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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嵐 -【納妾迎福(妻不如妾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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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5 23:47:2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6
月嵐 -《納妾迎福(妻不如妾之一)》

江湖術士的話到底能不能信啊?
竟然說會有一個女子,命中註定該當他的妾
而且只要她進了門,就能讓他延壽、迎福?!
縱然他對正妻有情又有義,也沒想過要享齊人之福
可聽這算命師講得這麼肯定,他也忍不住好奇起來
而當他真的遇見了符合算命師所言的女子
他只想了一會兒,就決定把她迎進門當小妾……
說實在,他對這個新納的小妾並沒有什麼感情
只是想看看算命師所說的話要如何應驗
但命運之神顯然有祂自己的打算
非但讓他違背初衷和她圓了房,更漸漸受她吸引!
本來他以為小妾「負責」的工作
除了撒嬌使魅,至多是個傳宗接代的工具
可他的小妾很不一樣,她讓他真的有「心動」的感覺
更讓他驚覺,原來他和妻子,並不是真那麼美滿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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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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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5 23:48: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大爺,納個妾吧。」

清晨的寒風吹拂在臉龐上,大街行人避寒躲風,路上鮮少有人行走,隨風擺蕩的算命旗幟底下,算命師正張著認真的眼對上門的客人吐出諫言。

只不過,算命師的話很顯然地並不討喜。

「沒興趣!」低沉而略帶怒意的聲調吐出。

「我知道,你只愛家中妻子,甚至在多年未能生育的情況下,也不願納妾或休妻。」算命師揚手制止客人的怒氣,唇角勾起了笑容。

「你知道我是誰?」身著華服的男子揚起眉梢,半信半疑地反問。

「封大爺的名號,在咱們這兒,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算命師僅是點頭。

「那你還勸我納妾?是哪個媒婆收買了你?」封景淮怒道。

他家中無妾,卻又家財萬貫,這事大家都知曉,所以許多有閨女的人家,不顧一切地想與他攀上姻親關係。

但他不似一般富商,喜歡花大錢包養女人,或是在家中養許多歌妓美妾,他只想留真心相愛的女人在身邊。

「這只是我為封大爺算的命,而且是好心提醒。」算命師搖頭否認著,沒有半絲被誤會的怒氣。

「提醒?」封景淮微瞇起眼,「提醒什麼?」

他原是見這算命師氣宇不凡,才上門求教,看看他的妻是否有機會懷孕生子,卻沒想到一坐下,這算命師竟教他納妾。

「為了您的這輩子。」算命師笑得平淡,聲調並沒有特別的起伏,聽來欲是深沉入心。

「我的這輩子?」封景淮可真是不懂了,他自認這輩子除了遺憾妻子未能生育之外,倒沒什麼不滿之處。

但若他納了妾,讓妾生了孩子,將來難保不會引起妾或庶子為奪家產不擇手段的異心。

所以他堅持不肯納妾,一來是疼愛妻子,不願傷了妻子的心;二來也是不想為求生子延續香火,娶個他並不疼的女人,到時候,可是一次傷了兩個人。

「封大爺,納這個妾,可為你廷壽迎福,甚至是保你一輩子平安幸福。」算命師邊說,也沒管封景淮到底接不接受這個提議,便取出毛筆,在只上寫下了一行字,然後推到封景淮面前。

「這是什麼?」封景淮不解地瞟了只上的生辰一眼。

「初六、午時生,明年滿十七,住在東邊。」算命師指指日出之聽,笑應道。

「不需要。」封景淮將紙推了回去,語氣頗為不滿。

「這是好姻緣。」算命師搖搖頭,勸道:「你可以不信我,但這姻緣對她、對你,都好。」

「若你真是個神算,那就在我與此女所生之子滿月時再上門吧!到時候封某必定奉上大筆禮金,再敬你三杯以示謝意!」封景淮重重哼了一聲,跟著便放下半錠碎銀,轉身就走。

哼!果然是算命的,滿口胡說八道,說的話沒半句能信!

