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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陶格 -【重生之學霸的回歸】《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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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3 23:23:2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5
重生之學霸的回歸 作者:陶格

內容簡介】:

  因為高中不努力而從一代學霸變成一介學渣的溫一陽偶然重生回到中考前,

  為了讓自己不再後悔,這一世她決定要用功學習,回歸學霸之路,

  只是她的學霸道路上,怎麼好像尾隨了一隻學神……?

  ──如果人生能夠重來,我只希望自己不再後悔。

  學神:敢撩,就要敢負責。

  學霸:可是我沒有啊QAQ

  學神:不負責?可以,那我來負責吧:)

  學霸:…………………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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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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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3 23:24:44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01

  老舊的公車行駛在下著雨的繁華市里,所經之處卷起一片水花。

  雨水正淅瀝瀝地打在了車窗上,透明的小水珠逐漸凝聚,等到附著力承受不了重量後便開始往下掉,在透明的窗面上形成一道道拉長的水痕,像是正在下一場流星雨似地,最後又隱沒在天際線似的窗子底下。

  此時窗外天空灰暗,遠處的灰雲烏壓壓地朝市中心蓋過來,炎熱了許多天的c市突然迎來一場大雨,雨水下了之後,蒸騰的暑氣翻卷著向上浮升,能清楚地看見路面縈繞的一層薄霧。即便待在車內,卻依稀能感受到車外的悶熱潮濕,令人的心情不免愈發低落了起來。

  公車內只有不過十來名乘客,大多安靜地閉眼休息或是專注地看著手裡的手機,聞不到一點人聲,唯有公車的老舊引擎運轉時所發出的轟隆聲。

  車內最後一排的右邊角落坐了個不起眼的女人,她一身黑衣黑褲,腳下則踏了雙略微泛黃的白色球鞋。

  此時她正呆呆地看著窗外跑馬燈似的街景發愣,一頭蓬鬆的長髮有些淩亂地散落在肩膀處,厚重的瀏海底下是一副極厚的近視眼鏡,眼鏡後頭那一雙圓潤的黑眸毫無光采,就像是人偶的眼睛似地,黑沉沉一片,找不到一絲生氣。

  由於不常踏出室外的緣故,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像是個常年久病在床的病患一般,面上一絲紅潤也見不得。這樣一個毫無生氣的女人即便放在了繁華的街道上,也幾乎不會有人注意到她,她就像是一縷不屬於這世上的遊魂似地,只能待在陰暗的角落,成為了邊緣處的一員。

  就在她發著愣的同時,公車忽然停下,已然到達了她的目的地,車門逐漸打開,她卻尚未回神,直到公車司機的喊叫聲傳來,她才像是驀地清醒似地,有些跌跌撞撞的朝車門小跑而去,下車前朝司機道了聲謝,卻只換來對方冷冷的一瞥。

  她沒有帶傘,下了車後雨水便迫不及帶地落滿了她的頭頂與肩上,逼得她不得不小跑著跑進了街旁的店門外躲雨,她有些茫然地朝四周望瞭望,過了一會才選中了目標朝目標而去,只見她一路淋著雨小跑至一家裝潢古樸的餐廳門口停下。

  門外正站了個撐著黑傘的男人,她認得他,那是她初中時班上一個頗為調皮好動的男同學,於是她緩步走到那人面前,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下,有些尷尬地抬手揮了揮:「呃……嗨。」

  對方愣了一下,皺起眉頭似乎在思考她是誰,還沒有等他詢問,她已先一步道:「呃……我是溫一陽。」

  聞言,男人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似地,瞇起眼眸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正站在他面前的女人。

  女人一身尋常的黑色t恤配黑褲,版型稍稍有些大,卻仍然掩蓋不了她略為臃腫的身材,蓬鬆的長髮被雨淋過後顯得愈發亂糟糟,蒼白的臉上載著一副厚重的圓眼鏡,看得出近視極深,她毫無血色的唇上此時正掛著一絲尷尬的笑,整張臉被那抹笑拉扯得極為僵硬。

  雖然變化極大,可男人卻還是依稀從她的眉眼中瞧見了當年那個溫一陽的影子,他瞇起眼有些不確定地道:「妳……真的是溫一陽?」真的不是溫一陽的妹妹還姐姐嗎……

  溫一陽僵硬地笑著,道:「我是溫一陽沒錯,好久不見啊方禹。」

  聽見對方正確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後,男人眉頭一跳,終於有些挫敗的承認了她是溫一陽,他扯了扯唇角,乾道:「呵呵……妳變了蠻多的嘛!都快認不出來了!」

  豈止認不出來,簡直判若兩人了!

  溫一陽聞言乾笑了幾聲,沒有接話。

  方禹見狀趕緊朝身後的餐廳比了比,「快進去吧,在二樓205包廂,大半同學都到了,就留了我一個在門外指路。」

  溫一陽點點頭,緩緩地走進了餐廳裡。

  身後的方禹瞧著她的背影,忍不住唏噓,都說歲月是一把刀,果然沒錯啊!這曾經的北心初中女神都變成了個邋遢小胖妹了啊!他還能相信什麼!

  溫一陽照著方禹說的來到了二樓的205包廂前,還未推開門,就已依稀聽見了裡頭傳來的笑鬧聲,她垂著頭站在門外,心臟跳得飛快,面上卻有些無精打采。

  出發前她就一直在想,此時的她和初中時差異那麼大,她的同學和老朋友還會認得她嗎?經過方才方禹那一遭,她苦笑一聲,得到了答案。

  原來是認不得啊……

  正發著愣時,包廂的門突然從裡頭被打開,溫一陽猛然抬頭一看,卻見是她從初中到現在的閨蜜兼損友白晴花,白晴花一見了她便雙眼發亮,興奮地道:「陽陽妳來了啊!」又轉頭朝包廂內吼道:「同學們,咱們一陽來啦!」

  話完裡頭便傳來一道道同樣興奮地吼叫聲:「哦哦哦哦哦一陽來了啊!」

  「咱北心女神來了!」

  「別擋路,別阻止我看女神!」

  一群人興沖沖地跑到包廂門口朝外一望,除了看見一個戴著眼鏡,打扮邋遢的胖女人外,什麼都沒瞧見,於是有人疑惑地問:「白晴花,不是說溫一陽來了嗎?人呢?」

  白晴花一掌從那人後腦巴下去,指著站在門口的溫一陽兇狠道:「人不是站這嗎?你丫的眼睛瞎了啊!」

  那人驚詫得眼睛都快瞪出來了,一時口不遮攔道:「這、這是溫一陽?!怎麼可能!」

  溫一陽笑得很僵,弱聲道:「呃……嗨大家,好久不見。」

  眾人一聽見有些熟悉的嗓音,又驚愣地上上下下打量了溫一陽一遍,才有些不敢相信地道:「呃……嗨,一陽好久不見啊。」

  溫一陽感受到了大家懷疑的眼光在她身上來回掃過,就像被一片片鋒利的刀子給過了一遍似地,格外難受。幸好白晴花在她即將羞憤得落荒而逃時,及時給她解了圍,拉著她的手往裡頭走,道:「別傻站著了,快進來吧……咦,妳身上怎麼這麼濕,妳淋雨了?」

  溫一陽乾笑道:「嗯、嗯,忘了帶傘了。」

  還站在門外的一眾同學還沒回過神來,一雙雙眼睛仍舊黏在溫一陽身上。

  其實也不能怪大家認不出來,畢竟此時的溫一陽的確同初中時的她差異極大,初中時的溫一陽留的是一頭俏麗的頭髮,她天生不是標準的瓜子臉,而是有些嬰兒肥的鵝蛋臉,比起飄逸的長髮更適合能夠修飾臉型的短髮,而她也的確留短髮比留長髮好看,加之本人又是個懶得整理頭髮的性子,所以她的初中同學們從認識她以來,就只瞧過她那清爽又不失甜美的短髮造型。

  她初中時還沒有近視眼,因此不戴眼鏡,陽光開朗的個性與溫暖的微笑總是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而不像現在這般一身陰沉沉的氣質,再說她初中時雖算不上瘦子,卻也身形勻稱,此時的她……就是寬大的衣服也難掩臃腫的身形,反而襯得她看起來愈發的胖感。

  溫一陽之所以被人稱為北心女神,倒不是因為她長得漂亮,事實上,她的班上有個叫做盧莎莎的女孩就長得極為美豔,深邃的眉眼絲毫沒有初中生該有的稚氣,反而成熟有度,卻又不失清純。

  溫一陽不比她漂亮,但卻擁有一身難得的氣質,溫暖乾淨,很容易便能得到他人的好感,加上她學習好,從來不曾跌下年級前二十,班級前三,人又多才多藝,文章寫得好,也頗會跳舞。

  她比同年齡的朋友都還要成熟,心思還要細膩,人又負責任,是個很棒的領導者,所以當時北心八班的同學都以她馬首是膽,女生崇拜她,男生愛慕她,她在校內人緣又極好,說是北心的風雲人物一點也不為過,那樣一個陽光耀眼的女孩子,受人追捧,眾星拱月,又有誰會料到她多年後竟成了這個樣子,星月失輝,明珠黯淡。

  包廂內擺了兩大個巨型圓桌,一桌可坐滿十二個人,白晴花說今天人應該不會全到,至多來二十個。

  溫一陽努力忽略他人往她身上投來的探究眼光,習慣性地走到最角落的位置上坐下,垂著頭撥弄了下頭髮,像是要將自己整個人給藏起來似地。

  雖然四周環境嘈雜,卻還是有幾句閒言閒語像一柄柄利劍似地清晰又直接地狠狠刺進她耳裡,「那是溫一陽?不會吧,看不出來呀!」

  「是啊,她怎麼跟初中時差那麼多?」

  「雖然,嗯、形象不太一樣,但至少人家是學霸,又不用靠臉吃飯!」

  「可我聽說她高中時成績不好……」

  「真的假的?」

  「嗯,聽說高考沒考好,大學念的不是一線二線的學校……」

  他們每說一句,溫一陽就把頭低下去一點,心內發酸,早知道就不來了,原來只是抱持著看看老同學的想法……好吧,其實她就是想看看會不會有人混得比她慘,結果卻平白讓人看了自己笑話。

  其實如若是初中時的溫一陽,肯定不會有方才的那些想法。

  那是絕對的,那時的溫一陽就像是個天生的發光體,走到哪都受人矚目,耀眼自信,自然不免心高氣傲,眼神所向之處是遠方的燦爛,哪是如此時這般,畏畏縮縮,目光短淺。

  正想著,一道清甜的聲音突然響起,再來就是肩上被拍了一下,「嗨,一陽,好久不見!」

  溫一陽一抬頭,就對上了一雙星夜般迷人璀璨的眸子。

  來人一頭深栗色的大波浪卷髮,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白皙晶瑩,宛若上等的陶瓷,細膩光滑。她臉上畫了淡妝,更顯得深邃的眉眼眉目清晰,紅唇嬌豔。那一雙明亮勾人的眼眸此刻正帶著笑,一剎那竟如華光閃過,勾得人久久回不過神。

  這就是她們班上出了名的大美女,盧莎莎。

  盧莎莎笑道:「妳怎麼自己一個人坐著?」

  溫一陽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有些僵硬的笑。

  盧莎莎見狀像是欲說些什麼,卻突然有人喊她:「盧莎莎,聽說妳考上A大的研究所了?」

  盧莎莎回頭,唇角帶著淺笑,道:「嗯,A大財管所。」

  那人聞言恭喜道:「哇恭喜啊,咱們班也出了個A大生了!」

  「哦哦哦A大啊,盧莎莎妳好厲害,學霸啊!」

  「太強了!A大財管所可是出了名的難考啊!」

  盧莎莎聞言只是淡笑道:「沒有,幸運而已。」

  「哇,女神好謙虛啊!」

  眾人一徑起哄著,其實盧莎莎初中的成績不算特別好,高中念的也並非市重點,只是她學習努力,高中三年從未掉下班級前五,高考雖然沒考上一線的學校,卻也是二線的財金系,加上後來考研考上A大財管所,從此以後掛的便是A大學生的名號了。

  溫一陽只是苦笑,相反地,她原來握得一副好牌,沒想到後來卻打得一敗塗地,只能渾渾噩噩,得過且過,著實怨不了別人,只能怪自己。

  幸好眾人見溫一陽一個人坐在角落,也不說話,周身氣壓極低,便也沒人來同她搭話,一頓飯結束,溫一陽沒吃上幾口,連班上老同學們方才在飯桌上聊了什麼她也一概不知。

  飯局結束後,白晴花拉著她的手,道:「我們要去唱歌,一起去吧?」

  溫一陽將手臂從她懷裡抽出來,拒絕道:「不了,你們去吧,我先走了。」說完,也不等白晴花回答,便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下一個人扭頭走了。

  外頭還下著小雨,溫一陽獨自站在公車站等車,在繁華的城市雨夜裡,身影顯得格外落寞。車來了之後,她失神地踏上公車,接著便習慣性地走到後排最角落的位置坐下,盯著窗外發呆。

  車子緩緩駛動,逐漸遠離了那個熱鬧的,卻與她格格不入的市中心。

  溫一陽看著窗外,想起方才的同學會,除了心酸和自卑之外,更多的卻是懊悔,懊悔當初的自己不夠努力,不能堅持,曾經的天之驕女溫一陽,早就在一連串的失意下被磨得只剩一具空殼了。

  她忍不住想,如果人生可以重來的話,她一定要讓自己不再後悔,如果人生可以重來……

  就在這時,公車突然緊急煞車,輪胎與地面磨擦激出了一道刺耳的聲音,接著便是重重地「碰──」了一聲,強大的衝力猛然襲來,使得溫一陽無法控制住自己朝車窗狠狠撞去,車身傾斜,耳邊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響,腦子暈得一蹋糊塗的溫一陽有些恍惚地睜開眼,卻只瞧見漫天的玻璃碎片朝她砸來……

  意識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一陽總覺得有人在叫自己,她傾耳細聽,乍聞一聲高亢的女音喊道:「溫一陽!」

  溫一陽猛然驚醒,一睜開眼便瞧見了她的閨蜜白晴花。

  白晴花此時正皺著眉,看起來像是有些不開心,道:「溫一陽,妳也睡得太沉了吧?我都叫了妳好幾聲了!」

  溫一陽一愣,發現自己此時正趴在桌上,她緩緩直起身子,聽見周遭嘈雜的笑鬧聲,便下意識地朝四周望瞭望,卻見……一群穿著制服的學生正在教室裡奔跑嬉鬧。

  她一愣,有些回不過神來,「這、這裡是哪?」

  白晴花翻了個白眼,「妳是睡傻了吧?這裡是咱班教室啊!」

  咱班……教室?

  溫一陽嚇了一跳,猛然回頭朝白晴花看去,就見她此時也穿著制服,抱著手站在她的桌旁。她的臉依舊是溫一陽熟悉的那張臉,卻比方才在同學會上見到的更加……稚嫩?

