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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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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言午午 -【男神,綽號叫混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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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1 20:46:56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2)

    李重年來得比孫嘉樹想像的要快得多,但很顯然,他並不是急著來見他這個老朋友,李重年一來就把李昂抱到肩上,聊了幾句後開始教他游泳。

    孫嘉樹朝姜淩波看了看,她正在跟九斤一人一杯鮮果汁、躺在躺椅裡愜意得不行,根本沒注意到李重年的出現,於是他放心地走到李重年身邊。

    李重年正蹲在地上,盯著水裡的李昂,專心到連孫嘉樹的靠近都沒發現。

    孫嘉樹抬腳,碰了碰李重年的腳踝。

    李重年一抬頭,看見孫嘉樹小腹上那一片腹肌,差點沒認出來人是誰。他一躍而起,跟孫嘉樹四目相對,然後伸出拳頭輕擊在孫嘉樹胸前,漂亮的黑眼睛漾起笑意,“變了不少。”

    孫嘉樹眯著眼睛,回了他一拳,“你也是。”

    李昂剛學會游泳,九斤就顛顛跑過來,拉著他去吃冰棒。

    李昂很是不舍地囑咐李重年,“你別走啊,我一會就回來找你!”

    “這小子平時可沒這麼黏人。”等李昂走遠,孫嘉樹低笑說:“不過你是怎麼知道他是誰的?我聽他說你們的第一次見面,是在街上偶然遇到?”

    “他長得跟他媽那麼像,我怎麼可能認不出來。”李重年用肩撞了一下孫嘉樹,“行了,別說我了,我又沒有什麼好說的。”他朝姜淩波那兒挑了下眉,“你怎麼樣了?都喜歡半輩子了,到手了沒?”

    “什麼到手……”孫嘉樹失笑,抬腳就踹了李重年一腳,“你以為我是你,靠著一張臉就能招蜂引蝶?”

    “得了吧孫大明星,現在滿大街都有人拿著你的照片當桌布呢。”李重年一個手肘就回擊過去。

    “那可不是說我。”孫嘉樹朝蘇崇禮那兒揚揚下巴,“看見沒,那邊那個在踢水花的,那才是靠臉吃飯的。”

    李重年毫不猶豫地嘲笑他,“聽這話酸的,難不成是……情敵?”說完,他又托著腮仔細看了看蘇崇禮,蹙著眉說:“那小子我怎覺著眼熟呢?”

    “別是你也拿著他照片當桌布了吧?”孫嘉樹壞笑著挑眉。

    “滾蛋,我閑得沒事去拿男人照片當桌布幹麼!”李重年瞥了他一眼,“別想著岔開話題,你和你的那個大花還是二花的到底怎麼樣了?這麼多年,還是她?”

    “不是她還能是誰?”孫嘉樹朝正在和李昂搶冰棒吃的姜淩波看了眼,笑著轉回頭,“誰叫我愛她。”

    他太愛姜淩波,也太瞭解她,瞭解到只憑一個眼神,他就能知道她想要什麼,所以他也知道,三年前的她根本就不愛他。

    在姜淩波向他的告白以後,他坐在床上整晚都睡不著,因為他很清楚,姜淩波只是在跟她媽賭氣,一旦這件事情過去,他們依舊會是以前的樣子。青梅竹馬、維持原樣?他才不要。他想要的是得到她,得到一個愛著孫嘉樹的姜淩波。

    但當時的他做不到。

    他們已經在一起快二十年了,如果姜淩波能愛上這樣的他,那她早就愛上了,根本不會等到今天,所以就算他那時接受姜淩波的告白,跟她在一起了——他也得不到他想要的結果,更別說他現在連她媽媽的那一關都過不去。

    所以他離開了,他需要改變,變成姜淩波喜歡的樣子,他也需要功成名就來得到她媽媽的認可。在國外的那些年,他碰壁碰得頭破血流,三番兩次地累到住院,但想著國內的她,他全都咬著牙忍了下來。

    Yummy都忍不住問過他,“老大,你這麼拚到底是在圖什麼?”

    他說:“為了我的夢想。”

    後來這句話被媒體雜誌反覆提起,所有人都在讚美他熱愛音樂的精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夢想,只有姜淩波。所以後來在他看到蘇崇禮發出那個婚紗微博的當天,就回了國,他現在有本錢、有能力,而且已經變成了姜淩波最喜歡的樣子,怎麼可能讓別人趁虛而入?

    按李重年的話說,現在的孫嘉樹,怎麼能還不把姜淩波弄到手?

    ***

    因為快到春節,孫嘉樹買了一堆的乾果,瓜子松仁開心果等全堆到姜淩波跟前讓她吃。自打有了這些零食,姜淩波每天下午的出門遛狗就變成了和孫嘉樹窩在沙發上、蓋著後子邊吃零食邊看電視劇,或是懶洋洋地胡亂聊天。

    說著說著,孫嘉樹就提到了李昂。他納悶,“李重年對李昂親近也就算了,畢竟那是周意滿的兒子,但李昂怎麼會那麼黏李重年,就好像以前認識他似的。”

    姜淩波聽完,立刻浮誇地表示,“對呀對呀,好奇怪呢!”然後就一溜煙跑到了廁所。

    李昂黏李重年是怎麼回事,孫嘉樹確實不知道,但是姜淩波知道!

    那是有一回她去小滿家裡串門子沒留神,在她家睡著了,起來以後她去小滿臥室找小滿,沒想到人不在,在臥室裡的是李昂,而李昂當時正偷偷摸摸地躲在角落裡,拿著個本子一字一句地看。

    姜淩波當時只是想嚇唬他一下,就躡手躡腳地溜過去,沒想到李昂看到她,小臉頓時嚇得慘白,手忙腳亂的想藏起那個本子,但他哪兒搶得過姜淩波?被她一把奪了過去。

    姜淩波本來只想逗他玩,但一看清那本子裡寫的是什麼,她的臉白得比李昂還厲害。

    那是周意滿的日記本,而且是當年和李重年在一起時候的日記!上面不僅有字有畫,還有照片,姜淩波隨手一翻,就看到一張李重年側著臉去親周意滿的照片,再看看裡面的文字,天哪,不僅有周意滿和李重年全部的感情經歷,連她和孫嘉樹的事都在裡面。最重要的是,裡面明明白白寫著李昂是李重年的兒子!

    姜淩波拿著日記本,和李昂面面相覷,兩個人都有點懵。

    最後還是李昂先鄭重開口,“淩波阿姨,這是秘密。”

    於是,姜淩波只有認命地答應了李昂,這件事她不會對任何人說,包括對周意滿,她也不會透露半句。有時候,姜淩波覺得自己也真是倒楣,幫媽保守著秘密,還要幫兒子瞞著別人,她上輩子是欠了周意滿他們母子倆的是不是!

    她還在馬桶上憤憤地想著,孫嘉樹的手機就響了。

    他接完電話就去敲了廁所的門,“李重年有事找我,我得出去一趟。”

    聽到孫嘉樹要出門,姜淩波頓時松了一口氣,這樣至少剛才的話題就不會繼續下去了。於是她愉快地跑出廁所,站到門口,準備送孫嘉樹出門。

    孫嘉樹穿好鞋,回頭看看站在旁邊的她,“我走了。”

    “嗯。”姜淩波點頭。

    “我要走了。”孫嘉樹站著不動,又說了一遍。

    “我知道了,”姜淩波嘻嘻笑著地揮揮手,“慢走呀。”

    孫嘉樹看了姜淩波一會兒,然後走過去,彎腰親了一下她的臉頰。

    “走了。”親完,他就跟沒事似地開門走了出去。

    姜淩波垂著手,呆呆站在那裡。孫嘉樹最近有點厲害呢。她站著傻樂了一會兒,然後美滋滋地跑回沙發吃東西了。

    孫嘉樹不在,時間就過得特別慢,她無聊地去洗了個澡,出來以後邊擦頭髮邊玩手機。但她打開微博,剛一滑頁面就被一條正被瘋狂轉發的微博給驚住了。

    原始微博的發佈人是個八卦媒體小公司,姜淩波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公司的名字。她把頂部的照片仔細地看了兩遍,才敢確信,照片上正在接吻的兩個人就是周意滿和李重年!

    微博裡更是把這張照片發生的地點、時間寫得清清楚楚,還用了特別有噱頭的醒目標題,什麼“豪門家族的驚天醜聞”、“大嫂小叔子的偷情秘史”,措詞相當難聽。

    姜淩波皺著眉看了看評論,財閥豪門的緋聞果然有時候比明星要惹人注目的多。

    在微博的刻意引導下,評論都在對周意滿和李重年進行激烈批判,什麼惡毒的髒話都被用了出來,她看了幾行就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們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和他們也沒有任何相干,怎麼就能那麼輕易地嘲諷辱駡呢?

    想起孫嘉樹出門前說是去找李重年,姜淩波立刻截了圖傳給孫嘉樹,又給孫嘉樹打了個電話,但孫嘉樹不知道在忙什麼,她打了好幾通電話,他都沒接。

    姜淩波急得不行,坐都坐不住,拿著手機在屋子裡亂轉。好在沒幾分鐘孫嘉樹就回了電話,她接通電話就忙著問:“你看到我發給你的照片了嗎?”

    “看見了。”孫嘉樹那邊的聲音有點雜,他走了幾步,走到一個安靜的地方,才接著說:“剛才我和周意滿、李重年都在一起,李昂也在。”

    “那就好。”姜淩波松了一口氣,靠到沙發上,“現在外面鬧得那麼凶,你們打算怎麼辦?”

    “沒事。”孫嘉樹頓了一下,“剛才周意滿接到電話,說是她媽身體不好,住院了,所以她現在急著想回一趟老家。李重年讓我問你最近有沒有什麼事?沒事的話,他想拜託你這次陪周意滿回去。”他邊說著,邊不爽的瞪了眼在對面打電話的李重年。

    姜淩波聽完立刻站起來,猛點著頭喊,“我去我去!我現在就收拾東西,她打算什麼時候走,我馬上去和她會合!”

    孫嘉樹不情願地說:“我估計他安排接你的人已經到樓下了。周意滿會a接帶著李昂去機場,行李還有機票什麼的,.李重年都弄好了,到時候接你的人都會給你。”

    姜淩波跑到窗前一看,下面確實停了一輛車,她連忙跟孫嘉樹說:“行,那我就不跟你說了!”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然後她急忙回臥室翻出箱子,隨便塞了幾件衣服,又跑去浴室把洗漱用品一拿,就拎著行李沖下樓。

    二十分鐘以後,她跟一頭犁地的老黃牛一樣,一手拉著兩個箱子,咬牙切齒地走進了機場大廳。她簡直不能相信,剛剛在機場門口,那個司機一停好車就從後車箱把行李拿給她,然後把各種機票、證件朝她一遞,沒等她說話就把她一個人扔在原地,自己開車走掉了!

    整整四個大箱子,居然讓她一個人拖進機場!等她回來,她一定要到李重年那裡給他打一個大大的差評!

    周意滿帶著李昂剛到大廳,就看到姜淩波站在大門邊,腳邊壯觀地排著一行箱子,頭髮被風刮得滿臉都是,用手抓都抓不過來。她好笑著走過去,“怎麼我回一趟老家你也得跟著?別是又惹了什麼事,想躲到我那兒去避風頭吧?”

    ……不是李重年叫我陪你去的嗎?不過姜淩波留了個心眼,沒把這話問出來,而是順著周意滿的話,齜牙咧嘴說:“啊,你也知道,我媽老是逼我去相親,我煩得很,就趁機溜出來,跟你出去躲一陣。”

    演技非常生硬。幸好周意滿沒多想。

    姜淩波藉著要上廁所,拿著手機溜進化妝間,給孫嘉樹打電話。

    孫嘉樹接通得很快,“你接到周意滿了?”聲音沒什麼精神。

    “小滿好像不知道!”姜淩波著急地問:“她還以為我是想跟著她出去玩!”

    “她急著回家,還沒看到新聞,李重年也沒告訴她。”孫嘉樹腔調懶懶的,“她老家是個小地方,網路通訊都不發達,這些新聞一時半會傳不過去,她回去正好能過幾天清閒日子。你也就當什麼都不知道,過去玩幾天吧。”

    “哦。那就這樣。”姜淩波說完就想掛電話。

    “大花——”孫嘉樹提了提音量。

    “還有什麼事嗎?”姜淩波問。

    孫嘉樹靜了靜,才說:“沒有。”

    姜淩波皺眉,“那你叫我幹麼?”

    孫嘉樹沒說話。

    姜淩波眨了兩下眼,頓時笑嘻嘻,“孫小草,你該不會是捨不得我走吧?”

    孫嘉樹悶笑了一聲,沒答話。

    姜淩波裝腔作勢地說:“算起來,之後我們要有好幾天不能見面呢,那這些天數,是不是就不能算在你追我的一個月裡了?”

    透過話筒,孫嘉樹的低笑聲傳到姜淩波的耳朵裡,“不行,因為就算不能見面,我也在想你。”

    他以為他在演偶像劇嗎,都是從哪兒學來的啊!不過,她還挺喜歡聽的。姜淩波掛斷電話,轉頭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雖然笑容傻得不行,連牙齦都要露出來了,但是沒化妝的臉蛋粉紅粉紅,隔著眼鏡都能看到眼睛亮晶晶。

    嘿嘿,戀愛中的女人最好看,就是這個意思嗎?她的心裡簡直甜成了蜜。

    三個人上了飛機以後,周意滿就放倒了椅子開始睡覺。她也不容易,最近為了公司的事兒,每天都只能睡三四個小時,女強人不好做呢。

    至於沒有上進心的姜淩波就很無聊了,邊撕了一包芒果幹吃著,邊湊到李昂身邊。

    “要吃嗎?”她拿了片芒果幹給他。

    “不要。我不吃零食。”李昂拒絕了她,然後從小背包裡拿出小畫冊,筆直坐著,一頁一頁地翻著看。

    姜淩波一點也不氣餒,把芒果幹往自己嘴裡一塞,接著問:“你在看什麼呢?”

    李昂大方地把畫冊拿到中間,“我在微博看到的,很喜歡,就把漫畫都印出來了。”

    “微博上發的漫畫?”姜淩波咬著芒果幹,低頭看了一眼,漫畫的風格很可愛,黑白線條簡單幾筆就勾勒出一個人物,不過所有人都沒有五官,只在臉上用圓圓的字體寫了他們的名字。不,也許連名字也不能算,因為這頁漫畫裡出現的人物分別叫打鼓的和彈吉他的,只是個代稱吧。好懶的作者,不畫臉就算了,居然連名字也懶得起啊!

    腹誹完,姜淩波又咬了芒果幹,接著看。

    下一頁,終於有一個有臉的人物出現了,他的腦袋上長了一根彎彎的小草,還塗了綠色。

    “這是主角嗎?”姜淩波指著那個腦袋長草的男生問。

    李昂嫌棄地把她的手指推開,“大花阿姨,你的手剛碰了芒果幹,會把我的書弄髒的。”

    所以她才討厭處女座的男人……姜淩波把手指往衣服上蹭了蹭,撇著嘴說:“哎呀,我不碰你的書,你翻我看行了吧?那個長草的是主角嗎?”

    “是。”李昂說著把漫畫翻到第一頁,開始給姜淩波講這個故事。

    漫畫的故事很簡單,很久以前有兩個一起長大的小朋友,男生叫小草,頭頂上頂著一根綠色的草,女主角叫大花,頭頂上開著一朵紅色的花,他們開心的時候頭上的花草會盛放,他們不開心的時候,花草就奄奄一息。而叫小草的男生,他很喜歡那個叫大花的女生,所以他總是跟著她,看著她,一天一天,一年一年。

    這本漫畫與其說是在講述大花小草的故事,倒不如說是小草單方面的日記,因為他在每一段的漫畫裡都會畫出自己的情感和心情,把他對大花的喜歡明明白白的、毫無保留的表達了出來。

    姜淩波開始看的時間還覺得很有意思,但隨著往後看下去,她慢慢地變了臉色。

    在看到“小草陪大花去女明星的演唱會,演唱會結束後,他沖到車前,攔住女明星,希望她記得去看大花送出去禮物”時,姜淩波慌亂地從李昂手裡把漫畫硬搶過去,飛快地朝後翻著,然後,慢慢的她的眼淚就啪嗒啪嗒全落到了鏡片上。

    她摘掉眼鏡邊抹著眼淚邊繼續往下看,直到看到小草出國的那段,她終於忍不住,抱著書蜷縮起來,把臉埋到膝蓋裡,抖著肩膀悶聲大哭。那些都是她曾經經歷過的、最熟悉而留戀的過往,可是有很多事情和她想像的不一樣。

    她總是只顧著自己開心,卻從來沒有注意過孫嘉樹的心情。就像高中寒假那天,她在大雪裡凍僵了回不了家,打電話給孫嘉樹讓他出來接她,他當時來得那麼快,毫不猶豫地就踩著高到膝蓋的大雪來到她跟前,背著她一步一步走回家,當時她只覺得安心,卻根本不知道,孫嘉樹那時候發燒燒到了三十八度八,而且已經燒了整整一天。

    他回去就因為肺炎住了院,她居然還沒心沒肺地笑話他,說“小草你身體太差啦,出個門居然就得肺炎了,我在雪裡站了一個小時都沒事”。

    可孫嘉樹只是懶懶地看她一眼,連一句辯駁都沒有,還讓她別總到醫院來煩他,萬一感冒了半個月都好不了。

    姜淩波抱緊手裡的書,難過得喘不過氣來。他怎麼可以什麼都不說?那些被她忽略、被她遺忘的情感,他怎麼可以,一句都不說呢?孫嘉樹,他真的是,壞透了!

    她哭得很凶,不僅把周意滿吵起來,連空姐也忍不住過來看了幾回。

    哭到最後,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了,但是心裡悶得厲害,好像如果不哭,就沒有辦法呼吸了一樣。

    周意滿一開始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後來看完那本漫畫,她又好氣又好笑,“你說你們兩個人怎麼能搞成現在這樣呢?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孫嘉樹對你更是好得一點錯都挑不出來,就你小時候那惹禍的頻率,要我是個男人——”周意滿光想了想,就惶恐地搖搖頭,

    “肯定會逃得離你遠遠的。”

    姜淩波哀怨的看了她一眼,這人不是在安慰她嗎?

    周意滿接著說:“所以你差不多就行了,別老折騰他。前一陣子不是還說要他追你一個月再給答案?”

    姜淩波抽抽鼻子,有點不服氣,“誰叫他之前要突然出國。”

    “是啊,他為什麼要突然出國?”周意滿一臉嫌棄表情,“看完漫畫,你現在知道了?”

    “嗯。”姜淩波垂著眼睛,悶悶答了聲。

    “那你現在有什麼感想?”周意滿故意板著臉。

    “生氣。”姜淩波皺起眉,“特別生氣!我要是現在能看到他,肯定要把他揍一頓!嗯……揍完還要再罵一頓!”姜淩波憤憤地說完,又軟趴趴地垂著腦袋,歎氣說:“唉,小滿,我真的好羡慕你的性格啊。”她說的是實話,她一直很清楚自己的性格有多不好。

    小時候霸道任性,做事情瞻前不顧後,長大了也是,智商本來就不怎麼高,情商更低,除了小滿,她甚至交不到其他能交心的朋友。有時候她就在想,要是她的生命裡沒有孫嘉樹,在她惹禍以後給她收拾殘局,光是她惹的那些禍,都足夠她媽把她打死了,所以她媽才對她一直都不放心,總想著把她所有的事情都給安排好。

    但是小滿的性格就很好,會說話會辦事,又勤奮又能幹,她要是能變成小滿這樣,說不定媽媽就不會把她當小孩子,逼著她跟那些不喜歡的人相親了。那樣她和孫嘉樹之間,也許就不會出現那麼多的誤會和困難,也許他們早就能開開心心地在一起了!

    “你羡慕我?”周意滿詫異,“我倒寧願能像你這個樣子,想說什麼就去說,想做什麼就去做,天不怕地不怕的,不知道活得有多舒服……如果不是被人從小寵到大的,誰能有你這樣的性格?”

    姜淩波愣住。她實在沒想到,那麼好的小滿居然會羡慕自己。

    周意滿歎氣,“你總跟我抱怨,說不喜歡自己的性格。我今天看了這漫畫才明白,與其說你現在的性格是你天生的,倒不如說是孫嘉樹寵出來的。淩波,你都不知道,你這輩子能遇到孫嘉樹,到底有多麼幸運。有多少人窮極一生都找不到一個能彼此相愛的人,又有多少人在阻礙面前卻步,無法和相愛的人在一起。你能有一個孫嘉樹,一個把你當做夢想、把你當做整個世界、為了能和你在一起,哪怕頭破血流都不放棄的孫嘉樹。

    “姜淩波,你就承認吧,”周意滿把漫畫還給姜淩波,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女人。”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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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1 20:47:13 |只看該作者
第11章(1)

    當天晚上,姜淩波就跟著周意滿和李昂,到了周意滿的老家。

    周意滿到家以後就趕去醫院,留下李昂和姜淩波在家裡看家。

    李昂看了一會兒動畫,就回屋去睡覺了,而姜淩波則躺在周意滿的臥室裡,數遍了她牆上貼滿的獎狀,怎麼都睡不著。

    翻了個身,她趴在床上,蹺著腿拿起手機,開始搜索李昂告訴她的那個漫畫微博。等她進入微博主頁,卻發現這個微博居然是關注自己的,也就是說,孫嘉樹一直在用他的另一個私人微博帳號關注著她的微博。

    姜淩波的粉絲雖然很多,但她對打理微博沒有什麼興趣,微博裡最多的內容就是關於紀明歌,至於其他,她也就是偶爾來了興致才會在微博上發點好吃的報復下社會,說說最近發生的有趣的事,或者錄幾個搞笑視頻玩。所以她真的不知道粉絲裡還有這麼個人,更別說記起來他是什麼時候關注她的。

    孫嘉樹你真是……她惡狠狠地磨著牙,戳進他的微博裡面。漫畫的最近更新是今晚,所以她在李昂那裡並沒有看到,而更新的內容是少有的四格漫畫,主角只有小草一個人。

    第一格,他孤零零站地一間空屋子裡,腦袋上的綠色小草沒精打采地垂著,畫面最右邊豎著寫了一行字——“大花出門了。”

    第二格,他拿起手機,低頭看著螢幕,螢幕上寫著“大花”兩個字。

    第三格,內容和第二格一模一樣,只是手機螢幕上的電量變少了一格。

    第四格,內容和第三格一模一樣,只是手機螢幕上的電量又變少了一格。

    漫畫結束。

    姜淩波反覆看了好幾遍,每回都笑得不行。她把手機扔到一邊,盤腿坐著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拿起手機,給孫嘉樹打了個電話。

    電話第一聲還沒響完,孫嘉樹就接通了。

    姜淩波沒忍住笑,“你手機還有電嗎?”

    “嗯?”孫嘉樹愣了一下,好笑地問:“你說什麼呢?”

    姜淩波停了一會兒,才歎了口氣,眯著眼睛,鄭重而氣憤地說:“孫小草,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喜歡的只是現在的你吧?”

    孫嘉樹靜了靜,悶笑出聲,“你看到了?”

    這會兒輪到姜淩波愣了。

    孫嘉樹卻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低笑著說:“你肯定是看到我畫的漫畫了,對吧?”姜淩波搞不懂,孫嘉樹到底是怎麼猜出她的想法的,但從小到大類似的事情發生過無

    數回了,他就連半夜在黑暗裡撞見她溜進客廳偷吃的,都能一口猜出她藏到背後的零食是什麼,明明客廳裡新買的零食有十幾種呢!

    “對,我看到了。”姜淩波沒再想別的,而是直接承認,理直氣壯,“所以,我要跟你聊聊!”

