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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淩宓 -【老闆,咱倆低調點】《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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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1:35:13 |顯示全部樓層
老闆,咱倆低調點 作者:淩宓

雖然身為黑道老大的女兒,她仍秉持著“低調”兩個字,
從不與人爭執,只願過著安穩平靜的生活,
但她沒想到,低調了這麼多年,
一段辦公室戀情,就讓她成為最扎眼的存在……
第一次見到她,她就在尾牙上送他撲倒+扒衣的大禮,
令身為總裁的他成為公司的笑柄,從此記恨在心裡;
第二次見到她,是兩人搭同一班電梯,並被困在裡面時,
看著她為有幽閉恐懼症的他按摩,舒緩他緊張的心情,
他這才覺得,這丫頭似乎沒有當初那般惹人厭嘛!
好奇不斷在心裡滋長,他開始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她怎麼大半夜還不回家,就那麼愛加班?
她怎麼那麼傻,同事不想做的工作全自己攬下來?
她怎麼、怎麼會大半夜上了一輛拉風的跑車?!
生怕自己的獵物被搶先一步,他展開積極追求,
直到他參加豪門宴會,才赫然發覺她竟是黑道老大的女兒,
管她家是黑道還是白道,他看上的女人,就要娶回家當他的老婆!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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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1:35:43 |顯示全部樓層
第1章(1)

    時間離一年一度的百貨公司周年慶越來越近,這號稱是百貨業的黃金周,年度賺不賺錢就靠這一檔。行銷成功,招財進寶笑呵呵,獎金絕對拿到手軟,運氣好一點說不定還能升官,可一旦行銷策略慘遭滑鐵盧,不只年終獎金無望,搞不好年後還會被狠心的大老闆資遣,捲舖蓋回家吃自己。

    新洋百貨公司為了在競爭激烈的百貨市場中突破重圍,更是全體員工繃緊神經,父親節特價活動結束之後,大夥兒才剛剛喘了那麼一口氣,旋即又得進入戰鬥模式,無不絞盡腦汁想怎麼讓客人買單。

    新洋百貨十九樓的行銷活動部各科主管,會議一場接一場開,行銷部殷副總三天兩頭往頂樓跑,跟總裁厲景浚報告活動策劃的進度。

    十月底,行銷部終於敲定所有的活動內容,企劃書很快出爐,接著交由商品廣告科開始緊鑼密鼓地執行。

    身為商品廣告科小小職員的胡霏霏,自十月以來,將近兩個月完全進入加班模式。日以繼夜工作的她,週一至週五加班到深更半夜是家常便飯,連假日也整天耗在公司裡埋首製作活動看板和大大小小的商品模型,按照上頭交代下來的設計圖,仔細地佈置各樓層的櫥窗。

    不過忙歸忙,大家還是會找機會偷閒,要不獎金還沒領到就先爆肝,他們要賺錢也要命,有錢沒命花最是悲哀。所以大夥兒不是休個半天假到樓下的百貨逛街採買,就是跟朋友去喝下午茶喘口氣,唯獨胡霏霏盡忠職守,一個多月來連續加班也不喊一聲累,別人不做的她一聲不吭就攬下來,朝她丟來的苦差事也照單全收,她是越做越起勁。

    胡霏霏的巴掌臉蛋被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遮去半張,一頭及腰的柔軟烏絲用一枝色鉛筆巧妙地盤在頭頂上,嬌小的身上套著略顯寬大的麻灰色長版上衣,下半身搭配棗紅色鉛筆褲,看上去清爽俐落,至於女人味嘛,勉強是有那麼一點。

    她穿衣服以舒適為主,何況她自認身材普通,沒有好友奉嘉麗的前凸後翹,實在沒什麼好展現的,寬大的衣服恰好遮醜。

    晚上十點半,白天熱鬧喧囂的城市老早被黑夜覆蓋,陷入一片靜謐之中,下班後留下來清點貨品的櫃姐也陸續走人,十二樓以上的辦公室內部更是空蕩蕩一片,走廊燈都暗了,徒留從玻璃窗外灑進來的淡淡月光。

    “霏霏,還沒忙完嗎?”跟總裁留在頂樓加班的奉嘉麗穿著一身無懈可擊的當季套裝,手裡拎著要價十萬元的名牌公事包,腳踩全球限量的昂貴高跟鞋,從頂樓秘書處下來,下班前繞過來看看胡霏霏這個比工作狂總裁還要忙碌的商品廣告科勤勞小蜜蜂。

    商品廣告科的辦公室裡,燈光大多滅了,只有靠窗的角落還留有一盞燈,不用想也知道工作狂胡霏霏還在加班中。

    真搞不懂這女人,明明薪水領得跟其他同事一樣,何苦這麼拚命?

    別人或許對胡霏霏的身家不瞭解,但身為胡霏霏的超級好朋友,奉嘉麗再清楚不過了。胡霏霏出身不錯,家底無敵豐厚,將來繼承的財產更是以億為單位,她壓根不缺這一個月區區三萬多的薪水,她現在所住的豪宅一個月管理費就將近這個價錢。

    可她為何這麼拚命,難不成想在商品廣告科這小寇里出頭天?

    有頭腦的人都知道,拚個幾年能升上主任已經是萬幸,況且胡霏霏前頭還有好幾個資深的員工等著卡位,根本輪不到她這只一點也沒企圖心的笨蛋小蜜蜂。

    “我的好嘉麗,不用特地留下來等我,我這裡還得忙上半小時左右。”清脆有朝氣的聲音從角落的那間童話餅乾屋底下傳來,忙碌的胡霏霏耳力極好,輕而易舉地認出這富有節奏的高跟鞋敲擊聲來自何人。

    奉嘉麗循聲走過去,彎腰往餅乾屋內部探頭進去,門內別有洞天,胡霏霏正蹲在地上拿膠水細心地黏著地板。

    “這事又不重要,留著明天忙,我們一道走,我開車載你回去。”時間很晚了,奉嘉麗不放心讓胡霏霏一個人回家。

    “不了,我今天一定要搞定,要不明天過不了關。”

    “有人催?”

    “明天一早殷副總要親自驗收。”

    “既然如此,怎麼又只有你獨自留下來加班?”用膝蓋想也知道,胡霏霏又當起爛好人,同事找藉口先溜她照單全收,連一聲拒絕都開不了口,“霏霏,不是我愛說你,你這樣什麼事都往身上攬,總有一天會平白把自己累死。”

    “沒辦法,崔姊懷有身孕,不好意思讓她跟著熬夜加班嘛。張宏剛剛也陪我一起加班,十分鐘前才下班趕去接女友,今天是人家女友生日,他準備了驚喜,我總不能硬要他留下來吧,萬一害他跟女朋友分手,那我豈不罪過。”

    奉嘉麗紅唇一撇,“他們不留,你也不用留,反正明天檢查沒過關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沒關係啦,反正我孤家寡人一個,最多的就是時間。”胡霏霏知道好友奉嘉麗是替她抱不平,“嘉麗,你先回去吧,我這裡忙完就走了,不會耽擱太晚,真的,我保證。”從餅乾屋裡爬出來,胡霏霏用那雙清澈的眼睛和可愛的笑容對著好友掛完保證,又立刻繞到糖果屋後面,檢查外部黏合是否完整。

    胡霏霏熱愛工作,有著“小蜜蜂”的外號,就算只是商品廣告科一個製作模型的小小職員,工作概要就是按照行銷部的指示製作成品,負責替百貨做節慶櫥窗和活動商品佈置,算起來不過是公司裡的一顆小小螺絲釘,但她工作的幹勁可不輸給頂樓那幾位位高權重、坐領高薪的管理部門核心要員,三年來的表現讓商品科主管讚賞有加,且因為個性隨和,人緣更是無敵好,從頂樓的秘書處到一樓的櫃檯員工和警衛,大都跟她頗為熟識。

    胡霏霏在工作中找到自信和成就感,可對自己的外貌和身材自信不多,因為身邊就有一個超級美女範本——奉嘉麗。平平是女人,自己跟奉嘉麗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差地別,奉嘉麗美麗出眾,加上高學歷,做事俐落,根本集所有令人嫉妒的優點於一身。

    雖說自己比不上奉嘉麗,不過胡霏霏也不會妄自菲薄,仍舊在自己擅長的領域中努力。

    “全公司就你跟總裁最賣命,可總裁賣命有理可循,月薪六位數,年終分紅隨便也破千萬,這間百貨還是他未來繼承的財產之一,可你呢?每個月不過領個三萬多,工作時數卻跟總裁有得拚……”奉嘉麗剛剛下來時總裁還在辦公室忙著,也難怪她會這麼說。

    站在餅乾屋後方的胡霏霏嬌小的身子僵了一瞬。要命的,她最禁忌的話題就是總裁,全公司上下誰不知道,最清楚的莫過於奉嘉麗了,她卻哪壺不開提哪壺。

    “怎麼沒聲音了?你不會是忙到累昏了吧?”奉嘉麗繞過來,卻看見好友一臉不自在,瑩白的耳廓竟然紅透。奉嘉麗憋著笑,故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都去年的事了,你還放在心上啊!”

    “你不也放在心上,還動不動拿出來說嘴。哼,別裝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分明是故意提起的嗎?!意圖太過明顯,不糗糗我不過癮是吧。”那件事發生的過程太過驚心動魄,就算再過八百年,也無法從她腦海中抹去。真要忘得一乾二淨,除非她喝了孟婆湯重新投胎啦。

    “唉呀,今天怎麼著,霏霏怎麼突然變聰明啦?”胡霏霏鼓著腮幫子的樣子像浣熊般可愛,奉嘉麗看得忍俊不禁,沒形象地噗哧笑出聲。

    胡霏霏噘了噘嘴,小臉皺成包子,“噢,別提了!”

    奉嘉麗努力憋著,忍得很辛苦才沒讓自己笑出來。她優雅地揮了揮手,“好吧,既然不用我送,那我先走羅。”

    奉嘉麗踩著高跟鞋逐漸遠去,整個商品廣告科的辦公室又恢復一片沉寂。

    被奉嘉麗這一攪和,胡霏霏無心工作了。她一張小臉熱氣騰騰,嬌小的身軀跌坐在地板上,面露尷尬困窘,髮絲淩亂,幾綹烏絲垂落到眼前,她往上吹一口氣,頑皮的瀏海往上翻飛又垂落,她甩甩頭,用力撇開那個深深烙印在腦海中驚心動魄的畫面。

    她拍拍臉頰叫自己振作振作!

    半晌,胡霏霏又爬進餅乾屋內繼續努力,把最後階段完成。

    時間已經來到深夜十一點,胡霏霏套上毛帽、圍巾,穿上紅色點點長大衣,戴上厚厚的鋪棉手套、口罩,把自己包成肉粽。她抓起包包關燈離開辦公室時,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圓圓如小鹿斑比的清亮大眼睛。

    外頭天寒地凍,超級怕冷的她不全副武裝怎麼行。圓滾滾的身軀移動到走廊盡頭,她按下電梯等著,仰頭看著電梯從一樓慢慢往上爬。

    電梯來到十六樓卻沒停,直接往上攀升。

    頂樓還有職員沒下班?真拚!

    不過話說回來,她算是少數不在乎獎金的職員之一吧!她熱愛工作,更愛新洋百貨商品廣告科的工作環境,大家情同手足般相處融洽,何況她在公司裡還有一個超級麻吉奉嘉麗,每天能跟自己的好朋友在同一棟樓上班,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當!去而複返的電梯在十六樓停住,電梯門緩緩滑開。

    站在電梯前的胡霏霏刻意拿下口罩露出甜甜的微笑,她忖度這時間會從頂樓離開的人,有可能是總裁特助趙衍。奉嘉麗既然都留下來加班了,身為總裁最仰賴的特助,想必趙衍下班的時間也只晚不早。

    倏地,胡霏霏一雙清亮的杏眸圓睜,感覺到有一股熱氣直沖上腦門。

    總、總裁?!厲景浚這天神級人物有專屬的豪華電梯不搭,怎麼會跟員工搶搭這部電梯?

    胡霏霏本能地往後彈退一步。別說踏進電梯了,她直覺想逃,慌張地左右找著,看看有沒有地洞好讓她把自己埋起來。

    厲景浚,長相英俊、身材高大瘦削、寬肩窄臀,能駕馭現在相當流行的窄版合身西裝,簡直就是天生的衣架子。五官如刀鑿般立體分明,更有一雙漆黑如黑曜石的眼瞳,高挺的鼻樑和性感薄唇是基本配備,絕對符合小說帥氣男主角的嚴苛標準。他永遠給人一種倨傲的感覺,即便不說話,氣勢也十分強大,可這種態度卻完全不影響外人對他的崇拜,更別提他令人嫉妒的管理長才。

    正低頭看著手機訊息的厲景浚遲遲沒看見有人進電梯,遂抬頭淡漠地朝外一瞥,不看還好,這一掃,胡霏霏那張就算化成灰他也忘不了的圓圓小臉印入眼簾,厲景浚神情一凜,那雙原本就清冷的眼眸瞬間深沉幾分,臉色難看至極,“這麼晚了,你還在公司做什麼?”質問的語氣顯得他相當不悅。

    “報、報告厲總,我、我加班。”她結結巴巴。

    嘖,一個商品廣告科的小職員竟然比總裁還忙?不是他要提出質疑,一個小小職員有必要加班到現在嗎?不會是假加班之名行賺加班費之實吧?

    他忖度後者的可能性極大。這女人去年奪下“最認真工作獎”,今年是想連莊嗎?別怪他公私不分,這次就算商品廣告科主任力保她出線奪取“最認真工作獎”連莊,他也絕對會用盡手段阻止這女人上臺領獎,免得去年的糗事重演,讓他再一次顏面無光。

    呃……總裁臉色那麼難看,想必也不想看到她吧?既然兩人都極力想避開彼此,那不管了,先閃人再說!

    她正欲轉身想溜,身後卻傳來讓周遭溫度立刻下降十度的森冷嗓音,“十分鐘後設備組會關閉所有安全門和電梯,進行一年一度大檢測,你現在不搭電梯下班,是想在公司打地鋪?”

    要不是專屬電梯稍早前因為故障還在維修中,他壓根不會退而求其次搭職員電梯,也不會遇上自己一輩子都不想再看見的女人。

    她是他完美人生中最大的污點!拜這笨手笨腳的女人所賜,他的一世英名毀於一旦,成為新洋百貨公司年度茶餘飯後閒聊的笑料。

    胡霏霏開溜的腳步頓住,“真的假的?”

    他俊臉登時一沉,濃眉往上一挑,薄薄的唇用力一抿,一副“你膽敢質疑我的話”的表情。

    “我不是質疑總裁您……”這話似乎越描越黑,瞧他那雙英氣的眉毛越挑越高,她忙不迭閉上小嘴。

    遲疑了下,她在他快要結霜的目光中,不安的撓撓頭,尷尬又困窘的同手同腳踏進電梯內,刻意拉開距離,她窩在角落,跟高高在上的總裁大人楚河漢界分得清清楚楚。

    當電梯門緩緩關上,身邊男人強大的存在感,加上他的男性氣息像無所不在的空氣,在這密閉的空間內讓她感覺呼吸有些困難。她好尷尬,熱氣不斷往臉頰上沖,為了遮掩自己的不對勁,她把懷裡的布包抬高,試圖遮住不斷冒熱氣的小臉。

    她警告自己眼神千萬別亂瞟,但眼角餘光就是不聽使喚的瞄向他結實的臀部。

    噢……胡霏霏腦海不斷浮現去年尾牙那精彩絕倫……咳,是不堪回首的一幕幕。

    當晚會主持人宣佈“最認真工作獎”得主時,總裁為犒賞得獎員工,特別加碼包了一個十萬元的大紅包,而這個大紅包很幸運地落在她身上,她開心忘我的直沖上臺領大紅包,卻沒發現腳上的球鞋鞋帶松了,到舞臺中央時,左腳竟然踩到右腳松落的鞋帶,整個人就這麼往前撲倒,好死不死地撲在總裁身上。

    總裁背對著她,正從助理手上拿過紅包欲頒獎給她,卻被她從背後往前推倒,狼狽的以狗爬式姿態趴在舞臺上,而她的臉就這麼吻上他的俏臀,鼻樑上的眼鏡一歪,刺入他的臀部。

    當時,台下一片鴉雀無聲,她可以感覺到整個會場的員工目光都落在總裁的臀部和她的臉上,她傻了,整個人僵住不知該如何反應。

    然後,不知經過了多久的時間,她聽見總裁低咒的聲音,這才意識到自己闖大禍了,忙不迭抖著身子盡速把臉遠離總裁那結實的臀部。

    當她好不容易在一片訕笑聲中從地上爬起來,卻又愚蠢的踩到腳,身子往前撲,才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總裁來不及躲開她這瘟神,再度遭受她的攻擊。

    這一回,她伸手想抓住什麼不讓自己再跌倒出糗,卻胡亂抓住他的西裝褲頭,將他的西裝褲往下一扯,他的內褲和腰腹就這麼露出一大截,台下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那淒慘的事件到現在還歷歷在目,總裁性感的腹肌和人魚線深深烙印在她腦海中,每每想起來都讓她尷尬的想一頭撞上牆——她也真的這麼做了,額頭不斷地朝鏡子敲去,發出叩叩叩的聲響。

    腦海自動浮現畫面的當事人厲景浚,此時臉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裡去。尾牙上,在全公司員工面前出了那麼大的醜,他原本打算隨便用個名目開除這個蠢蛋,要不是秘書奉嘉麗跳出來當說客,對他曉以大義表示這麼做有失總裁風度,恐有公報私仇之嫌,怕會落人話柄,這蠢女人今天哪還有機會站在這裡?

    “你把鏡子敲破必須照價賠償。不,刻意毀損公物除了賠償還得吃官司。”他應該來個眼不見為淨,當她是空氣般徹底忽視,可不知是不是被她愚蠢的動作惹惱,他竟然就開了口。

    “啊!我在幹麼啦——”她尷尬的自言自語。

    問他嗎?!這女人愚蠢的程度還真是讓人不敢苟同。正當厲景浚轉身懶得再理她之際,電梯裡的燈光開始忽明忽滅,一陣急促閃爍。

    兩人有默契地想著怎麼了,仰頭往上一瞧,就在這短暫的半秒間,電梯突然停住不動。

    “不、不會吧,維修人員這麼快就把電梯關掉?”她包得圓滾滾的身軀瞬間貼著鏡面,這還是她生平首次遇上電梯故障,難免有些許不安。

    至於厲景浚,俊臉煞是難看。他忍著從腳底陡然升上來的恐懼感,他在被那股恐懼浪潮擊潰之前,緊急伸手按住對講機,“我是厲景浚,電梯裡還有人沒出去,是誰沒徹底檢查就擅自把電梯關掉?”等他踏出電梯,一定要把那人抓來痛打一頓。

    “報、報告總裁,是電梯故障!”那端立即傳來警衛緊張的聲音。

    “又故障?!”他聲音瞬間拔高。今天倒什麼黴,一連兩台電梯故障,等他安然脫身,絕對要立即懲處相關人員,換掉維修公司。

    “維修人員已經在搶修了,還、還請總裁耐、耐心稍候。”警衛的聲音緊張到開始結巴。

    “馬、上、讓、我、出、去!”他一刻也不能等!

    胡霏霏驚愕的瞠大一雙杏眸,當眼睛適應漆黑後,她看著舉手投足向來優雅的大總裁竟然抬腳踹門,大掌用力的拍打著門扇。這一鬧,原本平靜停在半空中的電梯搖晃了起來。

    “欸,你別急啊,總要給維修人員一點時間。”她的好言相勸卻換來一記冷瞪,瞬間,她感覺脖子涼颼颼地,心臟抖了一下。

    她、她有說錯嗎?!電梯故障怎麼可能那麼快排除,就算維修人員有三頭六臂,也沒那麼厲害能馬上讓電梯恢復運作。

    真搞不懂他為何那樣急躁,就算不願跟她待在同一個空間裡,也不用這麼激動吧,就忍忍咩,又不會少一塊肉……胡霏霏在心裡腹誹著,眼裡藏著一絲不認同。

    就在這時,暴跳如雷的總裁驀地倒在地上不動了。

    “啊,總裁,你怎麼了!”這是在演哪出?胡霏霏看著他高大的身子突然一滑,整個人倒在地上縮成蝦米狀,冷峻的面容慘白,額頭還不斷滲出汗來。

    胡霏霏驚覺不妙,回過神後的第一反應是丟開手裡的大布包,蹲在地上搖著狀似痛苦的男人,“總裁、總裁,你還好嗎?”

    “該死的,我一點都不好……”那聲音咬牙切齒,似乎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你哪裡不舒服,不會是有幽閉恐懼症吧?”她胡亂猜的,畢竟總裁若真有幽閉恐懼症,照理說應當會避開電梯才對,不過總裁辦公室那麼高,好像不搭電梯也不行?

    “別管我,你轉過身去,我這個症狀只是一時發作,不、不嚴重,我忍忍就過。”他覺得呼吸困難,腦中卻仍記得自己狼狽的模樣絕對不能被這女人看見。

    “發作就發作了,哪還有分輕微跟嚴重的,不能輕忽啊!”都什麼時候了還在乎形象,是命重要還是形象重要?!“我來幫你吧!”

    “不用!”他呼息急促的斷然拒絕,吃力的伸手揮開她落在自己肩頭的小手。

    還逞強?!要不是他貴為總裁,她的大神級老闆,她絕對會巴他的頭。不管了!這男人的固執只會害了自己。

    胡霏霏見他呼吸似乎越來越微弱,瞧他領帶還緊緊勒在脖子上,情況實在危急,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跨坐在他的腰部,企圖制止他胡亂扭動,並飛快扯去他頸脖上的領帶,解開襯衫鈕扣,“你忍忍啊,我來幫你。這裡有我,你別怕,你不是自己一個人,有我在,我用我的人格和這條小命保證,你絕對不會有事!”雖說她這條小命不值幾個錢啦。

    這愚蠢的女人還真會說大話,他根本不需要她幫,以他對她淺薄的認知,很清楚她只有找麻煩的分。遇上她,他註定要倒大黴。

    “走開——”他嘶聲吼叫,她膽子真肥,竟敢壓著他的腰,“你好大的膽子,還不快滾!”她文風不動,厲景浚正欲伸手推開她,突然鼻間一涼,一陣沁涼的淡淡香味從鼻腔緩緩竄入腦門。

    “這是純精油,沒有刺激性,你放心。”她一邊輕聲說道,一邊拿著一個小小滾珠瓶抹上他的太陽穴。她趴在他身上,已經脫掉手套的一雙小手輕柔地在他太陽穴按摩起來,“閉上眼,放輕鬆……別怕,有我在……”

    一雙柔軟的小手在他額際遊走,她的女性馨香混著精油的香氣縈繞著他,軟綿綿的聲音鑽進他的耳膜,奇異地帶來安定的作用。

    她的柔聲安撫成功地讓厲景浚閉上了嘴,他在黑暗中望著她隱約可見的巴掌小臉,她那雙隱藏在鏡片後面的眼睛如星子般閃耀。一時之間,他目眩神迷,竟看癡了。

    胡霏霏因為施力按摩的關係,加上電梯內空調停擺,空氣沒在流動,她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子也開始冒汗。她暫且停下幫他按摩的動作,脫掉礙事的鋪棉外套,扯掉毛帽和圍巾。

    她的雙手重新回到他的頭部,持續進行按摩,從太陽穴到腦門,小手慢慢遊移至人中,滑過他的脖子,來到耳後,又爬上額際。

    她按摩的手法太美妙,讓他舒服的閉上眼,緊緊抿住的薄唇發出呻吟聲,因為姿勢的關係,她裹在針織衫裡的兩團柔軟時不時刷過他襯衫底下堅實的胸膛,引來異樣的感覺,惹得他身體起了變化,他竟然幻想起懷裡抱著這個柔軟的小女人……

    厲景浚耽溺於美妙的幻想中,忘了自身輕微幽閉恐懼症帶來的恐慌,在胡霏霏的協助下,呼吸奇異的開始順暢起來,渾身緊繃的肌肉逐漸放鬆,心裡頭那排山倒海幾乎要將他淹沒的恐懼浪潮也緩了下來。

    “總裁,你好點了嗎?”柔嫩的小手扣住他寬闊的肩頭,輕輕搖晃閉著眼的厲景浚。

    他驀地睜開深邃不見底的黑眸,她巴掌大的小臉懸在上方凝睇著他,那雙隱藏在黑色方框眼鏡後的杏眸充滿關心,因為方才使盡全力幫他按摩,此時她雪白的額頭和鼻樑冒出了汗,眼鏡往下滑落,歪了一邊,看起來傻傻的頗為滑稽。

    心裡某一處驀地柔軟塌陷,他從來沒有感到這麼窩心過,在他惶惶不安對她惡聲惡氣時,她依然溫柔地安撫他、為他按摩……心口沒來由地起了一陣暖洋洋的異樣悸動,厲景浚被這突如其來的怪異感受嚇了一跳。他深呼吸,力持鎮靜,壓抑下內心的異樣。

    “我……好多了。”他聲音沙啞,複又開口,“我的幽閉恐懼症很輕微,平時搭電梯不會發作,但今天電梯壞了……”是被嚇昏頭了吧,才會對這女人出現悸動的感覺,還對她解釋那麼多,“你快起來,我的腰快被你坐斷了。”

    聽他聲音仍顯虛弱,不過慘白的面容已經恢復一點血色,神情是放鬆的,她遂放寬心,“你沒事就好,不好意思喔,我剛才一時情急才會如此魯莽……”邊說著,她邊欲從他身上離開。

    就在此時,電梯滅了一陣子的燈迅速閃爍幾下,然後亮了。

    兩人停下動作,又有默契地同時抬頭瞟向電梯上方。

    “電力恢復了,真是太好了!”她開心的大叫。

    他也松了一大口氣,當機的腦袋立即運作,危機意識陡然升起,“你快起來!”她再繼續這樣跨坐在他腰間,他身體某個點會越加怪異的勃發起來。

    她撓撓頭,不好意思的挪動臀部,電梯卻在這時突然上下晃動,讓還沒來得及從他身上爬開的她整個人又跌落在他的胸膛上,躺在地上的厲景浚反射性地扶住她渾圓的粉臀。

    電梯很快安穩的停住,緊閉的電梯門滑開來,外頭一堆人一副蓄勢待發,打算沖進來的樣子,不期然,卻撞見這曖昧的一幕。

    胡霏霏小臉酡紅,額頭冒著細密的汗珠,衣衫不太整齊的跨坐在總裁的腰上,至於總裁大人領帶則松了,襯衫扣子被解開好幾顆,露出精壯的胸膛,他修長乾淨的大手摸在胡霏霏的臀部上,這、這畫面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給人極大的遐想空間。