  溫一陽有些慌了,她不敢置信地四處張望,不經意瞧見放在桌角的一張立著的鏡子,便湊上去一看,卻只見鏡子裡頭的那張臉皮膚白皙紅嫩,眉目溫雅清麗,不復眉宇間常年瞧見的灰暗氣息,相反的,卻是洋溢著青春與陽光……

  這、這分明是她初中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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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3 23:25:21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02

  溫一陽還沉浸在極度的驚嚇當中,她有些無措地垂頭看了看自己的模樣,發現她此時正穿著一件淺綠色的學生襯衫,襯衫底下是深藍色的百褶裙,腳上則穿了雙擦得雪白的球鞋與及踝的白襪。

  沒錯,這的確是北心初中的制服樣式……

  她覺得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她方才不是在公車上嗎?然後公車遇上車禍而翻覆,她最後的印象就只有那漫天朝她砸來的碎玻璃,接著好像就暈過去了,再醒來……就成了現在這模樣。

  站在一旁的白晴花見她愣神,便抬手在她面前揮了揮,皺眉道:「妳怎麼了?發什麼呆呢!」

  溫一陽愣愣地瞧著她,滿臉茫然。她呆了片刻後,突然抬手在自己的右頰上用力一捏,鑽心的疼痛瞬間襲來,使得她原本混沌的腦子陡然恢復了清明,周遭的一切突然有了真實感,於是她又傻了……

  這、這竟然不是夢?那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拜高中後迷上的網路小說所賜,溫一陽一下子想到了「重生」二字,雖然覺得不可能,但這一切可怕的真實感卻令她不得不相信,她的確重生了……

  不曉得為什麼,想通了這一點後,溫一陽感到的不再是驚慌,而是突然放下心來的慶倖。

  她想要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於是上天就真賜給她了,這讓人措手不及的驚喜令她一下子又笑開了,一個勁地在心裡感謝老天英明,蒼天有眼。

  而白晴花則被溫一陽一下子發愣,一下子捏得自已一臉紅印,一下子又開心地笑了起來的詭異反應弄得莫名其妙,她忍不住伸手搖了搖溫一陽的肩膀,道:「一陽妳到底怎麼了?難不成妳還沒醒?妳還在作夢?這是夢遊?」

  溫一陽被她晃得頭昏腦脹,趕緊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甩開了她的手道:「沒什麼沒什麼,對了,妳找我有事?」

  白晴花哦了聲,道:「老大叫我和妳去辦公室找他。」

  她口中的「老大」指的是她們八班的班導李老師,李老師教的是地理,性格溫和但對於管教學生這方面有自己獨特的一套方式,至少溫一陽班上的同學都很服氣他,也挺聽他的話。

  當初不曉得是誰先淘氣地喊了他一聲老大,反正後來全班的同學也都習慣這樣稱呼他了,甚至還「聲名遠播」,連其他班的同學也這樣叫他。

  李老師是個對溫一陽來說很重要、影響她極為深遠的老師,她很慶倖自己初中時能遇見這麼棒的一位師長。

  她初中的班級感情很好,即便上了高中每年寒暑假也都會辦同學會,李老師可是次次都出席的,可不曉得為什麼,似乎大學之後的同學會上就不常瞧見李老師的身影了。

  也許是因為上大學後的溫一陽,也不常去參加同學會了……

  溫一陽疑惑道:「老大叫我們有什麼事?」

  白晴花聳聳肩,道:「誰知道呢,我們走吧。」

  溫一陽點頭笑了,白晴花親昵地挽起她的胳膊,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走出了教室,往李老師所在的A辦走去,一路上遇見了許多面龐熟悉的同學,一個個熱絡地朝她倆打招呼。

  溫一陽突然很是感歎,這些曾經同她感情都不錯的同學們在離開了這所一起待了三年的學校後,便各自分道揚鑣了,有些人甚至從此不曾再見,加上大學後的溫一陽早已不復當初的明媚陽光,反而自卑籠身,不再自信,也不再愛笑,她不希望以前的同學瞧見自己這副模樣,所以幾乎是徹底遠離了初中的朋友圈,小心翼翼地將自己藏起來,一味地逃避,也難怪同學會上大家都不認得她。

  溫一陽這時才恍然想起,自己初中時其實是一個非常熱愛生活,也很愛笑的女孩,也不曉得後來怎麼會變成那樣……

  溫一陽和白晴花乖巧地站在A辦門口大聲喊了句「報告」後,坐在辦公桌後的李老師便招招手讓她們進來了。

  「找妳們倆來是為了這個。」李老師將手裡的資料各遞了一份給她們倆,道:「妳們應該也聽說過教育部今年試辦的多元入學方案吧?」

  溫一陽和白晴花都點點頭。

  多元入學是溫一陽初三那年教育部針對升高中的初中生所開辦的新方案,裡頭提供了一個新式的升學管道名為「免試入學」,所謂的免試入學顧名思義便是不必參加中考就能直接升上高中,主要是經由學校推薦到自己想去的那所高中,而申請上的學生則不能再藉由中考申請上別的學校。

  C市各高中都配合教育部開出了一些名額給參加免試入學的學生,不過好學校人人都搶,為了公平起見並維持學校的學生素質,各高中有權力為自身學校設立門檻,比如身為C市第一的A大附中便開出唯有初中時的三年總成績排在全校前百分之一的學生才有資格申請,而並列C市第二的男校市一中與女校市一女則開出接受總成績在校排前百分之三以內的學生申請。

  當年溫一陽便參與了這一場試辦的免試入學方案,可她在北心的總校排只在前百分之二,沒法申請A大附中,最後申請上了市一女。

  那時她只為偷閒,覺得能不費力參加中考何樂而不為,加上市一女好歹也是市重點之一,應該不比A大附中差多少,於是便直接利用免試入學申請上了高中。

  雖然她後來為了測試實力還是參加了中考,可考試前兩個月幾乎都沒在念書,最後成績出來卻意外的只同A大附中的分數差了八分。

  溫一陽幾乎是一拿到中考成績就後悔了,市一女和A大附中雖然同為市重點,可A附做為國內一線名牌大學A大的附屬高中,其內的資源同市一女還是不能比的,畢竟市一女雖為C市直屬管轄的女中,卻還有一個市一中在分散資源。

  而且A大附中是男女合校,光是這一點就大大勝過了純男校的市一中與純女校的市一女了,更不用說A大除了學霸遍地走,還出美男啊!

  溫一陽真不知道當時她是不是腦袋抽了,怎麼就為了偷一時的懶,而放棄一整個學校的帥哥呢?

  她進入市一女前就在後悔,進入市一女後就更後悔了。

  一想起自己平淡無奇的三年女高生活,她覺得能重新選一次著實是一件令人忍不住痛哭流涕地磕頭答謝上天的事。

  李老師接著道:「妳們倆的三年總校排分別在全校前百分之二與前百分之三,要申請A大附中應該是機會渺茫,可是市一女應該能行,妳們也不用急著決定,回去和父母討論一下,如果要申請就在下星期一把申請表給我。」

  從A辦走出來後,白晴花亮著一雙眼朝溫一陽道:「怎麼樣,陽陽,妳要不要申請?這樣就不用參加中考了!」

  溫一陽沒急著回答,只保守地回道:「不曉得,我還要想想。」

  白晴花卻道:「有什麼好想的?聽說今年市一女開出的名額挺多的,我爸問過咱校長,校長說咱北心校排前百分之三的學生申請一定能上的!」

  白晴花的父親是家長會長,同北心校長的關係很好,常常約飯局或是去打網球,也從校長那拿到了許多消息。

  北心因為學校小的緣故學生並不多,一個年級至多五百個人左右,但卻是全市繼天門初中後第二個出過最多優秀學生的學校,而校排前百分之三以內也不過十五個人左右,所以申請上市一女與市一中的機會極高。

  事實上,當初白晴花便是同溫一陽一起申請上市一女的,兩個人都不想花費力氣準備中考,當時又沒有什麼大的追求,比如非市第一的A大附中不可之類的,所以早早就申請上了學校,也是班上唯二在中考倒數前兩個月裡還玩得跟瘋子似的。

  大概令其他人更難以接受的是,這兩個瘋子的中考成績竟然還是班級前二。

  白晴花第一,溫一陽第二。

  如今想起來,溫一陽覺得前一世的自己還真是仗著自己的天資比他人好一點點便得過且過啊……

  溫一陽道:「所以妳決定申請了?不拼拼看中考?」

  白晴花撇了撇嘴,道:「可能吧!我不敢賭啊,如果我中考考砸了連市一女都進不了怎麼辦?」

  溫一陽沉默了一會,突然道:「也可能妳的分數能上A大附中啊。」

  事實上,上一世白晴花的中考分數便是恰恰好達到了A大附中門檻的,記得當時她還一臉崩潰的搖著溫一陽的肩膀吼:「我是不是腦子抽了,我放著好好的A附帥哥不去臨幸,幹什麼選個全是女生的學校讓自己受苦啊!」

  只能說,人生的每一次抉擇都是一場賭局,因為我們不能預知未來,所以在面臨選擇時才更應該小心謹慎,而既然選擇了,就應該去接受它。

  因為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白晴花聞言翻了個白眼,道:「誰知道?反正我又不是非A大附中不可!」

  溫一陽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她其實她中考的分數能上A附,不過這念頭一出現就立馬被她自己給否決了,先不說白晴花不會相信,就算她相信了也可能因為溫一陽提前告知她結果而打亂了後頭的發展,畢竟白晴花當初能拿到那麼高的分數可能就是因為她沒有後顧之憂了,所以就算面對中考也不必緊張,才能在考場上發揮全部實力。

  沒辦法了,只能之後努力說服她看看了,如果真不行的話,那也是個人的命運了。

  溫一陽和白晴花一回到班上,就瞧見許多人正圍在溫一陽的桌子旁,其中一個男同學手裡正拿著一張活頁紙,大聲地朗誦道:「倩倩驚道你、你別過來!王子臉上帶著一抹邪笑,一步步逼近她,說,我不過來怎麼親妳啊……倩倩又說,誰准你親我了,你、你再過來我喊人了!王子邪肆一笑,說,妳喊啊,看誰會來救妳,這裡可是我的地盤,就不信有人敢攔著本王子!倩倩說,你欺人太唔唔……」

  溫一陽見狀瞪大了眼,什麼鬼!

  白晴花卻是笑得半死,道:「邱凱丞,你又在演什麼啊!」

  叫做邱凱丞的男生聞言無辜地攤手,壞笑道:「不知道啊,這可是咱們溫大作家寫的,妳應該問問咱溫作家!」

  這溫作家說的分明是溫一陽,他們班除了她之外就沒人姓溫了!

  溫一陽看著不遠處那個濃眉大眼,臉上帶笑的男孩,突然想起他是誰了,邱凱丞,他們班的活寶兼小屁孩,喜歡惡作劇,老愛拉女生的頭髮,甚至還曾領著班上一群幼稚的男生隔著制服拉女生內衣的肩帶,最後被溫一陽給狠狠修理的一頓。

  溫一陽愣了半晌猛然想起邱凱丞念的是什麼了,她初中時有一項嗜好便是寫小說,那時她還沒有自己的電腦,所以便都一字一字地寫在活頁紙上,最後集結成一本,傳給跟她關係好的幾個女生分享,那時她除了數學和理化課外幾乎每一堂都在寫,尤其是語文課,可偏偏她語文好,幾乎每次考試都拿班上第一,所以語文老師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任由她去了。

  那時候她的文筆還不成熟,小女生喜歡的題材也無非是圍繞著校草啊、王子啊、貴公子之類的,內容一整個花癡少女心,邱凱丞便老愛惡作劇地將她寫的東西大聲地念給大家聽。

  溫一陽想起來後臉便紅了,大步沖上前去搶過邱凱丞手裡的紙,順帶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瞪得對方趕緊舉起雙手投降了,「好好好,不念了不念了,我回位子上去。」

  眾人笑鬧著離開她的桌子,溫一陽覺得有些羞憤,只因她當初寫的東西很多年後再看簡直不堪入目,都不曉得當時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方才邱凱丞大聲念的那幾句她都聽見了,到底是什麼鬼!

  果然攤開手裡的活頁紙一看,上頭大大的篇名簡直不忍直視……

  惡魔王子放過我……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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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3 23:25:36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03

  問了白晴花後,溫一陽才知道原來還有一堂語文課就放學了。

  「對了,今天是星期幾?」

  白晴花睜大眼睛道:「星期四啊,拜託,妳不是剛剛睡傻了吧?」

  溫一陽嘿嘿一笑:「沒有,突然忘了嘛!」

  她原本還想問今天是幾月幾號的……

  在白晴花狐疑的目光下,溫一陽淡定地回過頭來翻開語文課本,只見頁面上除了有幾道色筆塗過的痕跡外,基本上通篇乾乾淨淨,就連用圓珠筆寫的字跡都只有寥寥幾筆。

  溫一陽見狀有些汗顏,初中時的語文課上她只顧著寫自己的東西了,根本沒在聽老師上課,就連筆記也懶得做。

  不過她拿著厚厚一本的課本,突然覺得很是懷念,她們班的語文老師喜歡自己做一些筆記和補充,然後印出來發給同學要他們將資料剪好並貼在指定的頁數上,每堂課都會抽人出來檢查,沒有照做的就得抄罰寫。

  溫一陽初中時偶爾會偷懶,不過她身為語文課代表,替老師檢查同學們的功課是她的工作,自己的……反正老師也不會懷疑她沒做。

  幫要好的幾個女生打掩護那是常有的事,特別抓那些班上愛調皮搗蛋的男同學起來也是她常幹的事。

  突然想起以前班上那群臭男生被她抓到沒做作業,而當眾被老師處罰的哀怨嘴臉,她就忍不住一陣輕笑。

  正想著,教室門口突然傳來一道道高跟鞋敲打在地板所發出的喀喀聲,溫一陽抬頭一看,就見一名年約三十,穿著黑色連衣裙的嬌小女人已然站在了臺上,這便是她初中時的語文老師陳老師。

  陳老師雖然課堂上教學嚴厲,但私底下待學生卻極好,從來不吝嗇于給予學生獎勵,而對於不上進的同學們雖會嚴格督促卻也會予正面的鼓勵。

  溫一陽很喜歡她,因為她自己寫作文時不喜歡照著一定的框架,她更喜歡發揮自己的想像力並跟著自己的思緒去寫,陳老師對此總是予以支持,甚至會給予她許多很棒的建議,溫一陽初二時就曾在她的指導下拿下了C市作文大賽初中生組的冠軍。

  寫文最快樂的事莫過於遇見一個知己的伯樂,這一點在溫一陽上了高中後尤其有很深的感悟。

  她高中的語文老師是一位姓蔡的男老師,蔡老師總是喜歡在課堂上講一堆大道理,因此她們班的同學奉送他一個稱號為「話癆帝」。

  蔡老師在作文的批改上相對保守,比較偏愛那種照著一定框架所發揮的文章,而溫一陽這種較為活潑大膽的文風一向不為他所喜,甚至還會要求她照著他的想法改。

  溫一陽看著每每被蔡老師給改得失去她自己味道的文章,總是氣得半死,卻又無可奈何。幾次下來,她因著文章不得老師歡心而對自己失去了信心,高中後的C市作文大賽便不曾再參加。

  此時她看著臺上正在教訓後頭搗蛋的男同學的陳老師,突然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她,竟然上課時間都不好好上課,卻只顧著忙自己的事。

  都說尊重一個老師得從認真上課開始啊!

  溫一陽決定以後的語文課都要認真的上,絕對不再寫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一堂課很快就過去了,溫一陽全程專注的聽講,寫筆記的手沒一刻停過,就連臺上的陳老師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好幾眼,最後甚是欣慰的笑了。

  放學的鐘一打,便有幾個同學拎著在語文課下課前五分鐘就收好的書包,一溜煙地奔出了教室,身影很快消失在視線中,卻還依稀能聽見空氣中飄浮著他們的笑鬧聲。

  哎,這就是青春啊!

