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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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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陶格 -【重生之學霸的回歸】《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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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4 00:52:02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80 大學篇:關於迎新

  A大各學院一向有迎新宿營的傳統,為的是讓學弟妹彼此更快熟悉,並凝聚整個系上的團結力與感情,對此,各系通常會在大三學長姐的帶領下,與大二一起為大一舉辦為期二至三天的迎新宿營。

  溫一陽覺得很奇怪。

  當她前幾天和路喬軒說她們系上要辦迎新宿營,而她打算參加的時候,他還對此不高興了很久,原因是她系上男生太多,還說什麼迎新宿營就是學長專門用來認識妹子的活動,讓她別參加云云。

  對此她表示,這畢竟是系上的活動,而且又有助於認識系上其他同學、學長姐,不管怎麼樣還是參加比較好。

  哄了他一會後,雖然他也沒再表示其他意見,但明顯還是悶悶不樂,跟小孩子鬧脾氣似地。

  可就在這幾天,他的態度竟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不僅心情明顯變好,還會溫柔的叮囑她去參加宿營要注意什麼,保重身體,甚至祝她玩得愉快。

  對此溫一陽真的覺得很奇怪,總覺得其中肯定有什麼問題。

  果然,當他們到達舉辦宿營的地點,一下了車後,旁邊有輛遊覽車也在此時開了門,然後她就看到路喬軒一臉笑容地走了下來。

  溫一陽:「……」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心頭是無限的疑惑,這時陳雪也下了車,一把拉過她的手,道:「陽陽走啦,發什麼呆呢?」

  溫一陽仍舊呆呆地看著路喬軒,就見對方也看見了她,還沖她調皮地眨了下左眼,然後便跟著其他人先一步走了。

  這時,溫一陽愣愣地扭頭看向陳雪,道:「阿雪,我們系上今年的宿營是和其他系合辦的?」

  陳雪的直屬學姐是系學會的,對於這些活動她也瞭解的比較多。只見她挑了挑眉,笑道:「對呀,好像是和化學系吧,聽說中途又加進了另一個系,但我也不太清楚究竟是哪個。」

  溫一陽聞言抽了抽嘴角,中途加進來的那個肯定是數學系……

  難怪路喬軒的態度轉變得這麼大,原來是因為他們系也跟著來了!

  見她像是在想著什麼,陳雪不由疑惑地問:「你怎麼了?」

  溫一陽這時才回過神來,搖搖頭,笑道:「沒什麼,我們走吧。」

  這次舉辦迎新宿營的地方,正是溫一陽高一時參加露營活動的那個地方,只是與之前不一樣的是,這一次他們晚上睡的是小木屋而不是帳篷。

  一棟小木屋有四個房間,溫一陽的房間是四人房,除了陳雪之外,還有兩個化學系到女生和她們同房。

  當放完行李後,她便和陳雪一起到外頭的草坪上集合。學長姐給一年級新生們劃分了小隊伍,還給每個人都做了特製的牌子。

  溫一陽很幸運地和陳雪在同一隊,隊上除了有醫學系的外也有化學系的,可偏偏就是沒有數學系的人。

  對此醫學系的學長姐們表示,因為數學系是中途臨時加進來的,那時他們早已將小隊名單都劃分好了,只好讓數學系的人自己再另外分隊伍。

  陳雪好奇地問:「為什麼數學系會在中途加進來啊?」

  溫一陽也同樣好奇這個問題,就聽帶她們這隊的醫學系學長說:「聽說數學系原本和物理系合辦,可偏偏兩個系同樣男多女少,物理系的人嫌數學系妹子太少,就拋棄他們跟其他系合作,恰好他們原先要辦宿營的地點也是這裡,所以就問我們能不能一起辦了。」

  頓了頓,又補充道:「還有個秘辛是,數學系有個神人叫孟揚,追了我們大三的一個學姐好幾年,聽說這次數學系來找醫學系合辦這事就是他促成的,不過是真是假誰也不曉得。」

  話完其他人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這時陳雪湊到溫一陽耳邊小聲說:「你家路喬軒是不是也來了?」

  溫一陽無奈地笑道:「是啊,剛剛就看到他了。」

  陳雪也是知道路喬軒因為宿營和溫一陽鬧彆扭這事的,聞言嘖嘖兩聲,調侃道:「這下他該高興了吧?」

  溫一陽忍不住笑道:「應該是挺高興的。」

  白天的活動溫一陽都沒有碰上路喬軒,直到晚餐過後,草坪上搭起了營火,當所有人都集合在草坪上時,一個學長拿著麥克風喊道:「學弟學妹們,咱們現在要來跳舞,由男生去邀請女生,一首歌結束時就換舞伴!」

  簡單說完後,音樂就下了,這時學長姐們紛紛推著學弟們去邀請學妹,就當溫一陽正左右張望著尋找路喬軒的身影時,一個同系的男生突然走到了她面前,朝她伸出了手。

  只見那男生臉上泛著靦腆的微笑,道:「可以邀請你跳一隻舞嗎?」

  溫一陽見狀一愣,左右看了下卻還是沒瞧見路喬軒,見那男生還站在她面前朝她遞出手,她也不好意思拒絕,只好緩緩將手放上去,臉上扯出一抹略為尷尬的笑跟著他走進舞池裡。

  雖說是跳舞,但其實也就是一男一女輕輕地拉著手,踏著步伐而已,只見悠揚的音樂迴盪在草坪中,面前的男生還努力地同她找話題聊,然而溫一陽的心神卻不在此,只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

  當一首歌結束時,溫一陽連那男生叫什麼都沒記住。

  這時就聽學長姐們喊:「換舞伴!」

  禮貌地沖對方笑了笑後,溫一陽便放開手往場內走,左右張望著尋找路喬軒的身影。

  這時,只見面前又迎來了一個高個子男生,明顯就是沖著她而來,就在那男生正要朝她伸出手時,她的手臂便突然被人扣住往旁邊一拉。

  當她扭頭看去時,瞬間便對上一雙清潤含笑的雙眼,但見他眼底盈著營火搖曳的光,唇角帶笑道:「找我嗎?」

  溫一陽捶了他的肩膀一下,瞪著他道:「你去哪了啊?剛剛找你找半天了。」

  路喬軒抬手輕輕環住她的腰,道:「對不起,剛剛被學長拉著說話。」頓了頓,輕笑道:「讓媳婦兒久等了。」

  溫一陽聞言又瞪了他一會,最後也忍不住笑了,雙手攀上他的肩膀,又道:「前陣子還鬧彆扭,現在你總高興了吧?」

  路喬軒垂眸看著她,輕哼一聲道:「不,剛剛看見你跟個男生跳舞,我很生氣。」

  溫一陽被他氣笑了,抬手又捶了下他的肩膀,道:「我找不到你,又剛好有人來邀我,不好意思拒絕呀。」

  見他撅起嘴一副生悶氣的模樣,忍不住失笑道:「你生氣啥呀,幼稚鬼!」

  路喬軒聞言垂眸,就見她正一臉無辜地眨眨眼睛看著他,唇邊的笑容於是再也繃不住,只見他垂頭抵上了她的額頭,低笑道:「好吧,不生氣。」

  溫一陽見他突然將臉湊過來,左右看了下,發現周遭的人大多只拉著手,唯有他們這一對摟著腰,格外突兀,於是便紅了臉道:「這裡人很多呢。」

  「那就去人少的地方。」

  路喬軒放開了她的腰,改而拉著她的手來到舞池周邊後,又抬手攬住她,且明顯比方才抱得更緊,只見兩個人的身子一下子貼得極近。

  溫一陽的手原先放在路喬軒的肩上,頓了一會後,改而緩緩地摟住他的脖子,這時他也順勢低下頭來,鼻尖抵著她的,姿態十分親暱。

  溫一陽這時輕笑著說:「你不是不會跳舞嗎?」

  「嗯。」路喬軒低笑一聲,「所以你帶著我跳。」

  「算了。」溫一陽收緊手臂,湊到他耳邊輕輕吐了一口氣,道:「我也不會跳這種舞。」

  溫熱的吐息吹進他耳裡,激得他渾身一震,「嘿!」

  垂眸瞪著她時,就見她臉上帶著盈盈的笑意,他於是什麼脾氣也發不出來了,低聲道:「那我們就這樣就好。」

  「嗯。」

  這一晚,幾個站在周邊的學長姐都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其中一對學弟妹從頭抱著跳到尾,而且都沒有換舞伴!

  一個學長於是上前提醒他們:「學弟妹換舞伴哦!」

  兩個人繼續抱著,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一整個旁若無人的模樣。

  那學長:「……」媽蛋虐狗虐到學長面前來真的好嗎!

  ……

  待到營火晚會結束後,各個系也紛紛圍起來玩遊戲。醫學系的學長姐們還特地為了遊戲而準備了處罰盒子,盒子裡放著各式各樣用來處罰遊戲輸了的人的懲罰紙條,如果無法完成懲罰就得罰酒。

  溫一陽高中時在社團就玩過各式各樣的團康遊戲,十分熟練,且就算被處罰也格外放得開,加上學長姐們本就準備好了很多啤酒,玩遊戲前就給每人發了一瓶。

  其中一場遊戲溫一陽輸了,抽到的處罰是跳一支舞一分鐘,這恰好正是她擅長的,加上喝了酒後情緒也跟著高昂起來,於是她二話不說爽利地站了起來,隨著音樂舞動起來。

  氣氛一下子被她給帶起來了,眾人的歡呼與笑鬧聲一下子迴盪在草坪上,熱鬧不已。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突然響起:「哎,你們這可真熱鬧呀。」

  聞言,其他人紛紛看去,只見醫學系的學長姐們一瞧見來人立即笑道:「喲,孟揚,又是你!」

  「有思尋學姐在的地方肯定少不了孟揚這小子的身影啊!」

  「孟揚,你又來告白呀?」

  溫一陽和陳雪等人聞言也紛紛扭頭去看,就見一個身材高大,卻長了一張娃娃臉、笑容靦腆的男生正站在那,幾個學弟妹紛紛恍然大悟,哦,原來這就是追思尋學姐追了好幾年的那位數學系學長呀。

  這時,溫一陽又注意到站在孟揚旁邊的那個男生,不就是路喬軒嗎!

  陳雪見狀也湊到她耳邊曖昧地道:「哎,你家路喬軒來找你了。」

  聽出她話語裡的調侃之意,溫一陽抬眸瞪她一眼,這時,就聽孟揚開口道:「大家都那麼熟了,不介意我們也來湊熱鬧吧?」

  話完,拍了拍身旁路喬軒的肩膀,道:「這我學弟。」

  路喬軒掃了一圈在場的醫學系眾人,一瞧見因為喝了酒而通紅了臉的溫一陽時,眉頭一皺,下一秒臉上卻揚起一抹笑,道:「大家好。」

  醫學系眾人見狀紛紛說道:「你好你好。」

  這時幾個學長喊道:「孟揚,顧思尋不在你就來坐我們這吧!」

  孟揚聞言笑著摸了摸後腦,緩步朝那幾個學長那走去,這時他們又看著路喬軒喊:「學弟也來啊!」

  「是啊,孟揚的學弟也來這坐啊!」

  「不用了。」路喬軒臉上扯出一抹燦爛的笑容,接著緩步來到溫一陽與陳雪中間坐了下來,道:「我坐這就行。」

  學長們:「……」

  臥槽,這小子擺明是沖著他們系上的小學妹去的啊,目的簡直不要太明顯!

  陳雪見狀竊笑著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位子來,而溫一陽則紅了臉悄悄湊近他說:「你怎麼來啦?」

  路喬軒垂眸看著她因為喝過酒而通紅一片的臉,問道:「你喝了多少酒了?」

  溫一陽拿起面前的空酒瓶,討好地笑了一聲,說:「才一瓶。」

  路喬軒見狀失笑,正欲抬手揉揉她的頭髮,卻突然意識到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不由輕咳一聲,放下了僵在半空中的手。

  而學長姐們則看著他倆那自然的互動,不由奇怪地道:「咦,你們認識啊?」

  溫一陽聞言扭捏了半晌,正欲回答,就聽陳雪先一步答道:「他們是高中同學。」

  當溫一陽扭頭去看她時,就見陳雪嘿嘿地對她比了個剪刀手。

  學長們聞言哦了一聲,原來是高中同學啊,難怪這學弟一來就沖著那學妹去,原來是本來就認識的呀!

  既然是這樣就沒事了,還以為這學弟對他們系上學妹心懷不軌呢!

  這時在座的學長姐們也紛紛招呼路喬軒一起加入遊戲,路喬軒很爽快地答應了。

  他會過來除了是孟揚硬拉著他來之外,還有一點就是遠遠地就看到了溫一陽這丫頭玩得很開心的模樣,喝酒跳舞什麼的!

  扭頭看她時,就見她剛好也側頭看了過來,一張臉紅撲撲的,雙眼也像是盈著星光般亮晶晶的,路喬軒的心神突然就有些蕩漾,輕咳一聲後移開目光,耳根子悄悄地紅了。

  溫一陽見他突然別開臉,不由奇怪地問:「怎麼了?」

  「沒事。」路喬軒故作淡定地道。

  溫一陽哦了一聲後又笑道:「對了,你會玩這些遊戲嗎?要不要教你?」

  路喬軒斜睨她一眼,哼一聲道:「當然會,也不看看你老……我是誰。」

  溫一陽聞言悶笑一聲,就在這時,只聽一個學長喊道:「來來來,我們繼續玩!」

  眾人聞言紛紛歡呼著附和,氣氛再度熱烈起來。

  然而,事實證明,玩團康遊戲除了技巧,還需要運氣的。

  當路喬軒又一次輸了遊戲而探手伸進懲罰箱拿出一張紙條時,才剛攤開,溫一陽一瞧見紙條上寫的東西後,立即笑噴了。

  只見上頭寫的懲罰項目正是——唱一首歌。

  路喬軒見狀也是嘴角猛然一抽。

  在場的眾人見他鐵青著臉,而旁邊他的「高中同學」則看著他手裡的紙條笑個不停,紛紛不明所以,道:「這是怎麼了?」

  「怎麼回事?」

  這時一個學長也快步來到路喬軒身旁搶走他的紙條一看,喃喃道:「唱一首歌?這懲罰挺正常的呀……」頓了頓,睜大眼睛看著他,道:「你不會唱歌?」

  「噗哈哈哈哈……」

  溫一陽終於忍不住笑出聲音,這時路喬軒抬手捏了下她的手,悶聲道:「不要笑。」

  這時其他人也紛紛出來打圓場,道:「沒關係,就隨便哼一段,如果真不行那就罰個酒吧!」

  路喬軒聞言二話不說拿起面前的啤酒仰頭灌了下去,眾人見狀紛紛拍著手道:「哇,好酒量!」

  「學弟真猛!」

  「學弟厲害啊!」

  當他喝完隨手將空瓶子扔在面前的地上後,溫一陽扭頭看著他,擔憂道:「你沒事吧?」

  他都喝了四瓶了!

  路喬軒擺了擺手,沖她一笑,道:「別擔心。」

  只見他眼神清亮有神,看上去像是一點醉意也無,溫一陽這才安心下來。

  然而在接下來的遊戲裡,她開始發現了路喬軒的不對勁,只因他明顯恍惚起來,連反應也開始變慢了。

  「哈,學弟,又是你!來來來,抽個紙條!」

  負責懲罰箱的學姐將箱子遞到他面前,路喬軒看了看眼前的箱子一會後,慢吞吞地探手進去取了個紙條出來。

  學姐接過他手裡的紙條一看,立即興奮地喊:「親在場某個人一下!哇,這可是今天的魔王級懲罰呀!」

  垂頭看向路喬軒,笑道:「學弟,你可以從場上隨便選一個人,親對方的臉頰一下就可……」

  話還沒完,就見面前這學弟抬手扣住他旁邊一個短髮女孩的後頸,隨即俯首朝那女生的唇上親下去!

  嘴、對、嘴、啊!

  路喬軒這舉動可謂是驚呆了在場所有的人,連他的學長孟揚也是一臉目瞪口呆,心道,路喬軒這小子搞什麼,不是喝醉了就逮著機會隨意非禮人家吧?

  原來這小子是這種人!

  接著眾人便瞧見當他放開了那女孩後,只見女孩明顯也是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正表情呆滯地看著他。

  醫學系的學長們見狀立即炸了,這個數學系的臭小子,果然就是沖著他們系上的學妹來的啊!

  這時幾個學姐見狀撞了撞正傻著的孟揚的胳膊,道:「哎,你學弟是不是醉了呀?你要不要帶他回去休息?」

  孟揚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跑到路喬軒身旁將他給拉起來,並一個勁地沖溫一陽道歉:「學妹對不起呀,我這學弟喝醉了,抱歉抱歉。」

  說完,恨鐵不成鋼地巴了下路喬軒的頭,這便拉著他轉身離開。

  而溫一陽則呆呆地看著路喬軒被孟揚給拉走。

  這時,只見路喬軒被孟揚拖著手臂搖搖晃晃地走了一會後,突然一下子蹲在了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孟揚見狀奇怪地扭頭看去,就見路喬軒跟個小孩子似地蹲在了地上,一手抱著自己的膝蓋。

  他見狀拉了拉他的胳膊,道:「學弟,你幹啥呀?走啊,我先帶你回去休息。」

  「我不走。」路喬軒垂頭看著面前的草坪道。

  孟揚見狀無奈地道:「為什麼不走?」

  下一秒,眾人便聽見路喬軒的聲音格外歡快地說:「等我媳婦兒呀。」

  「噗!」陳雪一個沒忍住,嘴裡的一口酒噴了出來。

  而溫一陽則睜大雙眼看著不遠處的路喬軒,心道,這傢伙真醉了?

  嗯,好像真的醉了……

  這時孟揚哈哈一笑,彎下腰也蹲在他身邊,拍著他的肩膀道:「學弟,你哪來的媳婦兒?別亂說話了,快跟學長回去。」

  說完,又抓住路喬軒的手臂欲拉起他,卻反被他給甩開,下一秒,就見路喬軒雙手猛然捧住了孟揚的臉,緩緩地湊過去,嘴裡還格外蕩漾地喊著:「陽陽……」

  「噗!」又有幾個人聞言將嘴裡的酒給噴了出來。

  而孟揚那一張娃娃臉已經徹底扭曲了。

  揚、揚揚?他沒聽錯吧?這學弟叫他揚揚?

  臥、槽!

  只見面前的路喬軒半眯著眼,被酒意染得通紅的臉不斷地湊近,嚇得孟揚一個勁地喊:「學、學弟!不要衝動,學長我喜歡女的啊!」

  但見路喬軒將臉湊到他面前只隔著五公分的距離時突然停下,接著雙手一推,一把推開了他,嫌棄道:「走開,你不是我家陽陽。」

  孟揚:「……」

  就在這時,有個學姐走到他身邊問:「學弟,你說的陽陽是誰啊?」

  路喬軒看她一眼,格外驕傲地說:「我媳婦兒!」

  「噗!」

  在場好幾個人聞言紛紛笑噴了,這時陳雪也忍不住笑倒在溫一陽身上,推了推她,道:「你真的不去看看嗎?」

  溫一陽看著不遠處像個小孩子似地蹲在了地上的路喬軒,頓時覺得有些頭疼。

  這時,孟揚又從地上爬起來,扯著他的胳膊道:「學弟別鬧了,快跟學長回去,你喝醉了……」

  「我不走!」路喬軒一把甩開了他的手,很是堅持地說:「我要等我媳婦兒!」

  孟揚見狀頭疼得不行,可跟個喝醉的人能講什麼道理,只好順著他的話問道:「你為什麼一定要等你媳婦兒?」

  路喬軒聞言抬起頭來,臉上表情呆呆的,語氣卻格外認真地說:「怕她找不到我就去跟其他男生跳舞,我會吃醋的。」

  「哈哈哈哈哈哈!」

  場內眾人都忍不住笑起來,而溫一陽一聽見他的話,心上卻是頓時軟得一蹋糊塗。

  看了他一會後,她緩緩地從地上站起來,邁步朝他走去。

  這時其他人見溫一陽突然站起來朝那喝醉的學弟而去,也紛紛表示詫異,只見她一來到他面前,便緩緩朝他伸出手,道:「走,我帶你回去休息。」

  路喬軒順著那只手往上看過去,就見溫一陽的臉一半隱在黑暗中,一半照著火光,唇角依稀帶著一抹無奈的笑。

  他於是也跟著笑了,抬手握住她的手,道:「媳婦兒你來啦。」

  溫一陽緊緊握住他的手,無奈地道:「起來。」

  路喬軒於是聽話地站了起來,乖乖地站在她身旁,這時溫一陽又扭頭看向一旁傻立著的孟揚,不好意思道:「學長,能幫忙帶個路嗎?」

  孟揚這才回過神來,愣愣地說:「哦、哦……」

  當三人離去後,剩下的其他人看著不遠處那對手拉著手走著學弟妹,其中一個人突然道:「我賭十塊他們之間有奸情。」

  「加一。」

  「加二。」

  「……」

  當溫一陽拉著路喬軒的手,跟著孟揚往小木屋的方向走時,只見路喬軒一路安安靜靜,十分乖巧地被她拉著走,雖然他的眼神依舊清亮,但從他有些不穩的腳步可以看出他的確醉了。

  這時孟揚憋了憋,終於忍不住問道:「學妹,你跟我學弟……」

  溫一陽笑著道:「我是他女朋友。」

  孟揚聞言震驚地扭頭看向他們倆,就見路喬軒很是得意地抬手攬住溫一陽的肩膀,道:「就說我是有媳婦兒的人。」

  孟揚:「……」

  難怪這明明平常不怎麼搭理人的臭小子,一聽見他要來找醫學系的人玩,立馬屁顛屁顛地跟了過來,原來是因為女朋友在這!

  孟揚忍不住腹誹著,這時,小木屋也已經到了,溫一陽於是放開了路喬軒的手,拍拍他的肩說:「進去吧。」

  卻見路喬軒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垂眸靜靜地看著她。

  她於是疑惑地道:「怎麼了?」

  只見路喬軒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後,突然朝她張開了雙臂,好似撒嬌地喊:「抱。」

  孟揚聞言忍不住嗆了一下。

  而溫一陽則是無奈地失笑,抬手窩進他懷裡抱了他一下,再放開後,便道:「好了,進去吧。」

  卻見路喬軒仍舊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看著她,她於是又問:「又怎麼了?」

  下一秒,路喬軒突然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道:「晚安吻。」

  孟揚聞言黑了臉道:「學弟你真是夠了……」

  不要虐狗虐到學長面前啊喂!

  溫一陽則輕輕歎了一口氣,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將他的臉拉下來,隨即湊到他臉側親了一下,道:「晚安吻。」頓了頓,又道:「你可以進去了吧?」

  路喬軒也在她臉上回以一吻,笑眼彎彎地說:「媳婦兒晚安。」

  「嗯,晚安。」

  對此,孟揚表示,學弟妹你們真當我不存在嗎……

  而路喬軒這段「喝醉後找媳婦兒」的過程也被人給錄了下來,就此在A大數學系裡上流傳開來,一屆傳一屆,甚至到他畢業後這段視頻也仍是系上學長姐們用來警告學弟妹不要亂喝酒的負面教材,成為了路喬軒這一生中極少數的黑歷史,飽受嘲笑。

  對此他表示,你們這些沒有媳婦兒的人就嫉妒吧!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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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4 00:52:14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81 大學篇:關於日常

  (一)

  自從迎新宿營後,醫學系同年級的人都知道溫一陽有個數學系的男朋友,除了是因為他那時在宿營上演了一段「醉酒找老婆」的戲碼之外,還有一點就是——

  他太常刷存在感了。

  三天兩頭就朝醫學院跑,簡直媲美當初那個追顧思尋的孟揚,而兩者不同的是,路喬軒可是人家的正牌男朋友,孟揚就是個還沒上位的。

  醫學系同年級的同學們常常能在課堂上瞧見路喬軒的身影,基本上只要路喬軒沒課,有溫一陽的地方肯定會有他的身影。

  他甚至刷存在感刷到連好幾個醫學系的教授都注意他了。

  不曉得為什麼,在課堂上路喬軒總是特別容易被教授們喊起來回答問題,被喊起來就算了,偏偏他還答得很好,於是教授們每每滿意地拿起點名本,說道:「很好,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路喬軒眨眨眼睛說了自己的名字,而當教授循著點名本找他的名字時,卻發現怎麼找不到,於是又詫異地說:「這上頭怎麼沒有你?」

  路喬軒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道:「我是數學系的。」

  教授聞言一愣,隨即挑高了眉笑道:「同學,你對醫學系的課程很有興趣呀?」

  路喬軒睜眼說瞎話,道:「是呀是呀。」

  教授聞言笑得愈發和藹可親,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後,滿意地點點頭。

  底下醫學系的學生們則紛紛腹誹,什麼對醫學系的課程感興趣?分明就是個來虐狗的!