    呃……站在電梯外頭的人很有默契地同聲抽氣,眼睛睜得忒大,眼神曖昧。

    眼下是要衝進去救人,還是按兵不動,當作沒看見這煽情的一幕?警衛和維修人員識相的通通不敢輕舉妄動,大夥兒把目光移往剛下班不久,卻在半路接獲消息,急速趕回公司的特助趙衍身上。

    是怎樣?大家的眼神全明白地寫著要他上,這棒打鴛鴦的壞人活該由他來做?趙衍原本也不想蹚這渾水,他家這位個性超級孤僻的總裁大人難得肯跟女員工在一起,雖說也許是電梯故障時發生了一些小插曲才導致如今的局面,可他向來就愛鬧厲景浚這個上司兼好友,厲景浚出糗,他好戲不多看會兒實在不夠本。

    不過話說回來,電梯需要維修,誰也不敢保證這部電梯下一秒會不會又故障。為了總裁大人的安全起見,趙衍勉為其難推了推鼻樑上的細框眼鏡,挑挑眉後開了口,“咳,總裁,真是抱歉,看來我們似乎選擇了不恰當的時機開門,真是失禮啊!但為了兩位的安全,可不可以請兩位少安勿躁,按捺一下,先出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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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

    新洋百貨外觀造型獨特,富有時尚風格,以迷人優雅的姿態矗立于信義計畫區,建築物和前庭廣場構成一個百貨購物區。

    新洋百貨分成兩大區域,十樓以下為百貨商場和影城,十一樓是員工餐廳,十二至十九樓則為辦公部門,十七樓外有個寬敞的空中露臺,讓整日悶在辦公室裡的員工有個戶外走動透氣的地方,頂樓則是核心管理部門,列為新洋百貨的重地,出入管制自然嚴謹。

    百貨大樓前的廣場造景充滿歐式風情,行道樹綠意盎然,現代雕塑增添人文風情,兩旁廊道設有簡約的原木座椅,提供給來新洋百貨逛街購物的客人們休憩的地方。廣場的露天咖啡館頗受歡迎,街頭藝人的表演也吸引路人駐足,每當假日,廣場不定時會有精彩獨特的表演節目,遇到大節日更可見舞臺架設,邀請熱門藝人表演炒熱氣氛,可見經營者為聚集人潮費盡心思。

    厲景浚一如往常,西裝筆挺,優雅昂藏地佇立在總裁辦公室外的私人露臺,居高臨下俯瞰這屬於他的王國。

    他承襲自母親的美麗面貌,五官立體深邃,身材遺傳父親的高大瘦削,脾氣則跟爺爺厲風一模一樣,堅毅而嚴厲,也難怪厲風從他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看中他將來的發展,不管厲家人怎麼反對,硬是將他帶回厲家。

    他是個自律甚高的人,跟他共事的人都清楚,他的個性龜毛又孤僻,還有嚴重的潔癖,人前他永遠都是一身燙得平整無痕的襯衫和西裝,腳上的小牛皮皮鞋永遠閃閃發亮,短髮梳得一絲不苟,講話簡潔,給人清冷優雅的完美貴公子形象。

    撇開貧苦的童年時期不說,他的人生可說是一路順遂,表現亮眼,絕對找不出任何一個缺失。

    十二歲之前,厲景浚住在眷村裡,跟外公過著清貧的日子,日常開銷全仰賴在百貨公司擔任櫃姐的母親支付,後來母親因病過世,年邁的外公養不起他,正盤算要將他送往教會的育幼院之際,厲風出現了,並將他帶回厲家認祖歸宗,厲景浚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父親是個權有勢的大人物,卻在他出生那日車禍身亡,而厲家大房及整個家族全知道他和母親的存在,卻將他們視為無物,任憑他們在外艱苦度日,不聞不問。

    在厲氏家族眼中,大房所生的三個兒子才是擁有厲家血統的繼承人,是百分之百未來的接班人人選。厲景浚的出現意外地攪亂原本的佈局,厲風突然讓他這個私生子認祖歸宗,這一招讓所有人措手不及。

    厲景浚的存在自然引來厲家大房和三個哥哥的不滿,一向被視為無物的他,瞬間成為所有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真夠諷刺的!然而面對局勢突如其來的變化,厲景浚小小年紀卻面不改色。

    在厲家成長的那段日子,來自大房的打壓絕對不少,三個哥哥擺明著欺負他,他在厲家的每一天都過得水深火熱,但這樣的日子,他從不喊一聲苦,他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翻身的機會,他必須咬牙撐下去。兒時他曾經答應過母親,將來要出人頭地創一番事業,決心要買下一間百貨公司送給辛苦工作的母親,讓母親從此不用再面對樓層主管的挑剔,業績不好時還得被同事謾駡牽連。雖說母親已經離世多年,但他仍舊希望能夠實現心願,彌補遺憾。

    憑著這樣簡單的信念,他接受爺爺的安排,按部就班盡一切努力獲得爺爺和家族的認同,他花了相當大的心力才得以說服厲風將新洋百貨交由他接手管理,並爬上今天這個位置。他已經踏出了第一步,而在那之後的每一步,他都戰戰兢兢不容出錯,絕不允許自己完美的人生出現缺失。

    直到遇到胡霏霏,他引以為傲、堪稱完美無瑕的人生硬是被染上一個污點。胡霏霏先是在去年尾牙上當著眾人的面狠戳他的臀部又脫他褲子,昨天晚上又在眾目睽睽下趴在他胸口,坐在他腰上,製造出曖昧的景象。

    想起昨晚那一幕,俊雅的臉龐罕見的浮上熱氣,乾淨的大手抬起,欲抹去臉龐上的尷尬。很詭異的,她昨晚製造出來的意外,他非但不生氣,反而還覺得溫暖又有趣,而且從那時開始,他的耳畔就不斷迴響著她柔軟悅耳的聲音,她安撫自己的語調很可愛,她一雙小手在自己額頭輕輕揉捏按摩的感覺彷佛還存在。

    頗為神奇的,她軟綿綿的打氣聲及溫柔的撫觸,讓他內心那不為人知,對空間的恐懼逐漸消散,也讓他緊繃的身軀逐漸放鬆下來——三十年來,個性孤僻的他,一直都和人保持著距離,就連最信任的趙衍也是,很少與他有肢體接觸。

    胡霏霏卻硬生生打破了他的原則。

    抑或昨晚算是特殊狀況,她為了救他不得不靠近,而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也唯有她,才允許一切發生?畢竟事情發生得令人措手不及,當時他無從選擇。

    他一直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昨晚對胡霏霏產生的異樣感覺,那抹悸動根本就是在意外下產生的,並不作數,而趙衍等人出現時,他心裡一閃而過的惋惜,也全然是一時的脫軌情緒,經過了一整晚的冷靜沉澱,即便曾經產生悸動和惋惜這種不尋常的感覺,也終將回歸平常。然而,今天一整個上午,腦海裡卻仍不斷浮現胡霏霏的身影,她那張紅撲撲的小臉、粉胸柔軟的觸感、她的嬌聲細語通通揮之不去。

    內心,依舊不平靜……

    就在他怔忪間,一道身影進入眼底。

    那道身影出現在十七樓的空中露臺上,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他眯起一雙黑眸,再度確認。

    那擾亂了他一整個上午思緒的身影,此時此刻化做真實影像。

    厲景浚目光瞬也不瞬的盯著她。奇異地,竟然捨不得移開,眼眸中有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而他一心徹底想甩開、忽視的悸動,也再度浮上心頭。

    正值午餐時間,辦公室的人都聚集到十一樓員工餐廳祭五臟廟,沒到員工餐廳報到的也都前往地下二樓的百貨美食街覓食去,十七樓的露臺空曠一片,唯獨胡霏霏的身影走動著。

    她拎著一個綁結拼布包坐在長椅上,小臉一抬,仰望躲了好些天沒露臉的冬陽。體質關係,她超級怕冷,一入冬就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誇張的程度讓同事們都歎為觀止。前幾天寒流來襲,溫度驟降到四度以下,臺北山區難得到處下雪,她沒那個膽趕流行跑去追雪,光在市區裡走動就冷到快凍僵,得用保暖發熱內衣、高領針織衫,外加鋪棉外套包緊緊,毛帽、圍巾、口罩更是不可或缺,今天陽光露臉,溫度攀升,氣溫溫暖又舒適,她才踏進沒有暖氣的戶外區。

    她難得只穿了一件高領衫搭著羊毛裙,不過裙子底下的兩條纖腿還是套著刷毛內搭褲和毛茸茸的短靴,一樣包得密不透風。

    才剛坐下來,正打開便當盒,擱在口袋裡的手機便唱起卡通歌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後接起,“哈羅,大秘書找我幹麼呢?”

    “霏霏,我都想拜你為師了,你膽子怎麼可以這麼肥呢!”

    胡霏霏心一抖,兩腮浮上熱氣,“你聽說了喔,誰嘴巴這麼大?”鐵定不是厲景浚本人,他超級維護形象,比她更怕被眾人議論紛紛。

    “聽趙特助轉述的,看來昨晚你下班的橋段還真是精彩絕倫,好大的膽子竟騎上厲總。唉呀,是說我怎麼就遇不上呢!我也是每天跟著厲總賣老命加班到深夜呐,老天爺怎麼不也幫我安排個橋段,好讓我有機會跟厲總來個近距離接觸,說不定能迸出火花!我說霏霏啊,你跟厲總昨晚來電了嗎?”

    “我跟厲總之間一點電流也沒有,麻煩你收起奇奇怪怪的幻想。”饒了她吧,她怎麼可能跟厲總來電,不要被厲總電就阿彌陀佛了,“嘉麗,趙特助還跟誰說?”

    “安啦,趙衍只跟我說,警衛那邊被趙特助壓下來了。我保證,他的嘴巴不大,知情的只有我一個。”奉嘉麗送上遲來的安撫,“不過話說回來,你為什麼會跨坐在總裁身上?難不成你們因為關在電梯裡太無聊,一時天雷勾動地火,想玩大一點——”

    “我好餓喔!掛羅,拜拜。”這話題不宜再繼續下去,奉嘉麗絕對有本事讓這件事變成十八禁話題。雖說她年齡已經二十八,但生性保守,對這類話題還是會臉紅心跳,招架不住。

    “等等,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小夏回國了,週六晚上約聚餐,你去嗎?”

    “去,當然去。”

    “OK,那就這麼說定!”奉嘉麗好心地不再鬧她。

    胡霏霏將手機塞進口袋裡,低頭把放在腿上的布包打開,裡頭是個日式便當盒,裝著兩顆圓滾滾的海帶芽飯團。

    她試圖甩掉昨晚的記憶,可經過奉嘉麗這一揶揄,腦海盡是她跨坐在厲總身上的畫面。她尷尬的臉頰都要冒煙了,下意識拿起一顆飯團往嘴裡塞,可飯團一魯莽的塞入口中,她才想起自己牙齦腫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她嘶叫一聲,小臉皺成包子,好不容易喝了茶,用力吞下飯團,她便小心翼翼,改成小口小口嚼著煮軟的米粒。

    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響起訊息聲,她隨即掏出一瞧。

    霏霏,沒在餐廳看到你,是又躲在露臺吃飯團了嗎?難不成昨晚跟總裁在電梯裡玩太猛,造成火氣太大牙齦又腫了呀?好朋友我下午請你喝涼茶消火啊!

    “咳咳咳!”被飯團噎著,胡霏霏猛然嗆咳起來,一口飯吞也不是吐也吐出來,好不容易順了氣,她一陣虛脫,“吼,差點被飯團噎死。”回頭找奉嘉麗算帳去,今天這條小命差點不保。

    開這種玩笑,真的會把她給嚇死!要玩限制級她才不跟總裁玩,總裁想必也很討厭她吧,不過話說回來,總裁身材不賴,肌肉結實、身形修長……吼,都是受奉嘉麗那女人影響,竟然滿腦子奇奇怪怪的想法,好窘。

    被奉嘉麗這一攪和,飯是吃不下去了,胡霏霏哀怨地抱著布包和便當,往辦公室裡頭走。

    她回到空蕩蕩的十六樓商品廣告科,把手機鎖在抽屜裡避免奉嘉麗的騷擾,一個人窩在位子上慢慢解決她的飯團,忽而打了一個噴嚏,喉嚨又被一口飯噎著。

    她咳到快斷氣,抖著手費力舉起剛剛泡的咖啡吞了一大口,氣都還沒順,眼前驀地被一道黑影籠罩。她眼皮往上一掀,驚得把咖啡噴出來,“噗——”總、總裁?!怎麼總裁會一臉嚴峻的出現在她面前?不會是來殺人滅口杜絕謠言傳出去吧……胡霏霏一臉驚慌失措。

    在昨晚之前,厲景浚一直認定眼前看起來毫不起眼的胡霏霏簡直就是瘟神,遇上她,他註定倒大黴!如果他還有一絲理智的話,應該馬上轉身就走,但他卻在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十七樓空中露臺之際,不由自主從頂樓追下來。

    結果……他的目光緩緩往下移,落在西裝褲上。

    胡霏霏低頭壓下慌亂的目光,順著厲景浚的視線,緩緩落在亞曼尼的西裝褲上,那裡一片污漬,正是她剛剛把咖啡噴出來的傑作。

    為什麼每次遇到這男人,她總是在出糗?!看來,他們倆天生不對盤。

    “真是抱歉!失禮了!”在厲景浚陰森森的注視中,她連忙回過神來,忙不迭抽來幾張衛生紙幫忙清理。她太緊張,沒察覺那片污漬就噴在厲景浚兩腿之間的重要部位上,小手抓著衛生紙擦啊抹的,小嘴嚷著失禮了,可忙碌的小手一點都沒在害羞,直往那敏感處摸去。

    這樣大膽的接觸讓厲景浚眼角一抽,頎長的身軀猛地跳開,他低頭瞪著瞬間起變化的腿間,臉色轉為鐵青。

    胡霏霏抽口涼氣,清亮的眸子瞪著他那起變化的地方,嚇得跌坐在椅子上。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剛摸到的硬物是……她登時感到尷尬,巴掌大的小臉蛋爆紅一片,窘得又想挖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為什麼每次遇到總裁大人,她都會出現奇怪又脫序的舉止?萬能的天神啊,為何要這樣整她,她一向很敬重公司這位大神級上司,從來不曾想入非非,用任何手段來引起大神上司的注意,她只想平凡過日子啊!

    “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清楚!”他咬牙忍著腿間勃發的不適,撂下話轉身就走。背過身的同時,他深呼吸壓抑住欲望,試圖撫平身體某處躁動。

    嚇到腿軟的胡霏霏怔住半晌,這才意識回籠,從椅子上跳起來,腳步踉蹌的急急跟上,但她動作太過急躁,差點又跌倒,險些撲上總裁。幸好幸好,她穩住了,沒讓憾事再度發生。

    冷靜後,她腦袋運轉起來,總裁親自下來找她是有什麼事?是因為昨晚的電梯事件,所以特地來警告她不能大嘴巴的將醜事外揚?其實他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她可不想又成為同事們茶餘飯後閒聊的主角,去年一整年榮登八卦主角還不夠,今年可不想再繼續衛冕!

    她心臟不夠強,沒辦法承受太多異樣眼光,總裁該去警告那些目睹一切的保全和電梯維修人員,而最該管束的是趙特助的嘴巴,他一早就跟奉嘉麗八卦了。

    厲景浚來到樓梯間站定,暗自緩和蠢蠢欲動的情緒。

    這隱密的地方沒有其他人出入,身後速速跟上的胡霏霏立刻機伶的表明立場,“總裁大人,請您放心,我已經忘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我腦袋一向不太靈光,昨晚的事現在一點也想不起來。”她諂媚的朝天神級上司點頭哈腰,恭敬程度完全是將他當神在拜。

    厲景浚拉了拉西裝外套的衣角,轉過身,睨了她低垂的腦袋一眼,“你還真是健忘。”

    呃……這是什麼意思?她臉上立時出現三條線。忘了也不對,難不成要大肆宣傳?不好吧,這事傳出來對他和自己都不好,尤其對她影響很大,她臉皮薄啊。

    憑她不太高的智商實在無法揣摩上意。胡霏霏楞楞的抬頭,驀地對上他森冷的目光,她被看得頭皮發麻、心驚膽跳。

    他抿著薄唇,一雙深沉的眸子盯著她瞧,看得她快要逃命去,這才開口道:“昨天你算是救了我一命。”

    “總裁千萬別放在心上,昨天就算是換做別人,我也一樣會出手相救。”她當時怕總裁在電梯裡蹺辮子,她恐怕跳到黃河也洗不掉害死總裁的罪名。

    “不是已經忘了,怎麼又突然恢復記憶?”

    “呃……”總裁這是整人嗎?忘了也不行,記起來又被釘。

    “換做是趙衍,你也會跨到他身上去?”他沒來由冒出這句,語氣很酸,聽起來像嫉妒的丈夫在吃醋。厲景浚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在意她的說法,竟在意到當面質問她。

    “這、這跟坐在誰身上無關吧,我只是一時情急為了搶救您才會坐在您身上,我發誓我對總裁絕對沒有非分之想,我很清楚自己的身分,絕對不會癡心妄想飛上枝頭。”

    總裁是說到哪兒去了,她又說到哪去了?都是奉嘉麗害的啦,她簡直胡言亂語一通,越描越黑!她尷尬的撓著頭髮,愁眉苦臉的忖著該如何把這件事說清楚。

    然而她忘了自己的頭髮用一枝鉛筆盤著,這一撓把鉛筆扯下,一頭長髮如瀑般垂落,柔軟的烏絲長及腰間。她手忙腳亂的想把長髮盤起來,但可能因為緊張的關係,一向熟稔的事今天卻怎麼也弄不對,頭髮盤得鬆鬆垮垮的,鉛筆還一度從手掌中掉落。

    厲景浚盯著她困窘的表情,那可愛慌亂的模樣深深吸引著他,她的長髮原來如此柔亮美麗,垂落的模樣也很動人。

    他那緊抿的嘴角驀地鬆動,悄悄往上揚。

    看她朝氣蓬勃的樣子,那豐富的表情和肢體動作都讓他產生悸動,胸口暖洋洋的感覺從昨晚持續到現在,不曾消失。

    今天他特地下樓來,就是為了厘清自己對她究竟產生了怎樣的感覺,弄清楚昨晚她帶給他的震撼是否還存在?顯然答案是肯定的。

    老天,她看起來好嬌小,盤起的髮髻將她襯托得很小女人,巴掌大的小臉藏在眼鏡下,那無辜的表情讓他心跳陡地漏了一拍,從她身上隱隱散發出來的獨特馨香迷眩著他的心,讓他的呼吸微微淩亂起來……

    “你擦哪個牌子的香水?”這麼好聞。

    她直覺搖頭,“我不習慣擦香水。”

    “可你身上有個香味。”很獨特,令他著迷。

    “香味……應該是橙花精油的味道,昨天在電梯裡幫總裁按摩就是用橙花精油。”

    “這香味很適合你。”

    這算是稱讚嗎?感覺有點曖昧呢……胡霏霏的臉沒來由地一熱,想避開他投來的灼人目光,一甩頭,頭髮上的鉛筆卻突然松落,她沒發覺厲景浚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陡然有了轉變,慌張的一手抓著頭髮,一邊急著彎身把不小心掉落在厲景浚腳邊的鉛筆拾起。

    她一向討厭把長髮放下來見人,因為每次都會被取笑,笑她看起來很稚嫩,根本就是個未成年的小女生。

    她已經二十八歲,是輕熟女一枚,可沒人相信,身旁的人都把她當小女生。

    看看人家奉嘉麗,年紀明明跟她相仿,女人魅力無敵,一站出來氣勢就是強大,豔光四射,她羡慕之餘也心酸自己真是不爭氣。

    在她指尖快要碰到鉛筆時,厲景浚早一步彎腰拾走。

    “欸,那枝筆是我的。”她皺眉頭看著他把鉛筆放進西裝口袋裡。

    咦,怪哉,總裁幹麼伸手把她的眼鏡拿掉?她呆怔,眨巴著大眼睛。

    他做事從來不曾如此衝動,方才念頭一閃想要更加看清她的面貌,下一秒便已經付諸行動,將她的眼鏡抽走。

    厲景浚一雙黑瞳眯起,看著這張毫無遮掩的白皙臉蛋,這才發現她的眼睫毛又卷又翹又濃密,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比印象中更加靈動清澈,巴掌大的臉有著些許可愛的嬰兒肥,看上去像個粉嫩嫩的小女孩,卻又不失女人的柔媚。

    “你幾歲?成年了嗎,你的面貌身材看起來……你不會是謊報年齡混進公司來的吧?”他皺著眉頭問。

    胡霏霏心一抖,總裁大人這不是硬生生朝她痛處踩嗎?!

    稚嫩的長相是她的忌諱,她最痛恨被人當小孩子看,尤其厲景浚又露出那種嚴重質疑的目光,讓她瞬間炸毛,那雙漂亮的水眸倏地竄起火光,雙手叉在腰上,故意抬頭挺胸展現自己成熟的身段,“我已經二十八歲了,請總裁睜大眼睛看、清、楚。”

    他很配合的朝她身上一掃,生平首次想逗人,“恕我眼拙,我實在看不出來你身上哪裡有看頭。”咳,他說了違心之論。

    胡霏霏雖然身子嬌小,可身段凹凸有致,裹在針織衫下的柔軟雖不豐滿,卻也渾圓誘人。

    “總裁有近視?”

    “我視力至少一點二。”

    “那就是總裁沒眼光。”

    “你嫌棄我沒看女人的眼光?問題是,我眼前站的這位確定是女人,不是小女生?”

    “我二十八,胸圍雖不大,但也有32B,總裁你別欺人太甚。”她全然失去理智,竟然連自己的胸圍數字都爆出來。

    他的目光在那號稱有B罩杯的胸部再度掃過,嘴角噙起戲謔的笑。

    她被看得面紅耳熱,窘得連忙雙手遮胸。

    “我欺人太甚?”她還真敢講,“胡霏霏,你似乎忘了自己正在跟誰說話。”

    當!胡霏霏腦袋像被打了下,理智頓時回籠,“呵呵,總裁聽錯了。”她揮手搖頭極力撇清,“我剛剛胡言亂語,總裁千萬別放心上。”

    “可我剛剛聽見有人罵我。”

    “總裁,我什麼都沒說!”心裡明明很氣悶,可也不敢再造次。胡霏霏當下變成泄了氣的皮球,剛剛炸毛的模樣都沒了。

    厲景浚看著她臉上那敢怒不敢言的表情,發覺逗她充滿趣味。

    “那個,總裁,上班時間快到了,筆——”那枝鉛筆可以還給她嗎?

    “我先借來用。”他轉身就走,鉛筆還躺在他的口袋裡,沒打算歸還。

    總裁都開口借了,胡霏霏哪敢追討,摸摸鼻子一臉費解的回到辦公室,拿出一枝鉛筆將頭髮盤起來,在樓梯間的小小插曲,很快就被她遺忘,那枝筆也有借無回。

    她又開始啟動忙碌模式,努力製作模型,把模型交給主任審核,接著到樓層丈量場地,跟樓層主管討論佈置時間。

    好不容易工作告一段落,她才剛拿著保溫杯前往茶水間泡茶,同科的同事林明儷卻過來叫她去幫忙送公文。

    “霏霏,送公文又不是你分內的事,林明儷沒理由把你當小妹使喚。”好同事崔茵茵在旁邊聽到,替她抱不平。大腹便便的她快要臨盆,辦公桌坐久了腰酸背疼的,唯有茶水間的沙發能坐起來舒適點。

    胡霏霏飛快泡好茶,腳步不停的往外走,“沒關係,反正我現在有空檔。”林明儷比她資深,工作能力不錯,商品廣告科的主任將在年底退休,寇里有幾個人有機會在明年初升遷為商品廣告科主管。林明儷是最熱門的人選,不過她性格裡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傲慢,常常對同事頤指氣使。

    身為寇里最菜的菜鳥,胡霏霏是最常受使喚的那個,與其說她習慣了,不如說她天生勞碌命吧,覺得持續工作能給她帶來許多快樂和成就感,上班時間常常一刻也不得閒。

    “林姊,公文要送那個部門?”將保溫杯放回辦公桌上,胡霏霏飛快來到林明儷的跟前報到。

    “企劃部,交給錢組長。”林明儷給她一份公文,在胡霏霏轉身要走掉之際,突然又開口,“剛剛總裁找你做什麼?”