    “嗯。”孫嘉樹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姜淩波卻是直接生氣了,“孫嘉樹,你憑什麼覺得我以前不喜歡你?再說,難道我以前不喜歡你,你離開了再回來,我就會喜歡你嗎?”她說著就怒氣衝衝,把看漫畫時心裡憋的情緒全都爆發了出來,根本不給孫嘉樹說話的機會,“一個人改變前和改變後,怎麼可能會有那麼涇渭分明的區別呢?以前的你,還有現在的你,都是你呀!雖然是有那麼一點不一樣,但在我眼裡,孫小草永遠是孫小草,就算你變得再有名,你也只是二十年前被我從壞蛋手裡救出來的那個愛哭鬼!”

    她氣得對著電話大喊,“孫嘉樹你就是個大、笨、蛋!你當年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因為那種理由就離開,什麼叫做‘我知道她不喜歡這樣的我’,你知道個屁!你問過我嗎?你問過我哪怕一次嗎?”

    姜淩波用力地喘著氣,喊得嗓子都疼。她啞著嗓子,眼睛裡全是淚,“孫嘉樹,你在漫畫裡說,你對我對你的感情沒有信心,我告訴你,你這不是對我沒信心,你是對你自己沒信心。難道在你眼裡,你就是一個平庸的、無趣的、灰暗的人嗎?”她的淚刷地流下來,卻硬是咬著牙大聲喊,“孫嘉樹我告訴你,你才不是!我認識的孫小草才不是!”

    她抹了把淚,又喘了一口氣——“沒錯,李重年是有權有勢,但他再有錢,也沒有為我花過一分。而你,以前確實比他窮得多,但我想要的東西,你從來沒有一件沒能送給我。高一那年寒假,我說下學期我要溜出去看演唱會,你就跑到鞋店去打工,”她死死咬著嘴唇,把哭聲咽回去,“你不知道,我偷偷到店裡看過你——但是在門口,我看到你半跪著在給人穿鞋挽褲腳,我就再也走不進去了。孫嘉樹,我當時就哭了,我不是因為覺得你幹活丟人,我只是覺得,我的孫小草、我從小用拳頭罩到大的孫小草,怎麼能做這種事呢?如果那時候我就想到,你是為了讓我去看演唱會才打工的,我怎麼可能讓你繼續幹下去!”

    “孫嘉樹,”她壓住哭腔,輕聲問:“你真的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大花……”孫嘉樹的聲音也是啞的。

    “閉嘴,你聽我說完!”姜淩波手都在抖,語氣卻平靜了很多,“你還在漫畫裡提了蘇崇禮。對,蘇崇禮是長得好看,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從來不是因為他好看才和他扯上關係,我一直沒告訴你原因,是因為我覺得那樣的自己很卑鄙,我不希望你知道那樣的我……我是因為覺得他長得像你才接近他的。因為你不在我身邊,我想你想得不得了。”姜淩波的淚又開始不停地掉,“所以我才想把他當成替身,當成你的替身陪著我……”

    她終於哭得泣不成聲,“孫嘉樹,對我來說,我的全部青春、我所有美好的回憶,都只有你,所以你究竟在沒自信什麼?”

    為什麼你看不出我的心意呢?就算遲鈍的我一時沒想明白,就算愚蠢的我一時不能確定,但那麼懂我的你,只憑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猜出我念頭的你,為什麼沒能看出我的心意?她的眼淚洶湧地、無法克制地流著,壓抑的哭聲一陣一陣,傳進話筒裡。

    過了好久,孫嘉樹才開口。他的聲音啞得厲害,卻異樣的輕和溫柔,“大花,你別哭了。我不在你身邊,你哭了,我都沒辦法陪著你。”

    “我才沒哭呢,”姜淩波抹著眼淚,仰著臉看著天花板,語氣還是氣衝衝,“我告訴你啊,這件事還沒完,等我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哦,”孫嘉樹低低地笑,“我等你。”

    “我不跟你說了,”姜淩波忽然覺得有點丟臉,“我要去睡覺了!”

    “嗯,晚安。”

    “孫小草,你怎麼還不掛電話啊!”

    “哦,我本來想把你的呼嚕聲錄下來。”

    “……再見!”

    過了很久很久,天幾乎都要亮了,徹夜未眠的姜淩波在孫嘉樹的微博上看到了一條新的更新,關於大花小草的,新的漫畫。

    只是這條漫畫不是發表在他的私人微博上,而是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孫嘉樹官方微博裡,漫畫只有一幅,長長的,要不斷下拉著看,裡面只有大花和小草兩個人,他們牽著手,從小小的小豆丁,一點 一點,長了個子,換了新裝。大花從胖乎乎和短頭髮,變成了苗條的長髮姑娘,而小草從矮個子和平凡臉,變成了帥氣的高個子,唯一不變的,只有他們牽著手的模樣。

    在漫畫的最下麵,孫嘉樹用他慣用的圓滾滾字體寫了兩行字。

    姜淩波看到那兩行字,還紅著的眼睛裡又泛起了淚光。

    她抹抹眼角,忍不住又笑出了聲,捧著手機把那十五個字又看了一遍,然後動著嘴唇,默讀了起來,“謝謝你,出現在了我的生命裡”、“我愛你”。

    姜淩波雖然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但精神異常亢奮,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只好又打開手機把孫嘉樹畫的漫畫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但等她看完,再回到微博首頁——卻發現整個微博都炸了,炸得比周意滿和李重年新聞出來的時候還厲害。

    無數人都在猜測孫嘉樹發這條微博的原因,還有人直接摸到了那個畫漫畫的私人微博裡。

    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想到“這些漫畫是孫嘉樹畫的”,畢竟在大眾眼裡,孫嘉樹不是個能畫出這種可愛漫畫的人。

    最後的最後,在各種稀奇古怪的猜測結束後,終於出現了一個令所有人都滿意的說法。

    JJXDXH:據說樹神參演的電影要上映了,他演的還是個深情角色,所以,嘿嘿嘿你們懂得。

    這條熱門評論出現沒多久,就獲得了很多人恍然大悟的迴響。畢竟只是一幅漫畫,又不是照片之類證據鑿鑿的東西,更何況大花小草系列漫畫在微博上連載了很久,很有可能是樹神買來做宣傳的。

    但是姜淩波一點也沒覺得輕鬆,因為那個“UXDXH”的微博名她很眼熟,那是薑錦繡的私人微博帳號。

    透過那個俏皮的“嘿嘿嘿”,她已經感受到薑錦繡即將噴發的怒氣了。

    渾身一涼,她更睡不著了,看看已經透亮的天色,乾脆不睡了,活動著脖子爬下床,走到廚房喝了一杯熱牛奶,這才感覺五臟六腑都暖和了起來。

    她剛喝完牛奶,李昂就穿著小麋鹿睡衣——兩眼發懵、翹著呆毛走了出來,也只有剛睡醒的時候,他才顯得有那麼點可愛。

    姜淩波打開冰箱,邊看食材邊問他,“現在家裡就我們倆,你早上想吃點什麼?我給你做。”

    “不要,會中毒的。”李昂睡得口齒不清,腦袋都東歪西倒的,神智卻還很清醒,“我們還是出去吃吧,我想吃樓下餛飩店的餛飩,外婆以前帶我去過。”

    姜淩波咬咬牙,虧她剛才還覺得他可愛!

    李昂說完就揉著眼睛朝前走,走到客廳的時候,他在茶几邊停下,歪著腦袋盯著桌面看了一會兒,又揉著眼睛往廁所走。

    路過姜淩波身旁,他迷糊地問了一句,“我媽幾點回去的?”

    “……回什麼?”姜淩波疑惑。小滿不是在醫院嗎?

    “她不是在桌子上留了一張字條,說要回趟B市嗎?”

    姜淩波忙沖到茶几前,把周意滿留的字條匆匆看了一遍,緊接著手忙腳亂給她打電話。但她剛撥號出去,掛在衣架的大衣口袋裡就傳出了手機鈴。小滿她居然把手機落在家裡了!

    姜淩波皺緊眉頭,馬上給孫嘉樹打電話。

    孫嘉樹聽完後語氣倒是很輕鬆,“我已經知道了,你就帶著李昂再玩一會兒,他們沒多久就會回去。”

    姜淩波不放心,“真沒事了嗎?”

    孫嘉樹安撫她,“雖然外界都說李嘉和已經和周意滿結婚了,但他們是怎麼回事,你難道還不清楚?李嘉和就是拿周意滿和李昂做擋箭牌,兩人根本就沒登記。這事說開了就好了,簡單得很。”

    姜淩波點頭,“也對。”早知道剛才就不那麼緊張了。

    果然如孫嘉樹所說,沒多久周意滿和李重年就一起趕回來了。

    姜淩波一看他們倆的樣子,就知道他們已經和好了,畢竟當相愛的兩人心無隔閡時——彼此舉手投足間的親密是藏不住的。

    她悄悄跟周意滿打了個招呼——拎著行李就溜了出門。看到周意滿和李重年,突然就有點思念孫嘉樹了呢,她這樣想著,不自覺眉眼彎彎,邊下樓梯,邊拿出手機給孫嘉樹打電話,但電話剛撥出去,手機還沒靠到耳邊,她就聽到樓底傳來熟悉的鈴聲。

    她拖著行李,半舉著手機,就那麼呆愣愣地站在臺階上,而樓下,戴著口罩的孫嘉樹靠在車前。

    他看著她,慢慢拉下口罩,然後露出一個懶懶的、帥得讓姜淩波少女心一下子炸掉的微笑。那一刻,姜淩波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的,響亮得不成樣子。

    她背過身,笑到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然後又扭回來,抿嘴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舉起已經接通的電話問:“你怎麼來了?”

    孫嘉樹也拿起手機,眼睛卻直直地看向她,聲音低低的,性感得不得了。他說:“我想你了。”那語氣和表情非常無辜。

    姜淩波一聽就笑了,露出她的兩顆小虎牙,拖著行李咚咚咚就沖了下去,跑到孫嘉樹跟前,她把行李扔到一邊,仰頭看向他,眼神在他臉上轉啊轉。她笑嘻嘻地問:“真的想我了,有多想?”

    孫嘉樹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而是側身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接著一把把她橫抱起來,塞進座位裡,然後他用手搭著車門,挑著嘴角對她輕輕一笑。

    “錦繡姊急召,要我們立刻趕回B市接受審問。”

    姜淩波大驚失色,完了完了完了……她頓時什麼都不想問了,伸手拽住孫嘉樹的大衣口袋,生無可戀地拉了拉,“我不想回去看到錦繡姊,她會把我撕了的……”

    孫嘉樹垂眸笑了聲,用食指把姜淩波的手從他口袋裡勾了出來。

    姜淩波隨即攥緊他的手指,討好地晃了晃。

    他抬起頭,摸摸姜淩波的手,“那我們私奔吧。”

    “啊?”姜淩波以為她聽錯了。

    “私奔吧。”孫嘉樹又說了一遍,還是那種懶散的神情,似笑不笑的,說得極隨意,又極認真。“私奔到沒人的地方。就我們兩個,我養你。”

    “喂,孫小草,”姜淩波笑出聲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

    孫嘉樹嘴角微繃,抽出手指就轉身走開。

    姜淩波頓時懵住了,這反應……他不會是認真的吧?但是私奔什麼的,根本就不可能啊!她趴到車邊朝孫嘉樹張望,但是孫嘉樹再沒看她一眼,放好行李就回到車裡,自己系好安全帶,接著就開車起步朝前開。

    居然鬧脾氣了!她扭頭盯著孫嘉樹的臉,突然很想笑。孫嘉樹鬧脾氣,真是特別少見呢。

    他從小就是乖孩子,愛哭歸愛哭,但哭也是安安靜靜的哭,一點也不吵鬧,就算生氣了鬧脾氣,也不會像她那樣又吵又鬧的,而是冷著張臉,不說話也不理人。可他平時就不愛說話,所以別人根本看不出他是在生氣,更別提去關心他為什麼生氣了。

    有一年他過生日,那時姜家和孫家才剛成為鄰居,那天他姊姊在學校住宿沒能回家,而他爸媽加班,完全忘了他的生日,所以他那一整天一句話都沒有說,情緒低落得很。

    姜淩波其實也不知道那天是他的生日。她當時剛跟爸爸從爺爺家回來,帶回了一款新的遊戲,於是跑到孫嘉樹家裡找他玩,但她在一邊玩得熱火朝天,不停跟孫嘉樹說話,而孫嘉樹連句“嗯”都沒回給她,所以沒一會兒,她就發覺他不開心了,於是她撂下手柄,爬到孫嘉樹跟前,臉和他靠得很近很近,認真地問:“孫小草,你是不是不開心呀?”

    孫嘉樹垂著眼睛搖搖頭,不肯說話。

    看到孫嘉樹這個樣子,姜淩波也不想玩遊戲了,而是纏在他身邊,想方設法從他嘴裡套話,但是孫嘉樹什麼都不肯說。

    最後姜淩波生氣了,“孫小草你總是這個樣子!你不開心就要說出來啊,不然我都沒辦法哄你!”她煩躁地站起來,“你以為你不開心,只是你一個人的事嗎?看到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了,孫小草,你再不說,我就再也不來找你玩了!”

    孫嘉樹這才低聲說:“今天是我生日。”

    姜淩波一聽完,眼睛頓時就亮了,喊著,“你等我一會兒啊。”就笑嘻嘻跑了出去。沒多久,她氣喘吁吁地沖了回來,左手握著一把細細的彩色蠟燭,右手端著一個小蛋糕,直奔到孫嘉樹跟前,朝他一遞,喘得說話都斷斷續續,“給,生、生日快樂……”

    那是一塊只有巴掌大小的奶油蛋糕,小到連蠟燭都沒地方插,奶油也是很劣質的那種,又因為她狂奔了一路,表面的奶油小花都塌了,賣相看起來很差。

    姜淩波看看蛋糕,也覺得好醜,但她還是裝作生氣地跟孫嘉樹說:“誰叫你不提前告訴我,你要是早點說,我就可以去給你買一個大蛋糕了!我不管,這個蛋糕是我拿零用錢買的,你必須全吃完!”接著她又樂得不行,“我跟你說哦,我們的生日在 一起呢,我明天過生日,以後每年我們都可以連著吃兩天蛋糕了!”

    孫嘉樹靜靜看了她好久,最後才很小聲地說了句,“謝謝。”

    姜淩波立刻神氣起來,“那你以後不准再對我生氣了,嗯,也不是不准生氣,就是……就算你生氣,也不准不和我說話!”

    “嗯。”

    “不行,你要跟我拉鉤,你要是說謊就是小狗!”

    “嗯。”

    “你要把蛋糕全吃掉,一點都不准剩!”

    “嗯。”

    “我明天過生曰,你要來陪我玩!”

    “嗯。”

    從那以後,孫嘉樹真的沒有再在她面前露出不開心的樣子,更別提這麼明目張膽的朝她板起臉鬧脾氣。姜淩波看著孫嘉樹故意扭開的臉,覺得好可愛,她托著腮笑得不行,“孫小草,你是不是生氣了,你為什麼生氣啊?就因為我沒答應和你私奔?”

    孫嘉樹沒理她。

    “孫小草,你答應過我什麼來著?”姜淩波搖頭晃腦,一字一頓地說:“就、算、生、氣、也、不、能、不、跟、我、說、話。”

    孫嘉樹低頭抿了抿嘴角,把笑壓了回去。

    姜淩波一眼就看到他笑了,她得寸進尺地哼了一聲,“小狗。”

    孫嘉樹還是沒說話,但嘴角已經挑了起來。

    姜淩波又看了他兩眼,心滿意足地把背後的靠墊撈到懷裡,開始玩手機。

    剛打開微博,她就被一條短片吸引了注意,畫面裡的好像是李重年和周意滿。她點開影片,畫面還算清晰,一開始的場景是周意滿被媒體困在了車裡,記者在逼她出面回答問題,緊接著畫面轉換,李重年出現,一個人衝開一大群記者,走到車前把周意滿救出來。然後他站麥克風和鏡頭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那些記者。

    他嗤笑著說:“我知道你們都想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我告訴你們,我不在乎。我愛這個女人,跟她比,名聲、地位、禮義廉恥?那都是些什麼東西?我再說一遍,我愛她,你們有事想聊,有新聞想報,來找我,誰敢碰她一根指頭,誰敢沖她說一個難聽的字……我是不怕造孽的,你們不是都說我們相愛是在作孽嗎?那我就真做給你們看看,省得你們總嫌資料少。”

    雖然鏡頭很晃,聲音也很嘈雜,但姜淩波被李重年的那番話震得不能回神。

    “我第一次發現,李重年居然這麼帥……”她不可思議地張著嘴,“我以前很討厭他的,仗著有錢長得帥,成天支使小滿幹這個幹那個,怎麼看都不像是真心喜歡小滿……真沒想到,他能為小滿做到這種地步。”她靠著座椅發愣,“太帥了,這簡直是漫畫裡的場景,當著全世界宣佈‘這是我的女人’,天哪……”

    孫嘉樹面無表情瞥了她一眼,突然猛打方向盤,一下子把車停到路邊,接著他一把按住她肩膀,微側著頭吻了上去。

    姜淩波睜著眼睛,手還抓著車門把手,就那麼直愣愣地被他親。

    他起初吻得很重,用力地吮著她的唇瓣,還用牙尖微微地刮,很快就把她的嘴唇吮得麻木了,但隨即他又放輕了力道,輕輕地蹭著她的嘴唇,偶爾溫柔地親一下,發出輕微“啵”的聲響,曖昧而柔情。

    姜淩波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就抓住了他的衣服,直到孫嘉樹結束這個吻,她的手都沒有鬆開。

    孫嘉樹看了看她,又親了下她的嘴角,“不能再親了,這裡不行。”

    姜淩波遲鈍地眨眨眼,然後猛地鬆開手,清了清嗓子,摸摸鼻尖,“那就算了,我本來是想問你,要不要我把眼鏡摘了。”她頓了一下,摘掉眼鏡,扭頭看向孫嘉樹,特別坦蕩得問:“真不親了?”摘掉眼鏡以後,她看不清孫嘉樹的表情,但光看輪廓,他好像沒動。

    “不親算了。”她無所謂地撇開臉。

    他沒反應。她又扭回頭,朝孫嘉樹晃了晃眼鏡,“那我把眼鏡戴回去了啊。”

    他還是沒動。姜淩波惱羞成怒,“……我真戴回去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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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1 20:47:31 |只看該作者
第11章(2)

    孫嘉樹忽然就動了。他沒有吻她,而是把她抱進了懷裡,他的臉埋在她脖頸間,好像有點濕。

    姜淩波一下子慌了神。她手忙腳亂地拍著他的後背,“我不就是想讓你親我一下嗎?你哭什麼?”

    孫嘉樹把她摟得更緊了一點,“我愛你。”

    “我知道啦。”姜淩波像小時候一樣,在他哭的時候摸摸他的後腦杓,摸著摸著,她突然說:“哎,你車裡有沒有吃的?我好餓。”

    “在你前面的箱子裡。”孫嘉樹歎了口氣,把臉抬起來。

    姜淩波趁機歪頭,“啵”的一下親在孫嘉樹的臉頰上。

    孫嘉樹跟她對視了幾秒,又把臉埋回去了,這回任姜淩波再怎麼叫,他都不給回應了。姜淩波心裡笑駡一句,莫名其妙!對了,他親我之前,我在幹麼來著?好像當時很激動呢。

    想不起來。

    算了。

    ***

    當姜淩波嘴裡咬著巧克力棒,連蹦帶跳剛走出停車場,就被黑著臉的薑錦繡給逮了個正著。“你們是去渡蜜月了嗎?”

    她笑得讓姜淩波心驚膽顫,她哆嗉著搖頭,“沒、沒有。”

    “沒有?”薑錦繡冷笑,“你們這一路挺開心吧。”她抖了抖手裡的照片,“這照片傳得我攔都攔不及,剛攔下這兩張,那兩張又流出來,你們倆是專門在車裡擺造型給枸仔看的是吧?拍的效果比攝影棚裡的還好!現在就差床照了,你們怎麼沒在馬路邊再來個車震呢?那照片就全齊了!”她說著真惱了,拔高了聲調就對著姜淩波訓起來。

    姜淩波悶頭咬著巧克力棒,一句話都不敢回。

    “你們閨蜜倆也真是厲害,”看她那可憐巴巴的樣子,薑錦繡有火也發不出來了,滿臉嫌棄地瞪她,“半個新聞界全在報導你們倆的事了,李重年那個也就算了,不管起因是什麼,他至少光明正大對著鏡頭把話說明白了,再靠著他們李家的權勢,這事 一天就能給壓下來。你呢?”她伸出手指戳了下姜淩波的腦門,“你要是能撂下一句准話,不管你跟孫嘉樹到底是談還是沒談,這事我都有辦法給你解決。談了有談了的說法,沒談也有沒談的對策,最煩人的就是你們現在這樣,一句明白話也沒有,還成天鬧出事,搞得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姜淩波被她戳得狠了,疼得眼淚汪汪的捂額頭。

    孫嘉樹剛停完車,走到停車場門口就看到姜淩波在挨訓。

    “過來。”他把她拉到跟前,雙手交疊著從她身後抱住她,然後抬頭對薑錦繡笑說:“姊,這事是我沒處理好,讓您費心了,以後再有什麼事,您直接來找我就行。”

    姜淩波本來是背對著孫嘉樹的,聽到這話,她沒忍住轉過去朝向他,然後把手伸進他的大衣裡,整個人鑽進去,摟住了他的腰。她知道自己這姿勢有點矯情,但她就是很想鑽進他懷裡抱一抱他。以前總覺得戀愛中的人黏在一起好丟臉,可是輪到自己,連丟臉都丟得很開心。

    薑錦繡實在看不下去,“姜淩波,我兒子今年五歲,你在我跟前秀個屁恩愛啊?”

    她打小是在南方長大的,本來也是個很溫婉的南方姑娘,自從跟了個北方爺兒,這些年也是越來越豪爽了呢。

    姜淩波躲在孫嘉樹大衣裡,裝作聽不見。

    薑錦繡只能摁住青筋亂跳的額角,跟孫嘉樹說:“明晚電影首映,知道?”

    孫嘉樹忍住笑,點頭:“嗯,知道。”

    這時薑錦繡的手機響起來,她邊打開手機邊搖頭,“反正公司是你的,你愛怎麼玩怎麼玩吧。”說著,她忽然變了臉色,眼睛在螢幕上盯了一會兒,皺眉沉聲道:“嘉樹,我有事要去處理,你先去我辦公室等著。”話音未落,她就踩著高跟鞋蹬蹬扭頭走開了,眉頭一直沒有舒展。

    姜錦繡的表情變化姜淩波全都沒有看到——等人走路的聲音遠去了,她才把腦袋從孫嘉樹懷裡探出來,手還攬著他的腰,她盯著他的臉問:“你的公司?”

    “我沒和你說過嗎?”孫嘉樹表情自然得很,“這家公司是我和顧深一起收購的,現在對外只掛著他的名,不過我占的股份比他多。”

    姜淩波很吃驚,前年年底那陣子公司上層確實出現了不小的變動,但那些跟她這個小助理沒有關係,所以她沒怎麼關注,直到現在,她也只知道這家公司的董事長姓顧,連他叫顧深都不知道。等等……顧深?她仰頭,“顧深這名字,我怎麼覺得有點耳熟呢?”

    “蘇崇禮他姊夫。”

    孫嘉樹摸了摸姜淩波的臉,輕笑,“你以為一個剛成年、智商為零、情商為負的人,能毫無背景就靠一張臉迅速竄紅?”