  溫一陽還低著頭在寫方才沒寫完的筆記,陳老師的筆記一向詳細無比,量十分的多,一堂課下來可以將整面黑板寫滿三次,所以同學們大多只抄了大概,還真沒多少人完整地抄下來。

  這時白晴花已經收好了書包和盧莎莎一起走了過來,她看著低頭認真寫著筆記的溫一陽,覺得很是驚奇,忍不住道:「陽陽妳竟然在寫筆記!妳以前上課不都在寫小說的嗎?」

  溫一陽沒有抬頭,道:「嗯,我決定改掉這種壞習慣,從此以後積極地學習。」

  白晴花聞言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她走到溫一陽的面前,一巴掌拍在她桌子一角上,道:「我說,妳今天真的很奇怪耶!」說完,便抬頭對著一旁的盧莎莎道:「莎莎我跟妳說,她今天真的很怪!自從英文課時睡了一整節醒來後,一下發呆一下笑的,連今天最後一節是什麼課今天星期幾都不曉得,妳說她是不是睡傻了啊?」

  盧莎莎聞言笑道:「陽陽妳是不是做夢夢到帥哥了,然後魂被勾走了?」

  溫一陽:「……姑娘你的腦回路真是清奇。」

  白晴花:「……這個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盧莎莎:「呵呵。」

  看著溫一陽終於寫好筆記並且慢吞吞地收著筆,盧莎莎突然疑惑地道:「陽陽,妳今天不是要補數學嗎?妳收這麼慢來得及嗎?」

  溫一陽聞言身體猛然一僵,然後抬起頭來愣愣地看著盧莎莎道:「我今天要補數學?」

  白晴花聞言一臉「妳看妳看她又來了」的表情,而盧莎莎則睜大眼睛道:「對啊,今天是周四耶,妳不是周四晚上補數學嗎?」

  溫一陽又愣了一會後才想起來,沒錯,她初中時的確補了一陣子的數學,不過是星期幾補她倒是忘了,還好盧莎莎提醒了她。

  她問道:「現在幾點?」

  盧莎莎低頭看了下腕表,回道:「五點半了。」

  完了,數學班好像是六點整的課啊!

  溫一陽趕緊加快了速度收拾書包,然後飛也似地跑向教室門口,只丟下了一句話:「我快來不及了,先走啦!」

  後頭白晴花看著她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門口,喃喃道:「她今天真的很怪啊……」

  身旁盧莎莎眨了眨眼道:「就說她被夢中的帥哥勾走魂了。」

  白晴花:「……」

  溫一陽終究還是趕上了數學班,六點整時,她正坐在教室裡一口一口地扒著補習班樓下買的排骨飯,幸福地瞇起了眼,沒錯沒錯,就是這個味道!

  自從大學離開C市去到了外地的學校後,溫一陽就沒有再吃過這麼好吃排骨飯了!

  她一邊吃飯一邊將書包裡關於免試入學的資料拿起來看,除了資料外還有一張她三年總學習成績單。

  其實她並不屬於那種刻苦努力的學生,平常回家她更多時候是跟著她媽一起看韓劇,趴在書桌上時筆下寫的也都是小說而非卷子,大概是她真的有些聰明吧,就算平常不努力,只要期中考前一個禮拜開始念書,就能拿到班級前三的成績。

  不過這套方法放在集中了市內優秀學生的市一女裡,便只有四個字能形容……

  慘不忍睹。

  向來引以為傲的聰明突然被狠狠擊潰,任何一個自認優秀的人想必都無法接受,有的人因此而奮發向上,只為維持這些「聰明」所加諸的光環,不願自己的驕傲受到質疑,而有些人卻在一次次的失意下開始自我質疑,卻始終不願接受自己其實沒那麼厲害的事實,因而從此一蹶不振,一味活在自己過去的燦爛裡,逃避現實。

  後者講的便是溫一陽。

  重生之後,一切從新來過,溫一陽不願再重蹈覆轍,不願再自驕自傲,眼高手低,她發誓,從此以後她一定要腳踏實地,奮鬥努力!

  正想著,頂上卻突然罩下一片陰影,溫一陽才剛回過神來,就瞧見一隻結實的手臂放了杯飲料在她桌上,一道低沉的男聲響在她頭頂:「喏,剛剛多買的飲料,鮮奶茶,微糖去冰,送妳喝了。」

  溫一陽回頭看去,就見一個高大的男生正走到她身後的位置坐下,他五官端正,眉眼清晰,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只見他穿的制服和北心初中的完全不同,白襯衫灰長褲,左胸口處有一張盾牌形狀的精美刺繡,溫一陽依稀記得那是C市一間私立學校的校徽,叫什麼來著……

  對了,是斯倫中學!

  斯倫中學是C市一間天主教私立學校,其內分成了初中部與高中部,學費那可是出了名的貴,當初溫一陽也有去參加斯倫中學的入學考試,雖然考上了,但因為學費實在太貴,最後便選了離家近的公立學校北心初中。

  斯倫中學囊括了全市大部分出身富裕的學生,是溫一陽他們這些平凡學生眼中的貴族學校。

  穿著斯倫中學制服的男生臉上帶著一絲痞笑,道:「妳這麼看著我,是終於發現妳後面這位大帥哥的魅力了?」

  這語調有些熟悉啊……溫一陽瞇眼看了下他制服上的校徽上方繡著的名字,終於想起他是誰了。

  於是她冷冷一笑:「范玄叡,你這個笑話不錯。」

  對方聞言撇了撇嘴,頓了一下,複又笑道:「哎,溫一陽,妳最近和方澄怎麼樣?」

  溫一陽愣了一下,「方澄?我跟他怎麼了?」

  話完,她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而且這個感覺還特別的熟悉……下一秒,就瞧見范玄叡神色曖昧地沖她擠了擠眼睛,笑道:「少來了,你們不是在交往嗎?」

  溫一陽聞言瞬間黑了臉。

  方澄是北心九班的男同學,他的爸爸和溫一陽她爸是高中同學,感情很好,是傳說中的拜把兄弟。

  不過溫一陽和方澄在上初中前完全不認識對方,直到初二時學校辦了個分組學習活動,將各班的同學按照成績排名分成a組與b組,並規定在數學、英文和理化課時必須按照組別去到指定的教室上課。

  當時七班、八班、九班是一個組的,溫一陽和方澄同是a組班,上課時又坐在隔壁,久了之後互動一多便也慢慢熟悉了,後來又發現彼此的老爸其實是好朋友,兩個家庭這一來二往的之後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方澄也是溫一陽身邊除了白晴花之外在大學時還有在連絡的朋友,著實稱得上是她的「男閨蜜」。

  雖然她覺得她與方澄只是單純的閨蜜關係,但在青春期這個小鹿亂撞充斥與愛情因數浮躁的時期,走得近的男女雙方不管他們之間是否清清白白,總容易被人認為他們有曖昧的嫌疑。

  當初白晴花和盧莎莎等班上和溫一陽要好的女孩子便老是說覺得方澄喜歡她,還曾經當著她的面在走廊上攔下路過的方澄大聲問道:「方澄!你是不是喜歡我家一陽?你別解釋了,解釋就等於掩飾!我這雙鈦合金狗眼早已看透你了!」

  結果鬧得方澄惱羞成怒,好幾天不搭理溫一陽,最後還是溫一陽主動去向他道歉才解決了這事。

  當時她就納悶,又不是她的錯,她到底跟方澄道個毛歉啊!

  而且方澄到底又是在生什麼氣?

  後來這件事不曉得為什麼傳到了方澄從小到大的好基友范玄叡耳裡,當初溫一陽在數學班第一次見到他,他便是臉上帶著公子哥似的痞笑這樣朝她道:「妳就是溫一陽啊?我們澄哥的女朋友?」

  儘管她多次跟他強調她和方澄只是朋友,范玄叡還是依舊固執地堅持己見,甚至還說:「就算你們現在不是男女朋友,以後也肯定會是,我這輩子一定要看到你們牽手!」

  溫一陽一聽簡直要崩潰,差點就給他跪了,大哥,你到底是在堅持什麼!

  而即便她和方澄的「緋聞」已事隔多時,范玄叡每次一見到她總要重提一次,就是上了高中也還在提,煩到後來她都免疫了,每每冷笑地回了一句:「無聊。」

  當初溫一陽和范玄叡的關係其實還不錯的,他雖然是她眼中貴族學校的學生,家境也的確不錯,但從來不曾在她面前炫耀,也沒有公子哥貫有的囂張氣質,和另一群在C市學生圈裡挺出名的私倫中學男生不一樣,雖然他和他們也是好友,卻似乎並不曾同他們一起玩那些靠炫富來吸引他人的把戲。

  不過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溫一陽和范玄叡的關係就逐漸疏遠了。

  溫一陽其實不太記得當初到底是她因為自卑而疏離了范玄叡,還是范玄叡主動和她斷了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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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3 23:25:56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04

  六點十分的時候老師來了,手裡拿著一份卷子,一站上講臺就對著底下的同學們道:「你們上次的數學模考成績出來了,基本上考得還不錯,有六個人滿分,十五個九十分以上(滿分一百),大部分人在九十到七十之間,但也有不及格的,那些同學要注意一下。」話完,他便一個一個叫名字發考卷。

  溫一陽拿到考卷後一看,八十六分,不高也不低,錯的題目都是一些需要思考的觀念變化題。

  她雖然高中之後不再是學霸,甚至還成了個小學渣,但好歹也念了三年高中四年大學,基本公式都還記得,應付初中的數學題目還是綽綽有餘的,因此她拿到考卷後便針對錯的題目一題一題地訂正起來了。

  此時臺上的老師讓同學舉手提出問題,記了幾個同學提的問題與較多人錯的題目後,他便從最前面的開始講解起來。

  溫一陽乖乖地跟著老師講解的題目看下來,發現大部分題目都是她會的,而考卷上錯了的題目她也訂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後一題,她因為觀念模糊,所以有些不知從何下手。

  此刻老師還在講前面的題目,看來還要一陣子才會講到最後一題。

  彼時課堂上除了老師嘹亮的講課聲外,就只有筆尖敲打在木質桌面上所發出的篤篤聲。

  溫一陽單手托著下巴聽課,聽了一陣子後便覺得眼皮愈發地沉重,目光逐漸渙散,當她意識到自己睡意橫生時便趕緊直起身子,抬起雙手用力地揉了揉臉頰,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然而過了一會後,困意卻又綿綿不絕地漫上腦殼,逐漸侵佔她的意識。

  就在她即將睡著的時候,底下的椅子突然「咚」地一聲被人踢了一下,她只覺屁股陡然一震,嚇得她滿腦子的瞌睡蟲大軍迅速退散。

  心臟像是漏了一拍似的,溫一陽捂著胸口回頭看去時,就見身後那個大男孩一見她回頭,便立即咧嘴笑開了,露出一排白晃晃的牙齒,道:「不用謝。」

  溫一陽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這才明白他說的不用謝是什麼意思,敢情他指的是叫醒她這件事吧?謝屁謝呀,嚇得她差點就心律不整了!

  溫一陽只瞪了他一眼後便轉了回去。

  大約又過了幾秒鐘,底下的椅子又是一震,溫一陽再回過頭去時,就見對方一臉淡定地對她說:「不好意思,腿太長了。」

  幼稚!

  她冷哼一聲:「無聊。」

  大約又過了一分鐘,底下的椅子又震了一次,溫一陽眉頭一跳,猛然回過頭去惡狠狠地瞪住正假裝無辜的某人,壓低聲音道:「范玄叡,你有病啊!」

  對方聞言眨了眨眼睛,道:「沒有啊。」

  溫一陽一臉黑線,正欲說些什麼,卻又突然轉念一想,她畢竟算是個成熟女人,跟個未成年的小屁孩較什麼真啊?不理他不就得了。

  嗯,對付此類屁孩的方法就是不要搭理他,對方久久得不到回應便也會失去興致了。

  然而范玄叡並不是普通的屁孩。

  接下來的五分鐘裡,范玄叡先是嘗試踢椅子,踢了好幾下後發現溫一陽都不理他,他便拿著圓珠筆開始戳她的背,戳了好幾下後發現對方還是不理他,他於是撫著下巴想了想,決定拉她頭髮,然而她的頭髮才不過長至脖子中段罷了,有些短,拉起來可能不太順手,所以他決定還是開口喊她好了。

  不過畢竟還在上課,所以他很體貼地壓低了聲音:「溫一陽,一陽姐!一陽,陽陽,陽陽姐,大陽陽,小太陽,太陽姐姐……」

  溫一陽被他煩得受不了,簡直氣得快要掀桌,心裡狂吼,這小屁孩怎地那麼神煩呀!!!

  而臺上的老師彷佛也已注意到她這的動靜,目光不時地朝她這方向飄來,溫一陽想著不行,一定要讓身後那個小屁孩閉嘴,但是又不能讓老師懷疑她有上課不專心的嫌疑,此時她的目光剛好瞥到一旁的圓珠筆,於是她機智地拿著筆回過頭去,用力拍在范玄叡的桌子上,皮笑肉不笑地道:「給你。」

  就假裝是在借筆給他好了。

  目光卻是充滿警告地瞪住他,大有你不閉嘴姐就把這只筆戳進你鼻孔裡的意味,然而范玄叡卻是一個勁的裝傻,莫名地看著她道:「我沒說要借筆啊。」

  溫一陽簡直氣得要吐血了,心裡吼著,姐也沒說真要借筆給你啊!只是要叫你閉嘴!

  她怒氣衝衝地道:「范玄叡,你無聊不聊!到底一直煩我幹嘛?」

  「哦,就……」他眨了眨眼,然後臉上突然浮起一抹頑皮的笑,涼涼地道:「無聊啊。」

  溫一陽:「……」

  要不是還在上課她一定跳起來胖揍他一頓。

  上半堂的數學課溫一陽就在小屁孩范玄叡的騷擾下幾近崩潰的渡過,她甚至連老師什麼時候講完題目了都不曉得,直到他那聲:「好了,有問題的等下再來問我,先休息一下吧。」才猛然令她驚醒。

  完蛋了,最後一題沒聽到呀……

  然而這還不夠,老師在走下講臺前還故意笑得像個奸商似地,道:「對了,下半堂課再寫一張模擬卷子。」

  班上頓時哀鴻遍野。

  那句「等等再寫一張」無疑是雪上加霜,溫一陽覺得更崩潰了,不過該解決的還是得解決,然而當她拿著卷子正想著要去找老師時,卻見對方一踏下講臺就火速被幾個同樣拿著卷子的學生團團圍住,那幾道敏捷的身影簡直勢不可擋,一下子就將老師給圍了個嚴嚴實實,幾乎看不見他的人了。

  溫一陽對此畫面簡直目瞪口呆,忍不住想,這、這是從以前就這樣的嗎……

  答案是無解,因為她從來都沒在注意。

  以前的她一向是個不愛問老師問題的學生,一是覺得懶,二是自認為聰明,覺得應該是可以靠自己理解的,所以一遇到不會的題目總是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就算現在不會,回去翻翻書應該也就會了,殊不知等一堂課過了之後早就忘了這回事。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這些小問題久而累積下來就成了觀念上的大漏洞,遇到較粗淺的題目倒還好,如若遇見單考觀念或是考得比較細節的題目,那便是兵敗如山倒,潰不成軍。

  溫一陽反省了一下自己過去在學習上所犯下的毛病,覺得有問題卻不發問實在是件嚴重的事情,因為一旦一個觀念不理解,或是理解錯誤,便會導致隨著課程的加深,之後的東西也學得不對,學得不全了。

  重生後,她如果不想再做回那個明明天資不差,卻一無事成,只能自卑又自哀的溫一陽,她就勢必得改變自己對於學習的態度與讀書方法,讓自己靠著有限的天份和無限的努力得到她真正想要的東西。

  雖然學習並非是生命裡最重要、最有意義的事,念好書的人也不一定就會獲得最好的成就,然而對於仍然年輕,卻對未來感到茫然的這個年紀的人來說,讀書的確是目前他們所能做到最基本,也最簡單的事了。

  而溫一陽其實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只是過去一連串的失敗令她不再自信,不敢再輕言夢想,只能小心翼翼地將那朵夢藏在心底的最深處,不敢去看,也不敢奢望。