    嚇!被看見了?!“沒、沒什麼。”

    “總裁日理萬機,沒事幹麼找你。”看她驚恐的表情,絕對有事,“霏霏,我知道當初是奉秘書引薦你進商品廣告科,這算是走後門,你不會後門走習慣了,連升遷都想奉秘書拉你一把,把商品廣告科的主任位置撈走吧。”

    “不是,我從來沒有癡心妄想主任這個位置,我覺得最理想的人選是林姊。”面對林明儷尖銳的質疑,她心裡有氣卻也沒動怒,“林姊,我當初進入公司是透過奉秘書幫忙到人事部報名,但我仍是經過甄選程式進入公司的,沒有走後門,至於升遷也不可能透過奉秘書幫忙,畢竟奉秘書許可權沒那麼大,何況總裁公私分明,他不會因為有人遊說就隨便把主任的位置給我,林姊不該質疑總裁。”

    小小職員竟敢洗她的臉,林明儷臉色有些難看,真想當場痛駡這不知好歹的胡霏霏,不過礙於旁邊有幾個同事投來目光,遂忍住沒發作,“快去送公文,五分鐘之內送達。”

    “是,我這就去。”

    嬌小的身影在企劃部穿梭,公文送達後,她又被殷副總叫去幫忙做會議紀錄。

    忙啊,胡霏霏像個陀螺般轉著,撇開林明儷那段不愉快,今天一整天其實也沒什麼好不開心的,她笑意燦爛,越忙碌越開心。

    這樣的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過著,再忙再累,加班再晚,胡霏霏依舊精神抖擻,這只小蜜蜂永遠都這樣活力十足,令部門裡一些已經漸漸失去工作熱情的中年人羡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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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欲在競爭激烈的百貨市場生存,隨著流行脈動創新思維、提升服務品質是生存之道。身為新洋百貨公司的最高掌權人,厲景浚努力讓公司不斷提升,自然不輕鬆。自五年前接掌新洋百貨之後,他立即進行櫃位大調整,加入年輕元素,更與銀行合作推出聯名卡,提出VIP優惠條件——購物即有高額紅利回饋客戶、節慶刷卡消費換取獎品,每次獎品都推陳出新,成功留住老客戶,更拉攏不少年輕族群新客戶。

    除此之外,從去年年初開始,厲景浚更野心勃勃地計畫到南部展店,也透過土地仲介相中一塊地,積極跟地主郝東平先生斡旋,打算進行開發建造。他開出比市價高兩成的價碼取得地主郝東平的同意,雙方簽下合約買賣的同時,厲景浚更大手筆與日本知名建築師團隊簽約,為新洋百貨南部的第一個據點操刀,建材更是不馬虎,全由國外船運進口。

    拓點計畫原本進行得相當順利,環境評估及相關法律規範也在短短半年內過關,可在土地即將過戶的前夕,郝東平卻突然反悔不賣地了,火速將訂金奉還,並表明違約金正在準備,此舉殺得厲景浚措手不及,完全打亂他的投資計畫。

    所有計劃已經開始進行,投入的初期資本少說已達億元,倘若喊卡,這些將全列為新洋百貨的年度損失,屆時營運成績上將出現赤字,除了股東的分紅利益受損外,也會連帶涉及員工的年終,連鎖效應影響之深絕非厲景浚所樂見。

    為了此一棘手事件,他聯合幕僚團在深夜十點鐘還挑燈夜戰,聚集在頂樓的核心會議室開會。

    “厲總,依舊聯絡不上郝先生。”奉嘉麗放下手機報告著。一整晚她都在試圖聯繫地主郝東平,但撥出去的電話全都轉進語音信箱。

    厲景浚沉吟著,說道:“明天繼續聯絡,跟郝先生約好時間,我要親自跑一趟。”

    “厲總,不如這樣吧,我明天一早南下去見郝先生,當面談或許有用,我先去探探郝先生是否有其他要求。”

    厲景浚認為趙衍的提議可行,“嗯,你先代表我去周旋,見到郝先生後隨時回報,他提出的條件都暫時答應下來,這件開發案絕不容許出任何差錯,勢必要繼續進行下去。”

    “是,我會盡全力說服郝先生。”身為厲景浚最仰賴的助手,也是核心團隊成員之一,趙衍當然知道這件開發案若中斷將是多龐大的損失。

    既然聯繫不到當事人,這場會議不管再如何進行討論都沒用,厲景浚看看時間已晚,宣佈會議結束。

    與會的幕僚和奉嘉麗都悄悄松了一口氣。大家魚貫步出會議室,拎著公事包下班。

    厲景浚不急著下班,他向來獨來獨往,生活簡單而嚴謹,回到家大多的時間也是待在書房辦公,對他而言,氣派的辦公室和那間冷清的豪華公寓都一樣。

    他慢條斯理的整理好公事包,掏出口袋的手機,解除靜音模式,一聲簡訊聲立即跳出來。

    他點開一瞧,訊息來自厲風的貼身特助,轉述厲風的交代,要他儘快找出空檔跟相親物件關小姐碰個面。連考慮都沒有,厲景浚直接將這條被歸類為垃圾的訊息刪除,連回覆都懶。

    厲風向來習慣掌控一切,一直以來對厲景浚既器重又特別嚴厲。厲風野心龐大,這一年更是動作頻頻,厲風想儘快剷除反對聲浪,讓厲景浚回集團接班,才會祭出聯姻這個手段,一旦他娶了一個對集團未來有助益的女人入門,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絕對會立即閉嘴。

    厲風打著如意算盤,可厲景浚在感情上硬是不肯妥協,他有著堅不可催的自信,就算沒有聯姻來助長他的聲勢,他一樣能在厲氏家族中脫穎而出,成為接班人。原因無他,因為大房的三個兒子,他頭上的三個哥哥,全都是廢柴,能讓厲氏起死回生的人只有他,厲風沒有第二個人選。

    “厲氏集團”這幾年在大房三個兒子的管理下,每下愈況,幾個失誤的決策讓厲氏集團跌了一大跤,萬幸的是厲氏集團實力雄厚,並沒有因為大房三個兒子亂搞而出現財務危機,目前還算安穩,可眼前風平浪靜並不保證未來就能平安無事。

    厲風危機意識強,這幾年來集團勉強守成儼然是警訊,那些反對厲景浚接班的人還看不出危機,厲風老早看見集團衰敗的命運,這一年多來更是積極的佈局,讓接班人競爭逐漸浮上檯面。

    然而,厲風不知情的是,厲景浚不認為自己非要接班不可,他當年說服厲風讓他接手新洋百貨,不過是為了一圓曾對母親許下的誓言,在一頭栽進百貨經營市場之後,厲景浚卻管理出興趣來,他的野心並非已經開始走下坡的厲氏集團,而是一心一意想拓展新洋百貨的事業版圖,從南部的佈局開始,將來更要走出國際,讓新洋百貨進駐香港、日、韓等亞洲時尚重鎮。

    他無心接手集團事業,也壓根懶得理會家族內鬥,他絕不可能讓出婚姻選擇權,任人宰割,他的妻子人選得由他自己做決定——

    驀地,胡霏霏那粉嫩可人的小臉躍入腦海,佔據厲景浚此時的心思,倘若有個這麼可愛又溫暖人心的小女人當妻子,其實挺不賴的,生活一定有趣極了。

    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魔力能讓他如此著迷?那可愛多變的表情、慧黠的笑靨、身上那獨特的橙花馨香都可能是讓他為之著迷的原因,最重要的是,跟她在一起,他很放鬆、很自在,可以隨心所欲地展現自己的情緒。

    思及此,厲景浚微微一怔,心頭混亂了幾天的思緒突然清明起來。胡霏霏佔據他的心思多日,原因無他,就是他已經對她動了心,只是他渾然未覺。

    賓果!他終於厘清了自己混亂的感情問題。心裡有了底,腳步依循著渴望,他關了燈,拿著公事包離開頂樓辦公室,放棄專屬電梯不搭,筆直的長腿轉而邁進另一部職員電梯裡。

    當電梯在十六樓適巧再度停住時,他的心一緊,一抹期待浮現在胸口,等著電梯門慢慢滑開,等著那個可愛嬌小的身影乍然出現眼前,期待她看到他時訝異的可愛表情,和那雙圓圓迷人的大眼睛。

    然而,站在外頭的人卻讓他大失所望。

    “總裁,晚安。”是夜班警衛,他拿著手電筒逐層巡邏中,“總裁的電梯又故障了嗎?我趕緊來報修——”

    “沒事。”他收起失望情緒,側過身讓警衛進入。

    新洋百貨公司上下無人不知總裁有多討厭別人近身,夜班警衛自然也曉得這個禁忌,踏進電梯後自然跟總裁保持適當距離。

    厲景浚見警衛關掉手電筒,按了一樓樓層鍵,顯然這層樓已經巡邏完畢。

    他拉整西裝,假裝若無其事的閒聊,“大家都下班了?商品科今天沒人加班?”

    “報告總裁,是的。”警衛也機靈,立即聯想到上司問的是胡霏霏,恭敬且詳實的報告,“商品科的胡小姐十點後都待在一樓忙著佈置櫥窗,不過我剛剛要上樓巡邏時,胡小姐已經在收拾東西,這會兒可能已經離開了吧。”

    得知胡霏霏早已下班,厲景浚頓覺無趣,心頭一陣悵然若失。電梯在一樓暫停後,警衛恭敬的走出去,電梯繼續往下至地下三樓,他踏出電梯,心情不佳的開著黑色賓士房車離開。

    當車子緩緩轉出停車場回轉道,經過公司大門口時,他眼角餘光突然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一見那令他渴望的身影,盤踞在心頭的失落感瞬間消失無蹤。

    他正欲降下車窗喊人,卻見胡霏霏蹦蹦跳跳的搭上一部風騷的藍寶堅尼跑車。胡霏霏一坐上副駕駛座,銀藍色的跑車旋即如箭般射出,在黑夜中畫出一道漂亮的藍弧。

    厲景浚俊臉驀地一沉,他看得一清二楚,藍寶堅尼的駕駛座上坐著一個年輕男人。

    那男人是誰,胡霏霏的男友?胡霏霏已有男友這個事實令他相當不快,降下車窗迎著冷冽的晚風,他踩下油門,賓士以優雅的姿態在馬路上急馳。

    從外頭灌進來冷風令他的腦袋清醒許多,吹走心頭的那抹煩躁、不悅和紛擾,吹散胡霏霏留在心頭的身影。

    時間回到稍早之前。

    和厲景浚在樓梯間發生的短暫插曲,並沒有在胡霏霏腦海中留下太多想像和揣測,她是個大而化之的人,超級熱愛工作,所以當她再度投入工作中,加上即將退休的商品廣告科主任閑閑日子不過,退休前變本加厲的為了周年慶的商品佈置採取緊迫盯人的態度,讓她神經繃得緊緊的,每天忙得不可開交,和厲景浚的奇怪插曲早已經被她拋諸腦後。

    一如既往,她像只勤快的小蜜蜂加班著,正準備下班時擱在口袋的手機驀地響了起來,她取出手機,瞥了眼螢幕,飛快接起電話,“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那端傳來渾厚的催促聲,“我五分鐘後到你公司樓下,快出來,別讓我等。”

    說完,對方旋即掛斷電話,讓胡霏霏連想抗議的機會都沒有。

    她認命的加快收拾包包的動作,穿上外套和所有防寒配備,踏出百貨公司。她左右張望,沒看見人,只能站在寒風中等待,即便全身都裹得密不透風,還是冷的直打哆嗦,她抱著包包原地跳著,壓根沒發現厲景浚的車子駛出車道,他的視線正鎖定在她身上。

    沒多久,一輛騷包的銀藍色藍寶堅尼停在路邊,車窗迅速降下,一個兇神惡煞的年輕男人探出頭,“上車。”男人頗為不耐煩。

    胡霏霏扯著圍巾,小跑步過去,很快的跳上車,可她都還沒坐穩,安全帶還來不及系上,藍寶堅尼就像風一樣往前飆。

    “開慢點。”她驚嚇的扯下圍巾,扭頭瞪著駕駛座上留著平頭的年輕男子。

    閻震寬闊的嘴唇一咧,語氣很是誇張,“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你叫我減速等於是污辱我的小藍。”

    胡霏霏瞪著他,“這麼晚了找我什麼事?”

    “老爸找你。”

    “這時間?”

    “你有意見?”閻震挑高濃眉,斜眼睨著她。哼,該有意見的是他好嗎,通常這時間是他泡夜店尋歡的歡樂時光,今天卻因為老爸一聲令下得犧牲泡妞時間來接她。

    “沒。”她不敢有意見,“你知道老爸找我們兩個有什麼事嗎?”

    閻震聞言,又是咧嘴,“是找你,沒找我,我只是充當司機。”

    “你就不能透露一下?”

    閻震在嘴巴前比了個拉上拉鍊的動作。

    胡霏霏氣呼呼的扭過頭,套不出話來,她氣得不理閻震。說出去,任誰也不相信老被笑稱哈比人的她跟閻震竟然是雙胞胎。她骨架纖細、個頭嬌小玲瓏,完全的哈比人身材,閻震卻生得高頭大馬,有一百九十公分高,體格魁梧,剪了一顆精悍的平頭,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跟號稱可愛小蜜蜂的她完全不搭嘎。

    如此不搭嘎的兩個人身體裡流著同樣的血,是如假包換的親兄妹。說到這個就嘔,她長得嬌小就算了,閻震還好狗運的早她一分鐘出生,害她得喊他一聲哥哥,她從小就覺得自己很吃虧,明明才差一分鐘從老媽肚子裡蹦出來,為什麼她就矮他一截,打小被這壞蛋欺壓。

    不過話說回來,老爸保護她、疼她入骨是事實,連閻震都嫉妒!她是老爸的寶,老爸對她無限度的寵溺,對閻震卻嚴格到近乎苛求的地步,只要閻震膽敢碰她一根寒毛,就等著被狠揍一頓。

    哈,老爸的拳頭就是家法,天不怕地不怕的閻震,就怕老爸的硬拳。在胡霏霏竊笑之際,藍寶堅尼駛入一條蜿蜒的山路,不久之後進入一條私人產業道路,停在一棟圍牆高聳的莊園前。

    不一會兒,高聳的鐵門往兩邊滑開,藍寶堅尼繼續往前駛,經過一座寬敞的日式造景花園,最後停在一棟日式建築前頭的回轉道上。

    胡霏霏下了車,熟門熟路踏上前廊。

    “霏霏,你可回來了,老爸想死你了。”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用力抱住胡霏霏,“我說霏霏啊,你是不是不要我這個老爸了,怎麼這麼久都不肯回家?”

    閻虎,曾經名震五湖四海的黑道老大,不過他在十年前為了一雙兒女已經金盆洗手,現在早已經漂白做起正當生意,閻虎所創立的“雷虎保全集團”近年來規模不斷擴張,保全生意可是做得有聲有色。

    胡霏霏朝天花板翻白眼,“老爸,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上個月底我有抽空回家陪你吃了一頓晚餐。”

    父女倆上回碰面,距離現在,掐指一算不過才十二天。

    “哼,你吃完飯就十萬火急地回公司加班,到底是老爸重要還是工作重要?”老虎快動怒了。

    “當然是老爸重要。”胡霏霏雖然頭腦不聰明,但也不是笨蛋,察言觀色她還懂。

    “乖女兒,看來老爸沒白疼你。”閻虎幾乎痛哭流涕。

    一旁看戲的閻震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這戲碼每隔一段時間都要上演一次,演不下百次了還演不膩啊?!

    閻震有時候真懷疑,他老爸當年真的是轟動黑白兩道的黑道老大嗎?怎麼在妹妹面前就像一隻溫順無害又愛耍白癡的小貓?

    等閻虎情緒平復下來,擦乾眼淚之後,廚藝驚人的管家奉送上胡霏霏最愛的草莓塔和阿薩姆紅茶給她當宵夜填肚子。

    至於閻震,連餅乾屑都沒得吃,只有坐在旁邊乾瞪眼的分,不過閻震倒已經習慣這種不平等待遇,他高大魁梧的身子佔據了一張單人沙發,蹺著二郎腿看著老爸接下來要演什麼戲碼。

    沒讓閻震等太久,閻虎不知從哪裡變出一個牛皮紙袋來,放在胡霏霏面前。

    胡霏霏接過紙袋,掏出裡頭的文件,一張巴掌大的甜美小臉驀地皺起,“雷虎保全的股份持有證明?”

    閻震好奇的湊上前,看著妹妹胡霏霏手中熱騰騰的股票,心頭很不是滋味,“老爸,你也太大小眼了吧,我辛辛苦苦接班,每天為集團拚死拚活,你連一張股票都沒送我!”妹妹卻坐享其成。她明明對集團一點貢獻都沒有,還能輕易得到集團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你這死小子,將來我名下的股份全都是你的,你還要多貪心,連這區區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也要跟你妹搶。”閻虎揚手作勢就要賞兒子一拳。

    所幸閻震躲得快,逃過眼睛被打成黑輪的下場,“我只是隨口說說,幹麼那麼激動,小心血壓又飄高,不要像上次一樣,緊急送醫——”

    啊,他說漏嘴了!閻震緊急閉上大嘴巴,但為時已晚。

    胡霏霏瞪著老爸,“為什麼沒告訴我,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老爸,你別動不動就生氣,自己的身體要顧好,別老讓人擔心!”

    閻虎眼眶一紅,張開一雙鐵臂抱住嬌小的女兒,“嗚,我就知道我的寶貝捨不得我。我說霏霏啊,我也不是故意要瞞著你,你工作那麼忙,連回家陪老爸吃一頓飯的時間都很難喬,老爸躺在醫院裡也想著霏霏你啊,但又怕告訴你,你得請假,一請假工作又做不完,工作沒做完又得熬夜加班,加班很傷身體,會睡眠不足……”

    閻虎巴拉巴拉說了一長串,說得胡霏霏頭都暈了。

    真是夠了!閻震忍不住又翻起白眼。

    瞧,眼前的畫面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長得一臉兇惡的老爸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抱著小綿羊取暖,這畫面真是令人不舒服。

    胡霏霏拍拍老爸,神色有一絲內疚,“以後我會常抽空回來看老爸。”

    閻虎表情一換,立即收起眼淚,“霏霏沒騙老爸,真會常抽空回來陪老爸?”

    “我答應了就會盡力做到。”

    有女兒的保證,閻虎咧嘴笑了笑,“下個月雷虎保全集團正式由你大哥接班,屆時將舉辦一場盛大的慶祝酒會,你陪老爸出席。”

    胡霏霏登時有種中計的感覺,怎麼老爸變臉功夫這麼強大,眼淚收放自如,簡直可以去演戲了,“爸,我是說我會抽空陪老爸吃飯,跟老爸聚聚,至於出席宴會就免了吧,我向來不喜歡那種場合。”

    胡霏霏童年曾被閻幫自己人綁架,受困的那幾天情況險惡,幸運獲救後,閻震和感情已經生變的前妻胡美便決定讓胡霏霏脫離閻家黑道背景。閻虎起先不接受讓女兒改姓,但後來拗不過前妻胡美的堅持,基於保護愛女的立場,他和前妻離婚,女兒的監護權交給胡美並改從母姓,之後母女倆搬離閻家,徹底脫離黑道家世背景,低調度日。

    除了好友奉嘉麗和夏素榮之外,胡霏霏也從來不對外人提起自己驚人的家世,並非刻意隱瞞,而是她真的喜歡極了這樣平凡安穩的日子。

    至於閻震,待遇跟她天差地別,因為閻虎認為男孩本來就該有擔當,閻虎將閻震視為接班人,因此對閻震的要求相當嚴苛,一路接受菁英教育,放學後則必須留守閻家道館,跟著武術高手龍師父練習柔道、空手道和中國武術。

    身為黑道後代,成長過程中絕對免不了被仇家挑釁尋仇,甚至曾面臨綁架危機。面對這些麻煩,功夫了得的閻震向來不懼,當作是接班前的挑戰。他不負閻虎的栽培,赤手空拳擊退敵人,把那些膽敢計畫綁架他的歹徒打趴,從此建立威信,再也沒有人敢藐視他,加上這些年跟在閻虎身邊學習,閻震也老早在業界有了名氣。

    “霏霏啊,你身為雷虎保全的董事,總得盡點責任吧?”看出女兒的疑惑,閻虎揚了揚手中的牛皮紙袋,“霏霏啊,老爸一腳都踏進棺材裡了,手裡這些股份對老爸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所以老爸把股份分你,從現在起,你已經成為雷虎保全持股除了我之外最多的董事了。”

    無端被賣了!“爸,你怎麼都不問我意見?”胡霏霏抗議。

    “爸,你到底把我這總裁擺在哪裡?”閻震的抗議聲比胡霏霏更激烈。

    替公司做牛做馬賣命,還得隨時充當妹妹的司機,結果咧,他只有零星持股,那些股票還是公司每年員工分紅得來的。

    老爸真是偏心偏到太平洋去,他超級不爽!

    閻虎則完全不理會閻震的抗議,心思都擺在寶貝女兒身上,“老爸擅自把財產給霏霏,霏霏不高興?”好心被雷親,閻虎委屈得又要噴淚了,“女兒啊,你是不是對老爸心有埋怨,怨爸爸當年一時鬼迷心竅外遇,害得你媽氣到生病離世,你一直不肯原諒老爸是不是?”

    說實在,老爸不當演員實在太浪費他的演戲天分。閻震心有戚戚焉,他和胡霏霏交換一個眼神,這時候最好閉嘴為妙,要不然老爸的哭戲絕對會沒完沒了,比孝女白琴還誇張。

    “沒有,老爸肯把財產分給我,我很高興,以後一輩子不愁吃穿了。”胡霏霏閉上嘴,忍住再度舉旗抗議的衝動。

    問題是,這代表她得開始盡董事義務,再也不能這樣輕鬆的低調度日。一思及未來平凡的生活將面臨改變,怎麼心頭頓時浮上不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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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1:36:55 |顯示全部樓層
第2章(2)

    因前一晚在閻家山上別墅留宿的關係,翌日,送胡霏霏上班的任務當然非閻震莫屬。

    前一天深夜,閻震開著騷包的藍寶堅尼來接她,她沒意見,反正夜深了,百貨公司的同事老早下班去也,沒人會眼尖的發現她上了一台騷包的跑車,但一大早被藍色藍寶堅尼送出門,胡霏霏可有意見了。她大聲抗議,絕不搭這輛走到哪裡都是焦點的騷包跑車。

    閻震無視她的抗議,胡霏霏只好找上老爸斡旋,這才讓閻震進車庫裡換另一輛車。

    但胡霏霏一看見那台車,一張小臉都綠了。保時捷敞篷跑車?!喔賣尬,還是一樣很囂張啊!“你就沒有低調一點的車嗎?”

    “你到底要不要搭車,不搭拉倒。”

    胡霏霏儘管有意見,但眼見上班快要遲到,不得已只好坐上車。當車子駛入市區大馬路,她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實在不喜歡被當成動物園裡的動物看。

    閻震卻一副享受的樣子,對大家紛紛投來的注目禮習以為常,“這部車是我所有名車收藏裡最低調的一部,你還不滿意的話,要不要我回頭開進車庫讓你挑一部?”說著,閻震轉動方向盤作勢要掉頭。

    明知她快遲到還想惡搞?“不用這麼麻煩,你開快點,等等在公司前兩個路口放我下車。”

    “我的車就這麼見不得人?我想想啊,我還是回去換一部更上得了檯面的——”

    “親愛的大哥,不用換了,你其他車都太炫、太閃亮,我怕會閃瞎同事的眼睛。”

    閻震就吃這一套,吃軟不吃硬。保時捷以極快的速度將她送達目的地,在離新洋百貨還有一大截距離的十字路口,趁紅燈時俐落地超過一輛賓士房車,在路邊停下。

    車子一停住,胡霏霏的動作一氣呵成,她打開門飛快下車,抓著包包,趁路口的綠燈還剩十秒,努力往前飛奔。她沒發現,自她從保時捷下車那一刻起,她的身影全被停在旁邊的黑色賓士房車的駕駛者收進眼底。

    昨晚被藍寶堅尼接走,今天改搭保時捷?胡霏霏的男人似乎身家不錯。

    厲景浚趁紅綠燈號志轉換前瞄了一眼隔壁的保時捷駕駛者,是一個高大健壯,看起來兇神惡煞的男子。厲景浚心頭說不出的不是滋味,對她選男人的品味頗有意見——一看就是混黑道的。

    這麼嬌小柔弱的女孩子卻跟一個長得像熊的男人在一起?!厲景浚明明下定決心不再讓胡霏霏攪亂自己的心,可心裡卻仍舊五味雜陳,難掩妒火。

    他發現,自己在意胡霏霏在意到已經瀕臨自己無法掌控的程度,他最自豪的冷靜,在胡霏霏這小女人身上終結。

    他僵坐在駕駛座上,混亂的看著從自己眼前匆匆跑過的嬌小女人。

    這時,後頭傳來兩聲喇叭催促聲,他下意識踩下油門,加速駛過十字路口。

    他管束不了自己,目光鎖定在人行道上賣力奔跑的嬌小身影,像個毛躁的少年,一追上她,陡地將車子方向盤一轉,在路口攔下她。

    “啊!”胡霏霏緊急煞住腳,僅差一秒鐘就要撲上賓士房車的引擎蓋,再晚一步極有可能會被撞飛……她花了幾秒鐘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往後跌坐在人行道上。

    驚嚇過度,她全身發軟爬不起身,鼻樑上的眼鏡滑落,歪歪的掛著,盤起來的髮絲淩亂地垂落下來,看上去有夠狼狽。

    厲景浚走到她面前,眼裡的她儘管狼狽卻無比可愛,他覺得自己沒救了,他不得不承認,就算親眼看見她身邊有男人,他還是想要接近她,她的純真帶著一絲誘人的性感,是他最想看的風景。

    胡霏霏瞪著眼前那雙皮鞋,驚魂未定的緩緩抬起頭,目光往上瞟。

    目光所及越過質感上乘的黑色西裝褲,那雙筆直的長腿顯現男人身高頗為頎長,再往上瞧,印入眼簾的是窄版合身的黑色西裝、藍色斜紋領帶。能把西裝穿得這麼好看的人不多,男人有著媲美伸展臺上模特兒的好身材。

    一抹說不上來的熟悉感在胡霏霏心頭滑過,她的視線再繼續往上移了幾寸,男人剛毅的下巴躍入眼底,薄削的櫻色唇瓣好性感——

    “你要賴在地上多久?”胡霏霏還來不及抬頭看看這個有著媲美麻豆的完美身材,和性感薄唇男人的真面目,他熟悉的聲音劈醒了她。

    小臉往上一揚,厲景浚那雙深沉的黑瞳落入她驚訝的眸子裡。

    他明亮如星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她瞧,那犀利的目光似乎帶著一點什麼,盯得她有點頭皮發麻。呃,她最近運氣到底是太好還是倒楣透頂,怎麼有事沒事老碰上總裁?基於上一回跟總裁在樓梯間交手的奇怪經驗,她對高深莫測的總裁產生一分畏懼感。

    厲景浚將她眼底的防備看進眼底,心頭浮上不悅,“現在時間是八點五十八分,以你腿短的程度,要在兩分鐘內跑到公司恐怕比登天還難吧。”他看看手上的機械表。

    “剩兩分鐘……”她整年完美不遲到早退的紀錄可能因此而毀了!

    胡霏霏一手撈來包包,急急忙忙地從地上爬起來,但左腳卻傳來一陣麻,讓她使不上力,她稍微動一下左腳,腳踝處卻隱隱傳來刺痛感。

    不會吧?!她輕蹙眉頭再試著動一下,那尖錐刺骨般的刺痛感瞬間讓她倒抽一口涼氣。

    厲景浚見她臉色不對勁,立即蹲下來,大手朝她左腳踝輕輕壓上。

    “痛!輕、輕點。”她皺成包子臉,腳踝傳來的刺痛讓她無暇顧及兩人太過親昵。

    “看來是扭到腳了,我帶你去醫院檢查。”當機立斷,他伸出雙臂將她打橫抱起,完全不在乎兩人有許多貼身接觸,但她卻瞠大眸子一副見鬼的表情,他見狀很不滿,是怎樣?他不能碰她?他的條件比那只大熊差?“怎麼,擔心被男友看見?”

    莫名其妙被總裁抱入懷,胡霏霏忙不迭把眼鏡扶正,一手緊拽著包包,一手抓住他的手臂急急說道:“你快放我下來,而且我沒有男友,這個問題不成立。”

    “那昨晚載你下班,今天早上又載你來上班的男人是誰?是你家司機,還是好心的鄰居?”他活像個吃醋的丈夫,質問到底。

    “昨晚跟今天早上的男人都是同一個,我哥。”她沒細想他話裡濃厚的探究意味,直覺回答。

    厲景浚腳步一頓,原本酷酷的臉龐突然嘴角微揚,緩緩露出笑意。

    又來了,她都搞糊塗了,總裁的心情總是變幻莫測啊!“總裁,我只是扭傷而已,不用這麼大費周章吧。我真心謝謝總裁您的好意,但我自己可以處理這個小扭傷。”

    其實,以她閻家的傳統,跌打損傷全是找龍師父處理,壓根不必進醫院檢查,搞得這麼大陣仗。她只要打通電話,立即會有專人來帶她回道館治療。

    他可是日理萬機的總裁,她怎麼敢浪費總裁寶貴的上班時間!

