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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佟芯 -【大齡庶女(金貴女臨門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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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4 00:18:40 |只看該作者
第5章(1)

    陸香芙睡了很長一覺,當她迷迷糊糊醒來後,頭部傳來一陣陣疼痛,“疼……”

    田嬸看她醒來,松了口氣,也叨念了她幾句,“唉,犯頭疼了吧,喝那麼多酒當然頭疼了,你這丫頭,我都不曉得你那麼會喝。”

    “我喝酒?”陸香芙腦子脹痛著,記憶模模糊糊的,但也想起自己喝酒的事了。“田嬸,對不住,讓你擔心了。”

    “你是心裡苦才喝的吧,每次都要我們別擔心,結果你……算了,快起來喝醒酒湯,喝了會舒服點,也不知你何時會醒,早晚都熬一壺,幸好還溫著。”田嬸扶起她坐著,又端了碗醒酒湯給她,關心之情都寫在臉上。

    陸香芙心裡內疚不已,乖順的接過醒酒湯,喝了真的頭沒那麼疼了。

    田嬸繼續念著,“你睡上兩天,睡太久了,我還怕是出了什麼毛病,阿棠要我放心,說你是太累又喝了酒才會睡那麼沉,讓你睡久一點沒關係。”

    “阿棠……”陸香芙頓住,腦子裡隱約閃過什麼畫面,但不是很真切。

    “是阿棠抱你回房睡的,說你在廚房喝醉了,我下樓上茅廁時剛好遇到他。你醉倒的模樣真把我嚇壞了,隔天一早你管伯和魏叔聽到你喝醉也嚇到了,你可要好好向他們賠不是。”

    聽著,陸香芙腦海裡倏地閃過一個畫面,她好像揪住了秦鈺棠的衣服,對著他痛哭……

    她倒抽了口氣,搖了搖頭。不,她怎麼會拉著他痛哭,她不相信自己會做出發酒瘋這種可怕的事來,那一定是她在作夢……

    “好了,睡飽就沒事了,吃點粥,我可是熱了兩次了。”

    陸香芙決定將這件事拋在腦後,接過熱粥,她食欲很好,一口一口的吃著,苦悶的心情一掃而空,像是徹徹底底的宣洩過了。

    “多吃點,吃飽後去飯館看看吧,阿棠說,他會想辦法讓飯館恢復原狀,要你放心。”

    我會讓飯館恢復原狀的,交給我。

    這句話突妖從腦際閃過,陸香芙差點被入口的粥嗆到,雖然有些不太真實,但她確實是聽到了。

    也因為這句話,她腦子裡的畫面愈來愈清晰,她想起了所有事,她拉著他的衣服大哭,哭得聲音都沙啞了,臉上都是淚水,向他抱怨心裡的苦,將他當作她的浮木,盡情的發洩……

    老、老天!她怎麼會做出這種事,真是太丟臉了,以後要她怎麼見他?!

    可是,他用那麼溫暖的手安慰了她,陪著她,讓她又有股衝動好想見他,而且她也很好奇,他承諾說要讓飯館恢復原狀,那要怎麼做……

    陸香芙掙扎了許久,到了傍晚,才偷偷摸摸到飯館去,明明是自己的店,卻搞得像小偷似的。

    她從後門進去,步入大廳,發現有好多人在,溫大娘她們全都蹲在地上不知在畫什麼,還有幾個工人正在敲敲打打的,這是怎麼回事?

    “香芙小姐!”

    溫大娘和幾個婦人一看到她,立即朝她快步走來,圍住了她。

    “香芙小姐,據說你病了兩天,要不要緊?”

    陸香芙望向她們,聽到自己病了,有些詫異,但也知道這恐怕是他為了讓她保留面子所說的善意謊言。“我好了,不要緊。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溫大娘笑著說:“這是阿棠的主意,他說被砸的桌椅可以修理看看,像他正在修的那張椅子只有一支腳斷了,那麼就截下另一張斷了兩支腳的椅子釘上,組合成一張新椅子;桌子呢,用塊布或板子蓋過就好,那個屏風也是,雖然裂開但可以修補,縫張布就好……”她又指指牆,“還有你看牆上,都是污痕吧,阿棠要我們作畫,畫得美一點再貼上去,可以遮醜,還有你看那邊的牆,貼了幾塊精緻的小玩意吧,那是摔破的花瓶,貼上去正好,太美了!這樣,不挺好的嗎?”

    天啊!陸香芙望瞭望四周,剛進來時她沒發現這些巧思,現在仔細一瞧,果然耳目一新,她從不知飯館可以這樣佈置,他竟是用這種方式幫她把店恢復為原來的樣子。

    “香芙小姐,對不住。”鳳娘畏縮的上前,臉上充滿愧疚。

    “這不是你的錯,是那個人的錯。”陸香芙拍了拍她的手,要她別自責,但其實心思都不知飄到哪去了。

    鳳娘慶倖的道:“幸好有玉公子在,將飯館整頓了下,又像全新的一樣。”

    陸香芙沒心思聽,目光一直找著秦鈺棠,心跳如雷,好想見他。

    溫大娘看出她在找什麼,指著樓上道:“阿棠在二樓。”

    陸香芙跑上了二樓,看到秦鈺棠,他正在修補二樓的椅子,阿哲在他身邊做助手。

    她看著他,想喊他,卻又盯著他的身影不說話,他太耀眼了,她竟捨不得叫他。

    阿哲發現她,低聲道:“少爺,陸掌櫃找你。”

    秦鈺棠轉過身看到她,露出溫文的微笑。

    陸香芙心跳加快,他的模樣很好看,雖然衣服有點髒,還流了些汗,但就是不減俊美姿態……他好迷人。

    “你好多了嗎?”秦鈺棠揮了揮手,要阿哲先離開。

    陸香芙回神,臉紅了起來,這才想到她喝醉酒拉著他大哭的事,頓時感到尷尬萬分。“好、好多了。”

    “頭不會疼嗎?”他靠近她一步,語氣依然溫和。

    “我、我喝了醒酒湯後已經好多了。”陸香芙結結巴巴道,在他面前,她就像個小姑娘般無法鎮定,“我很抱歉,前晚我醜態百出。”

    秦鈺棠笑了笑,沒說什麼,只是朝她問道:“你覺得如何呢?”

    他沒再追問那晚的事,讓陸香芙悄悄松了口氣,望向裝飾過的牆面和桌椅,一股全新的感受充滿心中,她興奮地道:“我覺得很好,看起來很特別,你怎麼會想到這麼做?”一般人會直接換新傢俱吧。

    秦鈺棠望向她,揚起唇,連笑都溫柔了幾分,那笑容讓陸香芙屏息了下。

    “我知道你不愛浪費,扔了你一定會心疼,買新的你也會心疼,所以我試著用最不花錢的方式,將毀壞的傢俱修補好,再重新佈置飯館,可是沒辦法完全像以前一樣,這樣,你喜歡嗎?”

    聞言,陸香芙心口一震,原來這是他為她做的,她心頭暖暖的,感動到無法自已。

    他的這份用心,讓她看到他的成長,現在的他不是當初那個無所作為又愛亂花錢的富家子弟了,他知道賺錢的不易,知道要節儉,珍惜手邊的事物,她好高興。

    “我很喜歡,謝謝你。”她啞聲道。

    秦鈺棠滿足一笑,似是很高興。“溫大娘她們也出了不少力,我只說一句話,她們就全都來了。”

    “大家嗎?”陸香芙望著樓下眾人,對她們也很感激。

    “她們拚命想為你出一份力,在她們心裡,你仍是個高雅的人。”

    陸香芙回頭看他,像是回想起什麼,臉頰沖上兩團熱氣。

    他竟把她的抱怨記得清清楚楚的,天啊,她好丟臉,竟讓他為此安慰她。可是,她又覺得眼淚快掉下來了,眼底也起了霧。

    他真是太溫柔了!

    “香芙。”

    陸香芙幾乎迷失在他溫潤的雙眸裡,一會兒才發現哪兒怪怪的……他叫了她的名字?

    “我不能這樣叫你嗎?我以為我們關係很好了。”見她有些訝異,秦鈺棠流露出失望。

    他們關係很好?陸香芙腦子倏地一片空白,但他那失望落寞的表情又讓她無法拒絕,“不、不是不行……”

    “太好了,你也叫我名字吧,別叫玉公子,太生疏了。”秦鈺棠笑得很滿足。

    陸香芙羞紅著臉點點頭,覺得被他叫名字好親密,但又有種難以言喻的喑喜。

    算了,就讓他這麼叫吧。

    “香芙,我們一起來捉住陳虎吧。”秦鈺棠忽然提議,唇邊的笑隱去。雖說要讓傢俱恢復原狀,但實際做起來才知有多困難,而且有些傢俱是無法恢復的,那個叫陳虎的人居然那麼輕易就毀了,讓她掉了那麼多淚,真不可原諒。

    捉?陸香芙一怔,“溫大娘已經報官了。”

    “官府根本沒在積極辦案,而且對方是市井流氓,或許跟官兵有掛勾,所以我們乾脆用自己的方式送他去吃牢飯吧。”

    陸香芙十分震驚,要自己抓人?“可是,陳虎身邊有那麼多手下,要怎麼逮到他?”

    秦鈺棠輕鬆說道:“我們可以設個局,讓魏叔來抓他。”

    “可是要是陳虎不認,反咬我們一口呢?”

    秦鈺棠又一笑,態度從容,“他會認的,有鳳娘作證,他會在官府上說出實情的。香芙,相信我。”

    真有那麼簡單嗎?陸香芙頗有疑慮,但一望向他,不知怎地,看到他笑得如此愜意又有自信,彷佛有他在,什麼都辦得到,她就安心了,他讓她完全振作起來了。

    陸香芙點點頭,綻放粲笑道:“好,我們一起抓陳虎。”

    “我是來送豆鹵雞秘方給虎哥的。”

    秦鈺棠一個人來到建在賭場後的屋子,這是個龍蛇雜處的是非之地,守門的方臉混混見他那副文弱樣,嗤了一聲。

    “你就是福來飯館的老闆?還以為那裡的人都是寡婦,老闆會是個老女人呢!”

    秦鈺棠輕笑不語,模樣看起來有些怯懦,毫無威脅性。

    混混從他手上搶來單子,上頭寫了密密麻麻的材料名稱和作法。

    “這就是豆鹵雞的秘方?早交給我們虎哥不就得了,還三催四請的,被砸店了才肯交。”混混頓了下,像是在他身上嗅到什麼,更靠近地吸了吸,“什麼味道?”他捂住鼻,不可置信道:“你一個大男人竟擦香粉!”

    “抱歉,因為我身上有一些怪味道。”秦鈺棠露出溫吞的笑。

    “大男人擦什麼香,臭死了,你快帶他進去!”另一個麻子臉的混混早聞到了,他捂著鼻瞪人,覺得秦鈺棠簡直像個娘兒們。

    “你還真怕這味道啊,其實還挺好聞的啊。”方臉混混笑了聲,催促道:“虎哥等這秘方很久了,你快隨我進來!”

    秦鈺棠溫順的點頭,跟在後頭踏入屋子裡。

    屋內有數十個陳虎的手下駐守,個個虎背熊腰的,而遂漸往裡頭走去的秦鈺棠身上的香氣清香好聞,格外引人注目,有人好奇的看著他,有人瞪他,正巧他走到敞開的窗子邊時有風吹了進來,他身上的香氣被吹到了屋子四周。

    秦鈺棠很滿意這狀況,接下來,只要他拖延時間撐個兩刻鐘就行了……他斂下精明的眸光。

    終於,走到盡頭處,秦鈺棠被帶到了一間房,見到了陳虎。

    陳虎是個高大且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一看就知不是個好人,他看到俊秀又擦香粉的秦鈺棠,眼裡閃過厭惡,也不廢話,“東西拿來。”

    秦鈺棠很配合,將單子交給陳虎的手下。

    陳虎看著單子,年輕時他跟大哥學過廚,看得懂秘方,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少了這一味啊,還真沒想到,大哥真聰明。”他得意的笑了笑,當他再抬起頭望向秦鈺棠時,眼神已變得殘暴,“陪他好好玩一玩吧!”

    秦鈺棠看到陳虎的手下朝他圍過來,他溫文的出聲道:“且慢。”

    陳虎哼聲,“想求饒嗎?一開始聽話的將秘方交出來不就得了,這是我大哥的東西,他死了,本就是屬於我的。”

    “不,我是想跟虎哥你談一筆生意,等你聽完再決定要不要動手也不遲。”秦鈺棠臉上從容淡定,沒一絲窘迫慌張。

    “什麼生意?”陳虎半眯著眼,竟有人敢跟他談生意。

    秦鈺棠上前一步,笑容善良無害,“虎哥費盡心思想得到豆鹵雞的秘方,肯定是看豆鹵雞好賺想開店吧,但其實開店有一堆麻煩事要管,也得花錢,虎哥何不和我一起當老闆,換個店名、換批人手就能重新開張,輕鬆多了。”

    “為什麼你肯?”陳虎愕然的睜大眼,看得出他很感興趣,但又有疑心。

    秦鈺棠無奈一笑,“虎哥要賣豆鹵雞,我哪敢跟虎哥搶生意,不如和虎哥合作一起當老闆,起碼飯館還能繼續開,對我也有利,而且有虎哥庇蔭,誰敢來找麻煩,利潤……我求得不多,但我想虎哥也不會太小氣。”他斂下陣,看起來很恭敬,眸底卻閃爍著精光。

    陳虎哈哈大笑,“看來你這小子真的很有生意頭腦,不錯!”

    秦鈺棠抬起眸,充滿誠意道:“我有許多合作的細節想跟虎哥談談,可以請他們都出去嗎?”

    陳虎爽快的揮揮手道:“你們都出去,沒我的吩咐不准進來。”

    秦鈺棠唇角微微一勾,暗藏著邪氣。

    其它人出去後,不多久都瞬間昏厥在地上,而走廊的兩邊亦紛紛有人倒下,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清新的香氣,揮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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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4 00:18:56 |只看該作者
第5章(2)

    房裡,陳虎頻頻出拳攻擊秦鈺棠,他氣喘吁吁,眼神渙散,腳步不穩,看似狼狽又吃力。

    秦鈺棠負手在後,像在逗著貓兒玩般,運著輕功一下飛到左,一下飛到右,悠悠哉哉地閃著拳頭,將陳虎耍得團團轉。

    “可惡!你對我下了什麼藥?你假意送秘方給我,是有什麼目的?是福來飯館派你來對付我的嗎?”陳虎嘶吼著問,猙獰的臉滿頭大汗。

    他被騙了,真以為有個笨蛋上門想讓他當老闆,說得好不熱絡,一直到他頭暈無力,叫人進來卻半天都沒有聲響,而眼前的男人又笑得太過親切詭異,才驚覺自己被算計了,可想而知,外頭的人一定都被解決了。

    可惡!他陳虎竟會有被騙的一天,他要殺了這個人!

    豈知,這個看起來斯文瘦弱的男人,輕輕鬆松就踢斷了他的劍,然後像是在逗弄自己般,一次次靠近引他出招,又俐落躲開他的攻勢,實在是太卑鄙了!

    秦鈺棠沒有回答,笑容愉悅的道:“你還不錯嘛,吸了香粉都過兩刻鐘了,還沒倒下啊,不過也差不多了。”他的腿都在發抖了。

    “香粉……”陳虎恍然大悟,原來這男人身上抹的香粉是毒,他提出合作一事是在拖延時間,為了讓毒有時間發作……不行,他不能倒下,他要殺了他!

    陳虎用盡力氣攻向他,秦鈺棠沒料到他還有力氣,一時不察竟被打中下巴。

    陳虎可歡喜了,卻在秦鈺棠轉過臉來時嚇得一怔。

    秦鈺棠笑得眼底一片陰狠,讓人毛骨悚然。“很好,我要認真了。”

    緊接著他手一彈,陳虎應聲倒下,身上多了一根銀針,全身卻使不上力。

    “還爬得起來嗎?”秦鈺棠居高臨下,沖著陳虎和顏悅色笑道。

    “你、你想做什麼?!”陳虎確實爬不起來,全身似乎麻痹了,再加上之前的香氣已奪去他大半的氣力,他倏地昏厥過去。

    “我們清醒一點談吧。”秦鈺棠從袖袋裡取出一根針,一擲,插入陳虎另一個穴道,讓他清醒著,思緒無比清晰卻動彈不了。

    陳虎看著自己身上刺著的兩根針,覺得邪門極了,心裡悚然一驚。“你、你想做什麼,是想殺我嗎?”

    “放心,我不會殺你的,我是來跟你談生意的。”

    “什麼生意?”

    秦鈺棠蹲下身,語氣非常和氣,“我要你放棄豆鹵雞的秘方,答應我以後絕不再找福來飯館麻煩,然後向官府老實說出你對福來飯館做的壞事,認了你的罪。”

    “你別想,豆鹵雞的秘方是我的,不可能……”

    “我別想嗎?”秦鈺棠投以良善的微笑,“你知道人的穴道哪個被剌時最疼嗎?”

    陳虎露出恐懼的目光。

    “我們來試試吧。”秦鈺棠笑得愉悅,又變出一根針剌入他的穴道,在陳虎瞠大眼欲大叫時又戳了另一個穴,讓他叫不出聲。

    接著,秦鈺棠不是讓他一直笑,就是讓他癢到不行。

    陳虎被他折磨得口吐白沫,他還玩得不亦樂乎。

    “不從嗎?”秦鈺棠依然良善的笑道,明明是笑著,卻讓人覺得陰狠。

    最後,他看向他胯下,陳虎嚇得眼淚都快飆出來了,終於顫抖著唇喊出聲。

    “從!我從!”

    當秦鈺棠踏出房間時,幾乎是暢行無阻的,混混們倒了一地,偶有幾隻漏網之魚也被他輕鬆解決,而屋外的混混也早被魏叔和護院們綁起來了,見到秦鈺棠安然出來,知道他計謀成功,連忙進屋子綁人。

    此地不宜久留,帶走陳虎以及他的人後,他們立即搭著馬車離開。

    秦鈺棠搭上第二輛馬車,陸香芙也在車上,她等得惴惴不安,看到他回來才松了口氣。

    這是秦鈺棠想的法子,陳虎既然那麼想要豆鹵雞的秘方,不到手不甘休,那就弄個假秘方送到陳虎的地盤,假意求饒將秘方交給他,其實是利用當鋪裡某種異域才有的香粉來迷昏陳虎和他的手下,這麼一來打敗陳虎完全不用費功夫。

    陸香芙本來想讓魏叔去的,但秦鈺棠說由他去最好,更容易讓陳虎喪失戒心,陸香芙知道他力氣大,做粗活沒問題,但他又不像魏叔那樣會武功,仍擔心他有危險,幸好計畫成功了,他也平安出來了。

    “香芙,這個典當品還真好用,真的能讓人聞了後在兩刻內睡著,多虧這香粉,才能迷暈陳虎捉到他。”當然,他事先有吃下解藥才沒被迷昏。

    陸香芙看他說得悠哉,忍不住罵道:“你還敢說,那是你運氣好才沒被殺……對了,為什麼你拖那麼久才出來?”害她以為他出了什麼事。

    秦鈺棠眼眸一瞬間閃過什麼,然後隨即掩去,“他要我陪他聊天。”

    “聊天?”真奇了,那個陳虎會提出這種要求?陸香芙瞥了他一眼,這時才看到他唇角多了一抹紅。他流血了,下巴也有點腫,她拔高嗓音道:“你受傷了?!”