  (二)

  溫一陽和路喬軒一上了大學後幾乎是整天膩歪在一起,無時無刻都在散發著強烈的閃光,而對此在第一前線受到暴擊的便是溫一陽的室友們與數學系的一眾單身狗。

  數學系這個號稱囊括A大最多天才的地方,一向僧多粥少,路喬軒這一個年級裡不過也才五個女生,想在系上找女朋友本來就比其他系困難,加上大部分人高中時都是全心投入於學習的好學生,早戀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而這個號稱盛產「純情男」的科系,偏偏出了路喬軒這一個「敗類」。

  路喬軒的「敗類」在於他無時無刻都在傷害班上其他人那一顆單身汪的心。

  比如——

  「喬神,昨天的代數作業你寫完沒?」

  路喬軒原先正看著手機呢,聞言抬起頭來,道:「早就寫完了。」

  那人聞言詫異地挑高了眉,調侃道:「怎麼回事,你竟然寫作業了?」

  路喬軒哦了一聲,又垂眸看向手裡的手機,淡聲道:「昨天和我女朋友去圖書館,順便把作業給寫了。」

  那人:「……」嚶嚶嚶人家也想要跟女朋友去圖書館寫作業!

  這時另一位同學扯了扯嘴角道:「你們去圖書館約會啊?」

  「不是。」路喬軒似乎正在與誰傳訊息,只見他突然看著手機笑了下,語聲溫和地道:「我女朋友讓我教她微積分呢。」

  「……」嚶嚶嚶人家也想有個女朋友可以教她微積分!

  這時同學們看著路喬軒唇邊漾開的那抹溫柔似水的笑,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正在和誰傳訊息。

  其他人見狀正要再說些什麼,就見教室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當路喬軒抬頭看過去,一瞧清站在外頭的人後,臉上立馬浮現一抹陽光清朗的笑容。

  只見他迅速地收拾好東西,對著其他人說了句「走啦」,這便快步朝門口走去。

  此時溫一陽正站在教室外頭等著,見路喬軒走出來立即幾步上前拉住他的手,面上巧笑嫣然道:「中午吃什麼?」

  路喬軒習慣性地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寵溺地笑道:「你想吃什麼?」

  溫一陽拉著他往樓梯地方向走,轉了轉眼珠子,道:「火鍋?」

  「又吃火鍋?」路喬軒挑眉,斜睨她一眼,道:「你這禮拜吃幾次火鍋了?」

  溫一陽嘿嘿一笑,沖他比出了個剪刀手,道:「不多,兩次而已。」

  隨即拉著他的手臂搖了搖,語聲裡帶了點撒嬌的意味,道:「吃不吃?」

  路喬軒最難以招架的就是她這模樣,於是無奈地失笑,道:「吃。」

  說完,抬手攬著她的肩,兩個人腳步輕快地並肩走在長廊上,漸行漸遠。

  被遂不及防秀了一臉恩愛的數學系眾人表示,羨慕忌妒恨啊……

  而知道路喬軒天天秀恩愛的數學系學長孟揚則表示,媽蛋學弟秀恩愛秀成那樣,老子何年何月才能追到妹子!摔!

  (三)

  其實醫學系大一大二的課程就和一般理工學院的差不多,同樣得修微積分、普通物理、普通化學等課,直到大三以後才會接觸到較多醫學類的專業課程。

  而像路喬軒這種專攻科學的理工學院學生,大一大二在科學相關課程偏重於理論,也較難一些,比如同樣是微積分,路喬軒修的是微積分甲,溫一陽則是微積分乙。

  這造就溫一陽若是在課程上有什麼困難,完全可以靠路喬軒carry,且到了A大這個遍地都是菁英的地方,溫一陽自然得比以前更努力一點,因此她和路喬軒最常約會的地方便是學校的圖書館。

  A大總圖書館是個很不錯的地方,資源之豐富,校內流傳著一句話說:「A大總圖裡只有你想不到的書,沒有你找不到的書」,這便是對A大圖書館最好的形容。

  「喏,這題。」

  溫一陽將卷子遞到路喬軒面前,後者見狀放下手裡的書,拿起筆來在卷子上寫起來。

  溫一陽在一旁等著的同時,拿起他手邊的書起來看,一邊道:「這是你們的課本呀?」

  好奇地翻開一看,但見上頭滿是英文字與數學函數圖形,看不懂……

  路喬軒一邊解題目一邊點頭道:「嗯,常微分方程導論。」

  溫一陽:「……啥?」

  此時路喬軒抬頭一看,瞧見她皺起眉頭一臉懵樣地看著他的書,忍不住輕笑一聲,抬筆敲了下她的腦袋,將她的卷子遞回去,道:「那是二年級的課程,你看不懂的。」

  溫一陽聞言詫異地瞪大雙眼,道:「你在修二年級的課了?」

  卻見他神色淡淡道:「嗯,無聊的時候去過一、兩堂。」

  溫一陽聞言立即囧了臉,無聊的時候……

  因為無聊所以就跑去修大二的課,路喬軒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呀!

  路喬軒見狀放下筆一把捧住了她的腦袋將她的臉轉了過來,手上微微用力地將她的唇擠得嘟嘟的,隨即眯起眼湊近她道:「發什麼呆呢?」

  溫一陽見他忽然湊得極近,立馬紅了臉,道:「放開我。」

  路喬軒特別喜歡看她這副害羞臉紅的模樣,於是抿唇一笑,又湊近了她一點,道:「不放。」

  頓了頓,眯起眼道:「說起來,我教了你這麼久的題目,你好像都沒給過我報酬。」

  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吐在臉上,溫一陽的臉更紅了,道:「什、什麼報酬?」

  路喬軒聞言笑得格外人畜無害,眨眨眼道:「以後我教你一題你就親我一下吧,這樣才公平。」

  溫一陽:「……」

  這個接吻狂魔……

  噎了一會後,只見她紅著臉道:「那如果我問很多題,那被親到什麼時候。」

  「沒關係。」路喬軒笑眼彎彎地說,「我不介意。」

  溫一陽:「……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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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發表於 2017-10-24 00:52:31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82 大學篇:關於夢想

  「喬神,你的夢想是什麼?」

  從前每當有人問起這個問題,路喬軒的回答永遠是淡淡地說一句:「夢想是什麼,重要嗎?」

  對於人都是需要有夢想的,沒有夢想的人就像是條失去了風帆的船此類的話,路喬軒一向是很不以為然的。

  對於從前的路喬軒來說,有沒有夢想根本一點都不重要,就算沒有又如何?他依然可以活得好好的,依然站在一個眾人都仰望的位置,雖然他也一向覺得那沒有什麼好驕傲的。

  總之夢想對於路喬軒來說,不過是無數人自以為懷揣著的珍寶,實則只是一個臆想出來的空談。

  而他不需要這種空談。

  一直懷抱著這種想法活了十幾年,直到他遇上了溫一陽。

  那是一個怎麼樣的女孩?洋溢著陽光般的溫暖,總是帶著溫和恬靜的笑。

  有時候路喬軒總會忍不住想,溫一陽,溫暖的一輪煦陽,人如其名。

  這個女孩很努力,很認真,甚至讓他覺得她幾乎是用盡了全力在使自己發光發熱,這種對凡事都盡心盡力的態度是路喬軒從未有過的,因此也在不經意中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曾經忍不住問她:「你為什麼要這麼努力?」

  得來的是她一個帶笑的回答:「為了不要再讓自己後悔,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

  那一刻路喬軒愣了。

  其實有的時候,他也會覺得茫然,對於前路該如何走,他以後應該要做些什麼,路喬軒一直覺得很茫然。

  感覺前方的路上霧茫茫一片,讓他也忍不住感到一絲心慌,可他拼了命的想要找到產生這絲心慌的原因,卻發現他怎麼也找不到。

  於是索性不想了,反正那也是以後才要面對這事,那就留到以後吧,於是他便繼續這麼毫無目標的生活著。

  可是當聽見她這樣子說著自己有夢想時,路喬軒竟忽然也覺得人生前路似乎籠罩著一層薄金色的陽光,一種奇異的感覺悄悄爬上他的心尖,然而他卻無法形容。

  於是他開始忍不住跟隨她的腳步,她想去哪,他便跟著去哪,一直到她成為了離他的心最近的那個人,他依然覺得不夠。

  他曾經對她這樣說:「溫一陽,你去哪,我就去哪。」

  這句話是真的。

  不知不覺中,溫一陽似乎成為了他心中的一個目標,他把她放在心上最頂層的那個位置,勝過一切,而愛情也開始成為他的生活裡最重要的事。

  如此一來他也不再感到茫然,甚至覺得很幸福,可隨著時間逐漸流逝,他們之間的關係愈來愈穩定,路喬軒卻又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當愛情成為了他生活的重心,他開始變得格外害怕失去。

  要是以後溫一陽離開了他怎麼辦?要是她不再愛他了怎麼辦?要是沒有了她,那他該怎麼辦?

  路喬軒發現自己總是忍不住去設想這些問題,然後心裡便會突然湧上一股強烈的佔有欲,愈發無法控制。

  有次他將她壓在牆面上熱烈的吻著時,他竟突然有種莫名的衝動,好想將她徹底溶進骨血裡,這樣他們便再也不會分離。

  溫一陽有些艱難地從他這個熱烈長久的吻底下逃出來,背抵著牆面,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紅了臉微喘著氣抬頭看他,道:「你今天怎麼……」

  不等她說完,路喬軒便低下頭來,額頭抵著她的,啞聲道:「溫一陽,我真的很喜歡你。」

  聽見他如此直白的告白,溫一陽的臉更紅了,含著水光的眼睛看了他一會,才緩緩笑道:「嗯,我也是。」

  心頭猛然一動,路喬軒攬著她的手臂於是收得更緊,另一手扣住她的後頸,俯首又吻了下來。

  那一刻他在心裡想,所以我們要一直很好,因為我是不會放開你的。

  可即便感情再好,也總有吵架的時候。

  比如當看著路喬軒又來陪她上一些他明顯無甚興趣的課,溫一陽總是會感到有些愧疚。

  雖然她也會想一直和他待在一起,可心裡卻忍不住想,像他這麼優秀的人,不應該將時間浪費在這種地方上,他應該要去擴展自己更多的領域,發揮自己的才能,因為她知道,他所能站在的不僅僅是如今這個高度。

  可當她提出這個建議時,卻得來了他的反彈,但見他眯起眼,明顯煩躁地說:「你嫌我太黏你?」

  她於是愣了,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

  話還沒完他便打斷了她的話,反問道:「不是這個意思不然是什麼意思?你這麼說不就是希望我別一直黏著你,可我陪你修那些課還不是因為想和你待在一起!」

  那次他難得吼了她,可話一完他便立刻後悔了,正想著該怎麼安撫她時,卻見她突然抬眸看他,臉色正經地說:「路喬軒,你不能這麼幼稚。」

  他有種錯覺,那一刻他似乎在她眼裡看見了失望。

  一種難以壓抑的情緒漫上心頭,他頓時啞了聲音,好半晌才冷冷地說:「我就是幼稚。」

  說完,也不等她便先一步轉身離去。

  那一次他們足足冷戰了三天,最後還是他受不了了,忍不住跑到她的宿舍樓下,手裡捏著手機,卻猶豫著要不要打給她。

  這時溫一陽也恰好和陳雪一起從實驗室回來,然而才剛走到宿舍樓底下,她便瞧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女舍門前,垂頭看著手裡的手機。

  那時天已經徹底黑了,從宿舍裡透出來的光灑在他身上,卻襯得他那清朗挺拔的身影格外落寞。

  溫一陽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心頭思緒洶湧不止,鼻尖也微微地發酸了。

  不過才三天不見,她就想他想得快要發瘋,其實就算他今天沒有來找她,她也會主動去找他的。

  就在這時,只見路喬軒突然抬頭朝她這個方向看過來,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纏在一起一會後,路喬軒卻莫名感到有些心虛,於是下意識扭頭就走。

  溫一陽見狀一愣,趕緊快步追了上去。

  她最後在離宿舍樓不遠的一條小路上喊住了他:「路喬軒,你給我站住!」

  話剛完,就見面前那抹身影突然停下了步伐,一動也不動了。

  這時候早有一抹酸澀滾上她的喉頭,於是出口到話音裡不由帶了一絲哽咽,道:「路喬軒,你轉過來。」

  高大的身影聞言一頓,最後還是緩緩轉了過來,彼時小路上燈光昏暗,他又背著光,因此也瞧不清他此刻臉上的表情。

  然而下一秒,卻見他突然緩緩朝她張開了手,嗓音沙啞地說:「過來。」

  她於是想也不想便快步朝他奔去,一把撲進了他的懷裡,雙手緊緊纏住他的腰,臉也徹底埋進他的胸膛,淚水終於在這一刻全數漫了出來。

  「你為什麼一看見我就走?」她有些委屈地說,「你不是來找我的嗎?」

  「嗯,是來找你的。」路喬軒抱著她的那雙手也緩緩收緊,垂頭將臉埋進她的頸窩,「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不該對你發脾氣。」

  頓了頓,聲音沙啞得不行,甚至帶了點哀求,「我們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好。」她的臉在他懷裡蹭了蹭,感受著他懷中撲面而來的溫暖,心裡終於不那麼難受了,只聽她緩緩地說:「路喬軒,我很想你。」

  話一完,路喬軒那一顆心頓時軟得一蹋糊塗。

  原先埋在她頸窩的腦袋逐漸上移,他輕輕地親了下她的耳垂,嘴唇貼在她耳邊說:「我也想你,想你想得快要發瘋了。」

  心裡一甜,溫一陽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似乎也在那一刻沸騰起來。

  窩在他懷裡半晌後,她突然掙開了他的懷抱,雙手改而圈住他的脖頸,目光直視著他,認真地道:「路喬軒,我那天會說那些話不是因為嫌你太黏,我也想無時無刻都和你待在一起,只是……」

  頓了頓,眼底隱隱浮上一層水光,只見她的唇角突然漾起一抹淡笑,道:「你還記不記得你曾經問過我為什麼這麼努力?那時候我告訴你是為了讓自己不要後悔,還有在面對夢想時能夠有底氣一點,之後你告訴我,你是一個沒有夢想的人,這些你記得嗎?」

  路喬軒看著她在黑暗中仍然隱隱含著光的雙眼,心頭微動,湊上去在她額上親了一下,道:「嗯,記得。」

  她於是笑了,接著道:「我希望你也可以找到自己的目標,不一定要有夢想,可至少得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未來該做什麼。」

  「其實陪我修那些課,除了能和我待在一起,你也覺得那些課程很無聊很無趣吧?每次看著你明明覺得無趣,卻還是陪我上那些課,我都會覺得特別愧疚,總覺得自己浪費了你的時間……」

  路喬軒聞言又湊上去在她唇上親了一口,手掌輕輕地揉了揉她的後腦,道:「不要覺得愧疚,陪著你我很開心。」

  聽著這番話,溫一陽忍不住紅了臉,後頭想說的話一時之間全都忘了,就在她傻著的同時,路喬軒突然又垂頭吻了下來,雙手改而捧住她的腦袋。

  溫一陽被他親得腦子一陣暈眩,迷糊間突然意識到自己明明是在同他探討一個非常嚴肅正經的問題,怎麼最後事情的發展變成這樣了!

  雙手抵著他的胸膛稍稍推開了他,這時她也抬手捧住了他的腦袋,瞪著他說:「我剛剛說的話你聽見沒?」

  路喬軒正垂眸看她,應了一聲後又低下頭來想親她,然而腦袋被她捧著無法動彈。

  她正瞪著他說:「談正事呢,不許親!」

  只見他的雙頰被她嬌小細軟的手給捧住,微微用了點力,他的嘴唇便被她擠得嘟了起來,模樣怪可愛的。

  溫一陽見狀忍不住笑了,又道:「我剛剛說的你究竟聽懂沒?我希望你可以多去修一些和你的專業有關的課,找到你自己的方向,你……」

  話還沒完就被他給打斷了:「我知道。」

  他抬手將她的手拉下來,「我會這麼做的。」頓了頓,又道:「都聽你的。」

  話完,一手扣住她的後頸俯首又吻住了她的唇,舌尖探入牙關加深了這個吻。

  ……

  經過那一次吵架後,溫一陽和路喬軒兩個人的感情明顯比之前又更好了,而路喬軒也開始漸漸較少出現在醫學系的課堂上。

  由於醫學系的課排得挺滿,因此在溫一陽有課的時間裡,路喬軒也給自己安排了不少課。

  只是如今數學系大一的課程對他來說實在太無聊,於是他又跑去修了部分大二和大三的課,也跑去聽了物理系和電腦系的課。

  要說如今和從前最大的改變,可能就是他的態度變得比較積極了吧?

  大學以前,學習這件事對於學生來說本就偏向於消極式的被動吸收,可到了大學後,因為課程廣泛,選擇也變多,沒有人會替自己安排好完整的課表,因此學生勢必得改變態度,變成積極式地主動學習,如此一來才有可能真的找到獨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路喬軒在升大二的暑假時跟著系上的聶教授一起做了一個專案,那是A大數學系、化學系、電機系與醫學系共同合作的專案,為研究快速測量血液內某激素濃度並給予提醒的配戴式醫學檢驗儀器。

  其他幾個系將儀器與分析資料做了出來,獨獨缺了程式的程式設計公式,而路喬軒在兩周內幾乎是廢寢忘食地寫出了合適、甚至稱得上完美的程式公式,就連指導他的聶教授也大為驚歎,當即興奮地說著自己找到了接班人。

  後來這個項目在某國際性大學生科學展上拿到了大獎,也申請了專利,負責程式編成的路喬軒因而拿到一筆獎金。

  那一刻他突然有種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照溫一陽的話來說,可能就是……成就感?

  而當溫一陽看著路喬軒就連在飯桌上也拿著張紙寫著一連串的數學公式,驚奇之餘也不由替他高興,看來這傢伙總算找到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了。

  在大二之後路喬軒又跟著聶教授做了不少專案,也參加過幾場國內外知名的數學獎,累積的獎牌無數,成為了A大數學系當之無愧的神人之一。

  大三下學期,有次聶教授將路喬軒喊來了他的辦公室,對他說:「喬軒,你現在已經修完了大四的課了吧?」

  路喬軒聞言想了想,這三年下來他的確超修了不少課。

  這時,只聽聶教授又說:「我看過了你的資料,依你如今累積的學分想要在這學期就提前畢業完全是沒問題的。」

  頓了頓,將幾張信封與一疊資料遞給他,笑道:「我有個同學如今正在MIT數學系擔任教授,他對你很感興趣,不曉得你想不想去?」

  路喬軒聞言一愣,垂頭看著手裡的信封,上頭一行麻省理工的字樣頓時印入眼簾。

  聶教授又接著說:「如今國內的數學人才能夠發展的空間還是有限的,尤其是像你這樣子的學生,雖然國外的環境不一定適合你,但我覺得你可以出去看一看,學習點東西,也順帶開闊一下自己的視野。」頓了頓,笑道:「你考慮一下吧。」

  後來路喬軒將這事告訴了溫一陽,詢問她的意見,得來的是她的一句:「很好呀,你去吧。」

  看著她面上淺淺的笑容,路喬軒不由一愣,詫異道:「你希望我去?」

  溫一陽點點頭,微微睜大眼睛道:「當然呀,這是多好的機會。」拍拍他的肩,勸道:「你應該試試。」

  路喬軒聞言噎了噎,可看著她那格外坦然的面色又不像是在開玩笑,也從她的表情裡找不到一絲賭氣,他於是忍不住鬱悶起來。

  這種時候,作為女朋友的她不是應該得挽留一下他,捨不得他嗎?怎麼就那麼坦蕩蕩的讓他去了……

  他如果真去了,就算在短時間內就拿到碩士,甚至是博士學位,也不一定立刻就回來,也許會待在那做一些項目,研究點東西,她難道就不會擔心這中間的時間歷程太久,他們必須分開很久嗎?

  雖然他也知道她只是為他好,但心裡還是忍不住有些不平衡啊……

  於是瞪著眼睛看了她一會後,路喬軒突然說了一句:「我等等還有課,先走了。」

  說完便拿起東西快步離去。

  而溫一陽抬手看了看腕錶,只見上頭顯示的是晚上七點半,她不由納悶地想,什麼課會在這個時候上?又不是夜間部。

  路喬軒別了溫一陽後便離開學校,回到他升大三時在學校外頭租的公寓。

  這幾年他靠著項目的專利與競賽獎金累積的存款頗豐,想在學校外租一間像樣的公寓完全是綽綽有餘,他原先也想讓溫一陽跟著他搬過來,無奈她大三後便離開總校區去到了A大醫學院總部。

  A大總校區與醫學院校區是分開的,醫學院旁就緊鄰著A大醫院,醫學系學生在大一大二時大多數的課程都是在A大總校區修的,直到大三之後因為接觸到較多醫學專業課程,於是便會搬至醫學院校區。

  A大總校區與醫學院隔得還挺遠,開車怎麼也得近十分鐘,因此若是和路喬軒住在一起難免有些不方便,而且溫一陽還沒準備好啊……同居什麼的,雖然這對於大學情侶來說似乎還挺正常。

  總之,當路喬軒回家後便躺在床上盯著手機,想著溫一陽這丫頭什麼時候才會發現他在生悶氣。

  然而等著等著,都快十點了卻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就在路喬軒忍不住要給她打電話時,才剛拿起手機,門鈴便響了。

  路喬軒聞聲一愣,下了床緩步走到玄關,一開了門就見他念叨了一整晚的人正站在門外笑盈盈地看著他,道:「要不要去吃宵夜?」

  在離他公寓不遠的豆漿店內,路喬軒拿著杯冰豆漿安靜的喝著,當他抬眸看向對面那正專注地吃著東西的女孩時,忍不住無語的想,這丫頭不會真是純粹找他出來吃東西的吧?

  她難道就沒什麼話想說嗎?沒發現他在生悶氣嗎?

