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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都市言情] 金萱 -【珠玉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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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4 01:03:40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章 這事是秘密

  一如衛珠玉所猜想與擔憂的,荷葉奉命去了廚房,前腳才剛在廚房裡傳達完二少爺的命令,後腳就被侯爺夫人所派來的人給帶走了。

  小草得知此事後,立刻用她在府內的好人籍去打聽,得知荷葉只是被侯爺夫人叫去問話,等問完話就會放荷葉回來,這才松了一口氣,放心的返回廚房領著送膳的丫頭回水雲院。

  小草並不知道侯爺夫人對他們夫妻倆來說就是一條毒蛇,所以很放心,可是衛珠玉卻是知情者,哪裡還放心得下?她別的不怕,就怕荷葉在面對侯爺夫人問話時,回答不得侯爺夫人的滿意,會被安上什麼罪名而受罰。

  所以,在得知荷葉真被侯爺夫人叫去後,她第一時間就想趕緊去解救荷葉,只不過卻讓上官赫宇給攔了下來。

  “你這樣匆匆忙忙趕去,不是不打自招,告訴對方說咱們知道她一直在針對咱們嗎?”

  衛珠玉突然呆住,她沒想過這問題。“那我該怎麼辦?我不能不管荷葉。”她心急道。

  “先吃飯,等咱們用完飯,荷葉那丫頭若還沒回來的話,咱們自然有理由上門要人。”

  “可是若是這段時間荷葉受到傷害……”

  上官赫宇看了她一眼,淡漠道:“她是個奴婢。”意思就是賣身為奴之後命都不是她自個兒的了,受傷又算得了什麼?

  衛珠玉登時無話可說。她不能怪他冷漠,因為身分尊卑的不同,對人對事的看法與反應也會有所不同,說起來在這個侯府裡,他的反應其實才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她。

  一旁的小草終於忍不住心裡的疑惑與不安,猶豫的出聲問道:“二少奶奶,荷葉姊被夫人叫去問話,是不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衛珠玉轉頭看她,一時之間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便聽見上官赫宇開口說——

  “夫人若真決定要重用這兩個丫頭,該讓她們知道的事就應該早點讓她們知道,免得她們因為不知內情而被人算計利用。”

  “我會找時間告訴她們。”衛珠玉朝他點頭道,又轉頭對小草說:“等荷葉回來我再和你們說這件事,至於你剛才的問題正與此事有關,現在就暫時就不和你說了。”

  小草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腦袋裡卻遏制不住的胡思亂想了起來,總覺得二爺和二少奶奶好神秘啊。

  “好了,快點吃吧,飯菜都快涼了。”上官赫宇催促道。

  衛珠玉點頭,雖然因為擔心荷葉的安危有點兒食不下瞞,但她還是勉強自己吃些,然後邊吃邊祈禱荷葉一會兒就會歸來,且是完好無缺的出現在她面前。

  然而等上官赫宇都酒足飯飽的放下手中的筷子,也就是約莫過了兩刻鐘之後,荷葉還是遲遲不見人影出現。

  她壓抑不住焦急的出聲道:“夫君……”

  “知道,走吧,我陪你一起過去。”上官赫宇起身道。

  “謝謝夫君。”衛珠玉感激道,接著轉頭交代小草,“小草,你留下來收拾東西,咱們今日就隨二爺搬回水雲院的正房。”

  “奴婢知道了。”小草雙眼發亮,用力的點頭。

  夫妻倆一同離開小院,朝侯爺與侯爺夫人居住的正院走去。

  一路上,他們見到不少下人,下人們也看見他們夫妻倆並肩同行,還發現了二少爺牽著二少奶奶的手。那一瞬間,這些下人們都瞠大雙眼,不由自主的露出了難以置信與震驚的神情,他們心裡都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二少奶奶真的要翻身了!

  兩人來到正院,順著抄手遊廊走到侯爺夫人居住的地方,立刻有嬤嬤迎上前來。

  “母親在嗎?”上官赫宇不等對方說話便先開口說道,“爺這陣子在外頭做大事忙得沒時間回府,連昨晚的中秋家宴都沒趕上,特地前來向母親請罪。”

  說著,他也沒停下腳步,直接就帶著衛珠玉越過那嬤嬤,走進侯爺夫人平日最常待在那裡處理府內大小事的順心樓內。

  侯爺夫人果然在裡頭,讓衛珠玉擔憂不已的荷葉也在,正被罰跪在牆邊的角落裡,無人理會。

  “母親,這個丫頭犯了什麼錯,你讓人將她叫到這裡來罰跪?”上官赫宇問道,接著又誇張地道:“你可知孩兒讓她去廚房叫人送膳,怎知等了半天都等不到她回來,差點沒餓死?”

  “你這孩子怎麼一回來就跟娘開玩笑?”侯爺夫人失笑道。

  “這可不是開玩笑,而是認真的。”上官赫宇說得一本正經,“還好玉兒身邊除了這個丫頭外還有另外一個丫頭在,孩兒這才沒被餓死。”

  “玉兒?”侯爺夫人遏制不住的挑了下眉頭。

  “孩兒的媳婦兒閨名叫珠玉,母親不知道嗎?沒關係,現在母親知道了,玉兒就是孩兒的媳婦兒。”

  “母親。”衛珠玉趁機開口喚人,下一刻卻被態度隨興的上官赫宇拉到一張椅子旁,硬將她按坐到椅子上。

  “赫宇,你這是在做什麼?”侯爺夫人蹙眉道,一臉無奈又帶點斥責的神情。

  “沒什麼啊,坐著說話比較舒服,何必要站著?”上官赫宇說得理所當然,將站起來的媳婦兒再度按進椅子裡,自己也跟著落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母親……”衛珠玉露出有些不知所措又惶然的表情看向侯爺夫人,無言的傳達著不是她無禮不守規矩,長輩沒賜座就自己先坐了下來,而是她的霸道夫君硬壓她坐下的。

  侯爺夫人看了上官赫宇一眼,露出無奈又縱容,一副拿這個寶貝兒子沒轍的表情。“坐著吧。”她對媳婦說。

  “謝謝母親。”衛珠玉小聲的感謝道,給人一種小家子氣的感覺。

  侯爺夫人擰起眉頭,正想以一個婆母的長輩之姿教訓她時,上官赫宇卻又突然開口說話了。

  “母親,你讓荷葉那個丫頭起來回去吧,玉兒今天要跟我搬回水雲院正房去住,之前住的小院裡還有很多物事要收拾,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了。”

  聞言,侯爺夫人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你們夫妻倆和好了?不吵架了?”

  “不吵了。”上官赫宇輕輕鬆松的答道,接著直接朝荷葉那方向命令道:“荷葉,起來吧,快點回去幫小草一起收拾東西,免得天都黑了還收拾不完。”

  荷葉看向侯爺夫人,沒有侯爺夫人應允,她根本就不敢起身。

  “怎麼還跪在那裡不動?”上官赫宇不滿道,然後轉頭看向侯爺夫人,故意道:“母親,這兒是你的地方,孩兒的話好像不太管用?”

  “你這孩子……”侯爺夫人露出無語的神情,終於鬆口的朝荷葉道:“算了,你起來下去吧。”

  荷葉立即磕頭謝恩後,努力撐起發麻的雙腿站起來,躬身安靜地退了下去。她知道自己逃過這一劫了。

  “赫宇,你昨日是怎麼一回事,可知你父親有多麼生氣?一年一度的中秋團圓佳節你這孩子竟然也敢缺席,你讓娘想幫你說好話都不知道要怎麼說了。”侯爺夫人言歸正傳的轉頭歎息道。

  “孩兒在外頭忙咩。”上官赫宇聳著肩,一副他也莫可奈何的神情。

  “你有什麼好忙的?”侯爺夫人哭笑不得。

  “自然是做大事。”

  “什麼大事?”

  “這是秘密,等以後事成了我再告訴母親。”上官赫宇賣起關子,卻又掩飾不住一臉得意,將心無城府的軌褲演得淋漓盡致。

  “什麼秘密不能讓娘知道的,你偷偷告訴母親,母親一定不會告訴別人。”侯爺夫人保證道,說著便朝屋裡的下人命令道:“你們全部出去。”一頓又看向衛珠玉,問上官赫宇道:“二媳婦知道這個秘密嗎?需不需要母親也讓她出去?”

  “玉兒不知道。”上官赫宇搖頭,“母親也不用趕人了,孩兒是不會把這個秘密說出來的,因為我們答應過那個人。”

  “你們是誰?那個人又是誰?”侯爺夫人不著痕跡的套著話。

  “不能說。”

  “好吧,既然你想保密,母親就不逼你說了。你今兒個來找母親有什麼事?”見他這回口風極緊,一點鬆口的跡象都沒有,侯爺夫人只好暫時轉移話題,等待其他可乘之機。

  “昨晚在水雲院裡發生的事,母親應該知道了吧?”

  “我剛聽說了,正想派人去叫你媳婦兒過來問話。”侯爺夫人看向衛珠玉,斥責的質問道:“二媳婦,那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端端的怎會有人到你住處去捉……捉人呢?你到底做了什麼讓人誤會的事?你自己說!”

  “母親,你這麼說不對。”上官赫宇插口道1“玉兒什麼事也沒做,別人若要陷害、誣衊她,是不是只需要像昨晚那樣,買通幾個下人到她住處鬧上一鬧,她就有罪有錯了?”

  “無風不起浪。”

  “怎麼孩兒卻覺得比較像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呢?”

  “你這孩子別亂說話,母親與你媳婦兒又沒仇,什麼欲加之罪啊?”侯爺夫人哭笑不得的白了他一眼。

  “孩兒又不是不知道母親不喜歡玉兒。”上官赫宇直白道。

  侯爺夫人在媳婦面前頓時覺得有些沒臉。“你這是在指責母親嗎?”她板起臉問。

  “不是,只是覺得母親不該什麼事情都還沒查明就先責怪玉兒。”上官赫宇一臉認真的說:“況且說真的,孩兒,直都以為咱們侯府在母親的打理下事事井然有序,不管是主子還是下人,個個安守本分、循規蹈矩的,是絕對不可能會有昨晚那種卑鄙、無恥、下作又無中生有的陰謀詭計發生的。”

  “昨晚若不是孩兒剛好回府又去了玉兒那裡,玉兒豈不是會被活活給逼死?名節對一個女人來說是何等重要,怎能讓人胡亂誕蔑?”

 “捉姦?”上官赫宇冷笑一聲,“孩兒的媳婦兒誰有權利給我喊捉姦的?有證據嗎?胡亂揣測猜疑就可以亂來嗎?呸!要是讓爺知道了是哪個賤人在背後無中生有,爺立刻叫人將她亂棒打死,丟到亂葬崗去!”

  侯爺夫人臉色難看,若非確定上官赫宇不知其身世,更不知道她根本恨他入骨的話,她肯定會以為他在指桑駡槐,那句賤人罵的就是她。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說,難道是在怪母親沒將內宅打理好嗎?”

  “不管這事的主謀是何人、有何目的,母親身為一府主母,是該要負點責任。”上官赫宇直言不諱。反正他本來就是要來給她添堵的,沒道理害人者還能天天過得開開心心、無憂無愁的吧?

  “你這孩子……”侯爺夫人露出些許受傷的神情,緩聲道:“對於昨晚的事,母親承認自己有所疏失,但人有失手馬有亂蹄,世上無不犯錯十全十美的完人,母親也只是個平凡人,所以赫宇這樣怪母親,讓母親有些傷心難過。”說著,她抬起衣袖抹著眼角處不存在的淚水。

  上官赫宇頓時無言以對,覺得他這位嫡母真的很會演,這樣裝可憐是要身為人子的他自責內疚,惶恐道歉,然後從此不再提及她此次“失手亂蹄”之事免得傷母心嗎?當真是好算計。

  “母親,孩兒並不是在怪你,而是認為做出這事的人其心可誅,定要嚴懲不貸才行。不然以後再有奸邪小人仿效此事,咱們安慶侯府不被弄得烏煙瘴氣才怪。”上官赫宇義正詞嚴的道。

  想聽他開口道歉,想見他退縮作罷?呵呵,想都別想!

  侯爺夫人第一次覺得這個一直被她握在掌心裡,想搓圓捏扁都隨她高興的上官赫宇有些難以控制,為什麼會這樣呢?

  她看向衛珠玉這個便宜媳婦,心想這事難道會是與她有關嗎?想想,好像從她第一次聽說衛珠玉這個人之後,許多事情就逐漸偏離了她原有的盤算。

  “二媳婦,你也希望將昨晚的事情鬧大嗎?”她問她。

  “母親這個說法不對,咱們不是要鬧大,而是要嚴懲不貸。”上官赫宇插口糾正道。“什麼事要嚴懲不貸?你昨天沒回來參加中秋家宴的事嗎?”安慶侯爺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了起來,隨即便見緊閉的房門被丫鬟推開,他跨步走進屋裡。

  “侯爺回來了。”賢良的侯爺夫人起身迎接。

  “父親。”衛珠玉也在第一時間站起身來,朝侯爺公爹行了個福禮。

  只有上官赫宇沒有出聲喚人,因為他正忙著回答侯爺剛才的問題。他道:“父親剛下朝回來,可能還不知道昨晚孩兒的水雲院發生一件極為令人難以置信的事,竟然有一群奴僕在半夜闖進孩兒媳婦兒的房裡,大喊著說要捉姦,若非孩兒昨日正宿在媳婦兒那裡,這事該如何善了?道種包藏噁心、禍亂家宅的奸佞小人自然要嚴懲不貸了,父親以為呢?”

  “這事是怎麼一回事?”安慶侯爺蹙眉問向侯爺夫人。

  “母親說她不知此事。”上官赫宇搶聲回答,“昨晚闖進孩兒媳婦兒院子裡的一共有十三人,這麼一群人竟然在半夜裡能在咱們侯府女眷所居住的內宅裡來去自如,孩兒在事發之前根本是連想都想不到的事。”說著他歎息的搖了搖頭。

  安慶侯爺臉都黑了,再次沉聲問著妻子,“這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妾身的疏忽,妾身也沒想到會有人如此膽大妄為,竟然敢在妾身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事。”侯爺夫人臉色難看的答道。“請侯爺放心,等這事查清楚之後,所有相關與知情不報者,妾身一定都會嚴懲不貸。”

  “這事你要好好處理。”安慶侯爺嚴肅的交代道。

  “妾身會的。”侯爺夫人慎重的點頭承諾。

  “太好了,這事就交給母親處理,辛苦母親了。”上官赫宇輕鬆說完,轉頭對媳婦兒說:“玉兒,我就說父親和母親定會替你做主,讓你且放心,你瞧,這不是解決了嗎?”

  “她的事解決了,你的事還沒有。”安慶侯爺冷著臉瞪著這個令他頭疼煩惱不已的兒子。

  “父親指的是我昨日缺席家宴的事吧?我有理由。”上官赫宇早已習慣父親的冷臉,完全不懼。

  “你有什麼理由?”安慶侯爺瞪眼道,壓根不信兒子說的話。

  “這事有些複雜,說來話長,還牽扯到太子,請容孩兒到書房再稟明。”上官赫宇一本正經的道。

  “太子?”安慶侯爺目光一凝,目不轉睛的看著兒子,想看出他到底是不是在胡扯,還是認真的?

  上官赫宇雙眼眨也不眨的直視著父親,目光清澈而沉穩。

  “知道了,你跟我到書房來。”安慶侯爺沉聲道,決定相信兒子一回。

  “玉兒,你先回去。”上官赫宇柔聲對妻子說。

  “二媳婦留下,我有些問題要問你。”侯爺夫人倏然說道。

  上官赫宇轉頭看向侯爺夫人,直接道:“母親要問玉兒什麼事?如果是昨晚的事,她就只是一個單純的受害者,根本什麼事也不知道。”

  “你這孩子……”侯爺夫人一臉無言的表情,頓了頓後道:“母親留你媳婦兒說說話也不行嗎?”

  “夫君,我留下來陪母親說話。”衛珠玉趕緊道。

  “好吧,我只是想昨晚的事鬧得你整晚都沒能闔眼,會不會太累了,這才想讓你早點回院裡休息。”上官赫宇一臉心疼媳婦兒的表情。

  “既然如此,就讓二媳婦回去休息吧。”安慶侯爺也開口說了,他想早點弄清楚兒子剛才所說牽扯上太子的是什麼事,見兒子因媳婦而邁不開腳的模樣,只想快快解決此事。

  “既然侯爺都這麼說了,二媳婦你回去吧。”侯爺夫人面色淡淡的說。

  衛珠玉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上官赫宇。

  “母親都說讓你回去了,你就回去好好歇息,一會兒我與父親說完話就去你那裡。”上官赫宇毫不在意的對她微笑道。

  衛珠玉什麼也不能說,只能點頭,然後轉身向公婆告退離開。

  今天之後,侯爺夫人只怕會更厭惡、惱恨她了吧?她無奈的輕歎了一口氣,唉。

  “你說什麼?那個白陽山渡假村真是你和你那群朋友合夥弄出來的,太子也參與其中?”

  書房裡,安慶侯爺被自己這個一向不務正業的兒子所說的話給震驚到了。

  現今京城裡誰不知道那個白陽山渡假村啊?聽說它尚未建造完成,但已完成不足三分之一的建築設計與規劃便讓人流連忘返、深深著迷,在那裡的開銷要價不菲,是個真正的銷金窟。

  有人花大錢就有人賺大錢,據他所知,目前正有許多人都在打探那個渡假村的幕後東家到底是什麼人。

  他對此事也挺好奇的,卻怎麼也沒想到他這個不務正業、鎮日遊手好閒的紈褲逆子竟然是那個渡假村的幕後東家之一,而且還與太子合夥!

  “噓,小聲點,父親。”上官赫宇立刻比了個噤聲的動作,轉頭看了房門的方向一眼之後才小聲說:“這件事是個秘密,立了保密合同的,若非為了解釋孩兒昨晚缺席家宴的事,我也不會說出來。”

  “這是值得驕傲炫耀的事,我上官正浩的兒子不是個只會吃喝玩樂、遊手好閒的紈褲子弟,也是能幹出轟轟烈烈大事的。”安慶侯爺挺直腰杆大聲道。

  上官赫宇莫名的覺得有些鼻酸,他壓下這感覺,開口道:“父親,這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怎麼不簡單了?”

  “以渡假村未推出就先轟動的態勢,誰能不眼紅?父親雖貴為侯爺,但在這京城之中比咱們家身分高的人多得是,若得知孩兒在那渡假村有股份,也想分一杯羹的而厚著臉皮向爹開口要呢?爹是要拒絕還是接受?”

  安慶侯爺登時無語。

  “其實爹若想利用孩兒在白陽山渡假村那點股份與某些人交好,孩兒也不是捨不得那些股份,但股東之中有太子,太子是絕不會允許這麼一個好好的渡假村、一樁好好的生意,因某些人的貪婪而弄得烏煙瘴氣,最後毀於一旦,這也是當初會有保密合同的理由之一。”

  安慶侯爺沉默了一會兒,終於不得不承認道:“你們想得很周到。我真的沒想到你們幾個傢伙湊在一起也能幹出這麼了不起的一件事,我還以為當初飯館的經營失利會讓你們從此不再想做生意。”

  “這事還得謝謝我媳婦兒。”上官赫宇說。

  “怎麼扯到二媳婦身上去了?”安慶侯爺輕挑眉頭。

  “當初飯館經營失敗,甚至血本無歸的原因我始終想不明白,是玉兒跟我分析,告訴我失敗的原因的。當時孩兒真覺得自己特別沒用,心情低落得不行,後來玉兒大概是為了幫我重新建立信心吧,就幫我從我在行的事——也就是吃喝玩樂這些事情上,想出了渡假村這個主意……”

  “你的意思是,渡假村這個生意是二媳婦想出來的?”安慶侯爺忍不住插口問道,因為他實在是太驚訝、太震驚了。

  “是玉兒出的主意沒錯,不過將它變成現今的白陽山渡假村,可是孩兒和慶文他們幾個的功勞,畢竟吃喝玩樂可是咱們幾個哥兒們的專長。”上官赫宇得意道。

  嚴慶文是衛國公府庶出的三公子,也京城有名的紈褲之一,更是他的難兄難弟,和他一樣有個對他寄予厚望卻總是失望的父親,還有一個恨不得他愈紈褲愈沒用闖愈多禍愈好的假面嫡母。

  “拿吃喝玩樂當專長,你也好意思說?”安慶侯爺沒好氣的白了兒子一眼。

  “玉兒說天生我才必有用,事實證明紈褲也能靠吃喝玩樂成就一片天。”上官赫宇一臉得意。

  安慶侯爺無話可說,只能搖頭。

  “父親,這件事你可要幫我保密,別告訴任何人,尤其是——”上官赫宇一頓,接著才沉聲吐出那兩個字,“母親。”

  安慶侯爺不由得輕愣了一下,神情莫測的看了他一眼,問他道:“你怎麼特別提到你母親?”他總覺得兒子剛在說“母親”這兩個字時,語氣有點凝肅。

  “因為她不是我母親。”上官赫宇目不轉睛的看著父親,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就把這個秘密說了出來。

  “什麼?”安慶侯爺被嚇了一跳,瞬間臉色蒼白,瞠大雙眼。

  上官赫宇一不做二不休,沉聲又道:“因為她一直都在捧殺我,企圖將我人生都毀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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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4 01:03:54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一章 小妾的心機

  日出東方。

  安慶侯府一如往常般寧靜,下人們出門採買、灑掃庭院,該幹啥就幹啥,一如過去的每一天一樣,然而,就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會知道這一切都只是表相,實際上侯府內可是暗潮洶湧。

  水雲院裡捉姦的事,在經過一整日令人心驚膽顫的捉人、審問之後,前前後後又牽扯出十餘人,其中大多數是柔姨娘身邊的人,如此,此事的主謀者也就呼之欲出了。

 提起這位柔姨娘,其實不管是在水雲院或是整個安慶侯府來說,她也算是個引人注目的人。

  一來是因為她是侯爺夫人在上官赫宇成親前才為其抬進府的姨娘,出身與才貌都穩穩地壓在衛珠玉之上,其存在水雲院的意義自是不言而喻。

  二來則是因為上官赫宇壓根沒進過她的房門,即便明知道她是侯爺夫人特地選來幫他掌理水雲院的人,他也未曾理會過她。

  或許正是因為這兩個因素,致使這位柔姨娘挺而走險的弄出這麼一個企圖毀掉衛珠玉、無中生有的捉姦毒計也未可知。

  總而言之,重要的是結果,柔姨娘毀了,安慶侯府內從此再無柔姨娘這麼一個人存在。

  其實這次事件死的又何止是柔姨娘一個,牽頭的幾個奴僕也被一併處置了,至於其他相關人等則依涉嫌輕重而分別處以拔舌之刑與杖刑後直接發賣了。

  得知這個最終結果時,衛珠玉愣了好半晌,隨後只覺得一陣膽寒。

  侯爺夫人的心狠心辣完全超出她預料之外,她以為侯爺夫人至少會保住柔姨娘,畢竟那也是她埋在水雲院裡的一把刀,這次用不好,不表示下次不能讓目標見血甚至是一刀畢命,可是僅這麼一次失敗,她就將人給除去了,這是要有多狠的心才做得到啊?

  其實衛珠玉不知道的是,侯爺夫人這回也是被逼無奈,侯爺對這事關注極大,那日出了書房後還特地來找她談了這件事,措詞不僅嚴厲,甚至對她發了頓脾氣,放話要是她打理不好內宅,就把管家權交給大媳婦,真的是把她氣到不行,這才會下了重手。

  不管如何,因為這件事的關係,府內下人們一個個都更加安分守己了,再也不敢碎嘴非議主子們的事,尤其是水雲院中那位二少奶奶的事。

  面對這樣的結果,最開心的莫過於荷葉和小草兩個丫鬟了。

  二少爺和二少奶奶和好,二少奶奶搬回水雲院正房居住,府裡下人們不敢再亂嚼二少奶奶的舌根,還有就是她們倆都升等為一等丫鬟了。

  幾個月前,她們都還是水雲院裡的粗使丫頭,突然被選中跟隨了二少奶奶被放逐到小院去,沒想到如今隨二少奶奶回歸正房竟成了一等丫鬟,真像作夢一樣。

  不過她們可不敢就此就得意忘形,反倒更加的兢兢業業,因為她們若做不好,丟的就是破格提拔她們的二少奶奶的臉,更因為她們知道了二爺與二少奶奶所要面對的敵人不是別人,正是侯爺夫人。

  “怎麼會?”

  “因為夫人想毀掉二爺。”

  “為什麼?”

  “因為二爺非夫人所親生。”

  這是個令人震驚的答案,卻非讓人難以置信。

  二爺在上官家中一直是個特異分子,既紈褲跋扈又無才無能,和其他主子們大相徑庭,偏偏獨寵二少爺的夫人卻從未導正過他,只有無止境的縱容與寵溺從來就不是真正的關心與愛,而非親生這個秘密便足以解釋一切。

  總而言之,在得知這個秘密之後的兩個丫鬟更加謹言慎行,更有大丫鬟的氣勢了。

  正房裡原本的兩個大丫鬟紅菱和紅芙,被上官赫宇以年紀大了,不適合繼續留下的理由要衛珠玉替她們找人嫁了,兩個紅丫頭為此哭得肝腸寸斷,卻改變不了上官赫宇所下的決定。

  兩個二等丫鬟紫衣和彩衣,衛珠玉暫時沒動她們,想看她們的日後的表現再做決定,如果她們不服年紀比她們小、資歷也比她們淺的荷葉或小草的管束的話,要拿下她們也能有個好理由。

  餘下的丫鬟能進正房的機會不多,倒是可以不必急著處理。

  重新搬回水雲院正房居住,衛珠玉自然再度走進侯府所有人眼中,不再是個沒有任何存在感、可以完全置之不理的人。

  不過她的生活與表現卻絲毫沒有改變,仍像居住在小院裡時一樣,除了固定時間去向侯爺夫人請安外,鮮少走出水雲院,也沒有想要插手掌管水雲院,一切皆照舊,只除了——

  “二爺沒有回府就算了,為何回府總宿在二少奶奶房裡,這不公平,二爺又不是她一個人的!”