    “不小心被打到的。”秦鈺棠摸摸下巴,這時才感到痛。

    “聊天聊到被打嗎?”陸香芙蹙著秀眉。果然只有力氣大是不行的。

    秦鈺棠沒說,他是故意拖時間等毒發作,待陳虎手下全都睡著後,才親自修理陳虎的,而陳虎也被他整得很慘,嚇得屁滾尿流地求他放過他,承諾他會乖乖聽話,只求自己不要毀了他下半輩子。

    “幸好我有準備一點藥,以防不時之需。”陸香芙拉開馬車內的櫃子。

    當他那麼不濟事?秦鈺棠有點不悅,他明明已經做過許多粗活,她還是將他看得很嬌弱。

    陸香芙拿了藥坐在他旁邊,用帕子沾了點茶水,替他擦拭傷口和下巴,再為他上藥。

    看她為他塗藥,秦鈺棠才意識到她是在擔心他,從他一進馬車後,她就叨念著又急著替他上藥,她一定很擔憂。

    他心裡輕飄飄的,享受她溫柔的關懷,視線也不安分起來,他看到她又長又翹的眼睫顫著,小巧的鼻頭泌著一些汗珠,嫣紅的唇微微輕啟著,還有那白皙粉嫩的皮膚……

    他的呼吸不自覺加重,心頭彷佛有什麼東西泛了開來,癢癢地……

    秦鈺棠垂下了眸,一手繞到她背後,有股想將她擁入懷裡的衝動,想像那一夜一樣與她那麼靠近,毫無隔閡,緊緊地抱住她……

    “會痛嗎?我會不會太大力?”

    陸香芙突然問道,秦鈺棠渾身一震,抽回手。方才他在想什麼?

    陸香芙也發現兩人靠得極近,她能嗅到他身上還未完全散去的淡香,感受到他灼熱的男性氣息……她心頭一慌,想往後退,卻被捉住手。

    秦鈺棠就這麼拉住她的手腕,毫不猶豫的,他並不希望她離他太遠。“繼續擦,慢慢擦就好。”

    他突然覺得,被她當成嬌貴公子也不錯。

    隔天,陳虎和他的手下被五花大綁丟在官府大門口,沒人知道是誰做的,但陳虎為惡太久,百姓都覺得他被抓是大快人心,而陳虎清醒後也主動坦承他為搶奪福來飯館的招牌菜秘方而破壞飯館的名聲,以及派人砸店之事,讓百姓更嘖嘖稱奇,不免猜測是有什麼比坐牢更可怕的東西在他背後逼他認罪。

    只是陳虎捉到了,事情還不算圓滿,接下來秦鈺棠得去一趟縣衙。

    “譚縣令律下不嚴才會讓底下的官差不盡心辦案,可是他有個好岳母,是縣裡德高望重的寡婦,在災年時救助了不少百姓,本身也是個端莊有學問的人,有溫禮夫人之稱,縣裡的人都對她很敬重。”

    只要能請得溫禮夫人來一趟飯館,為這些寡婦們說話,或許就能挽回飯館的生意。

    據說溫禮夫人最近住在縣衙裡,縣衙並不遠,但得坐馬車去拜訪才有派頭,人家才會把你當回事。

    於是秦鈺棠伸手向阿哲要錢。

    “世子爺,你不是有錢嗎?”阿哲心不甘情不願的掏錢給他。

    “那是我辛苦賺的錢,怎麼能花?”秦鈺棠理所當然的說,拿了錢,轉身就走。

    阿哲欲哭無淚,那也是他辛苦賺的血汗錢啊!

    沒多久,福來飯館經過整頓後重新開張,第一天縣令便偕同岳母前來,溫禮夫人聽說飯館前一陣子發生的事,對這些寡婦為養活兒女而甘願冒被指指點點也要開飯館的勇氣大為讚賞,還大力稱讚豆鹵雞好吃,人們見溫禮夫人這麼說,加上難忘豆鹵雞的味道,又紛紛回籠了。

    因為飯館的佈置與其它客棧、飯館截然不同,桌椅裝飾特殊,牆上還貼著五顏六色的畫布,很有新鮮感,第二次開張,前來的客人變更多了,絡繹不絕。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陸香芙在當鋪關店後在飯館辦了酒席,宴請當鋪和飯館裡的夥計。

    “看好,我這招最厲害了!”魏叔施展了好幾套拳法,孔武有力,所有人看了都直拍手。

    “好厲害喔!再來一次!”

    “管伯,你最會觀玉了,那我這塊玉你覺得如何?”

    有幾個婦人圍在管伯身邊,管伯摸了摸白鬍子,估計著它的價值。“頂多三兩。”

    “什麼,那我買貴了!那個殺千刀的敢唬我!”

    魏叔和管伯大受寡婦們歡迎。

    田嬸則和溫大娘等幾個年紀大一點的婦人聊著怎麼做醬菜,有說有笑的。

    平時都是他們為陸香芙做事,今天由陸香芙親自服侍他們,周旋在他們之中注意菜色夠不夠,偶爾幫忙倒酒。

    她的目光也分心的梭巡著秦鈺棠,這才發現他是最受歡迎的,年輕少婦和孩子們都包圍著他,他面帶笑容,舉手投足間都是如沐春風的氣息,那麼的吸引人,讓人移不開眼光。

    她清楚的明白,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無知揮霍,被她當成笨蛋的男人了。

    他變得吃苦耐勞又可靠,當飯館有困難時他陪著她渡過,將她的飯館佈置成另一番風貌,帶給她希望讓她振作,也多虧他冒險犯難,才讓陳虎被繩之以法,飯館才能重新開張,他為她做了好多事,讓她感動的同時心也漸漸的不再平靜。

    秦鈺棠側過臉看到了她,起身走向她,扣住她的手,“香芙,別忙了,一起坐下來吃。”

    他的舉動太突然了,陸香芙心一顫,燙手般的想甩開他。

    秦鈺棠見狀,反常的更用力扣住她的手腕,沒有放手。

    兩人都回想起那一天在馬車裡發生的事,過了幾天,那騷動的情愫依然在胸口蕩漾著,而且愈來愈強烈。

    終於,秦鈺棠緩緩鬆開她的手,朝她柔和微笑道:“過來吃吧,餓壞了不好。”

    “我不餓,我……”陸香芙抬起頭,對上他溫柔的瞳眸,像被催眠般,她輕啟唇瓣,“我、我想對你說謝謝,要不是你,我現在一定還在逞強,只能借酒澆愁,什麼法子都沒有……雖然陳虎認了罪,溫禮夫人那樣的大人物還來了店裡,飯館的生意也變好了,冥冥之中好像是老天爺在幫我,但我還是最感謝你。”

    聽到她說謝謝,秦鈺棠心口一熱,“飯館能重新開張,你很開心嗎?”

    “嗯,很開心。”陸香芙沖著他綻放微笑,笑得好甜,打從心裡感到快樂。

    秦鈺棠被她的笑容震懾住,唇邊也噙起了淡淡的滿足淺笑,彷佛她快樂,他就也跟著感到快樂。

    他們都沒發現,這一刻,所有人都背著他們竊竊私語。

    秦鈺棠召集大家重新佈置飯館,還有為捕陳虎親自涉險,這一切都是為了陸香芙,而且最近他對她的稱呼也從陸掌櫃變成香芙,這兩人怎麼可能沒什麼?

    “真相配啊。”

    “兩人真是金童玉女……”

    當陸香芙聽到背後傳來的竊竊私語時,頓時尷尬不已,再看向眼前的男人,他柔和的眼神令她的心一跳,好像他們之間真的發生了什麼。

    陸香芙臉蛋發熱,結巴道:“我、我去拿點小菜。”

    秦鈺棠看到她轉身離開,仍望著她的背影,一直都沒有移開視線。

    “世子爺,你為了陸掌櫃特別去見溫禮夫人,對她那麼情深意重,為何不直接把你的心意告訴她?”阿哲看盡了他們之間的曖昧流轉,一手支著下巴,順口問道。

    “心意?”秦鈺棠回頭望向他。

    阿哲有些錯愕,連他都明白看出來了,世子爺自己卻不知道?“世子爺,你不知道你喜歡陸掌櫃嗎?”

    聞言,秦鈺棠胸口蕩起了強烈的漣漪,他從未有過這種感受,心為了一個女人振奮的跳動著,無法克制。

    原來,他這是喜歡她。

    原來,他受她吸引,那麼在意她,看到她哭會心疼,會想保護她,心甘情願為她做任何事,看到她快樂又會感到滿足,這樣被她左右著情緒是因為他喜歡她。

    秦鈺棠反復的在心裡咀嚼著這滋味,細細品嘗那美好的感覺,當他看到陸香芙端著小菜走出來時,他泛起了最深情的笑,終於確定了自己的心意。

    正當飯館裡的人在同樂時,沒人知道店門外站了個男人,正透過小窗往裡頭偷窺。

    那男人是葉厚生,在月光下,他抬起頭看著福來飯館的大招牌,眼裡閃著貪婪.“陸香芙,你還真厲害,能開一家這麼賺錢的飯館。既然被我知道了,我就更不可能放棄你了!”

    他噙著陰笑,緩緩離開飯館,消失在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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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1)

    慶祝宴隔天,晚上當鋪一關門,三個長輩立即將陸香芙拉入她房間裡。

    “丫頭,你老實說你跟阿棠是怎麼回事?我看你將他當成笨蛋,也不敢多想,但最近你們的關係變好了,飯館裡的人也都說你們有什麼,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田嬸首先發問,好奇極了。

    陸香芙臉上浮起窘色,裝傻道:“哪有什麼,那些大娘本來就愛說些有的沒的,別當真。”

    “我看阿棠能將飯館裝飾得那麼美,真的對你很有心。”管伯摸摸白鬍子道。

    “捉陳虎的計謀也是他想出來的,他還單槍匹馬進了陳虎的地盤,看起來明明是個文弱書生,倒有幾分膽量,我愈來愈欣賞他了。”魏叔讚美道。

    “而且阿棠脾氣好,我從沒見過他生氣,一直都挺敦厚老實的,待人很溫柔,當丈夫最好了。”

    “如果可以好好栽培阿棠倒也不錯,以後可以幫著芙兒看店。”

    “夫妻一起同心做事是最好的!”

    陸香芙不敢相信他們竟不理會她,自顧自的聊了起來,還聊得很開心,難道他們都沒想過,那個男人還完債後就要離開了嗎?

    他……會想要娶她嗎?陸香芙心裡泛起苦澀,當一個男人為自己做那麼多事,一直陪在自己身邊,溫柔的對待自己,她怎麼會不心動?

    然而一意識到自己對他的心意,現實的困難就接踵而來,他們相差太多了,他是個出身富裕的大少爺,家裡肯定講求門當戶對,而她是兩家店面的掌櫃,抛頭露面的總被批評失德,早沒有名聲可言,而且她年紀又大,他們怎麼可能在一起。

    就算他曾經稱讚過她高雅,但這世間又有幾個男人可以包容自己的女人這樣呢,不如不要癡心妄想,冀望他對她也有心,安安分分的看著他離開就好。

    而她若說出內心話,也只會讓長輩們擔心她,費心安慰她罷了,要讓他們死心只有一個法子……

    她正色道:“你們別再亂點鴛鴦譜了,我又不喜歡阿棠,才不想嫁給他。”

    “什麼,你不喜歡他?!”

    三人聞言都吃驚了,他們還以為阿棠人那麼好,她早對人家有意思了。

    為了讓他們相信,陸香芙更清晰地道:“對,我不喜歡他。”

    三個人都大受打擊,說不出話。

    陸香芙說完後,心裡覺得愧對長輩,快步走出房間,絲毫沒發現秦鈺棠在她門後貼牆而立,什麼都聽到了,眼神黯下。

    “芙兒……”

    三位長輩回過神追了出來,想再問她個仔細,卻不意對上了站在房門外的秦鈺棠。

    秦鈺棠朝他們恭敬的勾起微笑道:“管伯、魏叔、田嬸,可以跟你們談談嗎?”

    “芙兒,從今天起,讓阿棠在當鋪幫忙吧。”田嬸笑咪咪道,拍了拍秦鈺棠的手臂。

    秦鈺棠站在田嬸身邊,唇邊噙著溫文的笑。

    陸香芙望瞭望他們,好不吃驚,“田嬸,你的手……”

    田嬸低頭看了看手,“我這手快好了,大夫說過兩天就不用再包紮了,而且還有阿哲幫我,不礙事的。”

    阿哲看了看主子,直點頭,“對啊,有我幫忙就夠了,讓少爺待在櫃檯吧!”

    “芙兒,要阿棠在櫃檯幫忙是我的主意,阿棠說對玉有興趣,我想教他觀玉。”管伯接著道。

    “教?”陸香芙遲疑了下,他都可以把一幅不值錢的畫當成寶,真的有鑒賞能力嗎?不對,他已經改變許多了,她不能再這樣翻舊帳。

    “阿棠待在櫃檯,對生意也有幫助。”田嬸說了最實際的話。

    陸香芙完全啞口。

    “年輕人多學點東西也好呀。”魏叔也說話了。

    陸香芙總覺得哪兒怪怪的,感覺長輩們在共謀什麼事,他們該不會是還沒死心吧?

    “香芙小姐,讓阿棠哥來幫忙嘛。”夥計們也哀求道。

    陸香芙有些為難,她不是不願意,而是讓他在櫃檯幫忙,他們兩人相處的機會就變多了……成天看著他,她受得了嗎?她可以不評然心動嗎?

    “香芙,不行嗎?”秦鈺棠面露失望。

    陸香芙心一抽,他那表情既可憐又好無辜,好似她拒絕他是件殘忍的事。

    “好吧。”她歎息道。

    秦鈺棠看到她妥協了,眸裡一閃而過一抹精光。

    接下來幾天,秦鈺棠都待在櫃檯裡幫忙,來的客人果然變多了,都以女客人居多,有些客人為了看他和他說話,天天來典當。

    “這塊玉質地很好,色澤又漂亮,是上等的羊脂玉。”秦鈺棠說完,又拿起下一塊,“像這一塊就沒那麼好了,有瑕疵。”

    管伯聽了直點頭,“真不錯,我沒怎麼教你,你都看得出價值。”

    “大概是我家裡搜集挺多的,看多了就知道。”秦鈺棠謙遜一笑。

    “不,你很有當玉鑒師的天分。”管伯誇讚道。

    “對呀,玉公子,你好厲害!”

    “玉公子,幫我看看我的玉嘛。”

    “先幫我看啦!”

    陸香芙看到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客人,甚至還有個大嬸都圍在櫃檯前,心裡酸酸地想,他還真受歡迎啊!

    不期然的,她抬頭對上他的目光,看到他朝自己俊朗一笑,陸香芙心一跳,連忙撇過臉,覺得一股熱直沖臉部。她摸摸臉,果然好熱,不行,她得出去走走。

    夥計看到她要出去,問她上哪兒,她回了說要去飯館。

    接著,管伯開口了。“阿棠,陪她去吧。”

    陸香芙看到秦鈺棠立刻從櫃檯後走出,一副怕他跟來似的,忙著揮手道:“不,你留下來幫忙。”

    “我不忙,讓阿棠陪你去吧。”管伯笑咪咪道。

    陸香芙卻不等秦鈺棠過來,快步往門口處走去,但走沒幾步又被魏叔攔下了。

    “最近有醉漢大白天鬧事,讓阿棠陪你去也安心點。”

    “醉漢?”有嗎?

    “阿棠,這個醬菜給你一塊帶去給溫大娘。”田嬸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將一罐瓶子交到秦鈺棠手上,一臉和悅的對他們道:“快去吧。”

    “香芙,走吧。”秦鈺棠拎著瓶子,朝她淺淺微笑道。

    陸香芙咬著唇,看來長輩們真的是不死心,為了撮合他們無所不用其極,在店內找盡名目讓他們一塊做事,她一踏出當鋪,他們就會要他寸步不離的跟著。

    不行的,跟他靠得太近,她會愈來愈迷戀他的,這次她一定要拒絕他。

    “我……”

    “香芙,有問題嗎?”

    他的臉突然湊近她,她立即屏息,什麼話都吞進肚裡說不出來了,只能由他跟著她到飯館。

    晚上,當鋪門一關,樓下只有幾盞燈亮著,陸香芙心想自己終於可以安安靜靜、不被擾亂心神的算帳了,沒想到事情又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望著眼前的男人,陸香芙真不知道他怎麼又冒出來了。

    “香芙,教我算帳,我對算帳也挺有興趣的。”秦鈺棠朝她淺淺微笑。

    看她錯愕的張著小嘴說不出話,他依然笑得很單純,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

    “我會管帳的話,就會精明一點,不會受騙了。”

    陸香芙揉了揉額際,似乎經歷了一番天人交戰。“好吧。”

    秦鈺棠眸底閃過得意,坐在她身邊的位子。

    他的靠近讓她覺得變得很熱,陸香芙不自在的往右挪動了下,用手指著帳簿上的數目道:“看好了,這筆是……”她一邊解說一邊撥算盤,很認真的教他,當她感到又變熱時,才發現他挨了過來。“你……”

    秦鈺棠像個好學生般的指著帳目,“是這樣嗎?這個加上這個,然後這個……”

    看他那麼認真,她也沒空管他坐得近不近了,又解說了一次給他聽。

    就這樣,陸香芙教他,秦鈺棠請教她,又過了半個時辰,兩人已經挨得很近,秦鈺棠不時偷看著她細緻的皮膚,小巧的耳,他真想長臂一伸,將她擁入懷裡。“這裡……”陸香芙一抬頭,差點嚇死,太近了!她差點碰到他的唇。她轉回頭,滿臉通紅的說不出話。

    秦鈺棠凝望著她,看到她一綹秀髮垂下,忍不住動手勾回她耳邊。

    陸香芙嚇了一跳,瞪著他,秦鈺棠則用單純無害的眼神回望,好似他所做的事沒有踰矩,令陸香芙無法責怪他。

    “可以讓我撥撥看嗎?”