    厲景浚置若罔聞,帶著無比飛揚的好心情繼續往前走,將她放在副駕駛座上,接著大步坐上車。

    他執意送她前往最近的醫院做檢查,在車上,他將她的回絕漠視到底,果決的掏出手機與秘書通話,交代將早會取消,上午的行程通通推遲延後。

    胡霏霏受驚不小,她何德何能讓總裁放下公事?“總裁,只是小扭傷,不礙事的,我真的可以自己處理——”

    厲景浚將手機收進口袋,深眸橫了她一眼。

    她是不是被瞪了?不敢麻煩總裁也有錯?!“總裁,剛剛是我自己沒看路,我撲車是我的錯,請總裁放心,我絕對不會投訴媒體或在公司裡散播謠言說總裁肇事逃逸,我發誓!”依她揣測,向來行得正坐得直的總裁應該是不想落人話柄吧!這樣認真負責的態度絕對讓人感激涕零,值得讚賞,但她真的不需要進醫院啊!

    看著她認真舉著小手發誓的樣子,厲景浚眼角抽搐兩下,“胡霏霏,你可以再遲鈍一點。”

    “啊?”她瞬間懵了。這,她又說錯什麼了?看著他倏地轉為氣怒的目光,她腦袋瓜子裡問號滿天飛啊!

    賓士房車以優雅的姿態駛入山區,來到一間位於山中的武館,車子停在整排漂亮迷人的落羽松下。

    四周無比靜謐,給人來到世外桃源的驚喜。

    厲景浚一下車便喜歡上這裡。他站在這無人的山中,整排色彩繽紛的落羽松讓他宛如進到一方秘境,站在山頂俯瞰山下,山風吹拂過,暖暖的冬陽從樹葉縫隙灑落,呼吸著充滿清新淡淡草香的空氣,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放鬆。

    “你確定是這裡?”撇開醫院不去,臨時來到山上,這全是應胡霏霏的要求,她執意來這間有著醒目紅色大門的武館。

    從門邊開始延伸的高牆內,種植著感覺高聳入天的落羽松,牆內的落羽松顏色更加繽紛,搭配紅色拱形的門頗有處於異國的錯覺。

    “我已經打電話給龍師父了,他會親自來開門。”趁厲景浚下車觀察地形,胡霏霏動作迅速的聯絡龍師父。

    其實這座道館是閻家的產業之一,位在距離閻宅約莫半公里處的後山,道館裡的龍師父跟閻虎是拜把兄弟,龍師父一輩子未娶,從小將胡霏霏和閻震當自己親生孩子疼愛,當年胡霏霏被綁架時,還是龍師父帶人去跟歹徒周旋,救下胡霏霏,對她有救命恩情。

    胡霏霏在電話特別拜託龍師父千萬別跟老爸閻虎提起自己扭傷腳的事,極力隱瞞原因,一來是怕被老爸知道,又要藉機演一齣讓人翻白眼的哭戲;二來是她帶總裁一起回山上,對她交友狀況關懷有加,加上腦內小劇場過度發達的老爸知道後會聯想太多,擔心老爸帶給總裁困擾。

    須臾,紅色大門被往內拉開,一個頭髮花白,蓄著白胡的小老頭探出頭來。

    “霏霏,快進來!”龍浩喊了聲,目光轉而看向旁邊高大威嚴的男子,“你哪位?”霏霏寶貝竟然帶男人回來?

    “龍師父,進去再說。”胡霏霏嘗試自己下車,打算學跳跳虎一路跳進武館。

    厲景浚大步走過去,俐落地將她安穩抱在懷中。胡霏霏哪有機會抗議,只見厲景浚抱著她腳步迅速的往道館走去,動作做來十分自在。

    胡霏霏覷了眼嘴角揚著莫名笑意的厲景浚,又對上龍浩促狹的目光,臉蛋一熱。

    厲景浚隨著龍浩帶路進入道館,這才發覺原來館內別有洞天,走過落羽松道,經過長長的石板小徑之後,竟是一間占地相當廣闊的專業道館。不過這時候道館空空如也,沒有其他人影,只有他們三個人。

    在龍浩的示意下,厲景浚將胡霏霏輕輕放在一張木椅上,接著半蹲在她面前,脫去她腳上毛絨絨的短靴及色彩繽紛的毛襪,讓一隻雪白小腳丫出來透氣見人。

    他握著她的白皙小腳,被她可愛的腳指頭給吸引住,修成圓圓的腳指甲塗著粉色的指甲油,在日光下閃閃發亮。

    他看得入神,忘了要放開她的腳。

    她臉蛋的熱氣一路蒸騰,現在更是熱辣辣的頭頂都要冒煙了。她掙扎著,厲景浚驀地抬頭睨她一眼,那困窘的緋紅小臉讓他心情大好,嘴角原本那幾不可見的淡淡笑意加深,神色如春風般迷人。

    “快放開啦。”龍師父在看著呢,他這動作落入龍師父眼中鐵定很曖昧。

    站在一旁的龍浩雙手盤胸,目光在兩人身上繞了一圈,他挑挑眉,吹吹白胡,“霏霏,這是你男人?”

    她都忘了,龍師父跟老爸根本同一門派,腦內小劇場也很發達。“龍師父,別鬧了,他是公司的總裁。”龍師父的亂猜要是惹總裁不開心,她的工作恐怕不保啊。

    誰鬧啦!龍浩轉向厲景浚,“總裁會專程帶你上山,還這麼呵護備至,你騙我年紀大腦筋不靈光?”他也年輕過,方才開門第一眼看見這年輕人,就感覺他全身上下罩滿冷氣,神情、眼神都十分森冷,但當他抱起霏霏後,不管是眼神還是肢體都意外的溫柔。那是一個男人專屬一個女人的柔情,他有自信絕沒看錯!“年輕人,你來說吧,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

    “敝姓厲,厲景浚,霏霏沒說錯,我是她的上司,不過我可以確定,從今天開始,我們之間的關係會有所改變。”

    關係改變?!總裁不會是想將她踢出公司吧?胡霏霏頓時一臉哀怨。

    龍浩瞧著霏霏的表情,頓時哭笑不得,“厲景浚,我記住你了!”他就欣賞這麼爽快又果斷的男人!“你跟我認識的一個朋友有幾分神似,厲風……你認識嗎?”

    “龍師父認識我爺爺?”他從來不曾聽說爺爺竟然有這號看起來仙風道骨的朋友。

    “原來你是厲風的孫子,看來這世界還真是挺小的,我長年隱居山中,竟也能遇上好友的孫兒。”雖說這份緣分奇特,不過龍浩似乎無意再著墨太多,“霏霏,忍著點啊,我瞧你的扭傷並不嚴重,很快就可以弄好了。”

    龍浩拿了張板凳坐下來,取出藥酒開始替胡霏霏的腳進行推拿。

    過程中,胡霏霏完全無法顧及形象,臉色一片慘白,不時抽氣唉叫,眼角還滴著可憐兮兮的淚。

    厲景浚沒見過這陣仗,曾試著阻止龍浩繼續虐待她,龍浩卻揮揮手要他站旁邊去,別礙著他。

    厲景浚可不是會聽話的人,他握住胡霏霏胡亂揮舞的雙手,胡霏霏顧不了彼此身分上的差異,整個人靠著厲景浚精健的身軀。

    “既然這麼痛,為何堅持推拿?”西醫的治療可溫和多了,頂多照照X光看出扭傷的程度,打針吃藥。

    胡霏霏痛到沒力氣回話,她遲鈍的現在才想到要維持形象,努力咬緊牙根,不再亂嚷嚷,可惜事與願違,因為極力隱忍從腳踝傳來的疼痛,小臉從蒼白變為慘白,雪白的額頭上冒出一顆顆汗珠,嘴唇快被自己咬傷。

    厲景浚心有不舍,他伸出大掌到她嘴邊,胡霏霏痛到腦袋全糊成一團,改咬住他手掌。

    龍浩促狹地掃了兩人一眼,嘴巴哼了哼,“還說不是你的男人,我說霏霏啊,你皮繃緊點,要是被你老爸知道你藏男人,可有好戲看羅。”不過話說回來,這厲景浚既然是厲風的孫子,鐵定也不是省油的燈,“我說阿浚啊,你很有膽識,敢追我家霏霏,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來找我,只要我幫得上,一定幫。”

    “龍、龍師父,你剛剛說什麼?”她已經痛到快暈過去,腦袋糊成一團,連聽力都受到影響。

    “你問他。”龍浩用下巴比比手掌都被咬出齒痕卻眉也沒皺一下的男人。

    胡霏霏勉強抬起暈眩發昏的腦袋,厲景浚憂心忡忡的看著她蒼白的臉色,薄唇緊緊抿住,沒打算回應。

    “還要推拿多久,她看起來快暈過去了。”他擔心胡霏霏。

    “好了好了,我再喬一下就好!”龍浩使出拿手絕活,捉住胡霏霏的腳踝,一個俐落的扭轉動作,她的腳踝傳來喀搭一聲。

    胡霏霏痛到張口用力朝厲景浚的手掌咬下去,眼角的淚珠被逼出來,隱忍的眼淚瞬間如斷線的珍珠,一串串滑下粉頰。

    手掌的痛讓厲景浚悶哼一聲,但他還忍得住,不過一見她掉淚,他原本還算平和的神情丕變。

    正要開口嚴斥龍浩,龍浩搶先一步說話,“好了!”說著,龍浩從板凳上起身,拍拍屁股,一副沒事樣。

    “你確定?”厲景浚蹙眉。依他看,眼前的狀況一點都不好,她痛到哭成淚人兒,龍師父竟然還笑得出來,他懷疑他根本就是遇上無照密醫。倘若這位密醫打算藉機敲他一頓,他不排除讓新洋百貨的律師團提告,告這密醫無照營業,另外加一條傷害罪。

    “我說總裁大人,不信你問霏霏,看她好了沒?”

    這當然要問!“霏霏,你老實說,不用有所顧忌。”就算人在龍浩的地盤上,厲景浚一樣沉穩,“如果傷勢加重,我會替你出面處理這個人。”

    “我好多了,腳已經不大痛了。”胡霏霏氣若遊絲,看起來快掛了,完全沒聽出來厲景浚這一聲霏霏叫得有多親密、多曖昧。

    這樣叫好多了?“放心,有我在,你可以毫無畏懼的說出現在的感覺。”大掌朝她肩頭一按,逼她吐實,千萬別畏懼惡勢力。

    “總裁,龍師父寶刀未老,真的很厲害,這神手一喬,我錯位的骨頭瞬間全歸位啦,不信你看。”她抹掉眼淚抬起腳踝動了動,接著站起來,朝前走了兩步,雖說腳步有些虛浮,不過疼痛已經消失。

    “真不痛了?”

    她點頭,拍胸脯保證,“嗯,不痛了!好神對吧!”

    他眉頭緊蹙起,眯著眼打量著她,見她臉色不再蒼白得像鬼,恢復了一點血色,嘴角還高高揚起,露出慧黠得意的笑容。

    “你真確定你扭傷的腳都已經恢復了?”他不放心,再度確認。

    “我騙總裁又沒好處可拿。”雖然剛才痛得要死,都哭了,但現在她可是像重新活過來一樣。

    話才說完,她驚呼一聲,“總裁,我想起我還沒跟主任請假,天啊,我們得趕快回公司才行,要不一定會被主任罵到臭頭啦。”胡霏霏不由分說的拉起厲景浚往道館外走。

    走到門口,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她停下腳步回頭,“龍師父,我受傷的事千萬不能說出去喔。”

    龍浩很上道,在嘴巴前比了拉上拉鍊的動作。

    看她神奇地又變得生龍活虎,厲景浚還能說什麼,不過他依舊不太放心的護著胡霏霏走出道館、搭上車,對她可說是呵護備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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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1:37:13 |顯示全部樓層
第3章(1)

    遲鈍的胡霏霏,沒能感受到厲景浚的關愛之意,一路焦急地要厲景浚開快點。

    厲景浚始終沒被她的猴急影響,沉穩的操控著方向盤,房車在蜿蜒的山路優雅的行駛著。

    “總裁,等等在公司前兩個路口放我下車就行了,謝謝。”胡霏霏自認很上道的率先打破沉默。

    提前下車是怕帶給總裁不必要的麻煩,已經接連發生過幾次糗事,她可不想再有任何跟總裁有關的八卦傳出。真被撞見她搭總裁的車進公司,有任何謠言出來,她是沒關係啦,就怕連累總裁。

    “你把我的手咬傷了,怎麼賠?”開著車的厲景浚分心瞥她一眼,牛頭不對馬嘴地回了這句。

    她目光瞟過去,看著他右手背上清晰的齒痕,一臉尷尬,“對不起,你的手……很痛嗎?”

    “我又不是鐵打的,當然會痛。”都快把肉咬掉了,不痛才怪!

    “……麻煩總裁路邊停個車,我買條藥膏幫總裁處理傷口。”

    “我辦公室裡有齊全的備用藥品,不勞你費心。”想用一條藥膏打發掉他,沒那麼簡單。

    胡霏霏察言觀色,她可不認為總裁會這麼好心放過她,“還請總裁明示,我該如何跟總裁賠罪?”

    厲景浚絲毫不客氣的丟出賠償條款,“你請我吃一頓飯,時間就定在週六晚上,餐廳我選。”

    跟總裁單獨吃飯?不要吧!

    見她一臉為難,厲景浚也不勉強,“不想花錢,那你這兩天來我辦公室幫忙,充當我受傷的手。對了,我用餐時倘若不方便拿筷子,可能需要仰賴你。”由她餵食,這主意挺不賴。

    比起後者必須跟總裁獨處兩天,還得喂總裁吃飯,花錢請客簡單多了,“OK,我請總裁吃飯,餐廳由總裁選。”想到之前約好跟朋友的聚餐改了時間,她爽快答應。

    厲景浚帥氣的把自己的銀色手機丟給她,“輸入你的手機號碼,順便自拍一張照片當通訊錄大頭貼,吃飯地點到時候我會通知你。”

    她乖乖的認分的對著他的手機拍了張可愛的照片,接著將自己的手機號碼輸入到他的手機通訊錄中,儲存。

    “到了!下車吧。”當胡霏霏將手機還給厲景浚時,厲景浚已經把車子開進百貨地下室停車場,“一起上樓?”

    “小的不敢。”

    她哀怨的謝絕他一起搭專屬電梯上樓的提議,躲躲藏藏一路從地下停車場回到樓上辦公室。

    要死了,她好怕被同事目擊啊,一下車就小心翼翼飛快閃進安全梯裡,爬上一樓,從一樓後面的員工出入口搭電梯上樓,避人耳目。

    幸好兩人同進公司未被其他人目擊,算是安全過關,暫時和八卦無緣。

    叮!電梯抵達頂樓。厲景浚滿臉笑意的步出電梯,昂首闊步踏上長廊。

    奉嘉麗一見上司,立即從辦公桌後方起身,急步過來,在離總裁兩步的距離停下,很識相的跟上司保持該有的距離。沒辦法,這個龜毛上司很討厭被近身,連她這備受器重的大秘書也一樣,想近身最好皮繃緊點,等著被冷眼瞪吧!

    “厲總,在開會之前可能得先回通電話,老董事長親自打電話來,要厲總進公司後務必馬上回電。”她恭敬的報告。

    厲景浚腳步一頓,原本的好心情瞬間消失。從早上開始,爺爺打了好幾通電話到他的手機,他不想在霏霏面前跟爺爺談相親一事,幾通電話都被他拒接,沒想到爺爺依舊不死心,轉而打到公司來。

    “你沒擋掉?”

    奉嘉麗給上司一個無懈可擊的美麗笑容,“厲總,老董事長何許人也,我怎麼敢隨意打發呢,更何況老董事長對厲總遲遲不肯赴相親宴一事相當有意見,我也認為厲總遲早得對這件事做回應。”厲風的貼身特助老得不到回音,最後都會打到辦公室來要求通報,不過每次都被她找藉口檔掉,可這回是老董事長厲風親自來電,她怎麼也擋不了,奉命得親自通報。

    厲景浚撇撇唇,“我忙,你讓趙待助去擋。”

    “厲總真是貴人多忘事,趙特助一早趕到高雄去了。”

    “那,奉秘書親自去試試如何?”雖然身處最高位元,但來自底層的一些八卦他也從趙衍口中聽說過。據他所知,有一陣子公司裡有人謠傳美麗高傲的奉嘉麗是他的地下女友,爺爺曾經私下嚴厲的問過他幾次,指責他不該找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自降身憤。

    關於這個不實八卦,他當然予以否認。不過爺爺似乎不太信他的說詞,還派人暗地跟蹤奉嘉麗好一陣子,直到確定兩人私下根本沒來往才肯相信。

    奉嘉麗笑容不減,“親愛的總裁,請饒了我吧!我一點都不想成為箭靶,每天被老董事長叫進董事長室訓話,當然啦!除非總裁從這個月開始願意幫我加薪百分之二十,年終獎金加碼到六個月,我倒是可以考慮看看假裝成總裁女友。”被推出去當炮灰這種事誰想幹啊,生命誠可貴,不過看在加薪的分上,她願意以身試險。

    “這個提議我會考慮看看。”加薪百分之二十,年終加碼六個月?!這奉嘉麗還真敢開口。

    “厲總願意考慮那真是太好了!”奉嘉麗喜上眉梢。其實要應付頑固的老董事長和胸大無腦、只會搞小動作的關小姐不難,憑她的聰明才智、犀利個性,絕對能輕鬆過關,“恕小的斗膽,請問厲總何時可以給小的答覆?”

    有望加薪呐,真令人興奮。奉嘉麗眼中都冒出錢的符號了!

    厲景浚冷冷一笑,“下輩子吧!”丟下話,立刻掉頭朝長廊盡頭,他的辦公室前行。要應付爺爺,他壓根不用假他人之手,浪費任何金錢,他自己就能應付,只不過懶了點。

    她在他身後做鬼臉,“小氣鬼,喝涼水。”

    厲景浚耳力好,當然聽見了,不過他不是小肚雞腸之人,偶爾給員工撒野的機會就當是員工福利吧。

    進到辦公室,厲景浚脫掉西裝,取出急救箱,替被胡霏霏咬傷的右手上藥,利用簡短的時間邊思索著該拿何種藉口推掉厲風的相親安排。

    這時,擱在西裝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他離開辦公桌,來到窗前,從西裝口袋掏出手機來,螢幕顯示趙衍來電,他立即接起,“趙衍,你見到郝先生了?”

    “厲總,我人在醫院裡,郝先生疑似被黑道人物打傷,傷勢相當嚴重,已經住院多日。”趙衍語氣難掩沉重,他一早趕至高雄拜訪郝東平,卻從鄰居口中得知,郝東平上星期被一群黑衣人痛打,傷勢嚴重,被送醫診療。

    “對方是誰,又為何要打郝先生?私人恩怨?”

    趙衍跟郝東平接觸過幾次,私下也做了一些調查,“厲總,郝先生是個善良的老百姓,以販賣早點為生並奉養年邁雙親,據鄰居所述,他單身未婚,平時人緣不錯,跟鄰居關係良好,應該不至於得罪人。”

    “這麼說,是有人也看上那塊地,想從我手上搶走。”商場上競爭激烈,他看上的土地別人也有興趣不是不可能。

    “據說是南部一個黑道組織看中這塊地,對方利用惡勢力逼迫郝先生以低於市價的價格賣出土地,相當貪婪,老實的郝先生以土地已經賣出為由拒絕,卻經常受到騷擾,連帶他的雙親也被盯上,生命遭受威脅,郝先生親口承認,他退回合約只是為了保命,平息這段風波,打算把土地原價賣給黑道以支付違約金,沒料到卻遭他們以價格太高為由毒打,並威脅郝先生,不低價讓出土地,就讓他永遠躺平在醫院裡,“厲總,看來我們若要全身而退,最好別再繼續搶地,看來這次的投資恐怕得認賠。”

    上億的損失影響很全面,厲景浚臉色凝重的望著窗外有點灰蒙卻又露出幾道光亮的天際,即便眼前困難重重,但他可不會那麼輕易就妥協,“我要跟郝先生見個面,你馬上安排。”

    “厲總,郝先生交代我們最好立即抽身,那塊地他真的沒辦法賣給我們……”趙衍轉述,郝東平拒絕見面。

    厲景浚神情益發凝重,經過一陣深思,他有了初步的決定,依舊堅持己見,並不打算因此而退縮,“郝先生的醫療事宜你去打理,轉到私人醫院進行醫療,另外暗中聘請保鏢保護他,這週六我打算南下一趟親自拜訪懇談。”

    “厲總……”

    “趙衍,如果懼怕威脅就放棄拓點計畫,那麼接下來在南部的投資一樣會碰到阻礙。”

    “我瞭解了,我會遵照厲總的交代辦事。那我掛電話了,請厲總從現開始務必凡事小心。”

    “我知道,你也小心行事。”

    收了線,厲景浚緊抓著手機佇立在窗前,心情越發凝重。這一關似乎不太好過,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終止拓點的計畫。他思索著、計畫著下一步該如何走下去。此時,握在掌中的手機驀地又響起,他看也沒看馬上按下通話鍵,“趙衍,還有什麼事——”

    彼端傳來中氣十足的吼聲,厲風在左等右等等不到孫子回電,按捺不住了,“你這渾小子,不是讓奉秘書通知你回電,你竟然讓我等,還要我親自打電話找人。”

    “爺爺,我忙,沒空相親。”他直接了當地拒絕,不多說廢話。

    “你真是存心氣死我……”厲風被氣到快中風,“你不跟關小姐單獨碰面相親我不勉強,但下個月有場晚宴你非出席不可,對方對我有恩情在先,要求我帶你一起出席,說什麼你都得跟我一同赴約,絕對不准不到。”

    “爺爺,你讓特助把日期、地點傳給我,我儘量安排。”該來的躲不過,爺爺都親自打電話來告知,可以想像這件事對老人家而言有多重要。

    好不容易暫時安撫住厲風,厲景浚沒將這件事擺在心上,他讓奉嘉麗找來投資案的檔案檔,立即召開小組會議。

    同時間,就在厲景浚忙著應付厲風時,胡霏霏也抵達商品廣告科辦公室。好人緣的她無故曠職兩個小時,非但沒被臭駡,反倒獲得一堆關心慰問,除了傲慢沒人緣的的林明儷之外,其他人蜂擁而來,一見到她全都露出松一口氣的表情。

    “霏霏啊,你沒來上班又聯絡不上,不知道大家有多擔心!”

    “對不起!我上班的途中發生一點小車禍,扭傷了腳才會遲到。”她九十度鞠躬跟大家誠心道歉,“我趕著到國術館推拿,一時間忘了要打電話請假,讓大家擔心了,真是不好意思。”她迭聲道歉,誠意十足。

    “肇事者呢?有抓到嗎?”

    “呃……是肇事者送我到國術館推拿的,他很負責任,沒逃跑。”

    “就算沒逃走有送你就醫,也不能輕易原諒,霏霏,你有拍下對方的照片、留下資料嗎?我有個親戚是員警,如果需要後續賠償,我可以找我那員警親戚幫你——”

    嚇!她可不敢讓總裁大人的身分曝光,“不必麻煩,關於賠償條件,我已經跟對方談好了。”

    同事們還七嘴八舌的說:“霏霏,你不會是被坑了吧,對方開什麼條件?”

    “對方還算和善,是個正直的人。”胡霏霏終於體會到關心過多的壓力。

    正當她要想辦法脫身時,一道冷涼的聲音插進來,終結辦公室的吵雜,“不過就是一場小小的車禍,有必要這麼高調的討論?胡霏霏,你還真有本事,想炫耀你的好人緣是吧。”

    林明儷上個月出了一場車禍,在醫院住院觀察了好幾天,她住院期間沒半個同事到院探病,連銷假上班也沒人多問一句。胡霏霏有許多人關切的情景,林明儷看在眼裡簡直不是滋味。

    崔茵茵撇撇嘴,正要開口替胡霏霏出頭,胡霏霏卻連忙抓住崔茵茵的手,“我沒事,真的沒事了,大家去忙吧。崔姊,我有事請教你,我們回位子上談。”

    胡霏霏拉著崔茵茵趕緊逃回座位上。

    “膽小鬼,怕她幹麼呢。”崔茵茵橫了她一眼,真不懂她到底怕林明儷什麼,雖說林明儷有望問鼎商品科主任寶座,可離人事確定公佈的日子還有兩個多月,不確定因素還很多,“說不定你的認真苦幹被殷副總看上,大筆一揮讓你扳回一城,脫穎而出成為本科的主任。”

    “崔姊,饒了我吧,我沒什麼雄心壯志,只想做個小員工,安穩度日。”

    “你不是常說自己人矮志氣高,怎麼這會兒變得這麼沒出息,是被撞壞腦袋啦。”

    “我是扭到腳,腦袋沒壞啦。”她跟崔茵茵打哈哈,回頭一屁股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終於清靜了。

    可才安靜一下下,突然覺得鼻子好癢,連打了幾個噴嚏,“哈啾!哈啾!哈啾!”

    是在山上吹冷風受涼了嗎?!她忙不迭拿著保溫杯到茶水間給自己泡一杯熱茶。

    熱茶下肚,身子暖呼呼,腦袋和緊繃的神經也慢慢放鬆下來,早上和厲景浚的插曲,很快被遺忘。

    週六一大早,厲景浚帶著趙衍和奉嘉麗南下高雄。

    一行人在郝東平的住所前下了計程車,適巧緊閉的大門打開,一個蓄著長髮,穿著黑色大衣的高瘦中年男子從屋內走了出來,身邊隨行四名看來兇神惡煞的男人。

    厲景浚走在前頭,腳步微微一頓,那為首的高瘦男子也停下步伐,兩人眼神在半空中交會,厲景浚打量著對方,歷盡風霜的削瘦臉龐有道明顯的猙獰刀疤,對方薄削的方唇勾起一記令人頭皮發麻的冷笑,那笑意未達眼底。

    一個念頭閃過,厲景浚正想探問對方身分,那男子卻頭也不回的越過他,搭上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色廂型車離開。

    厲景浚和趙衍眼神交會,知道彼此對這號人物的猜測應該相同,不過兩人極有默契的都沒提,直接進入郝東平的住所。

    剛出院回家休養的郝東平,雖勉為其難跟厲景浚見面,態度卻相當堅決,堅持收回土地,表明這筆買賣不算數。

    奉嘉麗立即取出律師團的檔,趙衍告訴郝東平,合約方面新洋百貨站得住腳,這筆買賣倘若郝東平執意毀約,一旦走法律途徑,新洋勝算大。

    看著文件,郝東平臉色蒼白,一臉頹喪。

    厲景浚緊接著說明自己的立場,這筆土地若郝東平願改變主意繼續履約,自然不用走上法律途徑,事情可以很快的和平落幕。

    可顯然郝東平相當懼怕惡勢力,透露幫派那邊動作頻頻,已經威脅到他與家人的生命,買賣合約是否繼續下去要再考慮考慮,要求厲景浚給他時間。

    這趟會面,不算白跑一趟,可也沒多大進展。

    一行人返回臺北時,剛抵達車站,趙衍就接到一通神秘來電,對方只簡短告知要相談土地事宜,指名找厲景浚。

    厲景浚停下腳步,站在吵雜的車站大廳中央,接過趙衍的手機,“請問您哪位?”