  “她是妻,咱們是妾,咱們憑什麼和她爭公平?”

  “憑咱們一樣都是二爺的女人,憑咱們比她早入府,憑咱們樣樣都比她強!”

  “咱們樣樣比她強又如何,二爺還不是喜歡她,只要回府就宿在她那裡,連想都沒想過咱們三個。”

  水雲院裡的三個姨娘正齊聚在媚姨娘的屋裡說話,帶著滿腹不平之氣說話的是媚姨娘,回以無奈又帶點挑撥言語的是蓉姨娘,始終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則是香姨娘。

  她們發現自從二少奶奶回歸後,她們想見二爺一面都顯得困難重重。她們不知道這是二爺或是二少奶奶的意思,只知道絕對不能再讓這情況繼續下去了。

  她們同樣都是二爺的女人,雖身為侍妾不敢與正室爭寵,要求雨露均沾,但至少也該分些寵愛給她們,讓她們能替二爺生養個孩子吧?為此,她們今日才會聚在一起想辦法。

  “要不,咱們一起去求見夫人,請夫人替咱們做主?”媚姨娘說著看向香姨娘,臉上滿是期盼的表情。

  香姨娘曾是侯爺夫人身邊的丫鬟,她若要求見侯爺夫人,請夫人替她開口對二爺說句話應該不難才對。

  “夫人不會見咱們的。”香姨娘道。

  “不會見咱們會見你啊,畢竟——”

  “夫人不會見我的。”香姨娘苦澀的搖頭道:“過去幾年每當夫人壽辰時,我都會親手縫製一件衣裳送給夫人賀喜,但夫人卻讓人直接退了回來,連收到都不願意,又怎會見我,替咱們做主呢?”

 “你以前不是在夫人身邊服侍的嗎?”蓉姨娘蹙眉道。

  “你也說了那是以前,現在的我只是二房一個不受寵的姨娘,夫人她為何要見我?”香姨娘自嘲的扯了下唇。

  “夫人也許會看在舊情上……”

  “連賀禮都直接退回來了,你真覺得夫人對我還會有舊情嗎?”香姨娘搖搖頭,道:“夫人從來就不是一個心慈手軟會念舊情的人,柔姨娘的下場就是最好的證明,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媚姨娘無言以對了。

  同樣身為水雲院裡的姨娘,那個柔姨娘有幾斤幾兩重她們又怎會看不出來?捉姦這事一開始的想法或許真出自於柔姨娘,但她卻絕不可能有本事可以讓這麼多下人聽她的命令辦事,柔姨娘完全是被人利用了卻不自知,而能讓她如此不設防的,除了當初做主讓她入府的侯爺夫人之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

  “給你們一個良心的建議。”香姨娘忽又開口,道:“你們可以為自己的未來做任何事,就是千萬別把主意打到夫人身上去,否則柔姨娘的下場終有一天也會成為你們的下場。”說完,她從位子上站起來,準備離開。

  “你要去哪兒?咱們都還沒討論出個結果。”媚姨娘愕然問道。

  “我對於現在這種平靜的生活並無不滿意之處,所以不管你們想爭什麼或是做什麼都別算上我,我不想參與其中。”香姨娘平靜的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你覺得她說的話可信嗎?還是她根本不想出力,只想等咱們抗爭成功後坐享其成?”媚姨娘看著香姨娘離去的背影,蹙眉問蓉姨娘。

  “她想坐享其成也要有本事能夠坐享其成。”蓉姨娘哼聲道。

  “也對,她從來就不是咱們倆的對手。”媚姨娘點頭道。“現在只剩咱們倆了,你說,這事咱們到底該怎麼做?”

  “你呢,有什麼想法?”蓉姨娘不答反問。

  “都到這地步了,你還想藏私嗎?若不是真心要合作,乾脆現在就一拍兩散。”媚姨娘冷聲道。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已有打算?畢竟合作這事一開始就是由你提議的。”蓉姨娘解釋了幾句,接著又道:“我能想到的不外只有兩個,一是裝病請二爺憐惜,二是直接去找二少奶奶據理力爭。”

  “這就是你想出來的辦法?”媚姨娘滿心失望。

  “這也不算是辦法,而是咱們現今唯二可走的兩條路。”蓉姨娘搖頭道。

  “什麼意思?”媚姨娘一時沒能想明白。

  “柔姨娘的事剛發生不久,二爺對陰謀詭計肯定非常反感,咱們有所求只能明著來,絕不能使出什麼陰謀詭計,否則真會偷雞不著蝕把米。”蓉姨娘解釋道。

  “你說的有道理,這點我先前還真沒考慮到。”媚姨娘點點頭,承認了自己的疏忽。

  “你原本打算怎麼做?”蓉姨娘問。

  “想辦法讓那一位生病一段日子,只要她沒辦法服侍二爺,二爺自然會想到咱們。”媚姨娘老實說出自己原本的計畫,至於如何才能讓衛珠玉生病,則需要三人共同參與,集思廣益。

  “照你這法子做,一旦被查明真相後,肯定會害死咱們的。”蓉姨娘蹙眉道。

  “是我考慮不周,你的思緒比我周密,這一次是我不如你。”媚姨娘第一次當面認輸。

  蓉姨娘嘴角忍不住微揚了一下,對於能讓勁敵服輸還挺得意的。

  “走吧。”媚姨娘倏然起身道。

  “走去哪兒?”蓉姨娘愕然問道。

  “擇日不如撞日,咱們現在就來去找二少奶奶好好的說道說道。”

  “現在?”蓉姨娘蹙起眉頭,問:“難道咱們不必先籌畫一番嗎?”

  “籌畫什麼?你覺得以二少奶奶那副沉默寡言的性子,她爭辯得贏咱們倆嗎?”媚姨娘一臉不屑的表情。“咱們一起行動並不是怕一個人爭辯不過她,而是怕孤掌難鳴,難以成事。”

  蓉姨娘瞬間便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她開口說:“換句話說,咱們倆過去只需要辯到她無話可說,讓她點頭同意在一個月內分幾日給咱們伺候二爺就行了?”

  “當然,這不就是咱們的目的嗎?”

  “是啊。”蓉姨娘點頭道,只是語氣之中不知為何帶了點別樣的情緒。

  水雲院正房內,留下來伺候主子的荷葉在聽聞蓉姨娘和媚姨娘咄咄逼人的強辯後,再也忍不住的替主子衝口質問道:“兩位姨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若非親眼目睹、親耳所聽,荷葉簡直不敢相信竟會有小妾逼迫主母,與主母搶主子爺這樣的事情發生,這兩位姨娘到底還要不要臉,知不知道她們在侯府,不,說侯府太高看她們了,應該說是在水雲院的身分地位啊?

  “你一個奴才,主子們說話有你插嘴的分嗎?”媚姨娘不屑的看了荷葉一眼,轉頭對衛珠玉道:“二少奶奶,不是妾身要說,你這個丫頭也太沒規矩了,要不要妾身替你教P教副她?”

  “我的丫鬟我自個兒會教,用不著麻煩姨娘。”衛珠玉語氣淡淡的答道。

  相對於荷葉的憤怒與難以置信,衛珠玉對於兩位姨娘的“逼宮”幾乎可以說是毫無特別的反應,既不意外,也不覺得擔憂恐慌或是難堪什麼的。

  不意外是因為這兩位的積極性子她上輩子就見識過了,不擔憂恐慌或難堪什麼的是因為如今的她有底氣,也瞭解上官赫宇,這種要規定他一個月在正室這裡住幾天,又要到侍妾那兒宿幾天的事,他會理會才奇怪。

  上官二爺在侯府內向來是我行我素的,高興宿哪兒就宿哪兒,就算是侯爺也管不著這個兒子的事,蓉姨娘和媚姨娘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腦袋被驢踢了,才會企圖對二爺設規矩啊?當真是太好笑了。

  “不麻煩,二少奶奶出身市井,肯定不知道如何教導奴才,妾身平日也無事,若能替二少奶奶分憂解勞也算是在幫二爺。”媚姨娘笑咪咪地道。

  衛珠玉微微一笑,反問她道:“既然是想幫二爺,只教導一個奴才又怎麼夠呢?要不我把整個水雲院裡的奴才都交給你教導?把整個水雲院都交給你掌管?”

  媚姨娘表情微僵了一下,乾笑道:“二少奶奶真愛開玩笑,妾身只是個姨娘,又怎麼能掌管整個水雲院呢?”

  “原來你也知道自己只是個姨娘,那又憑什麼想教導我這位二少奶奶屋裡的一等丫鬟呢?”衛珠玉皮笑肉不笑的反聲質問她。

  此話一出,不僅媚姨娘呆住了,連蓉姨娘都震驚的睜大雙眼。

  這個因出身卑微而畏縮懦弱,向來沉默寡言的二少奶奶,怎麼可能會說出這樣以身分壓人的話來?而且語氣中還無半絲勉強,只有自信與不屑。

  不屑?她難道是在不屑她們嗎?就憑她這麼一個出身低下,靠混跡市井以賣粥為生的潑婦?她拿棒拿刀跟人吵架的事,她們可沒少聽說。

  “二少奶奶此言差矣。”蓉姨娘開口道:“府中的奴才不管在哪一房當差、等級高低,只要有錯就當罰。媚姨娘會想幫二少奶奶教導丫頭也是為了二少奶奶好,免得這丫頭出了咱們水雲院在外頭闖禍給二少奶奶添麻煩。”

  媚姨娘點頭,介面道:“蓉姨娘所說的正是妾身心裡所擔憂的,要不妾身剛才又怎會說出想替二少奶奶分憂解勞這樣的話呢?二少奶奶可別誤會妾身的一番心意。”

  “我的丫鬟若真聞禍,我自會承擔,用不著兩位姨娘在這裡杞人憂天。”衛珠玉懶得再聽她們說些言不由衷的話,直接把此事擋下,接著面不改色,語氣平淡的說:“兩位姨娘的來意我已經曉得了,簡單來說就是要我別一個人獨佔著二爺,一個月至少要各自分個三到五天,安排讓二爺宿在你們那兒是嗎?”

  蓉姨娘和媚姨娘迅速對看了一眼,兩人都沒想到衛珠玉會這麼直截了當,她似乎與大家所認知的那位二少奶奶有所不同啊。

  但那又如何呢?她卑微的出身不會變,平凡的容貌也不能改,既無才華也無本事,她們還會怕這麼個一無可取的女人不成?

  想罷,媚姨娘也就更加肆無忌憚,不避不讓的直視著衛珠玉,挑釁的道:“沒錯。”

  “雖然知道這麼要求二少奶奶有些逾矩,但請二少奶奶看在同為女人的分上,也讓妾身們能心懷希望。妾身不求別的,僅求今生能育有一子或一女,老有所倚。”蓉姨娘比較婉轉些,卻也沒跟她在客氣。

  “妾身亦同。”媚姨娘立刻附和道。

  荷葉被這兩人的厚臉皮氣到不行,再次忍不住開口道:“兩位姨娘還真敢說,二少奶奶都尚未有身孕,兩位姨娘急什麼?”

  “荷葉。”衛珠玉輕聲喝止她,然後面對兩位姨娘道:“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也同意你們所求。”

  “二少奶奶!”荷葉難以置信的一喚。

  兩位姨娘則是露出驚喜神情,異口同聲的道:“謝謝二少奶奶。”

  “先別急著謝我。”衛珠玉伸手朝她們做了個阻止的動作,平靜地看著她們道:“我同意並不代表我能替二爺做主也同意這件事,這件事最終還是要看二爺的決定。”

  媚姨娘立刻沉下臉,“二少奶奶這是在耍妾身嗎?”

  “姨娘這話何意?”

  “何意?二少奶奶嘴巴上說同意,其實已經打定主意要阻止這件事,這才會迫不及待先將自己撇清,做為日後此事不成也與你無關的證據不是嗎?”媚姨娘冷哼道。

  衛珠玉目瞪口呆的看著她,被她的聯想力驚呆了。她眨了眨眼,問她,“我說不是,你信嗎?”

  “不信。”

  “好,那我換個方式說。”衛珠玉點點頭,隨後問道:“姨娘真認為我有本事左右二爺的決定?我說讓二爺不去姨娘那兒,二爺就會聽我的話嗎?”

  媚姨娘倏然間呆住。

  見媚姨娘被眶住,蓉姨娘出聲支援,“二少奶奶明面上不能左右二爺的決定,但只要在暗地裡做些事,或許就能影響或左右二爺的想法。”

  “沒錯!”媚姨娘立即回神。對於自個兒剛才竟然差點被_騙了而感到生氣,忍不住狠狠地瞪了衛珠玉一眼。

  “兩位姨娘的言下之意該不是在說,這事若不成便是我在暗中搞鬼,左右了二爺的決定?”衛珠玉挑眉道。

  “沒錯。”媚姨娘絲毫不懼的大聲道。

  蓉姨娘則用著柔和的語調擠對她,“二少奶奶既已開口同意妾身的請求,就該想辦法讓妾身得償所願,這才是真正的同意,否則這空口白話又有誰不會說呢?”

  “兩位姨娘好生奇怪,同意並不等於幫忙,二少奶奶又不欠二位什麼,憑什麼要二少奶奶幫你們得償所願?”荷葉實在控制不住的三度出聲護主,覺得二少奶奶的脾氣真的是太好了,竟然一點都不生氣,她都快要被這兩位厚臉皮的姨娘給氣死了。

  “這話說得在理,說得好!”

  突如其來的聲音從房門外響起,把屋內的四人都驚得差點跳了起來,她們迅速轉頭一看,就見不知何時出現的上官赫宇施施然的走進屋裡。

  “二爺。”四人同時出聲喚道,四個聲音卻有三種不同的情緒。

  衛珠玉是訝異,只因他已時才出門,現在午時未到,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荷葉是欣喜,就這段日子二爺對二少奶奶的寵溺,她相信二爺絕對不會容許有人欺壓到二少奶奶頭上來的。她倒要看看二爺出現後,這兩位姨娘還敢不敢目中無人的對二少奶奶不敬!

  兩位姨娘則是驚嚇不已,她們誰也沒料到二爺會突然回府,還在聽了一個丫頭所說的話之後出聲附和。

  二爺真明白那丫頭在說什麼嗎?他到底來了多久,又在門外聽了多少?媚姨娘和蓉姨娘一想到這裡就四肢發軟,惴揣不安的恐懼起來。

  “夫君怎會在這時間回來?”衛珠玉迎上前訝異的問道。

  上官赫宇沒有回答她,反倒莫名其妙的瞪了她一眼,狠聲道:“一會兒爺再與你算帳。”

  衛珠玉被瞪得滿頭霧水,暗自忖度他難道是在外頭受了什麼氣,才會這麼快返家,還遷怒於她?發生了什麼事?

  在她眉頭輕鎖的思索這個問題時,上官赫宇已落坐,抬頭看著他這兩位侍妾,緩聲開口喚道:“荷葉。”

  “奴婢在。”

  “兩位姨姨是什麼時候來的?”

  “已時三刻。”

  “在這半個時辰裡,她們倆都對二少奶奶說了些什麼?”

  此話一出,不等荷葉開口應答,蓉姨娘和媚姨娘已面無血色的雙雙下跪求饒。

  “妾身知錯,請二爺原諒。”媚姨娘迅速認錯道。

  “請二爺原諒。”蓉姨娘也隨後跟進。

  上官赫宇冷笑了一下,看著她們說:“這是不打自招嗎?荷葉什麼話都還沒說,你們倆就搶先認錯,這就證明了你們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爺為何還要原諒你們?”

  “妾身只是太想念二爺了才會出此下策,懇請二爺饒了妾身這一回。”媚姨娘眼泛淚光,露出哀怨的神情想求得憐惜。

  蓉姨娘也低頭抹淚,楚楚可憐的哽咽道:“二爺自從娶了二少奶奶之後便未再踏足妾身院子,妾身為此惶恐不安又不敢去打擾二爺,只好來求二少奶奶讓妾身能再有服侍二爺的機會……”

  “你們剛才的態度是求嗎?”上官赫宇冷淡地打斷她。

  蓉姨娘渾身一僵,低聲啜泣道:“妾身只是怕二少奶奶會反悔,才會冒險和媚姊姊以下犯上出言逼迫二少奶奶,妾身知錯了。”

  “怕二少奶奶會反悔?”上官赫宇冷笑一聲。“二少奶奶不是已經告訴你們決定權在爺的手上,但你們卻反倒藉此質疑她、逼迫她許諾,你們真當爺不在場沒聽見你們所說的話,這麼好糊弄嗎?”

  他愈說愈大聲,說到後頭根本就是用怒吼的,把跪在地上還不忘耍心機裝可憐的二女嚇得臉色發白,瞬間僕伏在地,抖聲求饒。

  “妾身知錯了,請二爺饒命,請二爺饒命。”

  荷葉見狀不由自主的微笑起來,滿心歡喜的在心裡罵了句“活該”。

  “玉兒,你覺得該怎麼處罰她們倆?”上官赫宇將處置權交給衛珠玉。

  衛珠玉愣了一下,沒想到之前還莫名其妙狠瞪她一眼的他會把處置權交給她。

  她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看在她們倆也曾經用心服侍過二爺的分上,要不這次就罰她們倆三個月的月例銀子,饒了她們一回,但下不為例?”

  “還不謝謝二少奶奶!”上官赫宇哼聲道。

  “謝謝二少奶奶,謝謝二爺。”媚姨娘和蓉姨娘立刻說道。

  “下去吧。”上官赫宇揮手趕人。

  媚姨娘和蓉姨娘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起來,轉身快步離開。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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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4 01:04:10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二章 按捺不住了

  媚姨娘和蓉姨娘走後,荷葉也被上官赫宇遣到屋外,屋內只剩下他們夫妻倆。

  “夫君是因為聽見了我同意姨娘所求這才在生我的氣嗎?”衛珠玉不等他開口,主動招認的詢問道。

  先前她本以為他是在外頭受了什麼氣,之後見他還有心情審問兩位姨娘,又將處置權交給她,她就知道自己想錯了方向,如果真的外頭出了什麼事,他不會有閒情處理內宅之事,肯定三兩句就將人給打發或處置了。

  她認真的想了又想,終於想到這個可能會惹他生氣的原因。

 “夫人可真大方,二話不說就把爺給讓了出去。”上官赫宇哼聲道,證明了衛珠玉的猜想無誤。

  “夫君誤會了,我這不就是因為相信夫君絕對不會同意這事,這才會裝大方同意嗎?”她苦笑著說。

  “真的是在裝嗎?爺看你半點猶豫或是生氣的神情都沒有,根本就不像是在假裝。”上官赫宇不爽的道。

  “既然要裝就要裝得像,不像我又何必要裝呢?”衛珠玉無奈道。

  “夫人也知道你何必要裝?”上官赫宇不滿道:“你是我上官赫宇明媒正娶的嫡妻,面對敢以下犯上、言語態度不尊主母的姨娘,你要打要罰儘管處置就是了,何須要裝?”

  “我並不是要裝給姨娘看,而是要裝給侯爺夫人看的。”衛珠玉輕聲歎息道。

  上官赫宇身上的火氣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凝肅。

  “你的意思是,這事又是她的傑作?”他蹙緊眉頭沉聲問道。

  “我不知道,但是她們太過咄咄逼人了,我退一步她們就進兩步,這情況好像有些不對勁,就像她們非得要逼得我忍受不了對她們發怒一樣。”衛珠玉皺眉說。

  “這是為何?”

  “應該是為了讓我犯下七出之妒忌這一條吧,只要我有了善妒之名,將來不管是要拿捏我,或是用此逼迫夫君休妻都能師出有名。”

  “可是媚姨娘和蓉姨娘是我從外頭帶回來的,並不是她的人。”上官赫宇對於她的猜想並不認同。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再加上夫君這段時日對兩位姨娘的冷落,她們又怎會不為自己的未來做打算,重新尋找一個可靠的靠山呢?”

  “她們膽敢背叛我?!”上官赫宇怒不可抑。

  “不能說是背叛,因為她們並不知道爺與侯爺夫人敵對的事,以為這麼做最多也不過是針對我而已,並不會影響到夫君。”衛珠玉搖頭道。

  上官赫宇深吸一口氣,略微調整了一下情緒後才撂下狠話,“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她們若再敢不安分,就別怪爺翻臉無情。”

  衛珠玉對此沉默以對,只因這事她管不著也不想管,否則一不小心真可能會被安上善妒之名,她可不想沒事惹得一身腥。

  “她們若再敢對夫人你不敬,不管有無旁人指使,夫人都不需要對她們手下留情,該怎做就怎麼做。”上官赫宇對她說。

  “我知道了。”衛珠玉點頭,接著轉移話題問他,“夫君怎麼才出門一會兒又回府?”“那一位已經知道我擁有白陽山渡假村股份的事了。”上官赫宇既無奈又煩惱的告訴她。雖然這事不可能永遠保密下去,但他沒想到會這麼早就曝光。

  衛珠玉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驚得瞠大雙眼,“怎麼會?”關於保密一事,他們可是三令五申,一再的強調再強調了許多次,怎麼還會洩露了呢?

  “都怪杜壯那笨蛋對熟人不設防,幾杯黃湯下肚就讓人給套了出來。”上官赫宇恨鐵不成鋼的氣道。

  “熟人?”衛珠玉敏銳的抓住這個關鍵字眼。

  “李曉,我的表哥,也是侯爺夫人娘家的侄兒,杜壯的表姊夫。”上官赫宇表情諷刺。“只因為他是侯爺夫人娘家的侄兒?”

  上官赫宇搖頭,“李曉他才高八斗,前途似錦,平日根本不屑與我們這群軌褲子弟為伍,會突然請杜壯吃飯喝酒,明顯就是另有所圖。”

  衛珠玉張了張嘴,有些無言以對。原本被瞧不起,卻突然被討好,這對方不是懷著司馬昭之心是什麼?那位杜公子也太好騙了吧?

  不,不該說是好騙,應該說是得意忘形才對,被原本瞧不起自己的人吹捧佩服,任誰都會覺得揚眉吐氣,一不小心就得意忘形了起來。那位夫人真是好手段,竟連這點都算計了進去。

  “看樣子侯爺夫人就快要圖窮匕見了。”衛珠玉歎息道。

  “我不在乎她對我刀劍相向,只擔心她在我出門不在府內時出手對付你。”上官赫宇憂心忡忡的看著她。

  “應該不至於吧?又還沒有真正的撕破臉。”衛珠玉猶豫道。

  “就是因為這樣爺才擔心,夫人難道不知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的道理嗎?”上官赫宇歎息著搖頭道。

  “只要我安分守己沒犯錯,她師出無名也——”衛珠玉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她突然想起不久前她才說過這句話,差別只在有和無兩個字上。

  上官赫宇同樣也意識到了,夫妻倆對看了一眼,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看來真是她的傑作,她可真是一點都不浪費時間啊。”上官赫宇嘲諷的撇了下唇瓣。

  “恐怕是早在起疑時就未雨綢繆的預先佈置了。”衛珠玉歎道。“看樣子我果真還是拖累了夫君。”

  “傻話。”上官赫宇白了她一眼,神情卻是溫柔而寵愛的。他認真地對她說道:“若非有夫人,再給為夫十年的時間,為夫恐怕也積累不出可以與侯爺夫人正面交鋒的力量與勇氣。夫人是我上官赫宇的幸運,從來就不是什麼拖累。”

  衛珠玉感覺有股甜意在心裡泛開,令她忍不住的想微笑與感謝。“謝謝夫君。”她凝視著他說。

  “謝什麼呢?該說謝謝的人應該是我。”上官赫宇握住她的手,感覺與她的距離似乎第一次如此接近——他不是指真正的距離,而是心與心之間的距離,讓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她所有的情緒。

  “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她問他,帶著依賴的語調。

  “只能照當初的計畫搬到渡假村那裡去了。”

  “能行嗎?”她問,心裡自是願意的。

  “既然都讓她知道我與渡假村的關係,咱們搬到白陽山去住也有正當的理由,渡假村還處於建造中,需要有人監工。”

  “夫君是為了正事而去,那麼我呢?”她有些擔憂理由不充分,會被駁回。

  “夫唱婦隨。”他微笑。

  “侯爺夫人不會同意的。”衛珠玉搖頭道。

  “她不同意又如何,只要父親同意就行了。”上官赫宇不以為意的冷笑,“況且腳長在咱們身上,咱們要走,她還能剁了咱們倆的腳不成?”

  “失敗了?”

  “二少爺突然回府撞見,當場就針對那事將人給處置了。”

  “該死!”

  侯府正院順心樓內,侯爺夫人在得知自己所做的安排又一次得到失敗的結局後,怒不可遏的直接把手上的茶杯給砸爛了。

  她不懂明明看似手到擒來、極為簡單的一件事,怎會一而再的失敗?

  衛珠玉那丫頭明明就是個膽小畏縮、出身卑賤之人,水雲院裡那幾個小妾個個都能碾壓她,可是就這樣一個丫頭卻不聲不響的先讓信心滿滿的柔姨娘敗北,接著又讓有心計、手段與野心的蓉姨娘折戟沉沙。

  雖說這都與上官赫宇的突然出現有關,但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嗎?不說別的,就拿上官赫宇對那丫頭的迷戀與袒護來說就讓人百思不解。

  除此之外,渡假村的橫空出世也令她費解,從她所得知的消息,渡假村似乎就是常與上官赫宇混在一起那票紈褲子弟搞出來的,但問題是那票人若真有本事,就不會成為京城裡讓人聞之搖頭級眉的紈褲了。

  不說其他人,就拿上官赫宇那小子來說,他可是她一手養育長大的,他有什麼本事、肚子裡有多少墨水,她又怎會不知道呢?要她相信他在渡假村的籌畫上有出份力,真是打死她也不信。

  可是她也知道上官赫宇手頭上沒什麼錢,他既出不了錢又出不了力,到底是憑什麼能在那個渡假村裡佔有一席之地?這是她始終想不明白的一點。

  總之,她想了想後發現這一切超出她預料之外的事,幾乎都是發生在衛珠玉那丫頭出現之後,所以不管是巧合或是那丫頭真有什麼她所不知道的心計,她都決定要將那丫頭給除掉,可是怎知每每出手都落得失敗的下場呢?