  不知道為什麼,路喬軒突然好想掐死她。

  只見溫一陽此時正啃著一塊燒餅,許是察覺到他的視線,也跟著抬起頭來看向他,溫潤的雙眼眨了眨,甚是無辜,路喬軒見狀頓時什麼脾氣也沒了。

  唉,算了。

  瞧見她唇角沾上的醬汁,他不由無奈地探手替她擦掉。

  待吃完宵夜離開豆漿店後,兩人正並肩走在一條林蔭路上,一旁馬路上的車子來來往往,車囂不斷,然而並肩而行的兩人卻是沉默無言。

  就在這時,溫一陽突然開口了,道:「路喬軒,你知道醫學系要念的年數比其他科系久吧?」

  路喬軒聞言一愣,點點頭,「嗯。」

  溫一陽微微一笑,道:「所以說,當你畢業了之後我還得繼續留在學校,如果你去了國外深造,當你再回來時我也差不多畢業了。」

  頓了頓,語聲歡快地道:「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就可以結婚啦。」

  路喬軒聞言猛然停下了步伐。

  溫一陽於是回頭看他,帶笑的雙眼在夜晚裡格外清亮,只見她抿了抿唇,面上神色認真地道:「我是真的希望你可以很好。」

  頓了頓,「要說不會不捨得你,那肯定是騙人的,我也沒有外表看起來的那麼坦然,我當然也很捨不得你,也不想和你分別很久,裝作沒事人的模樣不過就是希望你不要顧及我太多。」

  「你會問我的意見,這代表了你其實也想去吧?」溫一陽笑了笑,眼神溫柔蕩漾,看得路喬軒心頭思緒愈發洶湧。

  只聽她續道:「那你就去吧,我等你回來。」

  那一刻一抹酸澀滾上喉頭,路喬軒只覺得自己的眼眶似乎也跟著紅了。

  他於是快步來到她面前一把將她擁進懷裡,嘴唇貼著她的耳廓說:「嗯,等我回來娶你。」

  溫一陽心頭一動,雙手環上他的腰,輕輕地說:「好。」

  兩個人抱著廝磨了一會後,路喬軒便拉著她的手說:「走,我送你回學校。」

  然而才剛走沒幾步,天空便突然飄起雨絲,愈下愈大,兩人都沒帶傘,附近又沒有什麼遮蔽物,因此很快地全身都被打濕了。

  路喬軒無奈地說:「先去我家吧。」

  跟著他進了公寓後,溫一陽才發現他住的地方實在是很不錯,空間還挺大,不僅有客廳,竟然連廚房都有,且設備都挺齊全的。

  不得不說一個大學生能住得起這樣的地方,還是挺厲害的……

  這時路喬軒將一件長浴袍遞給她,道:「你去我房裡的浴室吧,那裡有熱水,我去幫你找找能穿的衣服。」

  溫一陽接過浴袍後,看著同樣濕透的他,道:「那、那你呢?」

  「外頭還有一間小衛生間,勉強能沖個澡吧。」頓了頓,他眯起眼睛笑道:「難不成你想跟我一起洗?」

  溫一陽聞言立刻紅了臉,瞪他一眼後這便落荒而逃。

  路喬軒則看著她的背影,眸色轉深。

  當溫一陽洗完澡全身只穿了件浴袍,姿態扭捏地從浴室走出來時,一眼就瞧見了正坐在床上玩手機的路喬軒。

  重點是,他身上也只穿著一件浴袍。

  ……什麼情況?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房裡的溫度有些高,氣氛曖昧得不尋常。

  當她彆扭地朝路喬軒看去時,就見他也已放下了手機,正抬眸看著她。

  臉頰一時之間變得有些熱,溫一陽輕咳一聲說:「你這有客房嗎?」

  說完,邁步朝房門口走去,就在這時,路喬軒卻突然伸腳絆了她一下,就在溫一陽腳步不穩地往前栽時,路喬軒即時探手攬住了她的腰,當溫一陽再回過神時,整個人已經被他壓在了床上。

  溫一陽:「……」

  她瞬間紅了臉,這時路喬軒突然垂頭貼近她,溫熱的氣息流連在她的頸窩,但見他突然叼住她的耳垂重重地吮了下,隨即嗓音沙啞曖昧地說:「我這裡沒有客房……」

  「……」

  隔日一早,當溫一陽終於醒來時,發現自己渾身都酸痛得不行,扭頭瞪向一旁的「肇事者」,心想,這傢伙絕對是預謀已久啊預謀已久!

  而且這些他到底又是去哪學來的……

  這時路喬軒則攬著她的腰將臉埋進她的頸窩,昨晚剛嘗過甜頭的他此刻簡直滿足得不行,然而轉念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他如果出國了就得和她分開,和她分開了那他就不能……

  媽蛋,好想把她打包起來一起帶去美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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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4 00:52:45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83 白晴花番外〔上〕

  白晴花一向是個開朗活潑,古靈精怪的人。

  你永遠不曉得她下一秒會說出什麼,做出什麼反應,她就是顆帶給大家驚喜的開心果,頂著這麼個天真爛漫的名字,也天真爛漫地活了這麼多年。

  她這一生活到現在沒遇過什麼挫折,也沒什麼煩惱,要說起讓她想起來或遇到時,總忍不住想逃避或躲藏的人,只有一個。

  那個人叫做于朝彥,是她的前男友。

  兩人的感情始於小學,沒錯,小學五年級。

  也許有人聽到此會忍不住嗤笑一聲,說,小學五年級算什麼感情?算什麼男女朋友?年紀輕輕就跟人談男女朋友?不過是小孩子鬧著玩的。

  沒錯,這點白晴花也認同,當她長大後想起以前的事時,也時常覺得很可笑,很幼稚,可偏偏這段感情是她心裡最酸澀,也曾經最甜蜜的回憶。

  那時候他們還小,對感情的事還懵懵懂懂,喜管一個人時,純粹就是喜歡他這一個人,不為別的,只因為是他。

  于朝彥小時候是一個十分優秀的人,父母都是老師,他本人更是一個資優生,考試名次始終名列前茅,大小演講比賽也參加過不少,贏了許多獎牌,運動細胞也好,加上其人長得端正俊逸,雖然總是面無表情,但也算是個標緻的小正太。

  白晴花喜歡他,沒有任何原因,她就是喜歡他,雖然他人很冷漠,講話又很毒舌,可她還是喜歡他。

  她至今還能記得當初是怎麼和他表白的,那是在一個午後,他們被老師分配到一處小花圃打掃,當白晴花正拿著掃帚漫不經心地掃著,偶然抬頭朝他看去時,就見陽光穿透樹葉縫隙落在他臉上,襯得他那端正的五官愈發俊逸清晰。

  於是白晴花的臉,悄悄地紅了。

  而當于朝彥面色淡淡地朝她看過來時,就見面前這個紮著兩條辮子的小姑娘正紅了臉呆呆地看著他,正當他疑惑地欲開口時,就聽她突然說:「于朝彥,我喜歡你!」

  頓了頓,有些扭捏地說:「你喜不喜歡我?」

  于朝彥頓時愣了,瞧她臉上表情糾結又緊張地看著他,就像是做錯了事在等待老師處罰的模樣,他不由覺得好笑。

  心裡存著鬧她的心思,於是他緩緩開口,面上依舊沒什麼表情,道:「你這麼笨。」

  話一完,就見她仍舊呆呆地看著他,這個表情異常可愛。

  然而下一秒,卻見那雙晶亮的大眼睛緩緩浮上一層水澤,最後順著眼角滑落。

  她哭了。

  于朝彥一下子就慌了,趕緊丟了掃帚來到她面前,手足無措道:「喂,你哭什麼啊?我、我只說你笨,又沒說不喜歡你……」

  他說著這一番話時,一張俊俏的小臉蛋也緩緩浮上幾許紅暈。

  白晴花則愣愣地抬頭看他,道:「真的?你這麼說就是指,你也喜歡我?」

  于朝彥的臉更紅了,眼神不自在地移到一旁,半晌才道:「嗯。」

  白晴花立刻就笑了,拉著他的手臂歪頭問他,臉上笑容燦若繁花,道:「那我們現在這樣算是男女朋友嗎?」

  于朝彥也看向她,好半晌才紅著臉嗯了一聲。

  對於年少的他們來說,喜歡一個人最幸福的事,無非就是你喜歡的人也喜歡你。

  這件往事即便是多年後的白晴花偶然想起,嘴角仍然會不由自主的掛上一抹笑,然而笑著的同時,心裡卻是一陣酸酸澀澀的惆悵感。

  那時候,每天和他鬥嘴是白晴花最喜歡做的事,他喊她時,總是會在她的名字前加上一個「喂」,導致即便很多年後,當有人對她喊「喂」,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來。

  喂,白晴花。

  那是曾經被她視為最甜蜜的一句話。

  他們曾經很好,每天嬉笑打鬧,一起念書學習,去上學這件事因為有了他而成為她每天最期待的事,那段日子充滿歡笑與甜蜜,是她人生中曾經最快樂的日子。

  可,是什麼時候,他們之間的關係開始便差了呢?

  具體情況白晴花如今已然記不清了,只記得第一次分手是在升初中一年級的暑假,那時她剛剛擁有人生中第一台手機,每天都和于朝彥傳簡訊,也因而電話費太高而被她媽媽發現。

  在她媽的要求下,她向于朝彥提出了分手,兩人好一段時間不再有聯繫,直到上了初一。

  初中時她去了北心,于朝彥則去了天門,其實白晴花家是離天門比較近的,只是她爸爸在北心恰好有不少認識的人,因此便將她送來北心。

  初一時,她在班上認識了一個女孩,那女孩叫做溫一陽,和她的名字一樣,是一個特別溫暖的人。

  巧的是,這女孩和她同一個小學,只是從未同班,所以彼此互不認識,再更巧的是,這女孩三、四年級時和于朝彥同班,且兩人至今依舊是好友。

  兩個人因為有于朝彥這個「共同朋友」而迅速發展成閨蜜,白晴花還記得剛認識溫一陽時,她們兩個每天聊的話題總是圍繞著于朝彥,且因為溫一陽的關係,她又重新和于朝彥恢復了聯繫。

  溫一陽就像一座橋樑,連接了白晴花與于朝彥,那段日子發生了許多有趣,也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後來白晴花和于朝彥又在一起了。

  雖然在不同學校,但每天和他用通訊軟體聊天,加上有溫一陽在一旁時不時地吐槽兩人,日子也過得輕鬆又甜蜜。

  直到上了初二,那時于朝彥許是在學校結交了壞朋友,又剛好處在青少年最為叛逆的時期,他開始不像從前那般乖巧優秀,成績下滑,又染上了抽煙喝酒,無照騎機車的壞習慣。

  白晴花都覺得自己快要不認識于朝彥了。

  他們愈來愈常吵架,很多時候白晴花都會忍不住想,于朝彥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模樣?從前的那個他去了哪了?

  對於這段感情她愈來愈覺得疲憊,有時甚至會覺得煩躁,以至於到後來她又一次甩了他。

  又一次。

  之後白晴花總會想,也許她會這麼害怕面對他,一看到他就想逃,就是因為自己曾經甩了他兩次,沒有給他理由,也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就這麼和他分手了。

  可他也沒有挽留她。

  白晴花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還是他也覺得自己比起從前來說真的變了很多,和她不再適合在一起?

  他沒有主動說,白晴花便也沒有問,兩個人就這麼突然間便形同陌路。

  而後來溫一陽也因為她的關係,加上于朝彥實在變得和從前太不一樣,所以也就慢慢和他疏遠了。

  白晴花和溫一陽總會笑鬧著吐槽:「雖然沒了于朝彥,但至少因為他我們成為了好朋友。」

  是呀,因為他,她才和溫一陽變成好朋友的,只是每當開玩笑地說起這句話時,心裡還是難免會感到有些心酸。

  溫一陽曾經這樣安慰她,道:「別想那麼多,我們還那麼小,誰知道以後會不會遇到更好的。」

  是呀,溫一陽自己沒想到以後會遇上路喬軒,她也沒想過她會遇見丁穆謙。

  說實話,她承認剛開始會注意到丁穆謙,除了是因為他長得帥之外,還有一點是因為覺得他身上有小時候那個于朝彥的影子。

  同樣都是待人冷冷的,講話毒舌,尤其面色淡淡地看著她時,那個眼神簡直一模一樣。

  她還記得第一堂社團課時,丁穆謙站在臺上冷冷清清地介紹自己,當他的目光掃過來與她的對上時,只見那雙黑沉沉的眸子似古潭無波,有種泰山崩於眼前而色不改的平靜。

  單眼皮,但很好看。

  只聽他簡短俐落地道:「我叫丁穆謙。」

  從此這個名字,深刻地印在了她的腦海裡。

  雖然一開始白晴花總覺得丁穆謙和于朝彥很像,可認識久了便也自然而然地發現他們倆之間的不同之處。

  比如,丁穆謙明顯比于朝彥更冷漠,更毒舌,更混蛋。

  他還是個規劃狂魔人,行動派,效率講求專家,白晴花一直堅定的認為待到他未來開始工作後,肯定就是標準的工作狂。

  剛開始準備三校新生辯論賽時,白晴花還為自己抽到了與丁穆謙同一組而跑去和溫一陽炫耀了好幾次,但一起合作了一段時間後,她滿腔熱血早已被澆滅,剩下的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

  嚶嚶嚶學長姐,可以幫我換組嗎?!

  再繼續跟丁穆謙一組她會瘋的會瘋的絕對會瘋的!

  當長期罹患拖延症與懶癌末期的白晴花遇上丁穆謙這個無敵工作狂,那她只有被折磨的份。

  在辯論比賽開打前,他們必須為了比賽辯題而尋找大量的資料,且正方反方的都要,並針對自己負責的辯位撰寫辯論稿,進行答辯練習等等,因此從開始準備比賽後,他們幾乎每天都必須留下來討論,十分忙碌。

  然而在時間已經如此緊湊的狀態下,丁穆謙還硬是要壓縮她的時間,比如學長姐要他們在星期四前寫出辯論稿,丁穆謙偏偏就要她在星期三交出來。

  至於原因,他是這麼說的:「如果按照學長姐給的期限,像你這種拖延症患者,肯定會等到星期三晚上才開始寫,這樣不僅品質下滑,還會影響我們整體的效率。」

  對此,白晴花雖然咬牙切齒但卻無法反駁,因為他說的都是對的……

  那時候不僅辯論稿,就連其他的資料他也總是一刻也不落下的狂催她。

  「白晴花,反方二辯的稿子呢?」

  「白晴花,那份資料你還沒給我。」

  「白晴花,針對這個部份的答辯你想好了?」

  「白晴花……」

  就在這炮火般連環式的磨人攻擊底下,白晴花只要一聽見有人傳訊息來時,手機所發出的「滴鈴」聲就會嚇得彷佛聽見了午夜凶鈴。

  她覺得再這麼下去她肯定會神經衰弱的,因此對丁穆謙的怨念也愈來愈甚。

  那時溫一陽還會笑著調侃她:「跟你的天菜一組感覺怎麼樣啊?」

  白晴花對此十分忿忿不平,道:「什麼天菜?甜菜還差不多,當初就是我瞎了眼,遇人不淑!」

  然而說完這句話時又觸及不遠處丁穆謙投來的目光,她於是又慫了。

  對此,白晴花表示,其實丁穆謙和于朝彥還有一點很像,那就是她對他們都毫無招架之力。

  白晴花一向活得恣意又沒心沒肺,憑著不按牌理出牌又古靈精怪的個性,基本上在鬥嘴這一塊上是難逢敵手,偏偏有兩個人就像是她天生的剋星似地,不需要說話,只要一個眼神,她都不用說話就輸了,因此也只有被欺壓的份。

  而這兩個人,一個是于朝彥,一個就是丁穆謙。

  她曾經聽說過一句話,在喜歡的人面前,再強勢的女人都會收斂起自己畢身的鋒芒,甘願小鳥依人,甘願被他欺負。

  白晴花想,她在面對于朝彥時大概就如同這句話所說的那樣,情願被他壓到頭頂上來,可面對丁穆謙時呢?

  百思苦想了一番後,她將一切歸於丁穆謙的氣場太強大,也太魔性了。

  事實上,他也的確很厲害,在辯論場上光是氣勢就先壓了對方一截,再加上其人思維縝密,謹慎狡詐,又善於挖坑給人跳,有時白晴花甚至還會有點同情對方辯友。

  不過跟著這樣子的人,還真有種他們能稱霸天下的感覺,當白晴花他們這組拿到了三校新生辯論賽的冠軍時,那種澎湃熱血的心情她至今難忘。

  仿佛這段日子以來的辛苦全都得到了回報,她對丁穆謙的怨念也因而減了不少,甚至還挺感謝他。

  而當白晴花看著丁穆謙領完了冠軍的獎盃,又上臺領了「全場最佳辯士」的錦旗時,一種異樣的感覺浮上心頭,那一刻她竟然覺得他耀眼得不得了。

  似乎,還挺欣賞他的。

  且跟丁穆謙認識久了之後,白晴花發現這個人雖然性子冷了點,但還是有一點的人味的,也不像她想像上那般完美無缺,一些人會有的小毛病,他還是有的。

  比如這個人異常挑食。

  隨著比賽愈打愈多,他們社團成員之間的感情也愈來愈好,時常一起吃飯,於是這時候白晴花便發現了,丁穆謙這傢伙挑食得不得了,尤其不愛吃魚。

  有次她忍不住問他:「你不喜歡吃魚啊?」

  丁穆謙聞言瞥她一眼,點點頭。

  於是她又問:「為什麼啊?」

  卻見他面色格外淡定,語聲清冷地說:「小時候被魚刺噎住過。」

  不知道為什麼,當看著丁穆謙這麼正經地說著他不愛吃魚是因為小時候被魚刺噎到,白晴花突然覺得很好笑,於是便忍不住笑出聲音來。

  「噗哈哈哈哈哈!」

  這時其他人也聞聲看了過來,一個個不明所以地問:「怎麼了?什麼事那麼好笑?」

  卻見白晴花仍然笑不可遏,甚至停不下來,而坐在她身旁的丁穆謙卻不知為何似乎紅了臉,有些窘迫地壓低聲音說:「白晴花,閉嘴。」

  後來她給他取了個綽號叫「丁目魚」,一是因為既然他不喜歡魚,那她偏偏就要在他的綽號里加上一個「魚」字,二是因為他是單眼皮,雖然眼睛不小,甚至還有種冷峻的漂亮,可比起她的大眼睛就算小了,所以取叫「丁目」,三是因為和他的名字諧音。

  白晴花發現,只有在她喊他「丁目魚」的時候,他才會像是找不到其他毒舌的反駁話語,除了喊「閉嘴」之外,還是「閉嘴」。

  於是她喊這個綽號喊得愈發歡了,甚至連社團裡的人也被她影響,私底下都喊他丁目魚。

  準備比賽時每天都要留下來討論,可偶有例外,比如星期四晚上她要去補習班上化學課。

  丁穆謙和她是一個班的,因此也總是一起走,在去補習班前他們會先繞去辯論社討論地點將整理的資料給其他組員後,才往補習班去。

  那段路程總是十分靜謐,他似乎不太喜歡說話,也可能是不知道要說什麼,總之,在走那段時總是白晴花一個人拼了命的找話題,試圖讓氣氛別那麼尷尬,然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甚至常常以「嗯」、「哦」、「所以」來回應她,那氣氛簡直比都不說話還來得尷尬!

  對此,白晴花表示:「媽蛋!你到底會不會聊天啊?基本社交能力你有嗎?你再繼續句點我你會沒有朋友的!」

  不過這番話她也只敢在心裡吼吼,對著丁穆謙她還是不敢喊出來的。

  沒錯,她就是這麼慫。

  到後來白晴花乾脆不找話題了,就隨便看看風景吧,因此這段路又變得無比安靜,只是雖然靜謐,卻倒也不尷尬,她甚至還覺得挺愜意。

  不過丁穆謙這傢伙必要時還是挺靠譜的,有次當他們走在通往補習班的一條小徑上時,她遠遠的就看見了前方聚集了幾條野狗。

  而她,最怕的東西就是狗,因為她小時候去公園玩時曾經被狗追過,甚至還差點被咬了。

  於是白晴花當時下意識就抓住了丁穆謙的手臂,當丁穆謙側頭看過來時,就見他旁邊這個女孩肩膀微顫,眼神裡流露出恐懼。

  他於是蹙緊了眉,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就瞧見了前方三、四隻狗。

  他見狀不由覺得好笑,這個一向沒心沒肺古靈精怪的丫頭也會有怕的東西?

  不過見她這副害怕得像是隨時都會撲到他身上的模樣,丁穆謙倒也沒有損她,只淡淡地說:「捉緊我的手,目光直視前方,就這樣走過去就行。」

  白晴花聞言連忙一個勁地點頭,抓著他手臂的手握得更緊,跟著他的步伐緩緩往前走。

  然而當走過狗狗們身旁時,卻忽聞一隻狗吠了一聲,白晴花嚇得渾身一震,下意識尖叫一聲,閉上雙眼的同時也感覺到有只手臂忽然攬住了她的肩膀,一把將她摟了過來,帶到另一邊。

  只聽他清冷的嗓音響在頭頂,帶著點安撫的意味,道:「別怕,我在。」

  白晴花聞言一愣,抬頭朝他看去時,頓時對上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

  心情一下子平復了不少。

  當走過去後,丁穆謙便放開了她,而看著身旁這個異常鎮定、面色如常的高個男孩,一個念頭突然閃過了白晴花的腦海。

  真他的帥,令人好有安全感啊……

  那一刻她只覺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跳得飛快,一時之間難以平復。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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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4 00:53:11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84 白晴花番外〔下〕

  自從那一次之後,她對丁穆謙似乎還有了另一種感覺,可到底是什麼感覺她不知道,更不敢細想。

  她從來沒有她的外表那樣勇敢,有時候愈是看起來沒心沒肺的人,愈是敏感脆弱,笑容不過是種偽裝,藏住自己心底真正的心思,似乎臉上總要掛著沒心沒肺的笑,她才會有安全感。

  她也不像溫一陽那樣,在面對感情時抱持著一種「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坦然態度,她比她膽小得多了,不敢將自己真正的心意讓任何一個人知道,也許這樣就不會受傷。

  當寒假時和溫一陽他們一起去星月樂園,坐在自由落體設施的最頂端時,她突然鼓起勇氣說:「等等我數三二一,你們就隨便喊一個人的名字,異性的!」

  然而在「三二一」喊完後,自由落體設施落下的瞬間,她卻沒有勇氣喊出那個名字。

  只在心裡悄悄地閃過了一個人的名字,丁穆謙。

  待到下來後,白晴花故作一臉興奮地問丁穆謙,說:「你喊誰了?」

  心頭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卻見丁穆謙面色淡然的別開臉,道:「我沒喊。」

  白晴花聞言面上表情很是失望,然而心底卻慶倖地想,還好他沒喊,否則他要是喊了別人的名字,她估計會挺傷心……不,有一點點傷心吧?

  這時丁穆謙突然看向她,表情如以往的淡定,說:「你剛剛喊誰了?」

  「我喊了——」頓了頓,那個名字在喉頭滾呀滾的,最終還是被壓了下去,換成另一個,「我爸呀。」

  然後她看見他一臉無語的抽了抽嘴角。

  白晴花嘿嘿地笑著,一如既往的沒心沒肺,殊不知她胸膛底下那一顆心正跳得飛快,就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似地。

  她跟他的關係,現在這樣就很好。

  不知怎地,也許是因為幾場新生辯論賽她和丁穆謙配合的很好,他們倆似乎被學長姐們視為了一個「黃金組合」,各種大小比賽總是分在一起。

  雖然和丁穆謙在同一組特別累,他這傢伙又特別會折磨人,可白晴花雖然怨念很深,但真要把她和丁穆謙拆開,她死都不願意。

  除了是跟著丁穆謙打比賽的勝率特別高外,還有一點就是……

  她好像是有那麼一點,喜歡他吧?

  不過只有一點點,就那麼一點而已。

  她還記得寒假有場比賽是在B市的J大舉辦的,參賽的學校隊伍眾多,只有一天比不完,因此學長姐便在B市訂了旅館,帶著他們幾個參賽的辯手過去。

  像這種大型比賽,好多已經畢業的學長姐也會來看,甚至會特地跑來幫他們練答辯,一起討論,為求方便,加上預算不多,學長姐只訂了兩間房,男生一間,女生一間。

  可雖說是這樣,但有時候他們聚集在一間房裡練習答辯,或是改辯論稿改得晚了,不小心就這麼睡著了,也沒回自己房間去睡。

  她還記得那個時候,她就是和丁穆謙坐在一張沙發上練習答辯,不知怎地就這麼睡著了,而當她再醒來時,發現她的腦袋正枕在他的肩膀上,雙腿蜷縮起來,膝蓋與他的腿也碰在了一起。

  而他則是背靠著沙發,腦袋微微後仰枕在沙發上,閉著眼的模樣安靜得就像是一尊雕像。

  她當下簡直驚詫得不敢置信,她和他就這麼睡在一起一整晚?

  重點是,他們身上還蓋著同一件毯子!

  再更重點的是,當她醒來時,瞧見好幾個學長姐與同屆社員正竊笑著舉著手機拍照,那一個個表情曖昧猥瑣得不行。

  臥、槽!

  然而,就在她正瞪大眼睛呆著時,忽然聽見丁穆謙的聲音自頂上傳來,嗓音裡還帶著一點剛睡醒時特有的沙啞,道:「你可以起來了?你的腦袋壓得我肩膀疼。」

  白晴花這才猛然回神,裹著被子驚詫地往旁邊挪了挪,這時丁穆謙正一邊揉著肩膀看她,唇角似笑非笑,道:「你的腦袋重得跟石頭似地。」

  然後白晴花突然就紅了臉。

  事後還有好幾個和她關係不錯的社員跑來調侃她,道:「你行呀,就這麼把我們辯論社之花給拿下了!」

  「白晴花你真可以!對像可是丁目魚呀,你這是要升級當魔后了?」

  「魔后?」

  「哎,你不知道嗎?辯論圈有好多人……尤其是同屆的,都說丁穆謙是辯論賽裡的大魔王,你是他cp,不就是魔后了嗎?」

  白晴花聞言愣了愣,魔后?雖然這個稱呼中二了點,但聽起來似乎還不錯。

  丁穆謙的cp呀……

  事實上,她也的確算是丁穆謙的cp。

  因為在同一個社團,又每每同組,還同在一個補習班,因此他倆幾乎做什麼事都一起,一起討論,一起寫稿子,一起練習答辯,一起吃飯、去補習班、寫作業、準備考試……

  那時候溫一陽剛和路喬軒在一起,看著這兩人做什麼都在一起,還甚是兇殘地到處放射強烈閃光,白晴花怨念羨慕之餘又忍不住想——

  她和丁穆謙除了沒有牽手擁抱接吻和說情話,大概也與一般情侶無異了吧?他們也總是黏在一起呀!