    彼端傳來極為沙啞低沉的聲音,給人一種壓迫感,相當不舒服,“厲總跟我素昧平生,不必費心知道我是誰。我只是要跟厲總打聲招呼,郝東平那塊地我看上了,還望厲總高抬貴手承讓。”

    承讓?他循正常程式投資,對方卻利用惡勢力搶地,連威脅電話都打來了,“這件事非同小可,我們見面談?”

    “郝東平沒那個膽子敢把土地賣給厲總,倘若厲總執意走法律途徑,那我也只好得罪了。”彼端傳來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冷笑,“至於見面就免了,我忙得很。”

    喀,電話中斷,厲景浚將手機交還給趙衍,將這通電話的對話內容簡短告知趙衍和奉嘉麗。

    “顯然我們早上碰到的那個人,就是這次主導搶土地之事的人。”趙衍臉色凝重,“厲總,看來這人背後一定有龐大的勢力撐腰,要不怎敢如此囂張。”

    厲景浚沉吟著,“顯而易見,只要我一天不放棄這塊土地,對方就絕對不會輕易罷手。”這通電話打來的時間非常巧妙,可見他今天前往高雄探訪郝東平的行蹤完全被黑道盯上,“或許對方只是想撈點好處,趙衍,你務必查清楚對方究竟想要什麼,要從中抽傭金或許還好辦,若執意要搶這塊土地,我們可不能被掐著脖子威脅。”

    “厲總,我會儘快查出對方底細,是否等有眉目之後再進行下一步?”

    “嗯,就這麼決定,這人暫時別理,你趕快查清對方為何非要搶那塊土地不可,這些都是重要的資訊。”厲景浚接著轉頭吩咐奉嘉麗,“奉秘書,星期一你通知蔣律師到公司開會。”

    奉嘉麗收到命令,拿出手機記下。

    談話告一段落,厲景浚好心讓兩助手放假去,“辛苦兩位了,今天下午不必加班,你們回去吧。”

    “奉秘書,我順路送你回去。”趙衍有意追求奉嘉麗,借機獻殷勤。

    “謝謝趙特助好意,不過恐怕不順路,我跟霏霏有約,自己搭車過去就行了,霏霏一定等到快抓狂,唉呀,我先打個電話……”奉嘉麗邊說邊朝計程車招呼站走去,她從皮包拿出手機,打給胡霏霏,“霏霏,我早上被厲總抓去南部出差,不好意思,我等等就到了——”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恰恰傳進厲景浚的耳裡,他嘴角噙起一抹神秘的笑意,赫然記起,胡霏霏似乎還欠他一頓晚餐。

    隨後,三人各自離去,厲景浚回到自己住的豪華公寓。

    沖了個澡,洗去南北來回奔波的疲憊,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外頭的公園景色,神態輕鬆自在。他不再為公事煩惱,這難得的美好放假日,他突然很想找個人出去走走。

    他心目中的約會物件,胡霏霏是不二人選。

    就在厲景浚等人出發前往高雄的時候,胡霏霏才剛睡醒,起床後把自己稍微打理一番,出門時不忘穿上保暖的外套禦寒,因為夏素榮晚上有場時尚晚宴必須出席,因此好友聚會提前到中午。她搭了捷運,又步行一小段路程,裹得厚實的嬌小身軀拐進巷子裡,走進一家現代感十足的義式餐廳。

    走進店內,隨著侍者的引導,她踩著鐵制階梯走上二樓,她伸長脖子往店內掃,沒費多少功夫便找著那熟悉的身影。夏素榮英俊又亮眼,頭髮染成搶眼的金色,上身是淺藍色的牛仔襯衫,下身搭著米色工作褲,一副春天的打扮倚在吧台跟酒保閒聊,他的裝束跟外頭濕冷刺骨的天氣完全不搭嘎。

    看著渾身充斥著春天氣息的男人,她眼眸驀地發亮,瞬間染上笑意,“小夏,親愛的小夏,我好想你。”她張開手臂,給夏素榮一個大大的熱情擁抱,三年未見,夏素榮依舊是萬眾矚目,走到哪都是亮點。

    夏素榮低頭覷著撲進他懷裡的圓滾滾小熊,伸手親昵的捏著她有著幾顆雀斑的俏鼻,“你會不會太誇張,臺北又不冷。”這溫度對剛從大雪紛飛的國家離開的他來說,舒適得很。

    胡霏霏抬眸瞟去,圓而有神的眼睛盯著夏素榮,他的表情擺明在取笑她,“你剛從歐洲回來,當然不覺得臺北冷。”

    她在臺北土生土長,不曾在下雪國度生活過,每年犒賞自己的國外旅行,往往選在夏天或秋天出遊,從不曾挑寒峭的春天、冬天前往會下雪的城市。她天生體質怕冷,臺北低溫七、八度就快把她凍僵了,實在無法想像要到零下一、二十度的城市,不被凍成冰塊才怪。

    “你這樣下去可不行。”

    胡霏霏丟給他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小夏,你會不會管太寬,別忘了,我是學姊,你輩分比我小。”

    夏素榮苦笑,“現在流行姊弟戀,學姊,你都二十八了還沒男朋友,要不要跟我湊對。”

    “等我四十歲還嫁不出去,再考慮你的提議。”胡霏霏邊跟夏素榮鬥嘴,邊脫掉身上的外套和圍巾手套。

    夏素榮看她行頭這麼一大坨,坐吧台不怎麼方便,遂跟酒保要了一個沙發的位子。

    胡霏霏抱著外套和包包跟在夏素榮身後,亦步亦趨的前往位於角落的沙發區。

    半弧形一黑一紅的布沙發區隔出一個小小舒適的空間,胡霏霏把東西往沙發上一塞,飛快脫去帆布鞋,一屁股粘上寬大柔軟的沙發,“這沙發好軟好舒服,坐這兒好多了,吧台椅又高又硬,真搞不懂你幹麼選吧台的位子。”

    她像只小懶貓一樣,霸佔一整張雙人座紅色沙發,也只有在好友面前,她才會如此放鬆。

    這女人,一句話就把他的苦心打翻。“要不是怕你這小不點進門找不到我,我會挑吧台坐嗎!你不知道我多怕被認出來,我的行事作風可是很低調的。”夏素榮語氣裡藏著抱怨,剛剛鼓起勇氣告白還被打槍,心裡的委屈不在話下。

    “是,夏大設計師,小的知錯。”羡慕呐!夏素榮不過才出國幾年,竟然就在紐約闖出名堂來,據說有時尚圈的人士相當欣賞他的設計才華,特別引薦他前往歐洲發展,夏素榮的作品果真獲得大師青睞,從此一帆風順,從一介默默無聞的設計助理一夕成為知名精品品牌的首席設計師,每一季所推出的珠寶款式,不少歐洲名人甚至是好萊塢明星都爭相購買。

    不過夏素榮並未因此而自滿,他在名氣如日中天時自立門戶,於各大百年精品經典當道的市場中,獨創“魔鬼之翼”這手工訂製品牌,大膽前衛又華麗的設計,每一款都是獨一無二的訂制款,一推出即驚豔四座,在歐洲上流社會掀起收集潮。

    學弟發展得這麼好,胡霏霏深感汗顏呐!自己一事無成,大學畢業後由奉嘉麗引薦便進入新洋百貨商品廣告科工作,從一個菜鳥小助理做起,轉眼間都五年了,她只不過從菜鳥助理升職為菜鳥科員,資歷一樣是全科最淺的,薪水從二萬六慢慢爬到現在的三萬五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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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1:37:29 |顯示全部樓層
第3章(2)

    人比人真的會氣死人。胡霏霏捧著雙頰,欣羡的看著夏素榮,“學弟,我去你身邊當設計助理好不好,說不定哪天我也能出人頭地。”

    “只要你肯來我身邊,我公司股份分一半給你,讓你坐擁豪宅領高薪,不用費一分力氣就能出人頭地。”這暗示夠明顯了吧?這女人倘若還聽不懂,恐怕是腦袋有洞。

    胡霏霏頭搖得像波浪鼓,“這種占人便宜的事不划算,其中必有詐。”

    是有詐沒錯,看來她不笨嘛!“霏霏啊,其實我剛剛的提議,你——”

    他話說到一半,一陣濃郁嗆鼻的氣味驀地掃來,一個身穿火紅色緊身洋裝的女人挨過來,無視胡霏霏的存在,扭腰擺臀地向夏素榮攀談。

    她俏鼻一皺,沒多說什麼,為了不打擾夏素榮的好事,她低頭默默研究酒單。

    原本心情很好的夏素榮臉色驀地一凜,冷臉把女人趕走。女人悻悻然的走掉,他則露出一臉嫌惡,“討厭的蒼蠅。”

    “小夏,你留點口德,什麼蒼蠅的別亂說,我看店裡的女生都很漂亮,身材又好。”羡慕的掃了一圈,不知是不是燈光營造了幾分迷離氛圍的關係,每個女人看上去都很漂亮迷人。

    低頭看看自己,唉,她只有歎氣的分。

    他將她的眼神和表情變化看在眼底,“那些女人都比不上你,你在我眼中是這世界上最性感最Nice的女人。”

    她嘴角抽了抽,“我不會給你好處的,也不會給你胡亂湊成對的機會,你少拍我馬屁。”

    又被補一槍,他無言了。

    她渾然未覺夏素榮的異樣,掏出在皮包中震動的手機接聽,“嘉麗,我已經到了喔,我今天很準時,倒是你,今天竟然遲到,等等罰你喝三杯……”奉嘉麗熱愛酒精飲品,酒量跟夏素榮可以比拚,“放假日總裁還要求加班啊……好吧,我跟小夏說一聲,你忙完再過來。”

    “嘉麗加班?”

    “嗯,聽說是一塊土地買賣出了問題,這件事好像很棘手,嘉麗一早陪總裁到高雄出差,不過她現在已經回到臺北了,等等就趕過來。”胡霏霏深深覺得待在厲景浚身邊做事還真是辛苦,“小夏,我的好學弟,你不會生氣吧,說好今天幫你洗塵的,嘉麗卻遲到,我先替她賠罪啊,還請夏大設計師見諒。”她故意文謅謅的說話,調皮得很。

    夏素榮寬肩一聳,“沒關係,反正我多得是時間。”難得跟胡霏霏有獨處的機會,他可是好得不得了,“在嘉麗來之前,先喝點酒?”他比了比她面前的酒單。

    胡霏霏認真的研究酒單,無意識的撓了撓一頭柔亮的長髮,偶爾嘟著小嘴,時而皺眉,貝齒輕輕咬著粉嫩的唇,陷入思索,殊不知這動作有多誘人,令目光膠著在她臉蛋上的夏素榮呼息驀地一窒,心跳微微失序。

    時間過得真快,都七年了,這女人還是從不曾將他當男人看待,在她眼中,他只是個談得來很合拍的好朋友,一個小學弟。

    他老早想越過那條線,卻又不敢逾越,怕最後會連朋友都做不了。他隱藏內心的情意多年,這幾年雖旅居國外,可他沒有一天忘記她,他靜靜地看著她在臺灣的發展,注意著她身邊是否有男人陪伴,直到現在,他等得夠久了,時機也到了,他下定決心回台拓展事業,利用近水樓臺的機會慢慢擄獲她的心。

    這計畫得慢慢走,不能把她嚇跑。

    胡霏霏終於選好了酒,一杯酒精濃度低的水果調酒,夏素榮則要了一杯威士卡。在奉嘉麗趕到之前,他談起了這些年在國外發展所經歷的事,說他還是喜歡臺灣這塊人親土親的土地,這趟回來就是打算要將事業移轉回台。

    “那以後我們可以時常碰面囉?”胡霏霏眼睛一亮。

    “霏霏,你肖想跟誰碰面?”奉嘉麗出現了,一結束加班立即趕過來。

    “嘉麗,小夏決定留在臺灣發展,以後我們三個臭皮匠可以常常約吃飯,好贊對不對?”

    “咕,誰是臭皮匠了,我可是堂堂的大秘書,小夏是國際知名設計師,霏霏啊,你爭氣點,快脫離臭皮匠之列。”奉嘉麗一來就鬧她。

    夏素榮很捧場的大笑,“霏霏,加油啊!”

    胡霏霏撇撇嘴,“我很努力的說,可惜上司又不賞識。”

    “不是把事全往身上攬著,每天晚上一個人窩在公司瞎忙就能出人頭地——”

    “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以後我儘量改進。”真怕被奉嘉麗隱到耳朵長繭,胡霏霏忙不迭把話題丟回夏素榮身上,“小夏,你快跟嘉麗說說你的計畫。”

    他舉杯宣佈,“我這次回台之後就不走了,魔鬼之翼這個品牌將從歐洲搬回臺灣發展,我估計大概需要兩、三個月的時間,等我搞定公司,你們耐心點等我,以後有得是機會跟你們相聚。”夏素榮眼神閃爍著激動的精光,緊緊盯著胡霏霏那可愛的臉蛋,他的追妻計畫,即將全面展開。

    胡霏霏完全沒發覺他特別的心思,開心的舉杯,“乾杯!”

    “以茶代酒,我祝頭殼有洞,放棄歐洲市場回臺灣這塊土地打拚的夏大設計師一切順利。”還沒點酒的奉嘉麗拿起檸檬水,跟他們乾杯。

    她心思纖細,目光在夏素榮和胡霏霏兩人身上打量,總覺得他這突如其來的決定有異,不過既然他沒打算坦白,她也不便多問,有些事,還是順其自然吧!

    三人聚會結束,已是下午四點多。

    一早就被上司抓去出差的奉嘉麗累得直奔家裡補眠,夏素榮則趕著出席宴會,胡霏霏無所事事,一個人到大賣場逛了一圈,採買一些日常用品才返家。她拎著大包小包走向公寓大門口,手忙腳亂的低頭從包包掏門卡時,卻被一個高大的身影堵住。

    “重。”

    那身影不動如山。胡霏霏目光微微從包包移開,目光所及是一雙閃閃發亮的皮鞋。

    她忽然若有所覺,視線猛然往上一抬,厲景浚一身西裝筆挺,昂藏優雅的站在她眼前。

    嚇!她嚇得手裡的大包小包跟背包接連咚咚掉落,袋子裡還滾出兩包衛生棉。

    厲景浚彎身撈起袋子和背包,順手撿起衛生棉。

    她臉紅的搶過來胡亂塞進袋子裡,“總裁,你怎麼會在這裡,來找朋友?”

    “我記得有人欠我一頓飯,說好星期六晚上碰面,結果打手機通通沒接,都轉進語音信箱……我猜,那位朋友有可能故意躲我。”所以,他決定直接來這兒守株待兔,等那位朋友現身。

    他的暗示再明顯不過,胡霏霏忙不迭從包包撈啊撈,撈出手機,低頭一瞧,手機螢幕一片黑壓壓,“呵,總裁,我手機沒電了。”真不是存心躲人的。

    “中午不是還跟奉秘書通過電話,”他挑挑眉,擺明不太相信她的說詞,越過身拿起手機確認,“既然是無心之過,那我可以不追究,不過飯還是要吃。”把手機還給她的同時,他順手接過兩個鼓鼓的大袋子,“進去吧。”

    “啊?”有種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把這兩袋先搬上樓再出門。”他用眼神催促她開門。

    他自願當苦力,胡霏霏可不敢造次,“不用勞煩總裁了,我這兩袋可以先寄放在警衛室。總裁,你等等,我馬上回來。”飛快搶過兩大包,她迅速刷卡開了門,跟方才的龜速不同,現下她可是腳踩風火輪直奔警衛室。

    很快的,她去而複返。厲景浚的車就停在大門對面,她穿過馬路,打開另一邊的車門鑽了進去,砰!車門迅速關上。

    相較於她的急躁,厲景浚閒適地坐進駕駛座,慢條斯理地扣上安全帶後,抬頭問她,“霏霏,不歡迎我上樓可以直說。”

    她乾笑兩聲,“總裁,我只是怕太麻煩您,不是不歡迎。”

    他深深的看她一眼,在她那雙清澈透亮的眸子裡,明顯看見一抹心虛,“霏霏,這麼說來,我若現在要求上樓拜訪,你並不會介意?”

    “呃……”她介意極了!胡霏霏當下被堵得無話可說,而且在這密閉空間裡,他口口聲聲那麼親昵的喊著霏霏,惹得她心跳驀地加速,臉蛋微微發燙著。

    將她窘迫的可愛模樣烙進眼中,厲景浚暫且一掃陰霾的壞心情,薄唇微揚,逸出一聲輕笑。

    啟動引擎,穩當操控著舒適的房車,以沉穩的速度駛離巷口,加入擁擠的車陣中。

    冬天的夜色很快暗下,城市已經被一片暈黑籠罩,飄著細細雨絲的街頭有幾分朦朧。

    胡霏霏沒有主動開口說話,她試圖緩和混亂的心跳,因為她清晰感受到空氣陡然不一樣了,一縷說不出的曖昧氣息在彼此間流動。

    厲景浚專注的開著車,從她這角度悄然看去,他的眉頭輕鎖著,帶著一抹淡淡的憂鬱。

    稍早前,她聽嘉麗談起,公司到南部拓點,土地買賣事宜談不攏,據說還有黑道人士介入,讓投資計畫生變,事態嚴重,厲景浚帶著趙特助和嘉麗急奔南部找地主相談,可這一趟無功而返,更令人擔心的是,黑道有恃無恐,怕是遲早會找上厲景浚……

    胡霏霏對黑道的作風再清楚不過,一旦沾惹上黑道,很難抽身。沒由來的,她想替他打打氣,“其實……你不必太過於擔心,我相信事情會順利進行的,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厲景浚濃眉往上一挑,細細斟酌她的話,不難明白奉嘉麗已經把土地買賣一事跟她說了。公司的拓點決策不算公開的事,奉秘書對外人說嘴實在不是好事,不過他不會太計較,因為胡霏霏對他而言是特別的,更何況,他相當樂意接受她的關心。

    “我一直都對自己相當有信心。”他深深的瞥她一眼,而後又調回視線,專注地操控著車子,“不過,還是謝謝霏霏的關心。”

    他的語調似低喃,在密閉空間裡宛如就在耳邊輕語,胡霏霏剛穩定的心跳又亂了,小臉陡然一熱,連耳根子都悄悄轉紅。

    厲景浚將她困窘的模樣收進眼底,嘴角噙起笑意。

    她眼角餘光瞥見他的表情,更顯尷尬的把小臉扭開,望著車窗外,佯裝沒事似的,讓車內曖昧的氣息慢慢淡去。

    胡霏霏原以為厲景浚會趁機敲她一頓的,她也老早做足心理準備,可當她看見他把車子停在一家有著斑駁木門和發黃招牌的牛肉麵店前,小臉難掩錯愕。

    “進去吧。”他推著呆頭呆腦的她,走進店內。

    發黃的牆面貼著手寫的簡單功能表,價格一目了然,一看就知多年不曾漲價。正值晚餐時間,店內六、七張圓桌已經全滿,只剩角落一張靠牆的長桌有空位,胡霏霏還沒回過神來,就被厲景浚拉到桌子邊。

    桌子很小,他讓她先入座,兩人並肩坐在一張長椅上,這樣肩靠著肩,手臂碰手臂,兩人的距離比坐在車子裡還近,她可以清晰的聞到他的男人氣息,看清楚他眼角的疲憊紋路,而他則被她身上橙花香氣和軟軟女人馨香給包圍。

    “小厲,今天帶女朋友來啊?女朋友很可愛捏!”頭髮斑白、身材圓潤的老王牛肉麵老闆娘,殷勤的走過來招呼。

    胡霏霏呆呆的望著老闆娘那熱情的笑臉,開口想解釋些什麼。

    “我要招牌牛肉麵,一份黑白切。”厲景浚旋即點餐,接著轉頭問她,“霏霏,你呢,要吃點什麼?”

    胡霏霏還沒有機會向老闆娘解釋清楚兩人的關係,就被厲景浚催著點餐,呐呐道:“我也來一碗招牌牛肉麵,還要一份燙青菜。”

    “現在客人多,面要等十分鐘才能上桌,你們先喝杯熱茶。”兩人的點單,老闆娘連記都不用記,轉身又去門口招呼外帶的客人。

    對這間略微吵雜的小店,她隱藏不了自己的好奇,“總裁,您確定只讓我請吃牛肉麵,會不會太便宜我了?還有,剛剛您為什麼不跟老闆娘解釋清楚?”老闆娘喊他小厲,看起來應該頗為熟識。

    厲景浚不疾不徐回道:“第一個問題,我本來就不打算敲你竹杠,不過既然你認為牛肉麵太便宜你,那麼吃完面再讓你補請看電影。第二個問題,不管我們的身分、關係為何,那是我們的私事,外人怎麼看無所諝。”何況,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很快就會改變。

    他說得頗有道理,可又讓她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哎呀,她想不透也懶得想,面店裡的食物香氣讓她嘴饞了,中午的聚會都在喝酒說話,沒吃多少東西,現在才驚覺好餓啊。

    不過,等面上桌的時間太難熬。

    “總裁,我去倒茶。”氣氛太曖昧,順便轉移饑餓感,她得找點事做。

    “我來。”厲景浚率先起身,高大昂藏的他一起身便萬眾矚目,不過他倒自在,慢條斯理地脫下西裝外套,順手交給胡霏霏,踩著沉穩的步伐,大步走到窄小的櫃檯旁,拿出舊舊的茶杯裝了兩杯熱茶。

    胡霏霏低頭看著手裡的西裝,屬於他的氣息將她團團圍繞,讓她心跳莫名加速。

    厲景浚去而複返,把茶遞給她,拿回西裝外套。

    “謝謝總裁。”讓上司服務實在說不過去,胡霏霏接過茶的同時不忘客氣的道謝。

    “現在是下班時間,你不用老是總裁、總裁的喊。”他重新入座,跟她無比親近。

    她試著想拉開點距離,可惜另一邊靠牆,連挪半寸的空間都沒了,“我知道了,厲先生。”

    “小厲,是我的小名。”他打趣的瞥她一眼。

    他們什麼關係,直喊小名實在太過親昵又違和。胡霏霏裝傻避開他的注視,尷尬在兩人間蔓延開來。

    所幸,面終於上桌,黑白切、燙青菜也陸續來了,尷尬暫且解除。胡霏霏肚子很餓,不客氣地先拿起湯匙喝了口熱湯,滿足的發出讚歎聲,接著吃到Q彈的手工刀削麵條和有咬勁的牛肉,美味得讓她連舌頭都要吞下去了。

    她吃得津津有味,厲景浚也沒多顧及形象,扯松領帶,挽起襯衫袖子,呼嚕呼嚕吃起面來。

    她吃完面,接著分食他的黑白切。她用眼角餘光悄悄的觀察他,他的穿著與這間面店格格不入,也跟往常的形象大相徑庭,但又毫不違和,他是那麼的安然自在。

    有瞬間的錯亂,胡霏霏感覺眼前所看見的厲景浚,才是真正的他。那個讓人敬畏,渾身充斥著倨傲氣息,給人強大距離感的厲景浚,只是他刻意建立起的形象。

    “看夠了沒?感想呢,說來聽聽。”他放下揉子,捕捉到她好奇的目光,順手抽來兩張面紙擦擦嘴角的油膩。

    “這樣的您,讓人不怎麼習慣……”她搔搔頭。

    他清亮的目光盯著她。“以後你得慢慢習慣才行。”

    “啊?”這又是什麼意思,好難懂喔。

    “走吧,去散散步消化一下,再去看電影。”他笑了笑,穿上西裝後拉著她起身。

    胡霏霏臉發燙,腦袋糊糊的被他牽著走到門口,看他掏了錢付完帳之後,才想起這頓該由她請客。

    她忙不迭從包包裡掏錢給他,他也不客氣的收了,胡亂塞進西裝口袋裡。

    看他熟門熟路,帶著她在燈光暈黃的小巷子穿梭自如,她不禁問:“厲先生對這一帶很熟?”