  “你有沒有什麼好法子?那丫頭我非除掉不可!”侯爺夫人咬牙切齒的問站在一旁的心腹張嬤嬤。

  “其實老奴一直認為夫人既然身為二少奶奶的婆母,要拿捏您看不順眼的媳婦,根本不需要什麼理由。”張嬤嫂說。

  “我也知道,可那是以前,以侯爺現今對我的態度,我不能師出無名。”侯爺夫人有些煩躁的說。

  張嬤嬤呆了一下,她一時之間竟忘了這事。“夫人,您可知侯爺到底為何會突然改變對您的態度?”她問。

  “還不是為了捉姦那事!”

  “可那事都過這麼久了,您也做了該做的處置,侯爺怎還會為此事耿耿於懷,遷怒至今?”張嬤嬤感到不解。

  “這事我也想不透。”

  “您沒問嗎?”

  “怎會沒問?但是侯爺根本不承認,反倒怪我想太多了。”侯爺夫人想到這事就覺得生氣。

  “這太奇怪了。”張嬤嬤喃喃自語地說了一句,又道:“夫人,您說侯爺他會不會知道柔姨娘那事是您指使的?”她小聲的說。

  “我曾開門見山的問過侯爺是否因懷疑我才這麼對我,侯爺一樣不承認。”侯爺夫人氣悶的說。

  張嬤嬤也無言以對了。

  “算了,不說侯爺的事了。”侯爺夫人揮了揮手,不想再為這事煩心。她對張嬤嬤說:“你先幫我想想到底該怎麼對付那丫頭。”

  “老奴認為要對付二少奶奶最好挑二少爺不在府裡的時候,否則難保二少爺不會又一次湊巧壞了夫人的事。”

  “這我也想過,偏偏那小子近來似乎一點出遠門的打算都沒有。”侯爺夫人恨聲道。

  “舅爺的生辰不是快到了嗎?”張嬤嬤狡黠的說。

  侯爺夫人眼睛頓時一亮。“我怎會把這事給忘了?”她立即籌畫了起來。“此去秦東,來回至少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加上那小子愛玩樂的性子,沒花上兩、三個月絕對回不來,兩、三個月的時間,足夠了。”

  “夫人睿智。”張嬤嬤奉承道。

  “別拍我馬屁了。”侯爺夫人笑嗔她一眼,“你叫人去看他在不在府裡,若在的話就叫他過來一趟。”

  “是,老奴這就讓人去請二少爺過來。”

  半個時辰後,上官赫宇來到順心樓,態度一如往常般隨意又自在。

  “聽說母親在找孩兒?有什麼事?”他逕自挑了張椅子坐下,還動手為自己斟了杯茶水來喝。

  “再過一個月就是你大舅父五十歲的生辰,母親希望你能去趟秦東,代咱們侯府送上賀禮。”侯爺夫人用著和藹的面容,柔和的嗓音道。

  “這事沒辦法。”

    上官赫宇的直接拒絕把侯爺夫人給驚呆了。“為什麼?”她脫口質問,不自覺的帶著一絲怒氣。

  “自然是孩兒有事要忙,沒時間去做這件事。”說完上官赫宇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道:“母親怎麼好像在生氣的模樣?”

  侯爺夫人立即將表情與情緒調整了一下,微笑道:“母親哪有生氣,母親是驚訝。你說有事是什麼事?再有事也比不上你替咱們侯府送生辰賀禮給你舅舅這件事重要吧?”她循循善誘,怎能容許他不去?他若不去,她的計畫該怎麼辦?

  “這事的確重要,所以母親可以叫大哥或三弟、四弟去做,要孩兒去卻是不成的。”

  “為什麼不成?”侯爺夫人咄咄逼人的問道,一不小心又讓火氣冒出來。

  “孩兒剛才不是說了,孩兒有事要忙。”

  “你能有什麼事,真當母親不瞭解你嗎?”侯爺夫人沒好氣地道,“反正這一趟你就是得去!”她決定直接命令省事。

  上官赫宇一臉無奈道:“可是孩兒先前已稟報過父親,過兩日就要出門,不到過年恐怕是沒空回家來。”

  “你要去哪?”侯爺夫人驚訝的問。如果真是這樣,那她也用不著再多此一舉了。

  “白陽山渡假村。”上官赫宇回答,接著大剌剌又帶點得意的對她說:“孩兒,直沒告訴母親,其實孩兒在那渡假村擁有些股份,雖然只是一點點,但好歹也算是那渡假村的東家之一。現在渡假村還在建造中,身為東家之一的我也得做些事,盡點責任才行。”

  “你擁有渡假村的股份?”侯爺夫人睜大雙眼,裝出震驚的模樣來。

  “只是一點點。”

  “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快跟母親說說。”侯爺夫人表現出驚訝又急不可耐的模樣。“聽說那渡假村極受人吹捧,是現今京城有錢人最趨之若鶩的去處,可謂日進鬥金,你怎麼可能會是那裡的東家呢?”

  “我不是東家,只是擁有其中一點點股份而已。”上官赫宇糾正道。

  “那也很了不起了,你快跟母親說說是怎麼一回事。”侯爺夫人把握機會打探。

  “這事說來話長,簡單說就是孩兒無意間認識了渡假村的東家,那人看中孩兒與孩兒那票哥兒們對吃喝玩樂的見解,便請咱們這票人當他渡假村的參謀,又分一點股份好籠絡咱們兄弟幾個。”

  “那東家是誰?”侯爺夫人迫不及待的問。

  “不可說。”上官赫宇搖頭晃腦地道。

  “對母親也不能說?”

  “不能,因為立了保密合同,說了的話孩兒和兄弟們手上那一點股份就得還回去了,這是懲罰,還是連坐的。”上官赫宇雙手一灘,一臉無奈。

  侯爺夫人原本想好要問的問題瞬間全堵在了喉嚨裡,難受到一個不行。

  “好吧,那母親就不問你了。”她強擠出個笑臉來。“所以你已與你父親說了兩日後要出門?你父親允了?”

  “這是去做正經事,父親自然會允。”上官赫宇露出得意貌。

  “這事就是你上回說的秘密?”

  “嗯。”

  “怎麼這回又能把秘密說出來了?”侯爺失人似笑非笑的問道,心裡難免懷疑他是不是知道她已得知此事,這才會與她坦白。

  “還不是父親讓人盯著孩兒不許孩兒出城,孩兒無奈之下,只好把這個秘密告訴父親。”上官赫宇說得忿忿不平,隨後又撇唇道:“既然都告訴父親了,母親八成也會知道,孩兒還保密個屁!”

  “你這孩子……”侯爺夫人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

  “不過這件事父親說的確要保密,還跟孩兒分析了一堆道理,孩兒聽得頭疼也沒能記住,母親自個兒去問父親,孩兒只要記住此事不要再對人言就行了。”上官赫宇說完逕自起身準備離開。“送賀禮的事母親還是讓別人去吧,恕孩兒幫不上忙。母親若沒有其他事,孩兒先走了。”

  “等一下。”侯爺夫人急忙將他叫住,“你剛說這回出門要到過年才會回來?這是不是要在白陽山待上三個月的時間?”

  “是啊,要做大事總得要有付出。”上官赫宇擺出一副義無反顧、凜然無懼的模樣。

  侯爺夫人暗自心喜,這麼一來她也用不著再為了如何讓他離府費心了,但為了更加確定,她故意問他道:“這麼長時間在外,你就不擔心你媳婦兒一個人留在府中會被不喜她的母親欺負,受委屈了?”

  “擔心啊,所以孩兒決定帶玉兒一起出門。”

  “什麼?!”侯爺夫人愕然驚叫,突然有種頭昏眼花的感覺。“你剛剛說什麼?”

  “擔心,所以孩兒要帶玉兒同去白陽山。”

  “不行!”侯爺夫人遏制不住憤怒的大聲叫道。

  上官赫宇挑高了眉頭,重新坐回椅子上,好整以暇的問道:“母親為何說不行?”侯爺夫人輕皺起眉頭,訓斥道:“你是去做正事的,帶個女人同行像什麼樣子,也不怕讓人笑話?”

  “京城中誰不知道孩兒就是個紈褲,帶個女人同行又怎樣?更別提孩兒帶的又不是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而是孩兒明媒正娶的媳婦兒,誰敢笑話我?”上官赫宇哼聲冷笑道。

  侯爺夫人被這麼一堵,一時之間竟不知要說什麼,張口結舌了半晌後眨了眨眼睛方才回過神來。她換上和緩的語氣,用別的方式勸他,“不管怎麼說,你是去做正事又不是去玩的,帶著家眷總是不太方便行事,還是讓二媳婦留在府裡吧。”

  “母親又不是不知道孩兒根本沒啥本事,說是去做正事,其實還不是去那裡玩的,正好帶玉兒一起去,夫唱婦隨,遊山玩水也有個伴兒豈不更美?哈哈。”上官赫宇開懷笑道,把自個兒的如意算盤給和盤托出。

  侯爺夫人暗暗咬牙,她怎麼能眼睜睜的讓這事發生呢?若讓那丫頭跟這小子去了白陽山,短時間內她還有除掉她的機會嗎?一定要阻止這件事。

  “母親還是覺得你這樣做不妥。”她嚴肅道:“既然決定要做正事就要好好做,趁這機會扭轉別人對你的觀感,你要聽母親的,母親絕對不會害你。”

  上官赫宇差點沒冷笑出來。不會害他?他還真想叫她發誓,看她被天打雷劈。

  “母親覺得我會在乎別人對我的想法嗎?嘲諷的笑道:“別人要怎麼看我、怎麼說我那是他們的事,我只要自己覺得開心就行。”

  “你這孩子……”侯爺夫人真是心裡犯堵,卻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再接再厲的努力遊說道:“你可以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你說你,但你也得為咱們安慶侯府的名聲考慮——”

  “母親這是在怪孩兒替咱們安慶侯府丟臉嗎?”上官赫宇打斷她的話,一臉不在意的表情。“可是孩兒又不是今日才被人說是紈褲,真要丟臉,早在七、八年前咱們安慶侯府的臉就被孩兒丟光了,不必等到現在。”

  “你——”侯爺夫人差點氣絕,瞪著眼前油鹽不進的上官赫宇,她深呼吸了幾次這才緩過氣來,要自己還是得好聲好氣,用著語重心長的語氣說話。“赫宇,你就聽母親這一次好不好?母親真的是為了你好。”

  “孩兒知道,不過帶玉兒去白陽山的事孩兒心意已決,而且父親也允准了,母親就別再為這事操心了。”

  上官赫宇說出來的話差點沒讓侯爺夫人吐血,眼見事已無法挽回,她也不想再浪費時間與他虛與委蛇,點頭妥協道:“既然你心意已決,母親就不多說了,你且去忙你的事吧。”將他給打發走後,立即將張嬤嬤給召來幫忙想對策。

  “那小子竟然打算將那丫頭一起帶去白陽山,你說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張嬤嬤剛才雖待在外間,但也將屋裡母子倆的對話聽了個全,自然知道出了什麼事。

  老實說她也無計可施,想了半天,只能這麼勸道:“夫人,既然改變不了二少爺帶二少奶奶去白陽山的決定,咱們現在也只有等他們回府之後再另謀他策了,畢竟在外頭咱們不好安排人,也不好動手啊。”

  “安排人?”侯爺夫人因這三個字而靈光一閃。“沒錯,這才是當務之急,即便他們去了白陽山,只要身邊有咱們的人,要下手對付那丫頭還怕沒機會嗎?”

  張嬤嬤愣了愣,壓根沒想到自己的勸說反倒讓夫人有了主意。

  “夫人,咱們在水雲院裡的人現今都還在週邊,接觸不到二少奶奶,況且這出門在外的,二少爺和二少奶奶又怎會不帶平日用慣且信任的下人呢?”

  “你指的是荷葉和小草那兩個丫頭吧?如果她們倆是檔路人,想辦法除掉就是了。”侯爺夫人冷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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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4 01:04:24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三章 有孕

  準備出門這一天,衛珠玉早上醒來之後就一直未見到荷葉與小草,她覺得奇怪,找了個丫鬟問了,這才知道兩人竟然同時都病了。

  她毫不猶豫地立刻前往兩丫鬟的住處,只見兩人皆是渾身無力,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起不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轉頭問著留在房裡照顧她們的小丫鬟。

  “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兩位姊姊不知道為何從昨晚開始就不斷地跑茅房,又吐又拉了一整個晚上。”小丫鬟一臉茫然的老實答道。

  “好端端的怎麼會上吐下瀉起來?”衛珠玉蹙眉道。

  小丫鬟除了搖頭,根本答不出所以然。

  衛珠玉也沒冀望能從一個小丫鬟那兒得到答案,接著問道:“去了請大夫嗎?”

  “奴婢一早就去找過李嬤嬤,跟李嬤嬤說過這事了,可是大夫到現在都還沒來。”小丫鬟又點頭又搖頭的說。

  李嬤嬤是水雲院裡的管事嬤嬤,資格很老,在上官赫宇還在孩提時就已在水雲院裡當差,五年前被提拔為管事嬤嬤,負責管理院子裡三等以下的奴僕們。

  “你叫什麼名字?”衛珠玉問眼前這個看起來不過十歲左右的小丫鬟。

  “奴婢叫小香。”

  “小香,你去幫我告訴李嬤嬤,一刻鐘內我要見到大夫,若見不到的話後果自負。”

  衛珠玉說得平靜,可是小香卻可以感覺到,平日裡沒脾氣的二少奶奶生氣了,而且還是很生氣。

  “奴婢這就去。”小香點頭如搗蒜的轉身就走。

  床上的荷葉被吵醒,一睜開眼就看見站在床邊的主子。“二少奶奶?”她虛弱的喚道。“怎麼樣?還想吐嗎?”衛珠玉在床沿坐下,關心的問。

  荷葉輕搖了下頭,虛弱道:“只覺得全身無力。”一頓後又歉疚道:“奴婢可能無法陪二爺和二少奶奶去白陽山了……”

  “先別說這個,你可知道自己與小草為何會突然生病?昨兒個你們倆不是都還好端端的嗎?”衛珠玉問她,總覺得這事透著古怪。

  “奴婢也想了一晚,卻想不出是什麼原因。”荷葉苦笑道。

  衛珠玉皺了皺眉,若有所思的問道:“昨天晚膳之後,你們可還有再吃過什麼東西?”

  “有,吃了塊芙蓉糕,可是那糕點大夥兒都有吃,不可能只有奴婢和小草兩個人有事,其他人卻都無事。”

  “如果其他人事先或事後都吃瞭解藥呢?”衛珠玉緩聲道。

  荷葉聞言震驚的瞠大雙眼,原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是面無血色,因為她之前只往糕點是不是壞了這方面想,從未想過可能被下藥的事。

  “二少奶奶……”她虛弱的嗓音中多了幾分顫抖與害怕,她無法不去想,如果下在糕點裡的藥是毒藥,而不是只讓她和小草病倒的藥的話,那結果……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們。”衛珠玉歎息的道歉。

  “不是的。”荷葉迅速回神,“奴婢從賣身為奴後,命就不屬於自己的了,是好是壞跟二少奶奶沒有任何關係。相反的,能遇到二少奶奶這麼好的主子是奴婢的福氣,二少奶奶千萬別這麼說。”

  “好,我不說,你也別激動,別忘了自個兒還病著。”衛珠玉安撫她。沉默了一會兒,又猶豫的開口,“荷葉,今天這事即使明知道是人為的,我恐怕也沒辦法查明真相,還你和小草一個公道。”對此,她很是歉疚。

  “奴婢知道,奴婢比誰都瞭解二少奶奶的處境,又怎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呢?二少奶奶真的不需要介懷。”荷葉反過來安慰她,再次覺得自己能有二少奶奶這樣的主子,真是太幸運了。

  “委屈你們了。”

  荷葉搖搖頭,她現在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二少奶奶,奴婢和小草現在這個樣子無法陪您和二爺去白陽山,您不久後就要出發,還得重新挑人——”

  “挑什麼人?”衛珠玉直接打斷她的話,“除了你和小草,我不會帶其他丫鬟同行。”

  “可是奴婢都病了……”

  “那就晚個兩天,等你們病好了再出發。”衛珠玉斬釘截鐵地道。

  荷葉不禁感到一陣心暖,感動得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又過了許久,姍姍來遲的大夫終於出現,身邊跟著神情有些畏縮,額上汗涔涔的李嬤嬤。

  “二少奶奶,大夫來了。”李嬤嬤有些心驚膽顫的上前稟報,只因為從小香找上她至今,早已過了一刻鐘的時間。

  衛珠玉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對大夫道:“大夫,麻煩您了。這丫頭從昨晚半夜開始就上吐下瀉不止,也不知是吃錯了什麼東西,隔壁還有個丫頭也是一樣的情況。”

  “老夫先看看再說。”大夫說著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伸手為荷葉號脈。

  他眉頭輕皺,只一會兒便知道這丫頭是被人下了藥才會導致上吐下瀉,想必隔壁那個丫頭也一樣。這種陰私手段在高門大戶的後宅裡比比皆是,他早就見怪不怪了,自然也知道接下來自個兒該說什麼話。

  “沒事,只是吃壞了肚子,老夫等等開兩帖藥,藥吃完休息個兩天就能痊癒了。”他起身問道:“另一個丫頭在哪兒?”

  聞言,小香看向二少奶奶,李嬤嬤則不敢亂應聲。

  在一室的沉靜中,衛珠玉緩緩的開口道:“小香,你帶大夫過去看小草。”

  “是,二少奶奶。”小香立刻點頭答道。“大夫,這邊請。”

  小草領著大夫去了隔壁廂房,李嬤嬤則半低著頭站在原地,連動也不敢亂動一下。

  李嬤嬤真覺得很憋屈,眼前這人明明就是個出身卑微下賤、上不了檯面的丫頭,卻因二少爺的關係能在她面前狐假虎威,讓她不得不對她卑躬屈膝,令她真的是很不服氣。

  還有荷葉和小草那兩個臭丫頭也是,才進府不到半年時間,竟然就敢仗著主子的喜愛指使她做這做那的,真是該死的丫頭!

  生病了?

  上吐下瀉躺在床上動彈不得要請大夫?

  呵呵,她們真以為有那位狐假虎威的二少奶奶寵著,別人也就要將她們倆當一回事嗎?不過是兩個賤婢罷了,只是多跑幾趙茅房又吐了幾次而已,又不是真的快病死了,請什麼大夫?

  這些都是她先前的想法,然而此時此刻她真的後悔自個兒的衝動了,要不現在又怎會心驚膽顫的站在這裡?

  “誰讓你不去請大夫的?”衛珠玉冷聲淡問,威嚴的模樣倏然把李嬤嬤給震懾住了。“老奴、老奴只是按府裡的規矩……”

  “府裡有什麼規矩?”衛珠玉打斷她,“規定丫鬟病了不許請大夫來給她們看病?”

  “不、不是的,老奴只是見她們病得不重……”

  “你是大夫嗎?會給人看病嗎?病得重不重你說了算?”

  衛珠玉再次打斷她,說話聲音依舊是冷冷淡淡的,卻讓李嬤嬤再也承受不住那無形的壓力,雙膝一彎就跪到地上去。

  “二少奶奶饒命,老奴知錯,老奴知錯了。”李嫂嬤求饒道。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是誰讓你不要去請大夫的?”衛珠玉不為所動的看著她。

  “沒有誰,都是老奴一時鬼迷了心竅,嫉妒這兩個丫頭受寵才會橫加阻撓請大夫的事,老奴知錯了,老奴下回再也不敢了,請二少奶奶饒命。”李嬤嬤跪伏在地上認罪的乞求道。從這個回答,衛珠玉便知道自己無須再問,因為再問也問不出她想知道的答案。

  能在侯府裡當差多年,一路爬到管事嬤嬤的人,她或許會心存嫉妒,但絕不會衝動行事,自毀前程,會令她挺而走險的原因恐怕只有兩個,一是受到威脅,二是接到命令。

  而眼前這事,威脅是不成立的,因為不會有人為了對付兩個小丫鬟去威脅一個管事嬤嬤,所以原因就只剩一個,那便是受到不可抗拒的命令。

  衛珠玉心如明鏡。

  “我會將此事稟報二爺,你下去吧。”她說。

  李嬤嬤登時面無血色,因為這事若由二少奶奶處置的話,她可能挨頓打或罰些月例銀子便罷,可若交給近來寵妻無度的二爺的話……

  “二少奶奶饒命,老奴知錯了,請二少奶奶饒命,請二少奶奶饒命……”

  “來人。”衛珠玉出聲喚道,立刻有兩個丫鬟應聲而入。“把她帶下去,等二爺發落。”

  李嬤嬤登時整個人癱軟在地上,知道自己完了。

  “你說什麼?為了那兩個丫鬟要延後出門的時間?”侯爺夫人張口結舌的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以為自己聽錯了。

  張嬤嬤無奈的對主子點點頭。這個結果完全出乎她們預料之外,怎麼也想不到他們夫妻倆竟為了兩個生病的丫鬟而延後行程,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該死,為什麼會這樣?”侯爺夫人忍不住咒駡一聲,問張嬤嬤道:“你說說看,那個丫頭到底有哪裡好,竟讓那向來我行我素、唯我獨尊的小子按捺住自己的脾氣,對她言聽計從?”

  張嬤嬤無言以對,只能搖頭。“夫人,咱們現在該怎麼辦?想安插人到二少奶奶身邊的事恐怕是不成了。”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下重手,讓那兩個丫鬟病上十天半個月。”侯爺夫人恨聲道,實在後悔莫及。

  “誰也想不到二少爺對二少奶奶竟會如此的寵溺。”這才是令她們始料未及的主因。

  侯爺夫人沉默的思索了一下,倏然冷笑一聲,“不能安排丫鬟,那就直接安排個廚娘給他們吧,來自母親的關懷與好意,他們敢不收?”既然陰謀不成,就直接來個陽謀吧。

  張嬤嬤微愣了一下,猶豫的開口道:“夫人不是懷疑二少爺是不是察覺到什麼了嗎?您這樣直接安排個人到他們身邊,恐怕——”

  “恐怕作用不大是不是?”侯爺夫人接著她的話說。

  張嬤嬤點頭。

  “這樣不是正好嗎?正好可以用來掩人耳目,混淆那小子的懷疑,同時分散他的注意力。這麼一來,咱們下回再想做什麼,事成的機會肯定能比前幾次大上許多。”侯爺夫人愈想愈覺得可行。

  “夫人睿智,夫人真是太聰明了,讓老奴想個三天三夜也想不出還能有這樣的作用。”張嬤嬤立刻拍馬屁。

  “好了,你去物色一個老實的廚娘,讓她準備好出門的事,這事你讓她暫時別聲張,等那兩人要出門時,我再親自將人送過去。”

  “老奴這就去辦。”張嬤嬤點頭應道,轉身要走時卻迎面看見侯爺夫人的丫鬟喜鵲匆匆走了進來。

  “夫人,剛剛從水雲院傳來消息,說是二少奶奶有喜了。”喜鵲面帶喜色的稟報道。

  侯爺夫人一臉錯愕的表情,張嬤嬤更是驚得張口結舌。

  “這消息是真的嗎?”侯爺夫人不愧是當主母的人,很快就回過神來,確認的問道。

  喜鵲點點頭,“聽說是荷葉和小草昨晚似乎是吃壞了肚子,上吐下瀉了一整晚,二少奶奶替她們請了大夫,然後突然自己也犯了噁心,便讓大夫也順道號了脈,沒想到這麼一號就號到了喜脈。真是恭喜夫人,賀喜夫人,二少爺也要有後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侯爺夫人說完這句話便沒了下文,讓滿心歡喜等著準備領賞的喜鵲傻了眼,卻也不敢表現出任何一絲不滿,吶吶地退了下去。

  聽見這樣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後,張嬤嬤也沒離開了,如今二少奶奶有了身子,侯爺夫人再送蔚娘過去或許更加名正言順,可是相對的如果真出了什麼事……

  她猶豫不決的問道:“夫人,這樣廚娘的事咱們還要照計畫進行嗎?”

  “當然要。”侯爺夫人斬釘截鐵的道。“真是天助我也,沒想到竟然懷了孩子,這下子我就有理由讓她乖乖地留在府裡養胎了,再送個廚娘過去照顧她的飲食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畢竟那可是我最疼愛的兒子的長子啊,你說是吧?呵呵呵……”

  水雲院裡,上官赫宇滿心歡喜的接受下人們的賀喜,整個人顯得有些飄飄然、喜不自勝的模樣。

  他的玉兒有孕了,他就快要做父親了,哈哈哈……

  雖然多年前香姨娘也曾為他懷過孩子,但那時他除了有些錯愕之外,完全沒有其他感覺,而這回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夫人,你說他是男孩還是女孩,會長得像你還是像我?”他有些激動,有些興致勃勃的緊盯著妻子依舊平坦的肚子,嘴巴不停的說著,“我希望他能像你一樣聰明,像我一樣的氣宇軒昂、貌比潘安——”

  “噗。”衛珠玉忍不住噴笑出來,因為她從來都不知道他還有這麼自戀的一面。

  “怎麼,為夫說錯了什麼嗎?”上官赫宇抬起頭來看著粲笑如花的妻子。

  衛珠玉忍笑搖頭,問他,“夫君很高興我有孩子的事?”

  “那當然!”上官赫宇毫不猶豫的回答。

  “可是這麼一來會為夫君增添不少麻煩,別的不說,光是這回咱們要去白陽山的事,可能就會產生變數,侯爺夫人肯定會用這件事將我留在府裡。”衛珠玉擔心地道。

  她的小日子一向不穩定,加上上輩子始終未曾有過孩子,因而她壓根未曾想過懷孕的事,沒想到只是犯了點噁心順便讓大夫號了下脈而已,竟會得到這麼一個意外之喜。

  早知如此,她早先就不會這麼隨隨便便的讓大夫號脈,讓她有孕之事傳了出去,真是後悔莫及啊。

  “用不著理她,她留她的,咱們走咱們的,我是絕對不會把你一個人留下來的。”上官赫宇堅定道,說完又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的說:“不過這麼一來,只帶荷葉和小草那兩個丫鬟服侍你就顯得有些不足了,還得帶個懂得照顧孕婦的嬤嬤同行才可以。”

  衛珠玉愣了一下,她倒是還沒想到這兒去。“我想侯爺夫人肯定會替咱們安排好人選的。”說完她忍不住也跟著皺起了眉頭。

  “是啊,重點是咱們還拒絕不了。”上官赫宇語氣有些嘲諷又有些無奈。

  “這個問題似乎不太好解決。”衛珠玉也煩惱了起來,問他,“夫君可有合適的人選?”

