!是他拆散我和是諺學長,是他害死是諺學長!我永遠都不原諒他!」她用盡一切力量憤怒地大叫、大喊,眼睛陰冷地凝視遠方。
ˉˉ她不原諒他!她永遠都不會原諒那個拆散她和是諺學長的劊子手!永不!
ˉˉ「萱萱,你要堅強下去。雖然你的學長發生了意外不幸喪生,但你還是得堅強的活下去。相信他也不願看見你爲了他而活得如此不快樂,對不對?」
ˉˉ「媽……」她當著赫連媽媽的麵點頭。「我會好好活下去,我不會讓您和爸操心……我不會讓您們爲我操心。」但是她今後活下去的力量卻是由對是徹大哥的「仇恨」所構築,因爲奪走她今後一切幸福的人是他。
ˉˉ「乖,這才是我最疼愛的萱萱,我的小女兒--」

ˉˉ連著兩天,赫連萱萱到公司找尹是徹,卻失望而回。
ˉˉ她要找到他,她不能原諒他的所作所爲!就是他讓她失去了鍾愛的是諺學長,讓他們天人永隔。她要報復!報復他的冷血,報復他讓她失去了是諺學長的愛!
ˉˉ「萱萱……」
ˉˉ「雅希姊。」赫連萱萱傷心地走到高雅希的桌前,她今天又來找尹是徹了;就算他要一直躲著她,她也不會放棄。
ˉˉ「萱萱,總經理回新加坡處理善後還沒回來。」
ˉˉ「他有說什麽時候回來嗎?」
ˉˉ「沒有。」自從總經理的弟弟遇難後,萱萱的臉色就愈來愈蒼白,神情也憔悴許多。「萱萱,其實總經理也很痛苦,你……」
ˉˉ「他痛苦?是他硬要送學長回新加坡的!如果他不那麽堅持,學長根本不會發生這種事,我就不會失去學長了!」赫連萱萱激動不已。
ˉˉ「但是萱萱,你有沒有想過,總經理是他的兄長,是諺畢竟是他的手足啊!」
ˉˉ「手足?是徹大哥又何時顧到手足之情?」失去摯愛的萱萱一時之間連做人本身原有的一點理智也伴隨著尹是諺的死而消逝無蹤。
ˉˉ「萱萱!理智點!」對於赫連萱萱過度的反應,高雅希心裏莫名湧起一陣不安感。
ˉˉ她打算將自己的一輩子交到是諺學長手上,他是她這輩子唯一認定最愛的人啊!她不容許任何人奪走她的幸福;如今,是諺學長卻被是徹大哥害死,是徹大哥奪走了她一輩子的愛,讓她的心落空了。
ˉˉ「我還不夠理智嗎?我失去的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學長呀!雅希姊!」
ˉˉ萱萱的反應讓人不免替她擔心,現在恐怕任誰對她如何勸解都沒用,唯有讓她自己去化解心中的那道情結了。
ˉˉ「雅希,給我倒杯咖啡……」尹是徹突然出現在辦公室。
ˉˉ這倏來的熟悉聲音一時嚇著了裏頭的二人。
ˉˉ「總經理!」他怎麽突然回來了?
ˉˉ尹是徹注意到赫連萱萱的存在。「萱萱,你怎麽來了?」忽然失去唯一的弟弟,尹是徹頓時顯得蒼老許多;從知道尹是諺出事開始,他沒有一天不自責,沒有一天不難過。
ˉˉ「終於讓我等到你。」赫連萱萱用充滿仇恨的雙眼直視著尹是徹。
ˉˉ「有事?」
ˉˉ赫連萱萱倏地笑著:「當然。」
ˉˉ「那……雅希,倒兩杯咖啡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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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0 10:08:4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ˉˉ跟著尹是徹進入他的辦公室,赫連萱萱的心裏就湧上更多的憤怒和恨意。
ˉˉ尹是徹一身沾滿灰塵的西裝和臉上新冒出的鬍髭讓他更顯頹唐。他已經兩天未曾合眼,回新加坡處理是諺的身後事、安撫父母親激動的情緒。
ˉˉ基於種種考量,身爲天主教徒的尹是諺在三天之內下葬聖基亞墓園;葬禮當天母親曾多次體力不支昏倒在父親懷中。
ˉˉ或許是他不習慣將哀愁情緒表現在臉上,所以他一滴眼淚也不曾滴下過;親戚們說他冷血,說他沒感情,自己的親生弟弟死了居然還能這麽冷靜!他何嘗想這般,如果他不堅強起來,難道要他和家人一樣崩潰?
ˉˉ尹是徹轉過身面對赫連萱萱。「有事嗎?」
ˉˉ啪!赫連萱萱二話不說的給了他一巴掌。
ˉˉ「你--」尹是徹震驚地撫著臉頰。
ˉˉ「我恨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赫連萱萱瘋狂地嘶喊。
ˉˉ「萱萱……」
ˉˉ她不讓尹是徹有任何說話的機會,搶著開口:「是你!是諺學長是你害死的!我不會原諒你!我要讓你生不如死,讓你嘗到這種痛徹心扉的滋味!」
ˉˉ「你冷靜點--」尹是徹緊抓住她過分激動的身子,擁入懷中。「萱萱--」
ˉˉ「放開我!你這個劊子手!」她搥著厚實胸膛的小手因尹是徹緊緊的擁抱而無法使力。「我恨你……」佈滿淚水的小臉深埋入充滿陽剛氣息的懷抱中。
ˉˉ「對不起……對不起……」
ˉˉ「不--」赫連萱萱猛然推開尹是徹。「不!別碰我!劊子手!」過分的激動使赫連萱萱疊步後退至門邊。「我要讓你後悔一輩子,讓你痛苦一輩子!記住,從今以後,我赫連萱萱將是你一輩子的敵人、你心中永難磨滅的對手、永遠螫痛你良心的刺!」這是對他的承諾,也是她對自己的誓言;她會讓他後悔一輩子,讓他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償還。
ˉˉ「萱萱--」

ˉˉ八年後
ˉˉ「被削了?」林海華同情的看著剛走出電梯,滿臉挫敗的陳建民。
 ˉˉ陳建民無奈地閉眼,垂頭喪氣的重重點頭。「我的報告沒通過。」他自認爲他所提的方案是萬無一失,而且完美得讓人無法挑剔呀!怎麽……?
ˉˉ「怎麽會沒通過?我們不是開過會,而且地點也選得很好啊!」林海華不解。
ˉˉ「總經理嫌建設公司不好。」
ˉˉ「不好?『恚徹』是臺灣最好的一間建設公司,總經理怎麽會嫌它不好?」
ˉˉ「那你就得自己去問他了。」當總經理宣佈將在南臺灣開設分店時,要他評估好一切開店條件;由於這是他第一次負責這麽重要的案子,理所當然的他必定盡全力以求做到最好,誰知道……虧他熬了三天兩夜的時間趕報告。
ˉˉ「那現在呢?總經理決定將工程簽給哪家公司?」
ˉˉ「大林。」陳建民呐呐的說道。
ˉˉ「有錢人的思想果真和普通人不一樣。」林海華笑笑。
ˉˉ「我不是有錢人,你問我我也沒法回答你。」
ˉˉ如果將「恚徹」和「大林」兩家公司拿來相比較,那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一間是國際性的建設公司,一間是南臺灣的一家小公司,總經理的思考模式可真奇特。
ˉˉ林海華眼中閃爍著戲謔。「我也知道你不是有錢人,所以才沒問你,我只是在自言自語罷了。」
ˉˉ「是啦、是啦!反正我再多奮鬥個幾輩子也不可能變成有錢人,行了吧!」
ˉˉ「我可沒說。不過你還算有些自知之明,知道有錢人不是那麽容易就能當的,除非你有個有錢老爸,或者被某個四五十歲的有錢老女人包養,否則想當億萬富翁?我勸你別妄想了吧!」
ˉˉ「喂,你損人也不是這樣損法,至少也得看在我和你同事多年的份上,多給我留點面子。還好現在辦公室裏人少,要不然我不丟臉丟大了。」陳建民抗議道。
ˉˉ「說你需要找個老女人包養,又不是什麽多丟人的事,那麽緊張!何況,現在的社會是笑貧不笑娼,星期五餐廳不是一家開過一家,全臺灣的牛郎甚至快追平舞女人數。」林海華弔詭的對著陳建民發笑,笑得他頭皮發麻,從頭涼到底。「喂,你哪天要是真想開了,到星期五餐廳做,我一定找幾個姊妹淘去捧你的場。」
ˉˉ「林海華,你正經點!」
ˉˉ「我是很正經呀!」林海華睜著一雙認真的眼睛。「我真的會去捧場嘛!哪怕一個小時要花上我一個月的薪水--」
ˉˉ「林--海--華--」陳建民吹鬍子瞪眼睛的瞅著林海華,被她氣得雙頰泛紅,幾乎都快青紫了。
ˉˉ「好啦!」她不滿地嘀咕:「我只是想盡點做朋友的道義,這樣也不對。」
ˉˉ「你這個人的思想怎這麽歪,居然勸朋友下海當男妓?」
ˉˉ「不是男妓,是牛郎。」林海華認真的糾正。
ˉˉ陳建民生氣的喊:「還不是都一樣!都是在『做』!」
ˉˉ「那可不一樣,至少牛郎聽起來就高級點。」
ˉˉ「高不高級都是違法的事,我懶得和你說。」陳建民不理林海華,轉身往自己的辦公桌走去;爲了自己的身體健康著想,還是少和她在一起爲妙。
ˉˉ況且,他還得把「大林」公司的評估報告打好呈交上去。

ˉˉ嫣紅楓樹林、潺流溪水和悅耳鳥鳴聲,落霞孤鶩的美麗景致竟無法吸引紅衣美女。
ˉˉ「你還是決定這麽做?」落葉知秋,林嶽撿起一片枯老楓葉,拿在手裏把玩。
ˉˉ紅衣女子並沒有回話,眼神遠遠地看著起伏山巒間漸漸隱沒的夕陽。
ˉˉ「當年或許是他的錯,但經過八年的煎熬……也該結束了。」
ˉˉ紅衣女子漾起一抹陰冷絕美的笑容,透過精緻美目看著林嶽。
ˉˉ「難道你還想繼續互相折磨下去?八年的自責還不夠嗎?」林嶽害怕他最要好的朋友會就此迷失自己。
ˉˉ「或許你該問問,我這八年的傷痕是否縫補好了?可以原諒他『無心』的過失?」她嗤哼一聲。「或許讓我告訴你答案……還沒。那道深及臟腑的傷痕,幾乎可以說完全無法修補……你覺得呢?」
ˉˉ「仇恨並不是人生的全部,爲什麽你硬要以報復爲目標來鞭撻自己呢?」
ˉˉ「對你,仇恨不是全部;但對我,仇恨就是我的全部,是我到現在還能生存在這個世界的動力。沒有當年的仇,現在的我應該是個擁有全世界最深情愛意的幸福的人;沒有恨,此時此刻你的談話物件恐怕早變成一座無語墓地。」
ˉˉ「妮可--」
ˉˉ「別說了,八年前決定這麽做,八年後你也別勸我停止。」她打開鮮紅色的車門。「況且,堅強如他,我不見得能傷得了。」
ˉˉ「妮可--」林嶽急忙坐進車裏,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勸眼前被仇恨蒙蔽心智的妮可,她固執得連一句良言都聽不進耳裏。「妮可,聽我說--」
ˉˉ「開車。」妮可笑笑地命令。
ˉˉ連淺淺的微笑都那麽令人發顫,她怎會變成這樣?林嶽發動車子駛出,一路的下坡讓窗外景致飛逝得好快,幾乎看不清樣貌。
ˉˉ「聽說工程由大林得標。」妮可將墨鏡戴上,開口。
ˉˉ「我還沒接到通知。」
ˉˉ「大概就這兩三天。」
ˉˉ「我非常好奇,爲什麽他會舍恚徹這家國際級建設公司,而選擇名氣不大的大林?」
ˉˉ「今天恚徹的負責人如果換人,也許他會選擇恚徹。」
ˉˉ「就因爲恚徹負責人的關係,所以他寧願選擇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
ˉˉ妮可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今年商界的晚宴,我決定參加。」
ˉˉ多年來她刻意避開他所出席的宴會,在於她還不想這麽早和他正式面對面。
ˉˉ八年了,八年的時光夠他苟延殘喘,當然也夠她躲在暗處計劃一切。今年正是讓她所有計劃一一施行的恰當時機,她要一次潰絕他的一切、一切……
ˉˉ林嶽不敢相信的問道:「你決定參加後天的商界晚宴?」
ˉˉ林嶽的口氣惹得妮可大笑出聲:「別那麽吃驚嘛!」蔻丹紅的指尖嫵媚地輕拍著林嶽的肩頭。
ˉˉ「你真的決定了?」當她決定參加今年商界所舉行的晚宴,他知道自己已無力說服她蟄伏多年的報復決心;一旦她決定參加晚宴,就表示她已決定在今年展開復仇計劃。他很擔心到最後,受傷最深的會是她,他實在不忍見她如此墮落下去,但自己又無力勸她放棄。
ˉˉ「你很清楚不是嗎?」她不答反問的看著他。
ˉˉ他就是因爲清楚,所以擔心的情緒始終沒平緩過。「我還是只有一句話想提醒你,如果真決定如此做,那麽請你好好愛自己,別讓自己再受到更大的傷害好嗎?」
ˉˉ妮可平心靜氣,溫和的看著他。「我知道,謝謝你。」
ˉˉ林嶽暗籲一口氣。是朋友,所以不願見她不開心、不願駁斥她、凡事順從她、照她的意思做,才會造就了如今滿懷復仇計劃的妮可;讓她一點一滴地將過去開朗、活潑無心眼的個性抛開。也許,他也算是她背後那雙改造的禍手吧?