    姜淩波雖然覺得他的說法聽起來好惡毒,但形容得意外精准。

    孫嘉樹又補了兩句,“他還真以為是自己厲害呢,剛成年什麼都不會,揣了張身分證就敢離家出走。要不是顧深在身邊看著,他早就餓死了。”

    “……是他呀!”姜淩波這會兒想起誰是顧深了,半年前那場“蘇崇禮婚紗照門”的烏龍,就是拿“蘇崇禮是在陪姊姊試婚紗”做擋箭牌才勉強糊弄過去的。那時候孫嘉樹和她說過,蘇崇禮的准姊夫名字就叫做顧深。

    “他們現在怎麼樣了,顧深和蘇崇禮的姊姊結婚了嗎?”她問。

    “快生了。”

    “……”

    才剛過一個冬天就快生了。她好像明白了什麼……

    看姜淩波露出心領神會的微笑,孫嘉樹擰了一把她的臉,然後挑著嘴角,一臉的壞笑,“懂得挺多啊。”

    姜淩波眼神在他臉上繞了一圈,隨即笑著從他的懷裡鑽出來,笑得特別甜,“孫嘉樹,你初中扔到我陽臺上那一袋子書,現在還在我屋的衣櫃裡呢。”

    孫嘉樹臉皮厚得很,聽完她的話,臉色都沒變,而是笑問:“好看嗎?”

    姜淩波想了想,覺得不能跟流氓講話,所以轉身就朝樓裡走。

    “你到底看過沒?”孫嘉樹幾步追上去,笑得特惡劣,說著還摟住她的肩,伸手撓了一下她的下巴,“看了幾本?有什麼心得?”

    姜淩波走進電梯,推推眼鏡,一本正經道:“現在誰還看書啊?我們都看影音。影音,知道嗎?我電腦裡有幾部拍得特別唯美,回去給你看呀。”

    一孫嘉樹挑眉,跟著她進了電梯,還沒他等說點什麼,電梯門即將關閉的瞬間,一隻胳膊一從門縫裡插了進來,隨即傳來的,是蘇崇禮的聲音。

    “你要是不同意,那首映會我就不去了!”

    蘇崇禮戴著個木質的圓眼鏡,本來就有點卷的頭髮燙得更卷了,整個人顯得又呆又可愛。但很明顯,站在他身邊的裴月半並沒有被他的美色所擄獲。

    她冷著張臉,看都不想看他,只是壓著聲音眯了下眼,“你再囉嗦一句?”蘇崇禮就頓時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看到電梯裡的姜淩波,蘇崇禮沒有像往常一樣撲過去,而是沒精打采地朝她點了一下頭,神情敷衍得很,甚至連眼神都沒真正落到她身上。

    倒是裴月半,一看到姜淩波,眼睛立刻就亮起來,眼神在她和孫嘉樹之間轉來轉去,就差撲過去抓著姜淩波的手問“你們到底有沒有在一起”。

    蘇崇禮沒眼力地又湊過去,對著裴月半笑得特別討好,“哎……”

    裴月半一個冷漠的眼神掃過去,他立刻怯怯地貼著電梯邊站好,雖然表情還是很委屈,但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敢說。

    姜淩波太意外了,蘇崇禮這麼聽話的樣子她可是從來沒見過!以前她給蘇崇禮做助理的時候就知道,蘇崇禮這個人固執又任性,一旦他決定了的事,誰說都沒用,要是不接受他的想法,他就不停地纏人鬧騰,不達目的不甘休,就像是在家裡被慣壞了的孩子,根本沒法對付。

    但幾個月不見,有些事似乎很不一樣了呢。

    她饒有興致地問裴月半,“這是怎麼了?”

    提到蘇崇禮,裴月半無力地抓了抓腦袋,“明天不是電影首映會嗎?他嫌給他準備的條

    紋領帶不好看,想要換一個……”說著,她滿臉嫌棄地看向蘇崇禮,磨了磨後牙,“換一個粉紅色的、blingbling的、蝴蝶領結。”

    蘇崇禮推了一下鼻樑上的圓眼鏡,低頭看腳尖,老實得不得了。

    直到四個人走出電梯、走到薑錦繡的辦公室門口,他都沒能找到說話的機會。因為他只要一想插進裴月半和姜淩波的對話,都會遭到冷漠眼神的攻擊,那真是太可怕了……

    姜淩波看著這兩人,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但等看到姜錦繡那張笑得異常溫柔的臉,她頓時一點都笑不出來了。

    薑錦繡維持著微笑站在門口,靜靜看著孫嘉樹和蘇崇禮走進去,然後把門“啪”地一關,將姜淩波和裴月半堵在門外。

    面對這兩個,她嘴角的笑頓時就沒有了,“明晚的首映會,你們也要穿正裝出席,下午去挑幾件能穿的衣服吧。”

    姜淩波舉手,“我有……”

    “我給報銷。”薑錦繡乾脆俐落地打斷了她的話,從錢包裡抽出一張卡,遞給裴月半。姜淩波下面的話就愉快地咽了回去。雖然她不缺錢,但錦繡姊的便宜可不是輕易能占到的!

    裴月半接過卡,遲疑地問:“也就是說……我下午不用再跟著蘇崇禮了?”得到肯定的、答覆,她就像卸下了千斤重擔,連看到悄悄打開門朝外望的蘇崇禮,她的表情都溫和得不得了,甚至還破天荒地幫他理了理腦袋上翹起來的呆毛。

    “蘇崇禮。”裴月半摸著他的腦袋,聲音都變甜了,臉頰更是罕見地露出兩個小酒窩。

    “嗯。”蘇崇禮看著她的笑恍了神,呆呆地點了下頭。

    “我下午要和姜淩波出去玩,你要好好聽錦繡姊的話。知道嗎?”

    然後,沒等蘇崇禮回話,她就樂哈哈地拉著姜淩波跑了。

    姜淩波邊跑,邊回頭看了一眼,“蘇崇禮好像很捨不得你呢,趴在門邊眼巴巴的朝你望。”

    “別說這麼恐怖的話,晚上作惡夢怎麼辦?”裴月半打了個寒顫,拉著姜淩波跑得更快了。

    另一邊,孫嘉樹目送姜淩波進了電梯,剛收回視線,就看見蘇崇禮跟只被人拋棄的小狗似的,扒著門框盯著已經關上的電梯門,滿臉的不情願。他眯了下眼睛,隨即朝蘇崇禮輕笑,“捨不得?”

    蘇崇禮悶悶不樂地轉身進屋,沒理他。

    孫嘉樹靠在牆邊——輕描淡寫地點點頭,“也對,她是挺漂亮的。”

    蘇崇禮瞬間就炸了毛,“你離她遠一點!你不是都有淩波了嗎?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東西,人面獸心吃著碗裡瞧著鍋裡的,我……”

    “你放心,我一點也沒覺得她漂亮。”孫嘉樹無比坦蕩地打斷他,“我是騙你的。”說完,他還學著裴月半伸手摸了一把蘇崇禮的呆毛,並微笑著評價道:“手感不錯。”

    蘇崇禮簡直要被他氣哭了。

    “真羡慕你,”裴月半拉著姜淩波走到街上,買了兩個桃花味的霜淇淋,一人一個慢慢啃著,“給孫嘉樹當助理,肯定又輕鬆又幸福吧。”

    姜淩波咬著粉紅色的霜淇淋,笑而不語,但眼睛裡那股甜蜜勁,讓裴月半羡慕得不行。她沉重地歎著氣,“你都不知道,我給他當助理有多累。他今天那打扮你也看見了,看起來就像幼稚園都沒畢業。說了多少遍,讓他首映會的時候把劉海梳上去,他竟然自己去燙了鬈毛,還回來問我是不是很好看。”她咬牙切齒,“那是什麼頭?跟狗毛一樣!要不是他明晚上還要出席首映會,我當時就把他打成熊貓眼!”

    姜淩波繼續笑而不語,這是什麼?這就是姦情!赤裸裸的姦情!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如果蘇崇禮能和裴月半在一起,她心裡的罪惡感真的會減輕很多!

    這時兩人已經走到百貨公司對面等綠燈,姜淩波抬頭一看,百貨公司的大螢幕上在放映李重年和周意滿的新聞,而且正好是李重年面對媒體說話的那一幕。她仰著脖子看了一會兒,等燈一綠,就跟著人群朝對面走去,但等她走了一半才突然發現,裴月半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螢幕,渾然不知周圍的人都已經離開了。

    姜淩波朝她喊了幾聲,但聲音都淹沒在車鳴和人聲裡,她只好又從人群裡擠回來,費勁地跑回裴月半身邊。

    “燈已經綠了……”她話說了一半,卻沒能再說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好像看到裴月半的眼圈紅了。

    裴月半這會兒也回過了神。她看向姜淩波,表情頓時變得跟以前握著姜淩波的手說崇拜孫嘉樹時一模一樣。她激動地感慨道:“李重年真的好帥啊!我怎麼就沒那命,遇上這種男人呢!”

    姜淩波邊點頭邊和她過馬路,笑得眉眼彎彎特別好看。媒體雖然進行了鋪天蓋地的報導,但沒有哪——家媒體敢把“李重年”這三個字說出來的,用的都是李家二少爺或二公子這種模糊的代稱,但裴月半一張口,就叫出了李重年的名字。

    姜淩波安靜的舔著霜淇淋,情況不明,她還是不接話好了。

    但她安靜了沒多久,她們剛走到馬路對面,一群人突然就圍了上來,一個女人舉著麥克風到姜淩波跟前,嚇得她差點把霜淇淋直接丟到她臉上。

    “你好,我們是銀河訪談,現在正進行路人採訪,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採訪員熟練地說著開場白,並招呼扛著機器的攝影師準備拍攝。

    裴月半自從對著大螢幕失態後,回過神來情緒就一直很高漲,見狀立刻湊過來問:“我經常看銀河訪談,特別喜歡銀河姊,你們這次要採訪的主題是什麼呀?”

    採訪員:“是Metal Masker的主唱孫嘉樹!”

    姜淩波、裴月半一聽都愣了。

    這一天過得還算悠閒,但從第二天一早開始,所有人都忙得人仰馬翻,尤其到“傍晚,首映會都快彩排了才發現還有一堆東西沒送到會場,打電話一問,運貨的汽車在半路拋錨了,現在剛開始往會場趕。

    姜淩波納悶得很,姜錦繡辦事從來都是有條不紊,今天需要的東西,她能提前半個月準備好,怎麼可能弄出這麼兵荒馬亂的場面?後來逮住工作人員一問才知道,那些東西是劇組自己準備的,車也是劇組出資租用的,但由於劇組資金比較不足,所以東西不能提前拿——車也只能租最便宜的那種。

    姜淩波都一整天沒和孫嘉樹見到面了,邊腹誹邊溜進樓梯間想喘口氣,沒想到剛一進去,就看到孫嘉樹坐在臺階上玩手機。

    “你居然在這偷懶!”她跑到他旁邊坐下,然後軟綿綿地倒在他身上,一臉的生無可戀,“我都快累死了,錦繡姊使喚起我來,根本就沒把我當人……”

    孫嘉樹從口袋裡拿出一顆巧克力,剝開錫箔紙送到她嘴邊,挑眉訓她,“別人一看到錦繡姊都躲得遠遠的,就你傻乎乎地往上湊。我就帶了一顆,吃不吃?”

    “吃。”姜淩波有氣無力地歪著腦袋,就著他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啃著,眼皮都開始發沉。就這麼半睡半醒懶了好一會兒,把巧克力吃完,又咬著孫嘉樹的手指咂吧了半天,她才慢慢回過神來。

    她含著孫嘉樹的指尖,眼神迷茫地和他四目相對,舌尖還在不自覺地舔著他的指腹。孫嘉樹突然面無表情地把手指抽了出來,看了指尖一眼,還很嫌棄地嘖了一聲,“都被咬青了。”

    緩了一陣,姜淩波勉強清醒,拍拍臉又伸了個懶腰,但懶腰剛伸到一半,她就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扭身摟住了孫嘉樹的脖子,笑得賊兮兮。她仰著臉,和他貼得很近很近,然後眼?睛對著他眨呀眨,“我今天戴了美瞳片,是不是超級好看!”

    昨天她特意和裴月半去買的,挑了好久呢,他要是敢說不好看,呵呵呵……

    孫嘉樹懶得說話,直接低頭就要親她。

    “不行我塗了口紅!”姜淩波連忙鬆開他的脖子推他。

    “早就沒了,你吃巧克力的時候都吃掉了。”孫嘉樹握住她推他的手,邊低聲哄她,邊親上了她的嘴角,一點一點,輕輕地啄著。

    姜淩波頓時就溫順下來,一動不動地任他親。

    “孫小草。”過了一會兒,她微微喘著氣叫他。

    “嗯?”孫嘉樹邊回應著,又親了親她微腫的嘴唇。

    姜淩波偷笑,那股得意勁兒掩都掩不住,“你就這麼喜歡我啊?”

    “嗯。”孫嘉樹垂著眼睛,摸了摸她被咬破的嘴角。

    但突然的,他的手指加重了力道。

    “嘶——”姜淩波把他的手拍掉,皺眉想瞪他,但順著他的目光一看,她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她這才記起來,今天東奔西跑出了一身汗,所以她把外面的外套脫了,只穿了件藍白條紋的薄襯衫,衣擺紮著、袖子挽著,連扣子也解到了第三個,完全一副農民下地插秧的裝扮。就這樣子孫嘉樹也能親下去,愛情真偉大!

    不對……胸全被孫嘉樹從領口裡看到了!

    她憤憤地站起來把扣子扣上,悲愴得不能自已。

    為了顯得腰細,她昨天特意買了小一號的襯衫,但因為襯衫有點小,所以她今天沒能穿那件墊了厚海綿的內衣,早知道會被孫嘉樹看到,就算腰看起來胖上一圈,她也不能不在胸口墊上海綿墊啊!

    最可氣的是,孫嘉樹也隨著她站起來,緊身西裝襯得那肩、那胸、那腰、那臀、那腿全都完美得不得了。

    姜淩波戳了戳他的腹肌,自我安慰,沒關係,反正這些都是我的、是我的……想一次“是我的”,她就惡狠狠地戳一下。

    孫嘉樹老老實實被戳了幾下以後,也伸出手,戳了一下姜淩波的肚子。

    姜淩波捂著肚子竄到了角落裡蹲下,無聲垂淚。剛才肉顫了好幾下,顫了好幾下,她真的不想再看到孫嘉樹了!

    孫嘉樹大剌剌地蹲到她跟前,忍笑忍得很明顯,他摸摸她的腦袋,“大花,對不起啊。”接著補充,語氣相當誠摯,“但是手感真的特別好。”

    “……”

    這時,裴月半突然抱著一疊檔案夾闖進了樓梯間。看到眼前的一幕,她嘴裡喊著“對不起打擾了”,腳都沒停就直接後轉,但她的手碰到門把手,就又轉了回來。

    “雖然很不想打擾你們,但是……”她朝姜淩波微微笑道,“錦繡姊正在找你,找瘋了。”說完,她費勁地做了個Fighting的手勢,迅速地溜出了樓梯間。

    姜淩波低頭一看手錶,頓時頭都大了,離薑錦繡剛剛找她的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啊!“我先回去了!”她整了一下衣服,幾乎是蹦著站起來,接著頭也不回就沖了出去。孫嘉樹慢慢站起來,靠著牆拿出手機,撥通了薑錦繡的電話。

    “錦繡姊,”他笑說:“大花剛才在我這裡,要是她一會兒去找你找晚了,我先給你道個歉。”

    薑錦繡深吸口氣,“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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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1 20:47:56 |只看該作者
第12章(1)

    孫嘉樹的電話還是很有用的,姜淩波本來已經做好了被薑錦繡狠狠戳腦門的準備,沒想到當她捂著腦門、心驚膽戰走進屋以後,薑錦繡只是對著她笑,至於那笑是啥意思,她不是很懂啊,好在薑錦繡笑完也沒再說什麼,而是盯著她的臉挑了下眉毛。

    “臉上的妝是你自己畫的?”

    “好看嗎?”姜淩波立刻昂首挺胸,下巴抬著驕傲得不得了,雖然她還沒照過鏡子,完全不知道孫嘉樹把她的臉畫成什麼樣子了,但她就是覺得會非常好看,她對孫嘉樹的崇拜和信任就是這麼的盲目。

    “確實不錯。”薑錦繡難得表揚了她一句,“那就不用再重新上妝了,去把衣服換一換,一會兒和孫嘉樹上場彩排去。”

    姜淩波微愣,“上哪兒?”

    “首映會。你不是也演了個角色嗎?一會兒你就作為演出人員,和孫嘉樹一起出場。”這話她說得特別違心,但誰叫孫嘉樹現在是她的老闆,老闆的吩咐,就算睜眼說瞎話也得說完。

    姜淩波疑惑,“原本不是安排讓孫嘉樹和崔招弟一起走嗎?”

    “那是原來的安排,現在怎麼可能再讓他們一起走?GiGi那邊就算了,他們巴不得能再藉機炒一次緋聞,但你那個孫嘉樹可是很不耐煩,我看這回我要是沒能把事情處理好,他就要親自出馬了。他現在跟以前可不一樣,也就當著你的面還裝得……”薑錦繡看著聽得津津有味的姜淩波,立刻停住話頭,皺眉訓道:“知道孫嘉樹現在什麼處境嗎?看今天的新聞了嗎?也不知道哪兒來的‘旁觀者’,一口咬定說車裡跟孫嘉樹接吻的那個就是GiGi,說得有模有樣的,差點連我都信了,現在外面的緋聞傳得沸沸揚揚,一提到孫嘉樹,先想到的都不是MatelMaske樂隊而是GiGi了,也就你,沒心沒肺還在這兒傻樂,要是別的女人,早就氣得吃不下睡不著了。”

    新聞的事兒姜淩波知道,但她真沒往心裡去,反正不管外面把孫嘉樹和崔招弟說得多甜蜜,孫嘉樹還不是每天都陪在她身邊給她做好吃的。每回看到媒體為孫嘉樹到底有沒有和崔招弟在一起爭得面紅耳赤,她還會產生一種“吼吼吼,一群愚蠢的人類”的優越感呢!

    不過關於各種取景巧妙、總也拍不到她正臉的照片,還有那些刻意引導媒體、把所有發出質疑聲音的微博全都封掉刪除的小動作,也真的是很讓人討厭。

    姜淩波想了想,看向姜錦繡,“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說,姊你還記得之前在Y市拍戲時,我飯店房間裡發生的那件事嗎?”

    “記得。聽說犯事的那個楊麗麗已經被她爸送到國外去“,估計要待很長一段時問。”

    姜淩波點頭,“對,就是這事。當時屋裡不是灑了滿地的照片碎片嗎?那會兒我就發現,照片裡有很早以前我和孫嘉樹帶五花肉出門的照片,就是媒體第一次報導孫嘉樹和崔招弟緋聞時拿出來的‘證據’,但新聞裡的‘證據’都是沒拍到我正臉的,而飯店地上的照片,全都是正面照,把我的臉照得特別清楚。”

    薑錦繡經事無數,一聽姜淩波的話就明白了。“不會是楊麗麗,如果讓人拍照的人是她,她絕對不會讓孫嘉樹和GiGi傳出緋聞。”她說著嫣然一笑,紅唇挑起,風情萬種,“本來以為是些不上場面的小打小鬧,GiGi紅了多賺點錢對公司也有好處,所以我就沒怎麼管。沒想到這人的胃口……有點大呀,玩借刀殺人,居然玩到我們薑家人頭上了。”

    說完,她朝姜淩波瞥了一眼,“這種事你怎麼現在才說?”

    薑錦繡剛才那一笑嚇得姜淩波寒毛直豎,她立刻表示,“我很早就找人去查了,只是到現在也沒有什麼結果。”

    “你找誰查的?”

    “一家事務所,小滿幫我引薦的,叫……‘啥都幹事務所’。”

    薑錦繡頓了頓,“錢百萬?”

    “……你知道?”

    姜淩波本來覺得“啥都幹事務所”這名字聽起來太不可靠了,所以她說的時候還猶豫了一下,沒想到大堂姊居然知道,而且還一口就把主事人的名字給叫了出來。

    但姜錦繡沒空在意她的驚訝,而是皺起了眉,“錢百萬怎麼會查不出來?你是什麼時候托他去查的?”

    姜淩波邊想邊說:“從Y市回來沒幾天,小滿就帶我去了。”

    “這麼久還沒查到……”薑錦繡臉上的神色凝重起來,沉吟片刻,她抬頭看向姜淩波,

    “這件事我要再想一想,你先回去準備彩排,結束以後我們再談。”

    姜淩波本來沒把這事兒當回事,但看到薑錦繡的反應,她的心裡也突然不安起來。就這麼恍著神,剛回到會場門口,她就被GiGi的助理蔣哥叫住了。

    “小薑,來!”蔣哥看見她,很激動地把她招呼到角落裡,“你帶手機了嗎?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帶了,等我找一下。”姜淩波說著就低頭翻包。

    “太好了。”蔣哥憨笑著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說:“他們讓我打電話給送貨的車隊問情況——可是我的手機落在車裡了,別人我還都不認識,正急得不知道怎麼辦,幸虧你來了。”

    “聯繫車隊的事是蔣哥你管嗎?”不應該是劇組的人負責嗎?

    “本來不是我,本、本來不是我……”蔣哥一臉不知道該怎麼說的著急樣,一直不斷重複著,慌張又為難。

    “好,我知道了。”姜淩波笑著把手機遞給蔣哥。估計是劇組負責聯絡的人看蔣哥老實,所以把事情推給他做了。她隨口問:“你記得車隊的電話吧?”

    蔣哥聽完又慌了神,“她說把電話發到我手機上了……哎呀,你說我這……”他對著自己的腦門就是一巴掌,急得馬上就要哭出來,“我還要找GiGi,馬上就到彩排時間了……這可怎麼辦……”

    “蔣哥你先別急。”姜淩波看著他那滿頭大汗,只能出聲安撫,“你記得GiGi的電話嗎?”

    “記得記得!”蔣哥急得聲音都是哭腔。

    “那我還是把手機給你,你先去找她吧。離彩排還有點時間,你把車的位置告訴我,我去幫你把手機拿回來。”

    蔣哥這人其實不錯,平時總是憨憨厚厚、笑呵呵的,就是有點擔不了事兒,膽子小性子悶,一遇到事情就容易亂手腳。聯繫車隊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她真不放心讓蔣哥自己去做,還是等拿回手機,自己幫著他聯繫吧。姜淩波這麼想著,接過蔣哥手裡鑰匙,就直接跑去地下停車場。

    但蔣哥那車停的位置實在太偏了,要不是蔣哥跟她詳細地描述過,甚至都不知道那個角落裡還能停輛車,不過在這個位置停車,倒真是很符合蔣哥的性格。

    蔣哥的車是輛很舊的麵包車,姜淩波好不容易找到,但打開駕駛座的門,卻沒看到蔣哥說的放手機的公事包。她又朝後面探了探腦袋,才在最後排的椅子上看到一個包。

    姜淩波只好退出去,拉開麵包車的門,鑽進了車裡。

    但沒想到,她剛彎著腰走到最後一排,拿起包翻著裡面的東西,麵包車的拉門突然關死了。她心裡猛地一跳,一種相當不好的預感彌漫開來。她迅速跑到拉門前想把門拉開,但是不管使出多大的力氣,都拉不動,她隨即又鑽到駕駛座,試圖從前面的門出去,但沒有一個門能夠打開。就算她拿出車鑰匙插進鑰匙孔裡,鑰匙也完全無法扭動。

    姜淩波想了想,又回到後面,找出蔣哥的手機想給孫嘉樹打電話,但一按才發現,手機螢幕一片黑,已經沒電了。

    認清了情況,確定出不去了,她反而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剛才她應該是被跟蹤了,有人趁她背對著車門低頭看包,不知用什麼辦法讓她打不開車門,把她關在了裡面。而這個地方……她朝外看了看,三面幾乎都被牆包圍著,可以說是整座停車場最偏僻的地方,恐怕十天半個月都沒有人會光臨。

    不過她倒是完全不害怕,別說孫嘉樹會拚了命地找她,就憑她是姜家人這一點,都不用擔心會被困在裡面多久。再說蔣哥也知道她來了這裡,到時候看她不見了稍微一提,估計沒一會兒就有人找來了!