封景淮踏上馬車,在寒風之中驅車而去,算命師看著他離開,唇邊只是揚起了一抹笑……

「咱們兩年後再見了,封大爺。」

輕音很快地消逝在風中,就像封景淮的馬車,一去不復返……

***

寒風呼嘯,冬雪漸厚。

年關已近,大街上來往採買年貨的人亦跟著增加。

封景淮帶著兩名隨從、至遠處村鎮親自選購明春所需貨物,原本打算三天來回,卻沒想到遇上了風雪,把他們困在鎮上,動彈不得。

「看來這風雪一時半刻停不了啊!」望著窗外大雪飛落,已經年過半百的屋主安青只是搖頭。

「這可麻煩了。」封景淮吞了口熱茶,望向屋外,「我與內人說過,今晚會到家的。」

「但是在風雪裡行走更危險啊!」安青勸道:「我看封爺今晚就住下吧,我家還有幾間空房。」

「太打擾你了。」封景淮微一拱手,算是應允。

「不用客氣。封爺如此照顧我家生意,應該的。」安青露出放心的笑容,拱手應道:「那我讓小女去打掃清理一下,這請封爺稍候。」

「你有女兒?」封景淮忍不住挑了下眉。他與安青的買賣持續三年多,倒真沒聽過他有個女兒。

不期然地,他的腦海裡又浮現了家中妻子不時流露出略帶歉疚的眼神。

每回,她總訴說著無法為他生兒育女的惋惜,當他憶起此事,心裡便有些不捨。

「她跟內人一直住在鄰鎮老家,今年生意忙,便讓她們過來店裡幫著打點。」安青解釋道。

「一家團聚,忙點倒也好。」封景淮點頭。

「這倒是真的。不過初六過後她就十七了,再不嫁人可過年紀了,所以我打算替她找婆家。」安青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神情,笑得滿足。

「初六?」封景淮啜著茶的勢子突地僵住。

這時辰,聽來真耳熟。

初六、滿十七……這不是那滿嘴胡言的算命師告訴他的……

「是啊,小女是初六午時生的。那年原本我經商不利,沒想到小女一出生,不管是田地收成還是買賣往來,幾乎都無往不利。所以要讓她出嫁,我還真是捨不得哪!」安青一瞼欣喜地說著女兒帶來的好運,眉飛色舞,處處流露出對女兒的寶貝。

「確實會讓人捨不得……」封景淮的表情有些僵硬。

沒想到那算命師竟說中了,真有個這時辰出生的姑娘!

而且,安家的位置確實就在他封家的東邊……

這只是巧合嗎?

還是……就像那算命的所說,這姑娘真能保他一輩子平安幸福,還能為他延壽迎福?

瞧安青不正是個最好的例子?這女兒一出生,就給他帶來一輩子的好運氣……

「是啊,我跟她娘都很捨不得,畢竟也就這麼個女兒……」安青苦笑幾聲,又道:「不過為了她的幸福,還是得替她早日找個好對象……封爺認識的人多,不知道有沒有什麼人選可以介紹的?」

這鄰近幾個市鎮裡,就封家的生意做得最大,包括了茶行、鹽行、布莊,往來的皆是富商、地主,甚至是官爺。若能請封景淮介紹個好對象,女兒的後半輩子便不用愁了。

「你不怕女兒嫁了,也把運氣帶到夫家去?」封景淮淡漠地問。

要他代尋好對象?若依算命師之言,安青的女兒該是他的妾,這樣的婚事安青會容許嗎?

誰不希望自己的女兒當受寵的正妻,而非有可能觸怒正妻然後被欺負,賣掉的小妾?

「這事我倒不擔心,只要女兒能幸福就好。至於運氣,我相信只要我夠誠信踏實,生意還是能夠平順的。」安青笑著搖搖手,已過半百的他,對這身外之事早看淡了。

「這到是。」封景淮不動聲色地回應,腦海裡卻還回蕩著那算命師的話,讓他對安青的女兒好奇起來。

雖然他不信那算命的,但巧合如此多,總教人心存幾分猶疑。

「那麼我去喚小女出來,與封爺打個招呼。」見封景淮沒有拒絕,安青只當他是默許代尋對象一事,於是欣喜地詢問。

「也好。」封景淮難掩心裡那份不斷湧上的波動,只是臉上依然面無表情。

這個命中註定該當他的妾的女人……

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為什麼她竟能夠讓他延壽、迎福?