ˉˉ心裏的思念讓尹是徹嘗到痛徹心扉的感覺,八年不見,她長大成熟,變得嫵媚動人;已不復是以往那個全身上下充滿稚氣的小女孩了。
ˉˉ當他踏進宴會廳的那一刻起,他以爲他就要因窒息缺氧而死。天,他被她美麗容貌震懾得幾乎忘了呼吸。一件粉色系柔雅雪紡紗包裹住那玲瓏有致的美妙身段和溫靜氣質,嫣紅的淺笑嘴角深深勾動了他微揚、飄泊的心。
ˉˉ此時此刻他才真正瞭解自己的心意。原來,痛了八年、混沌八年的心原來只因她,這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居然起源於……他愛她?
ˉˉ是的,他愛她,而且是傾盡一生的愛戀!
ˉˉ八年裏,有關她的所有一切他全緊緊抓牢,不願錯過任何和她有關的消息;他躲在暗處關心她,八年的時間夠了。當她的身旁一再出現異性,親密地摟抱著她時,他真的受不了!他受不了她變質的性情,爲什麽她會變得如此隨便?
ˉˉ尹是徹傷痛的閉緊雙眼,努力平復心中急切起伏的心跳;當他做好心理建設,再度睜開眼時,他發誓,他恨不得此時此刻能殺人。
ˉˉ她身旁突然出現的男伴竟能毫不在乎的摟著她纖細的腰,心中那股嫉妒酸潮像海浪般激烈翻攪。他無法視而不見--
ˉˉ「好久不見。」
ˉˉ「你好,尹先生。」妮可甜甜的笑道。
ˉˉ尹是徹逐步趨近,三十三歲的他顯得穩重、成熟;帥氣俊容隱隱的散發出誘人的吸引力,全場不論已婚或未婚女子全傾心的帶著仰慕眼光瞅緊他的身影不放。
ˉˉ「尹先生?」尹是徹挑動濃黑劍眉,用著不悅的語氣問:「八年不見,我們之間的距離有如此遙遠嗎?」他嘲弄的笑著:「尹先生?」
ˉˉ「我不記得我們之間的距離曾近過。」
ˉˉ「喔,是嗎?或許我該提醒你,以前你都稱我爲『是徹大哥』。萱萱。」
ˉˉ「果真如此爲何我會不記得?還有,糾正你一點,我不叫萱萱,我叫妮可,尹先生。」自從尹是諺去世後,赫連萱萱不再讓別人叫喚她「萱萱」,那會讓她想起他,會讓她勉強撐著的心志瞬間垮掉。所以,她取了個英文名字--「妮可」。
ˉˉ妮可?她到現在還在恨他嗎?尹是徹眉頭輕皺,「這位是……」
ˉˉ「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男朋友--林嶽,他是『大林』的負責人。」妮可似乎有意特別加重「大林」兩個字的音調。
ˉˉ「男朋友」不!他不相信!等了將近八年怎能讓她就此落入別人的掌心她是他的,哪怕他們僅是男女朋友關係,他都不容許!不容許!
ˉˉ「怎麽?很奇怪嗎?」妮可偏著頭瞧他。
ˉˉ林嶽佔有性的將手一縮,妮可便緊緊地靠在他身側,這火熱親密的舉動看得尹是徹紅了眼。「妮可親愛的,這位就是你口中常提及的尹是徹先生嗎?」
ˉˉ「你常提起我?」尹是徹捉住這最後一塊浮木,閃動異常興奮的神情瞅著她。她還常提起他,是否意味著他們之間仍有希望?
ˉˉ「是。」她先給了尹是徹一絲希望,再狠狠地將他踢入萬丈深淵。妮可傾身靠在他耳邊說道:「別高興得太早。我只是告訴他,你是個多麽冷血的人,狠心讓手足命喪在你手裏。」
ˉˉ滿意的看著尹是徹發青的俊容,妮可開懷大笑地挽著林嶽的臂膀離去。
ˉˉ她竟恨他如此深。他們之間那道隔閡深遠到無法合起,越離越遠。他真的做錯了嗎?做錯了嗎?

ˉˉ「妮可,這樣好嗎?」瞧見剛才妮可在尹是徹耳邊低語,讓他臉色大變的情景,林嶽擔心的問。
ˉˉ她笑道:「有何不妥?」
ˉˉ「我不曉得你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但他的臉色似乎不怎麽好看。」
ˉˉ「放心,我沒說什麽。」她滿不在乎的笑道:「他可能是吃壞肚子吧!」
ˉˉ真是吃壞肚子那還好,最怕就是她光明正大的向尹是徹宣戰,那就不得了了。
ˉˉ「別擔心嘛!」妮可傾身靠著林嶽,狀似親密。「如果你現在不摟著我,明天我就告訴樺楓,你學生時代的風流史。」妮可甜笑,在林嶽耳邊咬牙,不曉得內情的人還以爲他們恩愛到在公開場合光明正大的談情呢!
ˉˉ而遠遠站在他們身後的尹是徹便是如此想,看到他們如此親密的依偎在一起,他眼底都快冒火了。
ˉˉ聞言的林嶽馬上摟住妮可的纖腰,「他在後頭監看嗎?」
ˉˉ「何止……」妮可轉頭朝著身後的尹是徹倩笑。「他眼睛都快噴火,恨不得一刀砍死你。」
ˉˉ看來他離死期不遠了。林嶽哀怨不已的爲自己可憐、叫屈,他怎會交上她這種朋友呢?專門替他找麻煩,還得跟在她後頭幫忙收拾善後?
ˉˉ「你爲什麽要跟他說我是你男朋友?你這樣做根本就是在老虎身上拔毛。」他根本沒料到她會出這招,這回他要怎麽跟樺楓解釋嘛!
ˉˉ「這個你不用擔心,況且……」
ˉˉ「嗯?」
ˉˉ「事情還不止這麽簡單。」妮可眺望著遠方想得失神,腦子正一點一滴的組織著一切計劃。
ˉˉ林嶽看了她一眼,心想也許他該先替自己打理好身後事……
ˉˉ林嶽對著下車的妮可講:「妮可,我覺得你還是多想想吧!一切還有別的方法解決,事情不一定要用如此決絕的方法去進行。」
ˉˉ妮可冷著臉道:「我以爲憑我們多年的交情,你應該是最瞭解我的人,但我沒想到,原來連你都不瞭解我。」
ˉˉ「我當然瞭解你!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再次受到傷害。八年了,這八年的時間你還是沒想通嗎?」
ˉˉ「八年了……」妮可諷刺的笑著,「這八年的時間夠我思考,夠我再度瞭解一個人、瞭解過去的一切。」
ˉˉ「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那也是他的手足,他比你更痛苦--」
ˉˉ「痛苦?他不讓我參加是諺學長的葬禮,他竟能狠心到如此的地步!」她一想到自己竟無法參加是諺學長的葬禮,心裏對他的恨意就更加深。
ˉˉ「萱萱,你怎會變成這樣呢?」林嶽再度喚起她不願讓人提及的名字。
ˉˉ淚水悄悄滑落她痛苦臉龐,沾濕了衣襟,她的聲音裏透著一絲淒涼:「當你永久失去所愛的人,你也會變得如此。」
ˉˉ「或許真如你所說的,因爲我沒失去心愛的人,所以不明白你的處境吧!」
ˉˉ妮可擦掉臉上的淚水。「我想,這次的工程,大林失去機會了。」
ˉˉ「你不是才說工程是大林得標嗎?怎麽會失去?」
ˉˉ「在尹是徹知道大林的負責人是你後,你想他還有可能把工程發給大林嗎?」
ˉˉ「恚徹和大林都沒得標,那--」
ˉˉ「不過你放心,雖然大林已經失去機會,但恚徹卻死而復活;我想恚徹可能會是這次競標的最大贏家。」事情似乎一步步朝著她所計劃的方向進行。
ˉˉ「尹是徹不是因爲恚徹負責人的關係才把工程標給大林,爲什麽恚徹又變成最大贏家了?」他實在不懂。
ˉˉ「那時,他還不知道你是大林的負責人,更不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所以他把工程給大林。現在既然知道了,你想他還會照先前的決定,把工程給你?」妮可將惱人的發絲塞到耳後。「不過這樣也好,他正好走進我的計策裏。把工程給恚徹正好順了我的意,這樣一來,他便一步步照著我的計劃走。」她狡黠地發笑,笑意裏隱含著令人懼怕的詭譎。
ˉˉ當恨意蒙蔽了一個人的心智、理性的思緒後,就只剩下囤積已久、滿滿的憤恨和無止境的報復……

ˉˉ尹是徹倚靠在偌大的窗旁,任冷風刺骨且不留情的從他身上呼嘯過,而他竟感受不到一絲冷意,只因他的心比風更冷。
ˉˉ他只是和弟弟同時愛上她而已呀!原本深藏心中的情感竟是被是諺狠狠挑起,在不自覺中加深了對她的愛。
ˉˉ他知道他們的年齡差距太大,但奈何情感這種東西無法解釋,他就是愛上了她;當知道是諺和她已從原本學長與學妹之間的關係變質成情人,他的心就像被刀割般疼痛,在知道是諺沒考上託福的那刻起,自私的心頓時遮蔽理智,於是做了令他此生後悔的事。
ˉˉ如果……當初如果他沒有被私心所蒙蔽,今天他就不會同時失去摯愛的兩人。
ˉˉ天!一時的私心竟讓她的心和他漸離漸遠。他真的愛她如此深,這深切的情感讓他驚慌、不知所措。
ˉˉ今晚冷言冷語的她,他已不認識。幾年不見,她的改變竟那麽大,如此徹底的改變讓他幾乎快不敢相信。
ˉˉ他點上根菸,讓灰白的煙霧在冷空氣裏嫋嫋而升,一切景致變得模糊而不真實;多年來他倨傲的性情依然不改,唯一改變的是他遊戲人間的態度。像爲鍾愛的人獨善其身般,身旁不再有那些庸俗的脂脂粉粉,伴隨在側的只有日以繼夜的思念與無盡的折磨。
ˉˉ或許他是真的做錯了。錯在不該愛上她,更不該因一時的私心而葬送一生的幸福,這一生中唯一的愛和唯一牽系的親情。
ˉˉ可是他怎能毫無感覺地看著她走進別的男人懷中?成爲別人的最愛?莫非是情潮作祟、莫非是上天愛捉弄人,才會讓慣於遊戲紅塵的他遭此現世報,失去所愛?
ˉˉ用指尖撚熄煙,讓實質痛楚掩蓋椎心刺骨的心痛,尹是徹臉上出現苛責頹喪的神情,悲傷的對兩個他今生的至愛愧疚萬分。