  於是她將他倆的關係定位在——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不過她有時也會想,丁穆謙喜不喜歡她呢?他會喜歡她嗎?還是他另有其他喜歡的人?但他身邊除了她,也沒什麼女性朋友呀!

  於是她就這麼糾結地胡思亂想,然後愈想愈糾結。

  丁穆謙這傢伙老是一號表情,面癱又冷淡,她怎麼也看不出他到底在不在意她好不?

  只有唯一的一次,她好像隱隱約約能看出一點點的跡象,可也不太確定。

  那天是周末,她原先和溫一陽約好了下午一起去看電影,可出門前一小時卻突然接到了丁穆謙的電話,道:「現在有空?過來仁愛路上的麥當勞。」

  仁愛路上的麥當勞?那家店倒是離她家不遠,且她記得丁穆謙他家似乎就在那附近。

  可為什麼突然約她了?

  白晴花於是道:「你要做什麼?」

  電話那一頭的聲音頓了頓,道:「你不是要我教你寫這次辯論稿?我現在剛好有空。」

  可是我沒空啊!

  於是白晴花又道:「但我和陽陽約好要去看電影……」

  話剛完,就聽他說:「不要拉倒。」

  「喂喂喂,等等!」

  白晴花一下子陷入了兩難,這一次比賽的辯題她不太拿手,看了很多資料還是不曉得辯論稿該如何寫,央了丁穆謙很久他卻老是要她自己想,好不容易這傢伙終於答應了卻……

  下星期三就得把初稿交給學長姐,因此白晴花在稿子與友情間斟酌了很久,最後只得忍痛拋棄溫一陽了。

  「對不起啊陽陽,我爸媽都出去了,家裡沒人可以載我,我們改天再約吧,我請你吃飯!」

  溫一陽:「……」

  然後她要她媽載她到仁愛路上的麥當勞,她媽見狀奇怪地道:「咦,你不是要和陽陽去看電影嗎?怎麼是來這?」

  白晴花睜眼說瞎話,道:「陽陽突然有事,取消了,我來這是要和一個同學一起寫辯論稿。」

  「噢,男的女的?」

  「男的……不對,女的!」

  「是嗎?」

  「是、是呀……」

  當她到了麥當勞後,一走進去就瞧見了坐在角落靠窗邊位子的丁穆謙。

  「我來了。」白晴花在他面前的位子上坐下,卻見他今天的穿著異常隨意,純黑色素t,灰色棉褲,不過雖然隨意,但搭著他那張淡漠清俊的臉,倒還是挺吸人眼球,甚至黑色的t-shirt還襯得他的面龐愈發白皙俊逸。

  白晴花莫名地紅了臉,輕咳一聲將注意力從他身上移開,這時她又瞧見了桌上放著的便利商店袋子,她見狀疑惑地探手欲翻看,一邊說:「這是什麼?」

  然而手都還沒碰到,丁穆謙就忽然將那袋子拿走,放到了他旁邊的位子上,面上表情有那麼一點的不自然,道:「沒什麼,開始吧。」

  「噢。」

  白晴花也沒多想,將包裡的資料和紙筆拿出來,就在這時,卻見丁穆謙面前的桌上空盪盪一片,只有一支手機,她見狀不由奇怪的想,依照丁穆謙的個性,他說要教她寫稿不可能這麼敷衍呀,總會帶個紙筆、資料什麼的,怎麼會什麼都沒有?

  想到剛才那個便利商店的袋子,再看他此時甚至休閒居家的穿著,又想到他家就在這附近,白晴花突然有了一個念頭,於是問:「喂,你該不會是下樓去便利商店買東西,結果發現沒帶鑰匙不能回家吧?」

  話一完,就見他面色一僵,淡淡地移開目光,嘴硬道:「沒這回事。」

  白晴花見他這麼個死不承認的表情,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果然是這樣!啊哈哈哈哈哈!」

  她這麼一笑就停不下來了,丁穆謙的人生污點呀污點,她沒想到丁穆謙竟然也會犯這種迷糊錯誤,這個反差太強烈了,簡直突破天際!

  丁穆謙見她笑得愈發歡了,額上青筋一跳,然而饒是淡定如他,此時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窘迫,一張俊秀白皙的臉頓時浮上幾許紅暈,只聽他說:「白晴花,你笑夠了沒?」

  話音裡帶了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白晴花正抱著肚子笑得樂不可支,聞言只說道:「哈哈哈光是這件事我覺得我可以嘲笑你一輩子!」

  丁穆謙額上青筋跳了跳,聞言卻是挑了眉冷笑道:「你想跟我過一輩子?」

  笑聲突然止住了。

  白晴花聞言一張臉頓時紅了個徹底,她輕咳一聲乾笑著說:「一輩子的朋、朋友嘛……」

  然而聲音卻愈來愈弱,抬眸見他仍目光淡淡地直視著她,白晴花張了張嘴,拿著包站起身來急急道:「我、我去點餐,你快幫我想稿子該怎麼寫吧!」

  話一完便轉身溜了。

  後頭丁穆謙看著她那近似於「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唇角微勾,甚是罕見地笑了。

  彼時白晴花也已點好了餐,正站在一旁等待餐點做好,同時心裡糾結地想,他那句話是啥意思呀?是純粹說來堵她的嘴的,還是……

  愈想臉愈熱,白晴花不由抬手捂住自己的雙頰,感受到底下那片肌膚的熱度,她忍不住開始揉自己的臉頰,那力道像是恨不把臉都揉皺了。

  她真是愈來愈沒出息了,不過就是他不經意的一句話,她都能被他撩成這樣?

  就在這時,只聽見一道帶著調笑的男聲說:「白晴花,你的臉已經更圓了,再揉下去真成了麵包超人了!」

  話完,又響起一群人的笑聲。

  當白晴花扭頭看去時,就見面前站著的是她以前的小學同學,叫做朱元益,這人的嘴巴一向很賤,老愛說她臉很圓,像湯圓啊,麵包超人什麼的,不過那時因為她和于朝彥……這人又一向唯于朝彥馬首是瞻,所以倒也不敢太過份。

  而當她再往他身後看去時,便瞧見了一大票人,其中一個,正是她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

  于朝彥……

  只見他此時正雙手抄著褲兜,面色冷淡地看著她,那個目光是真的冷,冷得她不由背脊發涼。

  這時朱元益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見白晴花正呆呆地看著于朝彥,不由笑道:「哎,白晴花,好久沒見到你了,你們兩個也很久不見了吧?」

  說完,眼神曖昧地在他們倆身上遊移。

  白晴花抿了抿唇,目光有些微顫地從于朝彥身上移開,又來了,又是這種冷沉的壓迫感。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何這麼怕他,也許是怕尷尬,也許是怕他的冷漠與冷言冷語,總而言之,白晴花很怕見到他,除了害怕之外,還有一種莫名的心痛。

  這時朱元益又笑道:「你們幹什麼都不說話?嗯?朝彥?」

  于朝彥聞言冷淡地說:「有什麼好說的。」

  白晴花聞言渾身一顫,他說,有什麼好說的?

  是呀,她跟他,的確沒什麼好說的……

  就在這時,身後櫃檯的店員突然笑道:「小姐,你的餐點好了。」

  白晴花這才像是如釋重負的模樣,轉身拿起餐盤便試圖落荒而逃,然而去路卻突然被人給擋住了,抬頭一看,正是嬉皮笑臉的朱元益。

  只聽他笑道:「哎,白晴花,你自己一個人來呀?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坐呀,人多才熱鬧嘛!而且我們多久沒開小學同學會了?一起來聊聊近況嘛!」

  白晴花怕于朝彥,但她可不怕朱元益,於是當下冷笑道:「不需要,我跟朋友一起來了。」說完,邁步欲走,卻又突然被人攔住去路。

  朱元益又笑道:「朋友?誰呀,溫一陽?那就把她也叫過來呀,咱多久沒見了,我記得溫一陽以前和朝彥的關係也挺好的,是吧,朝彥?」

  于朝彥聞言沒有說話,只淡淡地移開目光。

  朱元益又說:「你看,朝彥都沒意見了,你介意什麼?」說完,他又看向他那一票朋友,道:「你們介意嗎?」

  那群人聞言嬉笑著說:「不介意。」

  白晴花這下有些生氣了,看著他們那輕浮的態度,冷冷地說:「我不是和陽陽來的,是和其他朋友。」

  朱元益挑了眉笑道:「不是溫一陽,不然是誰?也是妹子嗎?是妹子的話就叫過來大家認識認識呀,都是朋友嘛!」

  白晴花咬了咬牙,當下怒極了冷道:「不是妹子,是我男朋友。」

  話一完,周遭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頓時住了嘴,一個個看向了于朝彥,而于朝彥此時面上沒什麼表情,冷淡的目光投向了白晴花。

  白晴花自然也感受到他的目光了,當下握著託盤的手有些發顫。

  朱元益是第一個回過神來的,只聽他笑了幾聲,道:「你交男朋友啦?沒關係呀,就把你男朋友也叫上,大家認識認識?」

  白晴花心虛地移開目光,道:「不、不用了……」

  朱元益見狀笑道:「幹嘛這麼見外呀,大家都是朋友,也讓我們看看你男朋友長什麼模……」

  一道清冷的聲音在這時突然插了進來,道:「白晴花。」

  當眾人聞聲看去時,就見一名個子高又挺拔,相貌清秀俊逸的男孩正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不,應該說,看著被他們圍著的白晴花。

  而白晴花也同樣瞧見了他,那時候她只覺得很委屈,有點想哭,心裡也有些害怕。

  她剛剛幹什麼跟他們說丁穆謙是她男朋友呀?都怪她一時生氣就……要是被拆穿了那她……

  這時,只見丁穆謙緩步朝她走過來,面上仍舊沒什麼表情,但他的目光卻異常柔和。

  「給我吧。」

  他單手接過了她手裡的餐盤,另一隻手突然握住她的,手掌的溫度和他冷淡的氣質不一樣,竟然十分溫暖,當他的手指收攏,掌心緊緊地包覆住她的手時,她只覺得一陣安心感湧上了心頭。

  這時丁穆謙正一手拿著託盤,一手牽著她的手,冷淡的目光如冰刃般投向擋在白晴花面前的朱元益,冷聲道:「你有事?」

  朱元益被他那寒冰般冷沉強大的氣場壓得噎了噎,半晌才說:「沒、沒事。」

  丁穆謙聞言移開了目光,像是眼神在他身上多停留一會都覺得浪費時間,他牽著白晴花的手穿過重重人群,在走過于朝彥身邊時,斜睨了他一眼,接著又冷淡的移開了。

  到了位子上後,丁穆謙才放開了她的手,並將託盤也放在桌上,道:「我簡單架構了下,你照著這個架構想一下,不懂的再問我。」

  這時白晴花愣愣地看著他如常的面色,感受手上似乎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當下忍不住問:「你、你為什麼會……」

  頓了頓,後頭的話卻怎麼也沒說出口。

  這時只聽丁穆謙道:「前男友?於什麼彥的那個?」

  白晴花聞言一愣,抬眸看向他時,卻見他突然蹙起眉頭,一臉嫌棄地說:「你以前眼光真差。」

  他話一完,白晴花愣神間心情突然變得好一些了。

  想到他剛才的「英雄救美」,白晴花忍不住想,以前的眼光差,至少現在的眼光……還不錯。

  不過他剛剛的舉動,如果是朋友,會那樣替她解圍嗎?且他又是那樣子清冷的一個人。

  那是白晴花唯一一次覺得丁穆謙對她可能也……可她也不敢胡思亂想,她只怕期望愈高,失望就愈大。

  而接下來的日子裡,丁穆謙對她仍然像往常一樣,也沒有其他什麼曖昧的舉動。

  雖然她也覺得他們現在這樣的關係就很好,可看著溫一陽和路喬軒那倆混蛋秀恩愛秀成那樣,她的心裡還是多少有點羨慕的……

  好吧,不是有點,是很羨慕好嗎!

  很多時候她都想一磚頭打死溫一陽和路喬軒這兩個恩愛狗,媽蛋,秀恩愛秀成那樣讓她這等有喜歡的人的單身汪該怎麼活呀!

  可她也沒跟溫一陽說她喜歡丁穆謙,她天天被他壓搾成那樣還喜歡上他,這多丟臉呀!而且,她也有點怕是自己一廂情願……

  因此當後來大學考上了和丁穆謙同樣的R大,她也只是撇撇嘴對溫一陽說:「媽蛋,簡直冤家路窄!」

  溫一陽則笑著安慰了她一番,不過白晴花看著她這麼個面帶笑意卻閃著狡黠光芒的眼神,忍不住想,這丫頭說不定早知道她喜歡誰了,只是忍著沒說而已,想等她主動告訴她。

  這個猜測在後來得到了證實。

  有次她難得和溫一陽兩閨蜜一起吃飯,沒有路喬軒那個「電燈泡」,而當她哀怨地說著因為學校近,所以她即便上了大學還得被他們這對cp虐,自己也想要一個男朋友云云時,就聽溫一陽笑著說:「你這麼饑渴就去跟丁穆謙告白吧,不對,告白不適合你這彪悍的性格,你還是直接撲上去吧!」

  白晴花聞言喃喃道:「撲上去前我應該就先被他的眼神殺死……」頓了頓,忽覺不對,「你看出來我喜歡……了?」

  溫一陽挑了眉好笑道:「廢話,我是誰呀,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頓了頓,「其實我跟路喬軒一直在猜你啥時會受不了撲上去,不對,也有可能是丁穆謙撲上來……」

  白晴花滿頭黑線地打斷她:「他才不會撲上來呢!」頓了下,扁起嘴道:「那你覺得他喜歡我嗎……」

  溫一陽聞言撫著下巴嘖嘖道:「不好說,他那個萬年冰塊臉,一號表情,鬼才看得出來他在想什麼!」

  白晴花無比認同地點點頭。

  這時溫一陽忽然眼睛一亮,道:「不然你乾脆灌醉他吧,都說酒後吐真言嘛!」頓了頓,擺擺手道:「算了,我亂說的,可別到時變成了酒後亂性。」

  「亂你個頭!」白晴花滿臉紅暈的吼她,自從溫一陽和喬神交往後,她就覺得這丫頭愈來愈猥瑣了!

  不過,灌醉他嘛……

  白晴花撫著下巴思考這個可能性。

  上了大學後,她和丁穆謙又加入了R大辯論社,出乎意料的是,他們倆在辯論圈竟然挺有名的,好多學長姐都知道他們,也懷疑他倆的關係。

  對此,白晴花每每紅著臉一個勁的反駁,倒是丁穆謙這傢伙跟沒事人似地,彷佛八卦的男主角根本不是他。

  他是真的不在意,還是他挺享受跟她傳緋聞?

  白晴花覺得,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後來有次他們比賽又拿了冠軍,在慶功宴上學長姐們一個勁地慫恿學弟妹喝酒,而最為比賽的大功臣,又一次的「全場最佳辯士」得主的丁穆謙,自然是他們的重點針對對像。

  一頓飯下來,丁穆謙早已被灌了不少,一張清俊白皙的面龐泛著紅暈,酒氣也讓他的氣質不再如平日那般清冷難以接近。

  見他一張臉早已紅透,即便坐著也有些搖晃的模樣,眾人都以為他醉了,一個勁地想從他嘴裡套出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然而他卻始終閉著嘴,沒有回答。

  就在這時,一個學長不放棄地繼續追問:「學弟,告訴學長,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算了,他不會回答的啦!」

  「這學弟即便醉了防禦心還那麼重!」

  「組織要的就是這種人才呀!」

  「別問了,換其他人吧……」

  然而就在眾人都以為他不會回答時,卻聽他突然開口道:「喜歡的人?」

  眾人愣了愣,下一秒便一個個亮著眼睛道:「臥槽,你真有喜歡的人呀?」

  「學弟學弟,快說,你喜歡的人是誰!」

  這時坐在他身旁的白晴花忽然也覺得很緊張,一個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她故作鎮定地拿起桌上的杯子,才剛喝了一口,就聽他說:「白晴花……」

  「噗」一聲,白晴花嘴裡的一口酒頓時噴了出來。

  然而下一秒,卻見他垂眸看向她,目光淡漠平靜地補充道:「你拿的是我的杯子。」

  白晴花:「……」

  這時其他人失望地哦了一聲,又繼續追問道:「學弟你還沒說呢,快說你喜歡的人是誰!」

  「是呀,快說快說!」

  「學弟你到底喜歡誰!」

  丁穆謙聞言抬眸掃了面前八卦的眾人一圈,蹙起眉奇怪道:「這個和你們有什麼關係?」

  眾人:「……」是沒關係,就是好奇啊……

  結果到了慶功宴結束,眾人還是沒能從丁穆謙嘴裡套出他到底喜歡誰。

  一切結束後,見丁穆謙的臉被酒意染得通紅,走路也有些輕微的搖晃,白晴花不太放心,便主動送他回宿舍。

  到了宿舍樓下後,白晴花便道:「好了,你進去吧。」

  說完,卻見丁穆謙正垂眸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她。

  白晴花被他那目光瞧得一陣不自在,忍不住移開視線,彆扭道:「幹、幹什麼?」

  下一秒卻聽他平靜的開口,道:「白晴花,你有喜歡的人嗎?」

  白晴花心頭一跳,扭頭看向他,有些結巴地說:「你你你你問這個幹嘛?」

  丁穆謙目光淡淡地看著她,道:「好奇。」

  白晴花:「……」

  她一下子紅了臉,睜大眼睛看著他,正猶豫著要不要開口時,就見他忽然湊近了她,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帶著酒精的清香。

  只聽他又問:「有嗎?」

  「我……」白晴花一下子緊張地屏住了呼吸,感覺心臟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她看著他那雙深邃如古潭般幽深的雙眼,噎了好一會才說:「有……」

  然而下一秒,丁穆謙便突然俯首朝她湊了過來,薄唇在她豐潤的嘴唇上親了一下,移開後,只聽他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白晴花瞬間石化了。

  這時丁穆謙直起身子,淡道:「你快回去吧,再見。」說完,便轉身進了宿舍樓。

  待他的身影消失後,白晴花仍然傻立在原地,心裡有些崩潰地想,他親她了?他親她了……他親她了!

  可,他為什麼突然親她?這是什麼意思呀?還有他那聲「嗯」又是什麼意思啊!

  不帶這樣親完了什麼都沒說就走的啊啊啊!

  而當隔天白晴花再見到丁穆謙時,卻見他面色如常,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似地,他也沒有說起昨晚的事。

  白晴花忍呀忍的,終於忍不住問:「你、你昨天晚上……」

  丁穆謙聞言挑眉,道:「昨天怎麼了?」

  白晴花聞言瞪大雙眼,道:「你、你不記得了?」

  丁穆謙蹙起眉頭,道:「記得什麼?」

  白晴花:「……」

  臥槽,這個人該不會是不記得了吧?酒醒了什麼都忘了!

  不帶這樣玩的啊啊!

  見他仍舊疑惑地看著她,白晴花噎了噎,最終還是擺擺手道:「算了,沒、沒事。」

  看著她聳拉著腦袋、有些無精打采的背影,丁穆謙唇角一挑,忍不住輕笑一聲。

  如果是關於昨晚他親了她的事,那他肯定是記得的,不過就是想聽她主動說起罷了。

  想了一會,他突然抬手捂上自己的心口,感受到底下飛快的跳動,他不由失笑一聲。

  接下來的日子白晴花也沒有心思胡思亂想了,只因不久後將迎來大學界最盛大的辯論比賽,菁英盃辯論賽,比賽地點就在本市A大,屆時不只各大學的辯論社,甚至還有許多來自國外的隊伍。

  在菁英盃開始前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比賽,大多是C市附近的學校聯合舉辦的練習賽,因為比賽多,又要兼顧系上的課業,白晴花準備起來不免有些吃力,壓力一直很大。

  而在菁英盃開賽的前一個禮拜的辯論賽上,因為壓力大且準備得不夠踏實的緣故,白晴花在冠亞賽裡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這個錯誤令對方找到了漏洞,一個勁地攻擊她這點,以致於在比賽結束後,他們這隊以一比二的成績敗給了對方隊伍。

  不敗傳說就此結束。

  白晴花對此感到很自責,雖然學長姐與社員們都安慰她,說不怪她,可這幾日累積下來的壓力夾帶著自責感一下子爆發了,在比賽結束後,她立馬跑出賽場找了個無人的空地蹲下來大哭了一番。

  正哭到一半時,只聽見一道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緩緩來到她的面前。

  那人見狀也蹲下來,一隻手放到了她的肩上,清冷的嗓音裡帶著無奈與安撫的意味,道:「別哭了。」

  白晴花聞言抬起頭來,透過一雙淚眼,他的模樣在她眼裡便不是那麼清晰,她一見了他便一個勁地說:「丁穆謙,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丁穆謙見她哭得鼻子和眼睛都通紅一片,心頭不由微微地揪了起來,扣著她肩膀的手愈發用力,道:「不用覺得抱歉,沒有人會怪你,比賽本就有輸贏,輸了這一場,下一場再贏回來就好了。」

  「可是我……」眼淚不停地從眼角冒出來,白晴花怎麼也止不住,即便聽他這麼說,她卻還是覺得自責,道:「對不起,對不起……」

  丁穆謙見狀皺起眉頭,故意冷聲說:「別再說對不起,再說我真把你一個人丟在這了。」

  白晴花聞言委屈地皺了皺鼻子,有些語無倫次地道:「你是不是討厭我了?你肯定討厭我了,你是不是……」

  話還沒完,只覺扣著她肩膀的那只手忽然一個用力,將她的身子猛然向前拉,她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便栽進了他的懷裡。

  清新的淡香在頃刻間包圍住她,他一手緊緊地環住了她的背,安撫地輕輕拍著,另一手則扣著她的後腦將她的腦袋按進懷裡。

  他將薄唇湊到她的耳邊,開口,清冷的嗓音帶著無奈的笑意,道:「誰說我討厭你?我喜歡你,笨蛋。」

  白晴花聞言一愣,頓時就不哭了,睜著迷蒙的淚眼抬眸看他,道:「你、你說真的?」

  丁穆謙垂眸看了她半晌,隨即唇角一勾,緩緩地笑了,似暖陽融化遍地冰雪,她從來沒見他露出這麼溫暖的笑。

  於是她一下子就傻住了,呆呆地看著他。

  丁穆謙見狀放開了她,雙手捧著她的臉替她抹去臉上的淚痕,道:「哭完了?那可以走……」

  話還沒完就被她打斷:「丁穆謙,我也喜歡你!」

  丁穆謙聞言一愣,複又笑了,應了一聲:「嗯。」

  他站了起來,朝她伸出手,待她將手放在了他手上後,便微微用力一把將她拉起。

  溫暖的手掌緊緊包裹著她嬌小細軟的手,只聽丁穆謙淡笑道:「走吧,大家都在等了。」

  話完,正欲拉著她走,卻反被她用力拉住了。

  回頭一看,就見她正仰頭看著他,面上神色緊張又嬌羞,道:「丁穆謙,你這是什麼意思?」頓了頓,低下了頭,道:「我、我們這樣,算、算是……」

  丁穆謙挑了眉,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道:「算是什麼?」

  白晴花憋了憋,豁出去了道:「算是男女朋友嗎?」

  話完,丁穆謙卻沒有說話。

  當白晴花緊張地抬頭看他時,就見他唇邊帶著和煦的笑意,看著她的目光格外溫和,道:「當然,不早就是了嗎?」頓了頓,笑意加深,「都親過了。」

  白晴花:「……」

  她聞言瞪大雙眼,原來他記得!既然記得為什麼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不過他剛剛說,他們早就是男女朋友了?呿,她啥時答應他了……

  不過雖然是這麼想,但她的唇角卻不由自主的大大揚起。

  丁穆謙見狀微微收斂起笑容,挑眉道:「可以走了?」

  白晴花抬頭看他,被他牽著的那只手也牽緊了他,只見她面上巧笑嫣然道:「嗯,走吧。」

  而辯論社眾人見這兩人一前一後追著跑了出去,最後卻手拉著手走了回來,紛紛心想,臥槽,他們是不是錯過什麼了……

  白晴花此時也正看著身旁這個緊緊牽著她的男孩,心裡忍不住想,她曾經對於感情的事既膽小又彆扭,想追求又害怕受到傷害,可是此時此刻卻突然有一個念頭——

  如果是他的話,那他們應該可以手拉著手走得很遠吧?