  直到老天給了她重新一次的機會,她想,也許她終於能再回頭去看曾經的那個夢想,雖然現在的她還不夠。

  所以她才必須更加努力,她已經不想再後悔了。

  「妳都看了一節課了,怎麼還在看這張卷子?」一隻手突然抽走溫一陽手裡的卷子,當她抬起頭來,就見范玄叡左手抄著褲兜,右手正拿著她的卷子,低頭神色慵懶地看著。

  看了一會後,他臉上明顯浮現幾許嫌棄的神色,皺眉道:「怎麼連這題也錯?」說完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明顯是在說「是有多笨才會錯這題」。

  溫一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個根本沒在上課的傢伙嫌棄了,她不甘心地回頭將他桌上的考卷拿過來看,一邊想著就不信他考得多好,結果事實證明,他的確考得很好。

  溫一陽看著考卷右上方那個大大的九十六分,簡直驚異至極,偏偏范玄叡還特別風騷地笑了一聲,道:「看見沒,這就是哥的實力。」

  溫一陽咬著下唇,覺得很不甘心,她竟然輸給這個小屁孩……

  范玄叡抽出插在口袋裡的手,撐在桌面上,痞笑著看她,那語氣簡直討打:「怎麼樣,要不要教妳呀?」

  溫一陽額上青筋跳得厲害,原本想說「滾」字,然而身體比大腦先一步做出反應,探手從筆袋裡掏了只筆遞到他面前,悶聲道:「最後一題。」

  范玄叡見狀反到愣了下,不過一下子又笑開了,一把拉開她旁邊的椅子坐下,拿過筆來看了會題目後便開始講解起來。

  溫一陽不得不承認人不可貌相,雖然范玄叡平常看起來一臉的不靠譜,但關鍵時刻還是挺有用的,講解題目起來細膩又清楚,不會令人覺得觀念混淆,而溫一陽本就頭腦靈活,反應快,所以他才講了一半她就知道後面怎麼算了。

  搶過他手裡的筆她便開始刷刷地寫起來,寫好後遞給范玄叡看,後者滿意一笑道:「孺子可教也。」

  溫一陽見他這副痞裡痞氣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然而下一秒他又讓她想揍他了:「笑什麼,看哥帥啊?」

  「……滾。」

  下半堂數學老師終究還是在同學們的一片哀嚎聲奸笑著發下了考卷,溫一陽一拿到卷子便大略掃了掃題目,發現這張卷子其實不比方才那一張難,考的多是較基本的題目,至多有一兩題變化題,但也都不難,所以她一路非常順手的寫下來,就連最難的最後一題也只是想了一下便解開了。

  完成後,她細細地再檢查了一次,確定沒問題後便滿意的想,這張怎麼說也有九十分以上了吧,說不定還會滿分呢!

  抬頭看了下周遭,發現有不少人也寫完了考卷,大都趴在桌上睡覺,溫一陽突然也覺得有點困了,哎呀,她已經很久沒這麼全神貫注的學習了……

  後來她連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曉得,就這樣一路睡到了下課被范玄叡搖醒。

  他抽走被她壓在手臂下的卷子,嘖嘖道:「幾分鐘而已也能睡成這樣,拿來,順便幫妳一起交了。」

  剛睡醒的溫一陽還有些迷糊,茫然自己怎麼會坐在這,還有這裡是哪?大學教室?

  直到范玄叡交完考卷回到位子上拿起書包,見溫一陽還呆呆的坐在位子上,便伸手用手指彈了下她的腦門,疼得她忍不住「呀」了一聲,這才終於回過神來。

  對哦,她重生了,這裡是她初中時上的數學補習班……

  范玄叡挑了眉道:「傻坐著幹什麼,妳打算在這坐一夜?快走吧,大家都走了。」

  溫一陽聞言才趕緊收拾東西,跟著范玄叡一塊走出教室。

  搭著電梯下到一樓後,溫一陽扭頭問他:「你要怎麼回去?」

  范玄叡道:「我?搭地鐵啊。」

  溫一陽點點頭,又聽他道:「妳不是都搭公車回去,正好同一條路,一起走?」

  她聞言哦了一聲,然而才剛走出補習班大樓,便突然想起當時在公車上那一幕,車子相撞的強大衝擊令她的腦袋狠狠地撞上車窗,失去意識的前一刻隻瞧見漫天砸來的碎玻璃……

  溫一陽搖了搖頭努力甩掉腦子裡關於車禍的畫面,一會後,她抬起頭來對著范玄叡道:「我今天不搭公車了,我和你一起去地鐵站吧。」

  范玄叡聞言一愣,複又痞痞地笑道:「怎麼,這麼想和我多相處一會?」

  溫一陽瞪了他一眼,先一步抬腳走了:「少臭美。」

  「哎,等等我啊。」

  彼時已近晚上十點,街道上大多數的店家都關門了,只餘幾家小吃部、攤販和便利商店的燈還亮著。溫一陽和范玄叡並肩走在路上,相對無言,周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隱約能聽見遠處的車囂聲,和街邊店面裡的說話聲。

  溫一陽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隨著路燈的轉換不時地變長又變短,挺是享受著這微涼的夜晚與靜謐的氛圍,而身旁的范玄叡則沉默了小半段路後,突然開口說道:「溫一陽,妳要參加免試?」

  溫一陽聞言一愣,抬頭看他,道:「怎麼突然問這個?」

  范玄叡沒有看她,只是盯著面前的路,「下課時看到妳放在一旁的申請表了。」

  溫一陽哦了一聲,默了一會才道:「應該沒有吧,我要參加中考。」

  范玄叡聞言愣了好一會,突然扭頭看她,道:「為什麼?」

  溫一陽撇了撇嘴道:「我想念A附啊,可是我的成績免試上不了,所以只能考中考了。」

  范玄叡聞言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是哦。」

  溫一陽問他:「你呢,你有要參加免試嗎?」

  「沒有吧。」范玄叡臉上淡淡的,「我那成績根本沒法申請,而且我們學校其實不太希望我們免試申請去別的學校。」

  溫一陽點點頭,這倒是,斯倫中學做為一所私立學校,自然希望能將初中部畢業的優秀學生留在高中部,當然也就不太推崇學生利用免試申請其他學校了。

  她又問道:「那你要讀哪?直升?」

  「可能吧。」話完,他眼睛一亮,扭頭看向溫一陽,咧嘴笑道:「不然我也去考A附好了。」

  溫一陽點點頭表示贊成:「可啊。」

  范玄叡卻是驀然收起笑容,轉而一臉喪氣道:「算了,就我那成績哪能上A附。」

  溫一陽看了看他,沉默了一下後,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可以啦,別忘了你可是個數學模考考九十六分的人,多努力一下能行的。」

  女孩的聲音柔軟清甜,像一道暖風突然掠過人的心潭,剎那間激起淡淡的漣漪。

  范玄叡扭頭看向身旁這個臉上帶著輕淺微笑的女孩,墨黑的眼睛裡隱隱劃過一層漆亮的眸光,深邃的眼底則浮著幾許難辨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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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5

  溫一陽下了地鐵後便步行回家,地鐵站雖比起公車站離她家較遠,但也不過是走路約五分鐘的光景,她耳裡塞著耳機,正一邊聽著歌一邊步履輕快地走在灑滿昏黃光暈的街路上,感覺腳步輕盈了不少,上一世的她總是心情不好便暴飲暴食,導致體重成斜直線迅速飛升,加之她那時性格憂鬱,便老覺得走起來路怪沉重的。

  溫一陽一進了社區,遠遠地便瞧見自家店門的燈已然暗下,想必爸媽已經收好店了。

  她家裡經營一家咖啡廳,店名為「LOVER」,顧名思義,店老闆,也就是她家老爸是一個咖啡愛好者,酷愛咖啡,還曾經為了學習煮咖啡而飛到了義大利拜師學藝,總是滿肚子的咖啡經。

  而她家老媽則原是貿易公司的一名會計,嫁給她老爸後兩個人就專心地經營起咖啡廳,她老媽的手藝很好,經常自行研發出許多香甜誘人的甜點,吸引無數上班族及學生們上前光臨,漸漸地,她家的店也成為C市里小有名氣的咖啡廳,還曾經上過幾家雜誌的美食推薦。

  她家的店是自家房子的一樓改建而成的,雖不是位在鬧區,但附近也有不少中小型公司,上班族多,還臨近A大的商管學院校區,學生人潮也頗多,所以生意一直不錯。

  溫一陽熟門熟路地從包裡掏出鑰匙,開了門後進到店裡便一路上到了二樓,她家的房子一共有四層樓,二樓以上是住家,為了同一樓的店面區隔開來,她爸媽還特地在二樓又加裝了一道大門。

  溫一陽用另一支鑰匙打開二樓的門後,一進門就瞧見正坐在客廳裡邊敷臉邊看韓劇的老媽,她媽一見到她便喊:「回來啦?吃飯了沒?」

  溫一陽一聽見她的聲音,心裡頓時覺得酸酸澀澀的。

  她從小就和自家爸媽的關係很親昵,一回到家老是纏著她媽說話,像個小跟屁蟲似地,總是劈哩啪啦地告訴她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又有什麼有趣的事,就連同心裡的小秘密和同學們的八卦也都會毫無保留的和她媽分享。

  可自從高考結束後,當那些從前不如她的人一個個上了不錯的學校,而她自己卻上了所遠在理想之外的大學,也許是因為覺得沒面子,又或者是對自己失望,溫一陽不再像從前那樣活潑開朗,失去了自信的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廢物一樣,什麼都做不好,也沒了從前那種面對一切都無所畏懼的勇氣。

  她知道自己怪不了別人,只能怪自己,她怪自己高中過得太混,怪自己不夠努力。

  她對那次高考的結果很不滿意,可偏偏她沒有勇氣重考,如果再來一次考得更糟怎麼辦?她不敢賭這一年,加之重考一年所必須面臨的壓力和眼光重重,那時的她覺得自己應是無法承受,又有些自暴自棄,於是便將就著去念了大學。

  然而上了大學後,面對這個明顯同自己從小生活大到的單純環境完全不一樣的地方,親密的朋友又都不在身邊,溫一陽覺得很不適應,加之她那時對自己失望又沒自信,性格便開始變得孤僻,總是離群索居,還老是翹課,不僅因而變成了個小學渣,加上系上活動又都不參加,也不主動去認識他人,甚至還成了系上邊緣人。

  更糟糕的是,她整日將自己關在宿舍裡,靠網路小說和遊戲來逃避現實的失敗,又總是心情不好便暴飲暴食,久了就變成了個臉色蒼白、裝扮邋遢的肥宅了。

  那時的她糟透了,糟到她一回家總是面對爸媽的批評,其實她知道他們只是為了她好,可是每次一面對他們無奈又氣憤的語氣,與明顯失望透頂的目光,她就覺得心裡難受得發慌,總是忍不住卯起來同他們吵,再後來……她連家也不常回了。

  她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那副自暴自棄的模樣呢?為什麼總是拼了命地躲開別人的對她的關心呢?

  她想起好幾次同爸媽吵完架後摔門回到房裡,還能隱約聽見外頭媽媽小聲的啜泣聲和爸爸無奈的歎息聲,那時候,她總是將臉埋進枕頭裡,一個勁地在心裡喊著爸媽對不起,而眼淚則是不停地漫出眼眶,淹過枕頭……

  溫母見她傻站在門口,便皺了眉喊道:「陽陽啊,站在門口幹嘛,快進來啊……」她站起身時才瞧見溫一陽此時正垂著頭,眼角隱隱有一絲淚光,於是她猛然愣了:「怎麼了?妳怎麼……」

  「哭了」二字還沒出口,就見溫一陽已迅速地抬手揩了揩眼角,再抬起頭來時,唇角的笑容輕淺溫暖。

  她換了拖鞋後走進來,將書包丟在沙發上,來到她媽媽身旁坐下,親昵地挽住她的手撒嬌道:「媽,我肚子餓了,想吃妳下的面……」

  溫母見狀立即愣了,忍不住失笑道:「妳這孩子,怎麼……」

  溫一陽還抱著她媽的手臂不撒手,「快點快點,我要吃妳下的面……」

  溫母顯然對女兒突如其來的撒嬌攻略沒轍,一下子就投降了,她撕下面膜往廚房走去,一邊說道:「好啦,我去給妳煮面吃,話說妳晚餐沒吃?」

  「吃啦。」溫一陽甜甜地笑道,顯然心情不錯,「可是我又餓了。」

  溫母聞言有些無語,但手下的動作卻很是俐落,煮水,下面一氣呵成,「真是的,都快十一點了,這麼晚還吃這一大碗面下去,也不怕胖。」

  溫一陽看著廚房裡媽媽忙碌的身影,忍不住在心裡想,重生之後,她一定要對她爸媽很好很好,把上一世虧欠他們的全部補齊,她要讓他的爸媽一提起她,臉上便洋溢著欣慰與驕傲。

  調味一灑下去後,湯頭的香氣立即飄散開來,這時她家老爸也聞到香味下樓來了,「哇,好香啊,誰在煮面?」

  溫母抬頭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女兒剛從補習班回來,一直喊餓,說要吃面。」

  溫父聞言也笑,走了過來用手掌揉了下溫一陽的頭頂,道:「小心吃成小胖妞。」說完,朝廚房喊一聲:「老婆,也給我一碗。」

  溫一陽抬手戳了戳自家老爸圓滾滾的肚子道:「爸你才要少吃點呢,小心從胖子變成大胖子。」

  她老爸聞言一個勁的搔她的癢,道:「好啊,竟敢嘲笑妳爸!」

  溫一陽天生是不怕癢的體質,因此她爸撓她的這幾下她也沒什麼感覺,只面上淡定地笑道:「這招對我沒用,還有,我這明明是提醒,是你女兒才提醒你啊,你竟然污蔑你的乖女兒!」

  溫父顯然對自家女兒的牙尖嘴利沒轍,只揉了一下她的頭髮便站起來朝廚房走去,道:「走吧,臭丫頭,吃面了。」

  溫一陽也跟著站起來,脆生生地道:「好的,臭老頭。」

  溫父:「……」

  最後溫母還是下了三碗面,溫一陽看著自家老媽滋溜溜地大口吃著面,看上去比她還餓的模樣,忍不住道:「媽,妳不是說這麼晚吃面會胖的嗎?」

  她媽一邊吃面一邊含糊不清的道:「沒辦法,我本來不餓的,但煮面時一聞到香味就餓了。」

  溫父聞言湊過去好聲地提醒:「老婆,小心吃成大胖子。」

  最近腰上多長了幾兩肉的溫母:「……滾。」

  溫父被自家老婆瞪得忍不住抖了一下,只好扭過頭來和乖女兒說話:「陽陽啊,今天在學校過得怎麼樣?」

  溫母聞言也道:「對啊,陽陽,妳今天在學校發生什麼事了嗎?怎麼一回來就哭了,有人欺負妳?」

  溫父聽到最後一句時下意識咕噥一句:「誰不要命了敢欺負這個小魔女?」接著又突然意識過來前一句,猛然扭頭看向女兒,高聲道:「什麼?妳哭了?」

  溫一陽看著老媽關切的神情與老爸擔心又著急的模樣,覺得心頭暖暖的,鼻尖卻微微發酸,她忍住再次漫上來的淚意,咧嘴笑道:「沒有,誰敢欺負我啊?我只是剛剛沙子吹進眼睛,有些不舒服而已。」

  她爸媽聞言還有些懷疑,但見女兒笑得這麼燦爛,也放心下來了。

  溫母點點頭說著那就好,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道:「對了,陽陽啊,今天李老師打電話給我,向我解釋了一下免試入學方案,又說妳的成績可以申請?」

  溫一陽點點頭。

  時常注意時事的溫父顯然也曉得免試入學是什麼,他問道:「妳可以免試上哪一間?A附?市一女?」

  溫一陽道:「A附可能不行,市一女應該可以。」

  她爸理解地點點頭:「沒關係,市一女也不錯。」

  溫母道:「你們班上有誰要和妳一起申請?晴花嗎?晴花的成績應該也行吧?」頓了一下,又道:「對了,今天方澄他媽媽來家裡了,說方澄的成績可以申請市一中,方澄應該會參加免試。」

  溫父哦了一聲,道:「建濱的兒子啊。」

  溫母點點頭,道:「是啊,和陽陽是同學呢。」扭頭問女兒:「陽陽,妳要申請嗎?」

  溫一陽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後,突然抬起頭來看著爸媽,一雙漆黑的眼睛明亮清澈,她堅定道:「我不參加免試了,我要考A大附中。」

  她上一世便是為著偷閒而用免試上了市一女,她覺得自己這一世應該要改掉「得過且過」的這個壞習慣,試著好好努力一下,然後去到自己該去的、能去的地方。

  她爸媽聞言皆是一愣,互相對視了一眼後,她媽媽問道:「妳決定好了?」

  溫一陽點點頭,道:「決定好了,我要放棄免試。」

  溫母聞言有些驚訝,她原先以為依自家女兒那懶惰的性子肯定會選擇免試升學而不參加中考的,沒想到女兒竟然要放棄免試?