  上官赫宇搖頭,苦笑道:“我手下的確是有些人,但都是些男的,我沒想過這種事,所以也沒網羅這方面的人,對不起。”

  “這本來就是女人家的事,夫君沒想過很是正常,不需要道歉。”衛珠玉搖著頭說,“現在我只擔心侯爺夫人會對咱們的孩子下手,偏偏咱們身邊又沒有”個可信可靠的嬤嬤。”

  上官赫宇沉吟了一下,終於想到一個可行的法子,“這事你不用擔心,一會兒我去趟太子府,向太子求個宮裡退下來的老嬤嬤過來照顧你。”

  “為這事去求太子好嗎?還有夫君打算怎麼跟太子解釋這事,太子會允嗎?”衛珠玉憂慮的問。

  堂堂侯府不可能會沒有幾個懂養胎的嬤嬤,上官赫宇不用自個兒侯府裡的人,卻到太子那裡去求人,這怎能不讓人起疑心進而置身事外,不想淌渾水多管閒事呢?

  “大不了讓出些渡假村的股份做為交換條件。”上官赫宇想得很簡單。

  衛珠玉搖搖頭說:“我的意思是,如果太子問起咱們安慶侯府中無人嗎,怎麼想向太子要人,夫君打算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上官赫宇呆住,他沒想到這個問題。“太子……應該不會問吧?”他猶疑道。

  衛珠玉無言的看著他,沒有應答,讓上官赫宇不禁露出了訕訕的表情。

  他深吸一口氣後,豁出去般的說:“大不了實話實說。”

  “家醜不可外揚。”衛珠玉對他搖頭道。“夫君不在意自己的身世,也該替父親著想,這個秘密不可公開,即便要公開,那也不該由咱們去公開它。”

  “那夫人說說,如果太子問起這個問題,我該怎麼回答?”想不出答案,上官赫宇乾脆厚著臉皮將難題丟還給愛妻,讓愛妻去想法子,反正她本來就比自己聰明,一定能替他想出個答案。

  衛珠玉哭笑不得的睇了他一眼,看穿了他的無賴打算。

  “玉兒向來比為夫聰明,你會想到這個問題,就一定有解決它的對策是吧?”上官赫宇腆著臉討好妻子道,絲毫不在意自己不如妻子。

  衛珠玉瞋了他一眼,略微沉吟了一下,這才道:“太子若真問起,夫君大可將此事推託說成是婆媳問題。”

  “婆媳問題?”上官赫宇不太明白。“這樣說就行嗎?”

  “當然不是。”衛珠玉進一步解說,“京城裡的人大多知道我出身低微,夫君卻是侯府中的寵兒,這樣的差距肯定會讓我在府中不受婆母待見。夫君若不怕在太子面前傷了面子,也可隱約提一下上回捉姦的事,讓太子相信侯爺夫人對我不喜到想讓我下堂的事,當然,夫君不能明說那件事是侯爺夫人動的手,只能說你懷疑。所以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為保護我和我肚子裡的孩子,夫君也是無可奈何之下才出此下策,向太子借人。”

  “哈哈哈,這個理由好,我就知道夫人肯定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上官赫宇開心的拍手笑道。“咱們還能趁這機會將她一軍,讓她繼續在人前裝賢慧大度,暗地裡卻讓人恥笑虛偽。”

  “這只是咱們給太子的解釋,應該不會散播開來。”衛珠玉搖頭道。

  “夫人錯了,這件事一定會被散播開來。”上官赫宇收起臉上笑容,胸有成竹的淡聲道。

  衛珠玉怔了一下,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問道:“夫君打算將這事傳開?”

  上官赫宇點頭。

  “可是這事關係到夫君的名聲,若是傳開……”

  “擔心我會成為京城百姓口中的笑柄?”

  衛珠玉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看著他。這事他們討論過,此時自然不需再多言。“雖然是同樣一件事,但現在傳開情況卻是對咱們有利,我不會被嘲笑,只會被同情,而夫人你則會被羨慕。”

  “我不明白。”衛珠玉茫然的說。

  “難得也有夫人想不明白的事啊。”上官赫宇咧嘴笑道。

  衛珠玉忍不住白他一眼,催促道:“夫君快說現在情況為何對咱們有利?”

  上官赫宇將目光移到她平坦的肚子上,溫柔一笑後才開口道:“因為夫人有孕在身,為夫是為了保護夫人向太子求助,不得已才會將此事透露出來,如此一來——”

  “如此一來捉姦那件事就成了陰謀,咱們更成了受害者,侯爺夫人表面佯裝的和善與氣度也會受到懷疑與嘲諷,是不是?”衛珠玉興沖沖的接話道,也想明白了。

  “沒錯。”上官赫宇得意道。

  “可是傳言太子為人端正、胸襟坦蕩,即便你將此事透露給太子知曉,太子私底下應該也不會與人議論才對,此事又怎麼會被傳開?”

  “你把太子的表弟給忘了嗎?我要求見太子自然得找那傢伙幫忙,那傢伙既然與我同去,在我請求太子幫忙時他也會在場,又怎會不將此事聽進耳裡,然後暗地裡傳開呢?”上官赫宇奸詐的笑道。

  “夫君這樣利用朋友不怕與朋友翻臉?”衛珠玉有些擔心。

  “夫人此言差矣,這不叫利用,該叫投其所好。那傢伙平日最愛與人說長道短,我提供新話題給他,他應該要感謝我才對,又怎會與我翻臉呢?”上官赫宇得意洋洋。

  衛珠玉頓覺哭笑不得。“夫君不怕朋友與你翻臉,那麼朋友也不怕夫君與他翻臉嗎?畢竟是發生在好友家中見不得人的陰私事,真正的好朋友是絕不會將此事隨意傳出,做出如此落井下石之事不是嗎?”

  “夫人不懂我與那幾個傢伙的交情與默契,我們只需要看對方一眼就能知道這事能不能做,或是會不會觸怒對方,我們幾個實在是太熟了。”上官赫宇搖頭道。

  “原來如此。”衛珠玉點點頭,這才懂得他所言的不叫利用,而叫投其所好的意思。

  “好了,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找那傢伙,你好好待在房裡休息等我回來。”

  上官赫宇起身,臨走前又柔聲交代她,“我會告訴院裡的下人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你休息,即便是侯爺夫人傳喚,你也可以用身子不舒服的理由推拒,等我回來再處理,我會儘快回來。”

  衛珠玉微笑點頭,目送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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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4 01:04:39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四章 侯爺夫人的手段

  衛珠玉臥在窗前的美人榻上,靜靜地看著窗外秋末的蕭瑟景色,感覺外面的景致與她此刻的心情還真是符合,完全就是寂寞淒涼。

  她和上官赫宇怎麼也沒想到,最後喝令她乖乖留在侯府內養胎的不是侯爺夫人,而是安慶侯爺,真是始料未及。

  侯爺堅持的理由只有一個,那便是夫君的生母之所以會早逝,便是懷孕初期因舟車勞頓不小心傷了身子,之後不管是孕期還是生產都格外辛苦,最終才會在生下孩子不到一個月便香消玉殯。

  侯爺不希望兒子也經歷自己曾經有過的痛苦與懊悔,即便它發生的可能性並不大,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第一次聽說此事的夫君被嚇住了,尤其在得知當年侯爺也是為了要保護他們母子不受侯爺夫人的迫害,這才想搬家移往他處居住之後。

  總而言之,帶她一同前往白陽山夫唱婦隨的計畫只能取消,要出行也得等她的胎坐穩了,渡過前三個月才行,這讓他們夫妻倆都感到相當的無奈。

  “二少奶奶,都快要入冬了,你怎麼還將窗戶開得這麼大,身上也不多穿件衣裳就躺在這兒?您是不是想染上風寒啊?別忘了您現在的身子可不是一個人的,得為肚子裡的小少爺著想。”

  荷葉端著桂花糕進屋,一見主子又只穿著薄薄的秋衫躺在窗臺邊的美人榻上,忍不住的叨念出聲,一邊迅速將桂花糕放下,轉身去抱來一件被子蓋在主子身上。

  “我不覺得冷。”衛珠玉無奈道。

  “等二少奶奶覺得冷就來不及了。”荷葉忍不住白了主子一眼。

  “荷葉,我發現近來你好像變得愈來愈嘮叨了。”

  “奴婢也不想這樣,只要二少奶奶認真的記住二爺和馮嬤嬤叮嚀您的事,不要轉身就忘了,奴婢也就不會嘮叨您了。”荷葉表情嚴肅又正經的看著主子。

  馮嬤嬤便是上官赫宇向太子求來的能人,在宮中時便是專門負責照看懷了龍種的娘娘們,精通辨毒與各類有助於孕婦的藥膳料理,而這也是安慶侯爺勸兒子可以放心將兒媳留在府中養胎的主要憑恃。

  衛珠玉被荷葉這麼一說,頓時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小心受寒這件事她便被叮嚀過許多次,她卻總是忘了要加件衣裳,這也難怪荷葉會老是叨念她了。

  自知理虧,她只好轉移話題,伸手指向剛被荷葉放在茶桌上的糕點,問道:“那是什麼?”

  “桂花糕。二少奶奶要不要吃點?奴婢剛已請馮嬤嬤檢查過了,沒有摻雜其他不好的東西在裡頭。”

  “好,那我吃點。”

  荷葉便將碟子端過來,衛珠玉伸手拈了一塊,正欲送到嘴邊時——

  “等一下,別吃!”馮嬤嬤霍然出現,急忙出聲阻攔她。“二少奶奶,那桂花糕你不能吃!”

  衛珠玉驚嚇的立刻鬆開手上的桂花糕,驚疑不定的看向馮嬤嬤,問道:“怎麼了?”

  “馮嬤嬤,難道這盤桂花糕有問題?”荷葉也急急出聲詢問,讓她不解的是,方才馮嬤嬤不是才親自確認過,說這盤桂花糕沒問題嗎?

  見自己幸好來得及時沒釀禍,馮嬤嬤松了口氣。

  “那桂花糕沒問題,但若加上幾上這盆栽就大有問題了。”馮嬤嬤一邊答道,一邊走過來細細打量那盆盆栽。

  那是一盆結著小紅果、有著大片綠葉的盆栽,鮮豔的紅果配上鮮翠的綠葉,在景色蕭瑟的秋冬時節顯得很討喜。

  衛珠玉是在前些日子花房送來換季盆栽時將它留下來賞玩的,之所以會將它留下,除了因它看來討喜外,更重要是她在侯爺夫人常待的順心樓內也見到了兩盆,侯爺夫人總不可能將有害的東西留在自己身邊,因而她才會放心將這盆栽留下來。

  可是原來竟是她弄錯了?

  “馮嬤嬤,那盆栽有什麼問題?”荷葉忍不住出聲問道。

  瑪嫂嬤回道:“這株小樹名叫翠紅美,來自南疆在百年前滅國的雲門國,因為看起來討喜,曾被進獻到宮中供貴人們賞玩,入夜後它還會散發出淡淡的暗香,有驅蟲之效。老身當年入宮時,曾聽聞宮裡一位老醫女前輩提過一次卻從未見過,沒想到竟會在這安慶侯府內見到它。”

  “馮嬤嬤,您不是說它曾被進獻到宮中嗎?您怎會從未見過?”衛珠玉立即聽出其中的矛盾處,出聲詢問。

  馮嬤嬤贊許的看了她一眼。“這便是老身剛才所說的問題所在,它可以賞玩又可以驅蟲本該是好的,偏偏若和某種香味混在一起會有毒性,導致宮中娘娘流產,因而宮中早將它全數銷毀。”

  “那某種香味指的是桂花香?”衛珠玉膽寒的問。

  馮嬤嬤點頭。

  “好狠的心。”衛珠玉面無血色的低喃道。

  “老身首次見到這不知名的盆栽便覺得不太對勁,雖說花房老漢給了小紅果的名稱,二少奶奶又說在侯爺夫人那裡也看見擺放了兩盆,應該沒事,但老身還是托人送信詢問了一下老友,剛剛正好收到回信。”說到這兒,馮嬤嬤露出了心有餘悸的表情,慚愧道:“幸好這信來得及時,否則老身就愧對太子爺和上官二爺託付,以及二少奶奶的信任了。”

  “馮嬤嬤千萬別這麼說,如此陰險的手段又有誰想得到呢?”衛珠玉搖頭道。“況且若不是有馮嬤嬤在,我和腹中的孩兒這回肯定躲不過這樣的暗算。”

  “二少奶奶,奴婢這就將這盆該死的翠紅美拿去丟掉。”荷葉怒氣衝衝的說。

  “等一下。”馮嬤嬤出聲阻止,看向衛珠玉說:“這麼做恐怕會打草驚蛇。”

  衛珠玉搖搖頭,對她道:“其實在二爺將馮嬤嬤帶進府裡的那一天,那條蛇就已經被驚動了,要不然對付我這麼一個出身卑微,根本不懂後宅鬥爭心計的人,又何須費心使出這麼陰毒、一般人連聽都沒聽過的手段?”

  “這手段有一半應是為了要試探老身。”馮嬤嬤想了想後道。

  衛珠玉輕聲歎息,道:“原來我的出身在這侯府中竟讓人如此難以容忍到連孩子都不許我生嗎?”

  “二少奶奶放寬心,老身既受太子爺的命令要保你母子平安順產,拼了命也一定會達成任務,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和肚子裡的孩子的。”馮嬤嬤一臉嚴肅的向她保證。

  “謝謝您,馮嬤嬤。”衛珠玉誠摯道。

  “二少奶奶不需道謝,這本來就是老身的分內事。”馮嫂嬤搖搖頭。

  “二少奶奶,那這盆栽要怎麼處理?”荷葉見兩人對話告一段落,這才出聲問道。從馮嬤嬤說了有毒和流產的字眼後,她就渾身不舒服,滿腦子想的都是趕緊把它拿出去丟掉,丟得愈遠愈好。

  衛珠玉沉吟了一下,道:“送回花房吧,就說我看膩了,帶一盆你認得的花草回來就行。”

  “二少奶奶,奴婢不懂,這等害人的東西咱們為何不直接把它拿去丟掉?”荷葉無法理解主子此舉的用意。'

  “這盆栽是府內花房送來的,並不是咱們水曹院的,隨意丟掉的話若有人故意以此做為藉口找碴,咱們還要想理由解釋,除此之外,送回花房再換盆新的回來,還能混淆對方的判斷,讓對方無法確定咱們究竟是已看穿他們的陰謀詭計,還是只是剛好湊巧逃過一劫。”衛珠玉對荷葉分析解釋。

  “奴婢明白了,奴婢這就將這盆栽送回花房。”荷葉點頭道,說完便抱起那盆栽走出廂房。

  “二少奶奶似乎對這個丫頭和那個叫小草的丫頭特別縱容。”馮嬤嬤若有所思的道。

  “馮嬤嬤坐下說話,別站著。”

  衛珠玉起身離開窗前的美人榻,招呼馮嬤嬤坐下後,又親手替兩人斟了杯茶,這才解釋起自己為何會特別看重那兩個丫頭。

  “馮嬤嬤也知道我出身低微,蒙二爺青睞才會一朝飛上枝頭,嫁進這安慶侯府,可是即便我成了府裡的二少奶奶,我的出身依舊讓人瞧不起。成親之後沒多久,有一回我不小心觸怒二爺,被貶到院內最偏僻的一個小院裡,卻沒有一個奴僕願意隨我,只有她們這兩個進府不久又因年紀大而被分派去做粗使丫鬟的倒楣丫頭被指派隨了我。”

  說到這兒,衛珠玉忍不住微微一笑。

  “說起來我真的很幸運,先是遇到二爺,接著遇見這兩個老實忠心又能吃苦耐勞的丫頭,她們倆因跟隨我吃了不少苦,遭受不少嘲諷、冷眼與排擠。那幾個月,我們三人在小院裡相依為命,事事都靠自己不求人,因為求了也沒用。那幾個月的遭遇與相處,讓我們相互瞭解,彼此信任,雖名為主僕卻早已情同姊妹,而這也是我之所以特別縱容她們的原因。”

  “老身明白了。”馮嬤嬤點點頭,接著還是勸誡她道:“不過為了二少奶奶和那兩個丫頭好,二少奶奶最好還是別太縱容她們,以免她們習慣成自然,早晚有一天會闖出令二少奶奶無法替她們開脫求情的禍事出來。”

  衛珠玉愣了一下,眉頭輕蹙道:“瑪嬤嬤,荷葉和小草她們倆雖年紀不太,但性子卻很沉穩,不會衝動行事。”

  “平日或許不會,但若牽扯到二少奶奶的安危,護主心切的她們就未必不會衝動行事了。”馮嬤嬤搖頭道。“就拿剛剛的事來說,那丫頭咬緊牙關、恨不得找人拚命的模樣,若是讓人見了追問起來,她有辦法自圓其說到讓人接受,不產生懷疑,不替二少奶奶或她們自己惹禍上身嗎?

  “她們性子或許比一般人沉穩,但絕對不是那些慣於耍心機的偽善者的對手,要設計陷害那兩個丫頭,太簡單了。”

  衛珠玉被她說得膽顫心驚,憂心害怕不已,她眉頭緊蹙的沉吟一會兒,猶豫地的懇請道:“馮嬤嬤,我可以請您幫我教導荷葉和小草嗎?此恩我與二爺來日必定償還。”她一諾千金。

  “二少奶奶無須如此,太子爺讓老身來此便是要為二爺和二少奶奶分憂解勞的,二少奶奶若有需要老身效勞之處,儘管吩咐便是。”

  “好,那我就不與您客氣了,教導荷葉和小草的事就勞煩您了,我與二爺會記得這份恩情的。”衛珠玉慎重的對她說。

  馮嬤嬤起身躬身應道:“老身必不負所托。”

  順心樓內,張嬤嬤將樓內的丫鬟都遣了出去後,這才小心翼翼的向侯爺夫人稟報剛才收到的消息。

  “夫人,花房剛傳來消息,那盆盆栽被送回花房了。”

  侯爺夫人瞬間從看到一半的帳本上抬起頭來,黑著臉問:“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嗎?”

  “說是二少奶奶看膩了,所以要換盆栽。”張嬤嬤回道。

  侯爺夫人沉吟了一下,問她,“你相信嗎?”

  “如果沒有那位馮嬤嬤在的話,老奴相信,可是現在卻未必。”張嬤嬤苦笑的搖了搖頭。

  那位馮嬤嬤的底細,她們可是花了不少銀錢才打聽清楚。馮嬤嬤曾經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宮女,後來被賞賜給太子,為孕事有些困難的太子妃調理身子,可是讓太子妃順利有孕並產下皇孫的功臣之一。

  也不知道二少爺究竟是做了什麼事,竟然能將這樣一個人才從太子府裡借到二少奶奶身邊,她們主僕倆能不頭痛嗎?

  “廚房送去的桂花糕可有食用?”侯爺夫人又問。

  “碟子是空著出來的,至於二少奶奶到底有沒有用過卻是不得而知。”張嬤嬤坦言道。“有那兩個臭丫頭在,咱們的人根本沒機會靠近廚房。”

  侯爺夫人眉頭緊蹙的沉思了一會兒,最後若有所思的道:“看樣子還是得先將那兩個礙眼的丫頭解決掉才行。”

  “老奴也這麼覺得。”張嬤嬤附和道。

  侯爺夫人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既然如此,那這件事就交給你辦吧。”

  “老奴絕對不會令夫人失望的。”張嬤嬤露出一臉狠厲的表情,信誓旦旦的點頭道。

  “二少奶奶,不好了,小草失蹤不見了!”

  “什麼?”衛珠玉被風風火火的沖進屋內的荷葉所說的話嚇了一跳,急忙追問道:“你把話說清楚點,怎麼可能好好的一個人會突然失蹤不見?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早上小草不還好好的嗎?”

  “奴婢也是不久前要用午膳時找不到小草才發現她不見了的事。”荷葉滿臉著急又擔心,迅速地說:“從早上一起用過早膳之後,奴婢就再也沒見過她,至今都過了兩、三個時辰了,問了其他人也都說沒見到她。二少奶奶,小草不會不回水雲院吃飯的,她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才沒辦法回來。”

  “你先別急,再差人到各房各院去問問看有沒有人見到小草。”衛珠玉安撫她道,一雙手卻早已因焦慮恐慌而顫抖了起來,必須要握緊拳頭才能勉強控制住那股不安與心慌。

  “奴婢這就去。”荷葉迅速點頭,來匆匆去匆匆的轉身而去。

  “二少奶奶,不管發生任何事,你都必須要學會冷靜,別忘了你現在不是一個人,肚子裡還有個孩子。”馮嬤嬤冷靜地開口道。

  身分特殊的她總會陪衛珠玉在房裡一同用膳,飯後也繼續待在房裡與衛珠玉說些孕婦該注意的事項或是聊天打發時間,今日亦同。

  衛珠玉聞言後慢慢鬆開握緊的拳頭,伸手覆在仍舊平坦的小腹上,深呼吸了一口氣又一口氣,直到感覺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後才停止。

  “我知道自己必須冷靜,但嬤嬤也知道荷葉和小草兩人對我的意義不同。”她看向馮嬤嬤苦笑道。

  “小草那丫頭比荷葉丫頭還要機靈,不會有事的。”馮嬤嬤安撫她。

  “就是因為知道她夠機靈卻還發生這種事,我才更擔心。”衛珠玉說。

  “從早飯至今也不過才過半天的功夫,也許那丫頭真是遇到了什麼事,為了避難而躲了起來,現在你已派人到府裡各院子去尋人,多少會產生些嚇阻的作用。咱們再等等,應該不會有事的。”馮嬤嬤始終面不改色,一如平日般四平八穩的道。

  “別的我不怕,就怕動手的是侯爺夫人,咱們想嚇阻也嚇阻不了。”衛珠玉蹙眉苦澀道。

  “那一位應該不至於會對個小丫鬟下手吧?”馮嬤嬤輕挑了下眉頭,不信堂堂一位侯府夫人會對一個小丫鬟出手。

  衛珠玉苦澀一笑,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侯爺夫人如果只是針對她這個她看不順眼的兒媳婦的話,自然不會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去對付兩個小丫鬟,但問題是侯爺夫人的目標始終是二爺,在眼見二爺一天天壯大,二爺的孩子也在她腹中一天天長大,而其先前使的種種陰謀詭計又沒一個順利得逞的,又怎會不心急到不擇手段,直接對她所倚重與信任的兩個丫頭下手,先斷了她的左右臂膀呢?

  所以自己才會這麼的心急、擔憂與害怕,小草若真因她而出了什麼事的話,她這輩子都會自責內疚,永遠無法釋懷的,因為若不是她橫插一腳,小草的命運絕不會變成這樣。

  等啊等,盼啊盼,終於又將荷葉給盼了回來,卻沒帶來什麼有用的消息,更別提是好消息了。

  “好好的一個人絕不可能會無聲無息就消失不見的,一定有人看見什麼,或知道什麼卻礙於某種原因而不敢說。”衛珠玉心急如焚的道。

  “奴婢也知道有這種可能,但那些人不肯說,咱們又能怎麼辦?”荷葉紅著眼眶,氣自己的無能為力。

  “重賞下必有勇夫。”馮嬤嬤突然幽幽的說。

  衛珠玉雙眼一亮,立刻用力的點頭道:“沒錯,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有人能說出咱們想知道的消息,咱們就給賞銀,五兩不夠就給十兩,十兩不夠就給二十兩、五十兩,就不信挖不出消息來。”反正她現在什麼都沒有,就是有錢。“荷葉,我床頭箱籠裡有一百兩的現銀,還有些銀票,你儘管拿去用,只要能得到小草的消息,用光也沒關係。”

  “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去辦。”荷葉擦去眼眶中的淚水,用力的點頭,轉身取了銀錢後匆匆忙忙的離開去辦事。

  果然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不到一個時辰,荷葉便帶來最新消息,而且還是不是壞消息,是好消息。

  “二少奶奶,有人看見張嬤嬤帶人要捉拿小草,小草機靈,趁機逃跑了,有人看見她逃出府去了。”荷葉帶著氣憤與興奮的語氣稟報道。

  “這消息確定嗎?”衛珠玉問道。

  “應該不會有錯,因為不只一個人這麼說。”荷葉點頭,卻又有些擔心的說:“可是小草出府之後的事就沒人知道了,會不會在外頭被張嬤嬤的人捉走了也不得而知。”

  “那位張嬤嬤如今何在,在府裡嗎?”馮嬤嬤開口問荷葉。

  “在。”荷葉點頭道,因為不久前她才看見張嬤嬤,雖然沒有正面相對,但她不會認錯人。

  “你找個丫頭去打聽一下那位張嬤嬤現在的心情是好是壞。”馮嬤嬤說。

  “這應該不需要打聽,因為奴婢剛才見到張嬤嬤的模樣,似乎心情不太好。”

  馮嬤嬤聞言便笑了起來,轉頭對衛珠玉道:“二少奶奶可以放心了,那位張嬤嬤心情會不好,肯定是因為沒捉到小草。老身先前不是說過小草那丫頭機靈著呢,不會有事的。”

  “即便如此,她一個人在外頭也令人擔心,她是突然出府的,身上肯定沒有帶什麼錢,要怎麼解決吃住的問題?”衛珠玉依舊憂心忡忡。

  “以那丫頭的機靈勁是餓不死的。”馮嬤嬤對小草充滿了信心。

  “二少奶奶,您說小草會不會去找二爺?”荷葉靈光一閃地道。

  衛珠玉愣了一下,問荷葉,“今天是二爺出門的第幾天?”從她懷孕不能出門去白陽山后,上官赫宇自是也不上山長住了,往返白陽山與侯府之間,幾天就一個來回。

  “第五天,明天就是第六天了,也是二爺向二少奶奶允諾會回府的日子。”荷葉說著有些激動了起來,堅定道:“小草一定會想辦法找到二爺,明天和二爺一同回府的!”