    她想的是很好,但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穿著單薄的她開始縮成一團,肚子也開始咕咕亂叫,而且車裡的空氣壓抑又渾濁,很快就讓她坐不住了。

    按理說,當她彩排時沒能出現,孫嘉樹就該發現她不見並且開始找她了,可現在彩排的時間都過了,孫嘉樹怎麼還沒找來呢?他再不來,天都要黑了。

    孫嘉樹發現姜淩波不見的時間,比姜淩波以為的早了許多。

    姜錦繡在和姜淩波談完以後,思考片刻就去找了孫嘉樹,而孫嘉樹一聽到“錢百萬也沒查出來”,頓時臉色微沉。

    “她現在在哪兒?”他問薑錦繡。

    “她跟我說完就走了,現在大概正在會場裡幫忙。”薑錦繡搖頭,“雖然這件事比想像中的要麻煩,但也不用這麼小心。”

    孫嘉樹的聲音冷靜又理智,“幕後的人想要把我和GiGi綁在一起,如果今天我和淩波一同上臺,把她放到鏡頭前面,那之前的那些傳聞,他做的所有努力就全都不攻自破了。”薑錦繡微怔。孫嘉樹說得沒錯,如果幕後人不想自己的計畫被打亂,就勢必要阻止孫嘉樹和姜淩波同台。所以,他要怎麼做呢?比起讓首映會不能進行或給孫嘉樹造出點麻煩,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對姜淩波下手。

    薑錦繡心裡也沉了一下,但她隨即又搖起頭,“我們先別自己嚇自己,他沒有必要為了一個首映會就對淩波下手。”她清醒地分^罾,“就算你們的關係今晚不能公開,也可以明天公開、後天公開,又不是只要錯過了這個首映會,你們就再也沒機會公開了。而且即使淩波不出面,公司也可以代你們發表聲明,這種事處理起來太容易了,不用幾天就能把你和GiGi的緋聞全部掃清。”

    孫嘉樹垂著眼睛,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幾秒,他開口,聲音低沉得厲害,“你覺得,那個人能想到這些嗎?”

    薑錦繡無法回答。按她的邏輯,姜淩波應該很安全,因為在她看來,要想處理孫嘉樹和GiGi的緋聞,簡單得不費吹灰之力。要不是公司覺得沒有必要,姜淩波當時也沒和孫嘉樹確立關係,這點小事早就被她擺平了,根本不會鬧到現在。

    可是,如果那個人想不到這麼多,或者就算他想到了,卻仍抱著能拖一天是一天的心思,腦子發熱地跑去對付姜淩波……這種事,誰能說得准?她只能歎氣,“我打個電話給她,叫她過來一直跟在你身邊,這樣總行了吧?”

    孫嘉樹沒出聲,默許了。

    然而薑錦繡沒能打通姜淩波的電話,她一遍又一遍地撥著號碼,但傳來的永遠是那句冰冷的“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當那句“無人接聽”變成了“已關機”,薑錦繡臉上的鎮定已經完全消失了。她眉頭緊皺地撥通其他人的電話。

    “你看到姜淩波了嗎?沒看到就去找!”她的聲音也越發急切。

    幾乎把能打的電話都打完,得到的最終回饋就是在姜淩波離開她那裡以後,沒有任何人再見過她。

    孫嘉樹一直坐在那裡沒有動,彷佛睡著了一般。薑錦繡剛放下電話,他卻突然出聲,“監視器呢?我現在就去看,一起吧。”

    薑錦繡頓了頓,“我剛才問過,好幾個地方的監視器都壞了,而且是最近幾天陸陸續續壞的,沒有查到原因。看來這件事是被你說中了,那個人真的打算好要對淩波下手,不過知道我們把GiGi換成姜淩波的人不多,消息也沒有傳給媒體,看來是內部人了。”

    她說著就走到門口。但剛邁到走廊、還沒來得及把門關上,她就被劇組方的負責人攔住。

    負責人連寒暄都沒有,直接就開口,“我們想跟您確認一下,一會兒彩排所有的出場人員都能夠按時參加嗎?如果有人員臨時不能出場,希望您能及時通知我們,我們好進行調整安排。”

    薑錦繡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很明顯,姜淩波不見的事情已經被他們知道了,看來剛才那些電話確實打得有些魯莽了。但她還是保持著微笑問道:“你們是什麼意思?我怎麼都沒聽懂?”

    可劇組負責人並不想和她兜圈子,“我們剛剛聽說,預定和孫嘉樹一起上場的那位姜小姐突然不見了。現在彩排馬上就要開始,既然姜小姐不在,那麼我們希望能夠按最初的安排,先讓GiGi和孫嘉樹一起上場。”

    薑錦繡再沒什麼客氣的臉色,“不知道你們的消息是從哪兒聽來的,根本就沒有這回事。改變出場安排這件事也沒什麼可商量的,我們不會同意。”

    劇組負責人卻仍舊神情自若,“你們的人不見了,我也很遺憾,但這畢竟是電影的首映會,我相信我們雙方對此都非常重視,不希望會場出什麼差錯。再說,我們也只是提議在彩排時更改人選,只要真正開場前姜小姐能回來,那一定還是按原計劃進行。”說著,他甚至還笑了一下,“我看到你們的人現在都忙著在找姜小姐。但說實在的,姜小姐不見,可能只是臨時有事離開,或者她就是不想上這個台呢?你們也太……”

    孫嘉樹慢慢走近,然後“轟”的一聲一腳把門踹倒在地。

    負責人看看被踹倒的實木門,再看看孫嘉樹陰冷的眼神,頓時一句話都不敢再說,踉蹌著讓開了路。

    孫嘉樹一言不發,徑直走到監控室,開始查姜淩波的蹤跡。

    雖然還被關在車裡,但姜淩波就是相信,孫嘉樹一定會很快就把她救出來,她甚至還歎著氣在想,孫小草要是發現她不見了不知道該有多著急呢,可憐的孫小草,回去以後她一定要好好安慰一下他。可還沒等她想好要怎麼安慰孫嘉樹,地下停車場的燈忽然閃了一下,接著,離車最近的幾個燈一起滅掉了。

    麵包車本來就在最偏僻的角落裡,車窗上還貼著黑色隔熱紙,就是燈全亮著也沒能多少光能照到這裡,現在倒好,車裡已經黑得她完全看不清東西了。

    她抱著胳膊搓了搓——感覺更冷了,又因為剛好來了月事,她的肚子也開始隱隱悶痛。

    以前她肚子疼,孫嘉樹都會拿熱水袋幫她捂肚子,還給她準備熱水擦臉泡腳,紅糖水更是隨時備著。要是她疼得厲害了,他就在旁邊陪她聊天逗她玩,總有辦法把她的注意力分散掉。可是現在,在這樣壓抑封閉的環境——她渾身冰涼,周圍更是黑得讓她心慌意亂,肚子的疼痛感幾乎翻倍地襲來。

    越來越疼,越來越疼,慢慢地,她疼得連喘氣都困難,她咬著牙蜷縮成一團,捂著肚子動都不能動。她的手和腳也冰得厲害,尤其是腳趾已經麻木到沒有感覺,再這樣下去,她就要堅持不住了。

    孫嘉樹怎麼還沒來?難道真要她砸碎玻璃鑽出去嗎?

    起初被困時她也不是沒試過靠自己出去,比如大聲喊人、在車裡又蹦又跳,甚至連砸玻璃她都嘗試了一下,但車裡什麼工具都沒有,除了蔣哥那個公事包,就只剩下她的拳頭。掄公事包砸是一點用都沒有,至於她的拳頭……她沒能下得去手。

    要是孫嘉樹再不來,她就真的只能豁出去拳頭了,這麼一想,都覺得手發軟。

    好不容易把肚子的那陣痛熬過去了,她又坐起來,東瞧西望地想再找點出去的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車裡的空氣好像變少了,吸氣越來越費勁,腦子裡還有點缺氧的嗡嗡響聲。

    這麼折騰了一會兒,她的肚子又開始疼起來。她是很想想點什麼分散一下注意,但她現在又冷又餓,腦子完全轉不動,渾身唯一的感覺就是肚子疼,而且越想越疼。要是孫嘉樹在就好了——他身上超級暖和,就跟個小暖爐似的,坐在他身邊都覺得暖洋洋。

    想到孫嘉樹,她抹了把淚,吸吸鼻子,不哭了。她可不想等孫嘉樹找到她時,看到的她是這種樣子,不然他肯定得又心疼又自責,她可捨不得他難過。

    又過了很久,久到姜淩波真的要喘不過氣了,她突然恍惚地看到附近有光束晃過。

    那一瞬間,她大腦一片空白,身體不受控制地跳了起來,拚了命地捶著車門車窗,大聲喊得喉嚨生疼。

    很快,那束光就照向了她,走向了她。

    慢慢地,她看到了光束後的孫嘉樹。

    什麼是蓋世英雄?姜淩波第一次聽到這個詞是在電影裡。當時她剛上國中,還不是很能理解女主角那句話裡的情愫,但她仍然很是威武地攬住身旁的孫嘉樹,宣佈道:“孫小草,我要做你的蓋世英雄!”

    收拾著她吃到滿地都是的零食,孫嘉樹漫不經心地抬起頭,“你不能當我的英雄。”他頓了頓,接著說:“我才是你的英雄。”

    十幾年後的現在,姜淩波困在車裡,滿心被恐懼和驚慌包圍,當她看到光束後面孫嘉樹那張模糊而英俊的臉,她最先想到的,就是年幼時他的那句英雄。

    他真的就是她的蓋世英雄!姜淩波的眼睛有點潮,她努力眨眨眼,把淚給憋了回去。這時,孫嘉樹已經走到了她跟前,隔著車窗,她能看到他彎下腰,對著她不住地動著嘴唇說著話,但她聽不清,只能用喊聲和砸門來回應。

    喊著喊著,她突然想到,孫嘉樹也許根本不知道裡面的人是她,這輛車上貼著黑膜,就連她在光線十足時走到車前都沒能到車裡的樣子,更別說孫嘉樹只拿了一支手機照明。

    在看到孫嘉樹直起身向後退去,她第一次感覺到了絕望。

    但孫嘉樹沒有離開,他在手機上打了幾個字,然後把手機蛋幕貼到車玻璃上。

    離遠點。

    好咧!她立刻躐到車的最後面,差一點就躲到車座下面。

    接著沒過一會兒,前面就傳來了玻璃碎裂的聲音。

    姜淩波立刻沖到孫嘉樹跟前,車玻璃被打碎了一大片,新鮮的空氣一股腦湧了進來,激動的她想朝外探腦袋。

    “別動!”孫嘉樹吼她,但隨後又放低了聲音解釋,“有玻璃。”

    姜淩波看著車窗上的玻璃碴,心有餘悸地把脖子縮了回去,看向孫嘉樹,“你是怎麼把玻璃砸開的?”

    孫嘉樹沒吭聲,而是把手伸進來將開啟了照明功能手機遞給她,然後試著開車門。

    姜淩波拉住他的手,手機光對著他的臉,語氣嚴厲地問:“你是怎麼把玻璃砸開的?”孫嘉樹抽了一下手,但姜淩波握得很緊很緊,他沒能抽動。

    姜淩波盯著他的臉,“你把手伸給我看一眼。”

    孫嘉樹晃了下被她握在手裡的手。

    姜淩波厲聲道:“另一隻!”

    孫嘉樹沒動,半晌,他又晃了下手,低聲說:“你先鬆手。”

    姜淩波咬著嘴唇松了手,但下一秒她就把手伸到車外,一把抓住他垂在身側的左手。他那整只手全都是血,指節更是血肉模糊。她舉著他的手,眼睜睜看到血水順著指尖不斷滴下,她的眼圈頓時紅了。

    孫嘉樹卻立刻把手抽了回去,語氣很隨意地說:“我手上有碎玻璃,別劃著你。”姜淩波一下子哭了出來,邊哭邊朝他喊,“你怎麼能用手砸!你去找人來啊,你去找工具啊,你怎麼能用手去砸玻璃呢……”她哭得說不下去,只是一個勁兒地掉眼淚,邊掉邊一抹,她看到手裡的手機,又抽噎著說:“你有手機,你用它砸呀……”

    他摸著她亂糟糟的腦袋,輕聲笑著說:“還是留著手機好,你那麼怕黑。”

    姜淩波一愣,又哭得泣不成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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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1 20:48:19 |只看該作者
第12章(2)

    那天晚上,一陣混亂過後,姜淩波跟著孫嘉樹去了醫院。

    在醫院裡,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感動的,反正誰安慰都不太有用。孫嘉樹也沒了辦法,只好給她講他發現她的過程。

    據他說,他是通過看監視錄影畫面,然後懷疑她進了地下停車場,接著他就跑下來,跟停車場的保全大叔一人一邊排著搜查。

    孫嘉樹給她遞著紙,笑得不行,“有什麼好哭的?我的手又沒事,醫生都說了,就是些皮肉傷看著嚇人,兩天就好了。再說,我這傷的又是左手,吃飯都不用你喂我。”

    他伸手蹭了蹭她下巴上的淚,笑得又沒個正經,“還是說你特想喂我,結果看我沒傷到右手,遺憾到哭了?我可跟你講,我的右手可不光是用來吃飯的。”

    姜淩波嘟起嘴,都傷成這樣了,居然還有心情講下流話!

    但她沒想到,隨後的幾天,孫嘉樹的無恥更是突破了天際。他的手傷了,鍋碗瓢盆不能刷她能理解,衣服褲子沒法洗她也願意代勞,但是……

    “你難道就這麼幾條內褲嗎?難道今天不洗,你明天就沒有東西穿了?”姜淩波拎著孫嘉樹扔到洗衣盆裡的內褲,憤憤地走到客廳。

    孫嘉樹坐在沙發上舒服地看著電視,頭也不轉地說:“我是男人嘛,又跟你住在一起。”他頓了頓,又誠懇地表示,“我是在誇你。”

    誰稀罕!姜淩波又憤憤地沖回洗手間,把孫嘉樹的內褲甩回盆子裡。

    但當她轉身看到晾衣架,上面還掛著她出事前孫嘉樹替她洗的襪子,她又沒了脾氣,回到水槽邊開始認真給孫嘉樹洗起內褲來。

    明明水是溫的,為什麼感覺手和臉都那麼燙?都怪孫嘉樹剛才說的那些!

    姜淩波抬臉看看鏡子裡的自己,忽然心又沉了下去。雖然被悶在車裡關了幾個小時,可除了生理痛又犯了幾回,看起來沒有什麼影響,毫髮無損,但她自己清楚,說沒有影響那是假的。

    她現在,開始怕黑了。準確說,也不是害怕,而是處在黑暗裡她就會很不舒服,有種形容不出的心慌意亂。

    這一段時間,她一直睡得不好。她不習慣開燈睡覺,但關著燈更加睡不著,所以每天晚上都要熬到天亮,熬到疲勞得神志不清,才能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今天又是這樣,姜淩波被窗外汽車啟動的響笛聲吵醒,鬱悶地在床上翻了個身。她發愁地摸摸自己的腦袋,最近頭髮真的掉了好多,再這樣下去她就要變成老薑翻版了。

    倒是孫嘉樹,按時換藥、按時門診,好得比醫生預計的還要快,雖然還不能拎重物,但日常生活卻可以完全自理。

    不過他最近好像也很閑呢,每天都在家裡陪著她玩。

    薑錦繡也沒給他們安排工作,只是囑咐他們要好好休息,真是一段難得的假期,要是自己能睡好覺就好了。

    她又翻來覆去瞎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從床上爬起來,悄悄打開門,決定溜到廚房拿點零食。但她剛走到客廳,突然看到陽臺有人影晃動。

    嚇死她了!要不是她下一秒看出那是孫嘉樹,她就去廚房拿著菜刀殺過去了!他大半夜的跑到陽臺幹什麼?姜淩波被嚇得後背全是冷汗,氣得不行,擼了袖子躡手躡腳的靠近陽臺,決定先把孫嘉樹也嚇個半死再說。

    可她剛走到拉門前,手還沒碰到門邊,就聽到孫嘉樹說話的聲音。

    他在講電話?看清情況的姜淩波收回手,但隨即又把耳朵貼上去了,大半夜的打電話?還不在屋裡打,跑到陽臺上來打?

    他們倆的臥室只隔了一面牆,孫嘉樹在屋裡隨便說句話,姜淩波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孫嘉樹大半夜的跑到陽臺來打電話,不就是不想讓她聽見嗎?

    哼。姜淩波把耳朵貼得更近了。

    “……好,爸爸過幾天就回去看你,好不好?”

    門外的聲音溫柔得不像話,就算是和她說話,孫嘉樹都沒有用過這麼溫柔的語調。姜淩波愣了愣,一個字都沒聽懂。

    但門外的孫嘉樹卻輕笑起來——“那你要乖乖聽媽媽的話……真的?我知道了,你先不要告訴媽媽……”

    姜淩波更加聽不懂了,她只覺到一股寒意,從腳底迅速躐遍四肢百骸。

    茫然間,她不小心碰到了門框,在看到孫嘉樹扭頭的瞬間,她想都沒想,轉身就沖回自己房間,手忙腳亂躲進被子裡。

    屏息等了好一會兒,直到聽見孫嘉樹離開陽臺回到臥室的動靜,她才軟綿綿地趴倒在床上,呼出了一口氣。還好沒被發現。

    不對呀,她跑什麼?姜淩波立刻坐起來。明明是孫嘉樹有事,怎麼搞得跟是她做了虧心事一樣!

    想到孫嘉樹說的話和語氣,姜淩波又煩惱地倒回床上,抱住大白蹭來蹭去。她是很想不在意,但什麼“爸爸過幾天去看你”、“要乖乖聽媽媽的話”,這不是逼她把事情往最糟的情況想嗎?

    黑道逼迫?酒後失身?反正總不會是孫嘉樹自己心甘情願做的爸爸吧?

    姜淩波煩躁地抓抓腦袋,又抓掉了幾根頭髮。看著手指間的斷發,她決定不想了。

    她才不相信孫嘉樹會背著她做什麼,就算他們分開了三年也一樣。她現在就要去讓孫嘉樹把疑惑解開!

    想通了的姜淩波立刻爬起來,穿著拖鞋“嗒嗒嗒”跑到孫嘉樹的臥室前,連門都沒敲就闖了進去。

    孫嘉樹也是剛躺下,聽到聲響,他撓著脖子慢吞吞坐起來。“大花?”

    “孫小草,你剛剛跟誰講電話呢?”她站在床邊,凶巴巴地問他。

    “哦……你聽到了。”孫嘉樹隨即笑了,腔調懶洋洋的。

    姜淩波牙根都癢了,她氣得甩掉拖鞋就撲上他的床,隔著被子騎到他身上,“笑屁啊你!快說,爸爸是怎麼回事?你給誰當爸爸?”

    黑暗裡,孫嘉樹低笑了一聲,然後緩緩摟住姜淩波。他像沒骨頭似的,全身都靠著她,下巴抵住她的肩頭,話說得很慢很慢,還帶著股可惡的賴皮勁兒,“我能給誰當爸爸?你又沒給我生。”

    姜淩波被他的聲音勾得心頭一顫,伸手推他的力氣都變小了。她惱得嚷道:“誰問你這個了,問你電話!我都聽到了,又是爸爸又是媽媽的,還要乖乖的?你打算什麼時候去看他呀?”

    孫嘉樹還在笑,他拉了下她睡裙的衣領,側頭親上了她的脖子,嘴唇輕輕在她的脖頸上滑動,還不時輕吮一下,“Luna不是我的女兒,她叫樂隊裡的每一個人都是爸爸。”

    “大花,”邊親著,他邊問她,聲音變得低沉而纏綿,“要不要跟我回一趟日本?”

    “回……日本?”雖然被他親過好幾回,但都和這回的感覺不同。姜淩波僵直了脖子,被他碰到的每一個地方都變得敏感酥麻,慌得她連話都不會說了。

    “對。”孫嘉樹又把她摟了摟,低頭含著她的耳垂輕喘,“我有場告別演唱會。”

    “告別?”姜淩波被他拉到懷裡,隔著單薄的睡裙,她都能感受到他結實滾燙的胸口。

    “嗯。我以後不唱歌了,不過做事還是得……有始有終。”他的手沿著她的背脊來回摩挲,或輕或重。

    姜淩波呼吸的聲音有了起伏,眼睛也變潮乎乎。她遲鈍地問:“為什麼?”

    “本來也不是因為喜歡唱歌才去做的。”孫嘉樹慢慢放開她,看了看她的眼睛——又笑著低頭在她的唇上琢了一下,“我去做,是因為喜歡你。”

    然後,他又摸了摸姜淩波仰起的臉頰——“回去睡吧,不然你今晚就睡不成了。”

    “……哦。”姜淩波眨眨眼,恍然驚醒般慌亂地跳下床,連拖鞋都沒穿就沖回了房間。她關上門,靠在牆邊喘著氣,剛才停止跳動的心臟,突然劇烈的跳了起來。

    天啊,腿都軟了。她順著牆慢慢滑坐到地上,腦子裡亂七八糟地嗡嗡響著,有點像缺氧,但她一點也不害怕。

    被關在車裡時,她感覺有如被人扼住脖頸。而現在,她卻好像是在踩著雲彩。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孫嘉樹臥室的門打開了,又過了一會兒,她聽到孫嘉樹進了浴室。然後,熱水器點火的聲音響了起來。

    姜淩波忽然傻笑了一下,連蹦帶跳地鑽進被窩裡,睡了這些天裡最踏實的一覺。

    她好像,已經沒有那麼懼怕黑暗了。

    第二天一早,姜淩波就被孫嘉樹帶上了去日本的飛機。

    說起來,孫嘉樹對日本也熟悉得很,他的奶奶就是日本人,幾十年前來到中國留學,和他的爺爺相遇相愛,衝破了很多阻攔才最終走到了一起。

    可惜在孫嘉樹剛學會走路的那年,他們兩人一起去了日本定居,連孫嘉樹都只能每年去日本見他們一兩次,更別提姜淩波了,她從來都沒見過他們。

    要是這次能見到就好了,據說孫嘉樹和他爺爺年輕時長得一模一樣呢!

    姜淩波邊喝著空姐拿來的果汁,邊心不在焉地看著跟前的電視,電視裡正在播放娛樂節目,最先出現的就是“孫嘉樹缺席電影首映會”的話題。

    雖然薑錦繡把事情圓了,但媒體的各種議論一直沒有停止,電視裡男女主持也在逗趣地猜著,什麼亂七八糟的理由都被提了出來。

    好在最後,男主持還是說了一句,“以上都是我們的猜測,僅供娛樂。不過近期,孫嘉樹會上銀河姊的訪談節目。銀河姊可是咱們娛樂圈有名的什麼都敢問,肯定能把孫嘉樹神秘的面具給他揭下來。”

    姜淩波突然想到,現在離銀河訪談錄製的時間也就剩不到半個月了,她連忙扭頭問孫嘉樹,“孫小草,我們什麼時候回來呀,來得及錄銀河訪談嗎?”

    “嗯。”孫嘉樹正在低頭看書,眼睛盯著書,頭都懶得抬。

    嗯是什麼鬼?姜淩波鼓了鼓腮幫子,眯著眼看著他,一字一頓說:“我問,我們什麼時候回來?”

    “嗯。”孫嘉樹點了下頭,嘴都沒張,敷衍得不得了。

    薑錦繡生氣了,昨天親她的時候,他可不是這種態度!

    也許是她的目光太兇狠,孫嘉樹又翻了一頁書就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從書後面抽出幾張白紙,隨手摺了幾下,摺出了一朵玫瑰花。

    “給你玩。”他把花放進她手心,然後低頭接著看書。

    姜淩波看著手心裡的玫瑰花,很是目瞪口呆。

    孫嘉樹手巧這事兒她打小就知道,因為她小時候所有的勞作功課全都是孫嘉樹幫她做的,以至於她現在摺的紙飛機都飛不起來。

    但這麼精緻的紙玫瑰,她還是第一次見呢!姜淩波小心翼翼地捧著紙玫瑰,端到鼻子底下看呀看,怎麼都看不夠。

    孫嘉樹翻頁時無意看了她一眼,頓覺好笑,“你就這麼喜歡?”