ˉˉ自成年起,赫連萱萱就離家獨居甚少回去;她嘗試獨立生活,品嘗孤獨的滋味。八年前她原能順利達成心願和學長廝守一輩子的,但,這一切都不可能了。
ˉˉ這八年的時間裏,她先是從高中畢業後,便獨自跑到國外求學,遠離臺灣的一切;在國外三年,她攻得了兩個學位。
ˉˉ然後,她回來了。反覆思考許久後,她以妮可之姿回來了,回到這個熟悉地方;先是在自個兒姊夫的公司裏見習如何當個經理級主管、如何好好經營一間公司。一年的時間,她從基層做起爬至人事主管的位子。
ˉˉ爾後三年的時光中,她藉著姊夫的資助和同在國外求學的好友冷樺楓,開設了一間頗具規模的建設公司,也就是恚徹。
ˉˉ恚徹在短短三年裏迅速成長爲大型企業,底下員工從原本五十人躍長了近三百人,公司市場經營方向從國內輾轉移往國外,成爲國內外知名的建築企業。
ˉˉ沒人知道爲何公司要取這如此奇怪的名字--恚徹,全世界恐怕只有三個人知道這名字其中的秘密……
ˉˉ從她成爲恚徹負責人開始,便謠言滿天飛;小小年紀二十四、五歲的她到底是怎麽坐上國際企業負責人的寶座?
ˉˉ有人說,她是靠著她的美色、坐人大腿的本領,靠著解裙、脫衣手段迷亂了國際肯斯特集團的總裁--肯斯特.迪森的理智,讓他砸下大把大把鈔票爲她開設了恚徹;也有人說,恚徹的所有資金全是靠她當人家情婦得來的。
ˉˉ反正謠言衆說紛紜,什麽樣不堪入耳的說法都有,而她卻見怪不怪,任流言像熾火般狂燒不滅。
ˉˉ從那時起,她搖身一變成爲社交圈裏名聲最不堪的交際花。她也不聽家人的勸告,硬是放任自己的行爲,男人一個換過一個。而最近一位和她傳出緋聞的便是林嶽。
ˉˉ驀然,妮可輕笑。可憐的大林,真是難爲他了,硬被她拉著演戲;怕被樺楓誤認爲假戲真作,又怕被傳播媒體過分炒作,惹火尹是徹。他可真是悲情男子呵!
ˉˉ回想起來,她的一切事情恐怕尹是徹是瞭若指掌;但令她唯一不解的是,他怎會毫無動靜,幾乎一點蛛絲馬迹也沒有的待在暗處看她作戲。
ˉˉ一陣敲門聲驚擾了她的思緒。「進來。」
ˉˉ「總經理,世紀百貨的負責人親自來找你洽談他們南部分店建造的合約事宜。」秘書清楚的說道。
ˉˉ「請他進來。」該來的還是躲不掉。
ˉˉ他終於還是找來了,她還以爲他仍能保持著這三年的無動於衷,對於昨晚的一切視若無睹……恐怕他這次是再也禁不住了,才會親自跑來找她。
ˉˉ分店建造的合約問題?哼,看看他是不是真爲了公事而來!
ˉˉ妮可冷然地盯著門板,等待著尹是徹的到來,昨晚她已做了一切該做的心理建設,也料到尹是徹今天必定會來找她;對他爲何事而來,她也算知悉一二,反正脫離不了這三年社交圈的流言和昨晚的一切。
ˉˉ當門應聲而開時,妮可懷疑她真做好了心理建設,真有心理準備接他的招?
ˉˉ因爲當尹是徹俊帥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前時,一切防護像玻璃般脆弱,輕易地就崩落一地。忽然間,她感到了一絲後悔。
ˉˉ爲什麽她沒有叫大林或者是樺楓來陪她呢?爲什麽她要固執、愛面子的想獨自一人面對他?她真是活該!活該要一個人孤軍奮戰。
ˉˉ「總經理,這位是世紀百貨的負責人。」秘書恭敬的開口。
ˉˉ「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尹是徹挺拔身影佔去妮可所有視線,他仍一如以往的吸引人。
ˉˉ尹是徹專注的瞅視坐在桌後的嬌小身影。沒想到八年不見不但沒讓他忘了她,反而讓他更迫切的想與她再度見面;他永遠也放不開她,這是昨日和她「正式」碰面時腦中唯一的念頭。
ˉˉ兩人之間牽系的是幾生幾世也扯不開、剪不斷的情絲,而他的心像無波的湖水,任她輕易的激起陣陣漣漪。一切事情怎會變得如此複雜?
ˉˉ「請坐,尹先生。」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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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0 10:08:5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ˉˉ「尹先生今日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教?」妮可儘量讓自己表現得世故些,因爲這是她現今唯一的一道保護色,防止她再次受到傷害的護身符。
ˉˉ「我們一定要表現得如此陌生嗎?」尹是徹痛心的問。
ˉˉ當她一聲聲叫著他「尹先生」時,他的胸口總是劇烈的翻滾、絞痛,就像在傷口上塗抹一層厚厚的糖衣,任無情化作一隻只螞蟻,在傷口上螫蝕。
ˉˉ「尹先生請坐。」妮可仍用著陌生且客氣的口吻和他說話。
ˉˉ「有關於南部分店的建造事宜,我想和你談談。」尹是徹泄氣不已。
ˉˉ妮可驚訝的說:「是我們公司得標嗎?」
ˉˉ她的反應真的惹火他,他不想見她如此滿懷心機、表現得如此世故,這些都是多餘的!「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你早就知道我會把工程給你,爲什麽還要表現得如此……假裝好像認爲恚徹會得標是意料之外的事!」
ˉˉ「尹先生言重了。我從不認爲恚徹會在這次競標中得勝,所以對於你所謂『意料之外的事』這項指控,很抱歉的我不能認同。」妮可優雅地點上根菸,慢慢地吞雲吐霧。
ˉˉ尹是徹憤怒的扯下她手指中的菸。「萱萱!」
ˉˉ妮可笑得異常燦爛。「尹先生該不會霸道到容不下別人在你面前抽上根菸吧?世上最好的享受便是抽上根菸,我相信尹先生應該比我更清楚這點。」
ˉˉ「你怎會變成這樣?」尹是徹痛心的看著眼前整個人已變了樣的妮可。「我知道八年前全是我的錯,但你爲什麽要這麽……這麽--」
ˉˉ「這麽作賤自己是嗎?」她僵直的站起身,「沒錯,我是在作賤自己。沒有愛,世上任何事對我來說都無所謂了。」她轉身面對窗戶,以掩飾心裏面對他的不安和多年的痛苦。
ˉˉ他攫住她瘦弱臂膀,激動的喊著:「我不要你什麽都無所謂!你該知道我是愛你的呀!」
ˉˉ「愛我哼!是否愛一個人最好的表現就是毀了她的一切?讓她活在痛苦中生不如死八年!」
ˉˉ「你何嘗不也在折磨我,讓我活在痛苦的深淵裏。」
ˉˉ妮可憤怒的推開他。「你有我痛苦?有我痛苦嗎?」她幾乎泣不成聲的說:「你知道你讓我失去了什麽嗎?是諺學長的愛,他滿滿的愛啊!你怎能這麽狠心--」她猛力搥打他厚實胸膛,哭倒在他溫暖的懷裏。
ˉˉ尹是徹溫柔的安撫她,擁她在懷中的感覺如此美好,怎能讓她再度從他懷中流逝,怎麽能?「不哭……噓,不哭……我都知道、都知道--」
ˉˉ他的擁抱好溫暖、好溫暖,幾乎讓她忘卻了所有對他的仇恨,只想一輩子溺在這片專屬她的小小天地裏。
ˉˉ驀然,記憶之鑰開啓了痛苦的回憶之門,是諺學長那張靦腆含羞的笑臉真實呈現在她眼前,一切全又湧上心頭。
ˉˉ她用力的推開他,離開他的擁抱隱隱地讓她感到失望,但尹是諺俊秀的笑臉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她,別忘了努力多年的最終目的。「你知道不,你什麽都不知道!你不知道這些年我一個人是怎麽度過、怎麽讓自己去適應沒有學長的生活,讓自己在孤獨裏求生存,堅強起來!這些你知道、關心過嗎?」
ˉˉ妮可確是問得讓他無語回答,但是,難道他就好過?她痛苦,難道他這些年的苦楚會比她短少?「萱萱--」
ˉˉ「我的名字叫妮可!」憤怒的紅潮倡狂的襲上她蒼白雙頰。「請你別忘了。」她又變得冷酷,言語之間無情、冰冷。
ˉˉ妮可的反應惹惱了尹是徹,當他放下一切身段承受她的怒氣,任她一次次重擊他脆弱至極的心時,她卻將他過度的容忍視爲理所當然,狠狠地踩在愛她的心上;蹂躪它,讓它逐漸喪失生命力。
ˉˉ「我今天來是要正式通知你,既然我把工程給了你,就請你好好規畫,然後把規畫好的建築藍圖拿給我看。」他釉黑的雙眸正散發著冷厲的光芒。「如果你公司的設計我不滿意,我照樣會把工程讓給別的公司做。請你記住這點,我不會因我倆認識就包庇任何粗糙的設計。」
ˉˉ妮可臉部險些變形。「你放心,我們公司建築品質是世界級水準,而且我也不容許任何粗糙設計出現在我的公司裏;至於你所說的套交情,這種情況在我的公司裏是不允許發生的,何況是對外。」她溫婉的看著他,眼眸中透著一絲柔情,彷彿已忘了和他之間的所有仇恨。「所以你可以放心,我的公司會提出一份足讓你滿意的作品來。」
ˉˉ「我就等著看設計藍圖。」
ˉˉ結束一段不甚愉快的訪談,尹是徹坐在轎車裏久久不語,獨自沈浸在思潮中。
ˉˉ盡職的司機一直不敢打擾他的思考,但尹是徹這一坐,不言不語就是半個小時,司機只好顫抖地開口:「總……總經理……」
ˉˉ尹是徹想得過於投入以至於沒聽見司機的問話,可憐的司機只好提高音量再度開口:「總經理--」要命,總經理的脾氣是公認的壞。
ˉˉ回過神的尹是徹心中充滿不悅。「什麽事?」
ˉˉ「總經理現在要上哪?回公司或是回家裏?」
ˉˉ「回家裏。」
ˉˉ尹是徹獨坐無人的客廳裏,空洞的房子顯得冷清空曠,一如以往般陪伴他度過無數夙夜僅有空洞毫無生氣的偌大宅第。
ˉˉ闃黑的夜空像強力的漩渦,讓人情不自禁的回溯不堪過往;往事一幕幕如昨日訴事般呈在眼前,無力逃脫僅能任由被扯入層層回憶中--
ˉˉ他釉黑的雙眸,光芒正逐漸消失,新生的青髭正逐漸蔓延於極陽剛的輪廓上;尹是徹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握緊液體僅剩不到一半的酒瓶。
ˉˉ細碎月光透過酒杯裏金黃色的液體將亮白光線反射至暗處,如同一盞小小臺燈想藉由自身弱勢的能力去照耀昏暗大地般。