  “明天就是第六天嗎?一天的時間,小草應該撐得下去吧?”衛珠玉喃喃道。

  “小草曾與奴婢說過,她在賣身前,家裡窮得揭不開鍋時曾經連續三天沒吃東西,撐一天應該是沒有問題。”荷葉倒不覺得有太大問題。

  衛珠玉登時松了一口氣,“那咱們就等一天,等明天二爺回府後與二爺商量這事該如何解決。”

  然而,她自己可以按捺住著心頭焦急等著,別人卻不見得願意讓她等啊。

  “二少奶奶,侯爺夫人院子裡的張嬤嬤求見。”守在外頭的小丫頭進門稟報。

  屋裡三人迅速地對看了一眼,除了馮嬤嬤外,衛珠玉與荷葉都顯得愕然不解。

  “馮嬤嬤,她這是……”衛珠玉不由自主的向她求解。

  “先下手為強,作賊的喊捉賊,一會兒你們要小心應對。”馮嬤嬤言簡意賅的交代道。她話一說完,便見張嬤嬤帶著嚴肅的表情,身後還跟著兩個丫頭走進屋裡。

  “老奴見過二少奶奶。”張嬤嬤對她說,卻沒有做任何福身問安的動作。

  衛珠玉也懶得與她計較,直截了當的問:“張嬤嬤來此有事?”說完又瞥了她身後兩個身形粗壯的丫鬟一眼,質問意味明顯。

  張嬤嬤微愣了一下,有些被她不怒而威的氣勢震懾了一下,旋即又覺得那一定是錯覺,這麼一個出身卑微的丫頭哪會有什麼氣勢啊?八成是坐在她身邊那位馮嬤嬤所散發出來的,人家可是在宮裡待過,服侍貴人服侍了一輩子,舉手投足間氣派些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惜的是,這裡是安慶侯府而不是宮中也不是太子府,同樣身為奴僕,自己根本沒道理畏懼她。

  “老奴是前來捉拿犯事的丫頭,請二少奶奶交出那個名叫小草的丫鬟。”張嬤嬤冷淡的道,有點居高臨下的態度。

  衛珠玉差點冷笑出聲。犯事?果然是作賊的喊捉賊啊!

  “不知我的丫頭犯了什麼事,讓張嬤嬤連我這個二少奶奶都沒放在眼中,連事先知會一聲都沒有就帶人捉拿,將人逼出府外之後又理直氣壯的跑到我這兒要我交人,張嬤嬤要不要先替我解了這個疑惑?”她冷嘲熱諷的直視著她,再也不想隱忍下去了。

  既然侯爺夫人都不擇手段的對她的丫鬟下手了,就算小草逃過這一回,恐怕也會有第二回、第三回等著小草與荷葉,她不可能坐視不理,她已決定等明日上官赫宇回府後,便要向他表明她要搬出侯府的事,這回不管任何人用任何理由,都別想改變她的決定。

  張嬤嬤微眯雙眼的打量著她,總覺得今日的二少奶奶好像與往日不同,一時間就忘了要回話。

  “怎麼,張嬤嬤這是壓根不把我這個二少奶奶放在眼中,這才連我的問話都懶得回答嗎?”衛珠玉漠然的看著她。

  “老奴不敢。”張嬤嬤迅速回神,接著回答她先前的問題,“那丫頭膽大包天,竟敢偷盜府的東西轉賣到府外中飽私囊,此事已經罪證確鏊,還請二少奶奶將人交出來,不要為難老奴。”

  衛珠玉倏然輕笑一聲,嘲諷道:“果然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二少奶奶明監,此事人證、物證皆有,乃是罪證確鑿,並非欲加之罪。”張嬤嬤面不改色的與她對峙道。

  “以張嬤嬤的手段和本事,要假造幾個人證物證,不是易如反掌的事?”衛珠玉哼聲道。

  張嬤嬤怎麼也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卻不知是羞的還是怒的。她深吸一口氣,冷臉沉聲質問道:“二少奶奶的意思就是不肯把人交出來是不是?”

  “人都被你們的欲加之罪嚇到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你要我如何交人?”衛珠玉嘲諷回道。

  “那丫頭難道不是被二少奶奶給藏起來了嗎?一個身無分文、沒人掩護的丫頭能躲去哪?”張嬤嬤不甘示弱的冷笑道。

  衛珠玉真的被她的無恥給氣到了,怒不可抑的直接下了逐客令。“滾出去!”她咬牙迸聲道。

  “二少奶奶。”馮嬤嬤伸手輕覆上她的,朝她輕輕地搖了下頭,提醒她別動怒。

  張嬤嬤見狀腦袋靈光一閃,有了一個可以幫主子分憂解勞的妙計。

  “二少奶奶不必心急,老奴還有話未說完,說完自會離開。”她悠哉的說,存心就是要把人惹怒,最好能怒到動了胎氣然後流產,那麼她的主子就不必再為此事煩惱失眠,她還能立下功勞,簡直就是一舉兩得。

  她接著說:“老奴懷疑小草那丫頭不是一個人犯案,還有個同夥,而那個人就二少奶奶身邊的荷葉丫頭,所以老奴要帶荷葉——”

  沒讓她把話說完,衛珠玉已勃然變色的迸聲道:“你敢?”

  “這是老奴職責所在,還請二少奶奶體諒。”張嬤嬤說著便轉身朝身後隨她來的兩個丫頭喝令道:“還不動手抓人,站在那裡做什麼?”

  兩個丫頭面無表情卻動作迅速,一個箭步上前便一左一右的將荷葉給抓住。

  衛珠玉完全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又驚又怒的大吼出聲,“大膽!你們想做什麼?”“老奴剛已說過,這丫頭是嫌疑犯,老奴要將她帶回去調查。”張嬤嬤悠悠哉哉的看著她說,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帶走。”

  “站住!”衛珠玉激動的從美人榻上站起來,怒不可抑的叫道。

  “二少奶奶,小心你的肚子。”馮嬤嬤趕緊扶住她提醒道。

  張嬤嬤輕皺了下眉頭,心眼一轉,又似笑非笑的朝衛珠玉保證道:“二少奶奶放心,老奴只是將人帶回去調查,只要她肯說實話承認罪行就不會受太多罪的。”

  這是明著告訴她,她們就是要對荷葉屈打成招嗎?太卑鄙無恥下作了!衛珠玉不由自主的握緊拳頭,眼裡滿是無法遏制的怒火,胸口更因憤怒而劇烈的起伏著。

  “二少奶奶,她是故意激怒你,你不能上當。”馮嬤嬤對她說。

  荷葉也看穿這個陰謀了,怒火在心裡燃燒到濟騰,她大聲道:“二少奶奶,奴婢沒事,您不用替奴婢擔心,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要緊,奴婢絕對不會讓奸人的奸計得逞的。”

  張嬤嬤瞬間變臉,怒不可遏的走到荷葉面前冷聲道:“你這個臭丫頭,說誰是奸人?”說完,她手一抬就甩了荷葉一巴掌。

  “啪!”

  這個巴掌聲讓衛珠玉最後一絲冷靜與理智都崩斷了,她想也不想的便將馮嬤嬤的手撥開,大步沖向張嬤嬤。

  張嬤嬤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一旦二少奶奶失控對她動手,她為了閃躲,一不小心把她絆倒、推倒或是撞到、踹到她肚子都有可能,她可不是故意的,一切都只是意外,是不小心的,是吧?

  張嬤嬤因期待與興奮而微微顫抖,整個人蓄勢待發的握起拳頭,弓起手肘——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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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4 01:04:52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五章 撕破臉

  “啊!”

  驚叫一聲的張嬤嬤在跌了個狗吃屎之後,整個人就像是摔傻了般的五體投地,屁股朝上的在地上趴跪了好久,這才“哎喲”一聲的翻身跌坐在地上。

  她伸手揉著撞痛的腦袋,又揉了揉腰和膝蓋,腦袋有些不好使的完全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只記得當她正準備要趁二少奶奶靠近她的時候,假裝被嚇到一時失手將她推倒,再為了挽救而順勢跌壓到她身上,用手肘去把她肚子裡的胎兒撞掉時,便感覺到腰側好像突然被什麼東西狠撞了一下,然後她整個人就斜飛了出去……

  到底是誰這麼大膽敢對她動手?她怒不可抑的暴怒出聲。

  “誰?是誰竟敢——”她話未說完就被一個比她更怒一百倍的聲音打斷。

  “是你家二爺!”

  然後伴隨那聲音落來的是又一記狠踹在她肩上的一腳,登時再度讓她斜飛了出去,還在地上打了兩個滾,直到撞到東西才停下來。

  張嬤嬤全身痛到不行,腰也痛,肩也痛,頭也痛,手臂、膝蓋全都在痛,但此刻的她卻不敢像之前那樣痛呼出聲,更不敢再怒吼的質問,只因為她被“二爺”這兩個字給嚇壞了。

  二爺?二少爺不是去了白陽山,不在府裡嗎?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回來了?她便是算准了二少爺這幾天是不可能回府的,這才敢動手做這事,可是剛才的說話聲,與不給任何人面子就動手的狠勁,整個侯府之中除了那位向來肆無忌憚的二少爺外,不會有第二個人。

  可是二少爺怎麼可能會在這時候回府呢?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即便都已經確定了,張嬤嬤還是忍著全身的疼痛,帶著那微乎其微的希冀爬起身來轉頭尋人,只是在看見那位爺時,整個人就像瞬間掉進冰河裡般,冷得渾身發僵。

  “二、二少爺。”她面若死灰的抖聲喚道。

  上官赫宇沒應聲,卻大步上前,又一腳將她給踹倒在地上後,這才冷冷地問道:“是誰給了你膽子,竟敢到我水雲院來鬧事,敢動我水雲院的人?”他聲音陰冷肅殺,讓人不寒而慄。

  他此刻非常的生氣,氣到就像有團火在他體內燃燒到沸騰後,又順著他的經脈血液淌流全身,讓他整個人像是隨時要爆炸一樣。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離開五天而已,在玉兒身邊就接二連三的發生這麼多事,如若不是他心裡隱約感到不安,在今日上午就快馬加鞭的提早回來的話,根本無法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小草將“翠紅美”的事告訴他,讓他覺得一陣心驚膽顫與後怕,直慶倖幸好當初厚著臉皮將馮嬤嬤給借了過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還有剛剛他若晚了那麼一步踏進屋內的話,從張嬤嬤剛才囂張的態度與眼中閃爍的興奮神情,還有媳婦兒氣急敗壞的模樣來看,肯定會出大事。

  說來,這還得感謝小草這個聰明的丫頭,竟然知道可以利用躲避張嬤嬤的陷害與追捕順勢逃出侯府,再找人去通知他,讓他得以在剛進城門就遇見正準備策馬奔向白陽山的屬下,及時回府趕上這一刻。

  玉兒身邊的這兩個丫頭果然都沒有辜負玉兒對她們的信任與愛護。

  “請二少爺明察,老奴是來抓犯事的丫頭,絕不是來鬧事的。”張嬤嬤從地上爬起來答道。

  “你這狗奴才還嘴硬!”上官赫宇怒不可遏的上前一腳又將她踹翻。“你真以為爺不知道你這狗奴才做了什麼嗎?真以為有母親當靠山,爺就不敢動你嗎?來人,給我拖下去直接打死!”

  此話一出不僅張嬤嬤被嚇呆了,衛珠玉等人也都嚇了一大跳,個個都瞠大了雙眼。

  “二爺不可!”衛珠玉趕緊出聲阻止。

  可上官赫宇這回卻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把張嬤嬤這個狗奴才給辦了。

  “這事你不用管。”上官赫宇對她說:“這個狗奴才跟在母親身邊多年,一直仗著母親的勢在侯府裡作威作福、欺壓他人。她平日作威作福、仗勢欺人我不管,但欺壓到你這個做主子的身上來,我絕不允許。”

  說完,他直接轉頭朝荷葉和小草喝令道:“還愣在那裡做什麼?把她給我押下去交給明忠、明義。傳我命令,打死直接扔亂葬崗就行了。”

  荷葉和小草立即回神點頭,上前一右一左的將仍處在呆滯狀態的張嬤嬤從地上給拉起來,正準備將人給押下去時,張嬤嬤突然奮起掙扎,用力將她們倆甩開。

  “二少爺,你不能這樣對我,夫人不會允許的。”張嬤嬤一臉厲色的朝上官赫宇威脅道。因為夫人的關係,平日連侯爺對待她態度都是和和氣氣的,這個孽種竟然二話不說就想對她喊打喊殺的,他算什麼東西!

  “我?”上官赫宇被她囂張的態度給氣壞了,想也不想的又抬起腿來,一腳踢過去再次將她給踹翻。“不過是侯府裡養的一條狗也敢自稱我?我呸!把她給我拖下去!”

  荷葉和小草立刻上前押人,有了方才的經驗,這回兩個人都不敢大意的使出全身的力氣,用雙手緊緊地扣住張嬤嬤的手臂,將她往廂房外拉去。

  “臭丫頭放開我,放手!”張嬤嬤用力的掙扎,“我要見夫人,二少爺,老奴要見夫人,夫人絕對不會允許你這樣對我的!夫人,老奴要見夫人!夫人——夫人——”

  張嬤嬤在掙扎與大吼大叫中被荷葉和小草連拖帶拉的押了下去,終於讓廂房恢復了原有的安寧與平靜——不,並不平靜,至少衛珠玉就平靜不了。

  待有眼色的馮嬤嬤主動退下後,衛珠玉迫不及待的出聲道:“二爺,你這樣做好嗎?你應該知道張嬤嬤是侯爺夫人的心腹,你這麼做是想要和她撕破臉嗎?”

  “沒錯!她竟然連下毒這事都幹得出來了,咱們再忍氣吞聲下去,說不定哪天會被毒死,不能再忍了。”上官赫宇扶她到美人榻上坐下,一臉嚴肅的決定道:“晚上讓荷葉和小草收拾東西,咱們明日一早就離開。”

  衛珠玉輕愣了一下,沒想到他竟與她有一樣的想法,都認為不能再繼續住在侯府裡了。“咱們去哪兒?白陽山嗎?”她問他。

  “不,孩子還未滿三個月,去白陽山路途太遙遠顛簸了。”上官赫宇搖頭道,說出一個令衛珠玉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咱們去李月家。”

  “李姊家?”衛珠玉愕然的看著他。雖說在過去幾個月的接觸下,她和李月也有了些交情,但這樣跑去人家家裡借住好嗎?還有——

  “馮嬤嬤怎麼辦?她是太子的人,若是從中發現了什麼該怎麼辦?”她並不想自己在渡假村的重要性被知曉。

  上官赫宇對她搖了搖頭,道:“李月本來就經常往來白陽山,負責渡假村大半的設計與建造,我會與她熟識是理所當然的事,會將你託付給她照顧也在情理之中,畢竟與我有交情的都是紈褲,家裡的後宅一個比一個亂,根本靠不住更託付不了。”他似乎早就深思熟慮過這個問題。

  “你早考慮過這事?”衛珠玉問他。

  上官赫宇點頭。“為了以防萬一,我必須想一個安全的退路,雖說咱們侯府在京城裡也有幾間宅子,但只要屬於侯府的產業就一定會有侯爺夫人的人,住在那些地方與住在侯府裡一樣危險。我考慮過客棧,但客棧太過吵雜,出入分子又太過複雜,也不安全,想來想去,最終只能選擇投靠朋友。”

  “你沒想過我能回娘家住嗎?”

  上官赫宇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明白她怎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小舅子家太小了,住不了咱們這麼多人。”

  衛珠玉嘴巴微張,啞口無言,她真忘了現今的自己出入已經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事,而是一群人的事,要回娘家住上幾天……不,別說是住上幾天了,是連住一天都不可能。她正覺得有些失落,卻聽見他的聲音又再度響起——

  “等下回渡假村分紅有了錢,咱們得先幫小舅子買一間大點的宅院才行。”聞言,她的心情莫名的整個變好了。

  “嗯。”她用力的點頭,朝他微微一笑,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時,卻見小草急匆匆的從外面跑了進來,滿臉著急的朝他們稟報道——

  “二爺、二少奶奶,夫人正朝咱們水雲院過來了!”

  侯爺夫人趕到水雲院時,趴在長條板凳上的張嬤嬤已經動也不動的被打到失去意識,整個入奄奄一息了。

  “給我住手!”侯爺夫人見狀立即大聲喝令。

  不久前,她在順心樓收到張嬤嬤衝撞了上官赫宇,被他命人押走的消息時,她並不覺得擔憂,一來是相信張嬤嬤絕對不會出賣她,二來則是不信上官赫宇真敢對張嬤嬤動手,畢竟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是嗎?

  可是她錯了,大錯特錯!

  她忘了既然她都已經在懷疑上官赫宇是否知道了什麼,例如自己身世的秘密,又或者是她一直在捧殺他的事,那麼她怎能如此自信他還會留面子給她,不敢動她的人呢?

  看見陪伴了她一生的張嬤嬤奄奄一息的模樣,她真的後悔沒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趕過來救人,更後悔當年沒趁上官赫宇這個孽種還小時就直接將他給捏死,讓他成長至今。“你這是在做什麼?”她走進院裡,怒不可抑的走到上官赫宇面前質問他。

  “懲罰犯錯的奴婢。”上官赫宇平靜的答道。

  收到小草的通知後,他立刻就趕來“刑場”坐鎮,以防侯爺夫人遷怒于執行他命令的下人們,他沒讓媳婦兒跟他一同前來,理由亦同。

  “她是從小將你捧在手心裡,疼你到大的張嬤嬤!”侯爺夫人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怒聲道。

  上官赫宇不為所動,反倒聳了聳肩,義正詞嚴的道:“天子犯法都要與庶民同罪了,孩兒總不能亂了府裡的規矩。”

  “好!很好!”侯爺夫人怒極反笑。“我兒真是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連母親身邊的嬤嬤都可以毫不猶豫的處置,毫不在乎母親的感受啊。”

  “孩兒這麼做其實也是為了母親。”上官赫宇一本正經道:“母親可知張嬤嬤這些年一直以老賣老,自以為服侍你多年,就可以在府裡作威作福,對其他下人們順我者生,逆我者死的?她仗勢欺負府裡的下人們也就罷了,竟然還敢欺負到主子頭上!這種奴大欺主的狗奴才本就該死,母親顧念舊情下不了手,孩兒就替母親服其勞。”

  “我的人我自會處置,用不著你擔心。”侯爺夫人冷聲道。

  “那麼母親打算如何處置這個奴大欺主,在府內仗勢欺人、任意陷害其他無辜下人的奴才呢?”上官赫宇並沒有作罷,反倒有些咄咄逼人的問她。

  “張嬤嬤都讓你打得只剩一口氣了,你還想怎樣?”侯爺夫人冷冷的看著他。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上官赫宇怕已是身負重傷。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以她的所作所為,唯有一死。”上官赫宇與她四目相對,不懼也不退。

  侯爺夫人怒氣填膺的與他對視了半晌,這才怒極反笑的點著頭說:“好,很好,你真的是長大了,大到連母親的話都可以不聽,可以忤逆了。”

  上官赫宇輕挑了下眉頭,面不改色的道:“孩兒不是一向都這麼我行我素、恣意妄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嗎?要不然府中下人何須暗地裡說我是小霸王,外面的人又怎會譏我為紈褲?”

  一頓,他又道:“過去孩兒一直如此,母親從未怪我不聽話,說我忤逆,怎麼今日忽然就變了樣?還是母親真要為了一個奴才而指責孩兒忤逆不孝,不認我這個兒子?”

  侯爺夫人猛然一窒,沒想到他竟會這樣反擊她。

  為了一個奴才而不認兒子?這話若傳出去,她要怎麼見人?她必須將自己為何偏袒一個奴才的事合理化才行。

  “你不也為了一個丫鬟而不聽母親的話,忤逆母親,不認母親嗎?”她生氣道,一副好像兩母子正在吵架置氣,這才會說出這些氣話的模樣。

  “母親似乎搞錯了,孩兒自始至終為的都不是一個丫鬟,而是為我的媳婦兒。你可知張嬤嬤這個狗奴才先前在水雲院裡做了什麼嗎?她言語不敬玉兒這個二少奶奶就算了,竟然還想對玉兒動手,想謀害玉兒肚子裡的孩子,謀害我的兒子、你的孫子。你說孩兒該不該拿下她這條狗命?”上官赫宇冷笑道。

  侯爺夫人心慌了一下,面上卻堅定道:“你別胡說,張嬤嬤不是那樣的人,絕不會做那種事。”

  “孩兒親眼目睹,母親還要說孩兒胡說嗎?”上官赫宇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我不相信她會做出這種事,這麼做對她有什麼好處?”侯爺夫人面不改色的與他對視道。

  “是啊,謀害主子對她這麼一個老奴才有什麼好處,孩兒想了半天也想不透。”上官赫宇目光如炬的看著她,說話的語氣卻是慢吞吞的。“張嫂嬤既是母親的人,又長年伴在母親身旁,母親對她一定很瞭解。母親要不要替我想想,她謀害我媳婦兒、我未出世的兒子,這麼做她到底有什麼好處可拿?”

  侯爺夫人藏在衣袖裡的拳頭瞬間握緊,終於確認上官赫宇這個孽種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知道他並非她所出,知道她這些年對他的疼愛全是虛情假意,目的只為了捧殺他。他一定是知道了一切!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絕不能承認張嬤嬤的所作所為是她所指使,因為她若真認了,第一個不饒她的絕對是侯爺。

  “人心隔肚皮,她即便是我的人,我也不可能會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她平靜道,一頓後又說:“但不管如何,她總是盡心盡力的伺候了我一輩子的人,我至少也得為她盡力一次,不然豈不寒了人心?所以,你就看在母親的面子上饒了張嬤嬤這一回,別太過了。”

  “過了?”上官赫宇嗤之以鼻的冷笑一聲,“她一個狗奴才敢跑到我院子裡欺壓我媳婦兒,謀害我兒子,我沒讓她受千刀萬剮、淩遲處死已經夠仁慈了,哪裡過了?母親不覺得你這話有些可笑嗎?”

  侯爺夫人被氣得鼻翼翕張,不想再繼續與他虛與委蛇,決定直接以侯府主母的身分宣佈她的決定。

  “張嬤嬤已經被你打得奄奄一息,也算是受到教訓了,今天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以後休要再提。”她淩厲的看著他,不容置喙的將整件事定調,隨後便直接轉身朝隨她而來的下人命令道:“你們送張M嬤回她的屋裡,再去請大夫過來替她醫治。”說完,舉步離開。

  “母親治家還真是公正嚴明。”上官赫宇在她身後冷嘲熱諷的道。

  侯爺夫人置若罔聞,頭也不回的走出水雲院。

  她沒時間待在水雲院裡與他扯皮,她得在侯爺回府之前好好想一想要怎麼跟侯爺解釋今天這事,以及今後自己又得用什麼法子才能除去上官赫宇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她這輩子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後悔過,後悔沒在那孽種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把他弄死,如今真是後悔莫及!

  “二爺,世子爺來了。”

  匆匆進入廂房稟報的荷葉話聲剛落,安慶侯世子上官宏輝便已帶人闖進水雲院正房裡了,房裡的衛珠玉不免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了一跳,上官赫宇則是怒不可遏。

  “大哥這是做什麼?”他冷聲道,“在半夜裡前來,卻連讓丫鬟通報一聲的時間都不願意等,就這樣突然帶人闖進弟弟與弟媳的廂房裡,這是什麼道理?”一頓,他又嘲諷道:“不知情的人見了八成會以為你是來捉姦的,但,大哥你是不是走錯院落了?”

  沒理他的嘲諷與挑釁,上官宏輝直接下令道:“把這個混帳東西給我拿下!”

  隨他同來的兩個下人聽命行事,上前一左一右地將上官赫宇給捉拿住了。

  “你這是做什麼?”上官赫宇沒有掙扎,只是冷冷地看著他,森冷地道:“玉兒現在懷著身孕,還未滿三個月,如果今夜因你這舉動而受到什麼驚嚇傷了身子或孩子,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上官宏輝輕愣了一下,轉頭看了面色蒼白的衛珠玉一眼後皺了皺眉頭,改口道:“先放開他。”

  兩個下人立刻鬆手退到一邊去,而重獲自由的上官赫宇臉上卻無任何喜色,依舊冷冷地看著上官宏輝,冷聲道:“我不記得自己近來有在外頭闖禍,大哥要捉拿我也該有個理由。”

  “忤逆不孝這個理由夠嗎?”上官宏輝一臉嚴厲的看著他。

  “忤逆不孝?哈哈……”上官赫宇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般,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上官宏輝皺緊眉頭,沒理他不正常的反應,逕自開口訓斥道:“平日母親最疼你,對你總是有求必應,要什麼給什麼,你在外頭胡作非為,她便幫你收拾善後;你在府裡惹怒父親,她便為你說盡好話;有什麼好東西,總是第一個想到你。母親為你做了那麼多,結果你今日是怎麼回報母親的?

  “張嬤嬤是母親身邊的老人,平日母親多所倚重,即便犯了錯,看在母親的面子上你也不該那樣發落,就算發落了,母親親自前來領人,你也該立刻放人,將這事大事化小。結果呢,你做了什麼?

  “你不僅忤逆母親,還將一個奴才所犯的過錯遷怒到母親身上,暗指一切都是母親所指使的。你這樣做,還算是為人子女、還是個人嗎?”

  隨著上官宏輝說完話,廂房裡頓時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靜之中,在場的下人一個個頭低低的,連動都不敢亂動一下。

  “說完了?”上官赫宇開口問道,打破了房裡的沉靜。

  “你這是什麼態度?”上官宏輝被他所擺出來那一臉無聊的模樣給激怒了。

  “那你又希望我是什麼態度?”上官赫宇反問他,看向他的目光從原本的百無聊賴瞬間變得淩厲,氣勢逼人。“如果你親眼見到有個奴才欲害你妻你兒,你會饒過那奴才,然後看在某人面子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嗎?”

  “母親不是某人。”

  上官赫宇冷笑,“所以我就必須要忍耐,接受她們一次又一次的謀害,直到妻兒真受到無法挽回的傷害再來發作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作她們一次又一次的謀害?”上官宏輝面露怒色,語氣嚴厲的斥責他道:“你可以懷疑任何人,卻不能懷疑母親,這世上最不可能傷害你的人就是母親!”