***

平凡。這是封景淮在看見安柔春時的第一個印象。

她並不美,甚至可以說,就像個普通的鄰家小姑娘。

若不是因為那算命師的話蠱惑了他,也許他一輩子都不會注意到安柔春,更不會見到她。

安柔春有張素淨而清秀的臉蛋,小巧的瞼旁上鑲著黑瞳,裡頭透出來的光芒是一點點的好奇,再加上些許的疑惑。

她的個頭嬌小,只及他的胸膛,所以她得仰著瞼蛋才能看見他的表情。色調粉嫩的衣裳穿在她的纖瘦身軀上,看起來真有幾分春天的柔美氣息。

封景淮認得出來,那布料,是他去年年節時送給安家的過年禮。

看著安柔春套著自家布莊的緞子,不知道為何,封景淮竟覺得心裡有那麼點滿足。

簡直就像在評論自己的女人一樣,忍不住想在心裡點頭贊許著合適……

這異樣的心態讓封景淮感到有些不適應。

安柔春甚至還不是他的女人,不是他的妾,他卻抱著這樣的眼光在打量她,實在是不合宜。

而且,他實在很難從這個女人身上找到什麼足以讓他幸福、廷壽的特質。

要比外貌,她輸給了家中柔媚豔麗的正妻;要比氣質,她更不敵妻子的賢淑風情。

像這樣的小姑娘……

為什麼她會是他命中註定的妾?

「柔春,打個招呼啊!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封爺。」安青生怕女兒失了禮數,連忙提醒著。

「見過封爺。」安柔春吐出細細的嗓音,軟甜甜的,就像春融的雪,化開了冬天的寒凍。

一瞬間,封景淮似乎懂了。

聽見安柔春纖細甜膩的嗓音,雖然有些冒犯,但他不得不承認,像這樣的嬌聲柔音,在床上歡愛時必定是銷魂蝕骨,令人聽了酥軟。

只是,這與廷壽迎福,應該沒什麼關連吧!

除非算命師所暗示的是他的人生缺少閨房之樂,應多行采陰補陽的偏方若真是如此,那他只能說出一個結論--荒謬!

「不必客套。你爹已向我約略提過,但不知安姑娘喜歡什麼樣的男子?若說出來,也好讓封某有個依據。」封景淮念頭一轉,決定將算命師的鬼話丟到腦後去。

什麼納不納妾、命中註定?

果然是無稽之談!

「什麼樣……」安柔春張著有些稚嫩傻氣的瞳子,露出淡淡笑意,「就是像封爺這樣的吧。」

爹爹老在她耳邊嘮叨著,希望能為她尋到一個像封景淮這麼好的男人,既不納妾、人又正派,實在是難得的好對象。

所以若要她這個不知世事的丫頭來回答,除了找個像封景淮這般的好男人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挑哪!

「什……」封景淮一時語塞。

這小姑娘,莫非是他看走眼了?

難道她看來生嫩,事實上卻是個精明丫頭?

好一句「像封爺這樣」,這聽在有心人耳裡,不就成了暗示他納她為妾的請求了?

「柔春,你說什麼傻話啊!除了封爺,去哪找跟封爺一樣好的對象?」安青一下子也慌了,連忙轉頭對封景淮歉道:「封爺,真是對不住,我家柔春不懂禮節,還請多包涵……」

「不打緊。」封景淮抬手制止了安青的道歉。

這小姑娘,倒勾起他的興致了。

就算是傻氣,在安青這生意人的教導之下,多少也該學了點斂口掩心的習慣,可安柔春卻是回應得大方。

這若不是她真的什麼都沒想,便是裝傻博取注意。

只不過,究竟是哪個?

瞧她笑得甜蜜,卻絲毫不減其真純。

「多謝封爺。」安青苦笑了聲,隨後便催著女兒進屋打點客房去。

安柔春沒多說什麼,只是微笑著點頭示意,便轉身回後院廂房去了。

封景淮看著安柔春離開,那嬌小玲瓏的輕盈身影在他的腦海裡烙了印,久久不忍拂去。

他不是真的什麼情慾都提不起來的男人,否則就不會與至今依然美麗又風韻猶存的妻子親密不已。

至於花街姑娘與一心巴望著他財產而上門說親的媒婆嘴瞼,他看得太多,所以早已失去興致。

但安柔春卻是坦然得過度正直,讓他連防備都來不及,就讓她的言語撞進了心。

過去那些想嫁入他封家門的姑娘,每每都是欲拒還迎、什麼都不敢說,比不上安柔春的直率。

就連他相處多年的妻子,都因為相當謹守禮教規範,所以說話時必定輕聲細語,即使是在夜裡夫妻恩愛,也總是羞怯不已。

是因為這般差別,那算命師才建議他納安柔春為妾嗎?