  如果是他的話。

  察覺到她的目光,丁穆謙也垂頭看了過來,道:「怎麼了?」

  「沒事。」白晴花笑盈盈地道,突然很是好奇地問:「對了,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呀?我怎麼都沒發現你喜歡我!你今天跟我告白時嚇了我好一大跳!」

  丁穆謙聞言面色淡淡地道:「因為你笨。」

  白晴花:「……」這不是笨不笨的問題好嗎?就你這面癱臉鬼才看得出來呢!

  於是白晴花又不甘示弱地道:「那你喜歡我哪裡呀?」

  丁穆謙聞言一愣,一手摸著下巴像是認真地在思考的模樣,嘴裡同時喃喃地道:「是呀,我喜歡你哪裡?你這麼笨。」

  白晴花:「……」

  她抬眸瞪著他,道:「丁先生,你再說我笨的話,很容易失去我的!」

  丁穆謙聞言瞬間沉了臉,語帶威脅地說:「以後不許說這種話。」

  白晴花:「……我錯了。」

  雖然她變成了他的女朋友,可白晴花老覺得他們之間壓榨與被壓榨的關係在未來還是不會變……

  雖然覺得心累,但……也只能認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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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4 00:53:27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85 唐子堯番外〔上〕

  b市,看見你的聲音,節目現場。

  「看見你的聲音」是一個音樂推理節目,每期會邀請一位歌手嘉賓、約八位藝人組成的「音癡糾察隊」,與七名參賽者,參賽者中分別混有歌唱實力者與音癡,嘉賓必須經過節目的三個環節來辨別誰是音癡,誰是實力者。

  嘉賓可參考音癡糾察隊的建議,並在每個環節淘汰兩個認為是音癡的人,最後選出來的一位參賽者可獲得與嘉賓合唱一首歌的機會,如參賽者是音癡將贏得一筆獎金,如是實力者則有機會發售音源。

  今日是這個節目的最後一期,邀請的歌手嘉賓正是如今樂壇正當紅,年中才剛拿下金嗓獎最佳樂團、最佳華語專輯與最佳作詞的薄荷糖樂團主唱,唐子堯。

  只見偌大的攝影棚內滿滿全是人,坐在舞臺周邊的全是今日來現場為唐子堯助陣的一眾粉絲,他們一個個手裡都拿著寫有唐子堯與薄荷糖樂團字樣的牌子,現場更是歡聲雷動,尖叫聲不斷,好不熱鬧。

  而舞臺後方設置的參賽台已然空了,此時正進行到節目的最後一個階段。

  只見唐子堯正站在舞臺的右方,他今天穿了一件淺灰色衛衣內搭白襯衫,衛衣上繪有一隻簡單而富有藝術感的麋鹿影子,下身則搭了條黑色刷破牛仔褲與運動鞋。

  因為耶誕節快到了,因此唐子堯今日還格外應景而俏皮地在頭上戴了個麋鹿角造型的發箍,栗色微卷的短髮底下是一張足以魅惑人的俊美臉龐,瑰麗妖嬈的桃花眼裡含著笑意,正靜靜地看著舞臺中央。

  而他的身旁則站了個身材纖細修長的女子,年約二十五,身著淺紫灰色毛衣,下身是一件黑色皮革傘裙與復古高跟短靴,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小腿。

  她的頭上戴了頂深紫色平頂帽,帽子底下長髮烏麗柔順,面容清麗秀雅,煙眉似含淡淡笑意,那是一個氣質絕佳的溫雅女子,也是本節目僅剩的最後一位參賽者。

  只見三名穿著西裝,形象各異的男主持人正站在舞臺中央,三人中間那位戴著眼鏡的主持人手拿麥克風笑道:「如今節目進行到最後一個階段,究竟這位自稱曾為知名歌手趙睿容寫歌、方才在臺上展現了絕佳吉他才藝的參賽者,她會是具有出眾歌唱實力的實力者,還是演技絕佳,騙過了所有人的音癡呢?」

  話完,三名主持人同時說:「請讓我們聽見你們的聲音!」

  待唐子堯與那位參賽者站到了舞臺中央後,音樂便下了,當現場那陣輕緩中帶著淡淡愁緒的旋律響起,場外的粉絲們便是一片尖叫聲連連。

  這時坐在左邊的音癡糾察隊們聞聲也驚歎道:「哇,要唱遠行啊!」

  「這首歌好好聽!」

  「我跟你們說,這位參賽者絕對是一個實力者,而且是本節目所有期裡最會唱的一個!」

  「我也覺得她是實力者!」

  「可是剛剛唐子堯的命中率也不高啊,還特別一意孤行來著!」

  「任性啊任性!」

  話一完,便見唐子堯臉帶笑意地看了他們一眼,一旁那位氣質很好的參賽者則垂下眼眸,唇邊依稀帶著笑。

  這時前奏也差不多快完了,現場頓時安靜下來,眾人一個個期待地等待唐子堯的歌聲。

  這首歌名叫遠行,由唐子堯作詞作曲,一發佈便空降國內各大音樂榜單第一名,是如今大家去ktv必點的一首歌。

  待前奏結束,便唐子堯緩緩拿起麥克風,開口,嗓音低啞輕柔,極富感情,「忘了你已離開多少年,所有人都勸我別再想念……」

  第一段一出,現場所有人紛紛無聲地做了個「哇」的口形,更有不少人面露陶醉。

  「從悲傷到遺忘,這中間得隔著幾個十年……」唐子堯輕輕閉上眼,抿著唇跟著旋律哼了一段,溫柔婉轉,磁性而惑人沉浸,聽得好多人都酥了。

  而一旁那位參賽者也是跟著旋律輕晃著腦袋,看上去狀態很好。

  唐子堯張開眼,微蹙著眉繼續唱道:「你說你將愛折疊成傘,讓我隨身攜帶,為我阻擋風雨,隔絕傷感……」

  眼見將進入副歌,現場眾人紛紛屏氣凝神,目不轉睛地盯著場內,更有幾個人誇張的伸出雙手,信心滿滿地期待即將到來的「天籟」。

  只見唐子堯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淡笑,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參賽者,唱下最後一句:「只想我心安,即便,你人已不在……」

  接著就見那位參賽者的表情顯然已投入歌曲的情緒中,緩緩拿起麥克風,跟著旋律開口唱出了副歌:「我視你的離開為一趟遠行……」

  這一句一完,現場頓時譁然一片,只因這參賽者的聲音雖然很好聽,但特麼沒有一個字是在調子上啊!

  這位參賽者是一個音癡!

  場內眾人紛紛笑倒,坐在音癡糾察隊位置上的幾名藝人更是誇張地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神情全被攝影機完整收錄。

  而唐子堯聞聲也是傻眼,聽著這道嚴重走音,甚至不是特別高的調子上也破音的歌聲,他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路喬軒。

  和路喬軒一樣讓人崩潰的歌聲啊啊!

  然而氣質溫和出眾的參賽者仍微蹙著煙眉投入地唱著:「騙自己不用難過,不必心痛,因為你將去的那個地方……」

  唐子堯微微抽了下嘴角,見她明明大走音卻還是唱得如此認真的模樣,終於忍不住也跟著笑了出來。

  而眾人見他也笑了,於是紛紛笑得更歡。

  只見他拿起麥克風繼續和她一起唱:「有陽光,花,還有我,對你永遠也不會消散的懷念……」

  而他那低啞細膩的悅耳歌聲與一旁參賽者的歌聲形成強烈對比,分外搞笑,聽得場內眾人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這時只聽唐子堯忽地拔高聲音,極具爆發力的歌聲迴盪在場內,一下子帶領大家又進入了歌曲的氛圍裡。

  然而下一秒當參賽者又跟著他唱時,觀眾便頓時又噴笑出聲。

  「可最最難受的是,一片哭聲中只有我笑了,一片笑聲中只有我哭了……」

  唐子堯聽著她那大走音的歌聲,很難不被影響,終於忍不住又笑了一聲,然而當他笑著扭頭看向那位參賽者時,卻見她蹙緊了眉頭,眼裡似含著淚光。

  他不由一愣,嘴裡喃喃地繼續唱著:「你可知我有多想念,我們曾經的碧海藍天——」

  一陣高音過後,旋律漸漸緩下來,又變得無比輕緩傷感,「我視你的離開為一趟遠行,騙自己不用難過,不必心痛,因為你將去的那地方,有陽光,花,還有我……」

  歌聲頓了一下,眾人的笑聲依舊,這時一直看著前方的參賽者突然扭頭朝唐子堯看過來,兩人的目光頓時對上了,唐子堯終於清楚的瞧見,她眼裡的確浮著一層水氣,愈發模糊。

  「對你永遠也不會消散的懷念,哦……」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滑落,「這只是一趟遠行,一趟你不會回來的旅行……」

  當音樂落下最後一個音符,只見她的眼角鼻尖通紅一片,如此憂傷地看著唐子堯時,竟令他愣神間,覺得心頭似乎微微揪了一下。

  當音樂結束後,三位主持人便對著鏡頭說道:「結果證明,‘趙睿容的音樂製作人’是——音癡!」

  就在這時,場內也有不少人注意到參賽者哭了,頓時起了一陣討論,而音癡糾察隊的人也道:「哎,怎麼哭了……」

  「這是喜極而泣還是真難過得哭了?」

  「是唱得太投入嗎?還是……」

  而三位主持人也緩緩走到舞臺中央,其中一人將紙巾遞給參賽者,只見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不經意哭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

  這時主持人笑道:「介紹一下你自己吧。」

  參賽者點點頭,整理好情緒後拿起麥克風微笑道:「大家好,我是何沐笙,B市人。」

  出口的嗓音乾淨細柔,十分悅耳,是一道令人舒服的聲音。對此眾人紛紛感慨,聲音這麼好聽竟然不會唱歌,可惜了。

  主持人又說道:「咦,你說你是趙睿容歌手的音樂製作人,曾經幫他寫過歌,這是真的嗎?」

  何沐笙點點頭,笑容親和,道:「是的,趙睿容歌手有一首歌叫做‘永冬’,那首歌的詞是我寫的,曲子是我一位好朋友創作的。」

  話一完,現場又是一片譁然,連主持人們也面露驚訝,唯有站在她身旁的唐子堯面含笑意,格外淡定。

  音癡糾察隊的藝人們也紛紛道:「永冬這首歌很好聽的呀!」

  「趙睿容最紅的就是這首歌!」

  「去ktv必唱的一首歌啊!」

  「咦,那首歌不是七年前的歌了嗎?那時候你應該還小吧?」

  何沐笙笑道:「是七年前沒錯,那時我十八歲。」

  主持人聞言驚歎道:「哇,看不出這首歌是一個十八歲的小女生填的詞呀,看來你和我們子堯有得拼啊!」他看向唐子堯道:「薄荷糖樂團出道時你也是十八歲對吧?」

  唐子堯微微一笑,道:「是。」頓了下,他眼帶笑意地看著何沐笙,道:「我也很喜歡永冬這首歌,詞曲都很好。」

  看著他那雙瑰麗桃花眼裡漾著的清淺笑意,何沐笙只覺心頭一跳,不好意思地微微紅了臉。

  這時現場突然響起了一片呼聲:「唱一個!唱一個!唱一個!」

  主持人聞言也笑道:「子堯要不要清唱一段?」

  唐子堯對於粉絲的這類要求一向有求必應,於是當下便挑了眉,拿起麥克風,沉澱一下後開口緩緩地唱道:「受不了你的冷漠,令我如置北極圈中,滿目盡是天寒地凍,風起雲湧,渴望不了也割捨不掉,是你留給我,寂寞的永冬……」

  當歌聲結束後,現場又是一陣歡聲雷動,這時唐子堯恰好放下麥克風回過頭來,頓時又與何沐笙的目光撞上了。

  只見他淺褐色的雙眼裡似浮著一抹碎光,笑意清淺惑人,令何沐笙不由微微失神,心跳加速。

  主持人讚歎完唐子堯的一小段solo後又看向何沐笙,問道:「對了,能說說你剛才為什麼唱哭了嗎?」

  另一名主持人笑著調侃道:「難道是因為能和唐子堯一起唱歌,激動得哭了嗎?」

  在一片笑聲當中,何沐笙微微勾起唇角,然而眉宇間卻依稀浮上幾許哀傷,道:「不是的,是因為這首歌讓我想起我一個好朋友,他在去年底因病過世了,每次聽這首歌的時候我就會想到他……」

  說到這嗓音已經有些哽咽,何沐笙飛快地抹了下眼角,含笑看向唐子堯道:「我和他都是薄荷糖樂團的歌迷,非常喜歡你作的詞曲,我的朋友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和你站在一個舞臺上,而我今天之所以會站在這裡……雖然我歌唱得不好,但我想替我的朋友完成心願,也完成我的心願……」

  話完,她已經眼眶微紅,唇角笑容卻溫暖和煦,「謝謝大家。」

  唐子堯見狀抿唇一笑,邁步向前,張開手與何沐笙擁抱了一下。

  指尖不經意觸及她的一縷頭髮,微涼柔順,當她微微靠近他時,一陣清爽如晨間森林般的氣息頓時輕緩地襲來。

  擁抱過後,現場響起一片掌聲,主持人也在這時候道:「也謝謝這位勇敢的女孩,謝謝唐子堯,謝謝大家!」

  ……

  當這期的節目播出後,立刻在網上掀起了一片廣大的討論,尤其是何沐笙的故事引起不少網友感動落淚,「永冬」、「遠行」、「唐子堯」、「看你聲」等字眼更是登上了熱搜,無疑為「看你聲」這個節目劃下一個完美的句點。

  不過對於何沐笙是「永冬」的作詞者,有不少網友抱持著懷疑態度,直到如今三十四歲,曾經拿過金嗓歌王,同時也是「永冬」這首歌的歌唱者趙睿容在網上發佈了他與何沐笙,以及一名男孩在錄音室的照片後,立即破解了眾人的這項懷疑。

  趙睿容不只發了照片,甚至還寫下一段長文讚揚何沐笙與那名男孩,也就是永冬的作曲人蘇慕學,並在文章最後寫下「感謝你,我也想你,願你在那過得很好」。

  於是網友又紛紛猜測何沐笙在節目中所說的那位已經過世的朋友,便是永冬的作曲人蘇慕學。

  這件事在網上引起一陣子的討論,也讓何沐笙這位素人的名字登上了熱搜,與唐子堯的排在了一起。

  而除了這番討論,唐子堯在節目裡各種生動活潑的表情也被粉絲製成了表情包,引起一番廣大的流傳,這幾日來唐子堯每每從朋友那收到一大堆用他的臉製成的表情包貼圖,著實令他無奈又好笑。

  此時唐子堯正坐在自家沙發上安靜地看著雜誌,客廳裡的環繞式音響正播著一陣輕柔的音樂,就在這時,只見放在一旁的平板電腦突然傳來一聲「叮鈴」,有人傳了訊息過來。

  將平板拿過來一看,只見那人傳來的是唐子堯的一系列貼圖,他見狀不由失笑一聲。

  就在這時,對方又傳來了視訊要求,唐子堯含笑,長指一滑點了同意。

  當畫面出現後,卻是一片天花板,中央掛著一盞水晶雕花燈的景象,沒有人臉。接著便聽一道稚嫩的童聲說道:「子堯哥哥,猜猜我是誰?」

  唐子堯聞言笑了一聲,道:「你是言言?」

  「猜錯啦!」

  「那是瑾瑾?」

  「猜錯啦!」

  「不然呢?路瑾言?」

  「猜對……呃不,前面得再加上三個字!再加上三個字才是我!」

  唐子堯好笑地道:「加什麼字?小帥哥?小帥哥路瑾言?」

  軟糯的聲音歡快地說:「猜對啦!」

  接著就見畫面被人轉了半圈,一張眉眼細緻,臉頰胖嘟嘟的小臉頓時出現在螢幕中,只見那人一個勁地沖唐子堯揮著小手,道:「子堯哥哥!」

  唐子堯見狀也笑著沖他揮手,道:「言言,媽媽呢?」

  「麻麻在做飯!」

  唐子堯又問:「那爸爸呢?」

  「把拔在煎魚,因為麻麻不會煎魚。」如黑葡萄般晶亮圓潤的眼睛轉了下,只見路瑾言笑道:「子堯哥哥,我看了你的節目了!」

  唐子堯含笑道:「哪個節目?」

  「就是那個、那個有漂亮姐姐的節目……」黑眼睛甚是天真地看著他,「子堯哥哥,那個漂亮姐姐是你女朋友嗎?」

  唐子堯聞言挑了下眉,覺得他說的節目應該是看見你的聲音,至於漂亮姐姐……難道是何沐笙?最後那位參賽者?

  於是他笑道:「不是。」

  路瑾言哦了一聲,歪著頭認真地問:「那你什麼時候要找女朋友?麻麻說你再不找女朋友就要孤單一輩子啦!」

  聽著他的童言童語,唐子堯笑得更歡了,接著便聽另一頭傳來一陣腳步聲,一道低沉清朗的男聲說:「你在跟誰說話?」

  路瑾言抬頭道:「跟子堯哥哥!」

  那道男聲聞言無奈地說:「什麼子堯哥哥,說了要叫叔叔。」

  接著就見畫面一轉,再定住時一張端正俊朗的成熟男人臉龐出現在螢幕上,一雙黑眸清潤溫和,正是路喬軒。

  路瑾言被他抱坐在膝上,聞言又看向唐子堯,笑著喊了一聲:「子堯哥哥!」

  路喬軒聞言抽了下嘴角,道:「別學你舅舅喊,都說了要喊子堯叔叔,他跟爸爸同輩,你得喊叔叔才行。」

  路瑾言似懂非懂地看了路喬軒一會後,又扭頭看向唐子堯,笑喊:「子堯哥哥!」

  唐子堯聞言輕笑著應了一聲:「嗯,乖。」

  路喬軒:「……」這臭小子是故意的還是傻……

  他挑了眉看向唐子堯,冷笑一聲說:「讓一個小你二十五歲的小屁孩喊你哥哥,你好意思?」

  「好意思。」唐子堯眉宇輕舒,眼底笑意盈盈地道:「路叔叔。」

  路喬軒:「……」

  路瑾言也回頭學唐子堯喊了一聲:「路叔叔,嘿嘿。」

  路喬軒抽著嘴角,瞪著眼道:「你到底是誰的兒子?」

  路瑾言笑意滿滿地說:「陽陽的!」

  路喬軒挑了眉道:「那爸爸呢?爸爸是誰?」

  卻見路瑾言聞言神情茫然,一臉「啊?爸爸是什麼」的表情。

  路喬軒:「……」你個小屁孩再裝啊!這種兒子就是生來氣自己爸爸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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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發表於 2017-10-24 00:53:42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86 唐子堯番外(中上)

  廚房裡,溫一陽也已炒完最後一道菜。將盤子放到餐桌上後,她脫了圍裙緩步走進客廳,見路喬軒和路瑾言父子倆正對著平板跟人視訊,便挑了眉來到他們身後,道:「跟誰說話呢?」

  看清了平板上顯出來的人後,她也笑了,道:「糖糖。」

  唐子堯在另一頭沖她揮手,笑道:「太陽。」

  下一秒卻聽溫一陽說:「要不要給你介紹一個女朋友呀?我們醫院裡單身的姑娘可多了。」

  溫一陽醫學院畢業後進了A大醫院擔任婦產科住院醫生,如今已是第三年,將要升主治了。許是女醫生走婦產科特別吃香,近年來婦產科的女醫生人數增加不少,更不用說旁邊的一些護士了。

  唐子堯聞言不由失笑,自從溫一陽和路喬軒結婚,又有了個兒子後,她開始非常熱心地想要當他的「媒人」,偶爾見面時老是揪著他說要替他介紹物件。

  於是他無奈地道:「太陽,你怎麼也跟我媽一樣?」

  「當了主婦後就會開始瞎操心。」溫一陽嘿嘿地笑著,又挑了眉道:「你看你這些年認真地談過幾個女朋友?你不會真想一直和我弟傳緋聞吧?我弟老是抱怨因為你害他泡不到妞。」

  一說起和溫一宇間的「緋聞」,唐子堯更是無語。

  唐子堯出道多年,憑著獨特細膩的嗓音與俊美妖嬈的長相很快地在樂壇上累積了一定的知名度,加上他們樂團的作品好,多次入圍、拿下樂壇重磅大獎,十分引人注目。

  而唐子堯作為樂壇主唱,一直以來便比其他成員更要直接地面對外界的目光,也常常是眾人討論的主要對象。

  也許是因為他那除了男聲的清越,還帶有女聲細膩的陰柔嗓音,多年來在外人的眼光中性向成謎,加上他在臺上雖然光芒四射,但私底下卻是個十分低調的人,又潔身自好,出道以來關於他的緋聞寥寥無幾,因此愈發被外界猜測他是個「gay」。

  而溫一宇當初作為樂辰唱片作曲大賽的冠軍出道,算是他的同門師弟,又是好友溫一陽的弟弟,加上唐子堯與他本就熟識,這些年來沒少提拔過他,他們之間合作的作品也不少。

  至於他們之間的「曖昧流言」,似乎是某次一起出席音樂盛典時,有張兩人坐在一起貼耳交談的照片在網路上迅速流傳,莫名地引起一陣轟動,火速出現了眾多「糖衣cp粉」,至今依舊十分活躍。

  對此唐子堯雖然覺得無奈又好笑,但看著粉絲們一個個鬧騰得十分歡快,倒也放任不管了,反正無傷大雅,暫時也沒影響到他的生活。

  因此面對溫一陽的「指控」,唐子堯只是笑:「所以你是不想我當你的‘弟媳’,才急著給我介紹物件?」

  溫一陽瞪他一眼,道:「廢話少說,你應不應?」

  唐子堯懶懶地說:「不要,你的同事太活潑了。」

  上回他因事去了趟A大醫院,順帶去找了溫一陽吃飯,結果被她幾個同事撞見,一個個興奮地纏得他好不容易才脫身離開。

  溫一陽也是知道這事的,她的同事們……的確是挺活潑的,「既然不要我同事,那……」

  轉了轉眼珠子,她雙手放在了自家老公的肩膀上,問道:「你們學校有沒有合適的女教授?」

  路喬軒當初在美國麻省理工拿到碩士、博士學位後,拒絕了那兒的工作機會,反倒接受了A大的邀請回國至A大擔任數學系教授,也算是承襲了他爺爺的衣缽,令老人家深感欣慰。

  看著妻子晶亮的眼睛,路喬軒無奈地笑道:「我們系上的女教授大多把心放在學生和研究上,唐子堯這類男人……她們估計欣賞不來。」

  溫一陽失望地扁起嘴,這時便聽唐子堯說:「好了,你就別瞎操心了,我才28,又不是38歲。」頓了頓,又笑道:「該遇上總會遇上的,即便遇不上,現在這樣也很好。」

  溫一陽知道他一向是個隨性的人,從不去強求什麼,因此倒也沒有勉強他,本來說要替他介紹物件便是玩笑的成分居多,像他這類大明星,溫一陽可不敢隨便將人介紹給他認識,除非是信得過的親密好友。

  上回被她同事撞見也只是意外,幸好她的同事雖然活潑了點,倒也不是喜歡惹是生非的人,最後也只是纏著讓大家跟唐子堯拍張合照,留個簽名罷了。

  這時,只見一直轉著眼睛看爸媽和唐子堯說話的路瑾言突然開了口,「子堯哥哥……」

  話還沒完,就被溫一陽打斷,道:「言言,子堯和爸爸媽媽同輩,你得喊他叔叔,不能喊哥哥。」

  路瑾言聞言點點頭,聽媽媽的話乖巧地喊:「子堯叔叔。」

  路喬軒:「……」那我剛剛讓你喊叔叔你怎麼不聽話?

  眼裡還有沒有他這個爸爸了!