  好吧,放棄就放棄吧,畢竟A附還是比市一女好的,而且看女兒這麼認真的樣子,應該也是能考上的。

  溫母唏噓道:「不過,還是有些可惜的啊。」

  溫父聞言哼了一聲道:「有什麼好可惜的,A附可是市重點第一名的學校,咱女兒這麼有志氣,很好很好。」

  溫母笑了一聲,又疑惑地問自家女兒,道:「不過,妳為什麼想念A附?」

  溫父理所當然地說:「這還用說,A附可是市重點第一。」

  溫一陽卻是眨了眨眼,有些天真又無辜地道:「當然是因為有男生啊。」

  溫父:「……」乖女兒想念A附是因為男生?!

  溫母:「……」我就知道理由不簡單。

  沒等自家爸媽反應過來,溫一陽便接著開口,神情很嚮往的模樣:「A附是著名的美男窩啊,還都是學霸美男,都說學霸與帥哥,一切盡在A附中,就沖著這點也要念A附!」

  溫父溫母:「……」

  最後在溫一陽與溫母的聯手下,溫父被派遣去洗碗,溫母則一邊擦桌子一邊招呼溫一陽去洗澡,當溫一陽拎著書包上到四樓,經過她弟溫一宇的房間時,就見他房門虛掩著,裡頭傳出吉他的聲響與歌唱聲,雖然那歌聲有些跑調了,但吉他還是彈得不錯的。

  她家老弟一直做著當一個全能歌手的夢,以前的溫一陽老是嘲笑他做白日夢,爸媽也總是罵他不務正業,卻不料溫一宇最後雖不是以歌手的身分出道,但在他高三的時候就因為寫了支曲子去唱片公司參加比賽獲得冠軍,而被那家公司簽下來成為該司最年輕的作曲家,他寫的歌還曾一度入圍樂壇幾個大型的音樂獎項,是樂壇正火紅的新人。

  她弟不像她,雖然沒有過人的天資,但憑靠著驚人的毅力和足夠的努力,不在乎旁人的酸言酸語,堅定不移地朝夢想前進,最後也成功摘下那朵在他人看來完全遙不可及的夢。

  其實,她是很佩服又很羨慕她弟弟的。

  房間裡頭的溫一宇正唱到結尾,張開眼卻忽然瞧見老姐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口,似乎已經在那站了很久,他見狀一驚,差點嚇出一身冷汗,彈吉他的手和歌聲驀然止住,朝著房門口道:「我操!妳要嚇死誰啊!」

  他的面色有些發紅,臉上的神情也不太自然,在房間裡自己唱給自己聽倒還好,不料卻全被他姐姐聽見了,他覺得有些害臊,尤其他家老姐一向嘴賤,雖然表面不在乎,但他其實還是希望能夠獲得認同的……

  卻見他姐姐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後,便忽然開口道:「一宇啊,你一定可以大紅大紫的,不要放棄。」說完,就轉身回自己房裡去了。

  溫一宇被他姐突如其來的鼓勵嗆了一下,雖然他是很希望能得到他人的認同沒錯,但從她嘴裡說出來,感覺、感覺怎麼這麼驚悚呢……

  他姐今天吃錯藥了?還是見鬼了?溫一宇百思不得其解。

  溫一陽洗完澡後,懶洋洋地躺在了床上,此時已經近十二點了,再過幾分鐘便又是嶄新的一天,她懷裡抱著一個藍色的抱枕,目光呆呆地看著窗外。

  其實她還是有些害怕入睡的,今天發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場美夢,她好怕……她一覺睡下去,便又回到了現實。

  想起上一世那樣不堪的自己,她便覺得心頭一陣苦澀,許多畫面像跑馬燈似地在她腦海裡不停閃過,她想著想著,連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曉得。

  如果這真的是一場美夢,我只希望自己永遠不要蘇醒。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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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3 23:26:22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06

  隔天當溫一陽再醒來時,第一眼瞧見的是早晨溫柔地灑滿她房間窗臺上的陽光。

  她有些迷糊地眨了眨眼,緩緩從床上爬起來,下意識地回頭找放在床頭的鬧鐘,拿過來一看,只見上頭正顯示:六點四十。

  她放下鬧鐘,呆呆地坐在床上一會後,待神智逐漸清醒,一絲驚喜便突然從心底一寸一寸的漫上來。

  太好了,她沒有回去!

  她再三確認過自己的確還是初中模樣後終於放心了,仰頭又躺回了床上去,在床上開心地翻滾了一陣子後才起床洗漱。

  今天是周五,按照慣例早晨要開朝會,溫一陽才進了教室放下書包,班長就喊了大家去操場集合,班上頓時一片抱怨聲連連,溫一陽見狀忍不住笑了,她抬頭朝窗外的碧藍如洗的蒼穹望去,覺得豔陽也變得無比親切可愛,她忍不住想,今天天氣可真好啊!

  白晴花走上前來挽住她的手臂和她一起往操場走去,她看著溫一陽含笑的神情,疑惑地問:「咦,妳今天心情很好?」

  溫一陽點點頭,道:「是不錯。」

  白晴花聞言卻撇了嘴道:「真是怪了,今天理化課要考試,妳竟然還覺得心情不錯。」

  溫一陽聞言則嚇了一大跳,道:「真的?理化課要考試啊?」

  白晴花睜大眼睛道:「對啊,昨天張老師不是在課堂上說了嗎?」說到這裡,她突然苦了臉,「還說考不好的皮得繃緊一點。」

  溫一陽聞言額角的冷汗直冒,突然覺得自己大有完蛋的跡象……

  自從學校在他們初二時搞了個分組學習的活動後,他們的數學、英文還有理化課便一直分成a組和b組,必須去到指定的教室上課。他們八班和七、九班是一組的,而溫一陽與白晴花同為a組班,所以一到了這三個科目的課時就得跑到隔壁的九班上課。

  她們a組班的理化老師是一名姓張的女老師,張老師身高一米七五,留了一頭飄逸長髮,相貌清麗秀美,卻老是板著臉,渾身散發著強大的女王氣質,是北心初中裡出了名的冰山美人老師。

  張老師有名的不只是她冰冷的外表,還有她嚴厲的教學作風,上課時要求學生絕對專注,就連喜歡在課堂上開小差寫小說的溫一陽在她的課上也不敢放肆,張老師還會在每次小考中制定目標,未達目標者少一分打一下。

  張老師使用的「刑具」和其他老師的厚木板不同,她一向慣用熱熔膠條,因為面積小,所以壓力便大,即便只是輕輕一揮也能在手心上打出一條紅痕,因此給她帶的班級一面臨她的小考時總是戰戰兢兢、如臨大敵,拼盡全力以赴,但也因此他們班的理化平均分數一直位列全校第一,從未跌下來過。

  溫一陽一聽見理化課要小考就覺得驚慌,著急地拉著白晴花問考試的範圍在哪,幸好白晴花隨身攜帶了小筆記,原本打算在朝會上趁著校長和各處室主任們講廢話時偷偷複習,此刻正好拿出來跟溫一陽分享。

  白晴花見溫一陽慌慌張張地扯過她手裡的講義細細地看起來,忍不住皺眉道:「奇怪了,我還以為妳昨晚就複習完了,原來妳連要考試都不曉得?」

  她瞇著眼上上下下打量了溫一陽一會,總覺得她有哪裡不太一樣。

  溫一陽聞言身子猛然一僵,頓了頓,才有些不自然地解釋道:「哦,昨晚補完習回到家後有些晚,所以我就直接洗洗睡了,結果醒來就忘了這事兒。」

  這套說辭倒也合情合理,白晴花也只是懷疑地看了她一會後,便收起目光急急投入她的小筆記裡了:「哎呀那張先給我,我還沒看完呢!」

  溫一陽則輕輕舒了一口氣。

  白晴花這人看起來大剌剌的,總是沒心沒肺的模樣,其實感覺比誰都敏銳呢。

  看來她還是得小心一點,儘量別露出什麼破綻來。

  溫一陽看了一會白晴花做的小筆記後發現,要考的範圍並不難,她高中好歹念的是理組,加上大學學的又是化學工程專業,雖然難一點的地方學得不好,但基本的東西還是熟悉的。

  於是她只是大致地掃過一遍後,便將筆記還給白晴花了。

  理化課是第二節,雖然溫一陽對小考挺有把握的,可是當張老師抱著考卷踩著高跟鞋喀喀地踏進教室時,她還是不自覺地手心冒汗,覺得很是緊張。

  班上氣氛極度壓抑,她抬頭一看,就瞧見班上同學全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看起來比她緊張的人也很多。

  是呀,這就是從前上理化課的光景啊!

  溫一陽真不曉得是該懷念還是可憐自己竟然又經歷了一次可怕的理化課。

  張老師手速極快,刷刷刷三兩下就把考卷給發完了,她回到台上面無表情地盯著底下的同學們,語聲快速地道:「考試時間四十分鐘,時間一到就馬上將考卷傳給後面那個人改,目標九十分(滿分一百),好了,開始寫吧。」

  她話音剛落,班上立即響起許多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響,就連溫一陽也不例外,九十分啊!這上面是非題十題,一題兩分,其餘全是單選,一題就四分了,這不就只能錯五根手指頭內的題數嗎!

  溫一陽不敢大意,趕緊抬筆寫了起來。

  大約過了半小時後她終於寫完了,她最後留了五分鐘從頭到尾將卷子檢查一遍,剩下的五分鐘則拿去思考那些她不太確定的題目。

  當臺上張老師突然喊「時間到」時,溫一陽的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只能說有些反射動作還真是過了許多年也忘不了啊!她再掃了下卷子後便傳給了後頭那人,待全班同學都傳完考卷後,張老師便開始念起答案來。

  溫一陽一邊改著前面那人的考卷,一邊對著她較不確定的題目,發現對下來她較沒把握的題目只錯了一題是非題,看來她應該考得不錯。

  然而一拿回考卷,上頭大大的八十四分令她瞬間傻了,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臺上張老師甩「刑具」的聲響,只聞她冷聲道:「都改完了?沒有達到目標的,出來。」

  最後那句「出來」簡直冷酷至極,根本是來自地獄的聲音啊啊啊!

  溫一陽艱難的咽了下口水,認命的站起來,坐在她身旁的「男閨蜜」方澄則笑得幸災樂禍,溫一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又瞧見他桌上考了九十四分的考卷,覺得很是頹靡。

  她一個大學快畢業的人竟然輸給個初中生!這叫她情何以堪啊!

  「受刑」的人還不少,幾乎班上泰半的人都站起來乖乖地排隊挨打,一個個臉上灰雲籠罩的,溫一陽恰好排在白晴花後頭,對方小聲問她:「妳考幾分?」

  溫一陽皺著臉道:「八十四。」

  白晴花哭喪道:「我更慘,八十分。」

  溫一陽:「節哀。」

  其實張老師打起人來並不太疼,她雖然「刑具」威猛,可因為一次要打太多人,這一輪打下來少說也得打幾百下,所以她總是迅速但力道很輕地打,被打的人只會覺得手心有點麻麻刺刺的,上頭的紅痕也總是很快就消失。

  重點在於只張老師的氣場太強大了,雖然她打人不疼,可她只要冷冷瞥你一眼,你的心肝兒就會跟著顫上好一會,這也是為什麼同學們如此害怕又敬畏她的原因了。

  前頭白晴花很快就挨完打了,輪到溫一陽時,只見張老師冷冷看她一眼,直看得她心頭一跳,接著便聽她冷聲道:「幾下?」

  「呃,六、六下……」

  「啪啪啪──」

  行刑過程很快就結束,溫一陽輕輕道了聲「謝謝老師」便捂著手心回到位置上,一旁方澄還在笑她,被她瞪一眼後就識相地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轉過頭去。

  方澄一向是個軟柿子,特別好捏的那種,他雖然有時候會忍不住耍賤,但只要溫一陽一裝出生氣的模樣他便會好聲好氣地來哄她,跟她道歉,所以惹得她常常忍不住欺負他。

  溫一陽拿起卷子針對錯的題目開始檢討起來,發現她錯的題目大多是第一眼就信心十足地確認了答案的那種,她看了下幾題錯的題目,覺得正確答案同她理解的不太一樣,於是翻出包裡的參考書來找到那些觀念,然後用色筆仔細地畫起來。

  訂正完後也剛好打了下課鐘,溫一陽腦袋裡飛快地轉著,不行,現在距中考就剩下兩個多月時間了,她得趕快擬定一套讀書計畫,不然她很可能真考不上A附啊!

  正想著,就見白晴花不知何時已來到了她桌旁,正同方澄鬥嘴,見她看過來,立即她甜甜一笑道:「陽陽,陪我去上廁所。」

  溫一陽哦了一聲便拿起紙巾和她一起朝廁所走去。

  路上,白晴花突然扭頭笑道:「陽陽,我們明天去看電影吧?」

  明天?溫一陽一愣,又突然想起明天是周六,她一心系於她的讀書計畫,於是便拒絕道:「我明天不行,我要去圖書館。」

  白晴花聞言撇嘴道:「去圖書館幹嘛?」

  「讀書啊,不然去讀書館能幹嘛。」溫一陽簡直哭笑不得,「不是快中考了嗎?」

  白晴花一愣,半晌才問道:「妳要考中考?妳不參加免試嗎?」

  溫一陽看著她,點點頭:「嗯,我想念A附。」

  白晴花聞言只是沉默地點頭,沒有說話。

  溫一陽瞧她這副模樣,知道她肯定以為自已會和她一起參加免試,沒想到自己卻決定要考A附,所以她失望了。

  溫一陽輕聲問她:「晴花,那妳呢?」

  白晴花聞言仍是沉默,一會兒後突然彆扭地看了溫一陽一眼,接著又轉過頭去,悶聲道:「不曉得。」

  溫一陽見狀在心裡歎了口氣,面上卻掛著一抹淡淡的笑,道:「那妳明天要和我一起去圖書館嗎?」

  白晴花又是沉默了一下,才應了一聲嗯。

  溫一陽想,沒辦法,只能讓她自己慢慢考慮了,雖然能考慮的時間也不多,畢竟下星期一就得把申請表給交出去了。

  ─────────

  周六上午,溫一陽起了個大早,因為圖書館七點半開,在這個期中考與中考逼近的高峰期,不早點去肯定就搶不到位置的。傳了則訊息給白晴花提醒她早點到後,溫一陽便準備出門了。

  然而在她出門前,溫母一瞧見女兒正打算去圖書館,便急急喊住她,讓她帶她弟弟一起去。

  被自家老媽從硬生生從被窩裡挖起來的溫一宇此刻正頂著一張臭臉,心不甘情不願的刷著牙,嘴上忍不住抱怨道:「今天是星期六,我為什麼不能睡晚一點?」

  溫母一巴掌從他後腦巴下去,罵道:「睡什麼睡!你不是下個星期期中考嗎?剛好你姐今天要去圖書館,你給我跟著去!」

  溫一宇抗議道:「可是我晚上要上吉他課!」

  溫母哼聲道:「那你白天去圖書館讀書,晚上再去上課。」

  溫一宇聞言哭喪著臉,那還不累死嗎!