他猜不透,可是他想知道答案。

而且追根究柢,向來就是他的本性。

霎時間,他竟興起將安柔春迎娶回家當小妾的念頭來了。

只是,為的卻不是情愛,而是探究……

「封爺,請到這邊來吧,我倒點溫酒、暖暖身子。」見封景淮愣在原地安青有些抱歉地出聲招呼。

「安老闆,平日你向令嬡提過我的事嗎?」封景淮在桌邊坐下,淺嘗幾口美酒後,還是吐出心裡的疑惑。

否則安柔春怎會脫口而出,認定他這樣的男人是好對象?

「這……說起來真是不好意思,但我真的打心底裡覺得封爺是值得姑娘家託付終身的對象,也覺得封爺為人正直、有魄力,因此常在內人與小女面前多提幾句。」安青尷尬地搔搔頭,笑了笑。

雖然以年紀算來,封景淮可是他的後輩,但敬佩這事向來是不分年歲的,對於封景淮,安青是打心底認定他的好。

「所以令嬡才覺得該嫁我這般的男人?」封景淮扯出一抹笑容。

不知道安柔春的心底想的,是不是這樣可愛的理由?

「或許吧!」安青歉笑道:「給封爺添麻煩了。」

「不,但是……就算我真有意納她為妾,只怕安老闆也不會同意吧。」封景淮淡聲應道。

他說得自然,彷彿在提一樁買賣,可說的卻是人生大事。

「什……什麼?!」安青瞪大了眼,錯愕的表情寫滿了一瞼。納柔春為妾?

這個從不提納妾一事的封景淮?

他他他……他不會是見鬼了,或是在作惡夢吧?

「我會好好待她。」這是誠心,也是一種補償。

他並不保證自己會愛這個小妾,但他想一賭算命師的話的真實性有幾分。

而最多的原因是他想探究這個安柔春,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姑娘……

「這、這太突然……」安青愣著,手裡的酒幾乎要倒灑。

「我知道這太突然。」封景淮依舊是淡漠的表情,「但我並非在說玩笑話。」

「可封爺,你不是不納妾……」安青的嘴張張合合,幾乎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那是在見到令嬡之前。」封景淮應得直接。

原本,他確實不打算納妾,而且把算命師的話當鬼扯。

不過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這、這麼說,你是看上小女了?」安青覺得腦袋好像突然空白一片。

封景淮確實是個交托女兒終身的好對象,不論身家背景或個性,他都是上上之選。但是……

這嫁過去,可是當妾,不是當正妻啊!

這樣女兒會幸福嗎?

雖然他也相信,依封景淮的個性,應該會好好的照顧女兒,可是身分終究還是懸殊。

「我明天雪停才動身,安老闆可以慢慢考慮。」封景淮嘴上是這麼說,可心裡已打定了主意。

「這……老實說,封爺確實是個無可挑剔的好對象,但是……這終究還是關係小女的將來,讓我問問她好了。」安青仔細想想,這門親事確實是有利無弊的。

就算撇開利益,封景淮能給女兒的,比起女兒嫁到別人家當正妻所能得到的還要更多,所以其實沒什麼理由可以拒絕。

所以,剩下的也只有女兒的意思了。

因為他並不求身分,要的只是女兒幸福而已。

「那是應該。」封景淮點頭。

「我去探探內人與小女的意思,還請封爺稍候。」安青向封景淮招呼過後,便匆匆往後院走去。

封景淮瞧著安青的身影消失在門簾之後,思緒卻是飛得老遠。

他是不是太衝動了點?竟為了這麼一份模糊不清的情緒,還有一探安柔春心思的好奇,就貿然下了重大的決定。

他甚至還沒跟家中妻子商量過。

不知道妻子會不會因此而傷心難過?

畢竟他們感情深厚,他又多次聲明不再另娶,如今卻突然帶了個小妾回去……

他相信賢淑的妻子會聽他說明的。

因為再怎麼說,他的最愛都是家裡的妻子,不是安柔春。

她,只是一個勾起了他興趣的小姑娘。

所以他會好好照顧安柔春,不會當她是小妾,甚至在日後將她以妹妹身分嫁出去,那都辦得到。

只是現在,他真的很想知道--

算命師的話裡,到底有幾分真假?

還有那個安柔春,藏在她那軟甜甜聲調之下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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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6 00:02:1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親事,來得突然,更像是迫不及待。

大雪紛飛的時刻,代表喜氣的絳紅為一片銀雪抹上了些許點綴。

對於封景淮的求親,安柔春毫無排斥地應允,理由只是「因為爹爹相當欣賞封爺」。

對她而言,妻與妾,並沒有什麼差別,因為妻與妾,都可以被疼,也可能不被疼。

所以重要的是有個可以交付的男人,不是嗎?