    “好。”陸香芙馬上將算盤移到他面前。

    當然,秦鈺棠不會浪費任何吃豆腐的機會,他佯裝不懂,讓陸香芙教他,再時不時碰碰她的手,陸香芙暗自悸動緊張著,卻拿他無可奈何。

    陸香芙飽受著這樣的折磨,直到他趴在桌上睡著了,她才解脫。

    “我終於可以專心算帳了。”她籲了口氣,將注意力轉到帳本上。

    秦鈺棠卻悄悄睜開眼凝望著她,眸裡清亮得沒一點困意。

    這樣貓捉耗子的遊戲還要玩多久?前幾天才剛發現自己對她有意,還在想著該怎麼表示時,他就在她房門口聽到她說不喜歡他,讓他深受打擊。

    但他不會打退堂鼓,她是他生平第一個喜歡的女人,她不可以不喜歡他。

    為了得到她,他朝管伯他們下手,說出自己的身分,又表明心跡,爭取他們當盟友,幫他奪得佳人芳心。

    他們初聽到他是個世子爺時都嚇壞了,但三人都見過世面,很快又能用平時的態度對他,而且都很信賴他,只要是攸關陸香芙的事,他們都不隱瞞,連他問起她與那個未婚夫的過去,他們也都說了,讓他在知道她的過去後對她更生愛憐。

    之後,長輩們讓他到櫃檯幫忙,為的就是讓他有更多機會親近她,也時常讓他們單獨相處,但她總是避著他,讓他只能費盡苦心用美男計勾引她……

    他還要勾引她多久,她才會被他迷得無法自拔呢?秦鈺棠直勾勾地望著她。

    陸香芙算帳算到一半,感覺有道熾熱的目光看著自己,她心一跳,轉過頭去,以為秦鈺棠在裝睡偷看她,卻看到他慵懶的打了個哈欠。

    剛剛,是她的錯覺吧?

    “阿棠,你累的話回房睡吧。”她看到他撐起上身,想湊過來一起算帳,急忙道:“不,你繼續睡。”

    秦鈺棠又懶洋洋地趴回桌上,極困似的半眯著眸,神情慵懶性感。

    陸香芙在心裡倒抽了口氣,覺得這樣的他太誘人了,她得坐懷不亂才行。

    天啊,她在想什麼,坐懷不亂怎會是這樣用的!不行,她要爭氣點,明天她一定要更徹底的遠離他!

    翌日早上,陸香芙閃避秦鈺棠的動作更明顯,幾乎不跟他說話,長輩們和店裡的夥計們看到了,都覺得秦鈺棠很可憐,秦鈺棠當然也將一切看在眼裡。

    未時時分,天空飄起了濛濛細雨,陸香芙今天本不想去飯館,但她想起今天有新送來的酒,還有一些事務要處理,她得親自去看看。

    她故意從後門走,以為不會碰上秦鈺棠,長輩們也不會再出什麼餿主意,但她才打開傘,她的傘就被人接過去了,她抬頭一看,不禁一陣暈眩。

    “香芙,你要到飯館吧,我陪你去。”秦鈺棠朝她一笑,笑得十分好看。

    “你、你……”怎麼她走後門,他也跟來了?

    “雖然雨很小,但淋久了也會濕,我們得靠近點。”秦鈺棠右手撐著傘,左手摟著她的肩,聲音變得沙啞。

    陸香芙被他摟得緊緊的,只覺得身子好燙,心跳加快,好像有什麼快融化了、快沉醉了,她出於本能的用力推開他。

    “不要碰我!”

    她看到秦鈺棠臉上有著錯愕,自己也震撼得說不出話來,直到發現阿哲站在他背後,她才回過神,難堪的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傘,快步踏出後門。

    她走了好一段路,抄入快捷方式才停下來,回頭一望。

    他果然沒追來……或許他沒什麼不規矩的意思,只是怕她淋到雨才會摟住她的肩,卻突然被推開,他脾氣再好也會氣惱吧。

    陸香芙苦澀地想,卻突然被兩個年輕男人擋住路。

    她看出對方來者不善,往後一退,緊捉手上的傘,警戒道:“你們想做什麼?”

    “陸掌櫃,請隨我們走一趟,我們家少爺等你很久了。”其中一人道。

    “你們少爺是……”陸香芙又往後一退,實在想不出她受到哪位少爺的眷顧,會專程派人來“接她”,又是在這荒僻的巷道裡,該不會是……

    “我們少爺是葉氏布莊的少主,請你……”

    果然!陸香芙立即轉身往回跑,平常在店裡她用不著怕,但現在只有她一人,今天她又貪快走快捷方式,這條路上少有人煙,她就怕叫破喉嚨也沒人幫她。

    “別想跑!”對方腳程更快,一下擋住她的去路。

    陸香芙見狀想再往回跑,另一個人也追來了,轉眼間她被前後包攻。

    “平常都有個男人陪你,我們不好接近你,今天總算等到你一個人了,我們少爺等了那麼久,絕不能讓你給跑了!”

    陸香芙這才知道葉厚生是有預謀想捉她的,原來平時秦鈺棠跟著她去飯館,無意間也保護了她。

    “這是在強迫我一定要去赴約嗎?”陸香芙無處可逃,舉起傘對準靠過來的兩人。

    兩人訕笑著,不把她的傘當一回事。“別這麼說,我們少爺是喜歡陸掌櫃你,才會……”

    啪、啪!

    陸香芙毫不留情地往他們身上猛打,痛得他們大叫,她一找到縫隙就逃跑。

    “他奶奶的,那女人真兇悍!”

    “沒辦法了,把人打暈吧,我有準備布袋。”

    陸香芙賣力跑著,再一次後悔自己狠心的推開了秦鈺棠,她不知道葉厚生捉她有什麼詭計,她得趕緊逃!

    只是,她仍是逃不過。

    她覺得有人從她背後迅速扯住了她的頭髮,又扣住她的肩,捂住她的嘴,手上的傘被另一雙手搶下了,她的後頸被用力一擊,瞬間疼得失去了知覺,身子往下滑,頭上的簪子也順勢掉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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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一個時辰後,細雨停了,陸香芙並沒有回來。

    飯館那邊因為等不到她,派了人來,當鋪裡的人才知道陸香芙沒有到飯館去。

    消息傳入秦鈺棠耳裡時,他臉色陡地變得很難看。

    阿哲看著主子,想起陸香芙推開他後逕自離開,主子很受傷的淋著雨,一動也不動看著她的那一幕,他真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去看過了,不在樓上,這丫頭是跑去哪了,真讓人擔心,她從來不會突然消失不見呀。”田嬸從樓上下來,擔憂的念道。

    管伯和魏叔也召集護院夥計一塊去找了。

    “我們也去找找她。”秦鈺棠終於開口道,眼底蒙上一片灰沉,朝後門方向走去,打算走一遍她早些時候走過的路。

    他很自責,因為受到她連日來的閃避,看到她始終無法像以前一樣坦率面對他,今天又那樣毫不留情的推開他,他便自尊受傷的沒去追她,要是他別在意什麼尊嚴,緊緊跟著她,她也不會失縱了。

    但後悔也來不及了,他只能希望她別遇上什麼危險,儘快找到她。

    然而他和阿哲兩人在通往飯館的小路上找了又找,都沒看到她的人,兩人一路詢問,總算有人說看到她彎入一條小巷子內,秦鈺棠連忙快步跑去。

    “世子爺,這裡好偏僻。”毫無人煙,路又好小一條,陸掌櫃真的走了這條路嗎?

    秦鈺棠動也不動,視線盯著某一點,忽然往前奔去,撿起一把傘。

    阿哲跟著跑去,大驚道:“這該不會是陸掌櫃的傘?”

    秦鈺棠又往前看,在不遠處看到一支白色簪子,那是他送給她的簪子。

    “陸掌櫃是被捉走了嗎?”阿哲喃喃道,要不怎麼解釋,陸掌櫃的傘和簪子都掉在地上了?

    秦鈺棠心裡一陣混亂,他握緊拳頭命令自己冷靜下來,檢視著地上和著雨水的濕黏沙土,上頭印著幾雙鞋印,可能是陸香芙和擄走她的人留下的,但奇怪的是,並沒有馬蹄和馬車的痕跡,他們是如何將她帶走的?

    前面就是有人煙的大路,光天化日之下綁著人走,不怕被發現嗎?該不會……

    是用袋子裝著的?

    秦鈺棠一閃過這個想法,立刻往大路奔去,在路上碰到魏叔他們,馬上轉告他們分頭去找,並詢問有無看到什麼人扛著怪異的布袋走動。

    他的動作得快點,要是一上馬車,就很難找到她了!秦鈺棠腳步愈來愈急。“欸,這麼說來我有看到,之前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扛著布袋,那布袋看起來很重,但又不像裝飼料或什麼吃的,我多看了幾眼,他們馬上心虛的快步走,往那個方向去了。”

    路上的小販一指,秦鈺棠和阿哲立即朝那方向走去。

    前面不是市集大街,是一排排的宅子,住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家。

    一走近,有兩個衣著不凡的公子哥和他們的兩名小廝正好在秦鈺棠前面聊了起來。

    “這婚事也辦得太急了,說今天成親就成親,要我們一塊去喝喜酒,他娶的是哪家閨女啊?況且他弄倒了那麼多家店,有哪家閨秀敢嫁他?”綠衣公子哥嘻笑起來。

    “是金來當鋪的陸掌櫃啊,我問他派來送消息的下人才知道的。”黃衣公子壓低聲道。

    “什麼?!是那個他費盡心思想娶的女人,對方終於願意嫁了?上回不是還拒婚嗎?害他丟臉極了!”

    “不,我想是強娶的。”黃衣公子聲音再壓低,“我想他大概是捉了人來,打算辦個婚宴入洞房後生米煮成熟飯,當鋪也就成了他的囊中物……”

    儘管他們聲音壓得很低,仍是被聽到了,阿哲橫眉豎目,覺得對方手段卑劣,秦鈺棠面無表情地在經過一條暗巷時,隨手打暈了前面的兩個小廝,再將綠衣和黃衣公子拖入暗巷裡。

    阿哲動作俐落的將暈倒的小廝拖入暗巷裡,然後負責把風。

    “說,葉厚生人在哪裡?他在哪裡辦婚宴?”秦鈺棠用親切的微笑發問,左右手分別掐住他們的脖子,扣在牆上,讓他們動彈不了。

    “我不知道……”綠衣公子怕得要死,但男人還是有一點義氣的,這人肯定是想破壞婚禮,他不能說。

    “我也是。”黃衣公子顫巍巍道,不明白眼前這個人明明看來極為斯文,為什麼力氣那麼大,笑起來那麼令人毛骨悚然?

    “你們都不說嗎,那麼有義氣?”秦鈺棠揚起更加親切的笑,“信不信我可以將你們的拳頭塞入彼此的嘴巴,讓你們永遠都說不出話來?”

    兩個人瞬間冷汗直流,淚漣漣地道:“我說、我說!”

    陸香芙睜開眼時,感覺頭暈暈脹脹的,彷佛有什麼在她腦子裡作怪,隱隱作痛。

    她隱約看到兩團影子在她身前,好一會兒才看清楚那是兩個年輕女人,她們雙手不知在她身上忙什麼。

    她嚇了一跳,用力揮開她們,忍著暈眩撐起身,朝她們斥道:“你們是誰?在做什麼?”

    兩個丫鬟嚇了一跳,“姑娘,我們這是在幫你穿嫁衣呀。”

    “嫁衣?”陸香芙困惑的開口。

    兩個丫鬟互覷了眼,臉上有著心虛,“等時辰一到,你就要和我們少爺拜堂了。”

    一聽到這句話,陸香芙腦海裡迅速閃過她失去意識前,遭到葉厚生的手下強擄的事。她匆匆爬下床,對著梳粧檯的鏡子一看,看到自己身上穿的真是件大紅嫁衣,屋子裡還到處貼著囍字。

    她腦裡轟隆一聲,真不敢相信,葉厚生派人捉她,竟是打著強娶的主意?!

    她雙手解起胸前的盤扣,厭惡的欲將嫁衣脫下,她死都不要嫁給那個人!

    “不能脫呀,少爺會生氣的!”兩個丫鬟捉住她的手,不讓她脫。

    “放手!我不會跟你們少爺成親的!”

    陸香芙雖稱不上盛氣淩人,但掌櫃的氣勢還是很強的,兩個丫鬟瑟縮了下,馬上鬆手。

    陸香芙想繼續解盤扣,這時她聽到丫鬟們喊了聲少爺,她停了下來,警戒的望著踏入房裡的男人。

    葉厚生揮揮手要丫鬟們離開,朝她溫柔笑道:“芙妹,你醒來了啊!”

    陸香芙只覺得他的笑虛偽造作,冷瞪著他,“葉厚生,你真是厚顏無恥,提親被我拒絕了,現在竟強行逼迫我嫁給你!”

    葉厚生擠出可親的笑,“芙妹,別這麼說,我太懷念那一天晚上了,我們差點成為夫妻,我想續起我們之間的緣分……”

    “我們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陸香芙漲紅著臉,激昂又憤怒。

    那一晚是她的夢魘,當時葉氏布莊還富有盛名,這男人是她妹妹的未婚夫,但因為妹妹眼界太高看不上他,竟在他來家裡拜訪那一天對他和自己下藥,將他們倆關在房裡,想將他們送作堆,幸好當時她覺得那茶有異沒喝,用花瓶砸傷了他,逃出房間。

    而她明明是被嫡母和妹妹陷害,她爹竟沒有責罰她們,還受她們遊說逼她代替妹妹嫁給葉厚生,她極力反抗的下場是被趕出陸家,而葉家在葉厚生被她砸傷、妹妹又始終不肯嫁他之下,和陸家解除了婚約。

    諷剌的是,葉厚生當年是看不上她這個庶女的,卻在她的當鋪上了軌道後忽然冒出來糾纏她,還時常將他們曾經差點結為夫妻的事掛在嘴上,真是噁心,他明明只是想要她的錢。

    她不會讓他如願的,她一定要逃出這裡!

    葉厚生聽到她否認他們的關係,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那又如何?他就是想得到她的人。

    自他爹在一年前過世,將祖業傳給他後,布莊的生意就每況愈下,分號一家接一家的關門,每個人都不看好他,說他遲早會敗光所有家產。

    但他知道不會的,只要他娶到她這個金礦,葉氏布莊就能再度興盛起來。

    他其實沒想到當年那個拿花瓶砸傷他的庶女會搖身一變成為當鋪當家,而且還厲害到身兼飯館老闆,看在她那麼有身價的分上,他可以吞忍下她拒絕他的恥辱。“芙妹,你太激動了,怎麼當個漂亮的新娘子?”

    “葉厚生,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只是想要我的錢,我不會嫁給你的!”陸香芙憤怒道。

    葉厚生眼神一變,詭異地低笑,反正她都已經被抓來了,何必再費心哄她?

    “芙妹,你就認清你今晚會嫁給我,當鋪和福來飯館都會成為我的財產的命運吧!”

    陸香芙驚駭地瞠大眼,他竟會知道飯館是她開的?!

    看到她大吃一驚,葉厚生得意地道:“懷疑我怎會知道?這只能怪你養的那些寡婦把你當成聖人,到處說你有多好心腸,剛好在路上被我聽到,花點錢去查就能發現你時常從飯館後門進出,不難猜出你就是老闆了。”

    陸香芙恨恨地瞪著他道:“你得不到我的錢的!”

    “你也只有現在能耍嘴皮子,等洞了房,你的財產都是屬於我的,你逃不了的!”葉厚生張狂大笑,轉身踏出房間。

    陸香芙追上去想逃出,門卻被鎖上了,怎麼樣都打不開。

    她不要嫁給那個貪婪的男人,也不願被他玷污!這時她才悲哀的發現,她想嫁的只有一個男人,她多麼盼望他能疼惜她一輩子,在她快被肩上的重擔壓垮時,溫柔的陪她熬過難關,可是她卻懦弱的逃了,自卑的不敢正視對他的感情。

    她後悔了,如果她還有再一次機會,她一定會好好的面對他,如果她可以回到他身邊,她一定要告訴他對他的感情。

    對,她什麼都還沒有跟他說,她不能放棄!陸香芙開始找逃生處,發現房裡有窗子,她使勁想推開窗,卻發現窗戶早被釘上釘子。

    她該怎麼辦?

    叩、叩!

    陸香芙嚇一跳,接著不只傳來敲擊聲,她還聽到秦鈺棠的聲音。

    “香芙?是香芙嗎?”

    陸香芙激動到快流下眼淚,她湊近窗子道:“阿棠,是我,我在房裡。”

    “你讓開點,我要把窗子打開。”

    聽到他這麼說,她往後退了幾步,心跳加速,老天爺果真聽到她的祈求了,她終於見到他,終於得救了!

    不一會兒,窗子開了,秦鈺棠探進頭來。

    陸香芙看到他忍不住上前,秦鈺棠也跳進了屋內,歷經驚嚇的他們情不自禁的相擁在一塊。

    天啊,他真怕她出事!秦鈺棠將她抱得緊緊的,直到感受到她溫熱的體溫,她正好好的待在他懷裡,他才安心。

    陸香芙心臟狂跳著,聞著他男性的氣息,雙手忍不住摟緊了他,她好想念他。

    半晌,秦鈺棠鬆開了她,捉著她雙手問道:“葉厚生有沒有傷了你?”

    陸香芙搖頭,“他不敢傷我的,他還想娶我,以為娶了我就能得到我的錢。”

    秦鈺棠這時才注意到她穿著一身大紅嫁衣,刺眼得很,“快脫下來!”

    他直接伸手脫她的嫁衣,解開她胸前的盤扣,這雖不合禮,但陸香芙管不了那麼多,只想快點讓他脫下這可恨的嫁衣,帶她離開。

    “阿棠,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她忍不住問道。

    “我們找到一點線索,找了許多人才追到這裡的。”秦鈺棠一邊說一邊替她脫下厚重的嫁衣,然後從一旁找到她原本的外衣,他替她穿好並綁好衣帶。

    世子爺修理了好多人才問出來的。在窗外等候,轉過身不去看陸香芙更衣的阿哲在心裡補了句。

    “阿棠,對不住,今天我不是故意推你的,我、我……”陸香芙紅了臉,渴望將內心的話說出口,但她從沒說過這樣的話,有點難以啟齒。

    秦鈺棠望著她,從她快滴出血的臉蛋及欲言又止的神情看出什麼,但又不敢確定。

    “陸掌櫃,別說了,快點走吧,要不會被發現的。”阿哲低聲提醒,這時候他們居然還有心思含情脈脈地對看。

    秦鈺棠立即回了神,對她笑道:“香芙,我們回去再說吧,你先出去。”陸香芙羞愧的點頭,要是被葉厚生發現就麻煩了,他肯定安排了很多人防止她逃走。她小心翼翼地從窗子爬出屋外,阿哲在外頭扶住她。

    當她腳尖踏在草地上,以為秦鈺棠會跟著出來時,忽地聽到屋內傳出葉厚生的聲音。

    “你是怎麼進來的?陸香芙呢?”

    陸香芙心一驚,催促著還待在房裡的秦鈺棠道:“阿棠,快點出來!”

    秦鈺棠朝她淺淺微笑道:“香芙,你和阿哲先走,我隨後就到。”

    陸香芙猛搖頭,她怎麼能留下他一個人,太危險了。“我們一起走!”

    “一個都別想走!來人啊,快來人捉住他們!”

    聽到葉厚生的高喊聲,陸香芙更加擔心。“阿棠……”

    “香芙,別擔心,我可以應付的,快走。”秦鈺棠朝她眨眨眼。

    他要怎麼應付?陸香芙想起他曾經被陳虎打到下巴紅腫流血,葉厚生要是叫一群人來對付他的話怎麼辦?