  不過他終究是鬥不過自家老媽,被硬逼著收拾好東西乖乖地跟著他老姐去圖館念書了。

  溫母好不容易開車送他們姐弟倆到市立圖書館時已經八點了,溫母還一邊抱怨道:「幹什麼跑這麼遠?在我們家附近那個A大商管院圖書館不就好了。」

  溫一陽道:「因為晴花家離那裡太遠了,最後只好折中選在市立圖書館了。」

  C市市立圖書館位在市政府附近,算是整個C市的中心地標,白晴花家住在市南邊,同溫一陽家簡直隔著半座城市,白家甚至還離天門初中近些,只是當初白父因著同北心的老師較相熟,這才將白晴花給送到北心念書。

  溫一陽一進到圖書館,果不其然發現擁有個人獨立位置的自習室都已經滿了,清一色全是學生,所以她和弟弟只好來到外頭的閱覽室。

  平日裡閱覽室其實是不開放給學生自習的,不過到了考試高峰期便會破例,閱覽室的桌子是好幾張長桌排在一起的大長桌,不同於自習室裡一人一桌的封閉位置,在閱覽室念書的缺點便是容易被影響,還有一不小心就會同對面坐著的人對上眼,有些尷尬,做自己的事時也總有被人窺伺的感覺,所以溫一陽還是比較喜歡在自習室讀書。

  不過此刻也沒得選了,見閱覽室的位置也快被坐滿,溫一陽趕緊拉著弟弟上前占位置,她弟自己去找了位置,而她則占了兩個相隔的位置。她剛剛找位置時順帶逛了一圈圖書館,果然沒瞧見白晴花。

  這丫頭一向是個遲到大王,溫一陽早已見怪不怪了。

  只不過這市圖書館的管理員一向管得嚴,不允許替別人站位置的,若是一經發現,占的位置上頭的東西全會被收到櫃檯去,當你去認領時,總免不了一頓批評。

  溫一陽趕緊傳了條訊息給白晴花要她速來,接著便開始思考要怎麼替白晴花守住位置並且又不會被管理員發現呢?

  想著想著,她突然靈機一動,將自己包裡的東西翻出來,先是放了幾本書在空位的桌子上,她還特地翻開到只做了一半題目的那一頁,然後再拿出幾支筆,打開筆蓋喬好位置放下,假裝成正寫到一半的模樣,接著她又將自己的水壺擺到了桌面上,最後則是將包包放在空位的椅子上。

  看,就假裝成這位置有人,只是這人中途離席的樣子不就行了!

  溫一陽很是佩服自己的機智,見那完全找不出破綻的擺置,她一邊笑著一邊滿意地讚美:「!」

  話完,就聽見對面傳來「噗嗤」一聲。

  當溫一陽抬頭望過去時,就見對面位子上坐了一個模樣清俊的男孩,他面皮白淨,五官俊朗,柔軟的額發底下眉眼深邃,尤其是那一雙黑如墨玉似的眼特別清亮,格外吸引人,那雙眼裡此時正帶著一抹略微促狹的笑,直勾勾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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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3 23:26:36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07

  那人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移開了目光,溫一陽見狀一愣,有些錯愕。

  這人剛剛是在笑她是吧?她垂頭看著一旁她的傑作,覺得一頭霧水,這很好笑嗎……

  然而當溫一陽再扭頭朝坐在她對面那個男孩看去時,就見對方已雙手交迭趴在了桌上,將臉徹底埋進了臂彎中,她見狀忍不住抽了下嘴角,下意識看了下腕表,上頭顯示八點十五分。

  敢情這人是來圖書館睡覺的?

  她扭頭看了下四周的人,大部分都是學生,此時大多正垂頭安靜地看書,至多有幾個人小聲的交談著,睡覺的人……大概就只有她對面這一個了吧。

  雖然方才只是匆匆瞧了一眼,但還是能看出這個男孩的相貌不錯,只是五官還略微稚嫩,應該年紀和她目前的外表年齡差不多,不過她畢竟心靈年齡已經二十一,所以再好看的男孩在她眼裡也不過就是個小正太,心情倒也沒多大起伏。

  大概八點半的時候管理員走過來巡了一次,溫一陽看著那個外表兇神惡煞,就像是個流氓的管理員大哥逐步朝她這兒走來,只覺得心臟快跳出嗓子眼,她低著頭假裝專注的看著書,耳朵卻注意著管理員的腳步聲離她愈來愈近,然後,在她身後停了下來……

  溫一陽的肩膀冷不防被拍了一下,她驚愕地猛然扭過頭去,就見管理員大哥正負手站在她身後,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直看得她心臟一緊。

  難道他發現了?!

  她張了張嘴,還未說出話,就見管理員大哥突然抬手指了指腳下,道:「同學,妳的外套掉了。」

  溫一陽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瞧見她原本掛在椅背上的外套不知何時掉到了地上,她趕緊彎下腰將它撿起來,一邊回道:「謝、謝謝。」

  管理員點點頭,抬腳走了。

  溫一陽回過身,陡然放鬆下來,頓時覺得整個人都像是要虛脫了,正癱坐在椅子上時,卻聞對面又忽然傳來「噗哧」一聲,當她抬眼看去時,就見方才那男孩已然抬起臉來看著她,那雙清亮的眸子裡隱隱有一抹幸災樂禍的意味。

  溫一陽見狀眉頭一跳,心想這小屁孩是怎麼著,幹什麼一直笑她?有什麼好笑的!

  正欲瞪回去,肩上卻突然又被人拍了一下,溫一陽原先以為是白晴花來了,沒想到一回過頭去,卻是不知為何又折了回來的管理員,只見他此時面色冷漠,甚至有一點嚴厲的味道,抬手指了指她身旁的東西,冷聲道:「同學,這是妳的東西嗎?」

  溫一陽心頭一跳,反射性地回道:「不是,是我同學的。」

  管理員明顯一臉懷疑,道:「那他去哪了?」

  溫一陽戰戰兢兢地回:「去廁所了。」

  管理員皺起眉頭,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樣,道:「可是我看這個位置好像空了蠻久的。」

  「這……」正想著該怎麼回答時,眼角餘光卻突然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於是她抬手朝管理員身後比了比,道:「哦,他回來了。」接著趁管理員回頭去看時,舉起一整只手朝正往這來的那人大動作的揮了揮,示意對方快點過來。

  范玄叡剛走出自習室就瞧見了溫一陽,本就想走過去跟她打招呼,卻見她不知為何一臉著急的朝他揮手像是要他趕緊過去的樣子,他雖然疑惑,但還是加快了步伐,待走近時才發現她身後站了個一臉兇惡的男人,那不就是曾經訓過他好幾次的圖書館管理員嗎!

  范玄叡私底下都管他叫「賤哥」,因為他實在太賤了,他曾經和朋友七點半就來圖書館占好位置,然後出去吃個早餐花不到半小時回來,就見他們的書包被丟在櫃檯前的地板上,過去認領時,賤哥還為此足足罵了他們將近十五分鐘。

  不過賤哥為什麼會站在溫一陽旁邊?范玄叡疑惑地想,然而下一秒當他看到她旁邊那個沒人坐的位置上後他頓時就明白了,敢情是偷偷幫人占位被抓了吧?

  他認得那位置桌上放的三眼怪造型筆袋,分明是溫一陽的。

  這丫頭挺聰明的,還知道要裝樣子,不過賤哥既然叫做賤哥,那便不是一般的賤,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於是他腳步飛快的走過去,拿起空位椅子上的書包後一屁股坐了下去,抬頭看向沉著臉的管理員,笑道:「嗨,賤……管理員大哥,好久不見。」

  就在管理員大哥懷疑的目光下,溫一陽忽然猛地用拳頭錘了一下范玄叡的手臂,適時地補上一句話,用只有她周遭一圈的人才聽得見的聲音道:「你怎麼拉個屎拉這麼慢,我還以為你掉糞坑裡去了!」

  范玄叡:「……」妳這樣說妳的救命恩人真的好嗎?

  「噗!」對面一直偷偷觀望著的某人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一時之間,整個閱覽室裡的人都聞聲朝他們這方向看了過來。

  「罪魁禍首」及時地趴回了桌面上裝死,於是所有人的目光一時都集中在溫一陽身上,她被眾人瞧得一陣尷尬,正不知所措時,就見白晴花不知何時到了,她一瞧見溫一陽就興奮地朝她奔了過來,然後看著坐在她旁邊位子上的范玄叡,道:「喂,你幹嘛坐我位子?起來。」

  溫一陽:「……」妳早不來晚不來,幹什麼偏偏這個時候來!

  扭頭一看,果然見管理員大哥一張臉黑得跟鍋底似的,看上去更可怕了,溫一陽張了張嘴,正欲解釋,卻見對方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丟下一句:「沒有下次。」這便轉身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逐漸遠去,溫一陽頓時松了一口氣,捂著還跳得飛快的胸口轉回來,一旁白晴花還在趕范玄叡起來,他倒是聽話地站起來了,不過走之前卻看了白晴花一眼,丟下一句:「笨蛋。」

  白晴花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扭過頭來問溫一陽:「他幹嘛罵我笨蛋?」

  卻見溫一陽聞言瞪了她一眼,道:「笨蛋。」

  白晴花:「……」我到底做了什麼?

  溫一陽將她的東西都收回來,放進書包裡,然後瞪著對面還趴著的男孩,簡直咬牙切齒,裝死倒裝得挺像的嘛,這熊孩子!

  對面趴著的熊孩子內心:「……怎麼感覺頭皮一陣灼熱?好像要被燒出洞來了嚶嚶!」

  溫一陽針對中考要考的科目列出了幾項分析,首先,國文一向是她最強的科目,上一世她的中考分數將近滿分,而高考分數雖然不是頂尖,但也不差,所以這一科是她最不需要擔心的,而她的英文雖然不算強,但好歹檢定都過了,加上大學看的都是原文書,應付中考題目算是綽綽有餘的,至於初中的社會科考的大多是常識,且她社會科本就不弱,至多再回去針對一些重點看一下就行了。

  真正要加強的是數學和理化,數學一向是溫一陽的弱項,想起當初高中的數學成績,簡直一整個慘不忍睹,雖然初中範圍較容易,但也不可大意,所以這一科是她的重點加強科目,而初中理化雖考得不難,也很基礎,但經過上次的考試,她發現她的許多觀念上還是存在著不少錯誤的,她得回去將那些錯誤都一一改正才行。

  溫一陽決定今天整個早上的時間就全用來寫數學了,下午則念理化和歷史。

  至於坐在她對面的那個男孩,在她寫完了五頁練習題和兩張數學卷子後依然趴在桌子上睡覺,這一睡便睡了一整個上午。

  敢情這傢伙真是來睡覺的?

  溫一陽寫完卷子時剛好十二點,圖書館裡大多數人都出去吃飯了,一旁的白晴花也早已餓了好久,見她終於寫完了,趕緊催促著她一起去吃飯,溫一陽瞧她這副像是快餓暈了的模樣,忍不住好笑:「好啦,等我收好東西。」

  溫一陽將筆一支支丟進筆袋裡,正準備收拾考卷時,卻見其中一張卷子突然被頂上的電扇吹飛,這一吹便吹到了對面那個男孩頭上。

  溫一陽見狀正打算偷偷地將卷子撿回來,卻見那男孩突然醒了,一把抓住蓋在頭上的卷子拿下來一看,剛睡醒的雙眼還有些惺忪,只見他垂著眼皮看了下卷子後,便將它遞回給溫一陽,道:「第三題、第七題,還有第九題寫錯了。」

  溫一陽聞言一愣,接過卷子,就見他又趴回了桌上。

  她和白晴花面面相覷,就在這時,三、四個看上去同他年紀差不多的男孩結伴來到他身後叫醒他:「哇,喬神,你還真睡了一上午啊!」

  被喚作「喬神」的男孩緩緩從桌上爬起,額發有些淩亂,面上掛著剛睡醒的不耐煩,道:「不然呢?」

  其中一個個子較矮的男孩嬉笑著道:「你幹嘛不在家裡睡?」

  另一個高個子的回道:「那還不得被他家老爺子罰死,我記得他上次才被罰抄了兩次詩經!」

  話完一群人都低聲竊笑起來。

  「喬神」顯然有些惱羞成怒,站起來抬手推搡了下他們,幾個人頓時鬧在一起。

  溫一陽還愣愣地看著那個男孩,被白晴花拉了幾下喚回神智,道:「發什麼呆啊?妳看上人家了?那個人是長得蠻帥的。」

  溫一陽聞言瞪了她一眼,道:「別亂說。」她怎可能看上一個小屁孩?毛都沒長齊呢!

  白晴花臉上神情曖昧,直沖著她眨眼睛,道:「那妳幹嘛一直看人家?」

  溫一陽撇了嘴道:「我是在想他剛剛把卷子遞給我時說了什麼。」

  白晴花聞言也回想了下,道:「我記得……他好像說什麼哪幾題錯了。」

  「是三、七、九題。」溫一陽道,她看著手裡的考卷,「他竟然才看一眼就知道我哪幾題寫錯了?」

  難道她這是遇見了傳說中的學神嗎?

  白晴花卻是不以為然道:「興許是唬妳的呢,瞧他剛才一副半睡不醒的模樣,應該是在說夢話吧。」

  溫一陽想想也是,的確不太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就看出哪些題目錯了,如果真能行,那得有一顆多強大的大腦啊!

  白晴花催促她道:「好啦,別管這個了,我們快去吃飯吧,我快餓死了!」

  溫一陽點點頭,拿起錢包和白晴花一起走出閱覽室,她原本要找溫一宇一起去的,不過沒找著他,興許他自己一個人先去吃了。

  閱覽室在二樓,當她們走到一樓時,卻恰好遇見了方澄。

  白晴花率先和他打招呼:「方澄,原來你也來了,剛才怎麼沒看到你?」

  方澄回道:「我在自習室裡。」頓了下,他問道:「妳們要去吃飯?」

  溫一陽點頭道:「對啊,你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方澄擺手拒絕了:「不用了,朋友找我一起吃。」

  溫一陽哦了一聲,三人並肩朝門口而去,然而才剛走出門口,就瞧見外頭木制階梯下站著的一群人,為首那人,赫然就是范玄叡。

  他此時正靠在一輛摩托車上,雙手抄著褲兜,模樣看上去很是痞氣,他身旁的一群人有幾個溫一陽也認得,都是私倫中學的男生,家境富裕,老是穿金戴銀的,打扮高調,在C市的學生圈挺有名。

  范玄叡一眼就瞧見並肩走出圖書館的三人,他看著站在一起的溫一陽和方澄,微微瞇了下眼,面上立即堆起一抹痞壞的笑,道:「喲,方澄,不是說要和我們去吃飯?結果見了女朋友就忘了兄弟,典型的見色忘友啊!」

  話完,周遭的一群人都笑了起來。

  溫一陽聞言翻了個白眼,又來了。

  而一旁方澄則是漲紅了臉,道:「喂,你不要亂講啊。」

  范玄叡聞言挑了挑眉,道:「我亂講什麼?這不是事實嗎?」他指著溫一陽,轉頭朝身旁的幾個人道:「來,跟你們介紹一下,這就是咱澄哥的女朋友。」

  幾個人聞言一陣起哄道:「哦,原來她就是澄哥的女朋友啊!」

  「澄哥眼光不錯嘛!」

  「既然是澄哥的女朋友那不就是方嫂?嗨,方嫂!」

  溫一陽瞧著幾個人嘻笑著的樣子,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那幾道目光全數落在她身上,令她覺得很不舒服,好像她是個小丑似地被人攤開在陽光下嘲笑,而且許是她上一世因為變糟所以有些自卑的原因,她突然有些害怕這群人的目光,只想趕快逃離這裡……

  可轉念又想,只是幾個小屁孩有什麼好怕的?