ˉˉ「世紀」的公文正式發下來,送到恚徹公司,這意謂她的計劃可以著手進行。
ˉˉ妮可將手中的公文夾合上,轉身望著窗外的景致若有所思,專注到連門被打開的聲音都未曾聽見。
ˉˉ「妮可。」冷樺楓叫喚著,妮可似乎沒有任何回頭動作,令她再度開口叫喊:「妮可,你還好嗎?」
ˉˉ「呃?」妮可驚嚇的轉過頭,在望見眼前的冷樺楓後,她不禁歉笑。「對不起,我沒聽見你在叫我……是不是有什麽事?」
ˉˉ「我只是想問世紀的公文你看過了沒?」冷樺楓側身在椅上坐下來。
ˉˉ「剛看完。」
ˉˉ冷樺楓用手支著下顎,少見地忽然認真起來。「妮可……」
ˉˉ「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一個問題我不想同你倆夫妻解釋兩遍。」
ˉˉ「我和他八字還沒一撇,少說我和那個呆頭鵝是夫妻,那會辱沒我的人格。」冷樺楓大聲嘟嚷。
ˉˉ「但是聽人家這麽說,你心裏還是很高興不是嗎?」妮可被冷樺楓心口不一的舉動惹笑。
ˉˉ冷樺楓羞紅了臉噘著嘴說:「妮可!我才沒有很高興呢!」
ˉˉ女人呀!千百年不變,還是很愛面子、裝模作樣、除了發噘還是發噘;當別人精闢見解說進她心坎裏去時,除了會臉紅就是佯裝發怒,嘴裏不停地嘟嚷直說:才沒有、才不是,人家才不想和某某某在一起,我和他才不是一對哩!
ˉˉ喏!冷大小姐不就把千古女人合該有的個性、缺點詮釋得非常完美,無從挑剔,甚至可說將這種種推至最高境界。
ˉˉ「其實大林這個人不錯,爲什麽你就是不肯答應他的求婚呢?他可是爲了你當了許久的空中飛人,高雄臺北兩頭跑。」如果她沒記錯,林嶽可是在見到冷樺楓的第一眼便向她求婚了。
ˉˉ「爲什麽我就得嫁給那個呆頭鵝、大木頭?」油嘴滑舌,從沒見過哪個男人那麽不要臉,才第一次見面就當場下跪向人求婚。
ˉˉ「口口聲聲稱人家是呆頭鵝、大木頭,你可曾見過哪只鵝、哪塊木頭在見面第一天就向人求婚?沒有吧!所以我說嘛!你就答應嫁給他,可別到時這只煮熟的『鵝』跟人家跑了、飛了,才在那裏後悔,那就來不及囉!」
ˉˉ「我……我……我才不會!他要跟人跑那是他家的事,我……我才管不著。」她又在死要面子了!
ˉˉ「真的!那我可真會情變喔!」林嶽不聲不響的走了進來。
ˉˉ「你!你偷聽我們的談話,卑鄙!」冷樺楓現在的臉可好比關公,紅得像被火猛烈燃燒般。
ˉˉ「冤枉呀!我哪有偷聽,是門沒關上,我剛巧經過就『順便』聽一下。」
ˉˉ冷樺楓轉頭看著妮可。
ˉˉ「嘿嘿嘿!這裏可是我的辦公室,沒關門的是你不是我,別這樣瞪我。」妮可急忙澄清。
ˉˉ這下子標準女人冷樺楓真的惱羞成怒了。「是啦,是啦!都是我的錯,全部都是我的錯可以了吧!」生氣了、生氣了!而且還氣得不輕,林嶽慘了!「好啦!你要怎麽情變就去情變,隨便你啦!反正我這輩子是絕不嫁給你!不嫁!」
ˉˉ「千古女人」還忘了加上一點最重要、超級經典的特性--惱羞成怒。
ˉˉ「楓--」林嶽可急了。
ˉˉ「別叫我!我不認識你!」冷樺楓將臉撇向另一邊,雙手生氣的交疊胸前。
ˉˉ「楓--別這樣--」
ˉˉ「怎樣?我怎樣?」冷樺楓不可理喻地用手臂頂著林嶽。「你說呀!我到底怎樣--」
ˉˉ林嶽被冷樺楓逼得啞口無言,悲憐低喃:「楓……」
ˉˉ妮可似笑非笑地搖頭,這種「惡女逼迫良家癡男」的戲碼,一天至少上演一次,而他們什麽地點不挑,卻偏偏獨鍾情她這間辦公室的風水,喜歡在這不足十坪的辦公室裏吵鬧。
ˉˉ林嶽眼看著不行了,非得求救兵幫忙不可。「妮可--」
ˉˉ妮可一臉愛莫能助的朝林嶽揮手。「別找我,我治不了你老婆。」
ˉˉ「誰是他老婆!」冷樺楓不滿地吼叫:「誰想當他老婆我才不想當一隻鵝的老婆。」她斂緊眉目忿忿地瞪視他。
ˉˉ「楓--」
ˉˉ「喂!你當我的名字是什麽?繞口令?咒語?還是啥?不要有事沒事一天到晚挂在嘴邊,你叫不煩我倒聽得煩了,煩到想扁你。」她越來越囂張,連別人喊她名字都有事。
ˉˉ妮可盯著過分放肆的冷樺楓,發覺她很像那個非常疼她的衛霜姊姊。
ˉˉ和衛霜姊姊也有近十年的時間沒見面,聽說好像生了個乖巧懂事的小女孩;不過又聽說,她那可愛安靜又柔順的女兒,個性硬是被衛霜姊姊給拗轉,變得和母親一般,且頗有長江後浪推前浪的魄勢。可憐了姊夫武大哥……
ˉˉ「楓,你明知道我非常愛你,爲什麽又不准我叫你的名字?不嫁給我?難道你還不瞭解我一個禮拜跑臺北三趟的用意?」林嶽委屈到只差沒跪在冷樺楓跟前磕頭認錯。
ˉˉ「噁心死了!我幹嘛要瞭解,你家有的是錢讓你花在飛機票上。我幹嘛要瞭解?」冷樺楓搓揉著不斷浮起的雞皮疙瘩。
ˉˉ「我看樺楓,你就答應大林的求婚吧!看在他這麽努力不懈的份上答應了吧!」
ˉˉ林嶽直點頭。「對對對,就這麽說定了。聽說月底的日子不錯,我可以馬上預約到教堂,至於結婚應該準備的一切東西,如果你沒時間去安排,沒關係,我可以一手包辦,到時結婚當天你只要將人帶到就成了--」他認真的拿起紙筆。「楓,你喜歡什麽樣的喜餅?結婚禮服呢?……我看我到禮服公司去拿些樣本回來給你看好了,如果你不喜歡國內的禮服想訂購國外的禮服,我也有辦法--」
ˉˉ「喂,什麽叫就這麽說定?」冷樺楓不可思議的戳戳林嶽的胸膛,妮可則在一旁樂不可支的捧腹大笑。
ˉˉ林嶽自顧自的說:「喔,對了!結婚照你想拍幾組?我看三組好了,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錢--對了、對了!最重要的一點,結婚後你想住哪?我看在陽明山上買間附游泳池的別墅好了--不好、不好!最近陽明山的仰德大道不太平靜,白天我如果上班只剩你一個人在家多危險,還是在市中心買幢社區型的別墅好了,這樣我才安心--」
ˉˉ有沒搞錯?他的意思是想叫她在婚後將工作辭掉「喂--」冷樺楓一臉的難看表情。
ˉˉ「蜜月想去哪?英國?不好,不夠浪漫。法國好了,法國夠浪漫。就決定去法國了--」
ˉˉ冷樺楓憋了一肚子火,終於忍不住地爆發;她站起身在林嶽的耳邊狂吼:「林--嶽--」
ˉˉ這聲比「河東獅吼」更震撼人心的吼叫,讓林嶽猶如置身一個超級大銅鍾裏,被人從外拿著一把大鐵錘狠狠地朝鍾身猛敲,瞬間産生共鳴,讓他的耳膜差點被震破。他痛苦的摀住耳朵,「楓--」
ˉˉ妮可從沒笑得這麽開心過,樂得直踢腳,雙手還不得閑的搥打桌面。「哈--」
ˉˉ真是一場混亂。這是尹是徹進到妮可辦公室後,腦中唯一竄出的反應。
ˉˉ望著笑倒在桌上的妮可,他的唇角揚起了笑波。已多久沒見她笑得如此開心?是諺死後,笑幾乎與他倆絕緣,變成一種遙不可及、讓他們伸手不及的奢侈品。
ˉˉ如今,見她開懷純真的笑容,連他沈悶的心也被感染,揚起了笑意。
ˉˉ尹是徹頷首輕鬆打著招呼:「嗨!」
ˉˉ在場三個人全被這突如其來的嗓音嚇著,呆住。
ˉˉ「你!你來做什麽?」奇怪的是,三人中第一個開口的竟是冷樺楓。
ˉˉ尹是徹毫不在意的選了看得清室內全景的小角落,悠哉的坐下。「聽說下午兩點半是世紀和恚徹的開會時間,不知我有沒記錯?」
ˉˉ「開會,是我的部屬和你部屬之間的事,用不著勞師動衆讓你這位大老闆移動尊臀到恚徹來。」妮可盡可能地對尹是徹冷嘲熱諷。
ˉˉ「第一次開會,我當然得關心一下,事先瞭解狀況。」
ˉˉ「據說,恚徹已將所有細節送到世紀手上,我不明白何須再深入瞭解?」
ˉˉ原本隱於臺面下的爭吵現已延伸到臺面上,兩人正式對上了。
ˉˉ對於妮可如此無禮的舉動,尹是徹臉上讓人明顯察覺出一絲不悅。「如果當老闆的人不去瞭解自己公司裏一切大大小小事情,我不曉得這樣的一間公司能維持多久?」
ˉˉ「或許這就是你一直未成家的原因之一。」
ˉˉ「我的私事不需外人攤在臺面上探討。」其實他想對她說:我一直未成家的主要原因是你。
ˉˉ「真是對不起,我不曉得世紀負責人的個性是如此自負。我以爲那僅是外界對你的一番不實評價,如有任何冒犯之處請多原諒。」哇!涼颼颼的一番暗諷。
ˉˉ看不慣妮可被欺負,冷樺楓忿忿不平地開口:「如果尹先生不滿意或不放心將工程交由恚徹負責,大可收回。恚徹今年的工程進度表已排得滿滿的,尹先生若將工程撤消,反而讓恚徹有更多充裕的時間去完成別的案子。」
ˉˉ尹是徹搖頭輕笑。「不,我從來就沒有任何不信任恚徹能力的念頭,相反的非常信任恚徹;但在南臺灣建造分店是世紀今年度的一件大事,說什麽做爲世紀的老闆怎樣都該竭盡所能的參與不是嗎?」
ˉˉ一向「辯」遍天下無敵手的冷樺楓竟被堵得啞口無言,找不著任何話辯駁。
ˉˉ「尹先生想參與今天的會議應事先告知,我們好早些做準備迎接你這位貴客。」妮可低諷。
ˉˉ「現在知道也不算晚。」讓他逮到機會了。昨兒個一整天,他還苦思不著要用什麽樣的理由來接近她;想了一整天才終於逮到用參與會議的理由,雖然這理由說來有些牽強。
ˉˉ尹是徹注意到了林嶽的存在,下意識地口氣變得非常諷刺。「原來大林的負責人也在,沒想到大林的生意這麽好,需要林嶽先生三天兩頭往臺北跑?」
ˉˉ「大林是因爲太想念我,忍受不了幾天看不到我,所以才會三天兩頭往臺北跑。事實上,他還打算將南部公司整體北移。」妮可朝林嶽甜蜜的笑。
ˉˉ此情此景看得尹是徹倍感挫敗,不知何時何日他才能享有這種甜蜜待遇?他在心裏暗暗發誓,不會太久,不會太久的……
ˉˉ冷樺楓有些吃味,端坐在一旁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和最好的朋友在她面前上演情侶記,雖然她知道事情的一切由來,林嶽和妮可也事先向她報備過,但是……她就是吃味嘛!教她怎麽受得了呢!
ˉˉ看樣子這四個人裏唯有林嶽是最委屈的,他根本兩邊不是人。
ˉˉ在冷樺楓面前,他不可以和妮可演戲演得太過投入,怕冷樺楓打破醋醰子;在尹是徹面前,他和妮可的舉止太過親密,尹是徹的眼睛就會像高壓電塔般放射出幾百萬伏特電力,兩道直流電足以電黑一頭正值壯年的大黃牛。
ˉˉ妮可方面,如果他不盡力配合的話,可能會死得更慘;雖未知她會出什麽招術來淩虐他,不過可想而知的是,不管她使出什麽花招絕對都比其他兩位來得「出色」、「自然」--他會死得很自然,包准檢察官在驗屍開立死亡證明時絕對查不出他是被謀殺的。
ˉˉ「原來林先生是如此的性情中人,如此疼愛女朋友。尹某真該好好向林先生討教、討教。」尹是徹笑裏藏刀的說。
ˉˉ女朋友?這個死林嶽!冷樺楓一臉難看的瞪著林嶽,恨不得將他五馬分屍外加碎屍萬段拿去喂狗;她眼眸放射出的冷光已足夠冷死他了。
ˉˉ「楓--」林嶽緊張的小聲叫喚,深怕被尹是徹聽見他如此親密熟稔的叫著冷樺楓,誤以爲他花心,到時他會死得更慘,可能還找不到全屍好埋。
ˉˉ「大林--」妮可真的是存心找他碴,居然將手臂一伸勾往他的脖子。
ˉˉ誰來救救他呀?林嶽悲悽的直瞅眼前已快把眼珠子瞪出來的冷樺楓。看來要她答應求婚的路途更加遙遠了。
ˉˉ尹是徹清清喉嚨,粗嘎的聲音顯示他過於壓抑的鬱氣:「請問會還要不要開?或者你們情願繼續留在這裏打情罵俏。」
ˉˉ妮可輕笑。「抱歉,我忘了這房裏還有『別人』的存在。」說是這麽說,妮可的手臂可沒任何放開的迹象,仍穩穩的勾住林嶽的脖子。「樺楓,叫負責世紀的工作人員到會議室,跟他們說世紀的大老闆準備和我們一同開會討論,要他們好好招待。」
ˉˉ「我知道。」死妮可!還緊摟著不放,還有那個死林嶽,居然還一副陶醉的模樣,看她等會兒怎麽收拾他。
ˉˉ「請尹先生先行到會議室。」妮可癡情的望著林嶽。「我和大林還有些事要處理。」說著妮可的嘴主動往林嶽嘴上親,甚至還欲罷不能的吻個沒完沒了,就只差沒當場脫衣。
ˉˉ「啊?」冷樺楓驚呼出口,連忙用手捂住嘴。
ˉˉ尹是徹鐵青著臉,恨不能馬上拉離兩張糾纏的嘴。
ˉˉ死林嶽!她非扒了他一層皮,否則她就不叫冷樺楓!冷樺楓全身痙攣握緊拳頭,尹是徹則想出拳揍扁林嶽。
ˉˉ「林嶽!」冷樺楓再也受不了了,她硬拉開兩人,然後狠狠地使盡全身吃奶力氣摑了林嶽兩個紅燒熊掌,轉身奪門而出。
ˉˉ「楓,你聽我解釋……」林嶽緊接著追在冷樺楓身後離開。
ˉˉ尹是徹語意陰冷的響著:「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ˉˉ「什麽怎麽回事?」一股冷氣團直奔入妮可腦中。
ˉˉ「我、說、你、們、三、個、是、怎、麽、回、事?」他以冷淡嚴厲的口吻一一脫口而出。
ˉˉ妮可瑟縮了下,頭頂上正有片烏雲以極快的速度擴大當中。
ˉˉ尹是徹攫住她柔軟手腕。「說清楚!」
ˉˉ疼痛的感覺延著神經線閃進腦中,手腕上火熱麻痛的感覺讓她猶如置身煉獄般。
ˉˉ「就是你想的那樣!」得到無形神奇力量的幫助,妮可使盡力氣甩開他的挾持沖出辦公室。
ˉˉ「你回來!給我說清楚!」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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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0 10:09:0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ˉˉ妮可瞪著窗外蔚藍的雲層,厚實無邊際的浮雲遮蔽恆溫旭日的一半光芒、一半熱力,她煩躁地將頑皮的鬢髮塞回耳後。
ˉˉ這頭簡潔短髮一直陪伴著她度過了八個寒暑,一直到現在。有時她懷疑,短髮到底是爲方便而剪,還是爲煩惱而剪?
ˉˉ雖然短髮讓她在外表上看起來成熟些,但耳旁那稍嫌短的發絲老是喜歡逃開限制它們活動範圍的耳背,跑到前頭來,惹癢了她的臉頰不說,阻礙她做事那才煩人。
 ˉˉ「什麽時候喜歡短髮的?」看著她一頭烏黑晶亮的秀髮,尹是徹好想伸手觸摸它們,好好感受那強盛的生命力、它的柔軟……
 ˉˉ妮可懶得轉過頭去看尹是徹,繼續盯著窗外迷人的景致。
 ˉˉ尹是徹倒顯得輕鬆愉快,將身體重重倚靠在她身側,努力的探頭。「外面真的這麽好看?」
ˉˉ他的靠近莫名地引起妮可一陣燥熱,很真實地感受到他身上獨有的男性香味、健壯結實的肌肉……她甚至還依稀聞到刮鬍水的味道,那是清爽的古龍水香味。
ˉˉ她狼狽的頂開他,有些惱羞成怒地開口:「爲什麽?」
ˉˉ「嗯?
」ˉˉ「爲什麽要那麽堅持使用新加坡的建材?爲什麽偏要挑我和你一起來?……不,我應該問你何必親自出馬?」當尹是徹在會議室裏堅持建材必須使用新加坡貨時,她的臉就黑了一半;但另一個令她的臉全部黑掉的原因,卻是在他堅持由世紀和恚徹兩家負責人一同前往新加坡選購建材時。
ˉˉ她不是沒反對過,而是她幾乎沒話能反對他的提議,他堵得她無言以對,堵到讓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啞巴?
ˉˉ「我記得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曾提到過,世紀在南臺灣開分店是公司裏的一項大決定、大投資。從購地、選建設公司、到新加坡選購建材;這些無一項不是大投資,我想我是應該要親自參與此案。也唯有親自參加會議、討論,才能真正知道公司要的是什麽、哪里需要改進。」
ˉˉ「那何必要我作陪!」妮可不解的望向他。「公司裏多的是專業人才陪你,如果你真需要女人作陪,我可以很義務的幫你到酒店去包個美人陪你,出場費、包租費我付,實在不需要我--」
ˉˉ「你覺得你像那些在酒店裏上班、等著被人包的女人嗎?」尹是徹語氣涼颼颼。
ˉˉ「不像嗎?商界裏的人都是這麽說我,難道你不曾聽聞?」妮可嬌豔的笑了,眼角好似會勾魂,讓尹是徹差點喪失思考力。
ˉˉ「你爲什麽要這麽做?爲什麽要讓人如此瞧不起你?」
ˉˉ「只要自己不覺得賤,又何必怕人說。」她的眼底輕輕閃過一絲傷痛,那是一抹不容別人察覺的真正感情,毫無掩飾的純真性情;但很快地她又恢復了原有的嬌豔,笑得非常世故,這已是她最熟悉也最安全的保護色。「不過,事實就是如此不是嗎?我就是那些人眼中的交際花,我倒很喜歡這個字眼--『交際花』……不錯,滿好聽的,這代表我的容貌已得到別人的認可,是他們口耳相傳中足以顛倒事非的紅顔禍水。」
ˉˉ「萱萱--」
ˉˉ「你又忘了,我不叫萱萱,我的名字是妮可。」她甜甜的笑。「這樣不行喔!連合作物件的名字都會叫錯,看來你這位大老闆的記性得加強了。」
ˉˉ「到底要我如何做,你才肯原諒我、才會接受我?」
ˉˉ「我們的關係還稱不上原不原諒,沒這麽複雜吧?」
ˉˉ「我--」
ˉˉ「請問兩位要喝點什麽?」
ˉˉ空中小姐很恰巧的打斷尹是徹急欲脫口的話,讓他爆怒開來:「不喝!」
ˉˉ面對突如其來的怒言,空中小姐倒輕鬆的應付,畢竟像他這樣沒禮貌、難纏的客人,她們一天不知要遇見多少,總不能每個都同他們吵吧?「那小姐呢?」
ˉˉ「橘子汽水。」
ˉˉ有氣質的空中小姐倒了杯橘子汽水放在妮可面前。「慢用。」
ˉˉ待空中小姐推著小餐車離開他們座位往前移後,妮可終於忍不住抱怨:「你真沒禮貌,人家好心問你喝什麽,幹嘛口氣那麽沖、那麽凶?」
ˉˉ「她打斷我們的談話!」他仍是氣嘟嘟的。
ˉˉ「那又怎樣?」妮可喝著汽水一副毫不在乎的轉過頭望向窗外。
ˉˉ「怎樣?」
ˉˉ「對呀!怎樣?」
ˉˉ他……他會氣死,被她氣死在這裏。尹是徹憋了一肚子火,臉紅得像豬肝似的;他別過臉去,不再看她一眼。他這輩子休想要修身養性!
ˉˉ很好,他主動不想和她繼續談下去,她倒省力。妮可自若的閉目休息。
ˉˉ他們到達新加坡的第一件事不是先回飯店,而是到建材公司選購建料;尹是徹動作迅速、不浪費任何時間的作爲登時讓妮可咋舌。
ˉˉ她終於知道他爲什麽會成功,但同樣的,也讓她想起……
ˉˉ費了兩三個小時,他們和新加坡建材公司達成協定、簽約,所有材料將在下禮拜一一運抵高雄港。
ˉˉ她不知道事情會辦得如此順利,而意思是,他們根本不需要在新加坡待上兩天,他們可以當天來回!妮可興奮的想大叫。
ˉˉ不過,她似乎高興得太早。
ˉˉ「你說什麽?」妮可揪住尹是徹衣袖。她沒聽錯吧
ˉˉ「我說我們還得在新加坡待上三天--」
ˉˉ「我當然知道!但是爲什麽?」她是想報復他沒錯,可她不想和他在一起呀!不,她才不要和他這個「惡男」在新加坡待上三天。」我不要!」她堅決反對。
ˉˉ尹是徹雙手抱胸睇睨她。「你很不願意嗎?」
ˉˉ「廢話!」
ˉˉ「爲什麽?和我在一起真那麽難受?」他紳士的打開車門,而她也順從的坐進車裏。
ˉˉ「這還用說,因爲你很討人厭!」
ˉˉ他繞過車身坐進駕駛座。「我不覺得,至少我交往過的女人都不覺得。」他將車子開離市中心往較偏僻的郊外駛去。
ˉˉ「當然,她們只是覺得你的『錢』不討厭。」她恨不得掐死自己,怎麽口氣突然間變得醋味濃重?搞什麽!
ˉˉ「喔?我不覺得我的錢很多。」尹是徹失笑。
ˉˉ「擁有一間百貨公司,錢還叫不多?」打死她好了!
ˉˉ「那和擁有一間國際建設公司的女強人比,誰的吸引力強?」他打了個方向燈,優雅的將車轉了個方向。
ˉˉ「誰比得上你濫情。」她越來越像吃醋小娘子了,這不是她要的呀!她幹嘛那麽在乎他的感情生活,她應該好好重新計劃一下復仇之路該如何走。
ˉˉ妮可繃緊一張絕色細緻容顔,生起悶氣來。
ˉˉ他無法看著她賭氣的臉,她應該展眉歡笑,而不是動不動就柳眉倒豎。尹是徹伸手輕劃過妮可完美的鵝蛋臉。
ˉˉ「你幹什麽?」泛著緋紅的臉頰,她撥掉他無禮不安分的手。「大色狼!」
ˉˉ「不要老是悶著張臉生氣,天底下哪那麽多氣好生。」
ˉˉ哈!教訓起她了!「你自己呢?你自己以前還不是一樣--」妮可驀然閉口,不再說話。
ˉˉ「怎麽?」趁著紅燈的空檔,他轉頭面向她。「怎麽回事?」
ˉˉ「沒事。」絲絲哀愁侵佔了她紅潤的臉頰。
ˉˉ「我不信。」尹是徹仍不放棄追問。
ˉˉ「反正不幹你事,你只要開好你的車就成了。」妮可指指身後猛按喇叭催促的車子。
ˉˉ「你不告訴我,我就不開車。」尹是徹看來是狠了心不得到想聽的答案就不開車,管他到時是不是會引來交通警察。
ˉˉ「喂!你實在不是普通的賴皮耶!」這個人!妮可受不了的摀緊耳朵,後頭一連串震耳欲聾的喇叭聲果真快引來交通警察了。「我只是想到是諺學長啦!」她閉緊眼對著他大叫。
ˉˉ尹是徹一張俊容冷冽,繼續開著車。
ˉˉ一路上兩人半句話都未再開口,車裏氣氛明顯充斥尷尬。車子越往郊外走,妮可越覺得不對勁;難道他們要住的飯店在郊外?「現在要去哪?」望著窗外飛逝而過的樹木,妮可再也忍受不住心裏疑慮的折磨,大聲咆哮:「喂!」
ˉˉ「安靜!等會兒你就知道。」約莫過十分鐘,他們來到一幢豪華的住宅,一幢美麗高雅的白色歐式別墅。
ˉˉ「下車。」
ˉˉ妮可猶豫著該不該下車,總覺得有絲被騙的感覺。
ˉˉ「下車呀!你該不會想叫我抱你吧?」尹是徹促狹地抱胸倚著流線的車身。
ˉˉ妮可紅著臉乖乖地下車。「這裏是哪里?我們不是要去飯店?」她環顧了四周,發現這裏簡直像個植物園,而眼前這幢漂亮的巨宅被四周的種種植物環抱。
  「這裏就是『飯店』。」他毫不費力的從後座抓起行李走進建築物內。
ˉˉ妮可緊跟在他身後喊叫:「喂喂喂!你說清楚--」她跟著他爬上樓。倏地,她撞上一堵肉牆。
ˉˉ「你幹嘛?」她悻悻然地摸摸鼻子。
ˉˉ尹是徹打開一扇門,將妮可的行李放在門邊的矮櫃上。「這裏就是你的房間,如果有什麽需要就告訴管家陳伯,他通常都在書房整理書籍。」
ˉˉ眼見尹是徹轉身就要下樓,妮可趕緊伸手拉住他。「喂!你給我說清楚,這裏是哪里?我可不希望住在一幢莫名其妙的房子裏。」
ˉˉ「我家。」