    阿哲知道主子心裡打的主意,機靈道:“陸掌櫃,我們一起走必定走不了,少爺這是在為我們爭取時間,我們得去幫他搬救兵,才不會辜負他呀!”

    搬救兵……陸香芙心裡很混亂,也知道要顧全大局,她逼自己冷靜下來,“我知道了,我們會馬上找人來救你的,你撐著點!”

    說完,她拎著裙擺快步跟著阿哲跑遠了。

    秦鈺棠見她和阿哲一塊走了,轉過身望向葉厚生以及湧入房內的十多個家丁護院,他們個個殺氣騰騰的持棍棒或刀劍指向他,他卻一副悠哉自在的樣子。

    “我已經派人去追他們了,他們休想逃,你也逃不了!”葉厚生咬牙切齒道。

    他認得這男人,到金來當鋪提親時有看過他,俊雅的相貌令人印象深刻,據說他在當鋪裡工作,跟陸香芙交情匪淺,總會護送她到飯館,但那又怎麼樣,他是不會讓這個不知從哪來的男人搶走陸香芙的!

    “是誰逃不了呢?”秦鈺棠斂下眸,低聲喃道。

    “什麼?”葉厚生聽不清楚他說了什麼。

    秦鈺棠朝他勾起一個斯文無害的笑容,“我們來玩玩吧,我等很久了。”

    “玩?玩什麼?”葉厚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也不明白那麼多人圍著他,這人怎麼都不怕?

    秦鈺棠一個個看著他們,笑容親切可掏,似乎是在想著該從哪個玩起才好。

    葉厚生被他盯得全身發毛,心裡一惱,發出命令道:“捉住他,好好教訓他!”

    所有人一擁而上,葉厚生不信逮不到他,豈料秦鈺棠看似文弱,卻是有武功的,他動作優雅、行雲流水的穿梭在眾人之中,不必施什麼力氣,就赤手空拳的將那群家丁一一撂倒。

    葉厚生看得吃驚,急吼道:“快!快拿下他!”

    幾人從地上爬起來又要再打,秦鈺棠飛身踢掉他們的武器,長腿一伸踹在對方的臉上,那些人瞬間便往牆壁飛撞過去。

    地上躺滿哀嚎不休的家丁,沒人有力氣站起來繼續打,秦鈺棠瞥了眼袖子上的血跡,似乎是不小心被砍到的,但他不以為意。

    葉厚生這下頭皮發麻了,不會武的他又不能滅了自己志氣,只能跟他拚了。

    “啊——”他大吼一聲,撿起地上的劍朝秦鈺棠砍去,卻被一股邪門的勁風往後推得釘在牆上,他轉頭一看,愕然發現是一根銀針釘住了他的衣袖。

    “我來陪你玩玩吧!”秦鈺棠左手多了幾根銀針,朝他露出和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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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4 00:19:50 |只看該作者
第7章(1)

    金來當鋪今天比平時早關門,因為他們的掌櫃不見了,幾乎所有人都出去找了,哪有辦法開店,只留了一扇門等人。

    終於,陸香芙和阿哲回來了,長輩們、店內的夥計以及溫大娘等幾個在飯館工作的婦人都松了口氣,知道她遭葉厚生強擄,差點被迫在今晚成親後都一陣心驚膽顫,連忙煮豬腳面線給她去去黴運。然而去救她的秦鈺棠始終沒有回來,讓人忐忑難安,陸香芙的擔憂浮在臉上,眾人看在眼裡,忙著安撫她。

    “陸掌櫃,別擔心,我們都報官了,少爺會沒事的。”阿哲勸道。

    “可是怎麼還不回來……”陸香芙心神不寧,開始後悔把他一個人留在那裡,她一回來就趕緊差人去救他了,但到現在仍無消息。

    “這個嘛……”阿哲不知該如何說,其實該怕的應是葉厚生那些人,世子爺肯定想了很多折磨人的法子伺候他們,才會拖到現在還沒回來。

    眾人都看出她對秦鈺棠的異常關心,田嬸一針見血道:“丫頭,看來你也不是無情,為什麼這陣子要對人家那麼差?”

    “我……”陸香芙啞口,落寞斂下眸,“田嬸,你不也知道,他出身好,是個大少爺,我這個抛頭露面的當鋪掌櫃,怎麼能配得上他……”

    田嬸聽了跺腳,“你這個笨丫頭,怎麼都一個人煩惱又不說,這麼倔強!”

    管伯、魏叔、溫大娘和夥計們都搖了搖頭,誰都看得出秦鈺棠對她有意,對她特別好,只有她不知道。

    阿哲也歎息的搖頭,世子爺還怕是他一頭熱,使出了美男計勾引陸掌櫃呢,原來早已是郎有情妹有意了。

    陸香芙黯下眸,咬著唇,“我只是……”

    “傻丫頭,讓我來告訴你。”田嬸拉著她到長榻上,一五一十的說出她所不知道的事。

    陸香芙聽得震驚,久久無法平復,想見他的欲望強烈到快淹沒了她,每一刻都讓她度日如年。

    終於,在門口的阿哲忽然發出興奮的呼喊聲。“陸掌櫃,少爺回來了!”

    陸香芙心臟陡地一跳,自長榻上站起一看,秦鈺棠果真回來了,是活生生的他。

    她朝他快步跑去,臉色急切,“為什麼這麼晚回來?!”

    秦鈺棠見到她,眸子閃過異樣的光芒,慢條斯理道:“官兵來了後,大廳等候的賓客都亂成一團,我也被留下來問了一些問題。”

    “平安回來就好。”管伯走過來,欣慰的朝他點頭。

    “小子,幹得好!”魏叔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

    “阿棠,你也來吃點豬腳面線吧,我去端來。”田嬸欣喜道,其它人也圍過來表示關心。

    陸香芙盯著他袖子的某一處看,發現被割破了,帶了點紅,她立即道:“阿棠,你的手受傷了怎麼不說!藥箱呢?”她望著眾人。

    “我去拿。”魏叔道。

    管伯按住魏叔的肩,更快道:“藥箱裡早沒藥了,上二樓擦藥吧。”

    “對、對,快去樓上抹藥。”田嬸擱下剛端來的麵線,看來這碗豬腳面線阿棠是沒空吃了。

    陸香芙想起她房裡有藥箱,捉住秦鈺棠的手腕快步往二樓走,全然沒注意到有多少雙眼正盯著他們的手看,然後曖昧竊笑。

    陸香芙一路拉著秦鈺棠往樓上走,手扣得很緊,心很慌張,關心他的心意表露無遺,直到來到她的寢房才鬆開他,兩手推開房門,快步往前打開櫃子。

    “藥箱在這裡。”

    “香芙。”

    陸香芙提著藥箱剛轉過身,立即被拉入一個熾熱的懷裡,手一松,藥箱砰的墜地。

    然後,她的雙唇被封住了,溫熱的氣息溢滿她的鼻間,沒想到他這麼斯文的男人會突然這麼猛烈的吻她。

    更令她嚇一跳的是,她居然回吻了他,胸口彷佛有什麼東西從與他分開後持續累積,現在被他的吻觸動了,她再也無法忍耐她的思念和愛意,想吞噬他的唇,與他交纏方休,好讓她內心裡的空虛獲得安慰。

    秦鈺棠早從在葉厚生的宅子裡找到她時,體內就累積著一股強烈想碰觸她的騷動,現在終於沒有其它人在,可以和她獨處了,方才她拉著他走,細緻的肌膚緊貼著他的手腕,他再也忍耐不了的吻了她。

    而令他震撼的是,她竟沒有一點推拒,還熱情地回應他,讓他終於確定她對他也是有情的,內心的情火更為狂烈,他放肆的與她唇舌廝磨,盡情纏綿。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相擁的身子終於分開了。

    陸香芙被吻得頭暈腦脹,雙腿虛軟。

    秦鈺棠扶住她,輕輕把吻烙在她額頭,道:“香芙,我喜歡你。”

    陸香芙心一震,全身酥酥麻麻的。

    秦鈺棠抵著她的額,又說了一次,“我喜歡你。”

    她雙眼紅了,肩膀微顫著。

    “我很喜歡你……”他啞聲道,雙眸充滿愛戀。

    他滿腔澎湃的愛意再也忍耐不了了,他一定要對她說出口。

    “我也是,我也喜歡你。”陸香芙忍不住流下了淚,愧疚的拉著他的衣襟道:“阿棠,因為我太自卑,怕配不上你,怕不被你接受才會逃避對你的感情,故意躲著你,今天還用力推開你……田嬸她都跟我說了,說你找上他們,拜託他們將我許配給你,還說成親後你會讓我繼續經營當鋪和飯館,我居然都不知道……”她吸了吸鼻子,紅了眼望著他道:“我以為終其一生,我都找不到可以包容我的男人,可是你居然肯要我……阿棠,遇見你,我真的好幸運……”

    聽到她的自卑,怕配不上他才躲著他,秦鈺棠真恨自己沒有早點看出她的心事,讓她一個人煩惱那麼久。

    聽到她說她幸運,他勾起最溫柔的笑容道:“幸運的是我,如果不是你,我現在也許還成天無所事事,無法體會老百姓的生活,不知道賺錢的辛苦,沒辦法像現在這樣每天都過得很踏實。”

    聞言,陸香芙眸子裡閃著感動的淚光,他真的成長了許多,成為了一個讓她更心動也更驕傲的男人。

    秦鈺棠抹去她滑出眼眶的淚,又說:“香芙,田嬸他們也說了你過去的事,我終於明白你在陸家所受的委屈,你是如何被你的義父義母所救的。香芙,從今以後我會守著你,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人的欺淩,葉厚生他再也威脅不到你,你就安心當我的陸掌櫃吧。”

    陸香芙被他的溫柔包覆著,被他剛強的心意包裹著,感動又安心,不禁喜極而泣。“阿棠,我也會守著你的,無論發生什麼事,遇上多少阻礙,我都不會再有放棄你的念頭。”

    秦鈺棠欣悅的吮去她的淚,然後低下頭再次封住她的唇。

    比起方才的吻,這個吻細細綿綿的,柔情比激情多,撫慰著彼此的心。

    陸香芙很快地沉溺其中,直到他攬住她的腰,她也伸出手想環住他的頸項,這才愕然想起一件事,她睜大眼推開他。“我竟然忘了你的手受傷了!”

    秦鈺棠真是哭笑不得,濃情密意的氣氛都沒有了。“沒關係,只是小傷。”他只想繼續吻她。

    陸香芙可不當那是小傷口,彎身撿起藥箱,然後卷起他的袖子,用乾淨的水替他洗淨傷口,明明是那麼小的皮肉傷,她還是很擔心。

    秦鈺棠原本很不滿足,但見到她細心的為自己上藥,又覺得一陣甜蜜,能看到她心疼他的模樣也不錯。

    他專注地看著她小心翼翼的為他抹藥,看她垂下的眸底蓄著對他的憐惜,心裡一陣輕飄飄的。

    隔天,葉厚生強娶陸香芙一事傳遍大街小巷,說他覬覦陸香芙的身價,昨天派人強擄陸香芙,然後招來親朋好友辦婚宴,以為強逼她成親婚事就算數,他便能順理成章拿走陸香芙的財產。

    但他的詭計失敗,陸香芙逃走了,而後官府接到報案派兵來捉人,據說葉厚生當時是被官兵抬出府邸的,他口吐白沫,全身麻痹不能動彈,臉上被畫成大花臉,還穿著一身新娘嫁衣,讓人笑掉大牙,像是被人存心整治了。

    當鋪裡的人討論這離奇的事時,陸香芙也覺得奇怪想不透,秦鈺棠卻笑笑地說那八成是官兵們故意整他的。

    事實上,是他幫葉厚生打扮的,所以才會耽擱到回去的時間。廳裡的官兵也是在他玩完後才帶走葉厚生,自上次他光臨縣衙後,縣令對他畢恭畢敬,不敢怠慢,阿哲這一去報官,縣令立即派了一隊人來讓他差遣。

    之後葉厚生也因罪證確鑿被判了五年刑期。

    以往發生強娶這種事,大部分姑娘都會因為喪失貞節、勢單力薄只能認了,然而這次受害者可不是會認命的小姑娘,加上秦鈺棠向縣令施壓,葉厚生自是逃不過此劫。

    輿論更沒有放過他,他被大罵無恥貪婪,且他被畫花臉、穿著嫁衣的模樣,更成為街頭巷尾人們茶餘飯後嘲笑的對象,葉氏布莊的生意當然也一落千丈,沒人上門,葉家人簡直無顏活下去。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葉厚生會在獄中苦熬五年時,沒想到他竟買通獄卒逃走,接著又聽說他把葉家剩下的三家布莊賣給不知他底細的外地商人,帶著錢遠走高飛了。

    秦鈺棠當然不會放過他,要縣令發出海捕文書捉拿他。

    而葉厚生逃亡後,陸香芙是福來飯館的幕後老闆一事不知怎麼被傳了出去,讓她的身價更水漲船高。

    寡婦們當初礙于陸香芙生性低調,怕樹大招風才不說的,既然現在不是秘密了,她們都樂於說出她們受到陸香芙的幫助,替她澄清那些子虛烏有的謠言,陸香芙的善行也受到人們的津津樂道,不管是飯館或當鋪,生意都扶搖直上。

    這是陸香芙始料未及的發展,不習慣被當成大善人讚揚的她,只能以平常心看待,而且其實有另一件事比這件事還讓她掛心。

    這幾天發生好多事,葉厚生逃走了,不知去向,她是福來飯館老闆的秘密被意外傳了出去,她生意更好,兩邊忙,幾乎沒能好好想想他們之間的事,既然他們兩情相悅,他也差不多該向他的家人提起她、向她提親了。

    當然陸香芙也知道他們不會那麼順利,或許會遭到他家人的嚴厲反對,但她不怕,因為她不是一個人,她有他在身邊,她願意等到他的家人接納她。

    “香芙,我有話對你說。”

    秦鈺棠今晚用完晚飯時對她說了這句話,陸香芙滿懷著羞赧的女兒心,一路跟著他走到當鋪後院,注視著他的背影,她很是緊張,“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快說吧。”

    秦鈺棠轉過頭來,看到阿哲和長輩們都跟來了,躲在她背後偷看,比手劃腳的要他快點說出口。

    “你……說吧。”

    秦鈺棠溫吞的開口,“香芙,其實……我瞞了你一件事。”

    陸香芙錯愕,“你瞞了我什麼事?”

    “我是國公府世子。”

    秦鈺棠這兩天發現了田嬸他們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她,他們認為這是他撒的謊,他要自己解決。他曾想過要說,但想起之前她那麼抗拒他,現在她好不容易打開心房了,要是被她知道他是個世子爺,原就在意兩人身分差距的她不知是否還會接受他,他一時猶豫便又蹉跎了幾日。

    但總不能一直瞞下去,該讓她知道,他們才能談婚事。

    “世子爺?”陸香芙笑了笑,“我還是個公主呢!”

    秦鈺棠沒想到她竟不相信。“香芙,我是說真的,我是國公府世子,不是商人之子,我本姓秦,真名是秦鈺棠。”

    陸香芙微張著小嘴,頭有點暈,不確定他在說什麼,“你說你是世子爺?是皇親國戚?”

    為了取信她,秦鈺棠特地拿了權杖給她看,“雖然說我是個世子爺,不過也只是皇上的遠親,沒有實權。”

    陸香芙這些年也看多了珍奇珠寶,自看得出那面純金雕龍權杖的昂貴稀有,也知道只有皇室子弟才能用雕龍圖騰,她的手發顫,將權杖塞還給他。“你是說真的?”

    秦鈺棠點點頭。

    “你是世子爺,你怎麼可能是個世子爺?一個世子爺怎麼會被騙子騙?”陸香芙聲音顫抖的瞪著他,完全不敢相信。“你哪裡像世子爺了!”

    秦鈺棠捉住她的手道:“香芙,你不要生氣,會氣壞身子的,你聽我說……”

    “你說你叫秦鈺棠,你連名字都是騙人的!”陸香芙用力甩開他的手,她從沒想過他會是皇親國戚,她驚訝得都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秦鈺棠看到她那麼激動,心裡又慌又疼,再度捉緊她的手道:“香芙,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我在外頭都是用化名,我不知道我會喜歡你,後來要說時又怕你生氣。”

    “丫頭,阿棠不是有心隱瞞的,你就原諒他吧。”

    陸香芙聽到田嬸的聲音,轉過頭看,發現管伯、魏叔和阿哲他們都在偷看,更生氣了,轉向秦鈺棠問:“他們都知道,就只有我被你瞞著嗎?”

    “不,他們是最近才知道的。”

    陸香芙幽幽睇向他,“我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秦鈺棠心一抽,感到深深的內疚,“香芙,我很抱歉。”

    陸香芙不想聽他說話,她惱怒的想從他掌心間抽出手,無奈他力氣太大,她抽不出來。“放手!”

    秦鈺棠怕傷了她,只能鬆開她。

    陸香芙一得到自由,轉身就走,走得很急。

    “阿棠,還不快去追!”長輩們緊張催道。

    “香芙!”秦鈺棠高喊著她的名字,連忙邁步追去。

    他得好好請求她的原諒,免得他未來的世子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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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4 00:20:06 |只看該作者
第7章(2)

    位於京城的陸家做的是紡織生意,原本排得上京城前十名富有的,但因為這幾年陸東隆眼光失利,剛愎自用,又被後起之秀搶去生意,陸氏紡織已沒有往年風光,這次還發生岌岌可危的危機,得投入大量銀兩才能挽救。

    “老爺,真的要這麼做嗎?”濃妝豔抹,年過四十還風韻猶存的陸夫人滿臉不贊同。

    “不然能怎麼辦,都這個節骨眼了,只有劉老肯幫我!”陸東隆臉部線條極為剛硬,看起來是個嚴肅的人,短期內發白的髮鬢也看出這陣子他有多心力交瘁。

    “爹,女兒不要,我才不要嫁給那個糟老頭當續弦!他已經五十幾歲了,還有一個比我大的女兒!”陸家嫡女陸虹霜死命地搖頭,相貌秀麗的她是美人胚子,連激動說話時都有幾分我見猶憐。

    “你還敢說不嫁,之前幫你找了好幾樁婚事你都看不上,連在宮裡當差的也不要,把人氣走了,要不現在也有個能幹的女婿可以幫忙,不用被錢逼得喘不過氣!”陸東隆惱怒的罵道。

    “不要,我就是不要嫁給那個糟老頭!”陸虹霜大喊道,外表嬌弱的她個性驕傲,眼界又高,她只要相貌和家世最好的男人,不然情願不嫁。

    “你不嫁,陸氏紡織就倒了,你還能繼續當你的大小姐嗎?你弟弟京兒還小,你是要讓他跟著你一塊吃苦嗎?”陸東隆拍桌子斥責,接著眉頭蹙緊,“不行,陸氏紡織不能在我這一代倒下,還要傳給京兒……”

    陸虹霜埋怨的咬著唇,知道爹縱然疼她,但更疼年僅十歲的弟弟,為了弟弟,為了陸氏紡織,爹一定會不顧她的意願將她嫁給那個糟老頭的。

    “對了,可以找香芙啊,她不是在錦城縣開當鋪,出名得很嗎?”陸夫人也捨不得女兒嫁給個糟老頭,靈光一現道。

    陸虹霜湧現一線希望,抬起頭道:“是啊,聽說她也開了飯館,錢一定賺得不少,要是能讓她出錢……”

    陸東隆再次拍桌,“人都被我趕走了,你們這是要我拉下老臉去求她幫忙嗎?”