    “嗯!”姜淩波用力地點了下腦袋,看向孫嘉樹的眼睛都發了光。

    “……哦。”他這輩子最抵擋不住的,就是姜淩波歡喜時眼底的光亮。所以接下來的一路,他一直在給姜淩波摺著玫瑰,而她只是貢獻出了一本草稿本,就換來了滿懷的玫瑰花,一朵接一朵——多得她都要抱不住了!

    當然,她也在不停地表揚孫嘉樹,“孫小草你怎麼可以這麼棒!超級帥!孫小草,我好喜歡你啊!”

    孫嘉樹低頭摺著,在姜淩波的大呼小叫裡,他彷佛回到了童年,重溫著那些最為美好的溫暖時光。

    姜錦繡曾和他說過,姜淩波就像個小太陽,把周圍人的心都照得暖洋洋。他知道她說的沒錯,可他討厭她的說法。他不要姜淩波變成普照每個人的太陽,他要她只是一顆會發光的夜明珠,一顆只會照亮他的夜明珠,讓他隨時可以把她偷偷藏起來,不跟任何人分享。

    全世界只有他才能看到那些光亮,那些只屬於他的光亮。

    ***

    下了飛機,孫嘉樹輕車熟路把姜淩波帶到了一家溫泉旅店。

    旅店是和式的民居,小院子佈置得又精緻又漂亮,姜淩波一看到就喜歡得不得了。

    孫嘉樹見狀,跟她要了證件和行李,接著就打發她,“到院子裡去玩吧,我收拾完就去找你。”

    姜淩波聽到,立刻踮腳親了一下他的下巴,然後跑了出去。

    現在是旅遊淡季,旅店裡沒怎麼見到人,她沿著小徑走了好久,才看到前面的長椅上坐著兩個人。她又走了一陣,才轉到他們跟前。

    長椅上坐的是一個老爺爺和一個老奶奶,老奶奶在拍著手說話,而老爺爺……好像正在摺紙?

    老奶奶看到姜淩波走近,很是熱情地拉住她,還指著老爺爺手裡的摺紙,笑得像個孩子。

    “快看,他說他要給我摺個玫瑰花!”

    姜淩波一聽摺玫瑰花,頓時來了精神。孫嘉樹剛在飛機上可是給她摺了一大捧呢。

    她笑著看向老奶奶,語速放得和她一樣慢,“奶奶,你們是夫妻嗎?”

    “不是,我還沒結婚呢!”

    老奶奶把姜淩波拉到身邊,對著她的耳朵小聲說:“他在追我,我還沒答應他。”說完,自己先害羞地嘿嘿笑了。

    她的笑看起來很幸福,姜淩波也忍不住跟著她笑起來,原來是黃昏戀。

    旁邊的老爺爺看著她們,也在笑,邊笑邊擺弄著手裡的摺紙。雖然看起來很努力,但他的手粗糙僵硬,摺了好幾下,都沒能摺到位。

    “爺爺,我幫你摺吧。”

    好歹也是看孫嘉樹摺了一路的,姜淩波蹲在長椅前,三翻五摺愣是弄出了一朵玫瑰花……一朵歪歪扭扭的玫瑰花。

    好在姜淩波很容易自我滿足,她覺得自己第一次能把花摺成這個樣子,已經很了不起了。她得意地把花遞給老爺爺,還朝他使了個眼色,讓他快點把花送給老奶奶。

    “謝謝。”老爺爺笑著朝她點了下頭,把花送到了老奶奶的手裡。

    接到花的老奶奶,看起來更害羞了。“你來。”她朝姜淩波招招手,等她到了跟前,又跟她講起悄悄話。“小姑娘,你現在是不是還沒有男朋友呀?”

    姜淩波滿臉不服氣,“才不是呢!我有男朋友,他還給我摺過好多朵這樣的玫瑰花!”“哦……”老奶奶慢慢地點點頭,然後又說:“那你男朋友,肯定沒有我男朋友長得

    帥!”說完她又朝老爺爺偷瞄一眼,然後捂著嘴偷偷地笑。

    姜淩波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老爺爺雖然年紀大了,但腰背挺拔,光看那張臉也知道,他年輕的時候肯定是個帥哥。她小聲地笑著問老奶奶,“他都那麼帥了,您為什麼還不嫁給他?”

    “他還沒跟我求婚呢!”老奶奶忽然神秘起來,“有件事我只和你說,你得給我保密!”看到姜淩波點頭,她才接著說:“今天啊,就是他要給我求婚的日子!我偷看到他的日記本啦!”

    姜淩波驚訝地捂住嘴,還用力點了點頭,保證自己絕對不會說出去。

    “大花?大花你在哪兒?”

    姜淩波突然聽到孫嘉樹的聲音,立刻扯著嗓子喊了聲,“我在這!”然後她又轉身,握著老奶奶的手蹲到她跟前,“奶奶,我男朋友叫我,我得先走了。您能在這兒住多久呀?回頭我帶我的男朋友來看您。”她頓了頓,又無聲加了一句,“加油。”

    說完,她站起身,又朝老爺爺擺擺手,“爺爺,我先走了。”

    老爺爺看了看正在朝這邊走的孫嘉樹,笑著問:“那就是你男朋友?”

    “對呀,是不是超級帥!”她笑著朝他們鞠了躬,然後連蹦帶跳地朝孫嘉樹跑去,一頭栽進了他懷裡。

    “幹麼呢?”孫嘉樹接住她,摸了摸她的腦袋。

    “我剛才在那邊遇到兩個超級有愛的爺爺奶奶,你知道嗎?今天那個爺爺要跟那個奶奶

    求婚!對了,我還幫爺爺給奶奶摺了朵紙玫瑰呢!孫小草……你怎麼又走神了?”

    孫嘉樹看向長椅的方向,過了好久才輕聲說:“以後我也給你摺。”

    “你已經給我摺了很多了。”姜淩波倒進他懷裡蹭了蹭,又開心地仰起臉,“等爺爺向奶奶求完婚,我帶你去看他們!”

    孫嘉樹突然失笑,笑得肩膀都在抖,“好,你帶我去看他們。”

    姜淩波牽著孫嘉樹的小指,晃來晃去地朝外走。快走到院子門口了,她才想到問:“我們去哪兒呀?”

    “告別演唱會。”孫嘉樹挑眉,“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姜淩波奇怪,“……說是說過,但我們不是今天剛到日本嗎?”

    孫嘉樹的眉毛挑得更高了,“是你說有銀河訪談,要我注意時間。”

    “……”好吧,孫小草你總是對的。

    接孫嘉樹的司機就在外面等著,姜淩波跟孫嘉樹上了車,沒多久就見車駛離了大路,拐進一條地都不平的小道。道路兩邊全都種著莊稼,成片成片冒著綠芽的小麥苗,怎麼看都不像是去演唱會的路。

    她小聲問孫嘉樹,“我們這是去哪兒呀?”

    孫嘉樹簡短地答,“村裡。”

    “去村裡開演唱會?”難道因為樂隊要解散所以資金不足,只能租一個鄉村大舞臺……姜淩波覺得自己的猜測很有道理,頓時同情地看向孫嘉樹。

    孫嘉樹低笑,“不是你想的那樣。”

    但接下來,不管姜淩波怎麼追問,他都沒再多透露一句,只是一直低笑。

    等真正到了村裡,姜淩波才明白孫嘉樹的意思。這裡可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雖然地點的確是個村,可就算是“村”,也是名為Metal Masker的遊樂村,或者說,這根本就是一片以Metal Masker為主題的遊樂園!

    “我們要先去簽售,你在這裡等著。”孫嘉樹把她帶進村裡的旅館,安置好就和Yummy一起離開。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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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1 20:48:37 |只看該作者
第13章(1)

    旅館也是以Metal Masker為主題,無論是大廳、走廊還是房間內,所有的牆壁上都貼滿了樂隊的海報和照片,就連天花板上都貼滿了,姜淩波只要一仰脖子就能看到孫嘉樹在上面朝她看。

    房間裡滿滿都是和樂隊有關的東西,床頭是一摞Metal Masker的專輯CD,音響在全天候地放著他們的歌,枕巾被套上都印著大大的燙金樂隊名,抱枕居然還是Yummy一比一的真人大抱枕!

    姜淩波沒忍住,抱著抱枕跑到樓下和老闆商量,“我能不能用Yummy的抱枕換一個孫嘉樹的抱枕?”

    老闆很遺憾地表示,“孫嘉樹不同意製造他的抱枕,所以很抱歉沒有呢。”

    姜淩波想了想,沒有才好,她才不願意別的女人抱著她的孫小草睡覺呢!

    姜淩波又在旅館裡逛了一會兒,看著周圍的人一個接一個歡天喜地地跑出去,她也忍不住把孫嘉樹的那句“等著”拋到腦後,背了個小背包,拿好孫嘉樹給她換的錢,一溜煙地栽進了人群裡。

    外面真是狂歡的海洋,不算寬敞的街道上擠滿了人,兩側擺滿了各種小攤小鋪,賣的全都是和樂隊有關的周邊商品。

    喧天的音樂和人聲吵得姜淩波耳膜發疼,但她只覺得興奮,和周圍的每一個瘋狂的粉絲一樣,臉上的笑燦爛得不得了。

    她拚命地在人群裡擠來擠去,買到了孫嘉樹的同款面具、印有孫嘉樹頭像的寬大T恤,甚至還買到了印著孫嘉樹頭像的襪子……不知道有沒有印著孫嘉樹的內褲呢。

    為了搶到最後一個印著孫嘉樹頭像的氣球,她還差點和另一個人打了起來,沒想到孫嘉樹這麼受歡迎,其他三個人的氣球還剩好多呢,就只有他的賣得最快。

    姜淩波都開始懷疑,如果她在村裡多繞幾圈,說不準都能看到孫嘉樹的全身雕塑屹立在眼前。在這種氣氛裡,姜淩波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為什麼國際媒體會把樂隊稱為“神的存在”。看看她周圍的人呀,她們都在為他尖叫,都在為他瘋狂,而她們心裡的神,今早還給她摺了一捧的紙玫瑰,昨晚還親了她好幾下……

    姜淩波左手拿著印有孫嘉樹臉的超大棒棒糖大力舔著,右手抱著印有孫嘉樹臉的布偶娃娃,搶來的氣球被她系在背包上,隨著人群地晃動飄呀飄,背包裡更是鼓囊囊地裝滿了她買了的孫嘉樹周邊。

    突然不遠處“砰”的一聲,放了一朵煙花,瞬間周圍的人都像瘋了一樣尖叫起來,然後一窩蜂地朝一個方向湧去。

    姜淩波被人群帶著朝前沖,退都退不出來,她只能跟別人一樣放開嗓子尖叫,“啊啊啊這是要幹麼!”

    “中國人?”一個女人突然湊近姜淩波。她鼻樑上架著一副彩膜墨鏡,脖子和臉都被花哨的紗巾遮住,腦門系著彩色發巾,頭頂還戴著一個嵌有兩個鐵質牛犄角的帽子。

    ……印、印第安人?

    “是中國人吧!”女人很激動地拉住她,見姜淩波想停,她又大喊,“你怎麼還慢吞吞的!樂隊簽售的時間到了,所有的成員都在前面廣場上,再不跑就排不上了!”

    邊喊著,她拽緊姜淩波,用頭頂的鐵質犄角頂開人群,硬是拖著姜淩波,經過一番腥風血雨殺到了隊伍的最前端。

    姜淩波全程目瞪口呆。

    在沖進前端有序的隊伍後,女人優雅地整理起自己的長髮,還對著手機鏡頭調整著紗巾和發巾的位置。姜淩波這才注意到,這人還穿著一雙高跟鞋,至少十公分,水晶細高跟,細得跟筷子一樣……穿著這種鞋殺出一條路,也是神了。

    姜淩波還在發呆,女人就搖著她大喊,“快看快看,他們出來了!啊,我的Yummy果然最帥!Sweety我愛你!”她喊著就揮手跳起來,但在同樣瘋狂的一群人裡,她的舉動一點都不顯得奇怪。

    Yummy是樂隊裡的吉他手,雖然金髮碧眼、娃娃臉確實很帥,但姜淩波還是不樂意地表示,“我覺得孫嘉樹最帥!”

    女人聽了立刻哼道:“孫嘉樹有什麼帥的,那張臉我看都看膩了!”

    “孫嘉樹就是帥!”

    “Yummy才帥!”

    “孫嘉樹帥!”

    “Yummy帥!”

    要不是忌憚女人頭頂的那兩個鐵質牛犄角,姜淩波早就和她打起來了。

    反正在這裡沒有人能聽到她們爭吵的聲音——也沒有人會覺得她們的爭論奇怪,所有人都瘋了,那她也跟著他們一起瘋起來!

    直到排隊的人群開始流動,簽售會正式開始,她們才停止了爭吵,兩個人都是氣喘吁吁地滿身汗,不過吵歸吵,吵完以後,兩個人的關係反倒是親近了不少。

    姜淩波很快就到了前面,她伸著腦袋朝裡望,樂隊的四個人都坐在長桌後面,孫嘉樹離她最遠,排在最後一位。不過他也最規矩,不像最前面的那個義大利貝斯手,只要看到美女就要牽著人家的手來個手背吻……

    沒過多久,她就走到了簽售台前。這次簽售的管理很嚴格,一次只能上去一個人,在她前面進去的就是戴著犄角帽子的女人。管理員一把欄杆抬起來,她就直奔到Yummy跟前,樂隊的人好像都笑了,但離得有點遠,姜淩波什麼都沒聽清。

    女人在臺上待了很長時間,按理說要簽名的時間都是看著表算的,一到時間管理人員就會上去趕人,但不知道為什麼,誰都沒有上去催她離開。

    好不容易等到她走了,姜淩波背著背包顛顛就跑上臺。跟那女人一樣,她也直接略過了前面的那幾個,筆直沖到孫嘉樹跟前。

    孫嘉樹正在低頭簽唱片,都沒看到跑過來的人是她。

    姜淩波忍著笑把手伸到他眼前,做出要和他握手的樣子。

    孫嘉樹這才放下筆,握了一下她的手,但還沒等鬆開,他就抬頭,看到了笑得齜牙咧嘴的姜淩波。

    他一愣,忽地就笑了。姜淩波發誓,那一瞬間,她清楚聽到了花開的聲音!

    孫嘉樹整場簽售會頭一次站起來。他看了看姜淩波腦袋上扣著那頂印有他簽名的帽子,又看了看她背包後面飄著的氣球,笑著伸出雙手,捏了捏她胖嘟嘟的臉頰。

    “玩得開心嗎?”

    “嗯,超級開心!”姜淩波大力點頭。

    看到有那麼多人都喜歡孫小草,她可是得意得不得了。因為……就算她們再喜歡他,他也還是她一個人的,哈哈哈!

    孫嘉樹低頭,抖著肩膀笑得不行,好半天才抬起頭,“我還要好久才能結束,你別一個人逛了,我找人帶著你。”

    接著,他彎腰和Yummy說了句話,Yummy離開椅子跑出去,轉眼就把剛剛才離開的牛犄角女人給帶了回來。

    “你叫我幹麼?”她拉了下墨鏡,露出一點漂亮的灰色眼睛。

    孫嘉樹沒回答,而是伸手攬住姜淩波的肩膀,指著牛犄角女人,笑著說:“認識一下,這是我表姊,我姑姑的女兒。”說完,他又對牛犄角女人熟稔地說:“這是姜淩波,你知道的。”

    兩個剛才還為了“孫嘉樹帥還是Yummy帥”爭得差點動手的女人,頓時面面相覷。

    孫嘉樹表姊頭頂那對無往不勝的牛犄角,突然“鐺”的一聲脫落摔到了地上。

    雖然姜淩波很自來熟,但畢竟剛剛才張牙舞爪和她打完,而且還毫無形象地喊了“孫嘉樹最帥”,現在卻要面對她是孫嘉樹表姊的事實……

    這可是除了孫嘉樹的爸媽以外,她見到的孫嘉樹的第一位親人啊!難怪她說孫嘉樹那張臉她都看膩了,自己家表弟的臉,就算再帥也沒啥吸引力,可不是早就看膩了。

    但表姊比她還自來熟,一反應過來這是誰,突然就把墨鏡一拽,一把撲過來抱住姜淩波,還貼著她的臉,用力蹭了好幾下。

    姜淩波僵硬道:“表、表姊?”

    “哎喲,真乖!”表姊照著她後背就拍了一巴掌,但她下一句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孫嘉樹給拎到一邊。

    “說話就好好說話,動什麼手?”孫嘉樹見姜淩波疼得倒抽涼氣,頓時就皺了眉。

    “這就心疼了?行行行,我不動你的小心肝行了吧?”

    表姊敷衍地朝他嚷了一句,接著就把那條擋住她大半張臉的花哨紗巾給拉了下去。幾乎瞬間,姜淩波就認出了眼前的這個人。

    她是日本著名的女演員Ami,日德混血,長得美演技棒,在國際上很有名氣,去年參演了好幾部國際大片,還代言了幾個知名的國際奢侈品大牌!

    不過姜淩波之所以知道得這麼清楚,是因為MelMasker樂隊最初兩首歌的MV都是和Ami合拍的,所以媒體曾一度把她和孫嘉樹看成一對,傳出過不少緋聞,但後來兩人再也沒有合作,緋聞也很快就消失了。

    姜淩波現在和孫嘉樹互通了心意,所以可以完全不在意崔招弟和孫嘉樹的緋聞。但那會兒不一樣,那會兒他可是甩了她跑出國的,她都以為孫嘉樹討厭她呢,因此一聽到媒體說孫嘉樹有了緋聞女友,還是那個混血美人Ami,她難受得兩天都沒吃進飯。

    那可是Ami呀,連她這個女人看了都覺得心動,更別提孫嘉樹了!

    原來是表姊呀……姜淩波看著Ami,覺得她更美了。

    “你好呀,我是Ami,英文名字叫做Amy,不過我更喜歡別人叫我孫嘉葵,是我外公給我取的名字,是不是很好聽!”孫嘉葵又湊過來拉住姜淩波的手,說得眉飛色舞,“孫是孫嘉樹的那個孫,嘉也是孫嘉樹的那個嘉,葵是葵花的葵。”

    姜淩波還沒想好要說什麼,孫嘉葵突然彎下腰貼近她的臉,眼睛盯著她一眨不眨,靜了幾秒,她又大叫,“對呀,就是這張臉,我居然看了那麼久都沒認出來!”她又伸手捧住姜淩波的臉就晃了晃,“妹妹你別生氣,我臉盲真的很厲害,有時候連孫嘉樹都認不出來……不過這也是因為他那張臉太沒有辨識度了,你平時都是靠什麼認他出的?”

    姜淩波感覺被問了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但要是不回答,會顯得很沒禮貌吧?畢竟這是她來日本見到的孫嘉樹的第一位親人。

    於是姜淩波認真道:“他的右手小拇指總是向內勾著,左眼眉骨附近還有一小塊疤。”

    “這樣啊……太好了,以後總算不用擔心認不出孫嘉樹了!”孫嘉葵剛鬆開捧著她臉的手,又撲上去把她抱在懷裡。

    姜淩波本來個子就不高,穿的還是沒有跟的雪地靴,而踩著高跟鞋的孫嘉葵,看起來都快跟孫嘉樹一樣高了,說是抱她,其實就是把她按進懷裡捏來揉去。

    邊揉著她,孫嘉葵還邊說:“你別看我這樣,我的小Luna可是超級聰明!”說到這,她一頓,轉頭朝著孫嘉樹驚叫,“我的小Luna呢?”

    孫嘉樹心累地捏著眉心,“你連自己女兒在哪兒都不知道嗎?”眼看孫嘉葵就要尖叫,他立刻抬手制止,“Luna一直待在飯店裡,我已經叫人去接她了,現在正在往這裡趕。你隨時注意著電話,他們會把她送到那家主題旅館裡。”

    “還有,”他再度上前把她從姜淩波身上拉開,“你是她的表姊,不是她的婆婆,不要用對待自己女兒的方式對待她。”

    “好啦知道啦,成天板著個臉,有女孩兒喜歡你真是奇跡!”孫嘉葵不耐煩地瞪他一眼,轉臉又笑盈盈地把姜淩波攬到了懷裡,“走,不理他,姊姊帶你去玩。”

    姜淩波就這樣毫無反抗之力地被她拐走了,看起來就像被老鷹捉住的小雞。

    Yummy擔憂地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問孫嘉樹:“老大,你讓Ami帶你的小青梅逛街,真的不會出問題嗎?”

    孫嘉樹輕笑著坐回簽售位,“沒事。”

    雖然孫嘉葵看起來確實不可靠,卻也是自己一個人把Luna養到現在,把姜淩波交給她,他沒什麼可不放心的。

    因為簽售會已經開始,原本擠在街上的人都沖去了廣場。再次回到街上,沒有了和別人爭來擠去的樂趣,姜淩波和孫嘉葵兩人逛街的欲望都少了許多。

    沒一會兒,孫嘉葵就不想走了。她把姜淩波帶進了一家咖啡館,讓店員領姜淩波去二樓,自己在樓下買咖啡。

    這家咖啡館當然也是Metal Masker的主題咖啡館。姜淩波坐到靠背被雕成是孫嘉樹面具模樣的椅子上,東張西望地等著孫嘉葵。

    “店裡現在只供應四種咖啡,我就做主給你點了,不過你肯定會喜歡。”

    孫嘉葵拿著脫下的大衣走到她身邊,她們坐在窗邊,能看到很美的日落景色。

    “二樓都沒有人呢。”姜淩波看看空蕩蕩的四周,明明一樓還坐得滿滿的,二樓卻一個人都沒有。

    “因為我們是VIP嘛。”孫嘉葵從錢包裡抽出一張金色金屬卡片,“孫嘉樹沒給你這種卡嗎?這個卡是樂隊成員專有的,他們四個每人都有幾張,我這張是Yummy的。拿著這個卡,在整個村裡面都可以橫行霸道,所有的地方都會給你提供VIP服務,像是旅館、餐廳、咖啡廳,甚至連晚上的演唱會,都會有專門提供的房間和位II。”

    姜淩波翻了翻自己被周邊塞滿了的背包,好不容易從最下面拽出個藍胖子零錢包。

    她打開拉鍊,從裡面掏出張同樣款式的金屬卡,不過她的卡是黑色的。

    “你是說這個嗎?”

    “對啊,是這個,原來孫嘉樹是黑色的呀。我知道Loe是銀色,拓海是灰色,就孫嘉樹的顏色我不知道。”孫嘉葵聳肩,“因為他誰都沒送。”

    這時,圍裙上剌繡著Metal Masker的服務生把咖啡端了上來。

    只做好了一杯,是孫嘉葵點的。姜淩波抬頭一看,咖啡表面居然用糖漿畫出了Yummy的Q版頭像!

    孫嘉葵低頭抿了一嘴的泡沫,“畫著Yummy圖案的是焦糖瑪奇朵,甜甜的,而Loe是愛爾蘭咖啡,咖啡裡混合著酒精……”她又舔舔嘴角,指著正端來的新咖啡,“你猜孫嘉樹會是哪一種咖啡?”

    姜淩波一時又腦子空白。

    “是Espresso。”孫嘉葵指著已經被放到姜淩波眼前的杯子,壓低了聲音,“是不是覺得很奇怪?粉絲設計的卡片,他的專屬顏色是黑色,以他為主題調製的咖啡,也是最苦最濃烈的Espresso。這些,跟你想像的不一樣吧?”

    姜淩波看著咖啡,沒出聲。以孫嘉樹為主題的咖啡,沒有像Yummy一樣畫著Q版頭像,一面是在杯碟上印著他的簽名,杯和碟全都是黑白色調的骨瓷器皿,剛硬尖銳。確實不像孫嘉樹。

    在她眼裡,孫嘉樹總是暖洋洋、軟綿綿的,雖然有時候會有那麼點壞心眼,但也絕不是這種冰冷的感覺。

    “看樣子是沒想到。”孫嘉葵用指甲敲著杯子,發出清脆的聲響,“你大概還不清楚,孫嘉樹那三年過的都是什麼樣的生活吧?他剛組樂隊的時候,我真的很討厭他。雖然不管是組樂隊,做唱片,甚至是收購公司,他都做得相當好,好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我就是討厭那個樣子的孫嘉樹。就算全世界都在誇他帥為他high,我也覺得他Low爆了,因為那根本就不是他。滿臉虛偽、裝腔作勢,明明就不喜歡的事情,還裝得很感興趣,簡直都鑽到名利堆裡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好端端的怎麼就像是徹底變了一個人?