  於是她只是冷哼了一聲「無聊」,也不管身旁的方澄,這便拉著白晴花準備走過他們身邊,然而才剛邁開一步,手臂便猛然被人拉住,回頭一看,就見白晴花正怯怯地躲在她身後,小聲地道:「于朝彥也在。」

  溫一陽聞言一愣,抬眼朝他們那群人看去,果不其然瞧見了一個面色冷淡,眉眼清俊的男孩,正是于朝彥。

  于朝彥是白晴花的初戀,兩人的感情始于小學,初中時因著白晴花被她爸送去北心念書,而于朝彥則進了天門初中而被迫分開,初中三年兩人一直都是分分合合的,曖昧不清,溫一陽不太清楚其中的過程,只曉得兩次分手都是白晴花提的,她也因此對于朝彥懷著愧疚,而于朝彥則在第二次分手之後和一個北心初中的女生交往了,還是她們隔壁班的。

  雖然他們交往沒多久就分手了,但還是給白晴花造成了不小的傷害,這些年來兩人一直恩怨不斷,糾纏不清,在上一世活到大四的溫一陽知道,就連上了高中後他們之間的這段孽緣也沒有斬斷,直到大學後分道揚鑣,但之後的故事,她也不曉得了。

  自從分手後白晴花一見了于朝彥就像是只見了貓的老鼠,驚慌失措,只想著儘快繞道而走。

  溫一陽不曉得白晴花到底為何那麼怕他,而她自己其實在認識白晴花之前就和于朝彥是關係不錯的朋友,也是因為他才和白晴花迅速地發展成閨蜜關係,剛認識時她們之間的話題總是圍繞著于朝彥,他甚至能稱得上是她們之間促進友誼發展的橋樑。

  可自從白晴花和于朝彥分手後,他與溫一陽的關係便也逐漸疏遠了。

  溫一陽輕聲安慰她,道:「沒關係,我們趕快走過去。」然而才剛邁下階梯,兩個人就頓時被范玄叡給攔住了。

  他挑了眉道:「去哪啊,吃飯?和我們一塊去啊吧,我們有車。」說完,回頭看了下幾台摩托車,又轉回來對溫一陽道:「澄哥沒車,不然妳就給我載吧,至於妳……」他將目光轉向白晴花,思考了一下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回頭對于朝彥說:「朝彥,她就交給你吧。」

  于朝彥冷冷地瞥著他,沒有說話。

  范玄叡見狀笑了一聲,道:「幹嘛?我記得她好像是你女朋友啊。」

  一旁立即有人笑著接道:「不是女朋友,是前女友,人家早就分手了!」

  范玄叡聞言啊了一聲,道:「那就尷尬了,不行不行,不然子建還是你來……」

  「范玄叡!」

  溫一陽陡地怒喊一聲,周遭頓時沉靜了下來,當范玄叡回過頭來看她時,就見面前這矮了他不少的女孩正神色冰冷地看著他,那曾經盈滿溫暖笑意的黑眸裡此刻正帶著磅礡的怒意,半晌,只聽見她冷笑一聲,質問道:「你這樣有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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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3 23:26:50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08

  路喬軒和柯越等哥們一踏出圖書館聽見的便是那脆生生的一句怒喊:「范玄叡!」

  他們聞聲看過去,就見階梯底下站了一大票人,不曉得在幹什麼,只覺周遭氣氛異常詭異。

  路喬軒一眼就瞧見那個穿著荷葉袖袖圓點白襯衫和牛仔裙的短髮女孩,就是剛剛坐在他對面那個,從他這角度看過去依稀能瞧見她的側臉,面帶怒意,同站在她面前的高個男生說了句什麼,他這兒離得有些遠,所以聽不清楚。

  一旁柯越抬手撞了撞路喬軒的手臂,道:「那不是剛才坐你對面那女生嗎?」頓了下,又道:「咦,于朝彥也在。」

  于朝彥和他們是同一個學校,都是天門初中的,他雖然與路喬軒等人不是一個班,但曾經一起打過幾次球,所以還算熟悉。

  路喬軒雙手抄著褲兜,面上神情淡淡地應了聲嗯。

  柯越一臉興致勃勃地猛朝溫一陽他們那看,八卦地道:「哎,你瞧他們在幹嘛?」

  路喬軒斜睨了他一眼,涼涼地道:「關你什麼事。」

  柯越聞言噎了一下,道:「是不關我的事,好奇不行啊?」

  路喬軒聳聳肩,沒有說話。

  這邊溫一陽說完那句話後,只目光冷沉地看著范玄叡,個子嬌小的女孩板起臉來時,氣場莫名地迫人,直看得范玄叡神情怔忪,面上的玩笑之意陡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站在他後頭的一群斯倫中學的男生見狀一個摸著鼻子尷尬地扭開了頭,一時場面很是僵硬,溫一陽微抿著唇冷眼看了他們一會後,這便拉著白晴花走了。

  當溫一陽走過范玄叡身邊時,後者張了張嘴,最後卻還是什麼都沒說,任憑她與他擦身而過。

  薛子建看著她們的背影愈走愈遠,扭頭對范玄叡道:「玄叡,她們真走了哎。」

  范玄叡低垂著眼眸看了地面一會,淡淡地道:「走了就走了。」說完轉身走回車前抬腳跨上了摩托車,薛子建見狀趕緊湊了上去,問道:「玄叡,你要去哪?」

  范玄叡戴上安全帽,聞言掃了他一眼,道:「不是要去吃飯?走吧。」

  薛子建愣了下,這才反應過來,招呼大家上車。

  方澄一臉無奈地走到范玄叡的車旁,接過對方遞過來的安全帽,他歎了口氣道:「就讓你別再開這玩笑了,你看,惹她生氣了。」

  「少說風涼話。」范玄叡輕哼了一聲,目光看著前方兩個女孩已經遠得有些瞧不清的身影,漆黑的眼睛裡隱隱閃過一絲懊惱,然後又迅速回歸于一片平靜。

  待方澄跨上摩托車後,他催動油門,引擎的聲響轟隆響起,車子揚長而去。

  當幾台摩托車與溫一陽和白晴花擦身而過時,車上幾個人的目光全都朝她倆投了過來,溫一陽卻目不斜視,表情冷淡地直盯著前方的路面,直到車子已經遠去,才低聲罵了聲:「一群屁孩。」

  一旁白晴花看了看她,擔心地問道:「陽陽,妳真生氣啦?」

  溫一陽沒有否認,點點頭,道:「嗯,我很生氣。」

  白晴花小心翼翼地問:「為什麼?因為范玄叡說妳和方澄……」

  「不是這件事。」溫一陽說道,「他都拿這事開了我那麼多次玩笑了,我都沒生氣,這次也沒什麼好生氣的。」

  「那是為什麼啊?」白晴花下意識地問道,驀地,她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地,猛然抬眼看向她,「難道是因為我?」

  溫一陽聞言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嗯。」

  白晴花怔怔地看著她,突然感覺到一股暖意猛然在胸腔裡蔓延開來,最後逐漸流向四肢百骸,正欲開口,卻聽溫一陽突然道:「他不應該亂開玩笑,我不會讓他們欺負妳。」

  溫一陽這人很多事情都不太在乎,但卻一向最是護短,她可以接受別人開她的玩笑,只要不是很過分的都行,所以在范玄叡開她和方澄的玩笑時,她除了翻白眼外倒沒有其他特別的舉動,至多在所有人都盯著她笑的時候覺得很不自在,很想趕快離開罷了。

  可她不能接受范玄叡隨意地開白晴花和于朝彥的玩笑,因為他們兩個一直處於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狀態,她知道白晴花對于朝彥的一切很敏感,僅僅只是旁人不經意地提起都能令她沉默地發呆好久,更不用說是一句故意的玩笑,要真讓他們鬧起來,溫一陽簡直不敢想像那情景對白晴花來說會有多難受。

  而且她也覺得隨意拿別人不願提起的事亂開玩笑,的確是過分了。

  白晴花聞言簡直感動得快哭了,猛地撲上去一把抱住她,道:「陽陽,我好感動!」

  溫一陽被她撲得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她有些無奈地推了推她緊抱著她的手,道:「好了,快放開。」

  白晴花搖了搖頭,道:「不放!陽陽,我決定了,我要跟妳一起考A附!」

  溫一陽聞言一愣,有些驚喜地道:「真的?」

  白晴花在她肩上蹭了蹭,道:「嗯,咱們一起去收服A附的各大帥哥,然後一人建造一個美男後宮吧!」

  溫一陽聞言忍不住笑了出來,道:「好。」

  不論是從前還是以後,上一世還是這一世,白晴花對她來說都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朋友,她曾經在她最糟糕的時候仍舊不離不棄地陪在她身邊,毫無怨言地聽她吐苦水,給她安慰與鼓勵,所以她也絕對不會讓人有機會傷害到她。

  不過范玄叡今天……好像有點怪啊,他雖然平常嘴賤了點,可開玩笑也僅限於他自己對她隨意地說上幾句,從來不曾和其他人一起起哄的,而且他也算是個挺會看人眼色的人,明明瞧見于朝彥和白晴花臉上表情都不好,還開起他們倆的玩笑,這傢伙到底是怎地?腦袋抽了?

  溫一陽皺著眉思索著。

  中午在市立圖書館附近的米粉店吃完飯後,溫一陽和白晴花便回了閱覽室,不過這一路上倒是沒再見到范玄叡等人,溫一陽還特地跑去自習室裡找了一圈,也沒瞧見。

  她其實挺不安的,畢竟她也覺得自己剛剛有點凶了,而她自己本身也挺喜歡范玄叡這個朋友,當然希望這些誤會能早點說開,不過既然眼下找不著他,那便只能等下星期四上數學課時再說了。

  當她回到位子上時,就見對面那男孩也已經回來了,只見他垂頭看了會手機後,又趴下去睡了。

  溫一陽:「……」這人真打算在圖書館睡一整天嗎?

  彼時大約下午一點半,算是午休時間,放眼朝四周一看,的確也有許多人正趴在桌上休息,可她對面這個不一樣啊,他已經睡了一整個早上了啊!

  溫一陽一邊腹誹一邊將早上寫完得卷子拿出來對答案,對完之後,她忍不住一臉驚愕地看向對面那個只朝她露出一個頭頂的男孩,心裡簡直不敢置信!

  白晴花見她拿著卷子發呆,湊過來好奇地問:「妳幹嘛呢?」

  溫一陽臉色僵硬地扭頭看她,默了一會,才道:「他沒說錯。」

  白晴花皺眉,疑惑道:「誰沒說錯?妳在說什麼?」

  溫一陽張了張嘴,磕磕絆絆地說:「我、我真的錯了他說的那些題目……」

  白晴花聞言一愣,好一回才反應過來,驚訝地捂住嘴道:「妳是說……」她指了指對面的路喬軒,道:「他?」

  溫一陽點點頭,嘖嘖了兩聲,「我在想,要嘛他曾經寫過這張卷子,要嘛他真的就是傳說中的學神。」

  白晴花哇了一聲,道:「我還是第一次遇見活的學神。」

  溫一陽低下頭來看著手裡的卷子,突然覺得很感慨,如果這人真是學神的話,那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就真的太大了,大多數的人一回卷子都要算上半天,結果人學神一眼就看出答案,多不公平啊!

  不過還真難想像這世上真有學神這種人……

  溫一陽努力思索著他的腦回路是怎麼在那麼短的時間裡看完題目,又迅速演算出答案來,結果答案是無解,這是一定的,她畢竟只是個普通人,既然是普通人,那還是按照普通人的方式來吧,別想那麼多了。

  於是她開始訂正起錯誤的題目,學神看到的那張題目較簡單,她只錯了三題,又幾乎都是簡單的計算錯次,所以一下子就訂正完了。

  而另一張則較困難,尤其是最後兩題,她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什麼來,搞得她不禁想,這不是初中的題目嗎?初中題目出這麼難真的好嗎?不,應該說,她身為一個即將畢業的大四生,連個初中數學題都弄不好,她還要不要活了!

  溫一陽覺得自己有些受到打擊。

  正懊惱地咬著筆蓋時,卻見對面有個人拿著本書走過來叫醒了學神,將書與筆遞了上去,笑嘻嘻道:「喬神,教一下吧,第八題。」

  「喬神」睡眼惺忪地從桌上爬起,接過筆後低頭看了一下子便刷刷刷地寫起來,一邊寫一邊講解,思路清晰直接,不到三十秒就解決完一題。

  那人點著頭拿起書和筆站了起來,「謝啦。」

  喬神擺了擺手,又趴了下去。

  溫一陽輕輕咬著筆蓋看了他一會,猶豫了一下又放棄了。

  接下來不到五分鐘,又有個人走過來叫醒了喬神,問了他幾題數學題,那人問完後又來了另一個,又一個,再一個,搞得這裡好像成了什麼家教班似地。

  溫一陽羨慕地看著喬神的朋友,忍不住想,好好哦,有個學神當同學……

  我也好想問他啊啊啊!