    陸東隆對於陸香芙其實是內疚的,她早死的娘是陸家的丫鬟,是他在一次酒後讓她有孕的,只是沒有感情,所以他向來不在意她們母女倆,加上他忙於工作,元配和次女私下如何欺淩她,他都是不太管的。

    一直到她被次女陷害,差點失身給葉厚生,他以名節敗壞為由要求她代替次女下嫁,她不肯,他一氣之下將她趕出家裡,她卻很有骨氣的不再回來,他這才對她心生愧疚,察覺到這些年來他對她很不好。

    但他都把她趕出門了,豈有把人找回來的道理?

    一、兩年後,他聽到她在錦城縣一家當鋪當了掌櫃,只覺得她在外面抛頭露面工作很可恥,又被別人認出她是陸家的庶女,他更是顏面無光,可隔了兩、三年後,聽到她當鋪做得有聲有色,又開了飯館,他身為父親看到她那麼有經商頭腦,也是有著些許驕傲的,只是他們已經沒有任何父女情分了,要他回頭找她向她要錢,他辦不到。

    “虹霜,要不你去求求她吧,香芙或許會看在陸家養了她那麼多年的分上幫我們的忙。”陸夫人在女兒耳邊勸道。

    陸虹霜花容變色,“娘,你要我去求她,怎麼可能!”

    陸東隆聽到妻子說的話,覺得這主意不錯,也附和道:“好,你去向香芙認錯!當年要不是你對她下藥,想要設計她嫁給葉厚生,我也不會逼她嫁人,讓她離開家裡,這事你的錯最大!如果你能讓她放下心結,拿錢回來幫忙,你就不用嫁給劉老了。”

    “我才不要向那個女人認錯,她肯定對我懷恨在心,不會幫我的。”陸虹霜當初不想嫁,才想要陷害陸香芙,但她可不認為自己有錯,在她看來他們倆很匹配,一個是低賤的庶女,一個是沒涵養的公子哥,送作堆正好!

    “你不願意向她認錯,你就嫁人!”陸東隆擱下狠話。

    “娘……”陸虹霜哀求著娘親,拚命搖頭。要她向一個庶女低頭,她不要!

    陸夫人看丈夫心意已決,也沒法子了,“你就去求她吧,香芙她心地善良,會原諒你的,難道你要娘陪著你去嗎?娘還要照顧京兒啊!”陸夫人也曾經欺淩過陸香芙,自是心虛,也不敢去見她,只得找理由推託。

    “娘!”難道她真的要嫁給那個糟老頭?陸虹霜咬了咬牙道:“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求她幫我們的。”

    金來當鋪前,停了輛富麗堂皇的馬車,陸虹霜下車後抬頭望著招牌和大器的門面。

    終於到了,這就是陸香芙開的當鋪,她方才先去了趟福來飯館,陸香芙不在,她轉而來到當鋪。

    那家飯館真不怎麼樣,裡頭聽說都是寡婦,佈置也怪裡怪氣的,牆上還掛了畫布,難看死了,可生意卻很好,真是難以理解。

    而這家當鋪看起來也很一般,不知生意怎麼那麼好,店名還叫金來,真是俗氣。

    陸虹霜在心裡不斷批評,對陸香芙的一切充滿鄙視。

    從小她就討厭陸香芙,明明是個丫鬟所生的低賤庶女,卻自命清高的愛讀書,被她和娘找麻煩也總是一副不卑不亢的表情,明明沒有她長得美,卻有著一身斯文氣質,比她還像個大家閨秀,讓她看了就討厭。

    陸香芙被趕出家裡後她就在期待著,她想陸香芙大概只能去做丫鬟或當有錢員外的妾才能過活,沒想到她竟搖身一變成為當鋪老闆,還做得有聲有色。

    對於陸香芙抛頭露面工作,陸虹霜感到可恥不屑,但同時又有著嫉妒,陸香芙竟有能耐從一無所有的庶女變成兩家店的老闆,讓她變得更厭惡她了。

    今天要不是家裡需要錢,她才不會想踏進她的當鋪和飯館一步,免得汙了她的腳。

    “小姐,我們進去吧。”冬晴看自家小姐站在門口許久,擋了別人的路,在她背後提醒道。

    “哼!”陸虹霜終於踏了進去,卻略略不安著,東張西望的找著陸香芙,卻沒注意前方有人,一個不小心撞上後又被彈得大退一步,手上的帕子都掉了。“喂,你這人……”陸虹霜抬頭一看,心神為之一撼,那是個俊美儒雅的男子,她從沒有見過長得那麼好看、氣質又那麼好的男人,她都看傻了。

    秦鈺棠為她撿起掉在地上的帕子,露出充滿歉意的溫文笑容道:“不好意思害姑娘受驚了,姑娘,你的帕子。”

    “多謝公子。”陸虹霜見他對自己說話,俏臉火速紅了,連她身旁的丫鬟冬晴也看他看到出神。

    瞧這容貌、氣質、微笑,簡直是天人之姿,陸虹霜深信沒有男人比得過他。他是誰?

    “請問姑娘是來典當的嗎?”笑得一臉和氣的夥計這時靠過來問道。

    陸虹霜雙眼迷蒙的盯著秦鈺棠看,有些分心道:“我,我來找人的。”

    “請問姑娘找哪位?”

    “我找陸香芙。”

    夥計聽到找掌櫃的,親切招呼道:“找香芙小姐嗎,請先坐下喝杯涼茶,吃點點心,我去叫我們小姐。”

    陸香芙剛好迎面走來,和陸虹霜四目相對,經過五年多,兩人相貌都沒有太大變化,一下就認出對方,臉上都閃過複雜神色。

    秦鈺棠看出她們是舊識,困惑地望向夥計,夥計搖頭,表示他也不認識。

    “姊姊,好久不見了。”陸虹霜擠出友善的笑。

    “你來這裡做什麼?”陸香芙在驚愕過後恢復沉穩,語氣異樣的冷。

    陸虹霜當然聽出她不樂於見到自己,但也只能放低姿態陪笑道:“姊姊,你別這樣,我來是因為爹他病了,想見你……也需要你的幫忙……”

    無論如何她都無法為當年的事認錯,只能假藉父親病了博取她的關心。

    “幫什麼忙?”陸香芙心生不好的預感。

    陸虹霜有些難以啟齒,“家裡的生意有些困難,需要銀子。”

    陸香芙神色更冷,唇一勾,“與我何干?”

    陸虹霜硬著頭皮道:“姊姊,爹病了,京兒還小,要是紡織行倒了……”

    陸香芙撇過臉對著夥計道:“如果這位客人沒有要典當東西的話,就讓她參觀吧,不要怠慢客人了。”說完,她越過陸虹霜主僕踏出當鋪。

    秦鈺棠見狀追著她出去。

    陸虹霜見自己都如此低聲下氣了,陸香芙竟連理都不搭理她,讓她備受羞辱,又見那斯文俊秀的男人追著她走,心裡升起一股妒意,問著夥計,“那位公子跟她是什麼關係?”

    夥計雖不知她問這個做什麼,仍是老實道:“他是我們香芙小姐的未婚夫。”

    陸虹霜瞪大杏眸,怎麼可能,那個男人竟是陸香芙的未婚夫?!

    秦鈺棠擔心的追上陸香芙,繞到當鋪的後門,那兒有一塊空地,種了些盆栽,還挺清幽的。

    陸香芙停了下來,背對著他,口氣難掩忿忿不平。“那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我想都沒想過這輩子還會再見到她,還是來向我要錢的,說什麼我爹病了想見我,那一定是騙人的,我爹他根本不想見到我。”

    陸香芙對父親的印象很少,只記得是個嚴肅、不苟言笑的人,雖沒短了她吃穿,但很少正眼看她,也不關心她。

    她不會給他們錢的,有一就有二,她不想成為他們的財神爺,再和他們有瓜葛。

    秦鈺棠向前走,握住她捏緊拳頭的手道:“沒關係了,她不是你的家人,你的家人是管伯、魏叔,田嬸還有我,當鋪裡和飯館裡的夥計也都是你的家人。”

    聞言,陸香芙心裡舒服多了,朝他微笑,突然又想起什麼,甩開了他的手,撇過臉冷淡道:“你……你跟來幹麼,我還沒原諒你騙我的事。”

    秦鈺棠笑了笑,湊過來從背後環抱住她,討好地道:“香芙,別生氣了好不好?”

    “你放開啦,太熱了。”陸香芙又想甩開他的手。

    “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秦鈺棠低下頭,臉貼著她的。

    陸香芙臉一紅,更用力扯著他的手,卻拉不開。

    “香芙……”秦鈺棠磨蹭著她的臉。

    陸香芙臉紅得都快滴出血了,她嬌嗔道:“沒看過像你那麼厚臉皮的!”

    這幾天無論她怎麼生他的氣、不理他,他總有辦法和她黏在一塊,甩都甩不開,明明看起來是個斯文有禮的貴公子,在外人面前也很規矩,但私下老愛對她摟摟抱抱的,讓她害羞都來不及了,哪有辦法生他的氣。

    有時候她有種錯覺,覺得這個人很賊,明明是她比較強勢,他則十分溫和的,但一有意見分歧時,無可奈何的總是她,被吃定的好像也是她……

    陸香芙拉不開他扣在自己腰間的手,只能算了。一會兒後,她無奈歎道:“阿棠,你知道嗎,其實我不完全是在生你的氣,我是害怕,因為我突然發現我很不瞭解你,不知道你是誰,對你是那麼的陌生。我不喜歡這種對你一無所知的感覺,好像你不信任我,我們之間沒有那麼坦誠……”

    秦鈺棠原本還怕自己是個世子爺,她又會覺得配不上他,拒他於千里之外,原來她是覺得他不信任她,對他一無所知。

    “香芙,不會的,我不會再有騙你的事了,我保證。”他連忙鬆開她,繞來她前方,緊緊握住她肩膀,不希望讓她誤會他不信任她。

    陸香芙眯起眼,秀眸迸出凶光,“你保證國公府裡你沒有妻妾成群?”

    秦鈺棠點頭,說得很深情,“我保證,我沒有任何妻或妾,我只有你。”

    聽他這麼說,陸香芙心都融一半了,“不許再有隱瞞我的事了。”

    “不會的,沒有了。”秦鈺棠露出討好的溫柔笑容。

    陸香芙露齒一笑,真正解開心結。

    秦鈺棠牽著她的手,往當鋪大門走去。

    陸香芙突然一歎,故意鬧道:“欸,你居然是個世子爺,管伯可不開心了,他一直說你很有觀玉的天賦,很希望栽培你當玉鑒師呢!”

    秦鈺棠沉默了下,似在沉思,“當玉鑒師挺不錯的。”

    “你說什麼?”陸香芙嚇了一跳,沒想到他會這般回答她。

    秦鈺棠轉向她,神情認真,“在這裡我學到很多,什麼都做過,但是只有玉鑒師是具有天賦才能辦到的事,我想試試看。”

    陸香芙滿臉錯愕,“可是你是世子爺,皇親國戚怎麼能出來工作?”

    秦鈺棠不禁失笑,“世子爺又如何,我並沒有其它官職,皇上才不會管我這個,而且世子爺也沒有比較高貴,我原本連一根蘿蔔多少錢都不知道呢!”

    陸香芙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看著他,覺得笑著說這番話的他謙虛又活得自在,讓她更加心動。

    “香芙,陪我回家一趟吧,我娘已經過世了,家裡只有我爹。”秦鈺棠停下步伐,對著她道。

    你爹會喜歡我嗎?陸香芙掀了唇,又闔上,既然她都決定不會輕易放棄他了,那就無須在意他爹會不會喜歡她。

    秦鈺棠像是看出她想問的,安慰她道:“放心,我爹他會喜歡你的,他總是罵我揮霍成性,若知道是精打細算的你改正了我這個缺點一定會很高興的。”

    陸香芙橫了他一眼,而後綻開笑道:“好,我跟你回去。”

    這時,秦鈺棠突然轉過身,盯著後門圍牆處。習武的他特別敏銳,從剛剛就覺得好像有什麼人在那邊。

    “怎麼了?”陸香芙感覺不對勁的問道。

    只見一隻貓緩緩走過,他搖搖頭,“我搞錯了,只是一隻貓,我們回去吧。”

    陸虹霜和冬晴就躲在那道牆後,她們差點被發現了。

    從秦鈺棠和陸香芙踏出當鋪後,陸虹霜便一路隔著一段距離跟蹤他們,當她看到他們兩人摟抱在一塊時,心裡恨得要命,不明白陸香芙何德何能能得到那個男人,一心想上前分開他們,直到她聽到那驚人的事情。

    雖然隔了段距離,她沒有每個字句都聽得真切,但她確實聽到陸香芙說那個男人是世子爺,而他也沒有否認。

    陸虹霜眼睛一亮,計畫著要如何探聽出他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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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4 00:20:21 |只看該作者
第8章(1)

    秦鈺棠和陸香芙決定上京城後,並沒有立即出發。

    秦鈺棠堅持有始有終的還完債務後再離開,他也先寫了信,稟報父親會帶著他喜歡的姑娘回去見他。

    這一上京城要好些天,陸香芙擔心當鋪和飯館沒她看著不行,忙著交代一些事,後來她才發現其實沒有她,他們也做得很好,便放心將店交給他們。

    陸香芙不是小氣的人,她將秦鈺棠改造飯館所省下的錢從他欠款中扣除了,因此沒多久秦鈺棠便還清了債務。

    出發前一天,大夥兒齊聚在飯館裡大吃大喝,鬧著要陸香芙與秦鈺棠喝交杯酒,不斷高喊送入洞房,氣氛熱鬧,嘻笑聲不斷。

    除了田嬸、管伯和魏叔,其它人一概不知秦鈺棠的真實身分,都以為秦鈺棠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家裡人不會同意他迎娶陸香芙,更甭說來提親了,因此他只能帶著她返家見爹娘,而且他們也聽說他想讓陸香芙繼續工作,這一點恐怕更難了,但他們都情願往好的方向想,認為他們的陸掌櫃能順利嫁人。

    然而陸香芙的處境比他們想像的還艱難,她要去的是國公府,得面對秦鈺棠的國公父親。

    田嬸不放心地想跟去或找個人陪她去,陸香芙拒絕了,她認為她可以照顧自己。

    出發當天,他們和阿哲搭上租來的馬車,從錦城縣往京城方向出發。

    到京城得花上十日左右,白天他們趕車,晚上找客棧住。

    但秦鈺棠顯然將這一趟路當成旅遊,走到哪玩到哪,比預計的十日路程又拖上好幾天才到京城。

    “世子爺,買來了!”阿哲從市集上買了熱騰騰的芝麻肉餅回馬車上,光聞那味道就令人食指大動了。

    秦鈺棠接過,拿張紙包了一塊,遞給坐在他身邊的陸香芙。“香芙,你吃吃看,這是京城有名的芝麻肉餅。”

    陸香芙嘴裡還吃著蝴蝶糖,手上拿著芝麻肉餅,位子邊擺滿大大小小的零嘴,她無奈地道:“你不是跟你爹說十日到,都遲了好幾天,而且這裡都是京城了,你再玩下去,到國公府天都黑了。”

    “有什麼關係,我爹天天待在府裡,早見晚見都一樣。”秦鈺棠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陸香芙無言,這幾日下來,她發現這個男人沒有她想像中勤快,閑來無事時很懶散貪玩,會吃吃喝喝的什麼都不想做,好像天塌下來都與他無關。

    “好吃!好好吃!”

    陸香芙望向坐在對面的阿哲,跟他主子一樣吃吃喝喝的,什麼煩惱都沒有,她歎了口氣,掀起車窗簾子望向窗外。

    馬車緩緩在市集中移動,人潮熙熙攘攘的,有拿著糖葫邊吃邊跑的孩子們,有三五成群從客棧走出來的男人,也有結伴在買胭脂水粉的年輕姑娘,突然間,她毫無預警的在人群裡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不由得驚呼了一聲。

    “怎麼了?”秦鈺棠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

    阿哲也咬著吃到一半的肉餅盯著她看。

    “我好像看到葉厚生。”只有一下子,陸香芙想再確認時,那人已經不見了。

    秦鈺棠也靠向窗子,在人群裡梭巡著,沒有看到任何像葉厚生的身影。“你看錯了吧,那個人往黃江縣逃去了,不會在京城的。”

    陸香芙一愣,然後松了口氣。“也對,一定是我看錯了。”

    接著,她放下簾子,靠著秦鈺棠的肩小歇,很快地把這件事拋在腦後了。

    馬車在申時時分抵達國公府。

    秦鈺棠牽著陸香芙下馬車,阿哲殿后,將手上的包袱和沒吃完的零嘴交給其它下人拿著。

    “世子爺回來了!”

    守門的人發現出遠門的世子爺回來了,身邊還有個年輕姑娘,驚喜的拉高嗓音,接著總管來了,其它下人也圍了過來,偷偷盯著陸香芙看。

    “世子爺,這位姑娘該怎麼稱呼?”總管問道,後頭的人也都拉長耳朵聽著。

    不等秦鈺棠回答,陸香芙大方回答道:“我姓陸,陸香芙。”

    方總管見她態度不卑不亢,大方自然,笑咪咪地道:“陸姑娘名字好聽,長得漂亮,還是我們世子爺第一次帶回來的姑娘呢!”

    秦鈺棠緊牽陸香芙的手,在她耳邊道:“你就好好看看,我府裡可有妻妾。”

    陸香芙瞪了他一眼,唇邊旋即彎起笑。

    秦鈺棠抬頭朝總管問道:“方總管,我爹他人呢?”

    “國公爺正在中庭和客人泡茶下棋,前兩天國公爺帶了個女客人進府住……對了,那位客人也湊巧姓陸。”

    “姓陸的女客人?”秦鈺棠困惑。

    陸香芙則覺得湊巧,兩人面面相覷。

    秦鈺棠挑眉,“我爹是想續弦嗎?”他只能這麼想,他娘死後,他爹就孤單了好多年,從沒想過再找個伴。

    方總管大笑道:“這也太年輕了,那位姑娘看起來比陸姑娘小呢,是前幾天國公爺去爬山時遇到的舊識的女兒。”

    “舊識?”秦鈺棠想不出父親有結識哪位姓陸的朋友,他對著陸香芙道:“我們去見見我爹吧。”

    陸香芙點點頭,她早做好心理準備了,還特別向他學了宮廷禮儀。

    秦鈺棠要總管不用跟來,牽著陸香芙的手往中庭走去,阿哲則跟在後頭。

    一來到中庭,遠遠地,他們就聽到前面涼亭傳來豪邁的男性笑聲,還有一個年輕姑娘甜美的笑聲。

    陸香芙聽到那姑娘的聲音後微蹙秀眉,總覺得很是耳熟。

    再往前走,她看到一個五十多歲、五官端正,身材略壯,發色微白的男子,那是英國公,坐在他對面的則是個穿著粉綠衣裳的年輕姑娘,背對著他們,陸香芙看不到臉,但她隱隱感覺到一股熟悉。

    “爹,我回來了。”在他們走近涼亭時,秦鈺棠喊道。

    英國公聞言從石椅上站起,背對著他們的姑娘也轉過身來,陸香芙看清了那姑娘的臉,霎時狠抽了口氣,陸虹霜?!她怎麼會在這裡?