    他在一間陳舊的房子前停下腳步,目光幽遠地隔著斑駁的低矮木門遙望著,看著屋內的燈光和人影,院子裡擺滿回收物,有些許雜亂。

    她站在他身旁,好奇心驅使她隨著他的視線望向屋內,之後目光悄然移動,緩緩回到他臉上,他目光有些恍惚,若有所思的神情被她收攏進眼底。

    他沉默半晌,忽而開了口,“十二歲之前,我住在這間房子裡,是個窮孩子。我跟外公相依為命,日子過得清苦,媽媽忙著上班賺錢,偶爾才會抽空回來看我一次……”

    她難掩震驚,映照在他清俊的臉龐上的暗黃光線忽明忽滅,他的神情顯得迷離,眼神深邃,若有所思的神情一換,臉龐上盡是說不出的寥落和傷感。

    “媽媽因為工作太過操勞生病走了,媽媽走的那天,爺爺找上我,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原來我不是被爸爸拋棄的私生子,爸爸在我出生那天車禍身亡,來不及給我媽名分……

    “爺爺一直知道我的存在,但他不認為我該回厲家,直到我那三個哥哥陸續捅婁子,爺爺才肯正視我、承認我,爺爺安頓年邁的外公到療養院度過晚年,接著我被帶回厲家……”他不曾跟任何人說過他的身世,即便是對身為好友兼工作夥伴的趙衍,也不曾提起,今天,卻很想說,“在厲家的日子並不好過,從來沒有一天感受到家的溫暖,每次當我心情低落時,都會回到這裡,吃一碗外公和媽媽最愛的家常牛肉麵,在這裡走一圈平靜心情,再回到厲家……”

    驀地,一雙小手揪住他的西裝衣角。

    他不解地轉頭,卻對上一雙紅紅的眼眸,他可以清晰地看見酸楚同情的眼淚在她的眼眶裡打轉。他一哂,將她的手緊緊拉住,握在手掌中,“成長過程中,雖然我總是很孤單,但我一直很好。”

    如果他真的過得很好,才不會露出那種可憐的表情!“厲先生,以後你心情低落,一個人寂寞時,儘管來找我,我奉陪到底!”她愛心氾濫的想給他溫暖。

    直勾勾望著她拍胸脯保證的義氣模樣,一個念頭閃過,厲景浚忽然發覺,這個小女子似乎不若他既定印象中的軟綿柔弱。

    “這句話我可以錄音嗎?”他微笑著掏出手機,按下錄音鍵。

    “我說話算數,才不會食言。”她鼓著腮幫子,瞪著他那眸光清湛如星子的眼眸,感覺方才在他臉上看見的傷感只是自己的幻覺。

    “我怕有人又用手機沒電當藉口來糊弄我。”他堅持,眼裡閃過一絲頑皮的笑意。

    她撇撇嘴,有點懊悔自己話說得太滿,可承諾都說出去了,不能收回,“我胡霏霏,說話算數,厲先生需要人陪時儘管來找我,我一定義氣相陪。”

    他滿意的收起手機,重新牽起她的手,在路燈下散步。胡霏霏想抽回手,卻被緊緊握住。他為何可以那麼自然的牽起她的手?是不是沒意識到這樣的舉動過於親昵?她臉蛋發燙,被他帶著在巷弄中繞了一大圈又回到面店門口取車,在她感覺快要蒸發之前,他才放開她。

    “厲先生,有什麼想看的片?”她低頭看著被握得發燙的小手,飛快坐上車,找話題解除尷尬。

    “我沒特別喜好,你決定吧。”他連思考都沒有,直接回道。

    “好,我正好有部想看的片,可惜嘉麗一直不肯陪我去看,今晚就麻煩厲先生作陪囉!”她眼裡閃燦。

    “你想看哪一部?”他對她的喜好很感興趣。

    “紅衣小女孩。”

    “動畫片?”這片名聽起來可愛逗趣,果然很像她會挑的片。

    胡霏霏神秘一笑,“保證好看的一部片。”

    直到坐進了自家百貨公司經營的電影院,電影播映後,厲景浚才知道她挑的是一部改編自鄉野傳說,讓人嚇破膽的恐怖片。每每演到精彩情節,全場的女性觀眾無不驚聲尖叫,還有人躲進男友懷中,唯獨胡霏霏邊吃著爆米花,邊興味盎然的盯著螢幕,眼睛也不眨,完全無視她身邊有個隨時打算出借胸口,期待能安撫她的男人。

    整場電影放映下來,厲景浚無用武之地,不過他一點也不洩氣,因為這一晚,他成功的拉近兩人的距離,引誘她一步步走進自己的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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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1:37:47 |顯示全部樓層
第4章(1)

    接連幾天,厲景浚習慣在深夜下班前來到十六樓。

    他邁開步伐快步往商品廣告科走去,果不期然,整層辦公室燈都滅了,唯獨商品廣告科的辦公室角落點著一盞亮。

    他緩步靠近,越過辦公桌藍色隔版,看見用一枝筆將長髮盤起的胡霏霏,她正蹲在地上,拿著剪刀小心剪著布料。她的手極巧,上頭要求的各館商品主題佈置她總是盡心盡力做到完美,在作品中加上自己的巧思,因此每每推出,總獲得不少客戶的迴響。

    這幾天,厲景浚特別在百忙之中抽空研究商品廣告科的繁瑣工作內容,至於胡霏霏的個人資料及歷年主管的考績檢核評定他當然也仔細看過。

    她跟大多數人一樣,打小一路就讀公立學校到大學,在校成績平平,不曾出國留學,畢業後旋即進入新洋百貨任職,在公司表現算不錯,認真工作的態度最受主管讚揚,其他倒沒有什麼令人驚豔之處。

    一個如此平凡的小女人,卻散發著獨特的魅力,緊緊抓住他的目光,融入他的心裡,她就像一顆磁鐵,深深吸引著他。

    他站在一旁沒出聲驚擾,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她認真工作的模樣跟平常相處時不一樣,多了一份迷人的沉靜,長髮盤起,露出雪白的頸子引人遐思,脫去厚重的外套,只穿著貼身的針織衫,將她玲瓏的身材完全勾勒出來。

    胡霏霏談不上美,但有一股吸引人的清新甜美特質,她習慣素顏,那雙明亮會說話的大眼睛沒有讓人反感的假睫毛,個性率直不造作,更沒有那些千金名媛令人窒息的嬌氣和任性。已經確定自己心意的厲景浚,深受她那恬靜的氣質及帶點迷糊的個性吸引,

    跟她獨處時,他所有神經都是放鬆的,她是他唯一願意近身的女人。

    看著她,腦海記憶翻飛,浮現那日在電梯裡她替自己按摩的姿態和手法,直到現在他都還印象深刻。當她柔軟卻富有力道的手指按摩著太陽穴和頸脖時,他有多麼的放鬆;兩人近身時,由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清甜香氣沒有一絲人工虛假的膩味,她的味道清新誘人,很對他的味兒。

    記憶再慢慢走到前幾日,他拉著她在眷村裡散步,他故意不動聲色,其實早將她緋紅小臉的樣子印進眼底,他相信她對自己不是沒感覺,只是還沒開竅。

    嚇!胡霏霏差點被無聲無息站在身後的厲景浚嚇破膽,“總、總裁,這麼晚了,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他連續幾天下班前都會過來,每晚都站在這裡,一站就是十分鐘,她卻遲鈍到今天才發現?

    厲景浚在懷疑她的神經會不會太大條的同時,又擔心起她的安危,“加班適可而止,以後最晚十點必須離開公司。”

    胡霏霏撇撇小嘴,“怕我多領加班費嗎?總裁請放心,我九點就已經打過卡,之後都是自願加班。”她喜歡這份工作,更愛在眾人下班後獨享辦公室的全然靜謐,她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工作,完全樂在其中。

    他會計較那少得可憐的加班費?這女人領悟力怎麼如此之差?“收拾東西,跟我一起下樓。”

    “我工作還沒做完……總裁,包包還我!”眼見他的動作,胡霏霏撲過去,包包卻早一步被厲景浚撈走,他把桌上的東西往包包裡塞,另一手順勢牽住她,無視她的抗議,關了燈,關上門,拉著她一起搭專屬電梯。

    他的動作一氣呵成,完全不給她反對的餘地,然而她可愛的嘟囔抗議聲騷動著他的心,那兩片不斷蠕動的粉唇,讓他差點克制不了地在電梯裡對她出手。

    “總裁,我搭捷運,不用勞煩您。”踏出電梯,她一張甜潤的小嘴仍舊喋喋不休。

    厲景浚的腳步驀地止住。

    胡霏霏反應不及,硬生生撞上他寬闊的背。她痛得捂鼻,眼淚懸在眼角,小嘴再也發不出聲音。

    “霏霏,這裡是攝影死角。”他回過身面對她,黑瞳裡閃燦精光,對她低垂的頭顱天外飛來一句。

    “啊?”她抬起皺成包子的臉,才想問清楚這句話,厲景浚冷峻的臉龐就朝她欺近,近到臉貼臉,他只要再往前半寸,那張性感的薄唇就會貼上她的小嘴,近到她都能感受到他炙熱的呼吸,“您不是不太喜歡別人靠近?”

    胡霏霏再遲鈍,在上回跟厲景浚獨處後,她內心也曾閃過某種訊號,但立即就被她甩開,因為覺得他不可能會看上她這種上街隨意一抓就能抓到一大把的平凡小女人,他應該純粹當她是談得來的朋友吧,一切只是她想多了,但現在她又不確定了。

    看著她迷惘的表情,厲景浚親昵的摸著她的臉頰,用著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溫柔聲調,近乎呢喃地對她說道:“霏霏,我的確厭惡任何人接近我,但不包括你,我連身世都毫無隱瞞的告訴你,說來真奇怪,這是為什麼呢?我不討厭你接近我,更甚者應該說我很樂意讓你靠過來,而我也喜歡這樣親近你。”

    厲景浚的手指輕輕刷過她的小嘴,他的氣息淡淡沾染上她的唇瓣,空氣陡然升溫,被他男性氣息團團包裹住的胡霏霏小腦袋懵了,無法繼續思考下去,一雙盛滿困惑的眼眸眨啊眨。

    “為、為什麼?”好半晌,她才在暈眩中勉強找回一絲薄弱的理智與聲音。

    “霏霏,你很想知道答案?”

    她迷惘的點頭。

    他只是神秘一笑,高大的身子驀地往前傾,薄唇貼上她軟嫩的唇瓣,封住那張他嚮往很久的小嘴,用溫柔的吻細細品嘗著屬於她的甜美芳馥。

    然而,他發現一個吻並不足以滿足他想探索她的欲望,她的唇瓣是那麼的濕潤柔嫩,她任他宰割的嬌弱模樣勾起他的佔有欲。極度的渴望讓他將她壓在牆面上,困鎖在他的胸膛和牆面之間,探出舌尖長驅直入,更加恣意地品嘗她的滋味,男人獨特的氣息將胡霏霏招惹得目眩神迷。

    突然從某個方向傳來腳步聲,由遠而近,很顯然是朝這裡走過來。

    被吻到發暈的胡霏霏完全狀況外,但厲景浚耳尖的聽見了。

    就算心裡再不願,他也不得不抽身,果斷將她迅速拉往角落躲著,好避人耳目。

    來人是巡視大樓的夜班警衛,他急步通過,沒發現躲在轉角搞曖昧的兩人。

    厲景浚沒打算放開她,低頭望著那雙迷蒙著水霧的大眼,目光觸及她那張被吻腫的小嘴和掛在唇角甜甜的羞澀笑痕時,他的心陡地狂跳好幾拍。

    他花了好些時間才克制住自己內心的激蕩,修長的手指頑皮地戳戳她雪白的額頭,目光溫柔的注視著她,濃濃情意在他如星子般的眼瞳裡流轉,“霏霏……”正當他抓準時機,欲坦然情意之際,擱在口袋的手機卻煞風景的震天響起來。

    在無人的停車場,音樂聲顯得特別尖銳,空氣中的曖昧立刻消失無蹤,厲景浚高大的身子僵了一瞬,被吻得暈暈的胡霏霏瞬間清醒過來,捧著燙紅的粉顏扭身背對著他,雪白的額抵著牆,尷尬的不知所措。

    厲景浚瞪著她的後腦杓,目光森寒的掏出手機,本能要直接關機,卻瞥見螢幕閃爍著趙衍的名字,他表情一換迅速接起,“趙衍,查到了嗎?”土地買賣一事仍然膠著,這幾日他命令趙衍積極追查黑衣人的身分。

    “厲總,根據可靠消息指出,黑衣人是龍幫的幫派分子,老大叫龍之炎,據說龍之炎曾是北部閻幫的副幫主,二十年前涉及綁架案被關,六年前出獄後在北部混不下去,跑到南部組織幫派,不過龍幫並不成氣候,這幾年來打遊擊似的專門找地主跟買家麻煩,意圖從中抽取傭金。”趙衍一得到調查結果,立即進行報告,“看來這對我們威脅並不大,對方只是圖點小利。”

    “花錢消災的確是辦法之一,但有可能養大對方的胃口,有太多不想惹事的人放縱這些人為非作歹。”厲景浚沉吟一會兒,下達命令,“這件事明天一早召開會議,你通知蔣律師,我們表面對郝東平使出訴訟手段,將合約往檯面上擺,或許能讓那些想從中獲利的人知難而退。”

    “黑幫最怕惹上官司引來關注,這或許是個好方法。”

    “這事得審慎處理,不是在電話裡就說得清的,明天一早的行程全往後延,你務必請蔣律師準時到,我需要跟蔣律師詳細討論。”

    交代完畢,結束通話,厲景浚表情嚴肅,方才還熱情糾纏著她的那張薄唇此時緊抿成一直線。

    胡霏霏回身,臉蛋酡紅未褪,她不由得擔憂的問:“出了什麼事?”

    他輕輕搖頭,“沒事。”

    明明就有事,胡霏霏還想追問下去,可他溫熱的身軀挨著她,逕自牽起她的手帶她走向自己的車子,“我送你回去。記住,以後加班時間不許超過十點,這是總裁的命令。”

    一個男人對女人如此關心、殷勤,那代表著什麼?即便他沒有直接坦白情意,胡霏霏也領悟了幾分。

    一眨眼,已經來到雷虎保全集團新任總裁接班慶祝酒會的日子,宴會特別安排在週末晚上。

    今晚宴會的主角明明是閻震,胡霏霏卻被抓來湊熱鬧,她跟父親閻虎抗議了好多次,可這次不管她如何軟硬兼施,就連絕招撒嬌也派不上用場,他鐵了心非要她出席不可。

    當天下午原本還抱著僥倖心態逃跑的胡霏霏,卻在住處樓下被雷虎保全兩名有著惡煞臉孔的保鏢逮住,直接抓上車,一路送回閻家山上大宅。

    閻虎大陣仗的請來知名的美容芳療師、髮型師和造型師為胡霏霏打理造型,她眼看插翅難飛,只得乖乖就範,被折磨了將近四個小時才得以脫離苦海。

    可她都還沒能喘一口氣,立即被閻虎帶上車直奔酒會現場。當她陪著閻虎抵達酒會現場時,抬頭看向華麗到快把她眼睛閃瞎的施華洛世奇水晶燈,和周圍富麗堂皇宛如身處宮廷般華麗的裝潢擺設,她忍不住抬起小手掩住唇瓣的笑意。

    “霏霏,這夠氣派吧!現場你看到的擺設可都是歐洲進口的皇室古董,是老爸多年的收藏,今天終於派上用場,特別讓飯店利用這些來做會場佈置,好彰顯我們閻家的闊氣。”閻虎獻寶似的手一揮,語氣多驕傲。這些來自歐洲的名貴古董收藏原本都擺在閻家大宅的私人倉庫裡,今兒個獻寶似的全被拿出來展現。

    學設計的胡霏霏不好打擊老爸獨特的審美觀,識相的沒開口評論這些華麗而無章法的佈置。

    “霏霏,你不喜歡?”暗震眉頭皺起。

    “爸,只要你喜歡的我都愛。”胡霏霏機靈,嘴甜得很。

    閻虎可開心了,摟著今晚特別精心打扮的可人兒和賓客寒暄,看看現場多少男人看著女兒流口水,閻虎笑得合不攏嘴。

    閻虎可是用心良苦,廣發請帖請來商場上年輕有為的企業家,打著替兒子閻震慶祝接班之名義,暗地裡行替女兒胡霏霏找對象之實。

    說起這個女兒啊,小小年紀就經歷一場生死劫難,好不容易從鬼門關救了回來,閻虎既自責又心疼,讓她脫離閻家回歸平凡生活。

    雖說父女倆不常見面,但感情一直很好,妻子過世後,女兒更是展現獨立自主的個性,從來不讓他憂心,唯一讓他操心的就是女兒的感情狀態、婚姻大事。

    眼看女兒已屆適婚年齡,身邊卻連一個男人影兒都不曾見過,閻虎才絞盡腦汁設計了這場宴會,將全北部條件好的單身菁英都邀請過來,豪邁的要讓胡霏霏親自挑選一個。

    閻虎很滿意現場那些頻頻對女兒投來的注目禮。嘿嘿,瞧,那些男人眼睛睜得可大了,看來女兒今晚的精心打扮收到成效,這些男士都還滿識貨的嘛。

    “老爸,你記得你答應過我,今天絕對不會開放記者拍照採訪是吧?”胡霏霏唯一個交換條件,就是今晚這場酒會不准記者混入,酒會絕對不能有任何一張照片流出見報。萬一自己的真正身分被揭露,她在新洋百貨的工作將會不保,自由自在的平淡日子恐怕也將宣告結束,換工作也沒用了。

    試想哪個老闆會聘請一個身家幾十億的保全集團千金當職員?老爸又曾是名震五湖四海的黑社會老大,萬一得罪她,其背後勢力有多龐大!不想給自己找麻煩的話,還是能避則避吧,有點腦袋的老闆應該都不想自找麻煩!

    “老爸說到做到,答應你的事絕不食言。”閻虎拍胸脯保證,今晚除了替女兒找物件之外,絕對沒有讓女兒曝光的打算,“今晚就連與會來賓都不准帶手機進入現場,進場前都經過滴水不漏的檢查。”

    開玩笑,誰敢不買閻虎的帳!

    胡霏霏總算放心了。過了今晚,這些名人都會和她這小小職員沒有任何交集,她一樣可以過她平凡自在的日子,真好。

    有了鋼鐵般不容質疑的保證,帶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想法,她盡責的端著笑臉,踩著不太習慣又咬腳的黑色高跟鞋,陪著愛招搖的閻虎四處認識貴賓,為了不讓老爸不開心,她苦撐著。

    直到閻震呼嘯而來把閻虎拉走,說什麼要見一個來自國外的大客戶,她這才獲得片刻休息的機會。

    等閻虎和閻震一離開視線,她立即機靈的打算離開宴會現場,行走間,她婉謝幾個年輕男士的邀舞,推開宴會廳角落的小側門,一踏上無人的長廊,她旋即彎下腰把一直咬腳的高跟鞋脫掉,赤著雪足踩在地毯上,四處找休息室。

    她沒發現,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影早在她現身宴會廳時就鎖定了她,在她離開會場時也不緊不慢的跟著,悄然地逐步接近她。

    為了高雄拓點投資一案,厲景浚這幾天緊鑼密鼓地跟團隊開會討論接續該如何運作,以及面對黑道威脅的應變計畫,他忙到焦頭爛額,已經接連幾天不曾見胡霏霏。

    今晚這場宴會厲景浚原本不打算到,但厲風堅持他必須出席,說閻家對厲風有恩,為此厲風說什麼都要讓厲景浚露臉,甚至連要拔除厲景浚總裁頭銜之類的威脅都說出口。厲景浚不曾看厲風如此強硬過,百忙之中抽空過來露下臉,原本打算待個幾分鐘便離開,卻意外捕捉到她的身影。

    今晚她精心打扮,美麗脫俗的模樣讓他大大驚豔,他的目光不曾離開過她,卻也對她的身分揣測起來。他旁敲側擊,很快從其他人口中問出她的真實身分,在對此震驚訝異之餘,亦對其他單身男人紛紛落在她身上的欣賞目光感到嫉妒。

    她的美只能屬於他,厲景浚強烈感覺自己的所有物快要被搶走了,整個晚上他忍著妒火,直到她落單,才立即鎖定、接近。

    就在胡霏霏終於找到一扇門,小手正欲碰上之際,厲景浚一個無聲箭步襲來,手臂越過她,早一步伸出手轉動門把,另一隻手推上她纖細的背,順勢開了門並將她推入內。

    門被迅速關上,她纖細的身子被扳過來,一堵寬闊的胸膛朝她壓下來,胡霏霏輕易就被他逮住。

    被困在氣息熟悉的懷裡,她抬起漂亮的小臉,望著厲景浚清晰燃燒著烈火的眼瞳,那雙被眼線勾勒得更加迷人深邃的大眼睛盛滿意外,瞬間失語。

    “看到我很驚訝?該驚訝的人應該是我才對,霏霏。”事實上,他眼裡除了嫉妒之外,有更多的驚豔。今晚的她從一個可愛嬌美的女孩變身性感小女人,一頭總是隨意盤起的發今晚整整齊齊梳成一個漂亮的髮髻,一朵水鑽玫瑰花別在沒有其他綴飾的黑髮上,頗有畫龍點睛之妙,漂亮的妝發搭配黑色旗袍式剪裁的小禮服,雖然全身包緊緊但其剪裁卻將她身段襯托得凹凸有致,粉胸線條十分迷人,渾圓的俏臀走起路來搖曳生姿,引人遐思,短裙下的一雙白晰小腿也很吸引目光。

    厲景浚想到方才在宴會廳內見到的覬覦目光,頓時妒火中燒的說:“下回不准再露胸露腿的在宴會上走動,不,應該說,不准再出席這種變相的相親宴。”他的口氣像吃醋的丈夫,對她管東管西。\'

    一絲甜蜜滑過心田,將近半個月無消無息,胡霏霏都以為那日在停車場的那個吻純粹是場夢,是他大總裁玩弄一個小職員的惡趣味來著,壓根是她自己想太多,其實他根本無心追求他。

    孰料現在他嚴厲的開口管束,眼裡難以掩藏嫉妒,她總算確定他心裡真有她,這半個月來的忐志和懷疑都有了一個好答案。“總裁,你又不是我的誰,你這樣管我會不會管太寬?”

    許是確定他真對自己有情,今晚,她特別用小女人的口吻嬌嗔,頑皮地想引出他那日沒說出口的告白。

    她緋紅的臉蛋、嬌嗔的語氣、柔軟的女人香氣,勾引出他的佔有欲,“你想要我……成為你的誰嗎?”他低下頭,一手圈住她纖細的腰肢,眸色沉靜卻隱含濃烈的渴望,他引誘似的瞅著她,炙熱的呼息灼燒著她頸畔敏感的肌膚,低語呢喃。

    他的貼近,讓她整個人被他強大的男性氣息包圍,他炙熱的體溫、挑逗的低語,令她頰畔、頸側的肌膚泛起雞皮疙瘩,心口一陣灼燙。

    她強烈的察覺,從他的眼神、身體都散發出來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渴望,她輕輕地閉上眼,內心甜蜜的期待著——

    厲景浚沒讓她失望,他溫涼的唇輕輕刷過她粉嫩唇瓣,“霏霏,我要成為你的男人,你要嗎?”

    她臉色酡紅,幾乎是立即點頭,因為害羞,纖細的身軀幾乎埋入他的胸膛裡。

    他將她整個人圈著,低沉的笑了,那笑容特別俊逸,那張蠱惑人心的薄唇也立即封緘她的小嘴,他將她壓在門板上,捧著她的小臉,在那張粉嫩唇瓣上恣意糾纏。這個定情之吻,有別於上回的試探和克制,他熱烈而深入,全身細胞都在叫囂著想要更多……

    隨著他的熱吻和身體的磨蹭,她嬌軀顫動,臉頰火紅,無法思考,只能層他的需索順著本能回應他……

    可突然有一道聲音打破兩人的甜蜜——

    “霏霏、霏霏,你在裡面嗎,出個聲啊,有人找你麻煩是不是?不用怕,哥來救你。”閻震突然冒出來,鐵拳敲打著貴賓室的門扇,大嗓門猶如獅吼般震耳欲聾,緊接著用腳踹門,煞風景的把貴賓室內四射的火花殲滅得徹底。

    被壓在門板上的胡霏霏僵了一瞬,厲景浚俊顏緊繃,低頭,深邃的眼對上霏困窘的表情。

    “是……我哥。”這閻震,一出現准沒好事!他以為在演警匪片嗎?

    “他把我當壞人?霏霏,我吻了你,把你的唇都吻腫了,任誰看見都知道我們關在門內做了什麼好事,我這一出去不會被你哥揍扁吧。”他難得逗逗她。

    她臉紅心跳的抬起手,撫上還殘存著他炙熱氣息的嘴唇,尷尬地不知該如何解釋,“啊,你先躲起來,快讓我出去,要不他會把門撞破的。”她緊張的推開他。閻震做事向來衝動,說不定會當場賞厲景浚幾拳。

    “我又不是見不得人,為何要躲?”一來,他又不是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二來,他認為自己有必要光明正大向閻家人介紹自己,公開戀情,“難不成你骨子裡其實不認同我們的關係,剛剛只是在欺騙我的感情?”

    “我哥是標準衝動派,門一旦被他撞開,肯定不分三七二十一,拳頭就往你臉上招呼去。”

    “所以你是擔心我。”他笑得開朗,俊逸無比,“來吧,就算被揍我也心甘情願。”完全無視胡霏霏的警告,他把她拉到身後,兩人後退一步,他另一手將門打開。

    緊閉的門無預警地被往內拉開,閻震還來不及收回的腳往空氣一踹,健壯的身軀往前一拐,險些摔個狗吃屎。

    躲在厲景浚身後的胡霏霏,很不給面子的噗哧笑了一聲。

    閻震穩住身體,先是瞪了躲在厲景浚身後的胡霏霏一眼,接著迅速打量厲景浚,戲謔化的對著厲景浚的鼻子揮動左勾拳和右勾拳,“你是誰,竟敢在我閻家眼皮子底下動我妹?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胡霏霏朝天花板翻白眼,她發現,閻震演戲的天分根本得自老爸閻虎的真傳。

    厲景浚不動如山,面對毛躁衝動的閻震,他表現得沉穩大度,“敝姓厲,厲景浚,厲風的孫子,今晚受邀參加晚宴,算是被閻家看中的菁英之一,我和霏霏已經互訴情衷,認同彼此,未來將以結婚為前提交往,還請閻震先生手下留情。”如果閻震不想讓妹妹提早守寡的話,最好立即收手。

    閻震當場沒戲演了,悻悻然的瞪向妹妹,“霏霏,她是你男朋友?”

    胡霏霏完全傻眼,厲景浚會不會太跳Tone,連問都沒問過她就把“以結婚為前提”這話拿出來講,可倘若她否認的話,小命應該會不保,她相信厲景淺會親自扭斷她的脖子。“哥,他千真萬確是我男朋友。”

    厲景浚滿意極了,無視還有旁人在,側過身低頭給她一個法式熱吻,她被吻到失語,雙腿發軟。

    閻震才不想當電燈泡,不由得撇撇嘴,“反正你人沒事就好,我先回場子去,你也快來,哦,對了,老爸說要介紹幾個條件不錯的男人給你,我也衷心建議你多認識不同的人,將來結婚的物件還是要慎選才行。”話畢,閻震吹著口哨,踩著輕鬆愉快的腳步離開貴賓室,把臉色各異的兩人晾在原地。

    一離開厲景淺和胡霏霏的視線,閻震立刻飛奔至老爸身邊,把第一手消息帶給已經等候多時快要失去耐性的閻虎。

    然而今晚的宴會擺明是胡霏霏的相親宴,厲景浚豈肯讓她再回到宴會上,強行將她帶上車離開,完全封鎖讓她認識其他菁英的機會。

    說起來,他強行擄人的舉動實在有欠考慮,可她完全沒浪費力氣抗議,反正她本來就計畫提早離開宴會,加上鞋子咬腳的問題,她一坐上車便把剛剛出來前穿起的高跟鞋迅速踢開,赤著雪白的腳丫子輕鬆多了。

    房車在蜿蜒的山路賓士十幾分鐘後,往旁邊的空地停下。

    “怎麼了?”