    “粉絲理解得並沒有錯,那三年的孫嘉樹……”她伸出手指,敲了一下姜淩波眼前的黑白骨瓷,“就是這副德行!眼神裡一點感情都沒有,整個人就剩一個空架子,可不就是一片黑。不過後來,我不這麼看他了。有一回他喝醉了……他平時是不沾酒的,不管別人再怎麼勸都不會喝……可是有一天,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他一個人在飯店房間裡喝得酩酊大醉,我們去敲門,怎麼都沒有回應,Yummy嚇得要死,差點就去報了警。

    “你知道我們通知飯店打開房門以後,看到了什麼嗎?看到孫嘉樹,那麼大的一個人,

    一百八十多公分的大個子縮成一團躲在牆角,哭得撕心裂肺。你能想像那種場景嗎?”

    姜淩波握緊手裡的杯子,聲音彷佛被堵在嗓子眼裡,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孫嘉樹小時候好像也挺能哭的,但是從他上學那年開始吧,我就再也沒見他看過……到底是我弟弟,他哭成那樣我也心疼,可問他怎麼了,他又不肯答。只是在最後,他突然哭著跟我說句話。他說,姊,我都那麼努力了,為什麼我還沒成功呢?我沒有名,沒有錢,要怎麼回去找她?我真的好想她……”

    孫嘉葵說的時候,語調很平靜,但姜淩波握著杯子的手已經抖得不成樣子。

    “後來……更是沒日沒夜地熬,光是胃出血被送進醫院搶救就發生了兩回,我去醫院看他的時候,他臉都是白的,還在那兒撐著工作。我沒忍住,把他電腦砸了。”孫嘉葵撇嘴,

    “我問他是不是不想活了,結果他居然笑著跟我說,姊,你覺得我現在活著跟死了有什麼區別?媽的,嚇得我再也沒敢勸!”她這會兒才看向姜淩波,“前一陣聽說他回國,我每天提心吊膽,就怕你再把他剩下的半條命給折騰沒了,不過現在看,你已經把他給救活了。”她笑著摸摸姜淩波的腦袋,“哎,你別哭呀!”她抽了紙巾捂到姜淩波臉上,“我就是想謝謝你,真的謝謝你……你再哭我跟你翻臉了!要是孫嘉樹知道我把你弄哭了,回頭還不知道要怎麼對付我呢,他對我可沒對你那麼溫柔!不是,你怎麼比Luna還難哄呢?孫嘉樹平時到底是怎麼哄你的?”

    可惜不管她怎麼勸,姜淩波的眼淚就是止不住,最後她只能歎口氣放棄。

    哭完,姜淩波就覺得自己實在是太丟人了,要不是二樓沒有人,她就真的是丟臉丟到國外了。

    幸虧這時,送Luna的人打了電話給孫嘉葵。孫嘉葵一聽到女兒已經到了旅館,頓時就坐不住了。她問姜淩波,“我要先回一趟旅館,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嗎?”

    姜淩波正愁得不知怎麼辦,一聽到她的話立刻表示,“不用了,我想再逛逛,你快回去接Luna吧。”

    “那好,我們晚上演唱會見!”孫嘉葵手腳麻利地又用頭巾、紗巾將臉捂得嚴嚴實實。她戴好墨鏡,把沒了牛犄角的帽子扣到腦袋上,又對著玻璃整了整,接著就用力抱住站起來送她的姜淩波,貼著她的臉蹭了好幾下,邊蹭邊說:“好啦,我要走了!別告訴孫嘉樹你在我跟前哭過,乖!”說完,她又“啪”的往姜淩波的後背拍了一巴掌,然後踩著高跟鞋,轉眼飛奔下樓。

    姜淩波捂著後背,好疼。

    見孫嘉葵走了,她沒力氣地坐下,接著就匡當一聲趴倒在桌面上。

    歪著腦袋,她發呆了很久,久到窗外的太陽都從懸在山邊,變成了慢慢落進地平線。

    她看著逐漸消失的太陽,眼神呆滯,一眨不眨,直到一朵煙花突然竄上天空。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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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1 20:48:58 |只看該作者
第13章(2)

    演唱會要開始了,隨著煙花的散落,街上的人群又興奮起來,他們的尖叫和高呼,即使隔著玻璃,姜淩波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但她這時的心卻很平靜,沒有半點之前的激動,可能是因為剛才的那場哭把力氣都用盡了,她慢吞吞地背好背包,靈魂出竅一樣搖晃著走出了咖啡館,往演唱會場的方向走去。

    演唱會很準時的開場,隨著孫嘉樹他們的上臺,下面頓時響起了瘋狂的尖叫。

    姜淩波看看周圍,全都在喊“孫嘉樹我愛你”,而且一個喊得比一個響,甚至還有人拿著喇叭,在前面鼓舞士氣。

    “把你們對他的愛都喊出來!愛有多深,聲音就有多大!”

    姜淩波這就不樂意了,難道她對孫嘉樹的愛還比不過她們?她憤憤地櫓起袖子,捂住耳朵,也扯著嗓子開始喊,直到Yummy撥弦,全場安靜,她才稍稍緩了一口氣,簡直比當年看紀明歌的演唱會還要累。

    演奏很快就開始了,孫嘉樹一句“我們是Metal Masker剛說完,震天的巨響就在全場轟鳴起來。

    他唱的都是樂隊以前演奏過的歌,每一首姜淩波都聽過,都能把歌詞背得一字不差。

    雖然她從沒告訴過孫嘉樹,但在孫嘉樹不在的那三年裡,她一直偷偷收藏著他的專輯。生氣他不告而別的時候,就把專輯丟到櫃子裡讓它們自生自滅,想孫嘉樹想到睡不著的時候,又打臉地再把專輯翻出來,戴上耳機聽著入眠。但哪怕她曾聽過千百次,現在面對著舞臺上的孫嘉樹,她的心還是顫得厲害,渾身不自覺地戰慄,連身體裡的血液都在瞬間凝固後沸騰奔流!

    她又有了那種錯覺,周圍的聲音、周圍的人群,她全都聽不見也看不到,她所有的感官,她的心跳、呼吸、血液,全都只能感受到孫嘉樹一個人,全被他的聲音牽動著。

    直到演唱會結束,孫嘉樹帶她回飯店參加慶功聚餐,她都沒法從震撼中回過神來。

    她暈眩地問孫嘉樹,“有酒嗎?”她需要酒精來平靜一下心情。

    孫嘉樹看她的樣子,好笑到不行,“有。”

    聚餐真的有酒,而且有很多酒。

    午夜,所有樂隊的工作人員全都擠進了事先準備好的房間,一來就直接奔著酒去,想要把樂隊的成員給灌醉。

    但因為孫嘉樹平時的威望太重,他們主要的灌酒目標就定成了Yummy。

    孫家葵把Luna哄睡以後,一看到屋子裡的人都在灌Yummy,頓時沖過來替他趕人,還把醉倒的他放躺到大腿上,各種吃豆腐。

    桌子都是直接擺在地上的,他們也都赤腳盤腿坐在羊毛地毯上。

    才消停了一會兒,孫家葵的眼神就又轉到了姜淩波的身上。

    孫嘉樹半小時前出去接了個電話,到現在也沒回來,自從他離開,姜淩波就沒了精神,一句話都沒說,悶悶地坐在那裡,拿著酒杯不停地喝酒,看起來魂不守舍。

    正好這時孫嘉樹開門回來。他剛一坐下,孫家葵就拿起筷子用力敲擊碗碟,等周圍稍微一靜,她沖著孫嘉樹和姜淩波吆喝,“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周圍全是些人來瘋,見狀哪有不跟著吆喝的道理,一時間滿屋子的人都在跟著孫家葵喊“親一個”。

    孫嘉樹輕笑著捂住姜淩波的耳朵,“別理他們。”

    姜淩波卻放下手裡的酒杯,眨巴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接著她突然傾身,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仰著臉親上了他的嘴唇。她蹭了蹭,沒有離開,而是生澀地伸出舌頭,勾了勾他的嘴唇。

    孫嘉樹微愣,他把姜淩波拉開,低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大花,你怎麼了?”

    姜淩波睜圓著眼睛,又盯著他看了看,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下巴,然後就老實靠在他的身上,拿著酒杯安靜地喝酒。

    孫嘉樹又問了她幾次,她都沒有回答,直到聚餐結束,他將她送回房間後要離開,她才坐在床上、拉住他的小指出聲。

    “孫小草,我想洗澡。”她喝得有點暈,聽到自己的聲音都覺得飄飄的。

    孫嘉樹蹲到她跟前,握著她的手哄她,“今晚太晚了,你又喝了酒,明天再洗吧。”姜淩波眼神都直的,她抓緊孫嘉樹的手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地搖頭。

    可她醉成這樣,孫嘉樹怎麼能放心她去洗澡?他站起來,不顧姜淩波的亂動,強硬地把她抱到了床上放倒。

    姜淩波躺在枕頭上,看著給她脫鞋蓋被的孫嘉樹,呆呆地說:“是你不讓我洗澡的。”

    “對,是我。”孫嘉樹笑著給她掖好被角,拿掉她鼻樑上的眼鏡,俯身親了親她的眉心。

    接著,他就被姜淩波一把鎖住脖子,撂翻到了床上。她隨即坐起翻身,跨坐到了孫嘉樹身上,手撐著他的胸口,靜靜看著他。

    孫嘉樹愣了一下,隨即勾著唇角伸平手臂,一副任君採擷的無賴樣。

    但當姜淩波真的咬著他的耳垂,學著他以前欺負她的樣子親吻他時,孫嘉樹還是按住了她的脖子。

    “大花,”他側頭親親她的臉頰,聲音輕得有如耳語,“你今天醉了,睡吧。”

    姜淩波頓時就哭了。她把臉埋進枕頭裡,整個人躺趴在孫嘉樹身上,摟著他的脖子,哭得渾身都在抖。

    孫嘉樹只好也抱住她,輕拍著她的後背,不時親親她的耳朵和頭髮。

    姜淩波哭了一會兒,止住眼淚,側著頭又開始親孫嘉樹的側臉,從他的耳朵耳垂,親到他的臉頰下巴,一點一點、來回的啄著磨著。

    孫嘉樹慢慢收緊抱著她腰的手,微喘聲也逐漸加大。

    “孫嘉樹,”她趴在他身上,蹭著他的嘴唇,眼睛像剛被水洗過一樣,聲音裡也還帶著哭腔,“我喜歡你。”

    孫嘉樹理智的那根弦都斷了,他突然回應般地含住她的嘴唇,激烈得兩人都喘不過氣。但吻到一半,他猛地停下來。收回掐著她腰的手,捧住她發著燙的臉,勉強壓制住喘息,輕聲問:“你想好了嗎?”

    “嗯。”

    孫嘉樹壓下她的腦袋,又一次吻了下來。

    第二天姜淩波醒來的時候,旅店裡雕著Metal Masker字樣的木質鐘錶指針,正好重合在了一起。

    時鐘的設計還把孫嘉樹的大頭照貼在了指針的末端,姜淩波懵懵盯著指針上的照片,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呼出一口氣,仰面看向了天花板。

    昨晚過得太慌亂了,她又喝得有點醉,所以記得的只有幾個模糊的片段。

    至於感受,她最大的感受就是她以為她跟孫嘉樹已經很親密、很親密了,但沒想到還能更親密。她正胡思亂想著,枕邊的手機響了,她懶得動,看也不看就伸出手、循著聲去摸手機,沒想到她剛一動,整只胳膊就跟掉了一樣。

    她費勁地翻了個身,側躺著,接通電話後就把手機擱到耳邊,空出胳膊做著各種伸展。

    “喂,姊?”她邊伸著脖子上的筋邊出聲。

    “你在廁所接電話?”薑錦繡嫌棄地問。

    隔著電話,姜淩波都能想到她在對面捂著鼻子、翻白眼的樣子。

    “我在床上呢。”她慢慢掄了兩圈胳膊,肩膀還是很痛,於是隨口問:“哎,姊,你不是經常去健身房鍛鏈嗎?你說肌肉酸痛要怎麼緩解?”

    “肌肉酸痛?”薑錦繡挑眉,“你跟孫嘉樹睡了?”

    “對呀,就昨天晚上。”姜淩波痛快的承認了,沒有半點害羞。說完她才想起來問:“你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她可是還在假期中呢。

    “銀河訪談的錄製時間可能要提前,我聯繫不到孫嘉樹,”她一頓,“你在床上,孫嘉樹呢?”

    “不知道,嘶——”姜淩波用力伸了伸腿,“我起來他就不見了……不會是太害羞跑掉了吧?”她說著就嘿嘿傻笑起來。

    薑錦繡無情地打斷她,“那你媽呢?想好怎麼辦了嗎?”

    姜淩波的笑頓時就消失了,她咬著嘴唇,垂著眼睛,過了很久,才沒精打采的小聲說:

    “我不知道,反正已經這樣了,她要是再不同意,我也沒辦法了。”她說著又哀號起來,“姊,要不你幫幫我唄,要是爺爺那兒能稍微地說幫我說一兩句,這事就容易多了!”

    “他老人家才不管你的閒事,你以為你和孫嘉樹的事他不知道?有些事,他老人家搞不好比你都清楚呢,你就別指望這個了。”不出意外地聽到姜淩波再次哀號,薑錦繡哼笑,“要我說,這事兒根本不用你操心,要是孫嘉樹混到現在,連這件事情都處理不好,那你昨晚不是白被他睡了?”

    這會兒孫嘉樹端著吃的走了進來,因為姜淩波正背對房門躺著,所以她一點都沒察覺。孫嘉樹把吃的放到桌上子,接著輕輕上床,從後面把她摟進了懷裡。

    姜淩波連頭都沒回,就對著電話說:“孫嘉樹回來了……錦繡姊找你。”

    她把手機放到孫嘉樹耳邊,然後伸手抱住孫嘉樹的腰,臉貼著他的胸口挪了過去。

    孫嘉樹身上真的好暖和。她抱著他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然後仰著頭看他講電話。

    孫嘉樹很快講完了,他把手機扔到一邊,一低頭就看到懷裡的姜淩波正盯著他看,眼睛睜得圓滾滾的,好像都沒眨過。

    他好笑,“看什麼呢?”

    姜淩波認真地感慨道:“我真的好厲害,居然把你睡到了!”

    孫嘉樹也很厚臉皮地順著她說:“所以你得好好珍惜我,以後下嘴的時候輕點。”他扯了一下自己T恤的領子,露出肩膀上的齒印,一臉無賴樣,“看,都是你咬的。”

    姜淩波才不背這個鍋呢。她撇撇嘴,“不是你讓我咬的嗎?”昨晚她都說不行太疼了,是他自己壓著她,哄她說疼就咬他肩膀的,現在居然賴到她頭上了。

    她的目光順著他肩膀上的牙印,又到他脖子上遍佈的吻痕,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挑了一件領口開得很低的V領T恤穿,把上面或深或淺的吻痕全都給露了出來,顯得昨晚好像是她欺負了他一樣!

    想到昨晚,姜淩波又嘿嘿的在他的懷裡蹭了蹭,手不老實地往他衣服裡鑽。

    孫嘉樹沒攔她,而是捏著她的腰,又把她拖到了身上。

    姜淩波突然想起來問:“錦繡姊找你有什麼事?”

    孫嘉樹給她倒了杯水,“銀河訪談的錄製時間要提前。”

    “哦,她也跟我說了。”

    “我和孫嘉葵還鬧出了緋聞。”

    見她不解的看他,孫嘉樹拿起手機,隨便翻出一條新聞。“有幾張照片,是昨晚我和孫嘉葵在旅館外面被拍到的,即時就傳到了社群網站上,現在國內也傳開了。”

    姜淩波現在看到孫嘉樹的緋聞,已經完全是看熱鬧的心態了,她忍不住幸災樂禍,“那崔招弟不就麻煩了?”

    跟Ami比,崔招弟輸得也太多了。誰有了巨星Ami,還會再看上崔招弟?這幾張照片一出,她藉孫嘉樹造勢的打算估計就完全失效了,搞不好還會被Ami的粉絲罵。

    但是這樣一想,要是孫嘉樹的粉絲知道她已經把他睡了,不會照她的樣子縫個小人,然後每天都往上面扎針吧……越想想可怕。

    孫嘉樹看著她又是開心又是驚恐的表情,忍不住低頭笑起來。

    薑錦繡打電話來,的確提到了銀河訪談和孫嘉葵緋聞,但更重要的一件事,他沒有告訴姜淩波。就在他和孫嘉葵的緋聞剛流傳開的同時,有一條更有煽動性的新聞,把他們的緋聞完全壓住了。

    和孫嘉樹猜測的一樣,這次仍舊是和以前相同的手段,由小媒體和微博開始,然後滾雪球般傳播得越來越厲害。

    不過這些,都還算是在他的計畫裡。

    把姜淩波帶到安全的地方,再與孫嘉葵在旅館前共同露面、鬧出緋聞,這時國內的那個人肯定會採取手段保護GiGi,而順著他的動作,國內早已做好全面準備的顧深,就可以把所有與他牽扯的人全都揪出來。

    在這件事上,孫嘉樹不想留下一丁點隱患,只是他沒想到,那個人採取的手段居然是拿他的身世作文章。難道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孫嘉樹隨意看了幾眼手機上的報導。

    他的祖母的確是日本人,他也的確有著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統,但就因為Metal Masker的告別演唱會地點定在日本,他們就罵他不愛國……這可比他設想中的那些麻煩,要好處理得多。不過這些,現在還是不要告訴姜淩波了,省得她分出心思惦記。她現在,只要看著他一個人就好。

    孫嘉樹耐心地看她吃完,問道:“我剛才在外面碰到了Yummy,他現在打算離開,問要不要順路把我們送回去。”

    “回那家溫泉旅店嗎?回呀,不知道昨天那個老爺爺的求婚成功了沒有,我要快點回去問問!”

    ***

    姜淩波很快就回到了溫泉旅店。她看看時間,和昨天她遇到爺爺奶奶的時間差不多,不知道今天還能不能在老地方遇到他們。

    想到昨天說好要把男朋友帶去的事,她拽著想要回屋的孫嘉樹,硬是把他拖到了那條小路上。

    還是在那個長椅上,姜淩波一看到兩位老人的身影,就鬆開孫嘉樹,自己先跑了過去。跟昨天一樣,老爺爺還在為老奶奶摺著玫瑰花,看到她跑過去,他只是輕輕一笑,並沒有說話。

    倒是奶奶,一直歪著腦袋在看她,過了好久,才睜大著眼睛慢慢地問:“你是……誰呀?”

    姜淩波微愣,“您不記得我了嗎?我們昨天還見過面。”

    奶奶笑著搖頭,“怎麼可能,小姑娘,是你認錯了吧?我的記性可好了,見過的人從來就都沒忘過。”她說完,握住姜淩波的手把她拉到身邊,指著爺爺手裡的摺紙,嘻嘻地笑道:“你看,他說他要給我摺個玫瑰花。你的男朋友給你摺過玫瑰花嗎?”

    姜淩波心裡突然湧出一股怪異感,她站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爺爺像是看出她的不安,笑著和她說:“孩子,我這手啊,最近有點不好使了,連花都摺不起來,你幫我摺一朵好不好?”

    姜淩波遲疑地點點頭,接過老爺爺手裡的色紙。過了一天,摺玫瑰的好幾個步驟她都記不清了,好在摺出來的還勉強有個花的樣子,就是比昨天的看起來更醜了一點。

    不過接過花的奶奶還是滿臉的欣喜,“我還是第一次收到玫瑰花呢。謝謝你呀小姑娘。”她朝姜淩波招招手,等姜淩波湊上前,她才捂著嘴小聲說:“看在你幫我摺花的分上,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奶奶抿嘴笑了笑,接著歡喜地說:“他呀,他今天要跟我求婚啦!”

    說完,她又嚴肅地瞪起了眼睛,“這可是我偷偷在他的日記本裡看到的,你一定得給我保密!”

    姜淩波終於知道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是什麼了。今天在這裡發生一切,就好像昨天的場景又重新上演了一遍。摺紙玫瑰也好,日記本裡看到的“求婚計畫”也好,全都是一模一樣的,她看著把花插到發裡、嬌羞不已的奶奶,一時說不出話來。

    “孩子,”爺爺朝路對面的孫嘉樹指了指,“那邊有人在等你,快去吧。”

    姜淩波看向爺爺,動了動嘴唇,剛想要問他,他就笑著搖了搖頭,又催促道:“快去吧,他等了你好一會兒了。你是個好孩子,謝謝你的花。”

    姜淩波只好點點頭,咬著嘴唇又看了他們幾眼,然後慢慢地退開了。

    孫嘉樹看到她的神情,輕笑著把她抱到了懷裡,他的聲音很低,還有點沉的說:“昨天沒告訴你,那兩位,就是我的爺爺奶奶。”

    姜淩波愣了,“但是奶奶說,他們還沒結婚。”

    “因為她以為,今天是爺爺向她求婚的日子,這些年,她一直都活在那一天。”孫嘉樹輕聲說:“以前還沒有這麼嚴重,只是偶爾記不清日子、認不出人,後來也不知道是從哪一天開始,就變成這樣了。”

    姜淩波怔住。

    孫嘉樹接著說:“一開始爺爺想告訴她,是她記錯了,可爺爺發現,如果他沒有按當年日記本裡寫的那樣向奶奶求婚,奶奶就會非常傷心,以為自己被拋棄了。自從他看到奶奶躲到水池邊偷偷地哭,他就再也沒有把真相告訴過她。”

    姜淩波難過極了,“沒辦法治療嗎?”

    “沒辦法,不能治。我們也想過,要不要把奶奶送到醫院去,可是爺爺說,奶奶沒有病,她只是年紀大了,想過得更開心些,所以爺爺為了讓她每天都開心,就日日陪著她,把求婚的那一天重新再過一遍。”

    姜淩波看著那對老人,眼睛有點酸,“每天這樣陪著奶奶演戲,爺爺應該很難熬吧?”或許糊塗的人每天都過得很幸福,但清醒的人呢?每天睜眼醒來,明明是新的一天,卻要重複已經重複了千百次的過往,那種生活應該很痛苦、很煎熬吧?

    “怎麼會?”孫嘉樹忽然就笑了,他問她,“你覺得,如果我們老了以後,你變成了奶奶的樣子,我陪著你,我會很難熬嗎?只要你還記得我,只要你還能陪著我,就算每天都在過著相同的日子,每天都活在記憶裡,又有什麼可難熬的?”

    他摟著姜淩波,看向正拿出戒指、跪地求婚的老人。“你看爺爺,他看起來像是在陪奶奶演戲嗎?不是,每一天對他來說也是全新的日子。他說出的話、發出的誓言,不是在重複昨天的劇本,而是付出所有真心的、新的一次求婚。和昨天、前天,甚至幾十年前都不一樣,這是今天的他,對奶奶的求婚。”他看著淚眼汪汪的姜淩波,笑著給她抹了抹眼淚,“其實你就算是忘了我也沒關係,只要我能記得你,我就滿足了。”

    姜淩波緊緊抱住孫嘉樹,邊哭邊嚷,“我才不要得這種病,我才不要把你給忘了!”她抽了抽鼻子,又補充道:“我什麼病都不要得,我要健健康康的,你也得健健康康的。”說到這,她抬起頭盯著孫嘉樹,眼睛紅得像只兔子,惡狠狠地說:“你快說你肯定會健健康康的,活到九十九!”