  “若沒證據我會這樣說嗎?”上官赫宇反問他,旋即又自嘲一笑的搖頭道:“算了,反正我也沒期望你會相信這件事。”

  “什麼證據?”上官宏輝緊盯著他。

  “我為何要告訴你?咱們倆感情很好嗎?你不是很有本事嗎?自個兒去查。”上官赫宇諷刺道,有些壞心的心想著他愈想知道,他就愈不讓他如意。

  其實他對這個人品端方的大哥並沒有什麼惡意,可是誰叫他偏是侯爺夫人藏在心裡真正寶貝又引以為傲的兒子呢?要他心無芥蒂的與他兄友弟恭的和平相處,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證據,這只是你的藉口對嗎?”上官宏輝目光淩厲的看著他說。

  上官赫宇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根本懶得陪他去糾結此事。

  他直接告訴他,“你不必擔心以後我會再忤逆誰,或對誰不孝不敬,明日一早我就會搬出侯府,從今以後除非是父親有令召我入府,否則我不會再踏進侯府大門一步。”

  一頓,他自嘲又像冷笑般的輕笑一聲,問他,“不知這個結果大哥你可滿意?”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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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4 01:05:06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六章 前塵往事

  上官赫宇決定自請出戶,用驚訝根本就不足以形容眾人的反應,所有人壓根想都沒想過會有這個可能性。

  連所謂“父母在不遠遊,游必有方”都已算是對父母不盡責的表現了,那麼自請出戶分家獨立,那更是大不孝的事,誰會做?誰敢做?

  可是偏偏上官赫宇就決定要這麼做了,而且很明顯還打算先斬後奏!因為從安慶侯爺此刻的神情就能看得出來,侯爺事前根本不知道他有這個打算。

  此刻,上官宏輝和上官赫宇兩兄弟都站在安慶侯爺的書房裡。

  不久前,他們倆還在水雲院裡針鋒相對時,府內管事突然出現,帶著侯爺命令讓他們倆兄弟立即到書房。

  到了書房之後,兩兄弟理所當然都先被訓斥了一頓,然後就聽上官赫宇冷不防的說出他明日要搬出侯府,以後除非父親召見,否則不會主動踏進侯府大門的決定。

  安慶侯爺在一陣錯愕與震驚後,用著迫人的氣勢,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小到大始終讓他頭疼的兒子沉聲道:“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次。”

  “不管說幾次,孩兒的決定都不會改變。”上官赫宇平靜而認真的直視著父親。“父親應該已經知道今日在水雲院裡發生的事,但您恐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宏輝,你先回去。”安慶侯爺倏然轉頭對長子道。

  “父親,大哥是將來要繼承侯府的人,孩兒覺得他有必要也有權利知道這件事。”上官赫宇一本正經的看著父親。

  安慶侯爺掙扎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輕歎了一口氣,不再堅持要長子離開。

  上官宏輝眉頭輕蹙看了看父親,又看向弟弟,開口問他,“什麼事是我有必要也有權利知道的?”他比較想問的是,有什麼事是他這個侯府世子不知道,而他這個鎮日在外遊手好閒的人卻知道?

  “我不是母親親生的。”上官赫宇對他說。

  “什麼?!”上官宏輝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眼,震驚的轉頭看向父親,“父親?”

  安慶侯爺沒有應聲,只是沉默不語。

  “因為不是親生的,卻得當成親生的,所以母親一直以來都很恨我。”上官赫宇平靜地看著上官宏輝,繼續說道:“她疼我寵我並非真心愛我,而是為了要捧殺我——”

  “你胡說!”上官宏輝難以置信的吼道。

  “我沒有胡說。”上官赫宇依舊一臉平靜的看著他,“不然你如何解釋你們這些一母同胞的兄弟們,個個方正不阿,即便最平庸的老四也能得到一個襟懷坦蕩的名聲,唯獨我就是一個無惡不作的軌褲?”

  “那是你自己闖禍招惹來的惡名!”

  “是,但這樣的我又是誰縱容出來的?”上官赫宇冷笑。“連個平庸的兒子都能讓她教養出一個好名聲,為何獨對如此放任偏寵?真心的疼愛不會只是縱容而不管教的。”

  他並不想為一個從未愛過自己,還處心積慮想毀了自己與自己所愛的人傷心難過,但卻很難不失落,一樣都流著父親的血脈的兄弟幾人,一樣都叫她母親,她卻唯獨無法容忍他,唯獨只憎恨他的存在。

  “做父母的疼愛自己的子女難道還有錯?”上官宏輝冷笑。

  “所以我就該死?我的妻兒就該死?”上官赫宇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上官宏輝頓時無言以對,只能再度轉頭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父親,希望能從父親那裡得到確認,這個從小到大都被母親捧在手心裡寵愛的弟弟,真不是他同父同母的親手足嗎?

  安慶侯爺並未看向自己的長子,而是看著上官赫宇,問他,“你剛才說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指的是何事?”

  “想必父親應該已經知道張嬤嬤欲對玉兒及其腹中胎兒動手之事吧?”

  安慶侯爺緊抿了唇,眼中閃過幾許對妻子的怒氣與失望,對兒子輕點了下頭。

  “大哥認為我該為了母親而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您是否也覺得孩兒不該追究此事?”上官赫宇目不轉睛的看著父親,只有他們倆知道他口中追究的對象並不是張嬤嬤,而是侯爺夫人。

  安慶侯爺捉緊唇瓣,沉默不語。

  “這事其實孩兒可以不追究,畢竟那個動手的惡奴已受到該有的教訓,可是另外一件事卻讓孩兒打從心裡無法原諒與害怕,也是這事讓孩兒下定決心要搬離侯府。”一頓,上官赫宇問父親,“父親可曾聽過‘翠紅美’這三個字?”

  安慶侯爺愣了一下,認真的想了想確定自己沒聽過,搖了搖頭。

  “那麼父親該聽過雲門國,也就是百年前因香妃案而被當時皇帝滅國的南疆小國。”

  安慶侯爺的臉色在聽見雲門國時還沒什麼反應,但在聽見“香妃案”這三個字時,血色迅速從臉上褪去,留下滿臉的震驚與難以置信。

  “不可能!”他不相信妻子會如此狠毒。

  “是馮嬤嬤發現的,如果父親不信可再請宮裡的太醫前來監定,水雲院裡那盆翠紅美已被送回花房,順心樓裡聽玉兒說也有兩盆,只是不知道事敗後是否已被毀屍滅跡?”上官赫宇嘲諷的一笑後又道:“想必父親應該知道,母親最厭惡的就是桂花香吧?”

  安慶侯爺面色蒼白的握緊了拳頭,壓制著內心的憤怒。

  “翠紅美是什麼?”上官宏輝忍不住出聲問道。

  “一種來自南疆的小樹,夜裡會散發暗香,若與桂花香混合便會變成毒物,會令孕婦流產至血崩喪命。”上官赫宇冷淡的回答。

  上官宏輝這才終於明白,從不是親生的到捧殺、張嬤嬤、翠紅美,以及母親最厭惡的桂花香,上官赫宇所陳述的,便是母親不僅想害他,甚至連他的妻兒都不放過的種種事實。

  “這不可能!”上官宏輝完全無法接受。“母親不是這種人,不許你誣衊她,我不相信!”

  “你可以不信,但事實就是事實。”上官赫宇面無表情的說。

  “我不相信!絕不可能!”上官宏輝大聲說道,好像這樣就能否定這個事實。

  上官赫宇不想與他爭執,於是再度轉頭面向父親。

  他直視父親的雙眼,直截了當的說:“父親,向來只有千日作賊,沒有千日防賊的,孩兒實在不想讓自己的妻子總是生活在擔憂與害怕之中,也不想面對不該承受的指責。

  “今日大哥會為張嬤嬤的事沖進水雲院斥責我,明日也有可能換成三弟或四弟為了這事沖進水雲院。我可以不理兄弟們的指責,不懼他們的誤解,卻無法接受他們可能因為衝動而在無意間傷害到玉兒或是玉兒腹中的孩子。

  “只要我和玉兒還住在侯府裡,這類的事就會不斷地發生,所以孩兒想來想去,除了搬出侯府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可以杜絕這一切,還請父親成全。”

  安慶侯爺沉默了一會兒才緩聲開口道:“是我的錯。”他的聲音聽起來既疲憊又歉疚。

  “不,父親沒有錯。”上官赫宇搖頭道,因為他知道比起侯爺夫人的虛情假意,父親平日對他的嚴厲與責駡才是真正的關愛。

  安慶侯爺卻緩慢地搖了下頭,苦澀道:“當年我明明答應過你爹會好好的照顧你們母子倆,結果卻是一個都沒照顧好,是我對不起你們,是我的錯。”

  “父、父親,你、你在說什麼?什麼我爹?我爹難道不是你嗎?”上官赫宇面無血色的看著父親,整個人震驚不已。

  上官宏輝也瞠大了雙眼,完全難以置信。

  安慶侯爺輕搖了下頭,說:“或許你們倆曾經聽說過,咱們侯府本來應該還有一位大老爺,當年因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而被逐出家門,從族譜裡除名的事。他是我的親大哥,也是原本侯府的繼承人,同時——”他歉然的看著上官赫宇,輕聲說:“他也是你的親生父親。”

  上官赫宇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該做什麼,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叫了二十幾年的父親母親竟都不是他的親生父母,可是他偏又是真正的上官家人,流著上官家人的血,這算什麼?

  “父親,當年大伯父到底犯了什麼罪會被逐出家門,還有,大伯父現在人在哪?為什麼赫宇會變成父親的兒子?”上官宏輝出聲問道。

  雖然提問的是上官宏輝,但安慶侯爺還是看著上官赫宇,對他說:“當年你父親愛上上官家仇家之女,不聽你祖父祖母的勸阻,即便以不讓他承爵和逐出家門做為威脅,也沒能讓他低頭。你祖父一氣之下,便讓威脅成真,將你父親從族譜中除名,從此不許任何人再提起他。”

  “所以我娘就是上官家的仇人之女嗎?”上官赫宇澀然問道。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安慶侯爺竟然搖了搖頭,“不是。”

  上官赫宇和上官宏輝都很驚訝。

  “發生了什麼事?”上官宏輝連忙問道,大伯父不惜忤逆父親、放棄爵位,甚至連家族都可以捨棄不要,只要那個女人,結果又怎會沒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呢?這點著實說不通。

  安慶侯爺倏然冷笑一聲,道:“既是仇家,又怎會有真心?”

  “父親的意思是……美人計?”上官宏輝瞠大雙眼。

  安慶侯爺表情沉重的點點頭,看著上官赫宇繼續述說當年的往事。

  “你父親拋棄一切得了自由後,立刻去找那女人要帶她遠走高飛,怎知卻得到對方的奚落與嘲諷,他這才知道自己犯了多麼愚蠢與不可原諒的大錯。

  “你父親既懊悔又自責,根本沒臉回家乞求原諒,更沒臉繼續待在京城,一個人離了京,漫無目的、行屍走肉的外面流浪了幾年,直到某天病倒在你娘家門前,被你娘所救,才又慢慢地振作起來,可惜的是流浪那幾年已傷了根本,即便有你娘無微不至的照顧,身子還是沒能好起來,反倒一天天虛弱下去。”

  說著說著,安慶侯爺像是陷入回憶之中,連稱呼也變了。

  “大哥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決定回京再見家人最後一面,大嫂那時並未嫁給大哥,卻不理父母的反對義無反顧的決定送大哥回京,一路細心照顧,讓大哥感動不已,卻也心痛不已,因為他就快要死了,根本給不了大嫂未來。

  “大嫂說她不在意,即便不能天長地久,也要曾經擁有,只要曾經擁有過,便足以讓她懷念一輩子,幸福一輩子。所以他們在回到京城後,悄悄托人送信找到我,要我幫忙辦的第一件事就是幫他們倆辦一場婚禮。

  “大哥是在和大嫂成親四個月後離開的,離開時臉上雖充滿了遺憾、不舍與歉疚,卻也帶著一抹微笑,因為那時大嫂已經懷了兩個月的身孕,大哥有後,而大嫂有依。大哥臨死前將大嫂託付給我,在我信誓旦旦的點頭承諾一定會照顧好他們母子倆之後,這才放心的閉上了眼睛。”

  說到這兒,安慶侯爺的雙眼已通紅一片,淚光在眼眶中盈盈閃動著,卻頑強的不肯掉落。

  “大嫂看似柔弱,卻是我所見過最堅強的女人。我很尊敬她,很擔心她,只要有時間就會前去探望她,畢竟大哥剛走,她又有孕在身,在偌大的京城中又無親無故,可是我沒想到這舉動會引發你們母親的懷疑,進而導致一連串的誤會與悲劇。”安慶侯爺說著忍不住低下了頭,眼眶中的淚水終於垂直掉落在他的衣衫上。

  書房裡一片沉靜,過了許久之後,上官宏輝這才輕聲的開口問道:“母親誤會了什麼?”

  “誤會你大伯娘是我的外室。”

  果然。上官宏輝一顆心不由自主的沉了沉,根本不敢問那一連串的誤會與悲劇指的麼了。他歎口氣道:“您沒將大伯娘的身分告訴母親嗎?”

  “說了,但你母親始終不肯相信。曾經我以為她相信了,不再懷疑,對赫宇的寵愛是心疼他的身世,怎知她這麼做竟是為了捧殺赫宇,甚至連赫宇的媳婦兒和她腹中的孩子也不放過,她到底從何時開始變得如此狠毒了?”安慶侯爺臉上滿是失望,還有一絲藏不住的憎惡。

  “母親不相信肯定有什麼原因,父親沒想過嗎?”上官宏輝雖然也有些無法接受那樣心狠手辣的母親,但所謂事出必有因,他不相信母親會無緣無故的如此憎恨二弟。

  “當年她要我將赫宇是你大伯父的兒子的事告訴你們的祖父母,我始終不同意,我想她便是因此認定我心裡有鬼,認定我在撒謊,赫宇根本就不是你大伯父的兒子,而是我的私生子。”安慶侯爺說。

  “父親當年為何始終不同意將此事告訴祖父母?”上官宏輝問。

  “你大伯父的遺言。”安慶侯爺啞聲道。“你大伯父說,當年他已做了不孝子,讓父母傷心失望,現今又何忍再讓年邁的他們為他這個不孝子白髮人送黑髮人?你大伯父說,即便是要父母念念不忘的罵他一輩子不孝子,也好過讓他們為他這個不孝子傷心一輩子。”

  書房裡因這話而陷入一片難以言說的沉靜與悲傷中。

  “您沒將這事告訴母親嗎?”上官宏輝在一片抑鬱中開了口,輕聲問道。

  “說了,但事實證明她認為這只是藉口,否則也不會做出這一連串令人髮指的事了。”安慶侯爺嘲諷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絕然與冷漠。

  上官宏輝頓時無言,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為母親的行為開脫的理由。

  “父親,我還能叫您父親嗎?還是該改口叫您叔父?”從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之後便一直沉默不語的上官赫宇突然開口問道。

  安慶侯爺搖了下頭,對他說:“你是上官家的人,當然就只能叫我父親,做我的兒子。”

  上官赫宇輕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他的親生父親已在族譜中被除名,雖仍姓上官,卻早已不是上官家的人。

  他沉默了一下,輕聲問道:“這也是我爹的遺言,要我回上官家嗎?”

  安慶侯爺輕輕搖了下頭,說:“不,這是你娘的遺言,因為她知道這是你爹放在心上說不出口的遺願。”

  上官赫宇只覺得心情沉重,他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父親,我想知道我爹他葬在哪兒可以嗎?”

  “你應該知道在哪兒,在你十三歲之前,我每年都會帶你去那個地方。”安慶侯爺深深地看著他說。

  上官赫宇呆愣了一下,他想起來了,原來那個有名無姓的奇怪墓碑下葬的人就是他的親爹嗎?難怪每回去,父親總要他跪下來磕頭。

  “我從來都不知道……”他聲音嗄啞的說,“對不起,父親,我……”他從來都不知道那裡葬的人是他的親爹,不知道因為自己任性與不受教,竟在不知不覺間已有十年未陪父親去上墳,他真的很不孝。

  “找個時間帶你媳婦兒一起去祭拜你爹娘,你爹娘見你長這麼大了,還娶了妻子,不久之後就要當爹了,一定會很高興。”安慶侯爺帶著明顯的感歎緩聲道。

  上官赫宇點頭,本想開口應聲“好”,聲音卻像是卡在喉間,發不出來。

  “之前我曾跟你說你娘的牌位被安放在華安寺,其實那是騙你的,因為她一直和你爹葬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是她臨終前的心願。”安慶侯爺歎息道。

  書房裡因為這句“生同衾,死同穴”再度陷入一片沉靜之中,久久都無人再說一句話。

  上官赫宇被侯爺叫去書房多久,衛珠玉就在廂房裡忐忑不安的等了多久,只不過畢竟是雙身子的人,等著等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等她睡了一覺醒過來之後,見到幾乎讓她等了一晚的人就坐在床邊出神發呆。

  “夫君?”她輕聲喚道,他竟毫無反應,彷佛是沒聽見一樣。

  他是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她有些擔心,伸手碰了碰他,再次出聲道:“夫君,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上官赫宇眨了眨眼,原本目無焦距的眼神終於有了神采,回神看向她之後,對著她勉強的微微一笑。“醒了?”

  衛珠玉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感覺他渾身上下似乎都透著一股濃濃的哀傷,她有些擔憂的緩緩坐起身來,認真的凝視著他,柔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上官赫宇看著她,一時之間也不知從何說起。

  “是不是父親不同意咱們搬出府的事?”衛珠玉小心翼翼的問他,然後開解道:“那就算了,咱們不強求。其實繼續住在侯府裡也不錯,不用管事又有這麼多下人服侍,什麼事都不需要我操勞,又有馮嬤嬤替咱們把關,所以——”

  “父親同意了。”上官赫宇開口道。

  “啊?”衛珠玉愣了一下,反應有些遲鈍的眨了眨眼才明白他剛剛說了什麼,既然同意了,那他怎麼……“你的樣子看起來好像並不開心,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嗯。”上官赫宇輕應了一聲,卻沒有下文。

  衛珠玉愈來愈擔心,因為她從未見過他情緒如此低落,整個人像是沉浸在一種濃得化不開的哀傷中無法自拔。

  “夫君,”她伸手輕輕地撫上他的臉,用著堅定而溫柔的眼神凝視著他的雙眼,輕柔地對他說:“不管發生什麼事,別忘了你身邊還有我,咱們可以一起面對,一起承受。”

  “我沒事。”

  “可是夫君的樣子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沒事的樣子。”她認真道。

  上官赫宇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終於輕吐了一口氣,告訴她,“原來我不僅不是母親的兒子,也不是父親的兒子。”

  衛珠玉呆了一呆,表情茫然的看著他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無法理解。

  “我的親生父母另有其人。”

  衛珠玉張口結舌的看著他,理解了他所說的話後,腦袋反而變成一片空白,連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好像出了問題。

  把最難說出口的那句話說了之後,上官赫宇反倒慢慢地平靜下來,朝她笑了笑。

  “很驚訝吧?”他說,“我也覺得像場夢一樣,原來我在這個家裡是鳩占鵲巢,強佔著一切不屬於我的東西,難怪所有的人都不喜歡我,怨恨我的存在,因為我真的是佔據了太多原本該屬於他們而不該屬於我的一切人事物,他們怨恨得有理。”他自嘲的笑了笑。

  “夫君,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可能不是父親的兒子?那父親怎麼可能會將你帶回侯府來,還要侯爺夫人把你當作親生兒子?這事關上官家的血脈,根本就是不能這樣胡來。”衛珠玉搖頭道,愈想腦袋裡愈紊亂。

  “我雖不是父親的兒子,但身上流的的確上官家人的血。”一頓,上官赫宇解釋,“我的親爹是父親的同胞手足,父親的親大哥。”

  “啊?”衛珠玉張口結舌的看著他,這個答案太過出乎人意料之外了,等等,還是有點不對啊。“我怎麼從未聽過家族中有這麼一位大伯父?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上官赫宇扯了扯唇瓣,便將晚上在書房裡的事跟她說了一遍,說得衛珠玉的嘴巴愈張愈大,簡直都要驚得闔不攏了。

  這事實在是……她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原來夫君的身世竟還帶著這麼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也難怪夫君在得知有關親生父母的事之後,渾身會彌漫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哀傷了。

  生同衾,死同穴,真是讓人感動又哀傷啊。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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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4 01:05:21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七章 我沒有錯

  上官赫宇帶著衛珠玉搬出去的事在侯府內引起一陣騷動,尤其是在聽說這事是侯爺親自點頭同意,夫人也沒有反對之後,更是讓人猜疑。

  許多人將這事與張嬤嬤挨板子的事聯想在一起,愈想愈覺得驚駭,愈想愈覺得可怕。

  張嬤嬤是侯爺夫人的心腹,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所以平日張嬤嬤的所作所為大多是奉主子的命令列事。

  那麼她上回想謀害二少奶奶及其腹中胎兒的事,難道真的是奉夫人的命令,侯爺這才會同意讓二少爺帶二少奶奶避居到侯府外頭去?否則根本無法解釋這件事。

  所以,夫人當真想對二少奶奶不利,連同二少奶奶腹中的胎兒都不肯放過嗎?那可是二少爺的嫡子,夫人平日如此疼愛二少爺,不是應該要愛屋及烏,也很疼愛二少爺的孩子嗎,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呢?

  還是……難道……那個傳聞是真的?

  近日侯府裡一直暗中流傳著一個令人匪夷所思又難以置信的傳聞,說二少爺不是夫人所生,夫人這些年來之所以會對二少爺特別的溺愛與放任,目的全是為了要捧殺二少爺。

  第一次聽見這個傳聞時,所有人都嗤之以鼻,只覺得可笑和不可能。

  可是眼見二少爺都搬出侯府十餘天了,夫人卻一反常態的連提都沒提過二少爺一回,也不見有任何思念或擔憂,就好像她從未有過這麼一個兒子的模樣,讓人想不多想都難。

  總之,侯府內近來的氣氛寧靜得有些不尋常,也寧靜得有些嚇人,總讓人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大少奶奶謝氏對此感觸尤其深,因為她一直在幫婆母管事,接觸婆母和府內下人們的機會比任何人都多,因此也更加憂心。

  “世子爺,您若有空就多去看看母親吧,近來母親有些反常,讓人見了有些擔心。”她憂心忡忡的對夫婿道。

  上官宏輝坐在書房裡處理公事,對於妻子的擔憂完全無動於衷,只是平靜的道:“可知是為了何事反常?如果是為了二弟的事,你就當作不知道吧。”

  謝氏呆了一呆,壓根沒想到夫婿的反應會如此冷淡。雖說平日大家對婆母偏心老二的事有諸多不滿,但夫婿身為長子與世子,是不能表現出他的不平不滿的,更別說為此意氣用事,流露出任何一絲對母親不敬或不孝。

  可是他現在這是怎麼了?竟然跟她說當作不知道?這一點都不像世子爺會說的話啊,而且這樣做能行嗎?

  “世子爺,您是怎麼了?”她小心翼翼的問,還想說什麼時,書房外卻在此時傳來稟報聲。

  “世子爺,小的是點墨,有急事稟報。”

  “進來。”上官宏輝應道,然後轉頭對謝氏說:“我知道府裡近來因為二弟搬出府的事有些流言,你去讓人消停些,至於母親那裡,你只需將分內事做好,其餘的事就當作不知道都別管。好了,我還有其他的事要忙,你若還有事,咱們晚上再說。”

  謝氏雖然心裡滿是問號,但見點墨已走進書房,也只能暫時點頭應下,退出書房,將書房留給他們主僕倆。

  上官赫宇帶著衛珠玉搬離侯府後,便按照計畫暫時借住到李月家裡去。

  當時在書房時,他當著世子大哥的面謝絕侯爺父親要給他一間宅子的好意,表明他以後將會定居在白陽山,並告訴父兄他的新宅子已在建造中,言明將來他不會要侯府裡的一分一毫,更不會與兄弟們爭家產。

  安慶侯爺早知道他在白陽山渡假村佔有股份,因而也沒強求他接受他的好意,反倒是上官宏輝堅決不同意他的決定,告訴他只要他仍叫安慶侯爺父親,便仍是安慶侯府的二少爺,家產一定有他的一份。

  上官赫宇對於這個人品端方又正直的大哥有些佩服也有些無奈,只得向他坦誠自己因托朋友的福,在白陽山渡假村擁有一點股份的事,所以家產他真的不需要。

  總之,在離開侯府之前,能向父親與將來要承爵的大哥表明自己的心意,並獲得他們的理解與接受,上官赫宇已經很滿足了。至於其他人,他完全無意與他們有任何牽扯。

  陪媳婦兒在李月家待了幾天,確定安全方面無虞後,上官赫宇便出發去了白陽山,因為那邊還有一堆事等著他去處理,他不去不行。

  衛珠玉則乖乖地待在李家別院內養胎,一切以不為他人增添麻煩為原則,安靜低調的過著數日子的生活。

  第七天,這是她住進李家別院的第七天,算起來她懷孕至今也差不多要滿三個月了吧?

  第十天,夫君是在這裡陪了她五天才去白陽山的,算起來他都去了五天了,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有點兒想他。

  第十五天,不知不覺離開侯府都過了半個月,時間過得還真快。

  第二十天,她的胎應該穩了吧?

  第二十三天,眼見就快過年了,不知道夫君何時會回來,過年要不要回侯府過?嗯,應該是要吧?那她可不可以在回去前先回娘家看看?

  第二十四天,既然胎穩了,她應該可以出去走走吧?只是回娘家而已,沒去別的地方應該不要緊吧?

  第二十五天,好久沒看到她的小侄子,這段日子應該又長大了不少吧?

  還有粥鋪,上回弟媳來探望她時曾與她提過,說弟弟有意把粥鋪旁邊的鋪子買下來,擴大店面,也不知道做成了沒有?

  唉,她回娘家走走沒關係吧?不需要花一天的時間,只要半天就夠了,應該可以吧?

  第二十六天,又是新的一天,距離過年也愈來愈近了,夫君應該就在這幾天內會回來吧?他會不會一回來就說要回侯府,或是隔天一早就要回去呢?如果是的話,哪裡還有時間讓她回娘家一趟?