    正彎身揉著小腿的胡霏霏扭頭朝他詢問,卻見他的俊臉在她眼前放大。

    “我們繼續……”繼續剛剛被閻震破壞的好事。

    胡霏霏還沒能意會過來,他瞬間扣住她的腰肢,將輕盈的她抱過來,讓她跨坐在他身上,他的唇旋即貼上她微啟的小嘴,長驅直入纏著她的軟舌,勾引出她迷醉的呻吟聲。

    密閉空間裡,空氣中都是彼此的氣息,月光照映在他雋朗的臉龐上,是如此的帥氣迷人,在這狹窄的駕駛座上,他結實剛硬的身軀緊緊貼著她柔軟的嬌軀,他熱烈的吻著她,大手撫摸著她的雪白頸子和粉肩,他見她的髮絲微微亂了,凹凸有致的身段如此的性感,大掌克制不了地在她身上遊移,撫摸著每一寸,愛撫得她嬌軀顫動,臉頰火紅。

    她再也無法思考,只能隨著他的需索,順著本能輕輕擺動著難耐的身子,生澀的回應著他……

    仿佛過了一世紀之久,他稍微放開了她,“記得呼吸。”他嘶啞的提醒,目光灼熱的鎖著她。她眼底波光蕩漾,臉蛋佈滿層層紅暈,美得讓他快要把持不住,他多想將無比嬌媚的她吞噬。

    胡霏霏沒發覺自己的美麗落入他的眼底,正在他心裡掀起驚濤駭浪,她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讓快被抽幹的肺部再度活絡起來。

    他再也忍不住,吐出呻吟聲。

    她一怔,這才意識到因為兩人幾乎緊緊貼著,她每深呼吸一次,渾圓的胸部便會磨蹭他平坦的胸膛一次,他眼神瞬間變得更加晦暗深邃,大掌緩緩從她纖細的背脊往下滑,隔著薄薄的布料覆在她圓翹的臀上,輕輕揉捏著,引誘意味十足。

    她有些慌了,今晚的一切好像進行得太快,慌亂的想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他厚實的大掌緊緊扣住她的臀,“別……”他表情有點痛苦,聲線更加沙啞幾分,“霏霏,給我點時間冷靜下來,先別動……”

    胡霏霏可以清晰感受到臀下有個堅硬抵著她,她臉紅到快滴出血來,身軀僵硬如雕像,不敢再移動半寸。

    厲景浚俊顏的線條依舊緊繃,身體亦是,他張開眼就著那清透的月光凝視著她滿是紅暈的小臉,“今晚我實在不想放你走,我的霏霏。”

    “太、太快了。”她羞窘的抗議,火速的進展讓她有些招架不了。

    “我的心第一次想把一個人女人裝進去,我的身體第一次想親密的碰觸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就是你,霏霏,你讓我興奮無比、讓我失去冷靜,你的一切我都想趕快擁有。”他一點也不覺得這樣的進展需要踩煞車,“別拒絕我,我渴望你,想要你,只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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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1:38:06 |顯示全部樓層
第4章(2)

    車窗外,燈火闌珊,全景式的天窗讓美麗的月光映照入車內,周遭靜謐得只剩下樹影婆娑,如此深情甜蜜的告白多打動人心,迷眩的胡霏霏險些耽溺在他的溫柔深情裡,幾乎想點頭獻出自己——

    所幸理智還在,她奮力的邊爬回自己的位子上,邊低頭整理自己的禮服和亂掉的髮絲,轉頭正色對他說:“你還沒通過我爸那一關,在我爸點頭之前,你最好還是忍著點,要不小心腿被打斷。”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從宴會中劫走別人家的女兒,還吻了人家,差點把人家女兒吃掉,厲景浚自然得付出相對的代價。

    星期一一早,厲景浚才剛踏進辦公室,便看見辦公桌上躺著一張請帖,邀請厲景浚單獨赴約,邀請人——閻虎。

    “十分鐘前,櫃檯送上來的。”奉嘉麗跟在他身後走進來做例行性的報告。請帖原本被櫃檯人員擋下,先是打電話上來請示,奉嘉麗恰巧對閻家再熟悉不過,一聽是雷虎保全送來的請帖,二話不說讓人送上來,“厲總,霏霏的爸爸可不是普通人物,他約您見面,您小心點應對,以免項上人頭不保。”

    昨兒深夜,霏霏跟她通電話,把宴會上發生的事情,包括答應和厲景淺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的事,都毫不隱瞞的向她吐實,她自然知道霏霏的爸爸送來請帖的用意,無非是想私下審核這位未來的女婿。

    昨晚霏霏警告他小心腿被打斷,今兒個他的秘書就要他好好保住自己的人頭,這兩個女人還真是默契十足的好朋友。

    他只是淡淡瞥了奉嘉麗一眼,俊臉上看不見任何懼色,他真心對待胡霏霏,閻虎那關他無所畏懼,“感謝奉秘書好心的建議,我跟你保證,我會安全歸來。”

    相隔不到一天,厲景浚要再度和閻虎碰面,碰面地點在某間酒家。

    大紅色沙發、金色垂簾,一室華麗俗氣的擺設,舞臺上有打扮誇張的豔姝及穿著旗袍,頭頂帶著誇張羽毛的歌者在扭腰擺臀唱著老歌。

    一身做工精良的西裝,渾身散發著貴族氣息的厲景浚身處這個場合,顯得格格不入,氣質完全不符。

    嗆鼻的煙味讓他皺眉,濃烈的酒味令人呼吸不順暢,一名打扮像孔雀的女人過來招呼他,用那傲人的胸部蹭他,厲景浚退開一步,面不改色的與之拉開距離。

    “帥哥,第一次來前,要叫幾號小姐,今天剛來一個年輕幼齒的,一定很合帥哥胃口。”

    “我找人,一位閻虎先生。”

    “是閻老大的貴客喔,那今天免費招待。”孔雀手一揮,兩個穿著暴露的辣妹隨即靠過來,低胸禮服下誇張高聳的胸部,乳溝可以夾死蚊子,臀部翹到半天高,裙子開高叉快開到腰部,簡直衣不蔽體,俗不可耐。

    “心領了,我不需要。”厲景浚連碰都不給碰,皺著眉頭往旁邊走開一大步,脫離騷擾。

    這時,身旁冒出一個巨人,帶著不懷好意的笑,說:“厲總,你還滿準時的嘛,有前途!”巨掌拍向厲景浚的肩,那力道似報復般蘊含力量,差點將厲景浚的肩拍扁。

    厲景浚忍住咳嗽聲,扭頭看著身邊的閻震,扯唇禮貌一笑,“閻先生,幸會。”

    厲景浚身材雖瘦削卻十分高大,一百八十公分、七十五公斤的標準身材,平時也有健身習慣,看起來並非一般上班族那般弱不禁風,寬肩窄臀男人味十足,在人群中絕對有相當的存在感。可跟站在身邊,身高一百九十公分以上、體重近百的閻震相比,光是他肌肉誇張賁起的手臂,厲景浚就略輸一籌,不過氣場上,厲景浚是不輸人的。

    閻震一心想消滅厲景浚沉穩強大的氣勢,刻意繼續試探,“這兩個不合你胃口嗎?那要不要換,這裡的女人都很辣喔,包准你滿意。”

    這樣的試探手段會不會太直白?閻震似乎不太愛用大腦……厲景浚也不想掃閻震的玩興,配合的說:“我問問霏霏,看她喜歡那一款?”他優雅的掏出手機。

    閻震揮揮手,“好啦,勉強算你過關,霏霏那邊就不用通報了。”要是被霏霏知道他找辣妹誘惑厲景浚,鐵定被罵慘。

    “閻先生,今晚的碰面霏霏並不知情是吧,或許我有必要通知霏霏一聲。”

    閻震咧嘴一笑,露出閃閃白牙,一臉壞笑的抓住厲景浚的手,上下擺動,“厲總,這是私人會面,霏霏那邊不用說沒關係,還有你跟我講話何必這麼客氣,以後我還要靠妹婿你呢,以後請多多指教啊。”

    厲景浚濃眉一挑,對閻震到底在玩什麼手段頗感興趣。

    閻震捕捉到他的表情變化,“你都把我妹給擄走還吻了她,難道想不認帳?”

    “看來昨晚我跟霏霏的行蹤被完全掌握。”雷虎保全高手如雲,派人跟蹤他根本是小事一樁,厲景浚難得遲鈍的此刻才領悟到這個事實。嗯,看來以後他要小心防範,他可不想自己跟霏霏的甜蜜約會被盯著看。“霏霏知道嗎?”

    “你敢碎嘴告訴霏霏我跟蹤你們,小心我撕裂你的大嘴巴。”閻震一秒變臉。

    “你似乎忘了自己剛才說的話,以後還得靠我不是?”怎麼說變臉就變臉,“依我看,伯父應該相當疼愛我的霏霏,倘若霏霏跟伯父抗議起你,恐怕——”

    閻震瞪著厲景浚,這男人看起來斯文無害,可腦筋動得倒快,“好,算我怕了你,我派人跟蹤你和霏霏是我不對,不過那也是基於保護嘛,霏霏可是我爸的寶貝,要是少了一根寒毛,不要說我命不保,你恐怕會比我更慘,絕對死無葬身之地。”閻震的手在脖子前比劃了一刀,笑容很礙眼,“嘿,怕了吧,想追我家霏霏啊,我這一關算好過,我爸那一關,你可要自己好好應付呐。跟我來。”

    又是一記警告,厲景浚習慣了,眉峰動都沒動一下,面無表情,完全無懼閻震的威脅,跟上閻震。

    雖然內心並不懼怕,可厲景浚並未輕忽眾人的警告,今早,在接到閻虎的邀請之前,厲景浚已經未雨綢繆的將閻虎年輕時的豐功偉業瞭解一番。

    一個曾經威震黑白兩道的大人物,如今雖已金盆洗手,從黑徹底洗白,在眾人眼中是個可愛的老好人,但也絕對不容小覷。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得到霏霏,這險關非過不可。

    倘若他早知道胡霏霏的來歷,會不會在感情上縮手?沉穩步行間,厲景浚在心底問自己這個問題。不會!霏霏那個性超級迷糊的小天兵,是他這輩子唯一動了心的女人。

    隨著閻震領路,厲景浚來到一間包廂門口。

    門一開,閻虎坐在大紅色的單人沙發上,一臉笑咪咪,眼裡閃亮亮,看起來就像和藹可親的老爹,身後站著兩個兇悍的保鏢。

    相較於一臉凶樣,做事不經大腦思考的閻震,面對笑容親切的閻虎,厲景浚的態度是十分恭敬而謹慎的,因為他一點也不懷疑,閻虎有多老謀深算,只要他說錯話,後頭那兩名兇神惡煞的保鏢隨時會朝他撲過來,他可能連怎麼死的可都不知道。

    “閻伯父,晚安。”親自面對面,厲景浚心頭倒升起幾分忐忑,可他依舊力持沉著的踏進包廂內,被安排坐在雙人沙發上。

    閻震隨手將包廂門關上,一屁股粘在長型沙發上,一派輕鬆的拿著威士卡喝著。

    相較于閻震一副看好戲輕鬆愜意的模樣,厲景浚則背不靠著沙發,腰杆挺得筆直。

    氣氛詭譎、笑裡藏刀、危機四伏……厲景浚估計自己現在逃,恐怕也逃脫不了這已經布下的天羅地網。他看著眼前三堂會審的陣仗,不得不承認親身面對當年的黑幫大老,在踏進這裡之前的沉穩都煙消雲散,此刻他非常非常的緊張,連呼息都在發抖。

    閻虎一雙小眼睛上下打量著厲景浚。說實在的,這男人長得算俊,身材雖瘦削卻也有幾分料,絕對跟弱雞沾不上邊,外貌身材過關,可他表情太冷,個性鐵定拘謹又死板,眉眼間透著嚴肅,說白一點就是無趣。

    真不懂霏霏怎會看上這麼一個硬梆梆死板板的男人,閻虎挑剔的嫌棄起來,對厲景浚不滿意但尚可接受。沒辦法,誰教女兒偏偏選擇這麼個男人,只要女兒愛的,他閻虎一定想辦法成全女兒。

    厲景浚當然知道閻虎笑臉之下正觀察著他,他很緊張仍力持冷靜,但他有所不知,今天這場會面不是審核,閻虎已經認定他了,今天找他來另有目的。

    閻虎忽然斂起笑意,語氣沉重,帶著一絲哽咽,“我是個失敗的父親,由於我的疏忽,沒好好管教幫派裡的人,讓霏霏深陷危險,我的寶貝霏霏小時候曾被綁架過,小命差點丟了。”

    霏霏童年時差點死去?厲景浚心臟驀地揪緊,交迭在膝上的雙手緊握成拳,俊臉凝住。他沒料想到閻虎一開口,就給了他一個震撼。

    閻震暗自朝天花板翻白眼,他搞不懂都八百年前的事了,老爸幹麼提起。何況,他沒記錯的話,當年綁架事件落幕後,從密室找到的監視錄影看來,霏霏被綁架關在密室時表現得很勇敢,小小年紀完全就有老爸的架勢。

    閻虎喝了一口威士卡,繼續說:“霏霏在五歲時被幫裡造反的人擄走五天,她被關在廢棄冷凍工廠的冷凍庫裡,歹徒毒打霏霏,各種狠毒的手段樣樣來,他們根本是想將霏霏置於死地——”

    “咳咳!”閻震被酒嗆到,“爸——”這會不會太誇張了?!

    閻虎厲眼朝閻震一掃,表示要是他敢扯後腿,就等著總裁一職被拔除。

    閻震收到警告,閉上嘴,乖乖喝自己的酒。

    厲景浚揪緊的心臟隱隱作痛,他無法想像可愛迷糊的霏霏曾經歷如此悲慘的對待,“霏霏還記得當時的事嗎?”他沒發現,自己的聲音緊繃而顫抖著。

    閻虎定定的看他一眼,沉重地說:“霏霏獲救後昏迷了一個禮拜,經過搶救救回一條命,至於那些可怕的經歷她完全忘了,醫師說這是選擇性的失憶,或許這對霏霏來說是好事,可是醫師也說了,霏霏必須在安穩平淡的環境下成長,不能受到任何刺激,一旦受到傷害或刺激,那些痛苦的記憶可能會被掀起,造成更嚴重的傷害。”

    厲景浚是聰明人,頓悟閻虎劈頭提起胡霏霏童年綁架事件是為何。

    歷劫歸來的霏霏在閻虎的保護下,日子一直過得平淡順遂。如今,有另一個男人企圖進入霏霏的生活裡,身為父親的間虎當然得進行評估——將霏霏交給他之後,他是否能讓霏霏依舊安然度日,是否能確保霏霏未來的日子是快樂且無憂的。倘若他做不到,無法給閻虎一個保證,那麼他可以確定,他今天從這裡走出去之後,鐵定再也看不到霏霏一面。

    閻虎要一個承諾,這個承諾絕非隨口說說,而是必須拿命來保證的諾言。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閻虎忽而一改方才的嚴肅,換上和藹的笑臉。

    厲景浚目光坦然地迎上閻虎,他在心裡推翻方才進入包廂時對閻虎笑裡藏刀的評價,他實在太小看暗虎。事實上,閻虎咧嘴笑的表情好似一隻張著血盆大口等待獵物的鯊魚,虎視眈眈等著將他生吞入腹,企圖咬碎他,讓他屍骨無存。這個領悟讓厲景浚背挺得更直,雙手在膝上交迭緊緊握住,連呼吸都非常謹慎。

    包廂裡陷入一陣沉默,閻震兩隻眼睛看來看去,對這一老一少兩隻狐狸在過什麼招完全沒興趣,移開目光,拿出手機來玩。

    這時,厲景浚有了動靜,他挺直的背輕輕往後靠著沙發,在膝上緊握的雙手鬆開,長腿以愜意的姿態優雅交迭,方才的謹慎緊張似乎只是錯覺,眼前的男人一直一派輕鬆坦然。接著,厲景浚開口了,“閻伯父,我必須承認我是個極為挑剔的男人,有嚴重的潔癖,不論是在生活或感情甚至是肉體上,我的家人、我最信賴的助手都懂得跟我保持適當距離,省得引起我的不悅,唯有霏霏三番兩次推翻我的原則,主動觸碰我的身體,動手扯我的褲子,還曾經趁四下無人時曖昧的跨坐在我腰上,對我硬上……”他沒說明的是,那些都是意外。

    閻虎的笑容瞬間凝結,閻震的手機掉在地毯上,父子倆都張大嘴巴,瞪著眼底嘴角都閃燦著曖昧笑意的厲景浚。

    “相當令人意外的是,我並不討厭,甚至開始期待她的接近,那讓我心湖蕩漾,霏霏讓我有了男人的自覺,勾惹出我對女人的情欲渴望,我的心和身體的感受騙不了人,我想要霏霏,除了她,其他女人都入不了我的眼。”說到這,他暫停下來,透著堅毅的眼神靜靜等著閻虎下結論。

    閻虎發楞著,大概是被女兒大膽的行為給嚇傻了,頓時失去語言能力。

    閻震年輕氣盛,在女人方面也算是見多識廣,熱情的女人見多了,只是沒想到自己看來小家碧玉的妹妹也如此孟浪啊,“咳,讓厲先生見笑了。”閻震在心裡竊笑,懷疑胡霏霏是不是想男人想瘋了,才會對厲景浚伸出鹹豬手。

    饒是見過風浪的閻虎也花了好些時間才回過神來,拿起威士卡一飲而盡。

    喀,玻璃杯用力擺在桌上,閻虎終於找回說話的聲音,搔著平頭開口,“這個嘛……那個嘛……我看霏霏是非要你不可,我也不好再要求什麼,以後霏霏就交給你了。”

    “閻伯父,請放心,我會盡全力保護霏霏,我用自己的性命保證,絕對不讓她受任何委屈。”這句承諾不只給閻虎,也是給他自己和霏霏。他深愛霏霏,此生不渝。

    “好,我欣賞你,我的寶貝霏霏好眼光。來,阿震,快替你妹婿倒酒,今晚咱們來個不醉不歸。”

    “恭喜厲總,通過審核。”閻震熱絡的動了起來,替三人斟酒,“來,乾杯。”

    “我不太能喝,還得開車。”通過最嚴峻的一關,厲景浚自然高興,可並沒有得意忘形,胡霏霏小時候的經歷讓他心情沉重,巴不得馬上插翅飛到胡霏霏身邊,將她緊緊抱入懷。

    閻虎豈肯放人,“我人手多得是,不用擔心,來,喝吧。”

    “放心吧,我會搞定,保證把妹婿安全送到家。”都是自己人了,當然要顧好。

    看著這斟滿威士卡的酒杯及閻虎和閻震舉杯的動作,厲景浚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好吧,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當晚,厲景浚喝掉了三分之二瓶威士卡,爛醉如泥的被閻震扛上車,閻震叫司機火速將他們送往胡霏霏的住所。

    胡霏霏打開住所大門,就見閻震把扛在肩上的厲景浚粗魯的丟在沙發上,然後朝胡霏霏曖昧一笑,沒頭沒腦說了句祝她有個火熱之夜之類的鬼話,就閃人了。

    胡霏霏嘗試著搖醒厲景浚,可他好像醉得不輕,昏迷著連動都沒動,高大的身軀擠在她客廳的沙發上。

    她放棄叫醒他,蹲下來替他脫去皮鞋和襪子,費力的剝掉他的黑色西裝,扯落領帶,解開兩顆襯衫的扣子,讓他睡得舒服一些。

    就在她手要離開他的襯衫之際,厲景浚有了動靜,他抓住她停留在他胸口的白晰小手。

    她的視線緩緩從他的鈕扣移往他的臉上,“厲景浚,你醒了沒?”

    “……霏霏?”他語氣裡有一絲不確定。

    她怔了下,注意看,他眼神有些渙散,“嗯,我是霏霏,看來你沒醉得太嚴重。”

    “是霏霏啊……那就好。”

    現下的狀況可一點都不好!閻震把人丟在她這兒,但她沒處理過酒醉男人的經驗。

    胡霏霏正想發牢騷,厲景浚陡地緊緊抓住她的手,前一秒還粘在沙發上的身子彈坐起來。

    她尚來不及反應,才剛坐起身的厲景浚便開始嘔吐,吐得一塌糊塗,吐得兩人一身,她傻眼的看著眼前臭氣沖天的髒汙。

    一身狼狽的厲景浚朝她露出虛弱又無辜的笑容,“霏霏……我頭暈,再讓我躺一下……”說完,他砰的一聲重新躺回沙發上,把她一個人晾著。

    胡霏霏氣得想打人,可又捨不得出手。她一臉苦笑,只好認命的進浴室拿拖把、抹布,哀怨的整理,勞動將近一個小時,才終於搞定這團混亂。

    客廳整理好,剝掉厲景浚沾滿髒汙的襯衫、西裝褲,拿來濕毛巾將他身上、胸口擦拭乾淨,扶著意識渾沌的他進房間躺下,接著飛快拿來棉被將他半裸的身軀蓋住,要不她的臉都燙到快要熟了。

    好不容易搞定他,她忙不迭地進浴室整理自己。

    洗好澡,她這才發現自己忘了把衣服拿進來,她猶豫再三,嚴實地裹著浴巾,打開浴室門,躡手躡腳正要踏出浴室,一副高大的身軀卻擋在面前。

    她瞪著眼前寬闊平坦的赤裸胸膛,因沐浴被熱氣烘得泛紅的臉蛋整個燒了起來,感覺血液瞬間全往她臉上沖。

    “霏霏,你怎麼會在我家……”略帶著困惑的沙啞聲音從她頭頂傳來,“你脫了我的衣服,還把我剝得只剩一條內褲?霏霏很想要我,那我還矜持什麼!”

    他在胡言亂語什麼?!“你閉嘴,乖乖去沙發躺著。”

    “我睡不著,我要你!”他耍賴的張開雙臂,等著她主動入懷。

    她臉紅到快滴出血來,頭不敢抬也不敢往下看,她是把他的把衣服剝掉了,但那是因為衣服又髒又臭不得不脫掉。

    眼前的他全身只剩下一條性感的黑色內褲,某處激凸著,她偷瞟一眼,喉矓乾澀,感覺身體好似著了火,心臟快要跳出喉嚨。

    “為了公平起見,我幫你把浴巾也脫了。”見她沒動作,厲景浚只好自己來,一隻手臂往她的纖腰一繞,胡霏霏整個人被鎖在他壁壘分明的胸膛中,另一隻手扯掉她唯一蔽體的浴巾。

    胡霏霏感覺身子一涼,下一秒她的臉蛋被捧起,熾熱的氣息朝她席捲而至,她濕潤的小嘴被厲景浚含住。他的吻十分醉人,他的身體跟她緊密相依,肌膚相貼。

    一股電流竄過彼此,他喉結動了動發出讚歎聲,大掌在她赤裸的嬌軀上下遊移起來,她感覺被他撫摸過的每一寸,都劃過一道電流。

    “哦……”小手不知所措的抓著他結實的手臂,在失去理智前擋住他誘人的襲擊,“厲景浚,別鬧了!”

    鬧?這真是新鮮,從小到大可沒人敢指責他胡鬧,只有霏霏敢這麼指責他。他離開她濕潤的紅唇,抬起手指輕輕撫過她柔軟的唇瓣,目光如水,他低低笑了起來,“我再認真不過,我的霏霏,我很想很想要你。”氣氛如此美好,他若錯過還算男人嗎?

    “今晚不行,你喝醉了。”他腦袋不清楚,而她完全沒心理準備。

    “霏霏,別忘了你說的話,只要我通過你父親的審核,就把自己給我。你明明承諾過卻想反悔?”他眉眼一沉。

    “我爸找上你了?你是被我爸和我哥灌醉,然後丟來我這裡?”胡霏霏真是無語問蒼天,被自家老爸跟哥哥設計,可她心裡高興厲景浚能得到老爸的認同,“我不反悔,可是我們都還沒準備好,相信我,今晚你出現在這裡是個陰謀,完全是意外。”

    “陰謀也好,意外也罷,我很高興今晚能跟你在一起。”他捧起她的臉,挺直的鼻樑輕輕蹭著她的臉頰,吐納出溫熱的氣息誘惑她,“霏霏,我雖然沒有過性經驗,但我不需要準備,相信我,以我的聰明才智及男性本能,我有自信會表現得很好,絕對能給你美好得永生難忘的第一次。”

    多自負的口氣啊!胡霏霏小臉滾燙,她發現厲景浚酒醉時依舊難掩倨傲的個性,卻會像小孩子一樣很盧,跟白天在公司裡那個形象端正嚴肅的總裁完全迥異。這個鬧脾氣的大男孩需要安撫,她心軟的抬手摸摸他的頭,“你不能喝酒就別逞強,看看你現在被灌得爛醉,話都胡亂說了,以後別讓我爸和我哥纏著你找你上酒店。”她來搞定。

    他沒逞強,雖說他酒量不怎麼好,可他有項特異功能,酒醉很快就能恢復,何況閻震滿上道的,沒把酒醉的他扔到飯店,而是扛到她這兒來,給他製造機會,他決定改天找機會好好謝謝閻震一番。

    “霏霏,我現在清醒得很,酒意都退了,我用生命保證,我會帶你給前所未有的歡愉,我們做吧。”他的身體發出強烈的渴望。

    她抬起暈紅的小臉,癡迷地望著他,那總是梳得整齊的烏髮這時淩亂的垂落在額前遮去濃眉,那雙深眸裡竄著熊熊火苗,嘴角噙著自負的笑,俊俏得讓人無法抵抗。

    她沒有猶豫太久,羞澀的輕輕點頭。

    他立刻彎下身將她打橫抱入懷,大步走向身後的床邊,雙雙躺倒,高大瘦削的他囚禁住她嬌軟的身軀,彼此肌膚貼著肌膚,體溫滾燙,他低頭嗅著她頸間的香氣,女人的柔軟性感氣息幾乎逼得他瘋狂,他呼吸一窒,眸色轉濃,某處欲望幾乎熱硬得快要爆炸,“霏霏,我等不及了!”