    “什麼九十九……”孫嘉樹失笑,“我只要能和你活得一樣久,我就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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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1 20:49:13 |只看該作者
第14章(1)

    姜淩波小時候很喜歡看封神榜,尤其是帝辛建的酒池肉林,在她看來,有酒喝、有肉|吃,還有漂亮姊姊可以睡,簡直是她人生的終極追求!那時的她怎麼也想不到,她人生的終、極追求,在她頭髮都沒白以前,居然就已經實現了。

    和孫嘉樹在日本的這幾日,他們不是在吃肉喝酒,就是在床上睡覺,姜淩波甚至都在懷疑,他們會不會一下把這輩子所有的好日子都過完了。

    孫嘉樹聽了她的擔心笑得不行,把她從浴缸裡一把抱起來,直接丟回床上就開始親,一直鬧到第二天才放開她。

    姜淩波第二天很早就醒了過來,倒是孫嘉樹,被她連踹帶踢了好幾下都不肯起床。

    “孫小草,起床了!”姜淩波乾脆站到了床上,在他跟前願來蹦去。

    孫嘉樹抓了抓頭髮,又把被子蒙上了,聲音悶悶地發出來,“我再睡一會兒……”

    姜淩波立刻很同情地趴到孫嘉樹枕頭旁,輕聲問他,“孫小草,要不要我去給你買點什麼補一補?”

    孫嘉樹又把被子掀起來,頂著一個雞窩頭,一臉不耐煩地把她抱進懷裡,捏著她的臉扯了好幾下,“昨晚是誰哭著說腰疼睡不著的?嗯?我給她捏腰捏到天亮,她在旁邊睡得跟只小豬似的,還打呼嚕。”

    姜淩波捂著臉掙出去,底氣不足地喊了聲“我才沒打呼嚕呢”,接著就穿好衣服溜了出去。

    今天的早餐是夾午餐肉的飯團三明治和溫泉蛋,都是姜淩波最喜歡吃的,要不是她對孫嘉樹的喜歡比對溫泉蛋多那麼一點點,她才不會叫他起床來跟自己搶好吃的呢。

    恩將仇報,居然還笑話她打呼嚕,她一定要把他的早餐也一起給吃掉。

    抱著一個人要吃完兩人份的壯志,姜淩波一口一個吃完溫泉蛋,接著兩隻毛各拿起一個三明治,左邊啃一口,右邊咬一嘴,晃悠著走到庭院裡,邊吃邊看風景。

    但三明治還沒吃完,她就看見一個穿得跟個水管工一樣的人,戴著個黃色圓帽,一陣風似的沖進旅店,但沒一會兒又垂著腦袋走了出來。

    因為他的打扮實在太特別,姜淩波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那不是孫嘉樹的爸爸嗎!她急忙吞掉嘴裡的三明治,跑到孫爸爸跟前,探著腦袋問:

    “孫叔叔?”

    男人一抬頭,果然是孫嘉樹他爸,但他對著姜淩波的臉看了一分鐘,滿臉的疑惑,“你是?”

    不管怎麼說,姜家和孫家也做了二十年的鄰居,姜爸看見孫嘉樹跟見著親兒子一樣,而孫嘉樹的爸爸看見她,居然盯了一分鐘都沒認出來,也不知道該說是他爸太失敗,還是她太失敗……但到底是孫嘉樹的爸爸,姜淩波笑得更熱情了,“叔叔,是我,姜淩波!”看他還是沒想起來,她只能再接再厲,“大學、家屬宿舍\'您家對門、老姜家的女兒。”

    “啊!”孫爸終於點了頭,“淩波是你呀。上次看見你,你還紮著羊角辮,在家和嘉樹搶遊戲機呢,已經這麼大了。”

    她紮羊角辮都是已經快二十年前的事了,再說,孫嘉樹什麼時候敢和她過搶遊戲機?

    姜淩波沒想明白,只好又笑著說:“叔叔,您是來看爺爺奶奶的嗎?”

    “那倒不是,我是聽嘉樹他爺爺說,嘉樹現在也住在這裡,正好我這兩天到日本來開會,就順路來看看他……淩波,你看了那條新聞嗎?就是說嘉樹不是中國人的那條,好像在國內傳得很厲害……”

    沒等姜淩波反應過來,他又繼續說:“你和嘉樹小時候關係好,現在還有聯繫嗎?要是方便的話,你也幫我勸勸他,有些事不用往心裡去,只要專心做事業,不要管別人說什麼。對了,我看報紙上說,他最近在搞音樂,還組了個樂隊,現在做得怎麼樣了?”

    孫嘉樹的爸爸真是一點都沒變,完全不會看周圍的情況和別人的臉色,自己想說的話就要一口氣全說完,根本不管別人在沒在聽、聽沒聽懂。以前就是這樣,心血來潮抱著她和孫嘉樹講植物髓射線的主要功能,見他們不愛聽,還專門帶他們去雪糕店買雪糕吃,但剛講到一半,也不知道想起什麼,拍著大腿說“我要把這點加進報告裡”,就直接把她和孫嘉樹落在雪糕店,要不是他先付了錢,她和孫嘉樹那天都未必能回家。

    “叔叔,”姜淩波打斷他,“孫嘉樹組樂隊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他的樂隊最近剛剛解散,前幾天才舉行完告別演唱會。”

    她的語氣不算好,孫爸突然有點手足無措,“我們考察的那些地方很少能收到外面的消息,偶爾有信號了,給嘉樹打電話,他也不肯接。”

    姜淩波沒接話。孫嘉樹的爸媽一直在忙著工作,開始時,她只覺得他們很奇怪,明明就在學校裡上班,卻把孫嘉卉姊弟兩個人丟在家裡,連午飯和晚飯都不給準備,讓他們自己去食堂買。要知道,老薑可是每天中午都會準時回家吃飯的,所以她實在不能理解,為什麼老薑能回家,他們卻不能回家。

    後來,她對他們的不在家已經習以為常了,哪天去孫嘉樹家裡遇到他們,她才會覺得意外。當然就算遇到,她也只能看上幾眼,因為他們很快就會離開,完全不會打擾到她和孫嘉樹全家瘋跑著玩。

    這種自由,讓她很是羡慕了一陣子,甚至還成天跟孫嘉樹說:“孫小草,我好想跟你換爸爸媽媽!”

    但是有一回,孫嘉樹發了高燒,她跑去學校向他爸媽求救,他爸媽卻因為實驗出現了緊急狀況,只給了她家裡的鑰匙,不管她怎麼勸都不肯回家照顧孫嘉樹。

    自那時起,姜淩波再見到孫嘉樹的媽媽,再也不肯喊“阿姨好”,就算她媽在她胳膊上使勁掐著讓她叫人,她都硬是扭著脖子不肯叫。當時在她心裡,孫嘉樹的媽媽簡直是惡毒的老妖婆,把生病的兒子扔著不管,在實驗室裡照顧那些醜到嚇人的植物花草。

    而對著孫嘉樹,她完全把他當成了可憐的白雪公主。那幾天她連自己的家都不肯回,每天就守在孫嘉樹身邊,好像她一不陪著他,他就會死掉一樣,直到他退燒,她才肯回家睡覺。要不是老姜攔著她媽,她的屁股都能被打爛。

    ……可她對孫嘉樹那麼好有什麼用,剛剛他還笑話她睡覺打呼嚕,白眼狼!

    “淩波?”孫爸叫她。

    “啊,叔叔?”姜淩波回過神,“孫嘉樹在呢?您要見他嗎?我幫您去找。”

    “好啊,謝謝你。”

    “不用客氣。”

    姜淩波讓孫嘉樹的爸爸在庭院裡等著,自己跑回房間。

    孫嘉樹還在屋裡躺著,已經醒過來了,看到她沖到跟前,他懶洋洋地靠著床板坐起來。“怎麼胖了這麼多?你是不是把我的早飯也一起吃了?”

    姜淩波頓時心虛,這都能看出來嗎?她到底胖了多少?

    孫嘉樹失笑,“你還真吃了?”

    姜淩波瞪他,這混蛋!她扁著嘴說:“你爸來了。”

    “誰?”孫嘉樹拿起床頭她喝剩的水,邊喝邊問。

    “你爸。”姜淩波坐到他身邊,床墊軟軟的很有彈性,她用力坐上去就彈呀彈。“我在門口看到他了,說是來看看你,我就進來幫他告訴你一聲。”

    看出姜淩波沒在開玩笑,孫嘉樹的臉色頓時不好看了。他放下水杯,又重新倒回枕頭上、用被子蒙住腦袋,“我再睡會兒。”

    姜淩波歎了口氣,隔著被子壓在孫嘉樹身上,“孫嘉樹,你爸爸還不知道我和你的事呢。”

    被子裡的孫嘉樹沒反應。她只好繼續哀號,“我覺得我好可憐!我媽媽不同意我們的事情,你又不肯把我們的事情告訴你爸爸,我們真是不受到祝福的一對……”

    孫嘉樹聽不得她裝可憐,只好煩躁地把被子掀開,“告訴他有什麼用,不需要告訴他。他們連我姊的婚禮都沒能趕回來。我姊當時一直在等,等得時間都過了還不願放棄,可是直到婚禮結束,都沒看到他們的影子……”

    姜淩波看著他咬牙的神情,沒忍住,挪過去把他抱住了。

    孫嘉卉的婚禮,她還混了個伴娘當,整場婚禮美好得不得了,唯一的遺憾就是新娘的父母沒有出席,連把孫嘉卉交到新郎手上的都是孫嘉樹。

    雖然孫嘉卉在婚禮上一直幸福地笑著,但在婚禮結束以後,姜淩波無意間看到她在孫嘉樹面前哭得眼睛都腫了。

    當時,孫嘉樹少有的板著臉訓她,“孫嘉卉,你還對他們兩個人抱有期待嗎?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相信他們,他們不會來的!”

    孫嘉卉哭著捂住眼睛,“我以為,至少我的婚禮,這輩子就一次的婚禮,他們就算再忙,也不可能不出席……”

    孫嘉樹冷笑,“出席做什麼?給你警告嗎?警告你不要像他們一樣,做一對如此失敗的父母,養出一對這麼奇怪的孩子?”

    孫嘉卉努力止住眼淚,皺眉看著孫嘉樹,“嘉樹,你別總這麼想自己,你很好、很正常。”

    “得了吧,我自己怎麼樣我自己清楚,如果沒有姜淩波,我早就不正常了。而你,如果沒有姊夫,你會怎麼樣你自己也很清楚吧?”

    那是姜淩波第一次,見到那樣的孫嘉樹,滿身被壓抑和悲哀包圍,眼神裡充滿著怨恨和邪氣,把她震得心口生疼。很久以後她才知道,孫嘉卉婚禮前的幾天,孫爸孫媽的實驗臨時|出了問題,他們一直守在實驗室裡不分晝夜,根本沒能抽出回國的時間。

    他們的工作是很偉大艱難,無論誰聽到他們在做的事,都會欽佩地來一句讚歎。可誰又能看到被他們拋下的那對姊弟,他們活得有多艱難?

    如果孫嘉樹不想原諒他們,不想和他們見面,那她以後也不要再幫他們說話、和他們見面了。孫嘉樹不需要的祝福,她也不稀罕!

    她抱著他說:“孫小草……”我們不要去見他了!

    “算了,”孫嘉樹把她抱到一邊,自己穿鞋找衣服,“他在哪兒?隨便應付一下,我帶你出去玩。”

    姜淩波愣在床上,“你不是不想見他嗎?”

    孫嘉樹瞥了她一眼,“總得讓他知道,自己將來的兒媳婦是誰吧。”他挑眉,“剛才看見你,他認出你了嗎?”

    姜淩波老實地搖了搖頭。

    “我就知道……”孫嘉樹嗤笑著套上毛衣,看到還在床頭傻愣著的姜淩波,他又皺著眉訓她,“他都不認識你,你湊上去幹麼?我就領你去見這一回,以後那些走親戚的就別指望了,知道嗎?”

    “哦。”姜淩波跟條小尾巴似的跟著他,走到了孫爸的跟前。

    孫嘉樹看到他爸,沒什麼表情,只是把姜淩波攬到身邊,“爸,這是姜淩波。我的女朋友。”

    孫爸又開始手足無措了,“我都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結婚?我明晚開完會,請你們出去吃飯吧?”

    “不用了,我們明天就要回國。”孫嘉樹耐心地把他爸爸的話聽完,看了一眼姜淩波,“我跟我爸去看看爺爺奶奶,你就別跟著搗亂了,回屋去等我。”

    姜淩波很聽話地點點頭,剛要轉身,就又被孫嘉樹叫住了。

    他很自然地蹲下,把她的鞋帶系好,然後扯了一下她的臉,“下次再被鞋帶絆到,不要哭著喊我去背你。”

    姜淩波回屋裡翻出本Secret Garden就開始拿色鉛筆上色。等她塗完半張畫,孫嘉樹才一個人回了房間。

    “叔叔呢?”她放下筆問。

    “在外面,”孫嘉樹黑著張臉倒進沙發,“他說有些話要單獨和你說,你就去隨便聽聽,他要是再扯到植物學理論,你就別理他了。”

    姜淩波忍不住想,難道叔叔剛才又跟孫嘉樹扯到植物學理論了?

    姜淩波一路狂笑地走到庭院裡,孫爸正坐在長椅上翻看著研究資料,還不時看著手腕上的手錶,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想起他是在開會的間隙抽空過來的,姜淩波趕緊快跑幾步到他跟前。她要是再不出現,孫爸說不定真的會直接走掉。

    “叔叔。”

    “你來了。”孫爸把手裡的東西小心地放進公事包裡,然後連忙站起來,從口袋裡掏出個紅包,遞到姜淩波手裡。接著,他連一點說話的機會都沒給姜淩波,直接道:“嘉樹的媽媽說,他也該到結婚的年齡了,這次我來——說不定就能看到他的女朋友,所以我提前都把紅包備上了,你拿好。嗯……你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孩子,嘉樹交給你,我們都放心,你們的事我們非常同意,回頭我會親自給你爸爸打電話,也會抽時間去你家看望你爸媽。”他說完又看了看手錶,著急地蹙了眉笑道:“你看這個時間……”

    “謝謝叔叔!”姜淩波立刻接話,“我知道您忙,您有事就去辦吧!”

    “好好。”孫爸扭頭就走,但剛走了兩步就又折了回來,“還有一句話忘了說,代我向你爸媽問好。”

    “哦。”

    姜淩波再回屋的時候,孫嘉樹坐在電視前的地毯上,拿著手把打遊戲。見姜淩波回來,他眼神都沒動,把另一個手把往她那兒推了推,自顧自地繼續玩。

    姜淩波看到,笑嘻嘻地坐了下來,以前他們經常在一起打遊戲,但都是肩並肩地坐著,不過現在——姜淩波抬起他的胳膊,三兩下就鑽到他懷裡,靠著他的胸坐好。又扭頭親了他一口,她才拿起手把開始玩起來。

    玩了一會兒,她頭也不回地冒出一句,“謝謝你。”

    孫嘉樹的下巴壓在她頭頂,眼睛盯著電視,看也沒看她,“謝什麼?”

    姜淩波嘿嘿地笑了一聲,沒說話。在回來前,她曾打開過孫爸給的紅包,裡面每一張鈔票的角落上都有一個用鉛筆寫上的、很不清晰的“孫嘉樹”,那是她閑著沒事從孫嘉樹的錢包裡翻出、偷偷寫上又放回去的記號。

    還有孫爸說的那些話,她很清楚,沒有哪一句,是孫爸自己能夠想得到、說得出的。孫嘉樹,我都知道。你去和你不願見的爸爸見面、拿自己的錢冒充長輩紅包、教他說出那些讓我安心的話。這些,就算你不告訴我,我也都知道。

    就像你對我的愛,不管你說不說,我都能感覺到,那種屬於孫嘉樹的、溫暖柔和的、時刻包圍著我的愛。

    打完這一局,姜淩波突然想起來,“說你不是中國人的新聞是怎麼回事?”

    “又是聽我爸說的?”孫嘉樹邊收拾著東西邊說:“那都是好幾天前的事了,已經解決掉了。”

    姜淩波一臉懵,“什麼情況?”

    孫嘉樹收拾完東西,走到她身邊把她抱住,腦袋靠在她肩頭上,“太餓了沒勁兒說,先去陪我吃個飯,我回來再告訴你。”

    而等孫嘉樹跟她解釋,他每說一句,她就罵一句。

    “真的是蔣哥?我就覺得他不對勁!”

    “原來還有那傢伙,當初拍電影不讓我吃水果的時候,我就知道她不是好東西!”

    “對,就是那個微博主人,我早就發現他發的微博有問題了,我們班體育股長就是因為在他的微博下面反駁他才被舉報的!”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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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1 20:49:35 |只看該作者
第14章(2)

    把所有人都馬後炮地罵了一遍,姜淩波又想起來,“就這麼點事,為什麼錢百萬會查不出來?小滿說他很厲害的!”

    孫嘉樹頓了頓,說了一個人名。

    姜淩波詫異,“裴二?他為什麼要插手?”

    孫嘉樹道:“他也不算插手,姓蔣的本來就在他手底下做事,他最多也就是在旁邊看個熱鬧,順便在關鍵的時候推他一把。姓蔣的不過有幾個小錢,如果不是靠著裴二的名頭,怎麼可能調動得了那麼多人?”

    “那裴二為什麼要這麼做……該不會是閑的吧?”姜淩波覺得自己猜得很合理,“他以前就經常這樣,無緣無故給別人使絆子,別說你這件事,就連我那幾個大伯小叔,都被他算計過。”

    孫嘉樹輕笑,“原因是問不出來了,他前幾天主動把姓蔣的交到我手裡,而且所有和這件事有牽連的,他也都已經幫我收拾乾淨了。不過,他做這些不是因為我。”他捏了捏姜淩波的臉,“是因為他沒能管好手下,給薑家小八添了麻煩,這是他的道歉,問你收不收?”

    姜淩波對此沒什麼興趣,“不收還能怎麼樣?反正這事再怎麼查,也不可能查到那位爺身上,”她忽然彎著眼睛,笑得賊兮兮,“只要賠償給得可觀。”

    “放心,顧深可是替我狠狠地訛了他一大筆。”孫嘉樹貼到她耳邊,說了一個數字。

    “你行呀孫小草!”姜淩波頓時眼睛就亮了,“這事要是再來兩回,咱倆這輩子就什麼都不用幹,光拿著裴二給的錢,就可以每天都吃香喝辣了!”

    孫嘉樹又好氣又好笑的看她一眼,瞧瞧她這點出息。

    姜淩波就是很沒出息,一點小事就能笑一整晚,完全不記得之前被關在車裡有多害怕。

    但是樂極生悲,第二天一回國,她才和孫嘉樹在公司分開,就被薑錦繡逮住,狠狠地罵了一頓,“要和Ami設計緋聞那麼大的事,居然事先不告訴我,知道我那天急成什麼樣嗎?”

    姜淩波冤得很,“他也沒事先通知我呀,我都是昨天才知道的!”

    “銀河訪談呢?銀河訪談要提前,我告訴你了吧?結果呢,居然當天才從日本回來!還有幾個小時直播就開始了,銀河姊在娛樂圈的地位你也清楚,要是這次出了什麼差池,你就等著哭吧。”

    “反正銀河訪談也不用準備,銀河姊從來都不事先……直播?”姜淩波這才反應過來。她震驚地看向薑錦繡,嘴張著,半天闔不上,“直、直播是怎麼回事,銀河訪談不是錄播的節目嗎?”

    “不然為什麼要提前?銀河訪談說想做幾期五周年特別節目,正好孫嘉樹最近新聞比較多,所以就選了他來做第一位直播嘉賓。”薑錦繡伸出食指,挑著姜淩波的下巴幫她把嘴闔上,“別這麼看我,是孫嘉樹同意的。”

    姜淩波很擔心,眼巴巴地看著她,“但是銀河姊平時問的問題就很難回答了,而且還不提前溝通,再變成直播,感覺孫嘉樹會被她欺負得很慘……”

    “錄製有錄製的好處,直播也有直播的優勢,”薑錦繡睨了她一眼,“既然孫嘉樹同意了,就說明他能把訪談做好,你瞎操什麼心。”

    不過薑錦繡還真沒讓她再操心,等到了直播現場,她直接把她挎到了銀河訪談的觀眾席,並表示,“後臺人都很齊,你就別進去搗亂了。”

    姜淩波頓時就不為孫嘉樹擔心了。這裡可是銀河訪談的觀眾席!她媽超級喜歡看銀河訪談,所以她也跟著變成了銀河訪談的忠實觀眾,真沒想到能有機會親自坐在現場看!

    她正激動著,有人坐到她旁邊和她打招呼,“淩波!”

    姜淩波扭頭一看,居然是好久不見的裴月半。於是,她也很開心地和她聊起來。

    “是錦繡姊帶你來的嗎?我剛才都沒看到你。”

    裴月半擺手,“我是自己買票進來的。這可是孫嘉樹第一次在國內上訪談,我怎麼能不來!”說著,她很羡慕地問姜淩波,“你前一陣去日本,就是去看孫嘉樹的告別演唱會吧?我本來也想去的,可蘇崇禮居然在我走的前一天發高燒,哼哼唧唧裝可憐,害得我沒能去成。你都不知道,我看著網路上粉絲傳的照片有多羡慕,真想捏爆蘇崇禮的腦袋!”

    姜淩波直冒冷汗,捏爆腦袋什麼的太有畫面感了!

    兩人就這麼東拉西扯,很快就到了直播時間,先出場的是銀河姊的助理,他是專門負責搞笑和調節氣氛的。在他說了段笑話熱了場以後,銀河姊就走了進來。

    她一出場,並不廢話,向大家問完好,直接走到台中央的沙發前,叫助理放影片、迎嘉賓。

    隨著Metal Masker演唱會剪輯影片的播放,孫嘉樹登了台。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黑西褲,耳朵上戴著顆小巧的黑鑽耳釘。耳釘是姜淩波在日本是給他買的,花了她好大一筆積蓄。

    孫嘉樹和銀河姊握手問好,又和觀眾打了招呼,這時螢幕上的短片正好放完,銀河姊招呼著孫嘉樹坐在對面,開口就說:“剛剛的那段短片我看過好幾遍,非常輝煌的一段過去,很了不起。但是那些大家都知道得清楚,所以今天,關於你的成就,我一概不問,我要問的是大家都不知道的。所以,孫嘉樹,準備好了嗎?”

    見孫嘉樹點頭,銀河姊拿起手裡的卡片,“你回國也有大半年了,時間不長,事兒不少,咱們先一件一件說明白。”

    孫嘉樹笑道:“好。”

    “你回來以後接的第一項工作,是拍保護動物的公益片,那公益片我也參與了,我是和猴子合作。那猴子是真聰明,成天從我手裡搶吃的,還專搶好吃的……不說我了,說你,應該就是那個時候出現了這麼一組照片。”

    她話音剛落,螢幕上就出現了孫嘉樹帶姜淩波和五花肉出門時被偷拍的那組照片。

    “我在娛樂圈裡待了這麼多年,別的不說,眼力是練出來了。這照片我看一眼就知道不對,”銀河姊看向孫嘉樹,很有自信地笑問:“這照片上的人根本就不是GiGi,我說錯了嗎?”

    孫嘉樹低笑,“確實不是她。”

    助理在旁邊誇張地大叫,“不是說這是你和GiGi拍公益片時流出來的現場照嗎?怎麼又不是GiGi了?”

    “要不怎麼說你傻呢?”銀河姊嫌棄地瞥了他一眼,“那麼多張照片,沒一張有女方正臉,可能嗎?拍都拍到了,怎麼就一張正臉都沒有?別看那報導裡分析的好像很有道理,哎喲,騙的就是你這種不動腦子的。”

    助理疑惑,“不是GiGi,那是誰呀?”

    “是誰,這個我一會兒再問,”銀河姊笑著對孫嘉樹說:“不可能放過你的,咱們先接著說。”她換了張卡片,“公益片拍完,你又接了個真人秀,這事可真是雷聲大雨點小,光聽說你要參加真人秀,結果那期節目到現在也沒播出,就只有一些花絮片段。這是怎麼回事?”