    秦鈺棠也很錯愕,爹的貴客竟然是她,這是怎麼回事?

    “臭小子,你終於捨得回來了,這段時間是跑去哪兒鬼混了!”

    下一刻,英國公大罵著,想上前狠狠教訓兒子一頓,但一抹粉綠色身影更快,先一步來到陸香芙面前,親親熱熱的拉著她的手,揚起燦爛一笑。

    “姊姊,真巧,你怎麼也來國公府了!能見到你太好了!”

    陸香芙怔住,看看被陸虹霜拉著的手,再看她笑容滿面,真覺得詭異透頂。

    陸虹霜從來不會對她這麼熱絡,也只有上次想跟她借錢才好聲好氣過一回。

    陸虹霜一出聲,英國公這才冷靜下來,發現兒子身邊有個姑娘,他盯著陸香芙看,是個容貌中上,氣質內斂的姑娘。

    陸虹霜鬆開陸香芙的手,回過頭向英國公介紹道:“國公爺,這位就是我姊姊,雖然我們非同母所生,但我一直很敬重姊姊。”

    陸香芙這下更傻眼了,陸虹霜向來最瞧不起她,竟會在外人面前承認自己是她姊姊,她是怎麼了?

    “爹,她叫香芙,我在信上有提過要帶她回來見你。”秦鈺棠出聲,一邊向父親介紹陸香芙,一邊覺得陸虹霜很怪異,不著痕跡的防備著她。

    英國公聽到陸香芙的身分,眸光一變,頗有深意地看著兒子道:“真巧啊,你帶回來的姑娘竟是虹霜的姊姊。”

    秦鈺棠聽到這句話,不知怎地,覺得父親似乎對香芙頗有微詞。

    “國公爺,初次見面,我叫香芙。”陸香芙朝英國公行禮。

    陸虹霜待她說完,立即親熱的扣住她手臂,用欽佩的語氣道:“國公爺,我姊姊很了不起呢,開了當鋪又開飯館,真的很有本事,不知道姊姊是怎麼辦到的。”

    “陸姑娘,你妹妹時常提起你,說你是兩家店的掌櫃,很了不起,你也真不簡單,一個姑娘家能開當鋪又開飯館,比男人還有本事。”英國公說著客氣話,眼裡卻一閃而過一抹鄙夷。

    陸香芙看到了,知道英國公對她的身分有意見,更聽出那是陸虹霜故意說給英國公聽的,像是早知道她會上國公府,先讓英國公對她印象大壞。

    但她無法解釋什麼,只能拉開陸虹霜扣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微微一笑道:“謝國公爺誇獎。”

    秦鈺棠豈會聽不出陸虹霜在諷刺她,也發現了父親不喜歡她,但他見不得她受委屈,故意順著話道:“是啊,爹,我也覺得我們香芙很了不起,我真喜歡像她這種有頭腦、有手腕又見過世面的女人。”

    英國公聽了氣結,看得出兒子很喜歡陸香芙,這可不妙。

    兒子提過要帶喜歡的姑娘回來,但他沒想到兒子帶回來的女人會是虹霜時常掛在嘴邊的姊姊,那個年紀輕輕就離家,在錦城縣開了當鋪和飯館、手段高超的游走在男人之間的女掌櫃。

    一個抛頭露面工作的女人怎麼能當世子妃,而且年紀又大,會讓人笑話的,要當世子妃,還是單純乖巧的女孩才好,像虹霜就很不錯,溫柔又貼心,若兒子能跟這樣的姑娘成親,他才放心。

    對了,就撮合兒子和虹霜吧,他們可真匹配!

    陸虹霜看到秦鈺棠對陸香芙的愛護,心裡十分嫉妒,卻刻意朝秦鈺棠露出甜笑,想吸引他的目光。“世子爺,你還記得我嗎?我去當鋪找姊姊時帕子掉了,是你幫我撿起來的,當時我不知道你是世子爺,真是失禮了。”

    “我當然記得,陸二小姐是專程去向香芙借某樣東西的,對吧?”秦鈺棠微笑反擊,馬上讓陸虹霜難堪得說不出話。接著他直截了當地朝父親問道:“爹,陸二小姐為什麼會在府裡?聽方總管說,你們是舊識?”

    在他看來,陸虹霜會那麼巧出現在國公府,肯定別有目的。

    英國公這才想到這件事,解釋道:“我都忘了說,虹霜她爹是我的救命恩人,十年前我在長平縣遇到山賊,是虹霜他爹路過要護衛救我的,最巧的是三天前我去爬山,停在山下的馬車輪子竟被人弄壞了,幸好遇上虹霜,她居然還認得我,用馬車載了我一程。”他望著陸虹霜,欣慰地道:“這可真是緣分,當年我在長平縣和虹霜她爹分別後就沒再見過面了,哪知他們一家原來是京城人士,我還接連受到了他們父女的幫助。虹霜說想在京郊附近的寺廟禮佛,替爹娘祈福,這才湊巧遇上我,我便留她下來作客,想好好答謝她。”

    秦鈺棠和陸香芙聽了都面面相覷,這也太湊巧了吧?竟有這層淵緣。

    陸虹霜羞怯的道:“能遇上國公爺真的很巧,國公爺跟以前一樣都沒變呢,讓我一眼就認出了。”

    英國公哈哈大笑道:“虹霜倒長大了,當年還那麼小呢。”

    說著,英國公從涼亭的石椅上取起一幅畫,攤了開來,“棠兒,你瞧,虹霜可是多才多藝,很會畫畫呢,把我畫得多好。”

    秦鈺棠一望,確實是畫得栩栩如生,畫技很好。

    “對了,虹霜會下棋也會彈琴,可是個難得的才女。”英國公一直向兒子誇讚陸虹霜的好,陸香芙明顯遭到冷落了。“爹,我想跟你談談我跟香芙的婚事。”秦鈺棠打斷父親的滔滔不絕。

    英國公看他那麼不給面子,冷下臉清算道:“臭小子,你還沒說清楚你這陣子在做什麼?之前寫信來說要錢,後來又說不必,這一失蹤就是個把月,到底是在做什麼?”

    秦鈺棠深情地望了眼陸香芙,“我在香芙的當鋪裡工作。”

    “工作?”英國公傻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麼。

    秦鈺棠釋解,“我的盤纏用完了,就留在當鋪裡做事。”

    英國公很吃驚,他兒子會去工作?

    一直都待在秦鈺棠後方的阿哲看到國公爺那麼明顯的偏袒陸虹霜,終於找到機會為陸掌櫃說話了,他往前跨一步,插話道:“國公爺有所不知,世子爺他欠了陸掌櫃的錢待在當鋪抵債,買菜、洗碗、洗衣、掃地、燒柴樣樣都會,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阿哲是好心,想讓英國公知道世子爺認識陸香芙之後改變了許多。

    只是在英國公聽來,認為是陸香芙蓄意支使他兒子,心想她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支使世子爺做粗活。

    原本若知道兒子改掉胡亂花錢的毛病,英國公一定會很高興,可受到陸虹霜這些日子提起姊姊時明褒暗眨的影響,他已先入為主的對陸香芙沒有好印象了,他極冷淡的對著兒子道:“再說吧,要成親也得有皇上批准,不急。虹霜,陪我去逛逛,散散心。”

    “是。”陸虹霜臨走前得意的瞪向陸香芙,像是在對她示威。

    “世子爺,我說錯了嗎?”阿哲垂頭喪氣,怎麼他一說話就把國公爺氣走了?

    秦鈺棠拍拍他的肩,“算了,你只是實話實說。”

    陸香芙整個心思都在陸虹霜身上,喃喃開口道:“太奇怪了,她居然會出現在這裡,湊巧得不可思議。而且她看你的眼神有著愛慕,剛剛你爹說婚事不急時,她還得意洋洋的瞪了我一眼……”

    秦鈺棠聞言推測道:“你的意思是,上次她在當鋪裡對我一見傾心,是為了我來到國公府的?”雖然自己這麼說有些臭屁,但不無可能。

    陸香芙點頭,“是有這個可能性。”

    “是為了我,還是因為我是世子爺?”秦鈺棠想起陸虹霜來當鋪的那一天,他似乎察覺有人在偷看他和香芙,或許就是陸虹霜,她聽到了他是個世子爺,才會找到國公府來。

    總之,他不相信她和他爹會那麼湊巧的重逢。

    陸香芙蹙著秀眉,不知陸虹霜會在國公府掀起什麼風波。

    秦鈺棠看她擔心的模樣,揉揉她的頭道:“放心,不管她有什麼陰謀,我都不會讓她得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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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4 00:20:43 |只看該作者
第8章(2)

    之後的幾天,英國公對陸香芙和陸虹霜態度明顯有很大的落差,他很疼愛陸虹霜,總是對她噓寒問暖,卻對陸香芙疏遠冷淡。

    而果真如陸香芙所料,陸虹霜是為了秦鈺棠而來的,她愛慕的目光愈來愈露骨,還會找盡機會接近他,討他歡心。

    而對她,陸虹霜只會在英國公和秦鈺棠面前對她示好,私下見到她總是冷眼相看,也不跟她說話,活像跟她多說一個字都會汙了她的嘴。

    英國公也積極撮合著兒子和陸虹霜,陸虹霜彈琴或畫畫時,常差人要秦鈺棠來看,希望兒子能看到陸虹霜的好,聽說陸虹霜會唱歌,便在晚膳後讓她一展歌喉,還特別囑咐兒子要來偏廳聽。

    秦鈺棠當然是帶著陸香芙一塊去了,他們到時,陸虹霜早在偏廳裡準備好了,英國公正在誇讚她。

    “我們虹霜真是才女,還會唱歌,我真意想不到。”

    陸虹霜掩嘴害羞一笑,“國公爺,我只有稍稍學過,要是唱得不好,國公爺可別怪我。”

    “怎麼會,你這丫頭一定唱得很好的!”

    這時,陸虹霜看到秦鈺棠和陸香芙一塊來了,快步朝他們走去,英國公也看到了,簡直氣結,只要他讓兒子來看陸虹霜表演,他每次都帶著那個女人來。

    “姊姊,跟我一塊唱歌吧,這樣我才不會緊張。”陸虹霜捉著陸香芙的手,一副她有多麼依賴她這個姊姊,得姊姊陪才行。

    陸香芙早習慣她這人前人後兩個樣的虛偽面貌了,只淡淡道:“唱歌我不行的,你自己唱吧。”

    “姊姊,你聲音那麼好聽,跟我一起唱吧。”

    “我怎麼行,我這嗓子唱了會鬧笑話的。”陸香芙仍是客氣的拒絕。

    “是嗎?那姊姊可以幫我彈琴。”陸虹霜忽然搖搖頭,“不行,姊姊也不會彈琴呢,比起唱歌彈琴,姊姊從以前就更喜歡讀書,也喜歡撥算盤,難怪能當上兩家店的掌櫃。”

    英國公就在陸虹霜後方,陸香芙知道她是故意要在英國公面前這麼說的,明知英國公不喜她的身分,還三番四次的強調。

    然而身為庶女,她能讀書識字已算是很大的福分了,她爹認為陸家是經商的,兒女都不能是白丁,也不能不會撥算盤,但是像琴棋書畫這些卻只有嫡女能學,她爹也是盼著陸虹霜學會一身本領將來才能找到好物件聯姻,為商行帶來利益。

    “姊姊好像也不會做菜,不過姊姊開飯館,想吃什麼好吃的都有,何必自己做,姊姊很好命呢。”

    陸香芙聽到陸虹霜說得一副很羡慕她似的,也不否認,“說的沒錯,我的廚子都很會做菜,什麼好吃的都有……”

    但秦鈺棠已經聽不下去了,遂向前一步道:“我們香芙不會唱歌、不會彈琴、不會下廚,什麼都不會也沒關係,我就是喜歡看她算帳、撥算盤的樣子,倒是陸二小姐,你跟我們香芙不同,是個備受呵護的大家閨秀,出門在外那麼多天,你爹娘不擔心嗎?”言下之意就是她該趁早回家了。

    陸虹霜有點難堪,偏偏秦鈺棠說話時總帶著斯文溫和的笑,也讓她生不了氣。

    英國公見到這一幕,豈會不知笑裡藏刀的兒子希望陸虹霜離開府裡,他很不高興,不明白陸虹霜明明比陸香芙好上幾倍,為什麼兒子看不上眼。

    雖然秦鈺棠有跟他說過陸虹霜的來意不單純,並提了她之前跟陸香芙要銀子的事,但英國公覺得他只是不喜歡陸虹霜才會看她什麼都不順眼,根本就不覺得她有壞心,畢竟他被陸東隆救過是事實,她再怎麼算計也算計不了這點。

    “好了,虹霜,去唱歌吧。”英國公朝她使使眼色。

    陸虹霜點頭,明白英國公有意撮合她和秦鈺棠,這幫了她不少忙,今天他還給她機會在秦鈺棠面前一展歌喉,她得好好表現才行,一定要迷倒秦鈺棠,捉住他的心。

    悅耳的琴聲響起,陸虹霜悠悠唱起歌來,歌聲動人心弦,含情脈脈,確實很好聽,只是秦鈺棠卻不怎麼專心,拉著陸香芙的手指就玩了起來。

    “別鬧,你不聽歌嗎?”陸香芙拍開他的手。

    “她那樣欺負你,有什麼好聽的,而且歌聲也不怎麼樣。”

    他在她耳邊小聲的說,陸香芙捂唇一笑。她發現這個男人表面上對任何人都很溫和客氣,但其實是個很護短的人,不會讓她受到一點委屈。

    愈熟悉他,她也愈看到他斯文儒雅表面下的其它面貌,像是他很黏人,他臉皮很厚,他懶散愛玩,並沒有那麼完美,可是,她就是喜歡這樣不完美的他。

    正在唱歌的陸虹霜一心盼望她的歌聲能吸引住秦鈺棠,可她一首曲子都快唱完了,秦鈺棠都沒有抬頭看她一眼,只顧著和陸香芙親親熱熱的說話笑鬧,她心裡氣得要命,差點唱不下去,但礙於英國公在場,只能硬生生唱完。

    秦鈺棠聽到歌唱完了,也沒耐心了,拉起陸香芙就要告退。“爹,我們先回去了。”

    “站住!”英國公發怒了,“虹霜在唱歌,你都沒有好好聽,再怎麼說虹霜也是我的客人,你真的太……”

    “爹真的只把陸二小姐當成普通客人嗎?爹還是別太費力氣,我心裡只有香芙一人,非她不娶。”平時不管發生什麼事,秦鈺棠都是帶著笑,這次難得一臉嚴肅,就是希望父親能打消撮合他和陸虹霜的心思。

    英國公見他態度強硬,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陸姑娘是個抛頭露面的掌櫃,年紀也太大了,跟你不匹配,而且聽說她早有個未婚夫,那男人之前還跟她差點拜了堂,事情鬧得很大,名聲總是不太好,這事我不答應。”

    陸香芙聞言臉色大變。

    秦鈺棠胸臆間也湧上一股憤怒,望向陸虹霜,陸虹霜目光閃爍,他相信這些不盡不實的話是她說的,存心破壞他和香芙的婚事。

    “爹,你只知道香芙是個掌櫃,你瞭解她這個人嗎?你知道那個未婚夫和香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你知道她的委屈嗎?”秦鈺棠一連發問,他很想戳破陸虹霜的謊言,幫陸香芙說出她的委屈,但他得顧到她的心情,把她遭自己家人陷害、趕出家門的事說出來,只會讓她更難堪。

    英國公聞言不禁一怔。

    接著,秦鈺棠便拉著陸香芙離開廳內,在廳外等候的阿哲和秦鈺棠派來服侍陸香芙的小丫鬟桂兒隨即跟上,陸虹霜看著他們的背影,眼神流露了不甘心。秦鈺棠將陸香芙帶回她住的客房,讓阿哲和桂兒回去休息。

    陸香芙看似疲累,坐在床上不發一言。

    秦鈺棠擔心的坐在她身邊,小心翼翼地問道:“香芙,你想回家嗎?要不要我陪你回去?”

    在那個家,她很快樂,有那麼多人喜歡她、關心她,她可以盡情做她想做的事,待在這裡,她只能看爹的臉色,忍受陸虹霜那個虛偽女人的冷嘲熱諷。

    陸香芙滿臉詫異的抬頭道:“你在說什麼,你爹不喜歡我是正常的,我早有心理準備了,而且我什麼努力都還沒開始做呢,怎麼能回家?陸虹霜那麼努力討好你爹,我也該想想辦法讓他老人家開心才對。”

    她是累,但是她的家人們都盼望能看到她順利出嫁,她不能就這樣回去,她不能軟弱。

    而且有他在,她怕什麼?

    秦鈺棠聽她這麼說,唇邊綻起愉悅的笑,突然抱住她倒在床上。

    陸香芙嚇了一跳,一眨眼她已躺在他的身下,她心臟狂跳,忍不住側過身子,害羞得不得了。“阿棠,我們還不是夫妻,還不行……”

    他們雖然會情不自禁的親吻、擁抱,但踰矩的事可沒做過。

    她以為他想對她做什麼?秦鈺棠好笑的看著她,他是很想把她一口吞掉,但是他可比她想像中還要珍惜她。

    他低頭親吻她的臉頰,然後側躺在她身邊,從背後環抱住她。“傻瓜,我知道你很累,我只是陪你睡,我們明天再一起去討好我爹吧。”

    發現他只是想睡覺,陸香芙真不知該失望或松一口氣,不過他溫暖的擁抱確實讓她變得更堅強了。

    明天她可要好好努力,讓國公爺對她有好印象。

    陸家的紡織廠除了織布也開設布莊,這天陸虹霜便是來到自家布莊挑選布料,卻似乎怎麼看都不滿意。

    “小姐,這塊布不錯吧!”冬晴拿了塊水藍色的布給她。

    陸虹霜接過來看了看,又丟回去,“是不錯,不過沒有更好的嗎?”