  算了,她不管了啦!她要回娘家,今天就回去!

  下定決心後,她立刻讓小草去幫她請來馮嫂嬤,詢問道:“馮嬤嬤,我的胎應該坐穩了吧?我今天想回娘家一趟不知可不可以,會不會給您添麻煩?”

  馮嬤嬤搖搖頭,道:“只要二少奶奶謹記老身平日對你的叮嚀就行。”

  “太好了!”衛珠玉開心道,迫不及待的轉頭對小草說:“小草,你現在去讓人準備一下,準備好了就來叫我。”上官赫宇為了保護她,可是留了些人手在李家。

  小草點頭,應聲而去。

  待馬車準備好後,衛珠玉和李月打了聲招呼,便帶著荷葉和小草,以及想了想後決定跟她們一起去的馮嬤嬤,在一名車夫和兩名護衛的護送下,緩緩地朝九華街而去。

  馬車的速度不快,加上京城街道路面平整,所以一路都走得相當平穩。

  衛家粥鋪就在九華街上,比位在街尾巷內的李家胡同先到達,衛珠玉在路過粥鋪時,自然也不會就這麼過門而不入。

  “停車。”她出聲喚道,馬車立刻停了下來。“這裡距離李家胡同不遠,咱們先去粥鋪裡喝碗粥,喝完之後走路過去就行了。”她對馮嬤嬤等人道。

  “二少奶奶,你現在是有身子的人,還是讓馬車在這邊等咱們喝完粥之後再載您回娘家吧。”荷葉考慮得比較周到。

  “已經過了頭三個月了,走點路應該沒關係才對。”衛珠玉看向馮嬤嬤,說:“從這兒走去李家胡同,大約半刻鐘的時間。”

  “可以。”馮嬤嬤點頭道。

  “那就這麼決定。”衛珠玉笑顏逐開的點頭道,轉頭對小草說:“小草,你去交代一下車夫和護衛。”

  “好。”小草點頭應是,轉身下了馬車。

  “二少奶奶你先等會兒,一會兒小草把腳踏墊擺好了,奴婢再扶你下馬車。”荷葉對她說,就怕她等不及想下馬車。

  “知道,有馮嬤嬤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盯著,我也不敢任性亂來啊。”衛珠玉好心情的拿馮嬤嬤打趣。

  “這是老身第一回見二少奶奶心情這麼輕鬆愉快的模樣。”瑪艘嬤有感而發。

  “也許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見到了許多熟悉的景色和人的原故。”衛珠玉微笑道。

  從掀起的馬車門簾中,她看見粥鋪的常客趙爺爺正負著手朝粥鋪大門走了進去,途中還停下來和剛從粥鋪裡走出來的王大叔說了幾句話,這才繼續往店內走去。

  王大叔和從前一樣,還是喜歡穿著藍色布衣,卻系著褚色腰帶,走起路來老愛把一隻手掛在腰帶上。

  王大叔看見一輛從未見過的馬車停在粥鋪前,好奇的往這方向多看了一眼,正好與坐在馬車內的她四目相對,他突然間愣住,呆呆的看著她,好像認出她卻又不敢確認一樣。

  衛珠玉對他微微一笑,在荷葉的攙扶下走下馬車,走到呆若木雞的王大叔面前,笑咪咪的道:“王大叔,好久不見。”

  王大叔瞬間瞠大雙眼的看著她,有些難以置信的脫口道:“你、你是珠玉丫頭?”

  “是我。”衛珠玉微笑的點頭。

  “天啊,真是你這丫頭?”王大叔既驚喜又有些難以置信,他上下打量著她說:“你這丫頭怎會變得這麼漂亮又尊貴,讓王大叔都快要認不出來了。”

  說著,他看見走街串巷賣糖餅的老陸,立即朝對方招手揚聲叫道:“老陸,你快點過來看看這是誰?”接著又朝四周的街坊鄰居興奮的呼喊道:“花大嬸、李大娘、小虎子,你們都快點過來看是誰回來了。”

  隨他興奮的聲音落下,不管是有沒有被點到名的人,在好奇與愛湊熱鬧的天性驅使下都紛紛湊了過來。

  荷葉見狀,危機意識迅速生起,“通通站住!”她倏然大聲叫道,一步上前擋在了主子身前。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人影從湊上前來的人群中竄了出來,狠狠地朝衛珠玉所站的位置撞過來,正好撞到擋在主子面前的荷葉身上。

  荷葉被人這麼突然一撞,失去平衡的倒了下去,但因為謹記著二少奶奶就站在她身後,她在失去平衡的瞬間轉了個方向,並伸手抓住對方和她一起往側邊倒去,連主子的一片衣角都沒有觸碰到。

  突如其來的狀況把眾人都給嚇呆了,兩名護衛迅速回神,一個上前抓人,另一個則站到衛珠玉身邊,謹慎的盯著周遭的每一個人,以防再有狀況發生。

  衛珠玉回過神來,想上前去看荷葉,卻讓馮嬤嬤穩穩的抓住了手臂,不讓她靠得太過去,她只能著急轉頭,吩咐身旁的小草道:“小草,你快去看看荷葉有沒有受傷?”

  小草點頭,迅速上前,“荷葉姊——”

  “沒事,只是摔了一跤而已。”荷葉邊說邊在小草的扶持下,從地上爬了起來。

  “真的沒事嗎?”衛珠玉擔心的看著她。

  “真的沒事,二少奶奶。”荷葉對她笑道,伸手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塵說:“冬天衣裳穿得多,奴婢甚至都沒覺得有哪兒撞疼了。”

  衛珠玉聞言這才放下心來,然後隨之而來的則是一陣後怕。如果不是荷葉的話,剛被撞到摔倒的人就是她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王大叔反應慢半拍的回過神來,開口問道。

  “沒什麼,就只是一個意外。”衛珠玉不想把事情鬧大,讓這些街坊鄰居猜疑她的事。“這哪是意外啊?這個傢伙明顯就是故意要撞人!”王大叔生氣的大聲道,因為他站得近,剛才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我人沒事就好,王大叔說是不是?”衛珠玉大事化小的道,然後轉向圍過來的熟人,一一的打招呼,“花奶奶,李奶奶,你們好嗎?小虎,聽說你成親了?恭喜你。陸大叔,近來生意好嗎?張爺爺,好久不見了——”

  “姊!”衛有財的聲音突然從人群後方響起,略顯高亢的聲音明顯充滿了驚喜與難以置信。

  衛珠玉抬頭看去,就見弟弟正穿過主動讓出路來的人群,迅速來到她面前。

  “姊,你怎麼來了?”衛有財既驚喜又激動。“來,快到裡面坐,你現在的身子可不是一個人的,姊夫怎麼不管管你,還讓你到處亂跑呢?”他有些責怪的皺眉道。

  “你以為你當家了之後就可以管姊姊了嗎?”衛珠玉佯裝生氣的伸手拍了他一下。

  “我怎麼敢管你,我是關心你。”衛有財答道,成了粥鋪的掌櫃後,他的嘴皮子也被訓練得利索起來。

  “算你會說話。”衛珠玉似笑非笑的白了弟弟一眼,然後轉頭為他介紹道:“這位是馮嬤嬤,你姊夫特地請來照顧我的,有馮嬤嬤在,你可以放一百個心。”

  衛有財聞言,立刻對著馮嬤嬤鞠躬道:“謝謝您照顧我大姊。”

  “這是老身的職責所在,舅爺不必客氣。”馮嬤嬤搖頭道。

  “好了,要謝就請馮嬤嬤喝碗咱們粥鋪裡的招牌粥。”衛珠玉微笑著說。“走,咱們進鋪子裡說話,今天外頭還挺冷的,很適合喝碗熱粥暖暖身。花奶奶、李奶奶、張爺爺、陸大叔,還有小虎,大家一起來,今天我請大家喝粥。”

  “珠玉丫頭,你別厚此薄彼,怎麼把我給忘了呢?”王大叔不甘寂寞的出聲道。

  “王大叔不是剛喝過粥,剛從鋪子裡走出來嗎?”衛珠玉故意道。

  “我還可以再喝一碗!”王大叔拍著肚子表示沒問題。

  衛珠玉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點頭道:“是,王大叔還可以再喝一碗,請王大叔也一起來。”

  “好耶。”王大叔滿意的說,開心的轉身往粥鋪裡走去。

  大夥兒熱熱鬧鬧、開開心心的,早忘了先前的意外事件。

  護衛抓著害人未遂的兇手,趁機將人給押到一旁,一記手刀就將人給打昏了,將人交給車夫去處理後也跟著進入粥鋪,繼續護著主子。

  看見丈夫和長子在大白天裡連袂而至她的順心樓,侯爺夫人不由自主的挑了下眉頭。

  “全都下去。”安慶侯爺開口道。

  順心樓內的下人們全看了侯爺夫人一眼,見夫人沒有反對,這才乖乖地退了下去。

  安慶侯爺見狀,在下人們都退下後忍不住嘲諷道:“看樣子在這個侯府裡,我這個侯爺的命令還比不上夫人您的啊。”

  “侯爺一來就遣退我身邊所有的下人是何意?”侯爺夫人沒理會他的嘲諷,直接冷聲問道。夫妻倆自上回為了上官赫宇要搬出侯府的事大吵一架後,至今仍針鋒相對中,誰也不肯低頭。

  “何意夫人不知道嗎?還不全是為了替你留面子。”安慶侯爺拂袖冷哼,逕自尋了張椅子坐下來。

  “面子?在這個侯府裡我還有面子可留嗎?”侯爺夫人冷笑的看著他,“現今侯府內的風言風語將我傳得有多不堪,這是拜誰所賜?”

  “全是你自作孽咎由自取的結果,你還想怪誰?”安慶侯爺亦冷冷地看著她。

  “自作孽?那孽種可不是我生的!”侯爺夫人怒不可抑的咬牙迸聲道,隨後轉頭對站在一旁的長子哭訴道:“宏輝,你一定也聽見府裡下人暗地裡流傳的謠言了吧?那不是謠言,是真的,上官赫宇那孽種根本就不是娘所生的,是你爹對不起娘在先,之後又威脅逼迫娘用他取代你一出生就沒了氣息的可憐弟弟。我可憐的孩子,你可憐的弟弟不僅身分被取代,連死都是那樣無聲無息、無人心疼,你可知娘過去這麼多年來,每日面對那孽子時,心有多恨、有多痛?”

  “小二的死是我害的嗎?”提起那個夭折的孩子,安慶侯爺也有怨恨。“當初你懷小二時鎮日胡思亂想,大夫說你心思太重對孩子不好,你聽了嗎?你不僅沒聽還整日疑神疑鬼的算計著害人,最後弄到自個兒早產害死了孩子,你至今還想將過錯推到別人身上?”

  “若不是你在外頭養了外室,還要我幫你養孽種,讓我生產時魚目混珠的將那孽種以雙生子的身分進府做嫡子,我會氣得早產?”侯爺夫人又氣又恨的尖聲道。

  “從你第一次懷疑我在外頭養了外室時,我便告訴過你那是大嫂,不是我的外室;要你收養赫宇做為侯府嫡子時,我也告訴過你理由,告訴你他是大哥留下來唯一的血脈,可你信了嗎?”安慶侯爺恨聲道:“你表面上裝出賢慧寬容大度,但暗地裡卻都做了些什麼?我只恨自己太過輕信你才會害得大嫂早死,害得赫宇沒了爹之後又沒了娘,還讓他被你這麼一個口蜜腹劍的女人養歪了,差點毀了他一生。”他臉上全是悔不當初的神情。

  “你到現在還不承認那是你的孽種!”

  安慶侯爺被氣得漲紅一張老臉,伸手指著她那張猙捧的臉點了又點,再轉頭對長子說:“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她的態度,她到現在都還堅持自以為是的想法,一輩子執迷不悟!”

  “你才是撒謊撒了一輩子!”

  “母親,父親並沒有撒謊。”上官宏輝不得不出聲為父親說句公道話。

  侯爺夫人愣了一下,根本沒想到長子會支持他的父親,她以為品德端方、正直不阿的長子在得知他父親過去的所作所為之後,會替她這個受盡委屈的母親抱不平,結果他怎能相信他父親的滿口謊言,卻不同情她這個心酸無處訴的母親?

  “你是因為母親這些年來一直偏心那孽種心裡有氣,這才選擇相信你父親的謊言,故意要氣母親嗎?”她問長子,然後迫不及待的解釋道:“母親這麼做完全是——”

  “母親,父親所告訴您的一切皆是事實,是母親您錯了。”上官宏輝直接打斷她,實在不想聽她親口承認自己是如何笑裡藏刀捧殺二弟的事。

  “你說誰錯了?”侯爺夫人立即變臉,瞪著兒子尖聲問道。

  “孩兒派人調查過了,”上官宏輝說著停頓了一下,轉頭向父親致歉道:“父親,對不起,孩兒並非質疑您說的話才派人去調查,而是需要更有力、更確切的證據來說服母親承認她所犯的過錯。”

  “我沒怪你。”安慶侯爺朝長子揮了揮手道。

  “宏輝,你真是太讓母親失望了,你怎麼可以相信那些編造出來的謊言?”侯爺夫人失望的看著長子。

 “謊言可以編造,證據卻是騙不了人的。”上官宏輝直視著母親道。

  “你錯了,證據也能造假,只要有心去製造證據,什麼人證物證偽造不出來?”侯爺夫人冷笑道。

  “如果母親真要這麼想,是不是每件事都需要懷疑,每個人都不能相信,每句話都可能是謊話,那麼這世上還有什麼人事物是不需要懷疑的?母親難道從未真正的相信過一個人嗎?”上官宏輝認真的問。

  “她只相信她自己。”安慶侯爺忍不住嘲諷道。

  “侯爺說錯了,我只不相信你!”侯爺夫人回諷道。

  上官宏輝沒理父母間夾帶怨氣的劍拔弩張,順著母親的回答反問道:“所以母親的意思是,您相信孩兒對嗎?”

  “自然相信。”侯爺夫人忙著與丈夫對峙,想也不想便回道。

  “那麼孩兒想告訴母親,孩兒所找到的人證物證皆為真,絕不是偽造出來的,母親願意相信孩兒所說的話嗎?”

  侯爺夫人倏然看向長子,臉上有著遏制不住的怒火與冷意。她來回看著他們父子倆,咬牙迸聲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們父子倆今日來此就是為了定我的罪,要我認錯是不是?我告訴你們想都別想,我、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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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4 01:05:35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八章 請旨讓爵

  對於侯爺夫人的執迷不悟,安慶侯爺毫無反應,因為他早預料到會有此結果。

  而相對于他的平靜,上官宏輝的眉頭卻是擰得都快要擰出水來了,因為他完全無法接受向來明理又冷靜的母親會變得如此蠻不講理又執迷不悟。

  “母親,您為何堅持不相信父親和孩兒所說的話,二弟真是大伯父的血脈,不是您以為的父親的外室之子。在大伯父和大伯母居住過的胡同裡,很多人都記得那對夫妻,可以證明二弟的出身來歷——”

  “那些全是偽證,只有眼見為憑才是真。”侯爺夫人打斷長子的話,轉頭看著安慶侯爺冷笑的對質道:“當年我親眼看見你將那個賤人擁在懷裡,你敢說沒有嗎?”

  “那件事我向你解釋過,當時大哥剛過世不久,大嫂傷心過度加上孕吐嚴重,身子太過虛弱,我只是在她差點昏倒時扶了她一把而已,你竟然為了這麼一件小事念念不忘的糾結了二十幾年。”安慶侯爺不僅覺得生氣,還覺得匪夷所思。

  “扶一把需要將整個人擁在懷裡嗎?”侯爺夫人咄咄逼人的問道。

  “我不想和你吵,這件事二十幾年前就已經吵過了。”安慶侯爺十分不耐,又催促長子道:“宏輝,不要再浪費唇舌和時間說那些她根本就聽不進耳的話,還是說重點吧。”

  上官宏輝滿心失望的看著母親,說:“今日已時,二弟妹回了趟娘家,卻在娘家粥鋪前差點被人撞倒,那人是受母親指使的吧?”

  侯爺夫人微僵了一下,否認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她現在不僅是沒認錯的勇氣,連敢做敢當的魄力都沒有。”安慶侯爺對長子哼道。

  “母親,那個行兇之人是您身邊婆子外甥的朋友。”上官宏輝目不轉睛的看著面不改色的母親。

  “就憑這個,你們就想定我的罪?”侯爺夫人譏諷的冷笑。

  上官宏輝失望透頂的輕輕搖了下頭,這才緩緩的開口道:“從母親派那姓葉的婆子出府的那一刻起,孩兒就讓人跟緊了她,凡是她做過的事、見過的人,以及與她見過的人又做了什麼事、見了什麼人,孩兒都讓人無時無刻的緊緊盯住,直到今日在九華街衛家粥鋪前事發為止。”

  一頓,他深深地凝望著已然呆住的母親,輕聲問道:“母親還要否認,說您聽不懂孩兒在說什麼嗎?”

  “你算計娘?”侯爺夫人難以置信的瞪著他,質問道。

  “孩兒本意是想向父親及二弟證明母親絕不是他們口中那種心狠手辣之人,怎知您卻反倒讓孩兒親眼見識到您的心狠手辣。”說到這兒,上官宏輝不禁握緊了拳頭,“您到底為何非要置二弟妹腹中的胎兒於死地?二弟和二弟妹他們都已經搬出侯府,也言明放棄侯府家產了,為什麼您還是不放過他們?您說啊,請您給孩兒一個理由!”

  “需要什麼理由?”侯爺夫人冷聲道:“那賤人生的孽種憑什麼擁有幸福、擁有快樂?他們愈淒慘我愈開心痛快,他們愈在意肚子裡那個孩子,我就越要讓他們無法擁有。”

  “母親!”上官宏輝大喊一聲,簡直難以置信眼前這個表情猙獰、滿心滿眼皆是仇恨的婦人是自己的母親。

  “她已經入了魔,無藥可救了。”安慶侯爺說。

  “我變成這樣是誰害的?”侯爺夫人怨氣沖天的轉頭怒視他一眼,接著又回過頭來認真地對兒子說:“宏輝,娘這麼做全都是為了你,娘偏心那孽種將他寵上天是為了將他養成好逸惡勞、無法無天的軌褲好毀了他,但是你爹不是,他是真心將那孽種放在心裡疼愛,不管那孽種想要什麼他都會給,包括這個侯府和爵位,娘不得不防。”

  “母親!”上官宏輝心痛難抑的叫道。

  “你沒見過你爹面對那賤人時的神情,就跟面對那個孽種一樣。”侯爺夫人有些魔怔般的繼續說著。“他說那女人是大嫂我才不信,哪有小叔子會對大嫂這麼溫柔體貼、呵護備至,反倒置自己懷孕的妻子不顧而去照顧別人家的孕婦的?”

  說著,她哼聲冷笑了一聲。

  “證據?證人?那些全部都是假的,用來迷惑我的,他真以為我不知道嗎?”她恨聲道:“當他要我將那孽種魚目混珠的養在侯府裡視若己出時就已經證明了一切,證明那個賤人就是他的外室,那個孽種就是他的私生子,而他卻還滿口謊言的抵死不認!”

  上官宏輝不由自主的看向父親,只見父親正蹙緊眉頭看著母親,臉上沒有一絲愧對歉疚的神情,有的只是濃濃的失望。

  看著妻子,安慶侯爺真的想不明白一個原本知書達禮、秀外慧中、溫良賢淑的人,到底是怎麼了才會變成今日這個模樣?他搖了搖頭,滿心失望的長歎了一口氣。

  “如果你真的只是擔心爵位和侯府的事,那麼,好,明日我就進宮請旨讓爵,將爵位和侯府都交給宏輝。”

  “父親萬萬不可!”上官宏輝臉色丕變的叫道。

  安慶侯爺沒理兒子,目光始終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妻子,“如果我這麼做,你能發誓以後絕不再針對赫宇,不會再對他們夫妻倆和他們的孩子下毒手嗎?”

  “說到底,你心裡想的、念的、疼的還是那個孽種,所以要我發誓,這輩子都不可能!”侯爺夫人帶著恨意,冷冷地回答道。

  “那你就準備把中饋之權交出來吧。”安慶侯爺面不改色的看著她說。

  “你以為奪了我的掌家權就能阻止我?”侯爺夫人冷笑。

  安慶侯爺沒理她,逕自接著說:“等聖上旨意下來,我將爵位和侯府交給宏輝之後,你就隨我回宗州祖宅定居吧,這輩子都別再回京城了。”

  侯爺夫人瞬間整張臉都變了顏色,她怒不可遏的衝口道:“憑什麼?”

  “就憑我是你的夫,你是我的妻!出嫁從夫的道理還需要我跟你說嗎?”安慶侯爺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如果只有這個方法可以阻止她的瘋狂,那他就陪她老死在宗州。

  “你!”侯爺夫人橫眉怒目的瞪著她,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父親,孩兒不贊同此事。”上官宏輝眉頭緊蹙的發表意見。

  “這事我已做了決定,不必再說。”安慶侯爺揮了揮手起身道,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出順心樓。

  父親微駝的背影帶著疲憊與淒涼的感覺,讓人看了於心不忍。待父親的背影自眼前完全消失後,上官宏輝這才收回視線,轉頭看向母親,雖說子女不言父母之過,可是面對母親現今明知是錯卻仍執迷不悟的行徑,他真的有些忍無可忍。

  “母親,您為何要這樣執迷不悟?”他一臉嚴肅的沉聲道:“父親的為人您應該知道,他是絕不可能會做出養外室這種事情的。您說的那位外室我也叫人查過了,她既無顯赫的身分背景,也無不可告人之處,父親若真正中意人家,想納為妾帶進府中是輕而易舉之事,何必要自尋麻煩的將人養在外頭?

  “關於大伯父的事,別莊裡還有幾個老僕人記得,其中一個在當年大伯父帶著大伯母返京後,還曾偷偷地幫過大伯父,甚至在過去二十幾年來,年年都會去為大伯父夫妻倆掃墓祭拜,母親可知此事?可知此人?

  “您口口聲聲說那些證據、證人都是造假的,這是您的臆測還是您有證據可以證明它們是造假的?孩兒這邊至少能找到十人甚至二十人來證明父親所言為真,那麼母親您呢?能找到幾個證人?”

  他一口氣將堵在心口上的疑惑不解都給說出來,之後靜靜地等待母親的回答。

  侯爺夫人只是沉默不語的看著他,好半天都沒說話。

  “母親,孩兒需要您的解惑。”

  “我累了想休息,你出去吧。”侯爺夫人閉上眼睛道。

  “母親……”

  “出去吧。”侯爺夫人閉著眼睛再次說道。

  上官宏輝抿了抿嘴巴,看著明顯不想再與他說話的母親半晌,最終只能無奈的點頭應道:“那母親您休息吧,孩兒告退。”

  上官赫宇從白陽山回來,得知妻兒差點在衛家粥鋪前出事後,怒不可抑,轉身就想沖回侯府去找人算帳,卻讓欲息事寧人的衛珠玉給攔了下來。

  “我只是虛驚一場,並沒有受到任何實質上的傷害,就別把事情鬧大了吧。”她對他搖頭,安撫的柔聲道。

  “沒受傷是因為荷葉機靈反應快的關係,如果那丫頭反應稍微慢一點的話,你可有想過後果?所以這件事我絕不輕易甘休!”上官赫宇怒氣衝衝的說,他真的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咱們都已經搬出侯府,也明言將來分家產時不會要侯府的一分一毫,為何她還不肯罷手,還派人不擇手段的要害咱們的孩子?我不想再姑息忍耐了,我要去當面問她到底有多大的仇恨,真要和咱們不死不休嗎?”

  “二爺,世子爺來了。”門外傳來小草的稟報聲。

  夫妻倆對看了一眼,都有些怔愣。

  “大伯子怎麼來了?”衛珠玉疑惑的道。

  上官赫宇搖頭,也是一頭霧水。“我去看看。”說完轉身走出廂房。

  別院廳堂內,兄弟倆在上官赫宇搬出侯府之後第一回見面。雖然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但感覺卻似乎過了許久,久到兩人之間都生了些許陌生的感受。

  “大哥怎會突然來訪,是否出了什麼事?”相對無言了一會兒之後,上官赫宇主動開口問道。

  上官宏輝對他點頭又搖頭,欲言又止的神情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難以啟齒。

  “大哥有什麼話直說無妨。”上官赫宇道,一邊猜想著到底是什麼事會讓大哥露出如此神情,難道說……他忍不住驚瞠雙眼,脫口道:“大哥是否已經知道母親又對玉兒下手的事?”

  上官宏輝苦笑了一下,又深吸一口氣後才歉疚的對他說:“我替母親向你和弟妹道歉,對不起。”

  “大哥怎會知道這事?”上官赫宇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上官宏輝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那日聽父親說了你身世之事後,我除了派人去調查有關大伯父和大伯母的事之外,同時也派人監視了順心樓,因為我不信母親是你口中所說的那種人,所以我想找到證據來反駁你對母親的種種指控,沒想到——”

  “沒想到卻親眼見識到夫人的心狠手辣是嗎?”上官赫宇接聲道。

  上官宏輝滿臉苦澀的點頭。“我將弟妹在衛家粥鋪外差點被人害的事告訴了父親,父親聽了非常生氣,立刻要我一同去了順心樓見母親。”

  上官赫宇不等他說明結果,直接道:“夫人不會認罪的。”

  “證據確鑿之下,認與不認都改變不了什麼。”上官宏輝搖頭苦笑道。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呢?能讓她住手,從此不再對我或玉兒或我們的孩子下手嗎?”上官赫宇嘲諷的笑道。從他們都搬出侯府了,她還不放過他們這一點就能知道,要她罷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父親最後決定用請旨讓爵來與母親談條件,要母親發誓在我承爵後不再對你們一家人下手……”

  “請旨讓爵?”上官赫宇震驚的叫道。

  “嗯。”上官宏輝心情沉重的點頭。

  “父親根本不需要這麼做。”上官赫宇的聲音驀然沙啞。“我都已經習慣侯爺夫人的手段了,隨她去就是,反正都過了這麼多年,繼續下去我也不會讓她的計謀得逞。”

  “母親並沒有答應父親的交換條件。”上官宏輝告訴他。

  上官赫宇呆愣了一下,怎麼也沒想到竟會聽見這麼一個結果。他滿心苦澀地問道:“她為什麼會這麼恨我?”