ˉˉ「她還是不想下來吃飯。」尹是徹翻著雜誌,舀起一口鮮肉湯往嘴裏送。
ˉˉ「少爺--」
ˉˉ「陳伯,她如果想賭氣不下來吃飯,你就別管她,反正她遲早會受不住腸胃的騷擾自動下樓來。」真不知她到底在氣什麽!
ˉˉ「少爺--」陳伯真是慈悲大善人,如此心疼一個見面不超過二十四小時的陌生人。
ˉˉ「陳伯。」尹是徹斥聲制止陳伯。
ˉˉ「好好好,陳伯不管你小倆口。」自從小少爺過世到現在已快滿八個年頭,在這段時間裏,大少爺從沒帶任何人回來過,甚至可說連他自己都很少回新加坡。今天忽然帶位小姐回來,誰看了都會覺得大少爺和她之間有關係。
ˉˉ現在這幢大房子就僅剩他這位瘦骨嶙峋的老人和大少爺相依。大少爺說來也真可憐,先生和夫人雙雙跟隨著小少爺的腳步離世,他還得強忍過度的悲傷。
ˉˉ「唉!」
ˉˉ「陳伯,沒事又在歎氣了,有損健康啊!我可不想失去你這位多事老友喔!」
ˉˉ陳伯笑了。「知道啦!你這調皮鬼,打從你出生開始就是我惡夢的開端。小時候沒事就愛鬧我,也不和同年紀的小孩玩,就喜歡黏著我。」
ˉˉ「那是因爲你好玩呀!時常都可以變出許多好玩的花招,我不跟你跟誰!」
ˉˉ陳伯撫過尹是徹濃黑釉發。「現在我老囉!和你玩不動了。」佈滿歲月痕迹的眼角泛起一粒透明珍珠,「可憐的孩子……」他老淚縱橫。
ˉˉ「陳伯,又想起我爸媽了?」
ˉˉ「你爸媽也真沒享福的命,沒看到你成家就跟著小少爺走了,獨獨留下你這個個性孤僻,心卻比誰都脆弱的可憐孩子。」
ˉˉ「陳伯?」尹是徹驚詫至極。
ˉˉ「別以爲我什麽都不知道,其實我比誰都清楚你的個性。小少爺的死你比誰都難過,獨自過了八個痛苦自責的年頭也該夠了,該去尋找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別再固執的沈浸在悲傷裏,你該站起來了。」
ˉˉ「陳伯……」第一次他讓自己在人前表現得如此脆弱,滴下無助的淚水;他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表現心底深處的自我、痛快的宣泄情緒。
ˉˉ妮可果真耐不住五臟廟的騷擾,輕聲地下樓想到餐廳找些吃的,卻在無意中聽見尹是徹和陳伯兩人之間的談話。
ˉˉ她從不知道絕情到近似冷血的尹是徹會流淚會讓自己的情緒在外人面前放肆宣泄?
ˉˉ當她瞭解陳伯口中的小少爺是她的是諺學長時,再也忍受不住地掩面離開屋子,走到屋外。
ˉˉ新加坡的秋季雖仍炎熱,但夜晚露深倒爲悶熱的天氣添上了層薄冷。
ˉˉ聞著淡淡鹹味的海風,感受南洋風味和臺灣的不同,四周隨風搖曳的樹梢傳來陣陣沙沙聲,憑添些許微涼愜意。
ˉˉ妮可在一顆大石頭上坐下。曾幾何時她暗自想過,是諺學長的死難道她一點責任都沒有?人生真的非在仇恨孳長下生存?這八年的韶光讓她痛苦,但失去弟弟的是徹大哥又何嘗不?她曾如此想過,真的!
ˉˉ可是心裏所有原諒的念頭卻又被壓了下來,獨自認爲她的作爲是睿智、正確的抉擇。現在她獨坐在陌生的國度裏,心中是否還能維持這種想法呢?她閃爍著一雙翦水秋眸,登時想到是諺學長的忌日快到了--
ˉˉ「肚子餓了嗎?」她身後倏地傳出鼻音濃重的嗓音。
ˉˉ她沒被如此突兀的聲音嚇到,仍保持沈默。
ˉˉ「怎麽?」他在她身旁坐下,炯炯有神的雙眼瞅視著她。
ˉˉ她搖搖頭。
ˉˉ「爲什麽你有事就往心裏擱,不願與人商量,放在心裏讓自己痛苦?」尹是徹語中透著一絲苦楚。
ˉˉ「我沒讓自己痛苦。」
ˉˉ「你說謊!」他冷吼。
ˉˉ「你憑什麽以爲我在騙人?況且我有什麽事似乎與你無關。」他老是喜歡對她的話下定義,她厭煩極了。
ˉˉ尹是徹煩躁地攏著發絲,深吸口氣緩和情緒。「你仍然不原諒我是嗎?」
ˉˉ妮可閉口不回答,現在連她自己都搞混了又怎麽回答他?
ˉˉ尹是徹認爲她的不語表示她原來的堅決。「我叫陳伯幫你準備點吃的,進來吧!」他語氣冷淡的示意,沒多久便開車離開巨宅,當晚未歸。