    “有、有!馬上來!”掌櫃的陪笑著拿了最貴、質料最好的布來給大小姐,還說那是堪比宮裡妃子所穿的衣料。

    陸虹霜一聽這才滿意的離開,然後到前面一家專賣胭脂水粉的店鋪去看。

    “小姐,這個胭脂顏色很漂亮,小姐抹在唇上一定很美,還有這個香粉也很香,世子爺聞到一定會情不自禁跟著小姐走。”冬晴討好著她。

    陸虹霜聽了歡喜,也覺得這胭脂很漂亮,香粉很好聞,但一會兒又不滿意了。

    “不行,太一般了,你們只有賣這種東西嗎?最好的都拿出來!”她跋扈的朝店家道。

    她要最好的胭脂,最好的香粉,她要把秦鈺棠迷得神魂顛倒,要嫁入國公府當他的世子妃!陸虹霜從偷聽到秦鈺棠是個世子爺就打著這個主意。

    為了確認他的身分,她速速回了京城找人打聽,果真查出他的身分是英國公世子,雖然他尚未襲爵,但無所謂,只要她當了世子妃,就能幫家裡還債,不用嫁給那個糟老頭當續弦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從陸香芙身邊搶走這個男人,那更讓她興奮又期待。

    後來她將這件事告訴娘,娘竟語出驚人說爹在十年前曾救過英國公,英國公還抱過小時候的她,陸虹霜一聽頓時覺得天助她也。

    接著,她很快查到英國公平日有爬山的習慣,連忙趕在秦鈺棠和陸香芙回國公府之前暗中將他的馬車輪子弄壞,製造機緣接近國公爺,好攏絡他的心。

    而英國公果然中計,一下就和她相認並邀她在國公府住下,她在他面前輕聲細語的裝乖討好他,讓他對陸香芙的印象大壞,他不但上勾甚至想盡辦法幫忙撮合她和他兒子。

    然而無論那老頭替她製造多少機會,她如何展獻十八般武藝,秦鈺棠還是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堅持要娶陸香芙。

    是她不夠美嗎?不,她才不會比不上那個庶女!

    秦鈺棠貪的只是陸香芙的新鮮感,等過了一段時日自會覺得只會撥算盤的她俗不可耐,所以她不能放棄,她要待在國公府裡等他迷上她。

    “客官,來了來了,這些都是從西域送來的新貨,都是最好的上等貨啊。”

    老闆親自拿來店裡壓箱寶,那是只留給達官貴夫人的胭脂水粉,陸虹霜總算滿意了,全都買下。

    接著,她們主僕又陸續逛了好幾家金玉首飾行,陸虹霜一進門就開口要最好的,撒下不少銀兩,那都是娘親私下攢給她的私房錢,要她多費心打扮,這一採買下來,回程時冬晴手上提著大包小包,走得都有點歪歪斜斜的。

    “小姐,你放心,買了那麼多行頭,世子爺一定會迷上你!”冬晴使勁快走,想跟上小姐的腳步。

    陸虹霜非常有自信的哼聲道:“當然了!我就不信我比那個女人差,我一定要從她手上搶走他,當上世子妃!”

    “小姐一定可以的……”

    走在前方的陸虹霜沒發現提著重物的冬晴愈走愈慢,逐漸落單,接著有個戴著斗笠的男人跟上她,愈走愈靠近。

    當陸虹霜後知後覺發現冬晴沒跟上而轉回頭查看時,那男人一個上前捂住她的嘴,快速將她擄到一旁的暗巷裡。

    “唔、唔!”陸虹霜驚恐地掙扎著,當她用力推開對方,不小心打落對方的斗笠時,雙眼睜得老大,吃驚道:“葉厚生,是你?!”

    葉厚生朝她陰冰一笑,身上穿的不是以往的昂貴錦衣,而是普通粗布,模樣落魄狼狽。

    “你……你想做什麼?”陸虹霜知道他擄人強娶陸香芙失敗,被發佈海捕文書追緝的消息,沒想到他逃來京城。可他找上她是為了什麼?

    “你又待在秦鈺棠的國公府裡做什麼?你想要得到他?”葉厚生反問,從她眼裡看出了被說中的驚訝,他泛起得意的笑。

    他逃出大牢後,很快賤賣了三家布莊,帶著錢展開逃亡,還故意留下他逃到黃江縣的證據誤導官府,其實是逃來京城找親戚,鮮少人知道他和那個遠親的關係,因此躲在這裡最安全了。

    躲在親戚家的他,每日只要想起那個害得他如此狼狽淒慘的男人就恨得咬牙切齒,那男人破壞了他和陸香芙的婚宴,將他畫成大花臉,還替他穿上新娘嫁衣,用可怕的銀針將他折騰得生不如死,這等羞辱他是不會忘的。

    就在他以為自己無法回錦城縣報仇時,竟意外在市集上看到陸香芙坐在馬車上,之後又看到秦鈺棠探出車窗外,頓時湧上報仇的欲望,悄悄跟蹤他們,之後經過探查,他才愕然發現那個害他的男人竟是國公世子。

    但他不會因此打退堂鼓,讓那男人仗著自己是皇親貴胄就囂張,他要讓秦鈺棠受到教訓,一輩子在地獄裡後悔自己的所做所為。

    他還要從秦鈺棠身邊搶走陸香芙,得到她所有的錢,再逃到鄰國重新創立他的葉氏布莊。

    可是國公府的戒備太森嚴,他進不去,他也知道秦鈺棠的可怕,不敢與他正面對上,必須有個人幫他忙才行,剛好他幾次去都看到陸虹霜出入國公府,他想了想覺得她是最好的幫手了。

    他朝陸虹霜野心勃勃地一笑,“你要秦鈺棠,我要陸香芙,我們一起合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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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4 00:21:07 |只看該作者
第9章(1)

    隔天,英國公犯起咳疾,早膳時咳個不停,沒用完膳就回房歇息了。

    其實他前兩天就稍有不適了,但不愛喝藥的他不肯看病,以致今天早起時變得更嚴重。

    秦鈺棠無奈的帶著大夫到房裡替父親看病,可想而之,父親仍是不想喝藥,秦鈺棠大傷腦筋,陸香芙想到一個法子,兩人一起來到蔚房。

    陸香芙拿了幾顆檸檬切塊擰出汁,加了點溫水和一點鹽。

    秦鈺棠看她調好的一杯檸檬溫水,好奇問道:“喝這個有用?”

    “檸檬溫水加鹽可以止咳化痰,既然國公爺無論如何都不肯喝藥,就喝喝看這個吧。”

    “這個我知道,對治咳真的有用,小時候我娘都會弄給我喝。”阿哲喜孜孜道,勾起他兒時的回憶。

    聽阿哲說起,秦鈺棠也好奇了,拿起來喝,“哇!好酸,可是又挺順口的。”

    “你怎麼自己喝掉了?!”陸香芙睨了他一眼,所幸檸檬還有很多,她低下頭又繼續切檸檬。

    秦鈺棠盯著她看,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拿菜刀,模樣挺新鮮的,她那專注的表情也很美。

    “看什麼?”陸香芙抬頭,不解問道。

    “看你討好我爹的樣子挺不錯的。”秦鈺棠笑咪咪道。

    陸香芙被他說得很不好意思,“其實也不用說什麼討不討好,只是將他當成自己的長輩關心而已。”說完她低頭繼續忙。

    秦鈺棠真喜歡這樣的她,樸素平實,毫不逢迎諂媚。他無預瞥地湊近她的耳邊,“香芙,我們晚上去約會吧,我知道有個好地方。”

    陸香芙耳根子一紅,不知如何回答,直到看見阿哲和桂兒兩雙眼盯著他們看,再想到今天早上起床時桂兒看到秦鈺棠躺在她床上,阿哲也在她房外等著的模樣,她又是一羞,怕他們誤會什麼,她連忙推開他,不客氣道:“你太礙事了,站遠一點。”

    這男人,愈來愈懂得調戲作弄她了!

    陸香芙將檸檬溫水放在一個方型食盤上,正想端起時桂兒動作更快的搶了過去。

    “小姐,剛剛奴婢沒幫上什麼忙,讓奴婢來端吧。”有點害羞的桂兒怯聲道。

    陸香芙不習慣被人服侍,偏偏秦鈺棠叫了個桂兒跟著她,她也不好意思和桂兒搶事做。

    主僕四人旋即踏出廚房往英國公的院落走去,原本以為英國公在房裡歇著,誰知他坐在庭院裡的石椅上,陸虹霜也在,遠遠地就看到她搶眼的桃紅身影,比平時還要豔光四射,頭上還插著好幾根簪子,珠光寶氣的。

    “國公爺,多吃一點冰糖燉梨,對喉疾很有用的。”

    陸虹霜鼓吹著英國公吃她燉的川貝冰糖燉梨,但他似乎不太感興趣,吃幾口就擱下湯匙了,他咳了幾聲後道:“你抹了什麼?”

    陸虹霜羞澀笑了笑,“抹了一點香粉。”

    英國公邊咳嗽邊蹙眉看她,被她一身香氣嗆得暈。

    陸虹霜這身打扮是為了秦鈺棠,希望秦鈺棠能大為驚豔,她本打算著伺候完英國公後要找個理由去找秦鈺棠的,但正巧瞥見秦鈺棠偕同陸香芙一塊走來,她趕緊摸摸頭上的簪子有沒有歪掉,以最柔美的模樣迎向他,“世子爺……”

    “爹,香芙做了檸檬水,對治喉疾很有用,你喝看看吧。”秦鈺棠無視陸虹霜,直接對著英國公道。

    陸香芙立即從桂兒手上端過食盤,放在石桌上,“國公爺,請喝喝看。”

    陸虹霜看秦鈺棠完全不理會她,氣得火冒三丈,再看到陸香芙端來一杯檸檬水,心裡哼了聲寒酸。

    “姊姊,國公爺已經吃了冰糖燉梨,應該是喝不下了。”哼!國公爺才不會喜歡這種寒酸的東西。

    “爹,你不是不愛吃冰糖燉梨嗎?”秦鈺棠詫異道。

    英國公霎時臉色有些尷尬,事實上,那碗川貝冰糖燉梨他只吃了一塊。

    “咳、咳……是不太喜歡,但也不至於討厭吃。”他委婉道,見陸虹霜的臉色頓時十分難看。

    “爹,我記得你喜歡喝酸的,喝喝看香芙做的檸檬水吧。”他的香芙那麼有心討他爹歡心,他也得幫她一把才行。

    英國公面有難色,畢竟他昨天才在陸香芙面前說他無法接納她,現在就接受她的好意有些怪,但那個冰糖燉梨的味道殘留口中令他不甚舒服,他真的想喝點酸的。

    他於是忍不住端起來喝了,比想像中好喝,不禁脫口道:“加了一點鹽,真是順口!”

    陸香芙見英國公喜歡喝,松了口氣道:“家裡長輩們犯咳時,我都會泡檸檬水給他們喝,喝個幾天就好了,也不用看大夫。”

    “你家長輩們?”英國公好奇的問。

    陸香芙沒想到英國公會問她,便解釋道:“我是指在當鋪裡工作的長輩們,他們都很照顧我,將我當自己的女兒或孫女看待,當鋪也是多虧有他們在才有辦法支持到今天。”

    聽她這麼說,英國公發現她挺謙虛的,沒有什麼架子,而且仔細瞧,她一身淡藍衣裳,衣著樸素,臉上不施脂粉,頭上也只有一根白色簪子,模樣素雅,比起來虹霜今天穿得太豔麗浮誇,又抹了太多香粉,那香味令他感到刺鼻不適。

    兒子昨天怨他沒有好好瞭解過她,好吧,他就給她一次機會。“你午膳後再幫我準備一杯吧。”

    陸香芙聽了欣喜,抬頭看向秦鈺棠,只見他溫柔笑著,用唇語說著還不快回答!

    陸香芙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應聲,趕緊朝英國公恭敬地點頭道:“是!”

    阿哲也為她感到高興,事實上國公爺不是個苛刻、瞧不起別人家世的人,只要讓國公爺明白陸掌櫃的好,自然就會接納她了。

    只有陸虹霜不願見到此景,臉色蒼白得可以。

    她打扮得那麼美,身上穿的衣裳,用的胭脂、簪子、香粉都是最好的,秦鈺棠卻還是沒有看她一眼,連國公爺今天也很不對勁,竟寧願喝陸香芙泡的檸檬水也不喝她準備的冰糖燉梨,對陸香芙的態度還變好了。

    不行,不可以,再這樣下去她會輸的!

    你要秦鈺棠,我要陸香芙,我們來合作吧。

    原本她還不想接受葉厚生的提議,畢竟他非善類,又受官兵追緝,她沒必要跟他攪和,但現在她似乎沒得選擇了……

    陸香芙在中午為英國公泡檸檬水後,晚上他也要求她泡,到了隔天一早英國公的咳疾便有所改善,他心情登時大為好轉,見狀她心裡也很是高興。

    下午時,秦鈺棠主動說要陪英國公下棋,陸香芙不懂棋只能坐在一旁靜靜看著,也插不上什麼話,但她感覺到氣氛變好了,英國公不再像先前那樣排斥她。

    只是,她原以為陸虹霜看到英國公喝了她泡的檸檬水會氣得採取什麼動作,沒想到陸虹霜卻跑得不見人影。

    陸香芙也不想多想了,晚膳後她早早準備就寢,但才躺下去沒一會兒,桂兒就敲門進來了。

    桂兒神秘兮兮地道:“小姐,世子爺找你。”

    “找我?現在?”陸香芙掀開床帳,有些驚訝。

    “是呀,世子爺說他要帶你去個好地方,在後山等你。”

    陸香芙臉紅了,想起秦鈺棠曾說過晚上要帶她去約會,他也真是的,自個兒來就好了,居然要桂兒來叫她。

    “小姐你就去嘛,不要讓世子爺等太久。”桂兒拉著她的袖子。

    陸香芙怪異地盯著她,笑著說:“怪了,桂兒,你平常很安靜的,怎麼今天變活潑了?”

    桂兒馬上抽回手,垂下臉,模樣有些心虛。

    陸香芙沒注意到她的異樣,疑惑的喃喃道:“不過他怎麼會要我到後山等他,我又不知道後山在哪。”

    桂兒抬起頭道:“小姐,後山就在後門附近,奴婢帶你去吧。”

    接著,陸香芙換了衣服,披了件大衣,跟在提著燈的桂兒身邊往後門走去。

    走在寂靜無人的國公府裡,陸香芙覺得很有幽會的刺激感,想見秦鈺棠的心情也變得強烈,心臟怦怦跳著。

    走了一段路,出了後門,兩人繼續往前走,果然不久就來到一大片山坡地。

    “世子爺有說在哪處等我嗎?”陸香芙朝桂兒問道。

    桂兒手一指,“在前面呢!”

    陸香芙往前一看,除了漆黑的夜空泛著點點星芒外,前方大樹旁的草叢也有發著燦亮光芒的星子……那是螢火蟲!

    陸香芙興奮的往前跑了幾步,置身在那片美麗的光亮裡。

    好美,這就是阿棠特別帶給她的驚喜嗎?他人呢?

    陸香芙回頭想問,已不見桂兒,她左顧右盼地找起秦鈺棠,“阿棠?阿棠,你在哪裡?”

    她沒注意到,有個人走出樹叢,朝她伸出手……

    秦鈺棠準備就寢了,外頭卻傳來輕盈的腳步聲,有人敲了門,他心一喜,以為是陸香芙來找他,急忙推開門,可看清來人後臉色馬上失望地垮下來。

    只見陸虹霜一身火紅,身上仍抹著刺鼻的香粉,後頭跟了個丫鬟,手上端著雞湯。

    “世子爺,我燉了雞湯想幫你補補氣,請趁熱吃。”陸虹霜柔聲道,從冬晴手上接過雞湯。

    秦鈺棠望著雞湯,也不好當面拒絕,接了過來,唇邊掛著客氣的笑,“多謝陸二小姐,你早點歇息吧。”

    他打算等她走後再倒掉,居心不良的女人燉的湯,誰敢喝啊!

    豈料當他進門將雞湯擱在桌上時,陸虹霜竟跟著進房,他臉色一冷,下一瞬又揚起微笑道:“請問陸二小姐還有什麼事嗎?”

    “世子爺,我……”陸虹霜欲語還休,羞澀啟齒。

    秦鈺棠眸底閃過厭惡,勉強維持和善地道:“陸二小姐有事就說吧。”陸虹霜朝他靠近幾步,含情脈脈地望著他,“世子爺,其實我在第一眼見到你時就對你深深傾心了,我知道世子爺喜歡的是姊姊,可是虹霜不求名分,只求能和姊姊一起服侍世子爺。這雞湯是我親自煮的,希望世子爺能喝下,感受我的真心。”

    聞言,秦鈺棠望著那碗雞湯,然後溫柔的回望她,緩緩啟唇道:“陸二小姐,你還真的是……”

    陸虹霜被他這麼看著,以為她的示愛讓他很感動,暗暗竊喜著。

    秦鈺棠的唇角更往上揚,含笑的接著道:“真的是可恥啊!居然有臉說出這種話,你以為你比得上香芙嗎?想要和她一起服侍我?你蛇蠍心腸,令人作嘔,連一個洗腳的丫鬟都不如,請你別說笑了。”

    陸虹霜全身一震,嘴大張著,眼前這個斯文俊秀的男人竟說出這般刻薄惡毒的話……是她的幻覺嗎?

    “還有這碗雞湯,你在裡頭加了什麼好料呢?”秦鈺棠沖著她親切的笑,然後自袖口取出一根銀針,浸入湯裡,沒多久,整支銀針都發黑了。

    他皺眉,用湯匙舀了一口聞聞再放下,朝她望去,眸底多了陰惻惻的光芒,“這是砒霜。”

    原本見她跟著他進房,一副希望他喝下雞湯的樣子時,他懷疑她可能在湯里加了迷藥或春藥,沒想到都不是,竟是劇毒砒霜,她想殺了他!

    陸虹霜看著變黑的銀針,再聽到他說那是砒霜,整個人狠狠嚇了一跳。“砒霜?不,怎麼可能……”

    “陸虹霜,你費盡心思接近我爹,住進國公府裡,原來是想殺我嗎?”秦鈺棠唇邊帶著笑,輕輕柔柔,像是沒有一點惱意。

    陸虹霜卻不寒而慄,看出他的斯文儒雅只是表像,真正的他,她其實一點都不瞭解。“不,我沒想過要殺世子爺,我怎麼敢殺世子爺,我接近國公爺,只是想當你的世子妃好還清家裡的債,我不知道那雞湯裡有砒霜……”

    陸虹霜慌慌張張的將她到國公府的目的說出來,完全不理解為什麼她加進雞湯裡的東西會變成砒霜,葉厚生明明說那不是毒,是一種蠱,不會致命的,他騙了她,害她差點殺了人!

    對,她是被陷害的,葉厚生想藉她的手殺了這男人。

    天啊,太可怕了!

    秦鈺棠看她的樣子也覺得她不像有膽子殺他,反倒如她所說的,她只是打著當世子妃的主意接近他罷了。

    那麼,那砒霜是從哪來的?是誰想殺他?