既然爹爹欣賞封景淮,那麼嫁給封景淮,必然是最好的選擇。

否則依她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幫忙管管帳,什麼世面都沒見過的小姑娘的眼光,能分得出誰能嫁,誰不能嫁嗎?

答案很簡單,就是「不能」。

既然如此,那她就是沒得選了。

封景淮肯問她意見,算是尊重她了吧?

看著快馬送上的大紅嫁衣,安柔春的腦海裡閃過千百種思緒,只是怎麼想都想不出這「妾」到底該怎麼當。

她知道她要嫁人了,嫁給一個聽說是眾家未出閣女子都欣羨期望的男人,那個叫封景淮的富商。

只是,她嫁過去之後,除了要伺候封景淮以外,頂上還有個正妻姊姊要照料。

對她來說,這其實並不太可怕,雖然娘親一再告誡,要她好生伺候,但是她真的不懂娘親在緊張什麼。

反正就是盡她本分,該幫忙就幫忙,該體貼就體貼,不是嗎?

至於封景淮……

老實說,她真不知道他為何納她為妾,因為他們也才見過一次面,而他只問過她一句話。

就這樣一次短短的交談,為什麼這男人就看上她了呢?

她並不是特別漂亮的小姑娘啊!

就算是想納個年輕小妾,以她滿十七的年歲,也顯得大了些,所以……她真的有很多不懂。

不知道以她妾的身分,能不能問封景淮這些問題?

至少,也該告訴她,妾究竟該怎麼當。

不過,他會說嗎?

那個看來有些沉默、表情又帶些冷淡的男人……

搖搖頭,髮絲輕飄,安柔春將嫁衣披上,站封了鏡臺前。

少了胭脂的襯托,鮮紅的色調覆在她身上顯得突兀,只是一身柔白的膚色,卻因為嫁衣而生色不少,更烘托出她的稚嫩。

她自認不是個才女,除了識點字、會算帳,平時甚至對女紅不太拿手,下廚也僅只熬藥煮湯。

像她這樣的姑娘,跟封景淮在一起,不怪嗎?

封景淮到底知不知道,他要納的妾是個什麼樣的姑娘?

秀眉微蹙,安柔春放下嫁衣,往外步去。

這實在是不妥啊……

那日,她雖是承諾了婚事,但那也是因為她不想爹娘煩惱,又希望爹娘安心。

可是,她卻忘了考量封景淮的事。

她得去問問。在拜堂之前問個清楚……

***

「這樣可不太合宜。」

瞧著眼前睜著黑瞳望著自己的安柔春,封景淮只是吐出沉聲回應。

這兩日便是婚禮了,她一個新娘子突然跑來見他,這合適嗎?

「我只是想問封爺幾件事。」安柔春直勾勾地望著封景淮的眼,想從他的眸光裡讀出他的情緒,只是她怎麼也找不著半點波動。

雖然爹爹說,封景淮是一眼就中意她,所以才想娶她,可她怎麼看,都看不出封景淮為她心動啊!

「有什麼問題?」封景淮擱下手邊整理到一半的長串禮單,捺著性子坐了下來。

他原就想探清楚安柔春這個人,只是婚事一忙,令他兩地來日奔波,好不容易向妻子取得諒解,又得趕著迎娶。

工作與納妾皆得顧及,讓他幾乎無暇注意安柔春,現在既然她主動上門,他自然要好好聽聽。

「對於封爺想納我為妾的事,我不是很懂。」安柔春眨了下眼,軟嫩的嗓音帶著輕柔。

「怎麼個不懂法?」封景淮挑高了眉,沒料到安柔春會來問這問題。

妾就是妾,有什麼好懂、不懂的?

「我十七了,雖比封爺的正妻年輕,卻也不是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安柔春張著粉唇訴說道。

「我知道。」封景淮納悶地點頭。

這點小事需要特地向他說明嗎?

「我雖替爹爹管帳,但也只是識字一些,不會作詩題文。」安柔春柔聲續道:「女紅,我不擅長,廚藝,我只會家常菜色。」

這些,聽說都是一般男人娶妻納妾的挑選標準。

如果要依這些條件來看,她實在是很普通,絕對不會被人排在第一個當目標。

「所以?」封景淮更不懂了。告訴他這些,是要他解除婚約嗎?

否則先搬出一堆自個兒不擅長的事出來,不是在成親前就壞了印象?

「而且,我不知道妾該怎麼當。」安柔春搖搖頭,說出她想破頭也想不通的事。

封景淮忍不住蹙了下眉。

安柔春的想法,著實與一般人家的姑娘不同。

妾該怎麼當,這事可不該來問他吧?