ˉˉ微沁涼意的薄露趁著空隙飄進房裏吻上可人兒細膩臉蛋,叫醒她。
ˉˉ妮可起了個大早,肩上披了件羊毛衫下樓來到庭園,深吸著不一樣的異國氣息,塞入滿腹甜甜鹹鹹的潮水味,她已好久不曾如此放鬆身心。
ˉˉ她清楚尹是徹昨晚並沒回來,縱然心裏放不下對他的關心,她仍固執的強裝對他行蹤不感興趣;今晨她依然不願承認是因他而早起,把她的早起歸咎於時差問題。
ˉˉ「小姐,早點準備好了。」陳伯在屋裏大喊。
ˉˉ妮可笑著轉過頭面對陳伯。「陳伯伯,叫我妮可就好了。」早在昨天第一次和陳伯見面,她就糾正過他對她的稱呼;不過看來他還是轉不過來。
ˉˉ「好好好,快進來吃早點!」
ˉˉ吃著塗滿奶油、果醬的吐司,她親切的叫喚:「陳伯伯,你也坐下來吃呀!」
ˉˉ「不了、不了,你吃,我還有事忙,等你吃完了我再吃就成。」
ˉˉ「陳伯伯……」
ˉˉ妮可苦著一張可愛臉蛋,引起了陳伯心中的良善。「好好好,難得你不嫌棄我這糟老頭,想和我同桌吃飯。」
ˉˉ一瞧如願,妮可馬上動手幫陳伯在吐司上塗果醬、遞鮮奶。
ˉˉ「妮可,明天是小少爺的忌日,你要不要和我們去他的墓園走走?」陳伯一句無心的話題引起了妮可滿腹愁悵。
ˉˉ「我可以去嗎?」
ˉˉ「爲何如此問?你當然可以去呀!」
ˉˉ「可是……」
ˉˉ「大少爺不會反對的。」陳伯又哀聲歎氣了起來。「說來大少爺也真可憐,八年前失去最疼的弟弟,老爺、夫人又在兩個月內相繼跟隨著小少爺的腳步離世,留下他一個人孤獨的活在這世上……唉--」
ˉˉ妮可震驚的問:「是徹大哥的家人都不在了?他在這世上都沒有任何親人了?」
ˉˉ「有是有,不過都是些看上他家財産的遠房親戚。在老爺和夫人去世的那年,天天有自稱是親戚的人來家裏,誰知道那些所謂的親戚到底是牽了幾等姻親關係,才勉強自稱是遠房親戚。那些人來家裏的目的無非是想分一杯尹家財産的羹,那年大少爺可說過得相當辛苦--」
ˉˉ「陳伯!」剛進門的尹是徹冷聲打斷陳伯未說完的話。
ˉˉ「少爺,你回來了,趕快坐下來吃早點。」陳伯看了眼尹是徹滿身厚重露氣和沾滿泥草的鞋子。「你昨晚該不會又跑到『那個地方』去了吧?真是的,也不說一聲,害我擔心了一整個晚上。」
ˉˉ等陳伯離開餐廳到廚房去時妮可開口問:「我們到底還留在新加坡做什麽?既然公事都談妥,爲何還要在新加坡待上三天?何不早點回臺灣去呢?」
ˉˉ尹是徹沈默了一下。「相信你應還記得,明天是是諺的忌日。」
ˉˉ「我怎麽可能會忘?」她永遠不會忘記這天,她悲苦一生的開始。
ˉˉ「明天想去嗎?」他往後靠著椅背。
ˉˉ「你會讓我去嗎?」她反問。
ˉˉ妮可冷漠毫無感情的問話惹怒了尹是徹。「你以爲我是多冷血的人?」
ˉˉ「但你卻阻止我參加是諺學長的葬禮!」
ˉˉ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爲了她好才阻止她,不讓她參加是諺的葬禮。「我不讓你參加是怕你傷心過度,我是爲了你好--」
ˉˉ「我可以自己決定什麽對我好、什麽事會傷害我,不需要別人多事的來替我決擇!」
ˉˉ尹是徹憤而搥桌,桌面的杯盤全顫抖了一下。「該死!你要到何時才會原諒我?我愛你,你知不知道?」他抓住她的柔腕,失聲傾訴。
ˉˉ「我……」
ˉˉ「萱萱……」
ˉˉ他無盡悲悽的叫喚,激起她心中澎湃巨浪,席捲柔弱無骨的心,妮可猶豫了。
ˉˉ「我不知道。」她揮掉他溫熱的掌心,選擇頭也不回的逃開。
ˉˉ她過於使力的結果促使木椅應聲倒下,引出廚房裏的陳伯。「怎麽回事?」

ˉˉ跟隨著尹是徹來到聖基亞墓園,觸目所見是一片青蔥的草地和一座座石碑,略顯瘦薄的石碑冰冷地刻著一個人的出生與離世;墓園雖寧靜安詳卻不免流露出一股哀愁氣息,讓人隱忍不住爲已逝者哀慟。
ˉˉ她好想見是諺學長,好想好想。但當她來到墓園後竟害怕了起來,害怕那塊直立在草坪上的冰冷墓碑,更怕看見僅短短數位的碑文,那等於向她宣告學長真的離開她了;八年來的惡夢不是夢,而是真實的情景,學長真的離她而去了--
ˉˉ望著鐫刻著尹是諺名字的墓碑,妮可再也忍不住的熱淚盈眶,幸而讓墨鏡遮掩住才沒讓尹是徹瞧見。她蹲下身將手中的百合花輕放在墓前,伸手觸摸涼硬的石碑像在觸摸尹是諺深刻輪廓。
ˉˉ「我知道你有好多話想單獨和是諺講,我在前面出口等你。」尹是徹雙手插放口袋,略顯狼狽地離開。
ˉˉ「學長……」她摘下墨鏡,翦翦美目已填滿悲悽淚珠。「學長,我好想你,爲什麽你不來看我?哪怕是在夢裏也好,爲什麽你不來看看我,告訴我你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好不好?」她將臉平貼在石碑上。「爲什麽你不帶我一塊兒走,要留下我一個人忍受沒有你的世界?」
ˉˉ妮可斷續的哭泣跪倒在石碑上。「你知道嗎?爲了你,我強迫自己去讀商學院,勉強自己去學習如何掌管好一間公司。」她恍惚的笑著。「我現在可是一家建設公司的老闆喔!很厲害吧?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成天只知道黏著你、成天跟著你跑、在你身邊打轉的小女孩囉!」
ˉˉ她又哀愁了起來,「但是爲什麽你卻看不到呢?成天嚷著要我快些長大,可是爲何你卻不留下來看著我如何成長?你到底瞧見了沒?瞧見我爲了你長大了沒--」
ˉˉ「學長,來找我吧!哪怕是夢裏也好,來找我吧!讓我知道你過得很好,讓我放心也讓我再看看你一眼,就算是虛無的影像也好。」
ˉˉ妮可站起身撥掉身上的草屑,戴上墨鏡對著石碑笑了起來。「記得來找我喔!我會一直等你,一直、一直……」她在墓碑上印上溫熱的吻。「看,我們都還沒接過吻呢!」她最後一次摸著石碑,「學長……再見!」說完快速離開。
  ˉˉ「走吧!」對著眼前快速走近的人影,尹是徹打開車門。
  ˉˉ一路上兩人未再有任何談話,今天恐怕是他們之間最安靜無爭的一天;默契十足的將這最特別的、沈默的一天獻給他們同樣最深愛的一人--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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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0 10:09:2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ˉˉ在新加坡的第三天,她真的是閑得發慌;成天關在房子裏,除了看書、游泳之外沒有別的娛樂。
ˉˉ尹是徹早在第二天就跑得不知蹤影,所以也別指望他會帶她到處逛逛。硬是將她留下三天卻不盡點地主之誼招呼客人,他這個主人做得可真失敗。
ˉˉ幸好她還勉強可以窩在書房裏找點書看打發無聊時間。在她第一次踏入書房的那一刻,她發誓她從沒見過如此多的書。
ˉˉ什麽古書、外文書、畫集,反正上集天文下至地理,林林總總什麽樣的書都有,佔滿書房四周牆壁,真是嚇死她了!難怪尹是徹會說如果要找陳伯到書房,陳伯一定在書房整理書藉。
ˉˉ她從其中一面牆上取下一本泰戈爾詩集,選定了單人沙發坐下仔細閱讀,她細細品味起一則小小詩詞--
ˉˉˉˉ別走,我的愛人,除非我的同意請不要離開。
ˉˉˉˉ我已守望了竟夜,現在我的雙眼因眼睏而沈重。
ˉˉˉˉ我不敢熟睡,唯恐在熟睡時失去了你。
ˉˉˉˉ別走,我的愛人,除非我的同意不要離開。
ˉˉˉˉ我驚跳起來,伸出我的手去觸撫你,我自問:「難道這是一個夢嗎?」
ˉˉˉˉ但願我能用我的心纏住你的腳,把它們緊緊地擁抱在我的胸口!
ˉˉˉˉ別走,我的愛人,除非我的同意請不要離開!