    “世子爺,請你相信我,砒霜不是我放的,一定是誰趁我煮好雞湯後偷偷加進去的。”陸虹霜拚命為自己脫罪,受到葉厚生陷害的她不敢抖出他的名字,就怕她幫著葉厚生設局將陸香芙引出國公府的事也會事蹟敗露。

    出了這事,她知道自己當不成世子妃了,但她也不准陸香芙當上世子妃,希望她被葉厚生帶走,帶得愈遠愈好。

    秦鈺棠並不相信陸虹霜所說的,怎麼看都覺得她很心虛,似是瞞著他什麼事。

    “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陸虹霜用力點頭。

    “世子爺,你有沒有被……”砰的一聲,阿哲在這時候沖進房裡,看到主子好端端的,他松了一口氣。

    他就睡在隔壁的偏房,聽到有聲音才來瞧瞧,當他看到門口站著陸虹霜的丫鬟冬晴時可嚇壞了,還以為陸虹霜不知羞恥的夜襲世子爺,幸好什麼事都沒發生。

    秦鈺棠看到阿哲來了,朝他噙起微笑道:“有刺客來了,去叫人來捉。”

    刺客?阿哲一時摸不著頭緒,直到他看到桌上有一碗湯,及那根黑色的銀針,臉色驟變。“來人啊,有剌客要毒死世子爺啊!陸二小姐想毒死世子爺,快來捉刺客啊!”他沖到外面大聲叫嚷。

    陸虹霜真不敢相信,這男人竟將她當成刺客,還用那麼和善愉悅的笑臉命人來捉她,讓她一陣毛骨悚然,立即往房外沖,和冬晴一塊逃跑。

    只是阿哲早已將府裡各處駐守的護衛都引來了,不一會兒陸虹霜便被團團包圍住,無處可逃。

    “心裡沒有鬼的話,為什麼要逃呢?”護衛們讓了條路,秦鈺棠走過去,嘲弄的睇著腿軟跪在地上的陸虹霜。

    陸虹霜一個字都不敢答,被這陣仗嚇得和冬晴抱在一塊。

    “棠兒,虹霜怎麼可能會是刺客。”英國公還沒睡,消息傳到他耳中,他慌慌忙忙趕來看情況,想幫忙解圍。

    “爹,今晚陸二小姐端了她燉的雞湯來我房裡,雞湯裡有砒霜。”秦鈺棠向父親說道。

    “國公爺,不信您可以看看,銀針都是黑的!她存心想殺世子爺沒錯!”阿哲指證歷歷。

    “國公爺,我不是刺客,世子爺冤枉我了,我並沒有在雞湯里加砒霜。”陸虹霜看到英國公來了,像見到救星一樣。“爹,陸二小姐剛剛也說她不是刺客,她是想當世子妃,她認為只要嫁給我就能替家裡還債了。”

    秦鈺棠用著無害的面容說出實情,陸虹霜瞬間臉色青白交加,瞪著他,覺得這男人陰險無比。

    英國公看到陸虹霜心虛的臉色,那麼晚了,她還一身豔麗打扮,胭脂香粉抹那麼濃的送雞湯到兒子房裡,看到雞湯裡發黑的銀針,再想到秦鈺棠之前告訴他的那些事,他很難不相信兒子說的話。

    “你……那天在山上遇到,該不會也不是偶然,是你故意接近我的吧,我的馬車輪子會壞也是……我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居然被騙了!”英國公氣炸了,他居然還想讓她當他的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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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4 00:21:24 |只看該作者
第9章(2)

    “世子爺,”此時方總管派人押著桂兒出現,見到英國公也在,朝他匆匆行禮後道:“陸姑娘出事了!”

    秦鈺棠注意到陸虹霜見到桂兒被押來時神情驚恐,他有股不好的預感,劈頭問道:“香芙她怎麼了?”

    桂兒膝蓋一軟跪下,眼淚潸潸落下,“世子爺,對不住,奴婢收了陸二小姐的錢,假藉世子爺的名義將小姐引到後山……奴婢錯了,奴婢不該因為家裡缺錢就泯滅良心的出賣小姐。”

    國公府的下人沒有主子允許是不得隨意出府的,她從後門進府時被護衛撞個正著抓了起來,她知道陸香芙失蹤的事肯定會懷疑到她頭上,既然如此倒不如早早承認。

    此話一出,秦鈺棠冷冷望向陸虹霜,唇帶著笑,但渾身散發出的氣息卻是冷若冰霜,讓人打從骨子裡發毛,陸虹霜不停打顫,知道這男人絕對會殺了她。

    “我說!我說實話!是有個叫葉厚生的人找上我說要跟我合作,他手上有一種叫同心蠱的蠱毒,他說只要我加在湯裡讓你喝下,你的心就會屬於我,對我言聽計從,娶我當世子妃,而我必須幫他將陸香芙引出國公府,讓他得到陸香芙,所以我找上桂兒幫忙……我萬萬沒想到他會騙我,拿砒霜給我……”

    說到後來,陸虹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後悔和葉厚生合作,現在別說幫家裡人還債了,也不知這個比她想像中狠毒百倍的男人會怎麼對付她。

    陸虹霜說完,在場眾人都為之色變,知道陸香芙現在情況危險。

    “棠兒,那現在陸姑娘不就在那個人手上……”英國公不敢說下去了,懊悔著自己沒看清楚陸虹霜的真面目,引狼入室。

    秦鈺棠握緊拳頭,向來斯文和善的臉此時一片陰狠。

    他沒想到竟是葉厚生在搞鬼,初回京城時香芙就曾說過見到那個人,當時他還以為她看錯人了,他真是太大意了,才會讓葉厚生有機會找上陸虹霜合作,現在還捉走香芙。

    看來上次給他的教訓還不夠,這次,他絕不會饒過他的!

    接下來,秦鈺棠沒有浪費時間,直接將陸虹霜和桂兒交由方總管處置,再派出國公府所有護衛去後山搜尋。

    但除了滿天星斗和螢火蟲外,哪有半個人影,想必葉厚生早已將人帶走。

    香芙被帶走了,他該從何找起?

    突然間,他腦中閃過一個地方——錦城縣!

    葉厚生想殺他是為了報自己羞辱他之仇,但葉厚生不會殺香芙的,陸虹霜說葉厚生想得到她,必定是為了她的錢,雖然他不知葉厚生會使出什麼手段逼迫香芙,但香芙的資產都在錦城縣,葉厚生務必得冒險回錦城縣一趟才行。

    香芙,我一定會救你的!秦鈺棠在心裡發著誓。

    寅時,幾輛載著貨物的車隊在郊道上賓士著。

    其中一輛馬車裡,不知睡了多久的陸香芙躺在長榻上,被路上的顛簸給驚醒了,她雙眼朦矓的望著四周,發現自己在一輛馬車裡,然後看到坐在對面的男人時,她嚇得撐起了身,背部緊緊抵著車廂。

    天啊,為什麼她和葉厚生會在馬車裡?

    “芙妹,你終於醒來了,有哪裡不舒服的嗎?”葉厚生朝她露出微笑,一副真切關心的模樣。

    陸香芙被他一問,陡地想起她失去意識前的事,她記得自己在後山等秦鈺棠時,突然間有個人從她背後捉住她,制住她手腳,接著葉厚生就出現在她面前,她瞬間明白她被桂兒出賣了,然後她被掰開嘴,強迫吞入蠕動的蟲子……

    陸香芙回想起那畫面就一陣反胃噁心,她瞪著葉厚生,“你到底給我吃了什麼?”

    “是種叫同心蠱的蠱毒,用我的血餵養蠱蟲再讓你吃下,你的心就會屬於我,對我言聽計從。”葉厚生勾起的唇角顯得異常詭譎。

    同心蠱……

    陸香芙一想到她吞下的蟲竟是用他的血喂的,現在就在她肚子裡,臉色倏地一白。還有他說她的心會屬於他,對他言聽計從,這是什麼意思?

    葉厚生眼裡閃著得意的光芒,“陸虹霜那個傻子,她以為我給她的是同心蠱,秦鈺棠吃了就會聽她的話娶她當世子妃,這一隻蟲子我可是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怎麼會有第二隻,我給她的是砒霜啊,哈哈哈!”

    陸香芙馬上明白了所有事,他和陸虹霜聯手陷害她和秦鈺棠,但是他騙了陸虹霜,給了她毒藥。“你……你想毒死阿棠?”她顫著聲道。

    “他現在大概死了吧。”葉厚生毫不隱藏他的愉悅。

    阿棠死了?陸香芙雙眼茫然,然後瘋狂搖頭,“不,不可能,他不可能會死!”

    “他一定是死了!”葉厚生激動道:“他把我羞辱成那樣,我當然要殺了他,報這筆仇!”

    陸虹霜那個傻女人為了當上世子妃,肯定會幫他辦妥這件事的。

    “他不可能死的……不可能……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她起身就想跳下馬車,完全顧不得危險。

    “給我安靜坐好!”

    陸香芙瞬間停住,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竟會聽他的話坐下來。

    葉厚生看她安分坐了下來,雙眼閃著異樣興奮,“你就認命吧,秦鈺棠已經死了,沒有人會來救你!接下來,你會把你所有的財產都給我,會把你的當鋪和飯館給賣了,將所有賣來的錢都給我。”

    陸香芙覺得他真是厚顏無恥,恨恨地道:“你別作夢,別想得到我的錢!”

    “芙妹,你會給我你的錢。”葉厚生朝她詭異一笑。

    陸香芙突然覺得意識模糊了下,明明她不想這麼說的,卻依然開了口,“是,我會給你我的錢。”

    葉厚生見狀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來,“這個蠱真厲害,我花了那麼多錢果然值得!”他眼珠子貪婪的轉啊轉,對著她道:“芙妹,我要你跟我一起回錦城縣,把當鋪和飯館給賣了。”

    原本他回錦城縣是件危險的事,但如今大家以為他逃到了黃江縣,錦城縣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只要他喬裝一番,根本沒人認得他。

    如果有人敢妨礙他,他就殺了他們,他可是花了許多錢請了鏢師充當成旅隊隨身保護他呢。

    不,她不會如他願的……

    “是,我們一起回錦城縣。”陸香芙臉上浮現震愕,她竟說了與心意相反的話,她吞下的那只蟲子竟讓她無法反抗他的命令,太邪門了!

    “哈哈,你真聽話,真乖。”葉厚生拍了拍她的臉,本來以為要強娶她才能得到她的錢,現在有了這個同心蠱,他要她做什麼就做什麼,真方便。

    天亮了,他們在一家小吃店前停下,難得那麼早有店開著,他們得吃飽喝足才有力氣趕路。

    葉厚生拎著她下馬車,也要她好好吃一頓,免得餓死了他拿不到錢。

    “我想小解……”

    葉厚生露出懷疑的眼神。

    “我真的很急……”陸香芙裝出困窘。

    “快去。”葉厚生心想這荒郊野外,她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便放她去了,自個兒和鏢師先去叫菜。

    陸香芙進了小吃店,假意找茅廁,一看到葉厚生沒看著她,連忙向櫃檯的掌櫃求救道:“救命,那男人想抓我走,請你幫幫我。”

    掌櫃望著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從她一進門他就注意到她了。“你是陸姑娘嗎?”

    陸香芙一震,對方居然認得她,她湧現一線希望,忙點頭道:“我是。”

    “放心,世子爺有令,我們會保護你的。”

    陸香芙聞言松了口氣,這句話證明秦鈺棠還活著,而且還發現她被抓走了,佈署了人馬來救她。

    喝!陸香芙忽然倒抽了口冷氣,因為她的腰間多了一雙手。

    “真抱歉,我們不吃了!聽話跟我走!”

    葉厚生朝掌櫃說完,然後在她耳邊下命令,拖著她迅速往外走。

    他不單發現她在向人求救,也發現這家店很詭異,明明只是家小店,夥計竟請了好幾個,看起來都像習武之人,一個個全盯著他看,直覺告訴他此地不宜久留,得快離開。

    陸香芙一聽他的命令,完全沒有掙扎的被他拉上馬車,車隊也很快的揚長而去。

    這時,後面有人騎著馬追上,還有人放起了黃色煙火。

    葉厚生探到窗外看見天空上的那道黃煙,驚叫道:“這是什麼?!”

    沒多久,有一支二十多人的官兵快速地從後方追了過來。

    葉厚生拉高嗓子命眾人把貨給卸了,讓馬兒跑得更快。

    砰!又是一道黃色煙火。

    葉厚生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果然又看到另一支官兵追上,那道煙像是在指引他們自己正往哪個方向逃。

    “可惡,怎麼都是官兵!”葉厚生大罵。

    陸香芙知道那是秦鈺棠派來救她的官兵,她慶倖自己快獲救了,但突然間她恍惚了下,意識變得模糊,她快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了,是她體內的蠱毒在作祟嗎?

    她驚恐的瞠大眼,不,不可以,她不能被控制……

    下一瞬間,她的雙眸呆滯空洞,動也不動。

    疾速賓士的馬蹄聲有如疾風暴雨,後方追兵窮追不捨,葉厚生心急如焚,無論他往哪個方向逃竄,天空都會被施放黃色煙火,讓他的行蹤無所遁形。

    很快地,四面八方的兵馬將葉厚生包圍住,為首的正是騎著一匹高大駿馬的秦鈺棠。店秦鈺棠早料到葉厚生會往錦城縣來,通往錦城縣的只有官道和郊道兩條路,他在最短時間內安排好了兵馬在這兩條路上埋伏,尤其他認為葉厚生為了隱藏行蹤會選擇走不易趕路的郊道,特別在郊道沿路上的小吃店和茶棚安插他的人,併發下陸香芙和葉厚生的畫像,只要兩人一露面就會被發現。

    而他安插的人也夠機靈,這麼快就放出煙火當信號,讓分散開的兵馬聚集起來,他也隨即趕了過來,葉厚生這下插翅也難逃了!

    葉厚生一直深信秦鈺棠已經死去,當他看到秦鈺棠騎著馬出現時,惱怒的咬牙切齒,表情猙獰。

    他居然沒死?!陸虹霜那個沒用的女人,居然失敗了!

    他馬上命令鏢師殺出一條血路,然而區區十幾個鏢師怎麼比得上一百多人的兵馬,況且鏢師見到那麼多官兵也不想惹麻煩,他們表面上還是奉公守法的,所以也沒囉唆就投降了。

    當鏢師投降後他不由得擔心自己死定了,葉厚生知道秦鈺棠有多可怕,他勒著陸香芙的頸子當人質,慢慢下車,暗忖著只要有陸香芙在,諒那男人也不敢對他怎樣,屆時他再找機會逃走就是。

    “葉厚生,馬上放了她。”秦鈺棠看到他勒住陸香芙的頸子,眸底閃過心疼,跳下馬匹命令道。

    “秦鈺棠,你沒死真是太可惜了!”葉厚生不願在他面前示弱。

    “葉厚生,你太小看我了,你以為你毒得死我嗎?你真是太放肆了,之前受過教訓,卻一點都不學乖啊!”秦鈺棠微笑道,明明語氣那麼的輕柔,卻讓人直發涼。

    “住口!”受過的恥辱歷歷在目,葉厚生憤怒道。

    秦鈺棠見他沒有放人的意思,二話不說朝葉厚生邁出步伐。

    兩人只距離十來步的距離,葉厚生見他走近,咽了下口水,將陸香芙往後拖,當他發現陸香芙過分乖巧的受他挾持時,又朝秦鈺棠狂笑起來。

    “秦鈺棠,如果說她是自願跟我走的,她想跟我私奔呢?你是不是該有成人之美,識相退讓,讓我們離開?”

    “你在說什麼,又在耍什麼伎倆?”秦鈺棠停住步伐,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奇怪的話。

    “芙妹,你告訴這個人,你是自願跟我走的,你跟我私奔,要嫁給我。”葉厚生附在陸香芙的耳旁道,鬆開了她,讓她好好說話。

    “我是自願跟他走的,我跟他私奔,要嫁給他。”陸香芙一字一字照葉厚生所吩咐的說。

    “叫他滾。”

    “你滾。”

    “香芙,你怎麼……”秦鈺棠受到很大的打擊,不敢相信葉厚生鬆開了她,她竟不想逃,還對著他說她要嫁給葉厚,要他滾。這太不對勁了,回想起來,她看到他來救她竟沒半點反應,像是沒看到他一樣,怎麼會這樣?

    不對!秦鈺棠再仔細看著她,發現她的眼神呆滯空洞,像個活死人,香芙怎麼會變成這樣?

    同心蠱。他腦子裡忽地閃過陸虹霜曾提過的蠱毒,莫非她中了同心蠱?!

    “你讓她吃了同心蠱?”秦鈺棠驚駭的脫口而出。

    葉厚生先是錯愕,而後哈哈大笑,得意的道:“原來陸虹霜都對你招了,對,陸香芙吃了喂了我的血的蠱蟲,現在蟲子已經清醒了,吞噬了她的意識,她成了一具傀儡,往後她心裡只有我,只會聽我的話行事。你要是殺了我,她永遠都是這般行屍走肉的樣子。”

    葉厚生以為這麼說就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聞言,秦鈺棠唇角微微一勾,笑得燦爛良善,充滿聖潔光輝,但他吐出的話卻每個字都讓人膽顫心驚。

    “我當然不會殺你,我會把你的血一滴一滴的放光,把你的肉一塊塊割下,讓你只剩一口氣的活著。”

    葉厚生渾身打起冷顫,想起自己曾受到的折磨痛苦,知道這男人肯定說到辦到。他後悔莫及,他真不該報仇,不該打他女人主意的。

    但他說不出求饒的話,他的自尊不允許,他再度勒緊陸香芙的頸子,威脅道:“秦鈺棠,你最好放我走,不然我就殺了她!我一出力,她就會馬上斷……”

    葉厚生還沒說完,就見有道銀光朝他射來,他驚恐的瞪大眼,接著手臂一疼。

    “啊——”他慘叫著,那針緊緊剌入他的肉裡,他痛得馬上鬆開了陸香芙。

    後方馬上有官兵救走陸香芙,有人打算一舉擒下葉厚生時,卻被秦鈺棠阻止了。

    “他讓我處理就好了。”

    葉厚生抬頭一看,秦鈺棠不知何時離自己更近了,唇邊帶著親切可掏的笑,讓他整個人寒毛直豎,本能想逃亡,但他能跑去哪?四周都被官兵包圍著,他只能在人牆裡繞著。

    秦鈺棠將他當成標靶,朝他不斷射出銀針。

    一眨眼的時間,葉厚生的衣服破了,褲子也狼狽掉下了,官兵們都哈哈大笑著。

    葉厚生羞恥萬分,仍只能逃,秦鈺棠這時施展輕功朝他飛了過去,在半空中連續踢他的臉,再踹他好幾次,動作優雅,瀟灑俐落,所有人都很吃驚,不知秦鈺棠竟有那麼好的武功。

    當葉厚生一動也不動的橫躺在地時,他終於肯出聲求饒了,“我願意告訴你怎麼找到解蠱的人,拜託不要放我的血,割我的肉……”

    秦鈺棠冰冷的朝身邊的官兵下令,“把他帶走。”

    “是!”幾個官兵將葉厚生架走。

    秦鈺棠轉過身,臉上沒有一點修理完葉厚生的快意,他回到陸香芙面前,望著她空洞無神的雙眼,心痛無比。

    他找了她一個晚上,心裡牽掛的都是她,好不容易終於找到她了,卻是這種情景,她像個傀儡似的,一動也不動,好似看不到他。

    都是他的錯,要是他能察覺葉厚生人在京城,他就不會有機會勾結陸虹霜,讓她變成這個樣子了。

    秦鈺棠內心充滿自責懊悔,伸手將她緊緊的擁入懷裡,發誓道:“香芙,我一定會讓你恢復正常的,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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