    孫嘉樹解釋,“因為一些原因把播放時間往後推了推,也就這個月吧,下周或者再下周,就會正式播出來。”

    “嗯。”銀河姊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還是猜啊,播放時間推後的原因,是不是因為,鏡頭裡不斷出現的這個背影?”

    她朝螢幕指了指,這時螢幕上展示的已經換成了真人秀影片的截圖,每張截圖都有一些地方被用紅圈給圈住了。

    “這幾段影片我在家看了好幾遍,看得我老公都吃醋了你知道嗎?”銀河姊笑,“但真沒白看,到底叫我看出端倪來了。”她說完就叫助理,“把第一張圖放大,尤其是被圈起來的地方……看到了嗎?”她又指著螢幕面對觀眾,“這段是孫嘉樹在廚房裡做早餐,兩個孩子在餐桌上等著。影片鏡頭一直在拍兩個孩子,但這張截圖看到沒,掃到了孫嘉樹的腿,除了孫嘉樹,旁邊還有一個人。”

    孫嘉樹看著螢幕,那應該是姜淩波在給他系圍裙。在那段預告影片裡,鏡頭幾乎是剛拍到他就轉開了,姜淩波的腿只出現了一瞬間,沒想到這也能被看出異樣。

    “這人不止出現了一次,下一張……這是去了遊樂園,在這個熊玩偶裡面的是你,那你是不是在抱著什麼呢?”

    那段預告主要放的是穿著玩偶熊的小團子在圍著小熊跳舞,掃過孫嘉樹不到一秒,姜淩波又完全被他抱在懷裡,唯一露出來的,就是被銀河姊圈出來的一隻腳。

    助理在旁邊驚歎,“姊你真是太厲害了,就那麼一閃而過的鏡頭,你都能看出這麼多來,那你要是去玩找碴遊戲,不用半小時就能玩通關嘍。”

    “別貧了。”銀河姊斜睨了他一眼,又笑著問向孫嘉樹,“別的我先不問,就問一個問題,這人,和前面遛狗照片裡的,是同一個嗎?”

    孫嘉樹一點都沒猶豫,“是同一個人。”

    “好。咱們接著聊。”銀河姊又換了張卡片,“真人秀拍完,你就去拍電影了。電影拍攝期間保密和警戒都做得不錯,外界基本沒能抓到你什麼新聞……但是電影已經上映了,這可說的就多了。”她朝觀眾指指自己的眼睛,“我跟你們說,不服姊的眼睛都不行,姊有時候都佩服自己,這雙眼睛怎麼就那麼利呢?”

    她話音剛落,猛地扭頭問孫嘉樹,“博士,”她喊了孫嘉樹在電影裡的角色稱呼,“你那位沒有出過聲、也沒有露過正臉的未婚妻Mariah,怎麼覺得那麼眼熟呢?”

    孫嘉樹笑著承認,“是同一個人。前面照片裡還有真人秀裡的,全都是她。”

    銀河姊盯了盯孫嘉樹,“哎,我發現了,你好像很想說關於她的事?”

    孫嘉樹笑出聲,但是沒回答。

    銀河姊大笑,“想說也不行,你得按我的流程來,過一會兒,你就算不想說,我也會全都問出來。接著來啊,說到電影,首映會的事必須拿出來單獨說。”

    她坐正了,收住臉上的笑,“你沒出席,是為什麼?我相信想問這個問題的肯定不止我一個,你們公司給的那叫理由嗎?誰信?你問問我那助理,他都不信。”

    助理大喊,“不是,姊你什麼意思啊,我信了!我真信了!”

    “哎喲,還真有信的,”銀河姊對孫嘉樹笑說:“看來我得換個助理了。好了,說正事。我收到的消息是,雖然在發給媒體的公開流程裡,你會跟GiGi一起上臺,但實際上你是打算和Mariah一起的,可典禮開始前她突然不見了,所以你因為找她,耽誤了首映會,是這麼回事嗎?”

    “對。這件事我要跟大家道歉。”孫嘉樹站起來,認真地向著台下和鏡頭鞠了個躬,“她當時出事了,我在找她,沒辦法出席首映會。我知道有很多人很期待那場首映會,真的很抱歉,因為我的個人原因讓你們失望了,對不起。”

    銀河姊等他說完,才起身請他坐下,“你剛剛用的是‘出事’,到底出了什麼事?”孫嘉樹沉聲,“她被人關進門窗緊閉的車裡,關了四個多小時。”

    “這很危險哪。”銀河姊嚴肅道,“所以你的告別演唱會最後選擇在了國外,也跟這件事有關?”

    孫嘉樹道:“確實有這方面的考慮在,希望把她帶到相對安全的地方,但是演唱會在日本開,是我們很多人經過各種考量以後決定的,不是憑我一個人的想法就能夠左右的。”銀河姊點頭,“孫嘉樹這話說得很實在了,就是這麼回事。前一陣那個新聞,報導得鋪天蓋地的,我看了以後笑得肚子都疼。那演唱會在哪兒開,是孫嘉樹一個人能做主的嗎?光他們樂隊成員,就是四個不同國家的人,因為開在日本,所以孫嘉樹不愛國,那英國團員,義大利團員,他們都不愛國呀?因為孫嘉樹的奶奶是日本人,所以孫嘉樹不是中國人?要按你們這邏輯,姊我都不是中國人了,我的祖奶奶的媽,是正宗的俄羅斯血統,據說可漂亮了!”

    說完,她認真看向觀眾,“所以姊在這裡要告訴你們,媒體發的新聞尤其是娛樂新聞,該不該信,能不能信,要先好好想想。不能看著有照片、有分析就覺得很有道理。捕風捉影、胡編亂造的事多了去,不能光憑幾句話就又粉轉路人、又路人轉黑的?你認識他嗎?你和他說過話嗎?

    “就說孫嘉樹這些事。和GiGi越演越烈的緋聞,不愛國的負面新聞,你們知道都是怎麼回事嗎?因為我很關注他,所以經常會聽到一些內幕,正好要做這期節目,我就特意去問了好多朋友,掌握到了應該說很準確的資訊,從第一次跟GiGi曝出緋聞的那些照片開始,到前一陣那個愛國不愛國,這一系列關於孫嘉樹的事,都是有人在背後操控的。目的就是為了利一用孫嘉樹的名氣來提高GiGi的身價。那個人就是GiGi的助理,也是她的繼兄,靠著錢買通了一些記者和媒體人,掀起了不小的水花。

    “我之所以很確定地在告訴你們,是因為那個人現在已經被逮到了,這些都是他在裡面自己交代的。逮捕原因呢,就是剛才說到的首映會,他為了讓孫嘉樹和GiGi1起上臺,設計綁架了那位Mariah。”銀河姊一頓,笑道:“是不是特愚蠢這人,你說就他這點智商,設計出的那些假新聞還有人信,可笑不可笑?”她說完,又看向孫嘉樹,“我說的這些,應該跟真相沒什麼出入吧?”

    孫嘉樹笑著點頭,“沒錯,就是這麼回事。但是這件事情,GiGi本人是不知道的,她也是受害者之一。他的助理單方面的、瘋狂地迷戀她,精神上已經不太受控了,警方去他家逮捕他的時候,在他家發現了一個貼滿GiGi照片的屋子,還發現了他制定的綁架計畫和綁架工具,如果不是被提前發現,可能GiGi已經遇害。”他扭頭面對觀眾,“我跟GiGi雖然不熟,但她確實很努力地工作,這件事跟她完全沒有關係,希望你們能夠像以前一樣看待她。”

    他頓了頓,又補充,“而且報導裡有一件事是沒錯的,我和她的確是高中同學。”

    銀河姊接話,“說到這個,還有件事我一直想問,看照片……說不熟,那這張照片是怎麼回事?”她指著運動會時,GiGi給孫嘉樹送水的那張。

    孫嘉樹笑著搖頭,“記不清了。”

    台下的姜淩波聽完就冷哼。他記不清,她可是記得很清楚,那天她因為上廁所,就托了崔招弟把水給他,沒想到他居然生氣了,愣是一整天沒和她說話。她裝瘋賣傻逗了他一個晚上,他才勉強露出點笑臉。

    不提差點都忘了,回去就和他算帳!

    這時,臺上銀河姊總結,“行,這事就這樣。姊就藉這個銀河訪談把事情都幫你澄清了,省得你再開什麼新聞發佈會,跟媒體折騰。”

    “謝謝姊。”

    “先別急著謝,還有一個問題。GiGi的事已經確定是假的,那這一位呢?”

    螢幕上出現的照片,正是前一陣他和孫嘉葵在旅店前被拍到的那張。

    孫嘉樹笑了,“一直想找機會澄清,這一位是我的表姊,她的母親是我的親姑姑。”

    “你們家人怎麼都長得這麼好看呢?”銀河姊面向觀眾,“這下清楚了吧,都是假的,GiGi那條是假的,Ami也是假的。你們歡呼什麼呀?那兩個是假的,不等於他就沒真的。”她抽出一張新的卡片,很有些不懷好意地笑著看向孫嘉樹,“現在,我們來聊聊那位真的。”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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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1 20:49:51 |只看該作者
尾聲

    沒有多餘的閒聊,銀河姊單刀直入——“雖然沒見過正臉,但我看那姑娘一直都在你身邊,你們是什麼關係?”

    孫嘉樹輕笑,“她是我女朋友。”他說完,又加了一句,“現在還只是女朋友。”

    “現在還只是女朋友,這話很有意思啊。”銀河姊點頭,“不過不錯,男人就應該這樣,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就看不上那些交了女朋友還藏著掖著的,別人一問,他還嚇得不行,直說哎喲沒有沒有。我早上都親眼看見他們倆從酒店房間出來了,就我這雙眼,還沒有……”

    她對著鏡頭,很不客氣地說:“蘇崇禮,姊說的就是你,過幾天你也給我來,我得好好問問。”

    姜淩波睜大眼,立刻小聲問裴月半,“什麼情況?”

    裴月半捏著眉心,很心煩地說:“別提了,那天蘇崇禮喝多了,又哭又喊——鬧了一整晚,第二天我拖他出門,正好撞見銀河姊。”

    姜淩波微微一笑。誰信呀?你拖他出門,銀河姊就會斷定你倆有姦情?肯定沒這麼簡單。

    臺上,銀河姊又開始問了——“和女朋友認識多久?”

    “二十年。”

    全場靜了片刻,銀河姊笑著感慨,“我在這裡坐了五年,五年,第一次沒接上嘉賓的話。孫嘉樹你這個,哎喲,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太出乎我的意料了。雖然你來之前,我就覺得今天這期節目肯定精彩,但真沒想到能爆出這麼大一個料來。”

    她把卡片全丟回桌上,“準備好的問題都不用了,咱們就瞎聊。先說說,二十年前怎麼認識的?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情形,還記得嗎?”

    孫嘉樹點頭,“我搬到新家,那年五歲。當時我長得很弱,又瘦又矮,搬過去第一天就被欺負了,原因現在記不住了,反正就是被一群大孩子圍住——被推來推去……”他忽然一笑,“然後她就出來救我了。”

    “她把你救了?”銀河姊笑得不行,“我以為能聽到一出英雄救美,弄了半天,也是英雄救美,不過那個美不是她,而是你。”

    孫嘉樹低笑,“對。我當時被推倒了,膝蓋蹭破了,她領著一群人把欺負我的那一群打跑,然後蹲到我跟前,給我貼了0K繃,又給了我一根冰棒。她說吃了這個冰棒,我就是她的人了,以後有她罩著,再沒人敢欺負我。”

    銀河姊饒有興趣地盯著他,“是原話嗎?”

    “是原話,”孫嘉樹笑,“不過她應該不記得了,也沒法查證。”

    銀河姊笑道:“孫嘉樹你不得了呀,一句話記了二十年,你該不會那個時候就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孫嘉樹低頭笑。

    銀河姊接著問:“再說說小時候的事。”

    “我爸媽因為忙研究,經常不在家。我姊很早就開始住校,所以家裡總是只有我一個人,都是她來陪著我。很多年就一直那樣,沒人陪我玩,她陪我玩,沒人跟我說話,她跟我說話。我小時候性格很差,不愛理人,不愛說話,你問我十句,我可能一句都不會回答你。”

    銀河姊附和,“那是挺討人嫌的。”

    “但是她很討人喜歡,周圍的大人、小孩都喜歡她,都喜歡和她玩。她性格也特別好,每天都高高興興的,一點小事就能讓她開心得不得了。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她當時明明就不缺朋友,為什麼會願意來找我玩?所以我每天都過得又開心又害怕,就覺得有她在身邊的日子,就像偷來的一樣,特別怕她有一天對我說‘孫嘉樹,我不想和你玩了’。”

    他說著,自己笑了一下,“反正那個時候、也不只是那個時候,哪怕到了現在,我都不敢完全相信,她已經和我在一起了,因為真的太珍貴了。”

    銀河姊點點頭,“什麼時候發覺自己喜歡上她的?”

    “國中吧。那會兒男生都喜歡湊在一起給班裡的女生排名次,就是排誰最漂亮,誰第二漂亮。”孫嘉樹皺起眉,“結果沒有一個人說覺得她漂亮。”

    觀眾席響起笑聲。

    “不是,你們別笑,”孫嘉樹朝著觀眾輕笑一聲,“我真的覺得她漂亮。我當時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我喜歡她,我就是單純覺得她漂亮。然後同學問我選誰,我就實話說了,可同學都以為我在開玩笑,笑倒一片。”

    銀河姊繃不住了,笑得前仰後合,“真的假的,這姑娘得長成什麼樣啊?”

    孫嘉樹也很納悶,“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都不覺得她漂亮——可能是因為她那個時候有一點胖?反正我覺得她胖點、痩點都好看,所以我又說了一遍‘我覺得她漂亮’。”

    “然後呢?”

    孫嘉樹無奈,“他們還以為我在開玩笑。”

    “哈哈哈……對不起啊淩波,我真的忍不住!”台下的裴月半捂著肚子,邊拍姜淩波的胳膊邊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姜淩波面無表情把她的手撥開,惡狠狠地盯著臺上,孫、嘉、樹!

    剛才他說“珍貴”的時候,她感動得眼圈都紅了,就不能讓她感動的時間長一點嗎?混蛋!

    臺上,孫嘉樹等觀眾笑完,又繼續說,說得很認真,“當時有一個同學用開玩笑的語氣問我說:‘孫嘉樹你是不是喜歡她?’他說得無心,但那個時候,我突然就恍然大悟,哦,原來我喜歡她。”

    銀河姊笑著說:“那現在呢?還覺得她漂亮?比以前更漂亮了?哎,算了算了,我不問了,再問下去,台下的姑娘都要哭著回家了。”她頓了頓,收了笑,贊許道:“你這樣很好,真是很好,被你喜歡的姑娘很幸運,應該也很幸福。”

    孫嘉樹垂眸笑了笑,“我覺得更幸運的人是我,到現在我都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從小到大,我一直都這麼覺得。”

    銀河姊意外,“你現在很優秀了,雖然樂隊解散,但人氣還是非常高,而且——”她對著觀眾說:“這件事你們可能還不知道,業內最有名的MN娛樂是他的公司。”

    助理出聲,“不對呀姊,MN娛樂是顧深的公司,我之前特想進他們公司,就把所有能查到的資料都查到了……可惜人家沒要我。”

    “所以你只能給我當助理。”銀河姊對助理說:“我告訴你,MN娛樂現在管事的,確實是顧深,那小夥子我見過,年輕有為還長得帥。哎呀,你們又興奮什麼?”

    銀河姊指指台下尖叫的小姑娘們,“人家要結婚啦,婚期就在下個月。新娘子我也見過,溫柔得體,一看就是大家閨秀。”她說完就搖頭,“都叫你們帶離題了。顧深只是MN公司管事的,真正掌權的,是這個。”她朝孫嘉樹那兒歪了下頭。“所以以後你們再提起孫嘉樹,不光是帥、唱歌好,還得加上一句,有錢!MN旗下多少藝人?而且都是正當紅的,他這個年紀,不靠爸媽能有這種成就的,沒有幾個人。我不是因為他在場所以故意捧他啊,我是說真的,沒有幾個。”

    她問孫嘉樹:“聽說你剛出國那段時間非常累、非常苦,兩次胃出血被送進醫院搶救,你這麼拚命是為了什麼?為了你喜歡的那個姑娘?”

    孫嘉樹輕笑,“我不是為了她,我是為了我自己。因為我想要和她在一起,我想要她永遠陪著我,所以我才會去拚命。我到現在也不敢確定,她跟我在一起,對她而言到底是不是一件正確的事。但我沒辦法,她可以選擇別人,可我必須是她。她就像我的光一樣,沒有光,我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做不了。”

    他的語氣很輕鬆,甚至嘴角一直帶笑,但說出的話卻讓全場都靜了下來。

    銀河姊笑著說:“我看觀眾席上有好幾個姑娘都哭了,所以你們明白了吧,孫嘉樹之所以會是你們面前的這個孫嘉樹,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那個女孩。”

    她說著看向孫嘉樹,“我得給她個稱呼,不能老叫這姑娘、那女孩。她姓什麼?就說個姓。”

    “她姓姜,羊角薑。”

    “好,姜小姐。”銀河姊叫完,遲疑了一下:“她的薑,不會是南面的那個‘薑’吧?”見孫嘉樹點了頭,她恍然大悟,“難怪你豁出命去賺錢。你們在一起,她家裡人能同意嗎?”

    孫嘉樹只說:“我在努力。”

    銀河姊慢慢點了點頭,“直播也快結束了,機會難得,雖然不知道姜小姐的爸媽會不會一看這個直播……嘉樹,最後對他們說幾句吧。”

    “好。”孫嘉樹想了想,面對鏡頭,微微笑著,“姜叔,阿姨,我回國這麼久了,一直也沒去看望您們,真的很抱歉。姜叔,我小時候爸媽工作忙,都是您在照顧我,一直也沒有正經地給您道過謝。真的謝謝您。前幾天,我去了一趟日本,特意給您捎了您最愛喝的那種酒,等明天我讓大花給您帶回去,您一次少喝點,偷喝的時候,小心別被阿姨逮著。”他說完,停了好長時間,才又開口。

    “阿姨,我很抱歉,因為我的自私,我沒有辦法放開她。我知道,我的家世一般,人也不算聰明能幹,我這些年做的這些事,不是為了向您證明我配得上她,我只是想告訴您,為了她,我真的可以拚上自己的這條命。其實哪怕到了現在,我都不敢說出自己一定能讓她幸福這種大話,我能保證的,只是讓她比我過得好……”

    直播結束後已經很晚了,保姆車把孫嘉樹和姜淩波送到社區門口,就沒再進去。

    薑錦繡拿出個隨身碟遞給孫嘉樹,“這是銀河姊讓我給你的,節目組之前在街邊做了一些採訪,因為時間關係沒在節目上放,就當做給你的禮物,讓你自己回家看。”她又摸了摸姜淩波的腦袋,“哭了一晚上了,看得我都心疼。把眼淚收一收,回去吧。”

    姜淩波點點頭,一言不發先下了車。但她沒回家,而是沿著條小路,慢吞吞地走著。孫嘉樹就跟在她後面,隔了兩步遠,和以前放學後的每個夜晚一模一樣。

    安靜地走了很久,姜淩波突然頓住,深吸一口氣,然後昂首挺胸轉過身。“孫嘉樹,我有話要對你說!”她清了清嗓子,表情認真又嚴肅,“孫嘉樹,我問你,你願意娶我嗎?”孫嘉樹微愣一下,隨即笑起來。他朝姜淩波邁步,想要抱抱他的女孩。

    “不准說話不准動!你就站在那兒,先聽我說完!”姜淩波揚著下巴,大喊著制止他,

    看孫嘉樹停下,她才鼓起勇氣,盯住他的眼睛,堅決地說:“當初是我先向你告白的,所以求婚,也必須要我先來!首先,我對你的愛,絕對不會比你對我的少,就算你找遍全世界,都不可能再找到一個跟我一樣愛你的人了!

    “其次,我是有很多缺點,但是能改的,我都會改,改不了的,”她一頓,還是很大聲地說:“你應該也都習慣了。再其次,我雖然長得不算漂亮,但你也沒有多帥。嗯我是說,我都看你看了二十年了,你就是再帥,在我眼裡也沒有新鮮感了。

    “好吧,我換一種說法。”她補救道:“如果你跟我結婚了,那就是要過一輩子,等到老了,不管年輕的時候醜還是漂亮,都會變成一個樣。反正你老了,我是絕對不會嫌棄你醜的。嗯。”她自我肯定地點了下頭,接著說:“最後,還有一件事。”

    “鐺鐺鐺鐺!”姜淩波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高舉著面向孫嘉樹,興奮得不得了的說:“老薑剛剛發訊息說我媽看了直播,已經同意我們的事了,要我明天帶你回家吃飯!所以,”她喘了口氣,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孫嘉樹,語氣如歡呼般地大喊,“孫嘉樹,我們結婚吧!我會用我的下半輩子,拚命拚命地去愛你,絕、對不會讓你後悔的!所以明天,你一定要跟我回家!”

    她從未想過,如果這一生沒有孫嘉樹,她會活成什麼模樣。孫嘉樹說,她是他的光,沒有她,他什麼都看不見。但其實,他才是她的光,每天都溫暖柔和地照耀著她,讓她哪怕在最冷的寒冬裡,都能有一顆火熱的心臟。

    所以分別的那三年,就算悲傷難捱,就算思念成災,她也一直沒有放棄希望地在等待。

    等待她的光,再度歸來。現在,她的光就站在她面前,她屏氣凝神,等一個重要的答案。

    而孫嘉樹,正在靜靜地看著她。

    五歲時的初遇、七歲時的大吵、十歲時的高燒、十四歲時的暗戀、十六歲時的情動、二十二歲時的離別、二十六歲時的交付,她的哭、她的笑、她清脆的聲音、她彎彎的眉毛全都在他眼前一一重現,最終重合成了他跟前的那張臉。

    他張開手臂,笑著開口。

    “好,我們結婚吧。”

    幾個月後,挺著肚子的姜淩波在客廳裡看銀河訪談。

    被採訪的人是蘇崇禮,這時的他已經知道,裴月半就是他記憶裡那個恐怖的未婚妻,正哭天搶地地想要把人追回手裡。面對銀河姊,他是一句可能惹裴月半生氣的話都不敢說,但又沒有孫嘉樹的段數,被銀河姊刁難得滿頭是汗。

    看到一半,姜淩波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她碰了碰旁邊給她剝葡萄柚的孫嘉樹,“你上節目的時候,為什麼說我不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時說的話?”

    孫嘉樹把葡萄柚喂進她嘴裡,挑了挑眉,“我說過嗎?不記得。”

    姜淩波哼了一聲,繼續看蘇崇禮滿頭大汗。

    在銀河姊托姜錦繡帶給孫嘉樹的那個隨身碟裡,有銀河訪談的採訪員對姜淩波的採訪。那天是電影首映會的前一天,她剛和孫嘉樹從周意滿的老家回來,滿心都是戀愛中的喜悅。在和裴月半出門買衣服的時候,她被記者選中,進行了一小段例行訪問。

    記者問:“請問,你喜歡孫嘉樹嗎?”

    她毫無羞澀地答道:“喜歡呀。”

    “你喜歡他什麼?長得帥?唱歌好?還是其他的?”

    “我的話,我最喜歡他的溫度……不明白嗎?嗯,就是只要看到他,就覺得心裡暖洋洋的,很舒服,很安心。只要他在身邊,就感覺很有力量,什麼都不怕,什麼都敢做。”

    “您現實裡也認識孫嘉樹?”

    ““當然啦。我和你說……”

    “好的,現在是最後一個問題,如果給您一個機會,只讓您對他說一句話,您會說什麼?”

    她想了想,神氣十足地揚起臉,“孫小草,既然你願意牽住我的手,那你就是我的人了,以後有我罩著,沒人敢再欺負你!”

    孫嘉樹,你看,我們的初遇,不是只有你一個人記得。

    還有我。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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