ˉˉ縱然短短幾行詩句,卻道盡她的無奈和滿溢的思念,對於尹是諺的思念……
ˉˉ她知道不該再哭下去了,是該學習堅強的時候,但淚水總選在她最脆弱、最無助、也最無法理性制止時徜徉於面容。
ˉˉ「又哭了?」
ˉˉ妮可擦拭頰上不爭氣的淚水,擡首瞪著他。「爲什麽你老喜歡選在我哭的時候出現在我身邊?」她噘高雙唇,那柔潤光澤的唇瓣很容易使人産生遐思、引人犯罪,尹是徹就有點蠢蠢欲動。
ˉˉ「爲什麽你總愛讓我有機會看見你哭?」他學著她抱怨的口吻。
ˉˉ「你……你不可理喻!」妮可嚴厲地申斥他。
ˉˉ不過尹是徹不爲所動,悄悄細語地在妮可耳畔說:「不可理喻似乎是女人的專長,我這個大男人不會卑鄙到去侵佔你們女人那一丁點引以爲傲的專利。」
ˉˉ「你呢!硬把人家留在新加坡三天,自己卻跑得不見蹤影,你有沒有克盡做主人的義務?」妮可火了。
ˉˉ「我有我的事要處理,你不能要求我天天留在你身邊。」好戲劇性的一句話喔!
ˉˉ他這是什麽話好像她是深閨怨婦,抱怨老公惡劣的讓可憐嬌妻獨守空閨。「我沒要求你天天陪在我身邊--」妮可連忙住口。她居然回他那麽曖昧的話!「我……我只要求回臺灣。」她趕緊轉口。
ˉˉ「不是說了要留在這裏三天。」
ˉˉ「那是你說的,是你硬把我留下。」妮可氣惱的擦拭掉頰上淚珠。「你到底把我留下來做什麽?」
ˉˉ尹是徹失笑。「我沒扣留你--」
ˉˉ「對,你是沒扣留我,你只是偷偷把我的護照藏起來。」
ˉˉ尹是徹收起謔笑,迅速恢復以往孤傲。「我有我的作爲,我的想法。」
ˉˉ「你的作爲?你的想法?」妮可不屑嗤哼。「你的想法、作爲就是莫名其妙的把人扣留!尹先生,你的公民與道德也不及格得太厲害了吧!」
ˉˉ尹是徹冷冽的眼神看了讓人害怕。「明天是最後一天,明天以後我就不會再限制你的行動。」
ˉˉ「你的話還有可信度嗎?尹總經理。」
ˉˉ「我不管你信或不信,反正今天我是不會把護照還你的。」
ˉˉ「尹是徹!」淡淡紅暈飄上粉頰。她很沒用,真的很沒用!居然拿他沒法子,任由他過分的欺侮。
ˉˉ皓齒齕住赤色玉潤的唇,瞳眸飽含婆娑瑩淚。她傻得可笑,天真的以爲他的個性在冗長的時間雕琢下會有任何改變;真是笨得可憐,他就是用這招害死是諺學長的,她爲什麽還會忘記這個教訓?瞪了尹是徹一眼,妮可踩著重重的步伐離開。
ˉˉ「你要去哪?」尹是徹莫名緊張的問。
ˉˉ「你覺得我還能去哪?」對呀!她還能逃到哪去?原本的計謀卻讓自己身陷其中,沒能幫是諺學長報仇反而害慘了她自己。
ˉˉ「妮可……」陳伯敲著房門。
ˉˉ妮可從進房後就不曾出來,一整個上午都將自己關在臥房裏,到現在都已過中飯時間了。
ˉˉ「妮可,下來吃飯--」
ˉˉ許久,門悄悄地開啓,僅見一顆黑球頂在陳伯面前,差點嚇死他老人家。「妮可,怎麽啦?下樓吃飯了。」
ˉˉ一顆黑球仍維持原樣,小臉蛋仍低垂。「是……是徹……」
ˉˉ「少爺不在家,家裏就只剩我這老頭子陪你。」陳伯和藹地笑開。
ˉˉ不在那就好。妮可馬上擡起頭,一臉氾濫的狼狽倒惹笑了陳伯。「小倆口吵架了?瞧你,也真是的,有什麽委屈應該告訴陳伯,怎麽自己躲起來哭呢?」陳伯慈愛的摸摸她的頭。「小可憐,哭成這樣,眼睛腫得像核桃果。」
ˉˉ「真的?」妮可認真地摸著臉。剛剛要出來時竟忘了照鏡子,所以根本不知道災情有多慘重。
ˉˉ「我燉了肉骨茶,在臺灣可嘗不到如此道地的肉骨茶。」
ˉˉ「嗯。」濃重的鼻音聽了讓人無法不心疼。
ˉˉ撐著飽飽肚囊,妮可伸展著腰身。
ˉˉ「好吃嗎?」
ˉˉ「嗯,好好吃。沒想到陳伯伯的廚藝這麽好。」
ˉˉ「好吃就多留下幾天,我再煮幾樣好菜讓你品嘗。」
ˉˉ妮可一陣不語,臉色沈了下來。
ˉˉ「怎麽了?又想到不開心的事?」
ˉˉ「其實我本來在前天就應該回臺灣的,可是卻被人強留了下來。」
ˉˉ「是大少爺?」
ˉˉ「嗯。」她沈重的點頭。「他偷了我的護照,把它藏起來不讓我回臺灣。」
ˉˉ「怎會?不會的,少爺不會這樣做的,你們之間一定有什麽誤會。」陳伯不相信的搖頭。打從大少爺出生開始,他就在他家做事,大少爺可說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就他所知,大少爺爲人正直,怎可能做出這種禁錮別人的事?「少爺如果真將你的護照藏起來,應該有他的用處、想法,否則不可能無緣無故這麽做。」
ˉˉ「我搞不懂他爲什麽要將我滯留在這?應該辦好的公事我們早在前天就辦妥,爲什麽要浪費我的時間,把我當成犯人般禁錮起來?」她無法不對他的行爲生氣。
ˉˉ「從你的話裏,我發現你對少爺似乎存有恨意。」
ˉˉ「當然。」她答得斬釘截鐵。
ˉˉ「爲什麽?」
ˉˉ「因爲是諺學長。」
ˉˉ「小少爺?」看來他們之間的問題比他所想像的複雜得多,說不定還更難解。
ˉˉ「我們是學長學妹關係……也是男女朋友。」
ˉˉ「那你又是怎麽和大少爺結怨的呢?」
ˉˉ「他不准我和是諺學長見面,百般阻撓……」妮可站起身。又要打開那段不堪回首的塵封記憶。「記得……」
ˉˉ「如此說來,你和少爺之間的問題滿大的。」而且還超乎他所預測的複雜。
ˉˉ「如果是徹大哥不加以阻撓,我和是諺學長現在就不會天人永隔,而他就不會失去唯一的弟弟。」她已有多久時間沒再開口喚出這個熟悉的稱呼?
ˉˉ「妮可,話不能這麽說。當年小少爺離世,大少爺是最難過的一個,你不知道大少爺有多疼小少爺;小少爺生前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到外國念書。大少爺知道了以後馬上幫小少爺辦妥一切證件將他接到臺灣,在知道小少爺有意願前往加拿大念大學時,大少爺更是幫他請了最好的外藉老師加強小少爺的英語能力,幫他處理一切到加拿大念書該準備的東西,你能曉得大少爺那種望弟成龍的心情嗎?」
ˉˉ「望弟成龍,卻害得他命赴黃泉。他對是諺學長的一切作爲還有意義嗎?是諺學長人都已經死了,他還能望弟成龍嗎?」妮可激動不已。
ˉˉ看來他很難解開她心中的結。「妮可,我給你看樣東西--」
ˉˉ陳伯帶她進入書房,他拉開書架下方的抽屜拿出一疊本子。「來這裏坐。」
ˉˉ順著陳伯,妮可在他身旁坐下;望著陳伯手中的本子,一股哀慟莫名湧上心頭。
ˉˉ翻開本子,一本記載著尹氏兄弟倆點滴成長的相簿印入妮可眼底。「老爺和夫人生前非常恩愛,時常形影不離;相對地,他們對兩位少爺的愛也常讓他們喘不過氣。小少爺才會忍受不了的告訴大少爺,想到臺灣去和他住。」
ˉˉ陳伯抹去眼角的淚,繼續說著:「老爺和夫人是很好的人,他們給予兩位少爺是無偏的愛,對待他們一直是均等的愛,讓他們平均分攤他們夫妻倆的關心和親情。」陳伯指了一張全家福。「喏,這張照片是大少爺八歲、小少爺剛出生沒多久,老爺夫人爲他舉辦酒會時拍的……」
ˉˉ照片中的尹是徹像一團肉球、圓嘟嘟的,一張小嘴不高興的噘高,似乎在使著脾氣。原來他現在會那麽易怒是有源可循的。「是徹大哥小時候就一副憤世嫉俗的模樣嗎?」她指了指照片,沒想到卻惹笑了陳伯,害得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什麽話,否則陳伯怎會笑得不亦樂乎甚至欲罷不能?
ˉˉ「那時候大少爺覺得從小少爺出生之後就搶了夫人老爺對他的愛,而且那天他一直跳腳抱怨爲什麽沒新衣穿,所以當老爺夫人拉著他一塊照全家福的照片時,大少爺發了一頓脾氣,硬是不肯照相,到最後還是被硬拉進鏡頭裏,所以你才會看到他一副很不高興的臉。」
ˉˉ「那這張呢?」
ˉˉ「這張是他們一起去海灘野餐時拍的。喏喏喏!照片裏的海灘就在前面而已。」陳伯指著房子前方。
ˉˉ「這房子前面有個海灘?」難怪她一來到這時會聞到一股鹹鹹甜甜的海風味,原來在房子前面不遠的地方就有個海灘。
ˉˉ「那是個私人海灘,四周全圍上了磚牆,外人是不能進入的,那是屬於尹家的産業。老爺生前很喜歡海灘,兩位少爺也是;新加坡的觀光事業一天天蓬勃,老爺很怕那個海灘會被人破壞,於是就向政府買了那塊地,用磚牆圍起來。」
ˉˉ「那麽平時不就空蕩蕩沒人在那?」
ˉˉ「當然。不過每隔一段時間會有人去清理沙灘……如果你想進去的話再告訴我,我帶你進去,否則沒鑰匙你是無法進入。」
ˉˉ「好。」
ˉˉ兩人的視線再度凝聚在相片上。「你看這張……」
ˉˉ「是諺學長在哭。」好稀奇喔!
ˉˉ「這是老爺夫人第一次離開他們兄弟倆到外國去時在機場拍的,小少爺那時才四歲,這麽小的年紀自然不想讓爸媽離開他身邊,甚至視線一秒鐘,所以他才會哭成這樣,整張臉都是淚水;大少爺可就不同了,那時他已經十一歲了,自以爲是大人了,所以他才沒掉眼淚,其實他心裏跟小少爺一樣,只是不願在人前表現他軟弱的一面而已。」
ˉˉ「和現在好像。」
ˉˉ「是啊--」
ˉˉ此時電話鈴聲激動地鼓躁。
ˉˉ「你先自己看,我去接電話。」陳伯急忙離開書房,留下妮可獨自看照片。
ˉˉ妮可翻開另一本封印有「徹諺」的相簿,望眼所及全是尹氏兩兄弟的合照。
ˉˉ原來尹家兩老將所有照片全分門別類的排放並在相本上註明,有「徹諺」、「尹全」、「徹集」、「諺集」,所有相片全依時間順序排列。
ˉˉ看著一張張和樂融融的照片,她才知道是徹大哥和是諺學長兩人有多相親相愛。
ˉˉ然後,她懷疑了。她是否做錯了?是否早在八年前就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ˉˉ她自以爲是徹大哥不疼是諺學長,但事實卻正好相反,是徹大哥是竭盡所能的給是諺學長兄長之愛;看著一幀兩兄弟傷痕累累的照片。
ˉˉ「妮可,有沒有看到有趣的照片?」陳伯帶著慈愛的笑臉進門。
ˉˉ「這張照片裏的是徹大哥和是諺學長爲什麽渾身是傷?他們倆打架了嗎?」
ˉˉ「不是。那是小少爺和同學打架,大少爺爲了幫他也加入戰局,結果兩人是打贏了,也帶著全身的傷回來;夫人看了覺得值得留下照片於是就拍了下來,你沒見到照片裏的兩人都很不甘願嗎?」
ˉˉ「原來……」這麽說,是徹大哥的確是相當疼是諺學長了。那八年前她是否錯怪了他,以爲他是個無情無義的人,狠心的將是諺學長送回新加坡來?「是徹大哥真的很疼是諺學長嗎?」
ˉˉ「那是當然。大少爺就只有小少爺這麽個兄弟,他不疼他疼誰呢?」
ˉˉ「但……但是,是諺學長是被是徹大哥害死的,如果是徹大哥不絕情的堅持將是諺學長送回新加坡,是諺學長就不會死了--」她說到最後竟成哽咽的低喃。
ˉˉ這些天,她的淚水愈流愈多、愈來愈不值錢,撲簌簌地像個水娃兒。都是他害的!
ˉˉ「妮可,你怎會這麽想?小少爺因沒考上加拿大那邊的學校,在託福考試放榜當天被大少爺送回新加坡,那是他倆兄弟之間的協定,你怎會覺得大少爺對小少爺絕情?」陳伯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
ˉˉ她悶悶的吸著氣,擋不了狂泄的淚珠,淚水反而掉得更厲害,一張絕色容顔可憐地讓人動容。
ˉˉ「好了,別哭了。」陳伯慈祥地拍著她的背安撫她。
ˉˉ她真是丟人,在外人面前哭,甚至還心甘情願地依偎在陌生的懷中痛哭,愈活愈回去;她都已經二十五歲了,怎麽可以說哭就哭。妮可打從心底痛恨自己的軟弱,瞧不起自己的愛哭,悶悶地生氣著。
ˉˉ她擡起頭粗魯地擦掉頰上的淚水。「不好意思,陳伯伯,讓你看笑話了。」
ˉˉ「沒關係、沒關係,宣泄情緒是人之常情,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ˉˉ「陳伯伯,你人真好。」
ˉˉ「只要你來新加坡玩時,記得常來看陳伯伯,你會發現陳伯伯這個老頭兒很好相處,就像家裏的爺爺一樣。」陳伯自傲地說著,隨即又歎氣,「唉!」
ˉˉ「怎麽了?陳伯伯?」
ˉˉ「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看見大少爺成家。老爺夫人跟著小少爺相繼過世後,大少爺就再無任何至親,僅剩我這糟老頭陪著他。說來大少爺也可憐,短短三個月內失去最疼愛的弟弟、雙親。唉!我真想看到他找尋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不要再自責痛苦下去了。」陳伯站起身黯然離去,悲憐的語氣如絲般微微吐出,卻清楚傳進妮可的耳裏。「真希望看著你和大少爺有好結果,讓我有那個福氣替老爺夫人抱抱你們的孩子……」
ˉˉ妮可愕愣的僵住身子目送陳伯離去的背影。