    話剛落,他低頭封住她誘人的小嘴,炙熱的氣息猝不及防的將她團團卷住,將她卷至另一個從未涉足過的世界裡,痛並快樂的感受讓她想退縮卻又不自覺要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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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1:38:27 |顯示全部樓層
第5章(1)

    厲景浚體力驚人的折騰胡霏霏一整晚,直到四點鐘才心滿意足放過她。

    胡霏霏昏昏沉沉入睡,清晨時隱約聽到門鈴聲和交談聲,等她清醒過來時,發現七點半了,厲景浚已經穿戴好筆挺的襯衫和西裝褲,拿著手機站在窗口壓低聲量說話。

    她躺在床上,發怔地看著他昂藏的背影,花了點時間才記起昨晚的種種——他唇舌雙手並用,在她身上恣意遊走,他用極為溫柔煽情的方式吻遍她的身體,炙熱的掌愛撫著,尋找她的敏感點,她生澀的身體在他的碰觸下,益發的熱血沸騰,在喘息聲中,彼此的身體廝磨著,肌膚和肌膚貼合,竄過一陣陣驚人的電流,他進入她的身體,他們越過親密的底線,擁有彼此……

    她到現在都還能感受到他深深埋在她身體裡的堅硬灼燙,他在她身體上伏動侵略,那一幕幕羞人的畫面讓她臉紅心跳。

    正講著電話的厲景浚感覺到後方的注視,他回頭,捕捉到胡霏霏偷窺的視線。

    她窘得連忙移開視線,他則踩著自信的步伐走過來。

    “早。”他噙著氣定神閑的迷人笑意,仿佛做過千百遍般嫺熟地在床邊落坐,大手握著她裸露在空氣中的粉肩,低頭給甜美的她一個吻,“我做了早餐,你快去洗把臉,我等你一起吃。”

    “唔……”男性氣息將她團團圍繞,驅趕不了昨晚那一幕幕的火熱,她腦子暈糊糊的,才剛清醒的腦袋瞬間又打結了。

    他噙著笑,“不想起床?那這樣吧,我今天請假陪你。”邊說著,他邊動手扯著系好的領帶,調情似的吻和言語,惹得她又是一陣臉紅心跳。

    她慌張的掀開棉被,在他火熱的注視下,裸著嬌軀勇敢的往浴室裡跑,關門,落鎖。

    結果,睡眠不足害得胡霏霏老毛病又犯了,火氣大,牙齦腫痛。她花了點時間打理自己,穿著寬大的家居服,一頭柔細髮絲習慣性的用鉛筆盤起來,她來到餐廳,看著煎得漂亮的培根、荷包蛋及咖啡,哀怨的對已經坐在餐桌前的厲景浚宣佈,“我牙齦又腫了,早餐只能喝牛奶,這些你得自己解決。”

    “睡眠不足引起的?”

    “嗯,這次很嚴重。”她整晚被折騰得只睡三個小時,罪魁禍首竟然還一點愧色都沒有,“你去幫我熱杯牛奶。”她心裡微微埋怨,嬌嗔著使喚他。

    厲景浚很樂意被使喚,立即起身到冰箱拿鮮奶,替她溫熱。很快的,他拿著熱牛奶走過來,“小口喝,別燙著。”

    她忍著牙齦腫痛,接過他手中的熱牛奶,避開他的關愛,低頭喝著牛奶。

    “不舒服就休息一天。”

    “只是小毛病,我不需要休息。”她搖頭,其實比起身體的酸痛,牙齦腫痛算什麼。

    “看你痛得眉頭都打結了,還說是小毛病,何況昨晚才初經人事,你的身體怎麼能再承受一天的勞動?我准假,喝完牛奶回去床上躺著。”

    身為總裁的女人,好處真多,連請假都可以直接越級,可她哪敢如此明目張膽啊!

    胡霏霏撅著嘴,眼底閃過一抹譴責,她暗自腹誹著,她這會兒腰酸背痛,全都是因為他縱欲過度不知節制造成的,還裝一副體貼的樣子。

    “怪我?”她的眼藏不了心思。

    “不然能怪誰,怪我嗎?”

    “你當然得負大半責任,是你太甜美誘人,一直挑戰我的理智,害得我不把你吃掉根本對不起自己,而且昨晚出力的可是我呢!”

    聽聽看,這話題還能下去嗎,胡霏霏決定喊卡。

    “總之,我不想請假,最近工作量大,上班時間真的感到累的話,我會找時間休息。”

    他瞅著她,“不如這樣吧,中午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起吃午餐,順便在我私人休息室補個眠。”

    她嚇得差點把牛奶噴出來,“不要吧,我說了自己會找時間休息,不騙你。”

    他豈會不知道她的顧忌,直接說:“怕傳言?我們光明正大的交往,不需要特別隱瞞。”他們已經親密如夫妻,他非常樂意公開兩人的關係。

    她沒立刻答腔,慢慢地一口一口喝光牛奶之後,才緩緩抬眸對上他探究的眼,“你當然不必怕,你身為總裁,窩在頂樓工作,小話傳達不到天聽,可我只是基層員工,如果想過清靜日子,還是暫時別公開得好。”

    “我隨時可以把你調到身邊一起工作,別人怎麼說小話都傳不到頂樓。”他把特權發揮得淋漓盡致。

    “厲總,行行好吧,我何德何能可以擠入頂樓菁英之列。”

    他思索起她的話來,慎重的給了她這樣的答覆,“你的存在之於我相當重要,你能取悅我,我心情好,頂樓的菁英們以及全體員工,都會有好日子過,你加入頂樓哪有問題?”

    這任性的話竟出自嚴肅總裁的嘴巴?!“你別鬧了。”

    他鬧?走著瞧吧,他會讓她明白,他所說、所做的都是認真的,從來不胡鬧。

    胡霏霏還想說什麼,厲景浚低頭銜住她那張被牛奶沫圈住的小嘴,將她摟在懷裡肆意品嘗。

    這一吻,險些擦槍走火,要不是胡霏霏直喊牙齦痛,他又想將人擄上床,好好恩愛一番。

    這天,厲景浚和胡霏霏破天荒的雙雙遲到,胡霏霏全勤獎金不保,厲景浚則錯過了晨會,讓一干主管硬生生等了半個小時。

    雖說大家私下議論總裁遲到的理由,卻沒人敢有意見,而且會中大家不難發現總裁滿面春風,開會的氣氛跟以往比起來輕鬆許多。

    總裁滿面春風呐,這對員工來講應該算是好事吧。奉嘉麗知曉其中理由,趙衍也聽說了。這兩位貼身心腹可是抱持著正面的想法,滿心希望總裁的愛情能儘快開花結果。

    忙過一波周年慶之後,緊接著是農曆年的檔期,大家才剛喘口氣,又得開始忙碌。

    “霏霏,今天又要上頂樓支援啊?這總裁辦公室既然這麼缺人手,為何不乾脆叫人事找人,老往我們商品科調度,我們工作都不用做了嗎?!”崔茵茵懷孕八個月了,最近體力很差,工作量不得不減少,商品科現在就仰賴胡霏霏消化工作,可總裁卻三天兩頭把人找上去,害得現下手頭工作累積了不少。

    正在收拾桌面的胡霏霏,心虛又無奈的應和一聲,“崔姊,我只是上樓幫些雜事,應該不用待太久,我去去就下來。”

    “唉,要是不忙就不會找你上去了。”崔茵茵完全沒抱希望,苦著臉決定自立自強縮短休息時間,“農曆年後天就到了,現在正需要人手幫忙做最後趕工啊,我看我今天得挺肚子加班了。”

    “崔姊,我會儘量爭取看看,說不定明天開始就不用上樓支援了。”

    他跟厲景浚交往月餘,剛開始兩人還有時間約會,後來他為了搞定南部拓點的後續問題,一方面要公司這邊透過法律途徑跟地主進行訴訟,另一方面要安撫股東和他爺爺,公司股東好像已經獲知消息,對於計畫必須延宕有許多意見,厲風也頗有微詞,厲景浚這陣子光為了這件事就蠟燭兩頭燒,忙得分身乏術。兩人碰面的時間少了,因此厲景浚急中生智竟想出怪點子,將她調派至總裁室。

    調派令已經持續兩周,厲景浚公器私用讓她每天挪出兩小時,不定時到頂樓支援。

    這不定時支援,是因為總裁大人最近忙得分身乏術,在公司裡的時間並不多,通常都是他進公司之後,她才會被奉嘉麗電話召喚上去。

    每次上頂樓,都躲不了奉嘉麗的揶揄目光。她跟厲景浚抗議過幾次,可他完全置若罔聞,把調派的理由說得多充分,他大人忙到深夜沒空跟女友約會,只能利用上班時間培養感情。

    更可惡的是,每回一上到頂樓辦公室,他大人把門一關,外頭的秘書特助和幕僚全都不敢多打擾,他還真是充分利用時間培養感情,時不時摟著她親吻,好幾次都險些擦槍走火……限制級畫面實在不宜在上班時間冒出來,更甭說進行式。

    她真的受夠了,今天一定要跟他攤牌!

    握了握拳,在心裡給自己打打氣,收拾好桌面,胡霏霏立即搭電梯上頂樓,一見到奉嘉麗投來的戲謔目光,她頭一低當作沒看見,加快腳步一路直搗總裁辦公室。

    “霏霏,厲總讓你先在外頭等著,他正跟老董事長——”

    來不及了!奉嘉麗的提醒慢半拍。

    胡霏霏已經打開總裁辦公室,一腳踏了進去。嬌小玲瓏的身軀驀地僵住,她看見沙發上坐著一個穿著深色西裝,蓄著白鬍子的威嚴老人,怔了下,視線慌張的轉向坐在辦公桌後方的厲景浚。

    “霏霏,你先出去。”他不緊不慢的開口,眼神安撫她別慌。

    “對不起。”她連忙就要退出去。

    “胡霏霏?”厲風轉頭,銳利的眼神打量著她,“我孫子看上的女人,我倒好奇是有怎樣的魅力能讓我孫子連聯姻都拒絕,你進來吧,咱們遲早得見面不是嗎?”明明是對著胡霏霏說話,厲風卻轉頭注意著厲景浚。

    雷虎保全集團宴會當天,厲風也在場,他忙著跟恩人龍婼敘舊,從頭到尾都沒多注意胡霏霏,他先入為主認為這自視甚高的孫子是看不上胡霏霏的,可後來厲景浚帶走閻虎的女兒這消息在第一時間就傳到厲風耳裡,後續又聽說兩人正在交往,令厲風可好奇死了,親自打電話問孫子,結果孫子跟他打太極,不願承認這段戀情大概是怕他找麻煩,厲風可火了,按捺許久,今天特地找了個藉口來公司走動,原本盤算離開時到商品科繞繞,沒想到胡霏霏竟然自己現身了,那倒好,省得他老人家耗腿力走這一趟。

    厲景浚一直維持冷靜無波的面容,因為厲風這句話出現鬆動,他眉頭輕輕蹙起,正要開口替女友拒絕,孰料,胡霏霏倒有膽識,關上門,不卑不亢的走進來。

    厲景浚焦慮的心情再也掩藏不住,他倏地起身,大步走出辦公桌,來到胡霏霏身邊將她拉往身後護著,“爺爺,我和霏霏的事,你無權過問。”

    厲風吹鬍子瞪眼,他是說了什麼來著?!

    厲風臉一板,正要開口譴責這沒大沒小的孫子,胡霏霏竟然搶先輕輕斥責厲景浚,“你對長輩說話不可以這麼沒禮貌。”

    在胡霏霏成長的環境裡,圍繞她的都是一些經歷過風浪的老長輩,父親閻虎、叔叔龍浩,他們在外呼風喚雨,脾氣剛烈,可對她卻呵護備至,從小就把她當寶貝寵著、保護著,將她疼入心坎裡。成長環境使然,胡霏霏對老人家相當尊敬,因此對厲景浚對待自己爺爺的態度,嗯……有點小意見。

    厲景淺低頭瞪她一眼,她不以為然的撅嘴。

    “這是在討好我嗎?胡小姐很機靈嘛。”厲風目光閃爍,說話的語氣聽起來不怎麼領情。

    厲景浚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沉不住氣地向前一步欲與厲風爭論,胡霏霏見狀拉住他,捏了捏他的手,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厲風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底,訝異性子向來以冷靜著稱,即便面對厲家三個大哥找麻煩也面不改色以一敵三的厲景浚,會因為他一句不領情的話,便焦躁地亂了陣腳,更讓他驚訝的是,胡霏霏僅是一個動作跟眼神就能安撫住厲景浚。

    “厲爺爺,我不是刻意討好你。”她歪著頭,笑笑說道:“應該這麼說,我家裡有可愛的老人,一直很疼我護我,因此我從小就養成要尊敬老人家和討老人家歡心的習慣。”

    “這麼會說話,伶牙俐齒。”厲風對她的印象又提升了些,可老人家天生愛面子,表面哼了哼,一副挑剔的嘴臉,“總之,我這一關你可沒那麼容易過,你們的婚事我還要再評估看看,雖說閻家對我有恩,家大業大無可挑剔,但以現實面來考量,景浚需要的是個能幫襯他事業的女人,才能說服厲氏集團董事會讓景浚接任總裁,再者,最近新洋百貨這邊的投資出了問題,惹得集團大房那邊的幾個股東跳腳,傳了一些不好的話出來,我看哪,景浚搞不好連新洋百貨都快保不住了。”

    “爺爺,我不在乎厲氏集團落入誰手中,厲氏集團本來就屬於大房,我不會爭也不想搶。至於新洋百貨投資出問題的事已經進行補救,近期內可望解決,這跟我們的婚事無關。”事業跟婚姻是兩回事,厲景浚將立場表達得很清楚,“霏霏,別聽爺爺胡說,我的婚事我自己作主,任何人都干涉不了。”

    “我胡說?你這小子存心想氣死我是嗎?”

    “爺爺別一再找霏霏麻煩,意圖干涉我的婚事,我定會遵照爺爺的安排。”他有他的原則與界線,即便是血緣最親的爺爺也不能跨越。

    “我才說霏霏兩句,你就造反啦!”

    “停!別吵了。”胡霏霏看著這向來給人嚴酷冰冷形象的一大一小吵架,還真是傻眼,“景浚,你就讓一些,別惹爺爺生氣。”她安撫厲景浚。

    他低頭給她一個保證,“霏霏,我非你不娶,爺爺反對他的,不會對我們的婚事造成任何影響。”

    現在是談到哪裡去了?先是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短短不過一個月就論及婚嫁,這進展會不會太神速?

    胡霏霏搔搔頭,尷尬地笑了下,“婚事我們以後再談,不急不急啊_.”她這一開口,又換來厲景浚一記瞪視,她連忙面對厲風說下去,“唔,我的意思是說呢,等我跟景浚交往穩定之後,將來真要談婚事,倘若厲爺爺還是不肯讓我嫁進厲家,我是沒關係,反正我閻家很歡迎景浚。

    “至於新洋百貨投資失利一事,我相信只是一時遇上阻礙,以他的能力和認真的工作態度,絕對能帶領新洋百貨走向新局面,還請厲爺爺多給景浚一些時間證明他的能力……如果爺爺堅持不肯給景浚機會,那麼我支持景浚自立門戶發展,我相信景浚將來的成就絕對會遠遠超過現在的新洋百貨和厲氏集團。”

    她站在厲景浚前頭,面對擺著嚴厲臉色的厲風態度從容,不卑不亢說出這一番話,讓兩個男人都怔了怔。

    辦公室內,瞬間沉默下來。

    胡霏霏尷尬的打破沉默,“我不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厲爺爺,請相信我,景浚很厲害的。”在新洋百貨工作也五年了,所有員工都信服他,再加上奉嘉麗三不五時吹捧他的管理長才,厲景浚等於厲害人物的這個觀念已經深植她心,這些都是公道話,不徇私的。

    “謝謝你對我這麼有信心。”他感動的將她帶入懷中。

    厲風回過神來,看著兩人,顯然他已經沒有反對的立場,孫子找到了一個好女孩。

    胡霏霏看似柔弱好欺負,其實骨子裡像極閻虎,所謂虎父無犬子,這胡霏霏膽子也忒大了,跟他說話絲毫不畏懼。厲風在心裡寬慰的笑了,不過他表面還是不動聲色,因為讓他頗不滿的是,這一試探之下,他才赫然驚覺孫子對厲氏集團一點興趣都沒有。

    厲風從沙發起身,拄著拐杖緩緩越過他們走到門邊,“總之,你們倆要結婚得通過我這一關,同時得答應接管厲氏集團才行,否則我反對到底。”厲風思量了下,願意對兩人的交往退一步,讓厲景浚接掌厲氏集團,挽救岌岌可危的家族企業是最關鍵的。

    厲景浚完全不在乎厲風臨走前開的條件,要不是對母親的承諾,他連新洋百貨都可以拋棄。

    眼前,他在乎的人,唯有胡霏霏。

    她方才護著他,跟爺爺交手的精彩表現讓他不得不另眼相待,“為了犒賞你精彩絕倫的表現,今晚我不加班,陪你約會。”他深情款款,目光如水,心裡已經開始期待今晚的甜蜜約會。

    她雙手合十,軟聲祈求道:“總裁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比較想交換免上來支援的任務,商品科最近很忙,我不能老往頂樓跑啊。”何況每次上來也都閑閑沒事做,根本是浪費時間。

    他俊臉一沉,斷然拒絕,“不能交換。”

    “壞人。”她苦著臉。

    “今晚我會讓你知道,我有多壞。”

    她的臉陡然熱了起來,轉身想逃。

    他眼明手快,將她拎回來,“今天是最後一次支援,你敢逃的話,明天開始天天上樓報到。”嘴巴說不能交換,可心裡還是妥協。

    她樂得笑咪咪,“是,總裁大人,小的恭候差遣。”

    深夜,公寓房間的大床上,身型精實的男人在女人身上富有節奏的伏動,女人一雙藕臂緊密地勾著男人的後頸,雪白迷人的雙腿施力圈住男人勁瘦的腰身,白膩小巧的腳指頭因高潮席捲而蜷縮起來,眼眸半閉著,佈滿紅暈的小臉後仰,紊亂的氣息如蘭。

    “霏霏,我愛你……”男人從女人的胸口抬起頭來,將女人性感的表情納入眼底,眯起的深眸緩緩滑過女人滿是點點粉色吻痕的光裸嬌軀,嘴角噙著迷人的微笑,“喜歡嗎?親愛的霏霏。”

    厲景浚炙熱的掌愛撫著懷裡的女人,從背脊滑過臀,手指愛憐地輕輕捏著粉色臀瓣,流連不去。

    嬌柔似水的胡霏霏整個人被厲景浚摟在懷裡,激情甫歇,她仍舊耽溺于激情的餘韻中,“你真的經驗不多?騙人的吧。”

    她有氣無力的抬起小手槌打他的胸膛嬌嗔抗議,這男人在床上的表現從一開始就相當驚人,經過幾次的經驗之後,更是壞到骨子裡,整個晚上將她折來彎去的折騰,她的骨頭都快要散了。

    “我學習力強。”他當她這句話是無比的讚美,沾沾自喜,“起得來嗎?要不要衝個澡再睡覺。”將近兩個小時的肉搏戰下來,他大汗淋漓,她全身也流淌細密的香汗,兩人肌膚粘膩。

    “你先去洗。”她恢復了點力氣,將他輕輕推開,“我不行了,你這壞蛋別想又在浴室裡誘惑我。”

    詭計被她看穿,厲景浚哈哈大笑,“那你先躺會兒,我順便幫你放水讓你泡澡。”

    他愛憐的拍拍她酡紅的臉頰,裸著迷人的健壯身軀走向浴室。

    房間內的燈光全關著,能將整座城市印入眼簾的落地窗窗幔敞開,月光從外頭灑入,就著淡淡的光暈,胡霏霏望著他的身軀,內心不由得讚歎起來。

    她癡迷的目光流連在他那寬闊的胸膛,然後是無一絲贅肉的腹部,窄瘦的臀下是結實而筆直的長腿,絕非一般缺乏運動的上班族的身材,顯而易見,這個男對自己的要求甚高。

    難怪儘管受盡厲家人的欺侮和輕視的目光,他仍從來不示弱,在工作上更是力求表現,不管哪一方面他對自己都完美到近乎苛求。

    心疼的淚光在她眼中閃爍,為了讓爺爺和其他厲家人認同,他付出多少心血?為了在心愛的女人面前表現,凡事這麼堅持,力臻完美境界,他不累嗎?

    浴室門打開來,厲景浚僅在腰間圍著浴巾,性感的來到床邊,“換你。”抽掉棉被,他彎身將她抱起,俊臉湊近瞬間,發現她眼角閃爍著銀光,“怎麼了?”他腳步驀地一頓,眉頭打成結。

    她將臉埋進他滴著水珠的胸膛,小手緊緊地抱著他的頸,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言語。

    “有話就說,如果我表現不好讓你失望了,我會改進。”

    “你表現很好,很完美,凡事完美到……讓我替你感到心疼。”從他胸口緩緩抬頭,她正色的說:“景浚,雖然我不怎麼聰明,在公事上可能給不了協助,可替你分擔煩惱我還可以做得到,你如果工作或其他方面壓力太大,不要對我隱瞞,我會是很好的傾聽者,我會一直陪著你。”

    他怔了下,嘴角揚起一抹算計的笑,“那明天繼續到頂樓支援,我需要你。”

    “呃……我是指私人時間,上班時間不行,我也是很忙的。”

    “忙著製作道具,照著他人的指示佈置櫥窗?”

    “親愛的厲總,還請多指教。”他的口吻擺明不認同她現在的工作嘛。

    他露出一抹深思,沒有說話,抱著她緩步走向氤氳著熱氣的浴室,將她輕輕放進已經注滿溫水的浴缸裡,他半蹲在浴缸旁,在手掌中滴入幾滴橙花精油,在她肩頸上力道適中的按摩著,讓她體力消耗過度疲憊的身體獲得放鬆。

    她趴在浴缸邊,發出舒服的喟歎聲。

    他低沉的嗓音打破沉默,“我跟殷副總談過了,你當初進公司是應徵企劃設計,當初遴選的作品也不錯,卻在錄取後被編派到商品廣告科,跟你的專業雖不違背卻有點出入,埋沒了你設計方面的天分——”

    她昏昏欲睡,腦筋轉得有點兒慢,“沒關係,沒有機會進入設計領域是有點小失望啦,但我很喜歡現在的工作啊……”

    “殷副總同意我的提議,明年度你的職位會有調動,下一年度的櫥窗和節慶佈置將全權交給你來設計。”

    “浚,你的按摩手法怎麼這麼專業,好舒服啊……呵,我喜歡設計啊,我想成為像小夏那樣風光的大設計師。”當她慢慢轉動的腦子理解他所說的話之後,她驀地睜開半眯著的眸,趴在浴缸邊緣的身子驚跳起,“你、你剛剛說什麼?”

    “明天殷副總會找你談有關新年度的櫥窗設計,你要多加油,別讓我丟臉。”

    他站起來,帥氣的走出浴室,替她關上門,關住一室氤氳的熱氣,讓一臉驚愕的她慢慢消化。

    簡直就是驚天的消息!

    胡霏霏一早在商品廣告科的同事們的注視下,被叫進殷副總的辦公室閉門談話。

    這一談就是半個小時,當她一副神遊天外的表情走出殷副總的辦公室門口時,殷副總也一同走出,站在她身後跟大家宣佈,因為企劃設計科有設計師將在年後離職,農曆年之後胡霏霏調派到企劃設計科補缺額,新年度櫥窗將全權交由胡霏霏擔任設計師,商品科的幾位同事將列為胡霏霏的小組隊員,由胡霏霏派遣事務,其中一名組員是林明儷。

    這個新命令雖說還要等一個月左右才生效,但在短短幾分鐘之內便掀起驚濤駭浪,大家議論紛紛,覺得商品廣告科主任最佳人選恐怕將換人,胡霏霏可能擠下林明儷。

    同一時間,另一個八卦也宛如野火燎原般火速傳至全公司上下。

    從前兩周胡霏霏突然被要求到頂樓的總裁辦公室支援,大家都在猜厲總早看上胡霏霏才會下達支援令,這個人事調動一宣佈,就有人嫉妒的說胡霏霏機靈的利用這機會迷惑厲總,除了趁機撈到櫥窗的設計權之外,更覬覦商品廣告科主任一位,想來個大小通吃。

    不過並不是每個人都嫉妒胡霏霏,崔茵茵第一個跑來跟胡霏霏賀喜,“霏霏,你出運啦!”

    平常深受照顧的張宏也相當替她開心,“霏霏,別管那些八卦傳言,晚上我們唱歌去,我請客,慶祝你升官。”

    胡霏霏卻笑不出來,“兩位,我肚子不太舒服。”

    她抓著手機,閃出商品科辦公室,沒往洗手間跑,反悄悄躲進樓梯間,緊急打了電話給厲景浚。

    “霏霏,這麼早就打電話來,想我了?看來我昨晚的表現讓你很滿意是吧?”人前形象端正嚴肅的厲景浚,人後卻不正經的讓她氣結。

    “厲景浚,你玩真的啊?真把我升為設計師,你這樣會害我被一堆人砍殺呀!”這完全違背了她在公司低調行事的風格,“你這麼做實在是公私不分……”

    “企劃設計科人員短缺,正苦惱著要找人遞補,我不過是抓准機會挑個好人選,我看中你的才華,殷副總也對你未來的表現相當期待,我這樣的安排高層沒人敢說話,至於那些嫉妒的流言你別理會,也別介意。”

    “怎可能不介意呢。”她嘀咕著,他位高權重,完全不能體會她這小職員的辛酸啊,“厲景浚,我可不可以不接這個新工作……”

    “還沒接任就怕了?面對我爺爺都能機靈地安然過關,我那勇敢的霏霏到哪裡去了?”

    “……不是因為害怕。”

    “那為何不敢接,說個理由來聽聽。”

    “我不想讓別人認為我是透過關係才成為櫥窗設計師,我要靠自己的能力。”

    “霏霏,我看中你並非私心,是看中你的設計才華。”

    “可你不能否認,這是因為我們……我們有了進一步的關係,你才看中我的。”

    “這麼鑽牛角尖,真不像我認識的霏霏。”不過的確如此,倘若兩人沒有進一步交往,他永遠不會發現她有設計方面的才華,“霏霏,我們的戀情並沒有公開,外頭即便有臆測,只要我們不承認,他們也無從證實,你儘管接手櫥窗設計,我看好你的表現,相當期待你能將創意發揮得淋漓盡致,新年度替新洋百貨帶來一番新氣象。霏霏,相信我的眼光,你行的!”

    他的鼓勵讓她臉頰發熱,心口陣陣發燙,潛藏在身體的設計細胞整個活絡起來,抓著手機的小手因為激昂的情緒輕輕的顫抖著,“嗯,謝謝你的鼓勵,我會慎重考慮看看。”

    他挑挑眉,笑著回應,“我只接受一個答案。”

    這男人真是霸道啊!“好,我儘量不讓你失望。那我掛電話,不打擾你辦公囉!”

    “我正在開會,你已經打擾了。”

    “什麼?!”她剛剛失了方寸,壓根忘記他有多忙。

    “沒關係,我不介意會議中斷,但你必須說句好話來彌補。”

    她腦袋有點打結,“恭喜發財?”快過年了。

    他撫額歎息,“昨晚高潮時我在你耳邊說過的那三個字。如果我沒記錯,你並未沒回應我。”他像個孩子似的,要討到回報才甘願。

    轟,她臉紅到快要燒起來,雖說她躲在樓梯間,四下無人,但聽見這麼露骨的話還是窘迫得不知所措,他在開會中啊,這個也敢說?

    “霏霏,現在有將近二十個主管等我繼續開會,你不說,這個會議恐怕將一直處於中斷狀態。”

    “……我愛你,這樣行了吧!”

    “行,過關。”他也好說話,“對了,週五晚上尾牙千萬別再扯我褲子,你未來老公的臀部只給你獨享。”

    不忘丟一句揶揄,厲景浚心情很好的結束通話,他噙著笑意再度走進會議室裡,繼續中斷了五分鐘的重要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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