  可是畢竟她又不認識他,冒昧跑去問人家問題,好像有點怪……

  於是溫一陽放棄了,算啦,還是等星期一再跑去問數學老師吧。

  她將數學卷子和參考書收起來,拿起了理化講義和題本,很快又投入書中,後來她連學神什麼時候走的都不曉得。

  彼時已近六點,路喬軒和柯越等人正坐在C市政府附近一家名為「橡木」的網吧裡,他們一行共五個人,彼此坐在隔壁,電腦螢幕上統一顯示出同一款遊戲的畫面,那遊戲名為「星河傳奇」,是一款dota類的遊戲,近來正以飛快的速度崛起,受到廣大玩家的好評。

  路喬軒他們五個人恰好組成一隊,此刻正處於選角畫面,星河傳奇裡目前有近五十種角色,各角色屬性不同,擁有的技能也各不相同,有的適合遠攻,有的拿手近攻,攻擊力還分成了物理屬性與魔法屬性,因此玩起來很是多樣有趣。

  路喬軒的id名稱叫做「喬神不過一個轉身就」,取這名稱主要是為了玩遊戲裡的一個梗,每當擊殺敵軍的一個角色時,系統便會顯示「xx擊殺了oo」,若是連續擊殺兩個,便為雙殺,以此類推,若擊殺的角色達到一定數量,系統則會顯示「xx稱霸星河了」或「xx成為星河傳奇了」。

  假如將xx換成路喬軒的id,便成了「喬神不過一個轉身就雙殺」或「喬神不過一個轉身就稱霸星河了」或「喬神不過一個轉身就成為星河傳奇了」。

  總而言之,這就是個既跩又幼稚的id。

  柯越一邊點選角色一邊問道:「哎,喬神,你來網吧真的好嗎?不怕被你家老爺子知道?」

  路喬軒盯著螢幕,擺手道:「放心,老頭子今天去參加朋友的壽宴,一時半會不會回來的。」

  柯越聞言笑了一聲,揶揄道:「難怪我說你今天怎麼敢這麼明目張膽的揪人來網吧,原來是老爺子不在啊。」

  坐在路喬軒左手邊的田曄聞言也調侃道:「喬神,上次的詩經抄完沒?」

  路喬軒聞言冷哼一聲,見一旁柯越笑得厲害,忍不住抬腿一腳踹了過去,罵道:「要不是你這豬隊友在你媽面前說溜嘴,你媽告訴你爸,你爸又告訴你爺爺,你爺爺最後跑來告訴我家老頭子,我至於嗎?你還敢笑!」

  柯越被他踹得連連求饒:「是是是,都是我的錯,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小的吧!」

  路家是書香世家,祖輩幾代都是讀書人,從前在朝中做官的也不少,而路喬軒家的老爺子指的便是他爺爺,路老爺子是國內有名的一代大儒,國學大師,曾任教於A大中文系,後更成為文學院院長與榮譽教授,退休後日子過得清閒,最愛做的事便是罰他那不聽話的頑孫抄寫古代的各類經書,好養一養心緒。

  上回路喬軒約了柯越等哥們去網吧打遊戲,結果回家後柯越不小心說溜了嘴,後來便一直傳到了路老爺子耳裡,得知自家孫子竟然也跟著去,甚至還是領頭的那個,他氣得鬍子一抖,當下便罰他在一個月內將詩經給抄上兩遍,還是用毛筆寫,路喬軒差點沒把手給寫斷。

  此時遊戲已經開始,路喬軒將注意力全數集中在遊戲裡,正打到一半時,褲兜裡的手機卻突然傳來一陣震動,他趁著自己的角色回基地補血的空檔將手機拿出來一看,只見上頭顯示的來電是「陳叔」。

  陳叔是路家管家,跟了路老爺子大半輩子了,與路喬軒的關係也很好,甚至還常常在他闖禍時替他打掩護,當他被爺爺罰時,也往往站出來替他說情。

  今天本就是不想跟著老爺子去什麼朋友的壽宴,路喬軒才找了個藉口說要去圖書館念書,然後計畫好晚點就跟著柯越幾人去網吧打遊戲,最後再趕在老爺子回家前提前到家。

  為此他還特地跑去跟陳叔商量老爺子要回來時記得跟他說一聲,想必此刻陳叔便是打來通知他了。

  於是他很快接起:「喂?」

  然而下一秒卻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道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冷笑著吼道:「你個臭小子,老子就知道你會上當!」

  路喬軒一聽見這聲音臉上猛然一僵,手裡的滑鼠掉地上去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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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3 23:27:09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09

  路喬軒瞬間蒙了,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電話那頭的聲音得意道:「我就知道你這小兔崽子不接我電話,可一定會接老陳的電話!」

  路喬軒聞言簡直欲哭無淚,這老頭子也太陰了!

  他乾笑幾聲,語氣輕緩地道:「爺爺,您回來啦?」

  然而對方卻並不領情,只冷哼一聲:「叫這麼親熱,又幹什麼壞事了?」

  路喬軒正欲回答,卻聽一旁柯越陡然吼道:「喬神快過來啊,混戰開始了!」

  路喬軒聞言猛然一驚,趕緊抬手摀住話筒,卻還是被路老爺子察覺了,「那是什麼聲音?」話完電話那頭沉默了下,下一秒便傳來老爺子夾雜著怒意的聲音,甚至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道:「臭小子,你在哪!」

  路喬軒簡直恨死柯越了,抬腿憤憤地踹了他一腳,後者被他踹得身子歪了一邊,扭頭莫名地朝他瞪過來,卻見路喬軒瞪大雙眼,目光含著警告,臉上神情卻很是緊張。

  柯越見狀皺了下眉,沒弄明白,直到對方狂指著手機,嘴上無聲地說「老爺子」,他才猛然反應過來,用氣聲道:「臥槽!老爺子打來了?」

  路喬軒點點頭,又聞電話另一頭的聲音怒意更甚,道:「臭小子,問你呢!幹什麼不回答!你在哪?」

  路喬軒打著哈哈道:「爺爺,我在圖書館啊,早上出門前不是跟你說了嗎?」

  路老爺子明顯懷疑,聲音又沉了些,「是嗎?」

  路喬軒連忙附和道:「是啊是啊。」

  然而就在這時,一旁田曄猛然吼道:「江湖救急!喬神快過來啊,我快被這個雜碎砍死了!你回基地補裝備補那麼久搞毛啊,還不速來救老子!咱的塔要崩了!」扭頭看他,吼:「你丫的講什麼電話呢!」

  果然,不怕神一般的對手,只怕豬一樣的隊友,這的確是至理名言。

  田曄坐在路喬軒的左手邊,而路喬軒拿著手機的手便是左手,和田曄的人離得極近,而他又是接近歇斯底里的大吼,路老爺子即便有重聽,想聽不見也難了。

  何況路老爺子一向耳聰目明,聽力極佳。

  果然下一秒就聽見他冷笑一聲,陰惻惻地道:「路喬軒,我等會就到市立圖書館了,要是沒在裡頭看見你,回家後自有左傳等著你。」話完,便掛斷了電話。

  路喬軒聞言額頭冷汗直冒,左傳,足足有十九萬字啊!

  老頭子太他媽狠了!

  那天喬神不顧田曄的哀嚎聲殘忍地拋下了他,拎起背包便火速沖出網吧,最後田曄還是在敵軍強大的火力下與寶塔一起光榮犧牲了,至於「喬神不過一個轉身就」則在基地一直站到了遊戲結束,而那一場賽事也成為了他的遊戲生涯史上第一場敗績。

  橡木網吧與市圖書館大約相距1500米左右,路喬軒一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狂奔,等他終於到了圖書館門口時早已累得連腿都有些抬不動了,可他還是咬緊牙根,抬腿邁上了二樓。

  圖書館裡的冷氣開得有些強,路喬軒流了一身的汗,甚至連後背的衣服也早已濕透,緊緊地貼著肌膚,此時被冷氣一吹,竟覺得背脊發涼。

  他手裡拎著書包腳步緩慢地踏進了二樓閱覽室裡,只見偌大的空間裡只三三兩兩地坐了幾個人,當他下意識地朝他白天坐的那個位子看去,就一眼瞧見了一抹嬌小的身影。

  短髮女孩此刻正低垂著頭,左邊的頭髮被她塞到了耳後,完整地露出了一面秀美的側臉,只見她此時正皺眉看著桌上的卷子,右手拿著筆,嘴上則輕輕地咬著筆蓋,看上去一副很苦惱的模樣。

  路喬軒看了半晌,忽地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最後在他先前坐的那位子上坐下。

  聽見對面椅子被拉開的聲響,溫一陽下意識抬頭看去,卻見竟是白天的那個學神,他不曉得為什麼又來了,溫一陽好奇地看著他,不經意就和他對上了眼。

  但見他那一雙黑眸溫潤清澈,像隱在深林裡的一徑溪水,只稍看一眼,就令人的心情莫名地平靜下來。

  直勾勾與他對視幾眼後,只聽對方乾咳一聲,先一步移開了目光,像是挺尷尬的模樣,溫一陽見狀覺得有些好笑,又覺得自己好像不小心調戲了個小正太啊。

  對了,既然他回來了,那要不要……

  溫一陽看著卷子上自己解了半天還是沒解出來的題目,猶豫了半晌後,終於還是鼓起勇氣抬頭看向他,輕聲開口道:「那個……」

  路喬軒正把書包裡僅有的一本高一數學參考書拿出來,當然,只是裝樣子用的,聽見溫一陽的聲音,他抬起頭來,就見對方正直勾勾地看著他,唇角帶著一抹略顯尷尬的笑。

  他挑了挑眉,疑惑地看著她,只聽她說道:「不好意思,可不可以問你個問題?」她拿起手上的考卷,輕輕晃了下。

  路喬軒見狀微微一愣,呆了一下後才道:「哦,行啊。」

  溫一陽見狀高興地笑開了,她將卷子和筆遞了過去,接著便站起來道:「在這邊看不方便,等等,我過去你那。」

  路喬軒看著她一路蹦噠著繞過長桌,小跑過來,不禁覺得好笑,待見她來到他身旁拉開椅子坐下,一臉期待的看著他時,他才有些尷尬的將目光移到卷子上。

  被色筆圈起來的題目上頭寫了許多公式,路喬軒第一個念頭是這字寫得不錯,之後才認真地看起題目來。

  這題考得有些超出範圍啊,不僅計算複雜,思路也得很活才能想到解法,不過喬神既然被喚作「神」,這等題目自然不在話,他也只是思考了約略三秒鐘後就在腦裡布好完整的思路過程了。

  他提起筆在卷子上寫寫畫畫,一邊講解道:「這題用到的觀念頗多,首先是這裡得用這個公式先解出一個數字,然後……」

  溫一陽湊過去看著他在卷子上寫出來的計算,一邊聽著他的講解,只見許多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被他一講竟然變得簡單很多,她不禁喃喃道:「原來可以這樣啊……」

  路喬軒點點頭,道:「嗯,這題其實只要能想到這裡後面就很容易了。」

  溫一陽聞言笑了,抬頭看著他道:「我就是這裡一直想不到,現在聽你講解完就差不多懂啦。」

  路喬軒聞言也扭頭看她,冷不防又與她的目光撞在一起,只見她的眼裡正帶著一抹清淺溫暖的笑,襯得一雙眼晶瑩清亮,莫名動人。

  她只笑了一下便又將目光移回卷子上,他們之間離得頗近,路喬軒甚至還能依稀嗅到她身上飄散在空氣中的淡淡香氣,他愣了下,一會兒後才摸著鼻子將目光也移到卷子上。

  只見對方已經按照他方才講解的思路模式將計算寫得差不多了,最後成功算出了一個十分漂亮的數字,和解答上的一模一樣。

  溫一陽見狀歡呼一聲:「太好了,終於算出來啦!我想這題目都想了好久了!」她扭頭看向路喬軒,感激地笑道:「真的太謝謝你啦,喬神!」

  話完,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面上表情忽地一僵。

  果見路喬軒一臉疑惑地道:「妳怎麼知道我叫喬神?」

  溫一陽乾笑幾聲,有些不好意思道:「下午聽見你朋友這樣叫你了。」

  路喬軒聞言挑了眉,想起柯越等人的確平日裡都喊他喬神,於是他點點頭,應了聲:「哦。」

  氣氛突然莫名地尷尬起來,溫一陽乾笑了幾聲後,突然想起了什麼,探手將她位子上理化題本拿過來,一邊翻著一邊說道:「你急著走嗎?我可以再問你一題物理題嗎?」

  路喬軒聞言朝門口看了下,沒瞧見半點人影,於是他爽快地道:「行啊,哪一題?」

  瞧見了她手指比著的地方,路喬軒拿過題本看完題目後,便開始講解起來,一旁溫一陽專注地聽著,周遭氣氛異常和諧。

  路老爺子和陳叔一踏進閱覽室第一眼瞧見的便是這幅畫面。

  老爺子看著自家那個頑孫此時正乖乖地坐在位子上低頭算著題目,不覺挑高了眉,詫異極了。

  按照方才在電話裡聽見的聲響,他就料到這個小兔崽子肯定又不知在哪胡混,可是現在突然看到這副場景……難道真的是他誤會了?

  正思索著,就聽見一旁老陳感慨地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阿軒這麼認真的樣子啊。」

  路老爺子聞言又看向路喬軒,倒是認同地點點頭,這孩子天資過人,生來就比別人聰穎非常多,可也因著他太容易就能達到別人不能輕易做到的目標,導致他對很多事情都感到無趣,總是對什麼事都不上心,生活沒有目標,只能整日摸魚打混,渾渾噩噩地度過。

  可此時見他這副認真的神情,路老爺子突然覺得很是欣慰,因此心中原來彌漫著的怒氣便也陡然消散。

  這邊路喬軒恰好講解完題目,一抬眼就瞧見閱覽室門口站著的兩抹熟悉身影,當即身子猛地一抖,溫一陽見狀疑惑地問:「你怎麼了?」

  他搖了搖頭,道:「沒事。」看了眼不遠處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的老頭子,他趕緊收拾東西,對溫一陽道:「那個,我可能要先走了,有人來接我了……」

  溫一陽聞言點頭笑道:「沒事,你快去吧,今天謝謝你了。」

  路喬軒背起包,扭頭朝她打了聲招呼:「先走了,掰。」這便抬腳視死如歸地朝自家爺爺走去。

  「拜拜。」溫一陽看著他的背影一會後,又扭過頭來繼續算題目了。

  這廂路喬軒正走到路老爺子面前,盯著對方不怒自威的神情,突然滿腦子都是他方才說的「左傳等著你」,因此臉上表情一時有些懨懨的。

  他低低喊了聲:「爺爺。」

  路老爺子見自家這頑孫一臉做錯了事正等著受罰的表情,心突然就軟了,雖然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可語氣到底溫和了些,道:「臭小子,吃飯了沒?」

  路喬軒聞言抬起頭來,愣愣地道:「還、還沒……」

  路老爺子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丟下一句話:「想吃什麼,等等回家讓老陳給你做。」

  路喬軒依舊呆在原地看著爺爺蒼老卻偉岸依舊的背影,好半晌沒回過神來,直到陳叔在一旁提醒道:「傻孩子,你爺爺不生你的氣了,還不快跟上去。」

  他這才趕緊邁步跟上他爺爺。

  車上,陳叔坐在駕駛座裡,老爺子和路喬軒則坐在後座,路喬軒一路上偷偷用眼角餘光盯著他爺爺瞧,後者卻一路都閉目養神,不搭理他一下,直到快到家時才突然張開眼睛,斜睨過去,道:「幹什麼一直看著我?」

  路喬軒身子震了一下,支吾半天才道:「那個,爺爺……左傳不用寫了?」

  原來是為這事!

  路老爺子哼了一聲道:「這次就饒過你,下次再做錯事真讓你抄左傳。」

  路喬軒撇撇嘴,小聲低咕一句:「只會用這招。」

  陳叔此時正透過後視鏡看著後頭明顯口不對心的爺孫倆,唇角不覺彎了彎。

  路老爺子又哼了一聲,半晌突然又開口道:「對了,剛才那女孩子是誰?」

  路喬軒聞言一愣,道:「什麼?」一會才反應過來,道:「哦,不認識啊。」

  路老爺子聞言瞪他一眼,道:「怎麼可能不認識?你們坐那麼近!你剛剛不是在教人家題目嗎?」

  路喬軒撇嘴道:「真不認識啊,她原來坐我對面,後來自己跑來問我問題。」

  路老爺子聞言狐疑地看了他一會,見他神情坦蕩,這才勉為其難的相信了,道:「臭小子,告訴你啊,別給我搞早戀那一套。」

  路喬軒聞言翻了個白眼,卻又聽見自家爺爺補充道:「就你這副鬼樣子,還是別耽誤人家姑娘好。」

  他聞言險些跳了起來,氣急敗壞道:「老頭子,什麼叫我這副鬼樣子?我怎麼了!長得帥,又聰明,遊戲……球打得好,還幽默風趣,告訴你,姑娘們可喜歡我這種的了!」

  路老爺子斜睨著他,涼涼地道:「別了吧,你還是自己照照鏡子,沒事別出來亂嚇人。」

  「……」路喬軒聞言一噎,說不出話了。

  前頭陳叔聽著後頭那對爺孫倆幼稚的拌著嘴,笑得愈發歡了。

  路喬軒見狀哀怨地朝駕駛座看過去,怎麼連陳叔你也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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