ˉˉ尹是徹踩著細緻的沙粒,聞著海水散發天然香味,聆聽它多情溫柔的喃語;讓綿柔的沙子包裹住他步步腳印,他擡頭一仰,注視著由遠而近的人影。
ˉˉ「你怎麽進來的?」
ˉˉ「陳伯開門讓我進來。」她的聲調不再倡狂,轉而代之的是溫柔細語。
ˉˉ他轉頭面向半掩入海平面的夕陽。「很美是不?」
ˉˉ「嗯。」
ˉˉ「不知有多久沒再進入這個海灘,幾乎都忘了它有多美,包含多少動人的回憶。」尹是徹感慨的說著。
ˉˉ她不語。曾幾何時,她也邁入他走過的一步步腳印,重疊於上。
ˉˉ「我們真該停下腳步好好想想,以往的生活是否該改進,別讓功利社會主義深蝕自己的心。」或許是說給她聽,也或許是說給自己聽,總之這句話包含了他太多淒苦心語,他真希望她能抛開一切仇恨接納他的愛。這想法讓他苦澀的一笑。
ˉˉ「你笑什麽?」
ˉˉ「笑自己。」是誰發明瞭愛、恨、嗔、癡?太貼切了。「笑自己被紅塵耍得團團轉卻不知所爲,笑自己所作所爲全被它主導,失去一切後仍挽不回任何事。」
ˉˉ「如此感歎萬千說給誰聽?」
ˉˉ「自己。」望著她美麗的輪廓,他輕聲啓口。
ˉˉ妮可靜默不語,他話裏的哀愁她不是聽不出來。
ˉˉ「說了不知多少遍我愛你,你的心裏一直只有是諺的影子,容不下我。我知道八年前所有的一切全因我而起,是我造成;痛苦贖罪了八年難道還不夠嗎?」他無奈地抓著發絲,痛苦地閉上眼歎氣。
ˉˉ她仍是沈默不語。
ˉˉ他緊抓住她的手臂。「爲什麽你不肯放下所有仇恨,好好看清自己的感情?爲什麽不接受我?」
ˉˉ她撥掉他的手。「如果你能忘掉是諺學長,我就能忘了所有仇恨。」她知道他是不可能忘得掉是諺學長的,那畢竟是他的手足,他怎忘得掉呢?如同她。她也知道對他的恨正一點一滴地流逝當中。
ˉˉ他無力地垂下雙肩。「是,我忘不掉是諺,如同你忘不了他一般。」
ˉˉ「既然這樣,還有什麽話好說!」她笑。
ˉˉ漸漸隱沒入海平面的夕陽像他此刻的心情,失去活力、灰暗,隱藏愁潮,他幾乎已失去活下去的動力。
ˉˉ就這樣離開,離開她的生活圈,失去她?不。離開一個心所愛的人那是件多令人痛苦的事……尹是徹恍然明白妮可恨了他八年的支柱是什麽?
ˉˉ他笑,他竟要求她忘記對是諺的愛來接受他;他自己都無法做到,又怎能要求她呢?

ˉˉ妮可手裏抱本未看完的泰戈爾詩集漫步到幽靜隱僻的軟香小天地,坐在絨般的草皮上,依附可靠堅固的樹幹伸直雙腿,絹細的熒燈替代了月娘不夠嬌豔的光芒從頂而降點明瞭書本上黑小的鉛字體。
ˉˉ海風伴著甜淡氣息奏悅天地之音,敲響了純淨,擊亮了自然本色,就這樣徜徉大自然溫柔懷抱裏。
ˉˉ聽聽風的話,看看純淨心靈的詩集,多愜意樸實的生活享受啊!要是能天天過得如此安靜無爭、如此的舒服,那該有多好?
ˉˉ她讀著詩集,恍然間一則詩集狠狠地敲進她心坎裏,她不自覺的輕念出:「你丟下了我,就上你的路了。在我那黃金之歌譜成的心坎上,安置你孤獨的肖像,我認爲我應該爲你悲歎。可是呀!我不幸的命運,時光畢竟是短暫的!青春一年跟著一年的消逝,春天的日子也逃逸了;脆弱的繁花無故凋謝。聰明人卻警告我說:那生命只是蓮葉上的一滴露水……」
ˉˉ一股濃重的酒氣順著涼風蔓延,竦舞葉叢隱約遮匿住黑颯模糊的身影。
ˉˉ那道身影幽幽的介面:「我握著她的雙手,把她緊緊地壓在我的胸口。我想以她的美麗來充滿我的雙臂,以香吻來掠劫她甜蜜的微笑,以我的眸子去暢飲她那曖昧的顧盼。啊!但是,她在那兒?誰能拉緊天空的蔚藍呢?我企圖抓住美麗,它卻躲避我,只留下軀殼在我手中。挫敗,疲乏,於是我回來了。軀殼怎麽能夠接觸那只有靈魂可以接觸的鮮花呢……」
ˉˉ他那熟悉的嗓音絕對令她此生難以忘懷。
ˉˉ「秋天說不冷倒有些涼,怎麽不加件外套就跑到這裏來?小心著涼。」尹是徹將羊毛衫披在妮可身上。
ˉˉ「你喝酒?」難聞的酒氣直沖上她的腦門,使她頓時産生暈眩的感覺。
ˉˉ「幾杯。」
ˉˉ「爲什麽?」她冷漠的問。
ˉˉ「遇到了幾位大學時代的好友,一起喝了幾杯。」濃烈的酒精開始侵害他的理智,口齒咬合不准的咕嚕出聲:「怎麽?想我?」
ˉˉ「你說什麽?」
ˉˉ靠著樹幹俯身低頭,舉止無盡輕佻的抵住她美麗下顎。「幾個小時不見,開始想我了?」
ˉˉ「別鬧了!」身體逐漸升高的體溫和著由他手指傳來的冰冷,這是股多奇妙、詭異的感覺!舒服、不舒服參半,醺紅了她的嫩頰;妮可微慍的撥掉他無禮的手。
ˉˉ突然唰地一聲,尹是徹整個身體呈重力加速度的跌坐在地,含糊地悶吭了聲。
ˉˉ「我拜託你,醉了就進屋,窩進暖被裏呼呼大睡一番,別在這裏失態。」
ˉˉ不知是打起盹來了還是臣服了她的話,尹是徹沈默下來。
ˉˉ妮可覺得奇怪,便轉過頭一瞧,「你幹什麽?」
ˉˉ他的嘴唇輕撫她的面頰,在她耳際大膽磨蹭。她顫抖的遠離他的靠近,「別這樣--」然後所有話語即被吞沒,手中的詩集也跌出她的手心。
ˉˉ既溫柔又帶點霸氣的眷戀,像棉花糖般甜蜜鬆軟,像飛行掠過蒼穹,終於歸巢的鷹鳥;輕柔的吻登時掠奪了她所有的呼吸,花園裏的花朵在輕柔的死亡中殞入塵埃中。
ˉˉ他疲倦而戀戀不捨地抱著她,宛如求愛的雙臂包裹住一顆希罕的心。「原諒我……不能沒有你……」
ˉˉ他感覺到一顆耀星墜入掌中,導引乾涸池中一股清流。「我不要你哭。」
ˉˉ她在爲已逝的愛情哭泣、在爲她自己哭泣。她是個什麽樣的女人啊?竟臣服在他溫柔的擁吻中、一個在靜寂森林裏能遮蔽她的庇護所。
ˉˉ粗嘎嗓音如同聲聲情咒,不停地呼喊著她不再容許別人叫喚的名字。」萱萱……我的愛……」他溫柔的抱起她往屋內走……

ˉˉ清晨破曉,昨晚掠境寒風再度歸於平靜,一晚涼颼換來隔日無限蔓延的炙熱。
ˉˉ溫存的床上留下明顯的赤色痕迹,但人兒卻消失於地平線,讓人找不著。
ˉˉ尹是徹踉蹌地披上襯衫狂奔下樓,怒吼:「陳伯!」
ˉˉ陳伯睜著惺忪的老眼從臥房裏走出來,「大少爺……」眼角瞧了一眼客廳的挂鐘。上帝,才早上六點鍾。
ˉˉ「有沒有看到妮可?」他抓住陳伯的手腕急切地問。
ˉˉ「妮可?沒有哇!現在才早上六點鍾--」
ˉˉ「她不見了!」當他伸手想再擁緊她入懷時,卻發現身旁人兒已消失,僅剩滿室香氣和一床的淩亂;他狂亂地穿著衣物沖入她房裏卻仍不見她的蹤迹,翻開衣櫥、抽屜卻發現所有屬於她的東西全在一夕之間沒了蹤影,他頓時慌了。
ˉˉ「那麽早她能去哪?」陳伯也莫名所以了。
ˉˉ尹是徹忽然想到她的護照,連忙沖進書房,打開書櫃下方抽屜胡亂翻找,然後心底一絲冀望幻滅。
ˉˉ「大少爺--」陳伯跟著進房,看見跌坐在地的尹是徹,不安地叫喚。
ˉˉ「她走了--」
ˉˉ「妮可走了?」
ˉˉ「在經過昨晚後,她仍是選擇離開。」尹是徹倏地歇斯底里的狂吼:「難道我真的永遠替代不了是諺在她心中的地位嗎?連一丁點空間都不肯留給我赫、連、萱、萱--」

ˉˉ妮可戴著深色墨鏡,坐了最早的一班飛機逃回臺灣,當她出現在公司的那一刹那,才發現還不到上班時間,她將自己關進辦公室,開始了忙碌的一天。
ˉˉ近中午時刻,冷樺楓姍姍從外面進入。「咦?妮可!你回來了!怎麽不出聲?如果我不是要到你桌上拿點資料,搞不好我還不知道你回臺灣了!」
ˉˉ「公司一切還正常吧,有沒有麻煩?」
ˉˉ冷樺楓聽著妮可怪怪的鼻音。「當然正常……」她坐了下來,狐疑地盯著妮可。「倒是你,怎麽了?怪怪地,在室內還戴著墨鏡?幹嘛!遮醜啊?」
ˉˉ「是在遮醜。」妮可頂了頂下滑的眼鏡。
ˉˉ「遮醜?尹是徹又欺負你了?」ˉˉ妮可無語。
ˉˉ「早知道當初就該強力反對他,還讓他硬拉著你到新加坡去!」冷樺楓氣憤地搥著桌面。「他和你一塊回來的?」
ˉˉ「我是逃回來的,他現在恐怕還在新加坡。」思及昨晚一切,她的臉不禁緋紅起來。
ˉˉ「逃回來?他到底是怎麽欺負你的,讓你一大早從新加坡逃回臺灣?」
ˉˉ「我……」
ˉˉ「怎樣?」
ˉˉ「如果我說,我和他……」
ˉˉ妮可言語的猶豫讓冷樺楓頓悟他們之間僅有可能的發展。「你不要告訴我,你和他『溫存』了一晚?」
ˉˉ妮可又無語了。
ˉˉ「妮可,你這不是白白便宜了那小子!」冷樺楓開始咆哮,好像被欺負的人是她一樣。
ˉˉ「我不知道……我的心真的好亂……」妮可苦惱的搖頭。她也不知道昨晚爲什麽會情不自禁地和他……
ˉˉ冷樺楓抱住她不停擺動的頭顱,安慰道:「好了、好了,別再想了。」
ˉˉ「樺楓,我真的覺得自己好齷齪,竟然背叛了是諺學長,背叛了對他的愛,和是徹大哥……你知道嗎?我今早一醒來,心中唯一閃過的念頭居然是我愛他!我愛是徹大哥!」她搖著頭。「我不能認同心中的想法,更無臉留在他身邊,留在新加坡、是諺學長生長的國度,因爲我不願讓他看見我已變質的愛。」
ˉˉ「妮可,你曾想過這冥冥中說不定是尹是諺在暗處操縱,他不想看著你因他而人格變異?」
ˉˉ「不會的,是諺學長不會這麽做的,他一定希望我仍深愛著他,他不會的……」
ˉˉ「你爲什麽不看清楚自己的感情,你可能早在八年前就愛上尹是徹,而不是尹是諺!」
ˉˉ「樺楓,你爲什麽要打擊我?」妮可哀愁地質問。
ˉˉ「我沒有打擊你,妮可!我這是在幫你!我不想看著你一步步錯下去!」冷樺楓抓住妮可臂膀猛力搖晃,企圖搖醒她。
ˉˉ妮可突然冷靜下來。「我知道我在做什麽。」
ˉˉ「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冷樺楓放開她的手。「你自己好好想想。」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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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3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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