  「嗯。」唐子堯應了一聲,溫柔地道:「怎麼了?」

  路瑾言眨巴著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看他,軟糯道:「你還會去參加那個節目嗎?就是有漂亮姐姐的那個節目……」

  唐子堯聞言挑眉,道:「不會了,那是最後一集。」頓了下,又問:「怎麼這麼問?」

  路瑾言啊了一聲,有些失望地說:「上次我和麻麻一起看節目的時候,麻麻說想讓把拔也去……」

  聽到這,溫一陽急急喊:「寶貝別說!」

  路瑾言聞言詫異地回頭看了自家媽媽一眼,嘴裡繼續說:「我想看把拔上節目……」

  路喬軒:「……」

  他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看了一旁很是心虛的老婆。

  唐子堯聞言則是笑不可遏,道:「言言,你爸爸如果跟我一起去那個節目,我一定第一個淘汰他。」

  路喬軒:「……」

  「為什麼?」路瑾言眨了眨眼睛,回頭看向抱著自己的老爸,道:「把拔唱歌很難聽嗎?」

  「噗哈哈哈哈!」

  溫一陽沒忍住,不小心笑了出來,然而下一秒卻瞬間觸及自家老公無比陰森的目光,趕緊伸手捂住嘴,一雙眼無辜地看著他。

  路瑾言見老爸老媽都沉默著,於是看向唐子堯,就聽他笑著說:「嗯,很難聽。」頓了頓,補充道:「比那個漂亮姐姐唱的還難聽。」

  路瑾言不敢置信地回頭看著自家爸爸,一臉「原來你是這樣的爸爸」的表情。

  路喬軒則很是抓狂,紅著臉沖唐子堯咬牙切齒道:「你少在我兒子面前破壞我的形象!當心我以後在你兒子面前爆料你不敢看鬼片,還恐高!」

  「那你可有得等了。」唐子堯不甘示弱地微笑道:「在那之間,我還可以向你兒子爆更多料。」

  路喬軒:「……」絕交吧!

  結束視訊後,唐子堯將平板丟到一旁,整個人往後仰靠著沙發的椅背,瑰麗妖嬈的桃花眼靜靜地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半晌,唇角微勾,笑了一聲。

  其實看著路喬軒一家三口的模樣,他倒真有些羨慕了。

  不過緣分又怎麼會是想要就能有的呢?

  丟開膝上的雜誌,他起身關了音響和燈後,這便緩緩上了樓。

  ……

  <看見你的聲音>是唐子堯一直到年底前上的最後一個節目,他們樂團在明年初將開始一場盛大的世界巡迴演唱會,公司上下在這陣日子裡都很忙,偏偏負責他們團行程的一個助理因為家人生病請了長假回家照顧,讓帶他們經紀人趙哥簡直要忙翻了。

  保母車上,唐子堯頭上戴了個黑色眼罩,正靠在椅背上假寐,其他幾個成員則在後頭笑鬧,這時坐在他身旁的趙哥突然說:「哎,先別玩了,跟你們說件事。」

  唐子堯本就沒有睡著,因此聞言便拿下眼罩看向趙哥,其他人也安靜下來,等待趙哥發話。

  只聽趙哥說:「前陣子小齊不是請長假回去照顧他家人了嗎?因為少了個人實在忙不過來,因此公司又幫你們找了個助理,頂替小齊不在的這段時間。」

  「哇,新助理啊!」鼓手華脩雙手靠在趙哥的椅背上笑道:「男的還是女的?」

  趙哥睨他一眼,道:「女的。」

  華脩聞言哇了一聲,亮著眼道:「我們團的助理一向是男的,這次怎麼突然找了個女的?不怕我們來段大明星與助理的禁忌之戀啊?」

  華脩是團裡年紀最小的,一張白淨的娃娃臉搭著挑染成糖果色的個性髮型,再加上那大男孩般陽光的笑,也坐擁無數粉絲。且他仗著有團裡的哥哥們寵著,特不正經又無法無天,一向最讓趙哥頭疼,但特別聽唐子堯的話。

  果然當唐子堯似笑非笑地看了華脩一眼,他立即閉嘴,縮到角落裡去了。

  趙哥也瞪了華脩一眼,道:「你可別亂來,這次的助理是歆姐親自找的,人家也不是個普通助理。」

  歆姐原名阮晨歆,是樂辰唱片高層人物,業界著名金牌經紀人,讓她帶過的歌手、樂團,如今在樂壇都佔有一定的地位。

  薄荷糖樂團如今是她手裡帶的唯一一個樂團,她和趙哥同為樂團經紀人,不過歆姐是他們的主要經紀人,趙哥則是她的直屬下屬,負責帶他們跑通告、處理行程。

  華脩除了唐子堯,還怕歆姐,因此一聽見這助理是歆姐親自找的,立即對她抱有十二萬分的崇敬,不敢造次。

  唐子堯特別會抓重點,於是挑了眉道:「不是普通助理是什麼意思?」

  趙哥解釋道:「她好像還有個身份是個當紅作家,近年來兼職擔任樂辰影視的編劇,據說這姑娘有個怪癖,劇本涉及什麼職業背景就會去蹲守那個職業的工作場合,她先前似乎寫過醫療背景、新聞局背景的,就跑去醫院新聞台與那的工作人員打成一片。」

  唐子堯對此倒是可以瞭解,畢竟是自己不熟悉的事物,為了讓劇本貼近現實,多多去探訪瞭解也是應該的,不能稱之為怪癖。

  頓了頓,他似笑非笑道:「所以她這次打算寫樂團背景?想來我們這蹲守?」

  趙哥搔了搔後腦,道:「貌似是這樣。」

  這時,吉他手岑琛狐疑道:「但是歆姐怎麼會同意呢?歆姐就不懷疑這人的動機嗎?」

  華脩附和道:「是啊,說不定她是因為暗戀我……」話還完,觸及眾人不屑的目光,於是一噎,將矛頭指向唐子堯,道:「暗戀子堯哥才來的!不然她怎麼不去別的樂團,非要來我們團?」

  趙哥也是一臉莫名地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曉得,只聽說她和歆姐認識,也有人說歆姐是她的粉絲。」

  聞言,眾人紛紛啊了一聲。

  趙哥道:「前陣子有部國產電影不是很紅嗎?叫什麼來著?何其有幸?子堯還為這部電影演唱了片頭曲,這部電影就是她的小說處女作改編成的,我知道歆姐很喜歡這部電影,當初去電影院刷了好幾次。」

  何其有幸?唐子堯倒是記得,那時他還作為電影原聲帶的作詞作曲及演唱者的身份受邀參與了首映。

  不過倒是沒見著原著作者。

  貝斯手薄彥丞一邊看著手機一邊道:「<何其有幸>票房很高啊,我也有去看,的確挺不錯的。」

  他搜了下<何其有幸>作者,跳出一些資料,卻獨獨沒有本名與照片,「作者叫笙笙慢,沒有照片,還挺神秘的。」

  鍵盤手席多也笑道:「我也看了這部電影,看完立刻就去書店買了原著小說了。」

  唐子堯聞言挑眉,其實他手裡也有一本<何其有幸>的原著小說,不過不是買的,是原著作者送的,那次首映她缺席,卻送了在場每一人一本附有簽名的書。

  笙笙慢?的確寫的是這個名字,那時唐子堯還覺得她的筆名很有趣,應該是本名帶了「笙」字的人。

  小說他也看了,<何其有幸>的故事還挺新奇,寫的是喜歡研究機器人的科幻作家與雜誌社編輯偶然住在了一棟古怪公寓的上下樓,就此發展出來的浪漫奇幻故事。

  故事的女主角就叫做何幸,唐子堯至今還記得裡頭男主對女主說的一句話,也不曉得為什麼。

  「何其有幸能夠遇見你,在這個無比荒蕪的時代。原來曾經的我一無所有,原來你就是我人生裡最大的幸運。」

  這時,便聽趙哥又說:「她今天也到公司來了,等等也許就能見上面。」

  唐子堯聞言若有所思,當紅神秘作家要來當他們的助理?倒是有點有趣了。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這個「神秘作家小助理」,竟然還是他認識的人。

  不對,不能說認識,應該說是他「知道」的人,她前陣子才跟他上了同一個節目,還一同上了熱搜榜,和他的名字排在一起。

  當唐子堯一行人來到歆姐的辦公室時,一眼便瞧見了正背對著他們站在桌前的長髮女子,身材纖細嬌柔,毛衣搭長裙,頭上還帶了頂毛帽,烏黑秀麗的長髮柔順地垂落在後背,十分文藝而有氣質。

  這個背影,華脩給了滿分。

  這時正與女子談話的歆姐也注意到站在門口的他們,於是站起來道:「你們來了?過來認識一下吧,這位是阿笙,暫時頂替小齊成為你們的助理,阿笙是我認識的妹妹,你們可別欺負她,尤其是華脩。」

  被點名的華脩聞言扁起嘴,哼了一聲。

  長髮女子緩緩轉過身子,此時落地窗外溫暖而不刺眼的冬陽照進室內,恰好灑落在她半邊身子、臉上,但見她白皙清麗的面容浮著一絲淺淡的笑,開口,嗓音悅耳動聽:「你們好,我是何沐笙,叫我阿笙就行。」

  唐子堯第一次覺得一個人美,這種美無關乎相貌,純粹氣質使然。

  她很有氣質,像是晨間森林裡的露水,乾淨而清新,令人覺得舒服。

  一個晨間森林般的女子。

  這時其他團員聽了她的自我介紹,又看了看她的模樣,頓時想起來她是誰了!

  其中華脩顫巍巍地指著她震驚道:「你是那個和子堯哥合唱的音癡!」

  要知道他當初可是把他倆合唱的視頻看過一遍又一遍,每一次都是笑不可遏,樂極了。

  他也曾跑去搜過何沐笙的資料,然而除了「看你聲」的視頻和討論,再無其他。

  沒想到她除了是永冬的作詞人,還是當紅作家笙笙慢?她也太低調了!

  何沐笙聞言倒是一點窘迫也無,很是大方得體地道:「嗯,就是我。」

  其他人見狀也是嘖嘖稱奇,唯有唐子堯面色淡定地笑著對她說:「歡迎。」

  何沐笙唇邊的笑容於是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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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4 00:53:57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87 唐子堯番外(中)

  何沐笙雖然暫時接替了薄荷糖樂團助理的工作,但趙哥和團員們其實還是不太敢使喚她的,畢竟她有那一層「不一般」的身份在,既是歆姐認識的妹妹又是一個具有知名度的作家,因此大家多少待她有些客氣。

  除了唐子堯。

  唐子堯覺得,既然她跑來做了他們團的助理這個工作,自然得將工作做好,在這裡她不再是什麼歆姐的妹妹還是作家,就只是樂團的助理。

  幸好何沐笙也不是那種嬌氣的人,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職責在哪,當趙哥不好意思吩咐她時,她會主動給自己找工作,端茶送水,買咖啡搬器材,樣樣都做得很好,加上她性格親切爽快,幾天下來也很快地和團裡的人都混熟了,趙哥對她十分滿意。

  其實在這個樂團裡,雖然華脩是最愛鬧騰的,但從來不是最難伺候的。團裡公認最難伺候的反而是在外頭表現得十分成熟得體的唐子堯。

  唐子堯如今所得的一切雖然都是靠自己打拼出來的,可他到底是名門出身,私底下的生活裡多少還是帶有幾分貴公子特有的挑剔與少爺脾氣。

  比如他異常挑嘴,同樣都是拿鐵,他對於市內不同家的咖啡館有不同的要求,這家要多奶少糖,這家要多奶多糖云云,對於糖度他也極為要求,嚴格到二分糖與三分糖是不一樣的。

  有次他慣喝的那家咖啡館沒開,何沐笙幾乎跑遍了半個城市才買到讓他滿意的咖啡。

  又比如他的起床氣嚴重,有次就他一個人待在保母車裡休息,不知怎地所有人都要何沐笙去叫他,何沐笙沒見識過他的起床氣,因此很爽快地點頭答應了。

  殊不知大夥們都在後頭祈禱她等會別缺胳膊斷只腿的。

  當何沐笙拉開車門後,只見車內亮起一盞昏黃微弱的燈。唐子堯此時正靠在椅背上,臉上戴著黑色眼罩,身上披著一件灰色大衣,整個人像孩子般蜷縮起來睡著。

  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何沐笙看了他一會,輕聲叫喚:「子堯哥?」

  她和華脩同齡,比唐子堯小三歲,加上團裡大多數人都喊他「子堯哥」,因此她便也跟著這麼喊了。

  唐子堯動了動,沒應聲。何沐笙於是上了車坐到他身邊,探手輕輕地晃著他的肩膀,道:「子堯哥,該起來了,大家都……」

  話還沒完,手腕猛地被人扣住,力道很重,抓得她有些疼。

  只聽他開口,嗓音裡帶著濃郁的低啞,很性感,然而語氣卻不怎麼好:「閉嘴,滾開。」

  何沐笙:「……」這人有起床氣?還這麼嚴重?

  她看著被他緊緊扣著的手腕,掙了掙,卻只感覺到他愈抓愈緊,估計等會放開後會出現一圈紅痕。

  她叫他他不應,她想掙開他下車他又不放手,何沐笙忽然有些生氣了,索性伸出另一隻沒被他抓著的手,一把將覆在他臉上的眼罩扯下來。

  車內昏黃的燈光照在他的眼睛上,有些刺眼,只見唐子堯那精緻的眉宇一下子皺起來了,他抬手稍稍擋住頂上的光,原先閉著的眼睜開了。

  眉頭緊蹙,滿臉陰鬱,當唐子堯維持著這個表情側頭朝何沐笙看過來時,她頓時被他嚇到了,當下只呆呆地說:「子、子堯哥,你能先放開我嗎?很疼。」

  視線逐漸聚焦,面前女子呆住的神情映入眼簾,唐子堯蹙眉看了她一會,突然意識到自己正抓著她的手,放開後,只見那纖細白皙的手腕上印著一圈很深的紅痕。

  他見狀眉頭蹙得愈深,剛醒來時頭還有些疼,正抬手揉著眉心,便聽她略有些驚慌的聲音說:「我、我先下去了……」

  當唐子堯抬眸看去時,只瞧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

  而外頭的華脩等人,一見何沐笙見鬼了似地飛快從保母車上奔下來,心想她應該是失敗了,好笑之餘紛紛有些幸災樂禍,然而下一刻卻見唐子堯跟著下了車,面色雖然不好,但還不至於異常暴躁。

  華脩見狀驚呆了,側頭問身旁的席多,「阿笙叫醒他花了多久時間?」

  席多抬手看了看腕錶,道:「五分鐘吧。」

  薄彥丞摸著下巴道:「我上次去叫他好像花了半小時,還被他踹了一腳。」

  岑琛笑道:「我可是被他揮了一拳,嘴角都破皮了。」

  何沐笙走近時也聽見了他們這一番話,當下覺得很是無語,沒想到這群人這麼坑,明知山有虎,還非要她往虎山行!

  這時華脩走上來雙手握住她的肩膀,睜大眼睛道:「阿笙,你沒事吧?你有沒有被他怎麼樣?」

  何沐笙舉起被唐子堯抓紅的手腕,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卻見華脩更震驚了:「啊?只有這樣?」

  何沐笙:「……」不然還要怎樣?難道他們真想看她被唐子堯揍?

  她深吸了一口氣,笑容帶刺,道:「不好意思,讓你們失望了。」

  華脩等人聞言也覺得挺心虛,就在這時,只見唐子堯緩步來到他們面前,頭髮微亂,臉上戴了個黑色口罩,瑰麗妖嬈的桃花眼裡神色慵懶。

  他站在何沐笙身旁,原先插在大衣口袋裡的手伸了出來,指尖輕輕捏起她的手腕。他看著她手上那一圈已經微微發紫的痕跡,低聲道:「抱歉,我等會讓人拿藥膏給你。」

  何沐笙聞言愣愣地看向他帶有歉意的目光,好半晌才呆呆地應了一聲:「好。」

  唐子堯見狀點了下,轉身朝另一頭走去,背影漸行漸遠。

  這時就聽薄彥丞喃喃地說:「我上回被他踹了一腳都瘀青了,怎麼不見他拿藥膏給我?」

  岑琛也道:「我那次被他揮了下,他連聲道歉都沒有……」

  四人同時看向何沐笙,嘖嘖道:「差別待遇呀!」

  華脩抬手勾住何沐笙的脖子,笑眯眯地道:「阿笙,以後叫醒子堯哥的工作就交給你啦!」

  何沐笙:「……」那她得先看看藥膏夠不夠用……

  ……

  耶誕節前夕薄荷糖樂團接受了A大附中的邀請,到該校參與學生會主辦的耶誕晚會。

  樂團中除了岑琛以外,其餘的團員都是A大附中的校友,十分念舊,每年只要A大附中遞來邀請,他們又恰好能排出時間的話,必定會回母校走一趟。

  於是A附的耶誕晚會久而久之便成為該校令學生們十分期待又興奮的一項重要活動,因為能跟薄荷糖樂團的「學長們」近距離交流啊!多難得的機會!

  A附寒松堂內此時滿滿全是人,何沐笙正站在距舞臺頗遠的一處角落,靜靜地看著舞臺上那光芒四射的人。

  許是回到熟悉的母校,唐子堯今日的打扮格外親和休閒,紅白相間的條紋針織衫配深藍色牛仔長褲,褲腳處卷起,底下則是一雙黑色英倫短靴。

  他正坐在一張圓椅上,一隻腿曲著,一隻腿伸直,懷裡抱著一把木吉他,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刷著弦。但見他唇角含笑,神色慵懶地唱著:「恰如你的眼星光似海,承載橫跨光年的愛,告訴我銀河裡並不孤單,有你會在……」

  何沐笙靜靜地看著他,舞臺上如海水般悠然的藍光照在她的臉上,她忽然有了一陣子的恍惚。

  這首歌名叫<星海>,是薄荷糖樂團第二張專輯<夏夜-星海>裡的一首歌,她記得她第一次聽的薄荷糖樂團的歌就是這一首,是蘇慕學讓她聽的。

  那時她和蘇慕學剛上高中,還記得那個穿著制服的男孩一臉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模樣,拿著張專輯到她家,非要她和他一起聽專輯裡的歌。

  「阿笙你知道嗎?我想做的就是這樣子的音樂!」

  男孩拍著胸脯一臉嚮往的對她說著,而她抱著個抱枕坐在沙發上,聽著CD片裡流淌出來的歌聲,溫柔的、含笑地唱著:「恰如你的眼星光似海,承載橫跨光年的愛……」

  何沐笙得說,一開始她覺得唱這首歌的男生聲音有點「娘」,可聽久了卻愈聽愈對味,漸漸地喜歡上他輕柔嗓音裡細膩的情感,有時候在午夜裡聽著他的歌聲,會覺得心頭有一種澎湃的心情在漸漸發酵。

  從此愛上了他們的歌,成為他們的死忠粉絲,和蘇慕學一起喜歡著這個樂團,這麼多年。

  這不是她第一次參加A附的耶誕晚會,在她高一時薄荷糖樂團剛出道第二年,還沒有現在這麼紅,那時的A附耶誕晚會還不像如今為控管人數,只限定A附學生參加,反倒歡迎周遭地區的人們與他們一起共襄盛舉。

  那年她和蘇慕學剛迷上薄荷糖樂團,便在晚會那天的放學後,瞞著爸媽從B市搭了一個小時的火車來到C市,只為看他們的演出。

  那時她也是像現在這樣站在離舞臺很遠的角落,看著臺上的人,聽著那人的歌聲,胸腔裡充斥著無法言說的熱血澎湃。

  如今已過了八個年頭,她又一次站在A附的寒松堂裡,依舊微笑看著臺上光芒四射的人,聽著他溫柔演唱的<星海>。

  可是身邊陪著她一起歡呼的那個人已經不在。

  「即便我們之間隔著一片星海,你也無須遺憾,我會為你跨越這一片海,請等我回來……」

  一滴淚自眼角滑落,被她很快地抹去。

  晚會結束後的後台裡,有許多學生正圍著薄荷糖樂團的成員們要簽名要合照。團員們對於學弟妹們的要求來者不拒,那一刻他們脫下樂壇巨星的光環,純粹只是一群親切和善的學長們,微笑著與學弟妹們聊天。

  當何沐笙提著一袋趙哥訂的宵夜走過去時,就見唐子堯正被一群學妹圍起來,「糖糖學長,我們可以跟你一起拍張照嗎?」

  唐子堯的粉絲都喊他糖糖,粉絲們則自稱糖果。他也曾在訪談裡說過,其實高中時他的好友們便都是叫他糖糖,所以聽到粉絲這樣喊他覺得格外親切。

  何沐笙覺得,糖糖這個綽號和他慵懶酷帥的形象搭起來,有種很可愛的反差萌,所以她其實私底下也喜歡稱他糖糖。

  唐子堯面對學妹們的要求,只微笑道:「當然可以。」

  學妹們聞言紛紛歡呼,接著便開始左右張望尋找能幫他們拍照的人,一瞧見站在不遠處的何沐笙,又見她胸前掛著工作人員的識別證,於是走過來笑問:「姐姐,可以幫我們拍個照嗎?」

  何沐笙微笑點頭,接過她手裡的手機:「沒問題。」

  拍完照後,學妹們又嚷著要唐子堯的簽名,唐子堯也笑著答應了。這時何沐笙走過去將手機還給剛才那個學妹,學妹接過後沖她眨眨眼道:「謝謝姐姐,姐姐你好有氣質,我們剛剛還在討論你是不是也是哪位明星呢!」

  何沐笙被她逗笑了,覺得這些小學妹們嘴巴還挺甜。

  待簽完名後,唐子堯笑著對她們說:「好了,快回家吧,別讓父母擔心了。」

  學妹們甜甜地笑著對他揮揮手,道:「糖糖再見!」接著便興奮地有說有笑著跑走了。

  這時唐子堯回過頭來,瞧見站在一旁的何沐笙,唇角微勾,道:「怎麼,你也要簽名?」

  何沐笙聞言一愣,下意識就從身上背的小側肩包裡拿出她常用的筆記本,道:「可以嗎?」

  唐子堯見狀挑眉,笑了:「當然可以。」

  只見他接過她的本子後,刷刷地飛快在空白頁上寫了起來,簽完後還給她,笑道:「你是我的助理,為獎勵工作辛勞特地給了你一個To簽,別告訴其他人。」

  何沐笙聞言愣了下,接過本子後,只見上頭寫著一排優雅瀟灑的字跡——To阿笙:明天也繼續加油!By唐子堯。

  他甚至還在名字旁畫了一顆糖果。

  何沐笙忍不住笑了,正要合上本子,卻忽有什麼東西從本子裡掉了出來,她正要去撿,唐子堯的動作卻比她快,先她一步撿起來了。

  那是一張被折疊起來的五線譜紙,唐子堯見狀挑了下眉,只看了一眼便將東西還給何沐笙。

  何沐笙接過東西後頓了下,才又夾回本子裡。

  只見她此時垂著眸,看起來像是有些……難過?