  “母親誤會了你是父親與外室所生的私生子。”上官宏輝歉然的看著他說。

  “即便如此,”上官赫宇難受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他搖著頭沙啞的道:“誤會不是都已經解釋清楚了嗎?”

  “母親不相信那是誤會,堅持己見,執迷不悟。”上官宏輝說起這事也是滿心滿臉的苦澀、歉疚與難堪,畢竟那是他的母親。他深吸一口氣,接著又道:“因此,父親已決定在請旨讓爵後,要帶母親回宗州祖宅定居,從此不再回京城。”

  “什麼?這是真的嗎?”上官赫宇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嚇了一跳。

  上官宏輝表情沉重的點頭。“我今天來此就是想找你跟我回侯府和我一起勸父親改變心意,咱們做子女都在京城,怎能讓父母親獨自回祖宅,住在距離京城如此遙遠的宗州?這事萬萬不可。”

  上官赫宇一臉嚴肅的點頭同意他的看法,連忙起身往外走,“走,我現在就跟你回侯府見父親。”

  “不需要跟弟妹說一聲嗎?”

  “我叫個丫鬟知會她一聲就行了。”

  “去侯府?”聽見傳話丫鬟所帶來的話後,衛珠玉呆了一下,又問道:“二爺可還有說別的?”

  傳話丫鬟搖搖頭。

  “知道了,你下去吧。”

  丫鬟下去之後,衛珠玉便一直沉默不語,眉頭緊蹙,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

  荷葉見狀關心的問道:“二少奶奶,你怎麼了?是不是在擔心什麼事?”

  “我擔心二爺是為了上回在粥鋪前所發生的事,回侯府去興師問罪的。”衛珠玉擔憂的說。

  “不會吧?”荷葉安撫道:“不是說世子爺來了嗎?或許是侯府內發生了什麼事,需要二爺回去一趟。”

  “那只需要派個人過來就行了,不需要世子爺親自走這一趟。”衛珠玉搖頭道,一頓後又道:“我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點不安。”

  “二少奶奶你別胡思亂想,二爺即便真是回侯府去興師問罪也不會發生什麼事,最多不過就是鬧一鬧,吵一架罷了,你根本不需要擔心什麼。”

  “我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心裡就是惴揣不安的,總覺得好像會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說著,衛珠玉只覺得內心裡的不安感愈來愈濃重,讓她坐立難安,驀然,她起身決定道:“荷葉,去叫人備馬車,我要去侯府。”

  荷葉只需看一眼主子的神情就知道勸說無用,所以她什麼也沒說,點頭應聲是之後就去叫人備車,同時讓人通知了小草和馮嬤嬤前來與她一同陪二少奶奶去侯府。

  侯府對二少奶奶來說堪比龍潭虎穴,她們這三個守著二少奶奶的可是缺一不可。

  馬車很快就準備好了,小草和馮嬤嬤也都放下手邊的活計過來,小心翼翼的服侍二少奶奶坐上馬車,出發前往安慶侯府。

  身為侯府的二少奶奶要回府,自然不需要經過門房的通報就能自由進出,也因此,只有遇見她們這一行人的下人們才知道二少奶奶回侯府了。

  “問一下二爺人在哪兒。”衛珠玉對小草說。

  小草點頭,轉頭看見熟人就上前去打探二爺現今所在的位置,直到詢問到第三個人才得到消息。

  “二少奶奶,打聽到了,說是與世子爺一起去了侯爺的書房。”小草回稟道。

  “走,咱們過去。”要治好她心裡的不安,只有見到平平安安的人才行。

  她們主僕一行四人也不需要人帶路,直接穿過院中的水榭長廊,朝著侯爺夫妻倆居住的正院嘉禾堂走了過去。

  侯爺的書房在嘉禾堂的北面,與侯爺夫人位在南面的順心樓正好相對兩側,中間隔著一座種滿綠樹與花草的庭園,即便在草木凋零的冬季依舊滿園綠意,讓人見了身心舒暢。

  不過衛珠玉現在可舒暢不起來,因為她才走進嘉禾堂不久就撞見了侯爺夫人。

  雖然這位夫人很明顯正出神著不知在想些什麼,並未注意到從她左邊岔路上出現的她,可是身為晚輩,名義上也還是人家媳婦的她不能裝作沒看見,所以即便心裡再不願意,衛珠玉還是在略微猶豫了一下之後,帶著些許無奈與防備的心情,朝侯爺夫人走了過去。

  才走到一半,前方原本停在石徑上出神想事情的侯爺夫人突然抬起頭看向前方。

  衛珠玉下意識的順著她的目光往前看去,在看見上官赫宇出現在石徑的那一頭後,又迅速將目光移回侯爺夫人身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二少奶奶,你看,是二爺。”

  荷葉和小草的注意力都放在剛出現的上官赫宇身上,只有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要將目光緊盯在侯爺夫人身上,不過很快她就知道為什麼了。

  “二少奶奶,你看,二爺看見咱們了。”

  她在聽見小草聲音的瞬間,就見面帶狠意的侯爺夫人從衣袖裡抽出一把森冷的匕首,大步朝前方沖了過去——

  衛珠玉心臟一縮,想也不想立刻放聲大叫,“夫君小心匕首!”

  侯爺夫人病了,得了瘋病,平日看不出來,但只要提到有關上官赫宇的事,病情就會發作。

  瘋病的症狀有輕有重,輕者在未發病時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侯爺夫人便屬於此類,因此一直都未有人發現她不對勁,直到她意圖刺殺上官赫宇的事情發生後,大夥兒才知道她是生病了。

  回想起那天的事,衛珠玉還是心有餘悸。

  她很幸慶自個兒當初順著心意也跟著去了趟侯府,否則侯爺夫人那一刀可能真會刺進夫君的身體裡,而不是只是劃破他腰側處的衣裳而已。

  侯爺夫人當時一擊不中後並沒有就此罷手,瘋了一樣回過頭又一次次的刺向夫君,若非夫君身手矯健、反應靈敏的話,身上肯定會被刺出個血洞來。

  侯爺和世子爺大概是聽見了她的尖叫聲,迅速出現並合力將狀似發狂的侯爺夫人制伏。

  侯爺夫人在激烈的掙扎與尖叫中暈了過去,之後便一直昏迷不醒,無奈之下侯爺發話叫人去請太醫來,診出侯爺夫人早已生病的事。

  因為生病的關係,侯爺夫人欲刺殺夫君之事只能不了了之,害自己為此心氣不平的馨悶了好幾天,最讓她氣悶的是,夫君竟拿她曾對他說過的話安撫她,讓她頓時有種現世報來得真快的感覺。

  他說:“我只是虛驚一場,並沒有受到任何實質上的傷害,所以你就別氣了,氣壞身子不划算。”

  好吧,隨便他,反正以後若再發生什麼事,第一個後悔的人肯定是他,因為在她看來,侯爺夫人絕對不會因為生病了就會深居簡出的專心養病,不再處心積慮的想謀害他們夫妻倆。

  當她這麼想時,不料又從夫君那裡聽見一個更令她鬱悶到差點沒吐血的消息。

  夫君竟然告訴她,侯爺本想在請旨讓爵之後,就帶侯爺夫人回宗州祖宅定居,他和世子爺勸了好久都改變不了侯爺的決定,而如今為了替侯爺夫人治病,侯爺想不留在京城都不行了。

  夫君在說起這件事時,滿心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夫君是不是忘了只要那位夫人繼續留在這裡,咱們就得草木皆兵,天天過著防備的日子?”衛珠玉忍不住開口提醒他。

  “放心,那種日子已經結束了。”上官赫宇信心十足。

  “怎麼說?”衛珠玉愕然不解的問道。

  “因為生病的關係,父親已名正言順的將侯爺夫人手上所有的權力都收走了,同時也將她手下那些為虎作倀的奴僕都發賣遣散,現在她就算想對付咱們,也找不到可以為她所用的人手。”上官赫宇告訴她。

  衛珠玉訝異的又問:“侯爺夫人難道沒有反抗?”

  “不知道,我沒問,我只管結果。”上官赫宇搖頭道。

  “意思就是說,也許她反抗過,只是暫時處於弱勢而不得不屈服,換句話說,她對咱們的恨意與威脅並未放下與結束,咱們要放心還太早,畢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說的對嗎?”

  上官赫宇頓時無言以對,半晌後道:“一會兒我再去趟侯府,仔細問大哥她面對父親對她的處置時的所有反應。”

  衛珠玉想了想後搖了搖頭,道:“算了,這事既已成定局,咱們就別橫生枝節了,也許真是我杞人憂天,想太多了也說不一定,況且咱們年後不就要搬去白陽山了嗎?只要不住在同一個屋簷下,距離遠了,相必就能相安無事了。”

  “真沒關係?”上官赫宇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認真的問道。

  衛珠玉看了一眼他認真的神情,又仔仔細細的想了一回,最終非常確定的朝他點了點頭。

  “嗯,我也不想父親去宗州,希望他能待在京城裡含飴弄孫。”她誠心誠意的說道,“父親是個很好的人,他並沒有做錯任何事,不該有那樣孤伶伶的晚年。”

  “謝謝你,玉兒。”上官赫宇情不自禁的將她擁進懷裡,聲音沙啞的感謝道。他知道這個決定對她而言,將會讓她一直處在一種不可預期的危險與威脅之中惶惶不安,可她卻願意為他的親情羈絆而妥協,他真的很感激。

  “不謝,我們是夫妻。”衛珠玉深情不悔的回抱著他。比起上輩子,這輩子她既有可靠的夫君,又有可期待的未來,還有個小寶貝在她腹中孕育著一天天的長大,能夠擁有這樣的幸福與美滿,她已經很滿足了。

  “嗯,但我還是想跟你說謝謝,還有,”上官赫宇抬起頭,深情地視著她說:“我愛你。”

  衛珠玉瞬間喜笑顏開,嬌容似花,幸福滿溢。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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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24 01:05:57 |顯示全部樓層
尾聲:生同衾,死同穴

  上官赫宇帶著妻子回安慶侯府過年,直待到元宵節過後才帶著一妻三妾舉家搬到白陽山上新建的宅邸定居。

  在侯府過年那半個月的時間裡,侯爺已將爵位傳給長子上官宏輝,成了老侯爺,自然侯爺夫人便成了老夫人,夫妻倆隨之從正院的嘉禾堂搬出去,老夫人住到壽安堂,老侯爺則住進了和慶堂。

  壽安堂是為當年歷經長子被逐出家門之事後,心灰意冷的開始吃齋念佛的太夫人所建的院子,因為位處侯府幽深寧靜之處,環境優美,非常適合要養病的老夫人居住。

  但和慶堂的環境倒是普普通通的,說是有些簡陋也不為過,可是老侯爺卻堅持要住在那裡,只因為它處在要去壽安堂的必經路上,老侯爺已經打定了主意要盯緊老伴,不讓她再有機會為非作歹。

  也因此,上官赫宇夫妻倆雖在侯府裡住了半個月的時間,卻連老夫人的面都沒見上一回,更沒有受到任何來自於她的為難或迫害,整個年節過得挺舒心的。

  于此同時,關於上官赫宇的身世和老夫人的病情慢慢地在京城世家高門之間傳了開來,兩人間恩怨情仇的糾葛也隨著上官赫宇在元宵節後攜家帶眷的搬出侯府,分家立戶于白陽山而成了人們裡談巷議、茶餘飯後的話題。

  對於安慶侯府的恩怨,同情上官赫宇的人有,同情老夫人的人也有,但最多的還是那些想看笑話的人,也因此謠言被傳得愈來愈離譜,也愈來愈難聽,什麼老夫人其實是被孽子上官赫宇逼瘋了,什麼上官赫宇之所以搬出侯府是被趕出來的,還有上官赫宇這個紈褲之所以能搬到白陽山上去住,全是拿老夫人的命做為威脅所得,不然他就要一輩子賴在侯府裡直到把已經被他氣瘋的老夫人氣死為止。

  不知為何這些謠言總偏著攻訐上官赫宇,若非沒有證據可證明,衛珠玉都要懷疑這是不是又是老夫人的陰謀詭計了。

  不管如何,這事既然讓她知道了,她就不能坐視不理,任人隨意誣衊她孩子的爹。

  於是沒過多久,一個關於白陽山渡假村幕後有哪些股東的傳言便傳得廣為人知,其中被點名者赫然驚見上官赫宇的名字,這也解釋了為何上官赫宇這麼一個紈褲怎能在白陽山上建莊立院。

  不過在意這事的人並不多,因為那份股東名單實在是太過驚人了,名列其中者個個都是名滿京城的紈褲子弟,真把所有人都給驚呆了,還有幾位紈褲公子大大方方的站出來承認了此事為真,接著不知道是誰又把太子也是股東之一的事給說了出來,頓時讓這群原本在京城中人見人厭的紈褲公子哥兒們成了香脖脖,只要有待嫁閨女的人家,全都相准了這群浪子回頭金不換的青年俊才。

  有關安慶侯府的恩怨情仇便在不知不覺間,被一堆高官顯貴的謠言給淹沒了。

  例如今天街頭巷尾傳說著宋國公家三公子納了蕭將軍府的庶女為妾,明天最新消息是丞相府好像有意與陸郡王府結為親家,後天則又多了張家千金與陳家千金爭搶一夫大打出手的笑話,真是各種傳言滿天飛,而且幾乎天天不重樣,每天都有新鮮事可聽可說可笑的,把整個京城的八卦圈都給熱鬧翻了。

  衛珠玉得知此結果時應該要開心的笑,想當初她讓荷葉請李月偷偷將渡假村的股東名單透露出去,目的就是為了要轉移了人們對安慶侯府家事的注意力,她想只要有更值得討論的傳言出現,那些攻訐上官赫宇的謠言自然會變少,甚至變得無人再有興趣去說。

  事實證明她的想法沒錯,轉移人們注意力的計策也成功了,然而此時此刻的她卻是笑都笑不出來!

  衛珠玉表情僵硬的瞪著眼前一身喜氣、滿面笑容的媒人,以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出聲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媒婆來不及應答,站在主子身後的荷葉和小草已經怒氣衝衝的沖出來,破口大駡的將那媒人從座位上強拉起來,推扯著將人趕出了花廳。

  衛珠玉並沒有出聲喝止她們的舉動,因為從那兩丫頭的反應來看,她確定自己剛才並沒有聽錯,那個媒婆真是來與她向她的夫君上官赫宇說親的。

  這真的是……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麼離譜的一件事情了。

  “真的是欺人太甚了!到底是哪裡來的瘋子,竟敢上門來胡說八道!”荷葉怒不可遏的從花廳外走了進來,平日嚴謹話不多的嘴巴氣得罵咧咧的。“二少奶奶,您千萬不要跟一個瘋子計較,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可不划算,別忘了您肚子裡還有個小少爺啊。”

  “荷葉姊說的沒錯。”晚她幾步走進花廳的小草立刻大聲附和道,隨後忿忿不平的說:“不過二少奶奶你放心,奴婢已叫人跟蹤她,等天黑了之後就將她蓋布袋毒打一頓,讓她知道什麼叫禍從口出,竟敢跑到咱們這兒來胡說八道!”

  衛珠玉默然了一會兒,開口問她們說:“你們真覺得是她瘋了胡說八道嗎?”

  “當然。”小草理所當然的點頭。“二爺都成親有二少奶奶了,她若不是瘋了,怎還會胡說八道的說出想替二爺作媒這種話出來?”

  衛珠玉看向荷葉,想聽她的看法。

  荷葉很想和小草一樣點頭說是,可是她知道二少奶奶想聽的是真話。她猶豫了片刻,開口只說了一句話,“她說的是平妻。”

  沒錯,那媒婆說的是“平妻”,也就是說媒婆和委託她的人家都沒忘記上官赫宇早已成親,有她這個嫡妻的存在,所以他們才會退而求其次的想以平妻的身分進門。

  換句話說也就是說親是認真的,那媒婆絕不是瘋了胡說八道,真的有人盯上了她的夫君。

  見主子恍然出神的想著事情,半晌都沒有出聲,荷葉有些擔憂的柔聲安撫她說:“二少奶奶,二爺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我不會同意什麼事?”上官赫宇的聲音突然從花廳外響起,隨後人也跟著走進來。

  “回二爺,荷葉姊姊說的是您不會同意娶平妻。”小草迅速出聲答道。

  聽荷葉說出那句“平妻”之後,她就明白自己聽漏了什麼,許是那會兒她正好出去端茶所以沒聽見吧,而這下見到二爺出現,她哪會不趁機將這件事給捅出來,免得二少奶奶考慮太多把這事瞞下,最後卻苦了自己。

  “什麼平妻,哪來的平妻?”上官赫宇皺緊了眉頭。

  “剛剛有人上門來給二爺作媒,想幫二爺再娶個平妻奶奶進門。”小草口沒遮攔地道。“小草!”衛珠玉輕聲喝道。

  “玉兒,這是真的嗎?”上官赫宇瞬間沉下了面孔。

  衛珠玉無言的點點頭。

  上官赫宇細細地打量她,冷不防朝荷葉和小草命令道:“你們倆到外面去守著。”

  荷葉和小草對看一眼後,安靜地退出花廳。

  待丫鬟們都退了出去,上官赫宇便將嬌妻從座位上拉起來,小心翼翼地避開她的大肚子,將她擁進懷中。

  “你在擔心什麼?”他低下頭凝視著她的雙眼,柔聲問道。

  衛珠玉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幽幽地歎道:“擔心夫君飛黃騰達成了京城達官貴人們眼中的香脖脖後,何時會要我這個糟糠之妻下堂。”

  “胡說八道!”上官赫宇立即輕斥的罵道。

  衛珠玉搖搖頭,嚴肅的看著他,“京城的達官貴人、世家名門多不勝數,家中多少都會有位元知書達禮、色藝雙全的貴女,過去你因受紈褲之名所累,不受人青睞,可現在情況完全不同,你不僅是出身顯貴的青年才俊,府內又無長輩管束,還是白陽山渡假村的股東,分紅收益源源不絕,甚至還與太子關係匪淺,哪能不讓人趨之若鶩?”

  說著她停頓了一下,自嘲的一笑後才又開口道:“最重要的是,現在你的正妻只是一個下得了廚房卻上不了廳堂,出身市井,身分卑微,無任何靠山的平民百姓,想要讓我下堂取而代之,根本就是易如反掌之事。”

  上官赫宇聽完她說的話之後,二話不說就低下頭來溫柔繾綣的親吻她,把衛珠玉嚇了一大跳,因為他們倆現在可不是在房間裡。

  “你這是做什麼,會被人看見的。”終於從他的吻下重獲自由,衛珠玉紅著臉嗔道,雙眼不由自主的看向門外,就怕剛剛那一幕被哪個剛巧路過花廳的下人瞧了去,太羞人了。

  “被看見了又如何,咱們是夫妻。”上官赫宇毫不在意,牽著她走到椅子前坐下來之後,又將她拉坐在自己的雙腿上,用雙手環抱住她。“你剛才說的話不對。”

  衛珠玉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哪裡不對?”

  上官赫宇一本正經的對她說:“第一,我現在雖受人青睞,但那又如何?弱水三千我只要你這一瓢飲,其餘管他是貴女還是才女,我都不屑一顧。”說著他不屑的撇了撇唇。

  “第二,是誰告訴你說你沒有靠山的?你不僅有靠山,而且個個強有而力,整個京城能得罪起這群人的也沒有幾個,你信不信?”

  衛珠玉一臉茫然的搖頭,“我哪裡有靠山啊?”

  “白陽山渡假村的所有股東們都是你的靠山。”上官赫宇也沒賣關子,直接揭曉答案。“大家能擁有今日的成就與風光,靠的全是你設計的渡假村,若非你慷慨大方又不藏私,我們這群整天只會吃喝玩樂、不務正業的紈褲子弟又有什麼本領可以弄出這麼一個日進鬥金的渡假村來?所以說大家都欠了你一份大恩情,做你的靠山又算得了什麼?”

  “我當初只是想幫你,並沒有施恩於他們。”

  上官赫宇輕搖了下頭,不以為然的對她說:“結果比過程重要,他們的確因你而擁有了全新的人生,還賺了很多錢。他們擁有愈多,虧欠你的也就愈多。”

  “與其說欠我,不如說欠你,畢竟他們都是你拉進來參與渡假村的不是嗎?”

  上官赫宇無奈的看著她,猶豫了一下,終於承認的對她說:“好吧,跟你說件事,其實那群傢伙已經知道渡假村中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最大股東就是你了,也知道他們能有今天全是你的功勞,所以他們一個個都跑來威脅過我要好好待你,若是膽敢做出對不起你的事就要把我給揍扁。現在你懂了吧?”

  衛珠玉張口結舌的看著他,有些呆滯的問道:“不是說了要保密嗎?怎麼會洩露出去?”

  “夫人如此聰明優秀、慧心巧思、足智多謀,一直藏匿著不是太可惜了。”上官赫宇說得理直氣壯,一頓後才露出些許尷尬的表情說:“夫人也知道為夫沒啥真本事可以拿出來獻寶,能炫耀的也只有夫人了。”

  “應該是有人在夫君面前批評我、取笑我配不上夫君,夫君這才會一氣之下把這個秘密給說出來吧?”衛珠玉一眼就將他的謊言給看穿了。

  “絕對不是。”上官赫宇迅速答道。

  “夫君不必擔心說實話我會傷心難過,事實上我現在很開心。”衛珠玉對他微笑道,心情在這一刻突然整個都變好了。

  “開心?”上官赫宇輕愣了一下,有些搞不懂這有什麼好開心的。

  “嗯,我現在很開心。”衛珠玉再次肯定的說道,眉開眼笑的看著他。

  “可以請夫人解釋一下你為何開心嗎?”想不透,上官赫宇乾脆問清楚。

  “因為夫君在朋友面前不以我為恥,還護著我為我出頭,為我正名,我真的很開心。謝謝你,夫君。”衛珠玉盈盈笑道,說完甚至情不自禁的傾身吻了他一下。

  上官赫宇眨了眨眼,愣愣的看著她,還是有些弄不明白她的想法。

  “你是我的妻,我自然要護著你、為你出頭,更何況我所說的事都是事實,我只會以你為榮,又怎會以你為恥呢?”他理所當然的道。

  衛珠玉輕搖了下頭,認真的告訴他,“不是所有人都像夫君這般正直又擁有容人的雅量,換成其他人,他們會將功勞占為己有,也不會容許一個內宅女人的聰明才智勝過自己,讓那個女人的名字壓在自己頭上。”一頓,她又補充了一句,“尤其那個女人還出身卑微又名不見經傳。”

  “我最討厭那些道貌岸然又假惺惺的人了,自然不會像他們一樣。”上官赫宇哼聲道。

  “所以我真的很幸運能嫁給夫君。”衛珠玉有感而發,覺得自己上輩子真的就是蠢死的,才會沒發現他的好。

  “能娶你為妻,我更幸運。”上官赫宇深情款款的凝視著她,向她表白,“我愛你,玉兒,因為有你,才會有現在的我,對我來說,你不僅是我的妻,還是我的家,我的心。有你在的地方,便是我心安之處。”

  衛珠玉感覺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鼻頭有些酸,眼眶有些熱。

  “夫君,咱們一起白頭到老吧。”她啞聲說。

  “嗯。”他點頭允諾,“生同衾,死同穴,不管將來誰先走誰後走,都要交代咱們的兒子將咱們埋在一塊。”

  她視線模糊的笑著點頭,啞聲應道:“好。”

  十月懷胎,瓜熟蒂落,這日衛珠玉在入夜後陣痛起來,隔日清晨日出東方時替上官赫宇生下摘長女,小名圓圓。

  上官赫宇對於孩子是男是女一點也不介意,對女兒小圓圓根本疼得愛不釋手,只要人在府內,就一定緊黏著女兒不放,讓原本還有些擔心他會因生的是女兒而感到失望的衛珠玉大大放心下來。

  他們夫妻倆不在意孩子的性別,可是外頭的人可在意了,紛紛以此大作文章,編造出上官赫宇有意要休妻與要娶平妻的謠言,甚至還有人當真請了媒婆上門說親,差點沒把上官赫宇給氣壞了。

  見他如此生氣,衛珠玉反而淡定了。

  小圓圓會爬時,衛珠玉發現自己懷上了第二胎,上官赫宇立刻又向太子借來馮嬤嬤照看她,整個孕期十分順利,平安生下嫡長子。

  由此可知,侯府裡那位老夫人對他們的威脅與迫害真的都已成過去了。

  小圓圓的弟弟小名胖胖,在胖胖五個月大的時候,長期獨守空閨的媚姨娘因為不甘寂寞的偷了漢子,被人捉姦在床,以大慶律例規定,凡和奸,杖一百,男女同罪。

  媚姨娘最終沒熬過那一百杖而香消玉須,卻意外將上官赫宇獨寵嬌妻,壓根不進姨娘住處之事給捅了出來。自此以後,想將女兒嫁給或送給上官赫宇的人家,個個都息了心思。

  上官赫宇這一生共育有四個孩子,兩男兩女,個個都是嫡妻衛珠玉所出。

  兩個女兒長大嫁人時,那一抬抬的嫁妝讓人看花了眼,真可謂十裡紅妝。

  兩個兒子娶親時更是盛況空前,讓有幸參加婚禮者津津樂道的說上十天半個月也不嫌煩。

  上官家的連續四場婚嫁,不管是娶媳婦或嫁女兒,上官赫宇都讓人見識到他豐厚的家底與人脈。

  老一輩的人見狀感觸尤其深,想當年誰又想得到一個隻會吃喝玩樂、不務正業的軌褲公子,最後會成為大慶皇朝數一數二、富可敵國的大財主呢?果然是甯欺白須公,莫欺少年窮。

  大慶皇朝二百八十六年,上官赫宇之妻衛珠玉壽終正寢,溘然長逝於睡夢中。

  老伴走後的上官赫宇日子過得有些索然無味、了無生趣,隔年便因一場來勢洶洶的風寒而病逝。

  他遺言只有一句話:“把我和你們的母親葬在一起。”

  生同衾,死同穴。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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