  唐子堯沒說什麼,只拿過她手裡提的宵夜,先一步往休息區走,一邊道:「快過來,當心等會宵夜全被華脩搶了。」

  何沐笙愣愣地抬頭,邁步跟了上去。

  宵夜是從A附門前那條文化街上的豆漿店買來的,何沐笙原以為照唐子堯那挑剔性格,應該是不吃這些東西的,殊不知他十分熟練地從袋子裡拿出他要吃的那個,隨即優雅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他說道:「我高中時偶爾會和朋友們一起留晚自習,回家前總會和他們到這家店吃宵夜。」

  唐子堯時常說起他的高中同學,他也曾在專訪中說到他能踏進這個領域,得到父母的支持並實現自己的夢想,有很大一部分得多虧他的高中同學。

  何沐笙有時也會忍不住想像,他與他的高中同學們肯定一起有過一段燦爛歡樂的青春時代。

  就像她和蘇慕學一樣。

  想到這,忽然想提筆紀錄什麼,於是她便叼著一個饅頭將筆記本拿起來,放在膝上緩緩地寫著。

  這時唐子堯手裡正拿著杯微糖豆漿緩慢地喝著,目光不經意朝她掃去時,頓時頓住了,他索性懶洋洋地看著那個安靜地坐在角落的女子。

  只見她將方才那本筆記本放在膝上,低頭仔細地寫著什麼,長發自她頰邊垂下,落在了她白皙手腕上,她似是覺得礙眼,抬手將垂落的髮絲挽到耳後去,露出半面清麗的側臉。

  安靜的、優雅的,賞心悅目。

  不知不覺中一杯豆漿喝完了,他將空的杯子放下,接過旁人遞來的紙巾擦了擦嘴角,這時腦裡突然想到方才從她的本子裡掉出的五線譜,以及上頭的幾個音符。

  也許是職業病,他只掃了一眼就記住了看到的幾個音符,隨即在腦裡將那串音符給組成一段旋律。

  他想,回去後得找把吉他彈出來試試。

  ……

  耶誕節過後便迎來了跨年晚會,今年薄荷糖樂團接受了來自三個城市的晚會邀請,其中在C市更擔任了與觀眾們一起倒數的壓軸來賓。

  今年跨年很不巧地恰好寒流過境,氣溫雖不至於降到零度以下,但也是直逼零度。何沐笙就是穿著羽絨服全副武裝,也還是能感受到外頭的寒風凜冽。

  更不用說團員們在舞臺上的表演服為求好看十分單薄,何沐笙光看著就替他們覺得冷。

  華脩此時正坐在化粧室裡沖趙哥撒嬌道:「趙哥,我能穿羽絨服上去嗎?」

  趙哥抱著手臂站在他的椅子旁,道:「不行,當初好幾套衣服讓你選,你偏偏要選這套,哭著也得給我穿著上去。」

  華脩扁起嘴嚶嚶。

  薄彥丞和席多則拿著暖暖包一個勁地往身上貼,岑琛見狀笑道:「你們可貼好了,別到時從衣服裡掉出來,保管上明天的娛樂頭條。」

  岑琛的衣服最厚,因此他這一番「善意的提醒」自然而然被薄席兩人認為是「惡意的幸災樂禍」,遭受白眼無數。

  而全團衣服最薄的主唱大人,此時身上裹了兩層毛毯,正縮在椅子上只露出一顆腦袋,任由髮型師擺弄他的頭髮。

  只見他臭著一張臉,顯然心情十分不愉悅,當聽到華脩說了句「看看子堯哥,穿那一身簡直勇士啊」時,他抬眸陰惻惻地朝他們那掃過去,四人立即識時務的閉嘴了。

  就在這時,何沐笙提著一袋東西走了進來,華脩見狀沖她招手,道:「阿笙去哪啦?」

  何沐笙笑著舉起了手裡提的東西,道:「我跑去買了這個,蜂蜜薑茶,你們上去前先喝一下這個吧,可以禦寒暖身的。」

  華脩聞言眼睛放光,張開雙臂道:「阿笙,你簡直是我們的小天使!」

  何沐笙被他逗笑了,她放下袋子後將熱呼呼的薑湯遞給他們與一旁團隊裡的工作人員們,隨後拿著最後一杯來到唐子堯身旁,遞給他:「子堯哥,你的。」

  唐子堯抬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裡的薑茶,隨即緩緩將手伸出毯子,只見那白皙赤.裸的手臂一觸到冰冷的空氣後,又飛快地縮回毯子裡了。

  「我的手伸不出來。」唐子堯抬頭看著她,瑰麗妖嬈的桃花眼裡很是無辜,道:「可以服務一下嗎?」

  何沐笙:「……」

  服務……一下?

  何沐笙只愣了下,便將吸管拆開插進杯子裡,隨即遞到他的唇邊。

  「謝謝。」他笑了下,將腦袋湊過去,薄唇含住吸管緩慢地喝著杯子裡的薑湯。

  為求方便,何沐笙索性在他的椅子旁蹲了下來,手臂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就這樣舉著手喂他喝薑茶。

  透過杯子,手心接受到了姜茶傳來的熱度,手背虎口處的肌膚則依稀能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

  何沐笙頓時紅了臉,將目光移向一旁不敢看他,覺得渾身似乎突然間熱了起來。

  唐子堯咬著吸管將目光移到她臉上,瞧見她面上略微窘迫的神情後,不由挑了眉,唇角扯開一抹淡笑。

  待上臺的時間將到時,樂團的團員已然不能繼續逃避,紛紛丟開身上禦寒的外套,一個個準備「英勇就義」。

  當唐子堯拿開身上蓋著的兩層毛毯站了起來後,何沐笙看著他上衣的材質,與暴露在空氣裡兩條肌肉線條優美的手臂後,突然明白為何華脩說他是勇士了。

  ……真的是好心疼他啊。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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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發表於 2017-10-24 00:54:13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88 唐子堯番外(中下)

  新的一年的開頭何沐笙過得一點也不輕鬆,甚至還異常忙碌。因為薄荷糖樂團在三月初便將開始長達半年的出道十周年世界巡迴演唱會,為了這事公司上下十分忙碌,連歆姐都忙得要死,她這個小助理自然閒不到哪去。

  加上她手裡還有個劇本要寫,那時公司給的期限就是今年五月左右,審核完項目徹底通過後,最快七月就會開機了。

  她打算寫的是關於樂團的題材,只是最近一直都沒有什麼頭緒。在這時她總會將筆記本裡夾著的那張五線譜拿起來看,這是在整理蘇慕學的遺物時發現的,是他沒有寫完的一首曲子,可紙張一角卻寫著一行略微歪斜的字跡——致阿笙。

  這首曲子是寫給她的,只是他沒有寫完。

  何沐笙總會想,他在生命的終路時是抱著什麼心情在寫這首曲子的呢?他想要傳遞給她的又是什麼?

  在他臨終的時分,他並沒有告訴她關於這首曲子的事,也沒有留給她什麼話,他只是唇角扯著一抹虛弱的微笑對她說:「阿笙,不要哭……」

  自他走了之後她就常常做一個同樣的夢,夢裡的他也是像這樣笑得無比蒼白虛弱,啞著嗓音對她說:「阿笙,不要哭……」

  如何能不哭?他是她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是她的青梅竹馬,他陪她走過了孩提時期,陪她走過了青春年華,她高興難過的時候都有他在,所有的傷悲苦痛,喜悅歡笑都與他分享,這要她如何能接受,往後的日子將不再有他的身影?

  要她如何能接受,不能再聽見他笑得燦爛地喊她「阿笙」?

  「我視你的離開為一趟遠行,騙自己不用難受,不必心痛,因為你將去的那個地方,有陽光、花、還有我,對你永遠也不會消散的懷念……」

  何沐笙在蘇慕學過世後時常聽這首歌,然後每每聽著聽著,便一個人淚流滿面。

  那陣子她瘦了好多,一度懷疑減去的體重也許都是被她哭掉的淚。

  「笙笙,你還好嗎?」

  溫和的女聲響起,當何沐笙回過神來時,便見對面歆姐正一臉關切地看著她,臉上寫滿擔憂。

  何沐笙對她露出一抹淡笑,道:「我沒事啊,怎麼了?」

  「哦,我看你的臉色有點差……」歆姐輕歎一口氣,無奈地道:「你昨晚又做惡夢了?」

  何沐笙聞言一愣,垂下眸子靜靜地看著盤子裡的義大利面,想到昨晚的夢,忽然就沒了胃口。

  她昨晚的確做夢了,夢到了蘇慕學,一開始是夢見她和他小時候一起玩的事,後來又夢到他們高中時一起從B市搭火車到C市參加A附的耶誕晚會,還有高三剛畢業時一起寫了一首歌,接著夢境便迅速轉換到他生病了躺在醫院的場景,然後是他臨終時,微笑著要她別哭……

  最後是心跳感應器停止的瞬間發出的刺耳聲響,在頃刻間貫穿了整個夢境,使她瞬間又從夢裡驚醒。

  又一次,伴隨著淚流滿面。

  這時只聽歆姐說道:「對了,笙笙,慕學留下的譜你有頭緒嗎?」

  何沐笙搖頭,她天生不善音律,不會唱歌,這一手吉他還是當初蘇慕學教了她很久,她自己又苦練了許久才練會的。

  從來都是蘇慕學譜曲,她寫詞,如今他不在了,她自己一個人根本不可能獨自完成這首歌。

  即便是詞,她也不確定自己可否還寫得出來。

  歆姐見狀提議道:「要不我找人幫你看看?」

  何沐笙聞言一愣,心裡浮起幾許希望,這段日子裡她其實也將譜拿給了幾個會作曲的朋友們看,只是他們要不也無法完成後頭的曲子,要不就是譜出來的曲子沒有她想要的那種感覺。

  這種感覺難以言說,反正她就是知道,不是這個。

  她小心翼翼地問:「找誰呀?」

  心裡隱隱有個名字出現,如果是那個人的話,或許……

  歆姐笑道:「我們公司裡會作曲的人還是挺多的,不然我也認識幾個專業的作曲家,到時再幫你問問看。」

  何沐笙聞言張了張嘴,欲出口的話剛到了喉頭,又被她給壓了下去。

  還是算了。

  ……

  薄荷糖樂團的出道十周年世界巡迴演唱會<星聲吶喊>自三月開始,首站就在B市體育館,接著是國內幾座城市,隨即輾轉日本東京,澳洲墨爾本、雪梨,新加坡,馬來西亞吉隆玻,英國倫敦,美國洛杉磯,加拿大溫哥華、多倫多等地,最後一站又回到國內C市體育場,幾乎就是環球巡演了。

  巡迴演唱會國內場的每一場的門票幾乎都是在幾分鐘內便搶購一空,薄荷糖樂團的高人氣可想而知。在他們巡演時間也時常攻佔國內各大娛樂頭條,飽受關注。

  演唱會維持一個月三到四場的場次,這樣的頻率對樂團來說雖然不算特別高,只是他們演出的地點不限於國內,而是分散至世界各地,演出前幾天必定得先到達當地進行彩排,如此一來便很緊湊了。

  在緊湊度如此高的狀態下奔波於世界各地,加上各國家的氣候溫度變化不一,不僅好幾個隨團的工作人員紛紛生病,就連主唱唐子堯也感冒了。

  且他的病來勢洶洶,剛開始的幾天甚至嚴重到無法唱歌,簡直急死了趙哥和團隊裡的上下人等了,公司簡直恨不得把各地最好的醫生都招來給唐子堯看病。

  更糟糕的是那時正好是演唱會倫敦場開唱的前幾天,一直到彩排時唐子堯都還無法恢復聲音,趙哥甚至和公司高層討論要不取消這次的倫敦場巡演,卻被唐子堯拒絕了。

  「可是你的聲音……」

  「趙哥。」唐子堯打斷他,嗓音極度低啞,明顯不在狀態上,可他的語氣卻異常堅定地說:「我有分寸,而且我不會讓我的歌迷有任何一次不好的觀演經驗。」

  見他如此堅持,加上知道他一向是個懂得進退的人,於是趙哥只好答應,並與歆姐聯合起來說服公司裡的其他人。

  而在他生病的那幾天,何沐笙接獲趙哥命令,簡直是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唐子堯,不僅如影隨形地跟著他,囑咐他吃藥,小心他的飲食,還隨身帶著外套就怕他冷了。

  對此,連華脩都笑說:「你根本不是來當助理的,而是來當保母的吧?」

  薄彥丞則調侃道:「阿笙簡直把子堯當成寶護著了。」

  何沐笙聞言抬頭望了回天空,心道,唐子堯可不就是寶嗎?公司上下寶貝得不得了的寶,她自然也得捧著護著。

  而且,她其實也蠻擔心他的……

  當何沐笙推開休息室的門走進去後,就見唐子堯此時正靠在椅背上睡覺,臉上戴著眼罩,身上披著一件大衣。

  她緩步走到他身旁,抬手輕輕撥開他的額發,手心覆上了他的額頭,感受到他額上的體溫與她的差不多後,不由松了口氣,然而就在她正要移開手時,卻見唐子堯忽然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輕,不像是被吵醒的起床氣。

  「麻煩倒杯水給我。」他說,嗓音像是仍像是蒙了層煙似地,霧氣蒙朧,還帶有幾分剛睡醒的沙啞。

  何沐笙只愣了下,便快步來到桌前拿起桌上的保溫杯倒了杯水後遞給他,「水在這。」

  唐子堯拿下眼罩坐了起來,左手輕輕揉著太陽穴,右手則接過她遞來的水,道:「謝謝。」

  何沐笙見他一手揉著腦袋,不由問道:「頭疼?」

  唐子堯抿了一口水,聞言抬眸看她,笑得有些無奈:「嗯,有點。」

  何沐笙於是從側肩包裡拿出一罐涼藥膏,眨了眨眼問他:「我幫你揉一揉?」

  唐子堯見狀愣了下,隨即緩緩笑道:「麻煩了。」

  何沐笙也笑,道:「不會,你是‘寶’嘛,我得照顧好你。」

  唐子堯聞言低笑了一聲。

  何沐笙來到他的身後,兩手食指分別沾了點藥膏後,按上他兩邊的太陽穴,力道適宜地替他揉著。

  這時面前的鏡子映出了兩個人的模樣,相貌慵懶俊雅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瑰麗妖嬈的桃花眼直視眼前的鏡子,唇邊依稀帶笑,而站在他身後的長髮女子則垂頭神色認真地替他按著穴道,烏麗的髮絲自她臉邊垂落,眉眼清雅溫柔。

  那一刻唐子堯只覺得心頭襲上一股暖意,很快地流遍四肢百骸。

  替他按完後,何沐笙突然想起了什麼,微笑道:「對了,我用簡易廚房給你煮了蘿蔔老薑湯,我去拿來給你。」

  說完,拿起桌上的保溫杯興沖沖地飛快跑出去了。

  唐子堯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失笑之餘又忍不住想,生病時有個人這樣子照顧著自己,這種感覺到是挺好的。

  而當何沐笙拿著裝滿蘿蔔老薑湯的保溫杯回來時,就見唐子堯此時又側躺在沙發上睡著了,這次他臉上沒有戴著眼罩,只在身上披了件黑色大衣。

  何沐笙放下杯子後走到他身旁替他把大衣蓋好,之後又回到桌前拿起自己的筆記本開始寫著什麼。

  安靜溫馨的氛圍於是緩緩流淌在室內的每一個角落,溫暖而愜意。

  唐子堯再醒來後發現頭已經不怎麼疼了,也許是何沐笙剛才替他揉過的緣故。他緩緩從沙發上坐起,側頭朝休息室中央放著的桌子看去時,就見有抹纖瘦的人影正趴在桌上,長髮柔順地披散在肩背上。

  唐子堯見狀拎著自己的大衣來到她的桌前,動作輕柔地將大衣蓋到她的身上。

  這時他又注意到被她的手臂壓住一角的筆記本,只見上頭那清麗端正的字跡寫著好幾項關於感冒該注意的事,還有哪些食譜對護嗓、止咳潤肺有益,內容十分清晰詳盡,能看得出來是用了心的。

  唐子堯兩手撐在她腦袋左右兩側的桌子上,垂眸認真地看著本子上寫的內容,這動作看上去就像是將她整個人都圈在了他的勢力範圍裡。

  仔細地看完後,唐子堯忍不住笑了,看著身下那安靜地趴在桌上睡覺的姑娘,抬手輕輕地替她將垂落的髮絲別到耳後,但見她露出的半張臉睡顏乖巧,賞心悅目。

  賞心悅目,唐子堯常常將這個詞套在她身上,倒不是因為她長得有多好看,純粹是因為她的氣質讓人感覺舒服,特別順眼。

  當他垂眸看著她睡著的模樣,又想到她貼心地為他做的所有事時,一股奇異的思緒便伴隨著感動油然而生。

  前所未有。

  唐子堯甚至覺得,如果可以,他感覺自己可以這樣看著她很久。

  原因他還不曉得,但似乎有個影子了。

  這時,他又注意到折疊起來夾在書頁裡、露出了半張的紙,腦裡忽然想起了什麼,他抬手將那張紙給抽了出來,攤開一看,果然是上回瞧見的那張五線譜。

  然而這卻是一張沒有完成的曲子,他注意到紙張左上角寫著一排略微歪斜的字,可以看出應該是個男生的字跡。

  致阿笙。

  這是有人寫給何沐笙的?

  接著他又想起了當初和她一起上節目時,她似乎曾經提過她和她的好友一起創作了永冬這首歌,難不成就是那個人?

  不過為什麼曲子才寫了一半就斷了呢……

  唐子堯靜靜地看了那張譜一會後,將它完好地折疊起來又放回原處。

  ……

  最後薄荷糖樂團世界巡演倫敦場還是順利地結束了,在演唱會中唐子堯的聲音已恢復到正常水準,一首首歌唱下來,無可挑剔。

  趙哥簡直高興壞了,團隊裡的人也都很高興,其中自然包括何沐笙,欣喜之餘又覺得松一口氣。

  倫敦慶功宴上,大夥們著實玩了個盡興,連平日裡不怎麼玩的唐子堯都玩得特別開,基本上來敬酒的人來者不拒。

  何沐笙不太能喝酒,屬於那種一杯倒的人,因此全程以果汁代酒。因為拿的是果汁,所以她也不好意思跑去敬別人酒,倒是華脩跑來和她一起喝了好幾杯,連薄彥丞、岑琛和席多等人也來了。

  「說到底這次演唱會的大功臣就是咱阿笙了。」

  「是啊,多虧你把子堯哥當寶護著,子堯哥才奇跡似的痊癒了!」

  「來來來大家一起敬阿笙一杯,乾杯!」

  這時薄彥丞注意到她拿的是果汁,立刻倒了一小杯酒給她,道:「哎,喝果汁多沒誠意啊,至少來杯這個!」

  何沐笙趕緊擺手婉拒,道:「我不會喝酒……」

  岑琛笑道:「阿笙你放心,這酒度數很低,才4度而已,何況這麼小杯。」

  席多拿過薄彥丞手裡的酒杯塞到她手裡,道:」來來來痛快點,一口乾了!」

  何沐笙聞言看著手裡的小酒杯,腦裡回想著以前她和蘇慕學偷偷喝酒那次,她喝了多久才倒?

  她記得她似乎喝不到一罐就倒了,可具體是多少她也忘了,只記得最後還是蘇慕學背著她回家的,還因而被兩家人訓了一頓……

  這麼一小杯應該還可以吧?

  這時就見眾人用舉著杯子乾杯,何沐笙見狀索性一口乾了。

  不過這份量也的確只有一口。

  喝完後,又有人給她添酒,於是她便一杯接著一杯,大約連喝了三杯左右便不喝了,她還是懂得把握分寸的。

  然而這時卻見唐子堯也拿著酒杯走過來,站在她面前對她笑得一臉惑人,道:「喝一杯?」

  何沐笙看著他呆呆地點點頭,拿起酒杯與他的碰在一起,接著又一口乾了。

  喝完後,卻見唐子堯突然朝她張開雙臂,踏前一步將她整個人擁進懷裡,雙手輕輕環著她的肩,帶著香甜酒氣的薄唇湊到她耳邊說:「謝謝你。」頓了下,嗓音裡滿是笑意,「我的小保姆。」

  何沐笙早在他抱住她的那刻就徹底傻住了,只感覺他身上的清香夾雜著酒氣撲面而來,瞬間盈滿她所有感官。

  不知道是不是體內酒精作祟,她只覺得腦袋有些暈眩,卻還能清晰地感受到胸膛底下那跳得飛快的一顆心。

  這時環住她的手微微收緊,她整個人於是又往他懷裡埋得更深。

  何沐笙有些暈乎乎地想,這個男人……真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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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發表於 2017-10-24 00:54:30 |只看該作者
Chapter 89 唐子堯番外(下)

  世界巡演倫敦場結束後,就只剩下兩個禮拜後的美國華盛頓,加拿大溫哥華、多倫多場次,最後將以八月底的C市場作為此次世界巡迴演唱會的終點站。

  因為影視公司計畫與項目的調整,何沐笙的劇本期限往後挪至了年底,因此她有了更多的時間可以琢磨劇本。她已經大致上列出了大綱與人設,接著便是填補細節。

  她如今擔任了薄荷糖樂團的助理,許多劇本裡較專業的領域基本上都能找到人請教,因此她的劇本進度進行的十分順利,趁著最近較為空閒,她幾乎是卯起來寫劇本。

  當唐子堯手裡拿著杯咖啡走上公司二樓時,一眼便瞧見了正坐在窗邊垂頭認真地寫寫畫畫的女子。

  她今天穿了一件裸粉色連身長裙,烏麗的長髮挽成一個簡單的馬尾,看上去既清爽又氣質。只見她此時正咬著筆似在思考什麼,就連唐子堯已經走到她身後看了一會她也沒有發覺。

  直到他將手裡的咖啡放到桌上,一手撐在她右側的桌面上時,她才恍然回神。猛地抬眸時,便瞬間和他含著淺淡笑意的目光撞在一起。

  「寫什麼呢?」

  何沐笙呆呆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他,好半晌才答:「我、我在想劇本的細節……」

  她現在突然意識到,這個距離也太近了,她甚至能嗅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味……

  唐子堯挑眉,垂眸看著她面前的筆記本,只見上頭淩亂地寫著幾個句子、單詞,他像是根本沒有察覺「距離」這事,仍舊兀自看著她的筆記本,看上去像是很有興趣似地。

  何沐笙卻覺得很緊張,胸膛底下那一顆心頓時跳得飛快。她下意識拿起放在一旁的咖啡抿了一口,然而,還沒吞下去就聽他說:「拿錯了。」頓了下,「那杯是我的。」

  何沐笙當下就傻眼了,「咕嚕」一聲,咖啡在此時順著她的喉嚨滑進食道裡。

  顫著手將杯子放下,她看著一旁屬於自己的那杯,簡直連死的心都有了。

  「對、對不起,我沒注意……」她漲紅了臉抬頭看他,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唐子堯看著她窘迫的樣子,輕笑一聲,收回撐在桌上的手直起身子,道:「沒關係。」拿過自己的咖啡,「我不介意。」

  何沐笙看著他拿著那杯被她喝過的咖啡,心跳又是漏了一拍,卻見他只是拿著也沒有要喝的意思。尷尬的氛圍在此時蔓延開來,何沐笙乾笑轉移話題:「你要去錄音室啊?」

  「鋼琴室。」唐子堯微笑道,又說:「對了,趙哥說你有問題要請教我?」

  何沐笙一愣,她的確有幾個劇本需要的問題想問,可她當時和趙哥說時沒說要問唐子堯啊,她記得她是說團裡的團員,比如華脩之類的……

  雖然能直接問唐子堯是最好的,可她不太敢呀……

  不過既然唐子堯都這樣問了,她只好點頭道:「嗯,可以嗎?」

  唐子堯聞言拿著咖啡往外走,一邊說:「那過來吧。」

  何沐笙見狀一愣,這是要她跟著他一起去鋼琴室?

  見他的背影逐漸遠去,她趕緊收拾了東西跟了上去。

  鋼琴室內,唐子堯正坐在一架純白色的鋼琴前,修長如玉的手放在鍵盤上,優雅而流暢地彈著琴。何沐笙則趴在鋼琴上一邊問他問題一邊在筆記本上紀錄著,很快地便問完了。

  將紙筆收好後,她又將目光移向坐在鋼琴前的唐子堯。他今天穿了一身黑,何沐笙發現他似乎特別喜歡黑色,日常穿搭時常走暗色系,不過他穿起暗色來也的確很好看,酷帥又神秘。

  悠然的琴聲繚繞在整個琴室裡,何沐笙還趴在鋼琴上靜靜地看著他,有些恍惚。

  她忽然想起自己最初聽到他的歌聲、又看到他那副精緻俊美的長相時,還嫌棄他有點「娘」,可後來仔細地去認識、瞭解他這個人後發現,他雖然相貌「陰柔」了點,但作風還是挺man的,在網上那些「糖衣cp」粉眼中,他也一直是個攻氣十足的腹黑攻。

  想到他和溫一宇的「緋聞」,何沐笙忍不住就笑了出來,卻在下一秒發現琴音突然停下。抬眸朝他看去時,就見他也正看著她,似笑非笑地問:「笑什麼?」

  何沐笙聞言頓時覺得很是心虛,可心裡對於他的「性向問題」實在好奇得不行,當下便鬼使神差地脫口而出:「你真的……喜歡男人嗎?」

  話一說完她就想搧自己一巴掌,啊啊啊她怎麼問出來了!

  正想解釋時,卻聽他說:「沒有。」

  只見他薄唇微抿,唇角勾起了一抹笑,連精緻的眉宇間似也含著淡淡的笑意,道:「我喜歡女人。」

  何沐笙見他用這樣溫柔的表情說著「我喜歡女人」,怎麼就覺得他是在說「我喜歡你」呢……

  她不得不說,這人除了作風挺man以外,還特別會撩……

  她紅著臉移開視線,輕咳一聲故作淡定地說:「哦,原來是這樣啊。」頓了頓,又問:「那你怎麼不澄清呢?」

  唐子堯聞言挑眉,道:「以前覺得無傷大雅,所以也沒有特別在意,不過現在……」目光在她身上打轉了下,續道:「也許真該澄清一下了。」

  「啊?」何沐笙愣了下,沒明白。這時卻見他突然將一把椅子拉到他身旁,隨即拍了下椅墊對她說:「坐。」

  「哎?」何沐笙有些懵,但還是順從地走過去坐下。

  「會彈琴嗎?」唐子堯問她,見她搖頭後,又挑了眉問:「你吉他彈得不錯,自己學的?」

  「是蘇慕學教我的……」她下意識答,下一秒又解釋道:「蘇慕學就是……」

  「我知道。」唐子堯勾了勾唇,「大眾或許不曉得,但他在作曲界裡還是小有名氣的……他現在還作曲嗎?」

  何沐笙聞言垂眸,半晌才低聲說:「他過世了。」

  唐子堯聞言默然,見她聳拉著腦袋像是很難過的樣子,突然很想摸摸她的頭安慰她。然而手指動了下,卻還是沒有付諸行動,他只輕聲說:「抱歉。」

  「沒關係。」何沐笙抬頭沖他笑了下,似乎是覺得太沉重了,於是努力想緩和下氣氛,道:「說起來他還是你的鐵粉呢,一直立志想做出你那樣子的音樂,要是知道他的偶像竟然知道他,他一定很高興!」

  說到這裡,她突然覺得很是感慨,心底沉甸甸的,道:「他是我的青梅竹馬,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就像家人一樣……你想聽聽他的故事嗎?」

  唐子堯看著她,神色柔和,聞言輕輕應了聲:「嗯。」

  「慕學喜歡音樂,從小就特別喜歡,學了很多樂器,尤其喜歡吉他。我的吉他就是他教我的,不過我在音樂這方面不太拿手,你也知道的……總之,我學了很久才學會彈最簡單的旋律,那時他還氣得說我簡直是音樂界的呆頭鵝。」

  說到這她忍不住笑了一聲,唐子堯也笑了。接著又聽她說:「高中剛畢業的時候,我們一起寫了一首歌,就是永冬,一開始投了好幾家唱片公司都石沉大海,直到最後意外被趙睿容大叔給看上,當時我們還特別高興,為此大大慶祝了一番,後來才曉得是慕學的小叔叔偷偷幫著我們的……對了,他小叔叔現在的女朋友就是歆姐。」

  唐子堯點點頭,又問:「後來呢?」

  何沐笙微笑道:「當慕學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有小叔叔的幫忙,又生氣又失落,甚至還一度懷疑自己……直到後來聽趙睿容大叔說,他之所以會接受我們的Demo,除了是因為小叔叔外,更多的是因為他喜歡這首歌,甚至還慶倖小叔叔讓他有機會能看到這首歌,後來歌曲發行後,紅了,我和慕學都特別高興……」

  「我一直以為他會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因為他是那樣熱愛音樂,熱愛作曲的一個人,他寫的曲子特別有溫度,有股獨特的生命力,只可惜……」

  她垂下眸子,眼眶有點紅,「三年前他被診斷罹患了腺泡狀軟組織腫瘤,這是一種罕見的、來源不明的惡性腫瘤,早期生長緩慢又無痛,很難被發現……後來因為癌細胞轉移到肺部,很快就過世了……」

  何沐笙至今仍是難以介懷,因為蘇慕學的死亡來得那樣突然,那樣令人絕望。她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無常,第一次感受到原來要留住一個人那麼難。

  她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他實在走得太快太急了,我都還來不及和他說說話,來不及多陪陪他,他就離開了……」

  還記得那時蘇慕學的病情突然急速惡化,她在他床邊痛哭,他抬起手顫巍巍地替她挽起頰邊散落的髮絲,笑著對她說:「阿笙,不要哭……」

  後來他的意識陷入昏迷,不久後醫生便宣告不治。

  意識到自己失態,何沐笙揉了揉眼睛,低聲道:「抱歉。」

  此時她的眼睛鼻尖全是紅的,看上去楚楚可憐,令人心疼。

  唐子堯看著她,半晌,突然扭過頭開始抬起琴來,旋律舒緩輕柔,然而聽在何沐笙耳裡,卻似乎還含著淡淡的哀傷。

  她愣了愣:「這旋律……」

  唐子堯淡笑道:「我之前不經意看到你本子裡夾著的那張五線譜,記住了上頭的幾個音調。不過,這首曲子貌似沒有寫完?」

  何沐笙點點頭,聲音有點啞:「嗯,這首曲子慕學還來不及寫完就……我一直覺得很遺憾,也曾經想過要寫完它,只是我……沒辦法。」

  「沐笙。」唐子堯突然喊她的名字,當她詫異地扭頭看去時,就見他此時面上的神情異常溫柔,只聽他說:「我幫你完成它,好嗎?」

  淚水還是落了下來,何沐笙張了張嘴,很是不敢置信。然而卻見他目光認真,不像在開玩笑,她心裡難掩激動,眼淚冒得更歡了。

  「真的嗎?」她臉上漾開笑容,一張臉紅撲撲的,頰上佈滿淚痕,「謝謝,謝謝你……」

  看著她這副神情,他終究沒有忍住,抬手輕輕撫上她的頭頂,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笑,道:「不客氣。」

  何沐笙看著近在眼前的他,只覺得心跳亂了,渾身血液也跟著沸騰起來。

  就在這時,琴房的門突然被人打開,「子堯哥,你在……臥槽!」那聲音頓了幾秒又道:「不好意思我馬上出去!」

  門於是又關上了。

  何沐笙:「……」是不是被人誤會了什麼?

  不過她畢竟是寫浪漫愛情小說的人,也會忍不住想,當一個歌壇的大明星竟然願意替一個小助理寫歌,還是別人沒寫完的,這代表什麼呢?

  他是不是……不對,也可能只是把她當成朋友,想替她完成遺憾,又或者他是為了感謝她在他生病時照顧他?

  何沐笙於是為了這個問題陷入了糾結,而一旁的唐子堯只是笑。

  彼時,琴房外頭,華脩正呆呆地站在門外。

  他剛剛看到什麼了?子堯哥在摸阿笙的頭?表情還那麼溫柔!

  他不敢置信地拿手捂住嘴巴,下一秒立即拿起手機撥了出去,一邊嚷嚷一邊走遠:「哥們,咱子堯哥有情況了!」

  ……

  自從唐子堯答應要替她寫完這首歌後,何沐笙工作起來便特別賣力,端茶倒水買咖啡,揉肩捶腿拿東西,簡直把他當成皇帝伺候了。

  見她最近老是屁顛屁顛地跟在他後頭像個忠心的小丫鬟,唐子堯忍不住挑了眉笑問:「討好我?」

  何沐笙聞言也笑,故意擺出一副諂媚的模樣,道:「是啊是啊,你替我寫歌可是無償勞動,我自然得盡心盡力點。」

  唐子堯聞言微微眯起眼,一雙瑰麗妖嬈的桃花眼似帶了點不懷好意的笑,道:「誰說我替你寫歌是無償勞動?」

  說完,也不等她回答,便先一步轉身走了。

  何沐笙愣了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幫她寫歌不是無償勞動?

  見他逐漸走遠了,她趕緊邁步追了上去,一邊問:「你要收錢啊?」

  讓唐子堯寫一首歌得多少錢啊,依他的行情,估計是天價……

  唐子堯戴上墨鏡,沒有理她,只微微勾了下唇角。

  心想,他不收錢,收點別的。

  無償勞動?呵,哪有這麼便宜。

  而不遠處一直鬼鬼祟祟地觀察著唐子堯與何沐笙兩人的薄荷糖樂團團員們,見狀也是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他們倆這到底啥情況?」

  「子堯哥要追妹子?不像啊,我怎麼看都是阿笙在追他。」

  「阿笙追他會成功嗎?不過我瞧他應該也對人姑娘有點意思,你們怎麼看?」

  「哈!子堯哥要真對阿笙有意思,那阿笙怎麼也跑不了,嘿嘿嘿……」

  「你別笑得這麼猥瑣行不?」

  「說我猥瑣,你自己還不是一臉興奮,到底誰猥瑣!」

  「哎,你們別吵了,儘管看著就行,別嚷嚷!」

  「咦,人呢……」

  後來何沐笙也找了個時間將這事告訴了歆姐,歆姐一聽說唐子堯竟然答應幫她寫完蘇慕學留下的那首曲子,當下驚詫極了。

  她其實也曾想過替笙笙問問他,只是唐子堯這個音樂才子一向難搞,脾氣又捉摸不定,依他現在的身價,就算有點交情都不一定會幫忙作曲,所以才一直沒有問他。

  然而他現在竟然願意替笙笙寫曲子了?而且據她所說,還是唐子堯主動提出來的?

  於是歆姐看著何沐笙的目光頓時不一般了,還嘖嘖了兩聲。

  不過,她其實也挺替笙笙高興,畢竟,唐子堯嘛,樂壇才子,他的名字就等於詞曲品質保證。

  何沐笙也笑說:「其實讓子堯哥完成這首曲子是我心中最理想的結果,當初會來這裡蹲點除了是為了劇本外,更大的原因是為了這個,我想如果慕學知道了,肯定也會很高興的。」

  歆姐聞言看著面前這個低頭含笑的清雅女子,也跟著笑了:「嗯,一定的。」

  ……

  當北美洲的三場演唱會結束後,薄荷糖樂團眾人又回到國內,準備十周年世界巡迴演唱會的最終場。地點在C市體育館,屆時不只來自各地的粉絲,連唐子堯的許多親朋好友們也都會來參加。

  彼時距演唱會只剩三天,樂團成員與一眾隨行人員已來到C市進行彩排。樂團成員們都是C市人,因此趙哥也沒有強制要求他們必須住在酒店,特別大方地放他們回家了,這陣子忙了點,也是時候讓他們和家人相處一下。

  唐子堯剛回到C市時去了趟父母家,最近這兩人正在考慮重婚的問題,對此他自然抱以十二萬分的支援。

  如今想起童年的事,他已經不再那麼介懷了,或許這一切都是冥冥中註定好的吧。

  和父母一起吃了頓飯,又將演唱會的門票給了他們後,唐子堯便回到他在C市另外買的房子,就在路喬軒夫婦家那棟樓的……樓上。

  他前些日子才寄了演唱會VIP給他們,這對夫妻就在他回家的這天送了份「禮物」來到他家門口——他們的寶貝兒子路瑾言小朋友。

  「我一會有個手術,路喬軒今天系上有聚會,爺爺這陣子又恰好和朋友們去旅遊,剛好你回來了,幫我看一下孩子吧?」

  面對多年好友討好的神情,又看了看站在她身旁睜著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無辜地看著他的小鬼頭,唐子堯只得無奈的答應了。

  「我們晚點就會來接他,謝謝你啦糖糖!」溫一陽抱了他一下,又摸了摸兒子的腦袋道:「言言你先待在子堯叔叔家,媽媽或爸爸晚點來接你。」

  路瑾言乖巧地點點頭,沖自家媽媽揮揮小手,道:「麻麻再見。」

  進了屋子後,唐子堯到廚房熱了杯可哥出來,就見路瑾言正乖乖地坐在沙發上認真地寫著什麼。唐子堯走過去將杯子放下,坐到他身旁問:「言言在寫什麼?」

  路瑾言沒有抬頭,奶聲奶氣地回答:「數學題。」

  唐子堯挑眉,看了下他本子上的題目,早已超出了幼稚園的程度,一看就知道是路喬軒給他的。

  他不由失笑,抬手揉了揉路瑾言的小腦袋瓜,道:「言言好認真呀。」

  「把拔說要學好數學,將來才娶得到媳婦兒。」路瑾言抬頭看向唐子堯,軟糯地道:「他說他就是因為數學好麻麻才看上他的。」

  唐子堯聽著他的童言童語,笑得愈發歡了,這時又見他眨巴著眼睛問:「子堯叔叔,你數學好嗎?」

  唐子堯挑挑眉,道:「還不錯。」

  路瑾言蹙起眉頭,疑惑道:「那你怎麼娶不到老婆?」

  唐子堯:「……」

  看著這小鬼頭眼裡的笑意,唐子堯不由失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道:「放心,很快就會娶到的。」

  路瑾言聞言挑挑眉,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唐子堯見狀又笑了一聲,心想,路喬軒家的這個兒子還真是個古靈精怪的小鬼頭。

  他陪著路瑾言寫了一會數學題後,又拿來一些點心陪他在客廳裡玩遊戲機。

  就在這時,只聽門鈴響起,當唐子堯走過去開了門後,一瞧見站在門外的娉婷身影時,不由詫異地道:「你怎麼會來?」

  來人正是何沐笙。

  只見她懷裡抱了個牛皮紙袋,臉頰有些紅,氣息微喘,道:「趙哥讓我送這個來。」

  唐子堯見她這模樣,應該是一路小跑上來的。

  他見狀笑了下,正要說話時,腿邊卻突然竄出一抹小身影,看著面前的何沐笙,小手拉了拉唐子堯的衣角,道:「把拔,這個姐姐是你給我找的新麻麻嗎?」

  何沐笙:「……」

  唐子堯:「……」

  瞧見何沐笙那一臉晴天霹靂的神情,唐子堯無奈地歎了口氣,抬手輕敲了下路瑾言的腦袋,道:「言言,不要亂喊爸爸。」

  他抬眸看向何沐笙,唇角微勾,解釋道:「是我朋友的兒子,古靈精怪的愛開玩笑,別當真。」

  何沐笙聞言愣愣地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她還以為這個小萌娃真的是唐子堯的……

  路瑾言這時也笑嘻嘻地道:「姐姐好,我叫路瑾言。」

  何沐笙見狀也笑盈盈地摸摸他的腦袋瓜,道:「你好,我是何沐笙。」

  路瑾言眨眨眼睛,咦,這名字怎麼有點耳熟?

  這時唐子堯笑道:「進來吧,喝杯茶再走。」

  何沐笙聞言心頭一跳,微微紅著臉嗯了一聲。

  彼時她正和路瑾言小朋友坐在客廳裡大眼瞪小眼,唐子堯則進廚房泡茶去了。

  這時,路瑾言突然開口,一雙大眼亮晶晶地看著她,道:「姐姐,你是子堯叔叔的女朋友嗎?」

  何沐笙聞言一愣,當下便慌了神頻頻擺手,道:「不是,我不是……」

  路瑾言哦了一聲,笑吟吟地問:「那你要不要當我們子堯叔叔的女朋友?」說完扁起嘴可憐兮兮地說:「我們子堯叔叔一個人孤家寡人這麼久,好可憐的。」

  何沐笙:「……」

  當唐子堯拿著茶杯走進客廳,聽見的便是路瑾言這番話。他聞言失笑一聲,卻停下腳步,抬眸看著沙發上那瞪圓了眼睛的女人,想聽聽她怎麼回答。

  這時路瑾言跳下沙發小跑到面前拉著她的手,道:「姐姐,我們子堯叔叔長得帥,會唱歌,個性也很好,還有錢,重點是他數學好!考慮一下吧?」

  何沐笙:「……」

  這不是她考不考慮的問題啊……

  不經意抬眸時,就見唐子堯正拿著杯子靠在牆壁上,目光含笑地看著她,她的心臟於是跳得更快了,臉頰也迅速紅了起來。

  他不是應該過來解釋一下,就站在那是想看笑話,還是真想聽她的回答啊……

  就在何沐笙既糾結又窘迫的同時,門鈴又響了,唐子堯見狀走過來將杯子遞給她,接著便走去開門。

  「寶貝,媽媽來了。」

  當溫一陽笑著走進唐子堯家時,一眼就瞧見娉娉婷婷地坐在沙發上的何沐笙,當下詫異極了,正要開口,就聽自家兒子歡快的聲音響起:「麻麻,這是子堯叔叔的女朋友!」

  溫一陽聞言睜大眼睛,試探地看向唐子堯時,他只是笑了下,沒有否認。

  於是她看著何沐笙的眼神頓時不一般了。

  對此,何沐笙表示,她就是個來送資料的啊……

  溫一陽於是趕緊沖她家兒子招招手,道:「言言快過來,我們回家吧,別打擾人家了。」

  見他們要走,何沐笙也趕緊站起來告辭,「那我也走了。」

  然而就在她走經唐子堯身旁時,手腕卻突然被他抓住了。當她回頭去看時,就聽他道:「等等,你先別走。」

  溫一陽這時剛抱著路瑾言走出門外,聽見他這話不由曖昧地沖他們笑了下,路瑾言則揮揮小手笑吟吟地道:「姐姐再見,子堯叔叔再見!」

  然後門便關上了。

  玄關裡,何沐笙看著自己被唐子堯抓住的手腕,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掌心的溫度,有些灼熱。

  她早已慌了神,呼吸微亂,紅著臉抬眸看他。

  唐子堯見狀輕笑一聲,道:「你這麼緊張做什麼?又不會吃了你。」

  話完,轉身拉著她往裡頭走。

  何沐笙聞言臉色愈發地紅,任由他拉著她走到裡頭的一間房門前,她不由緊張地問:「去、去哪呀?」

  唐子堯開了門,道:「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啪搭」一聲開了燈,只見房裡色調溫暖,正中央的地方擺著一架黑色的鋼琴,一旁的牆壁前也放置了其他樂器,這裡頭甚至還有錄音設備,顯然是他的私人錄音室。

  見她傻立在門邊,唐子堯不由挑了眉,拉了張椅子到他身旁,道:「過來吧,坐這。」

  何沐笙呆呆地看著他,道:「你、你要做什麼?」

  「曲子我寫完了。」唐子堯看著她,淺褐色的桃花眼裡盈著笑意,「你不想聽聽看嗎?」

  何沐笙聞言徹底愣了。

  半晌,她才回過神來,緩步走到他身旁坐下。她雙手放在心口處,緊張得很,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唐子堯見狀笑了下,雙手放上鋼琴鍵,只頓了下便彈了起來。

  輕緩抒情的旋律頓時流淌在房間裡,只見他一邊彈著琴,一邊輕輕哼著旋律,聲音細膩溫柔。

  這首曲子在溫柔的曲調裡還帶著一點淡淡的傷感,卻不悲情,只令人聽著聽著,心頭微揪,隨著旋律輕緩地起伏。

  何沐笙才聽了一會,鼻頭便狠狠地酸了一大片。

  旋律在後期進行得愈發輕快,竟似充滿了明媚陽光,溫柔和煦。然而待到唐子堯的指尖落下最後一個音符時,何沐笙卻早已淚流滿面。

  「怎麼樣?」他側頭看她,卻見她雙眼通紅,滿臉淚痕。

  「很好。」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想微笑,可眼淚卻愈發抑制不住。嗚咽一聲,她抬手捂住嘴,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太好了……」

  唐子堯見她哭成這樣,只覺得心口狠狠地揪在一起,忍不住抬手一把將她攬進懷裡。一雙環著她的腰,一手放在她頸後將她的腦袋按在肩窩處。

  開口,輕聲地哄她:「哭吧,都哭出來就會好的……」

  何沐笙雙手抓著他的衣袖,窩在他懷裡抽抽噎噎地說:「謝謝你,謝謝……」

  「嗯。」他應了一聲,側頭在她的頭髮上親了一下,眼底神色溫柔。

  這一晚何沐笙哭了很久,哭到後來唐子堯肩上的那片衣服都被她的眼淚給打濕了。

  她見狀有些不好意思,道:「對不起,我幫你洗衣服?」

  她剛剛太難過了一時沒注意,她竟然在唐子堯懷裡哭了那麼久?在他懷裡啊啊!

  正紅著臉低頭看著地面,卻見唐子堯突然湊近一步,低聲問:「言言問你的事,你覺得怎麼樣?」

  何沐笙聞言愣愣地抬起頭來,一時沒明白,「什麼?」

  「就是他剛才問你的。」他垂眸認真地看著她,額發微微蓋住眼睛,卻襯得他的眼愈發惑人。

  何沐笙愣了下,開始回想剛剛路瑾言問她什麼了,他好像問她……

  要不要當唐子堯的女朋友……

  她於是睜大眼睛看向他,唐子堯見狀忍不住抬手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到他身前,隨即低頭在她額前親了一下,道:「嗯,就是你想的那個。」

  何沐笙瞬間紅了臉,呆呆地看著他,整個人早已石化。

  他又抬手輕輕捧住她的臉,低聲問:「你願意嗎?」

  看著他眼裡滿滿的笑意,何沐笙的心跳愈來愈快,張了張嘴,好半晌才紅著臉應了一聲:「嗯……」

  語聲剛落,下一秒他便低頭吻了下來。

  何沐笙被他緊緊抱著,雙手環著他的脖頸,感受到他微涼的唇瓣在她唇上摩娑,細細舔啃著時,不由暈乎乎地想,這一切都太夢幻了……

  算了,夢幻就夢幻吧。

  室內溫暖的燈光灑落在相擁的兩人身上,襯得他們的身影愈發旖旎美好。

  這晚,當路喬軒回到家後,立馬收到了來自唐子堯的一則訊息:「多謝你兒子,我找到女朋友了。」

  路喬軒:「……」

  找到就找到,為什麼要感謝他兒子?總不會他女朋友還是言言介紹的吧?言言認識的女孩子不都才在上幼稚園嗎……

  後來將這事告訴自家老婆,只換來她意味深長的一笑:「嘿嘿。」

  他是不是錯過什麼了……

  ……

  在薄荷糖樂團巡迴演唱會最後一站C市場中,唐子堯於壓軸時特別演唱了這一首歌,何沐笙在現場聽時又狠狠地哭了一把。

  這首歌的詞是她填的,歌名叫<夏花>。

  「你知道我會為你守著整個夏天,任你笑如夏花燦爛,即便整個世界都傾倒,還有我會在你身邊……」

  唐子堯唱了這首歌後,當晚這首<夏花>立即登上了熱搜。幾日後樂辰唱片正式發表了關於這首歌的訊息,歌名<夏花>,作曲人為蘇慕學、唐子堯,作詞人為何沐笙。

  有些眼尖的網友發現作曲和作詞人欄位裡的名字似乎有些熟悉,立刻把去年的帖子翻出來,發現這兩人就是趙睿容那首<永冬>的詞曲作者!

  而且從來都是獨自作曲的唐子堯首次與人合作了!

  消息一下在網路上傳遍,引起網友的熱切討論。而就在這之後的幾個月後,唐子堯登上了國內各大娛樂版頭條,標題——薄荷糖樂團主唱唐子堯深夜探班劇組,幽會神秘女編劇!

  頭條附有的照片內,只見一身黑衣的唐子堯正低頭替一名打扮清雅氣質的長髮女人挽好頰邊的發,眼神溫柔,眉目含情。

  此新聞一出,網上頓時炸開了鍋,讓粉絲們崩潰的不是唐子堯竟然談戀愛了,而是他喜歡的竟然是女人!

  「糖衣cp粉」於是紛紛在網上哭喊:「一宇你竟然輸了,還特麼輸給一個女人,一宇,你好慘啊!」

  對此,知名作曲家溫一宇表示,媽的他不是gay啊!他也喜歡妹子啊!萌妹子啊!

  而儘管網上早已亂成一團,當事人卻依然若無其事地待在家「談琴說愛」。

  彼時,何沐笙正窩在唐子堯懷裡,由著他教她如何彈鋼琴。只見他彈了幾個音,一邊哼了一小段旋律。

  哼完後,對她說:「來,像我剛才那樣哼一段試試。」

  「噢。」何沐笙點點頭,隨著他的琴音哼了一段,然而她的歌聲卻完全不在調子上,嚴重走音。

  唐子堯於是挫敗地歎了一口,道:「算了,你果然是音樂界的呆頭鵝。」

  何沐笙聞言則嘿嘿一笑,轉過身抱住他的脖子,問道:「那你會覺得有個音癡女朋友很丟臉嗎?大歌星?」

  「不覺得。」唐子堯垂眸看她,含笑在她唇上親了一口,道:「不會唱歌也沒關係。」

  頓了頓,嗓音低啞柔和:「以後,我唱給你聽。」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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