這簡直是在對他抗議,說她不願為妾。

但是要說她心機深,她卻又是自曝其短,不掩本性。

真是矛盾……

「你只是從這個家,換到另一個家住。」封景淮決定不動聲色,只是順勢回應。

「只是這樣?」安柔春微微皺了下眉心,「可我應該不是個好對象,你卻是爹爹口中的好人,這樣納了我當妾,好嗎?」這親事聽起來,似乎是委屈了他哪!

封景淮瞪著眼,沒應聲。

安柔春是在回拒他的求親嗎?

還是說,這叫以退為進,先以柔弱姿態引起他的注意,日後才打算慢慢勾他心神?

「你所謂的好對象,指的是漂亮可人、貌美年輕,而且才藝雙全嗎?」封景淮反問道。

這確實是平常人家找對象的準則,但是他從來沒打算另尋側室,自然就忽略了此事。

況且,他納安柔春為妾,為的也不是她的外貌或才能。

「鄰居姊姊們都這麼說的。」安柔春眨了下眼。

「用不著理會她們,納妾的人是我。」封景淮擰了下眉心。

聽她將自己的缺點數落得如此順口,難道她平時從沒被人誇過?否則怎會說出來的淨是缺失?

雖然他對安柔春沒興趣,但他向來唯才是用,亦相信本質夠好的人,都能成就一番事業,也有自個兒獨一無二的才能,所以他並不覺得安柔春有她口中說的那般普通。

頂多也只能說,她的外貌真的不吸引人。

見人,總先見著那薄薄臉皮,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但是日後的長久相處,自然能發現對方的真心誠意。

而他,正打算做這件事--去發現安柔春之所以被算命師說是他命中註定的女人的原因。

只不過安柔春很顯然地沒這打算。

「那麼,封爺是喜歡我了?」安柔春仰瞼問道。

能夠不在乎她說的這些缺點,還想納她為妾,這應該是代表封景淮很喜歡她吧?

「這……」封景淮表情一僵。

難得地,他露出了莫名的為難臉色。

他向來不喜騙人,這回納安柔春為妾,就已是打破他的界限,連在安青面前說話,他都小心翼翼,再三斟酌字句。

可要說到喜歡……

他活這輩於以來,就只愛過爹娘與妻子,對安柔春,有的僅是好奇心,而非愛意。

在這種情況下,教他如何回答?

而最讓他困窘的是,就連妻子,他都鮮少、甚至沒有當面這樣示愛過。但這安柔春倒問得大方!

「不是嗎?」安柔春見封景淮失了聲音,表情又沒什麼太大變化,實在是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只得重複發問。

「我不把這些情愛的字眼掛在嘴上的。」這可不是謊言。

「為什麼?」安柔春不懂。這話很難說出口嗎?

「沒必要。」封景淮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簡潔地應道。

在他看來,實際疼愛妻子的舉動,遠比空口說白話來得重要。

「哦。」安柔春點點頭,表示自己懂了。

原來,封景准不提這些的啊……

怪不得他只肯對爹爹說,他已經看上了她,卻不是說他愛上、或喜歡上她。

「還有問題?」封景淮瞧著安柔春輕易接受他的說詞,心裡竟有著輕微的罪惡感。

他明明就沒說謊,只是把安柔春的問題四兩撥千斤地避開罷了。

但是看著她毫不懷疑的表情,他卻是不甚舒服,「有。」安柔春點點頭,「封爺還是沒回答,是不是喜歡我?只要說是或不是就好,不用說喜歡,這樣應該不犯忌諱吧?」

她知道,每個人的說話方式都不同,她可以接受封景淮的習慣,但問題歸問題,她還是想知道答案。

封景淮蹙了下眉。

他還以為她已經忘了初始的問題,怎想得到她還記得牢牢的。

「這樣犯忌諱嗎?」安柔春不喜歡強迫別人,如果這樣的回答方式都會讓封景淮感到為難,那她可以不問的。

反正嫁娶一事已定,她不會再反悔,只是想問問罷了。免得日後若爹娘問起她是否幸福、丈夫是否疼她,又到底愛不愛她,她卻一句也說不出來,那反倒讓爹娘擔了心。

若封景淮愛她,那麼爹娘問起,她可以應得理直氣壯。

倘若封景淮不愛她,那她只好繼續問下去,看看這個未來丈夫為何不愛她又娶她?

畢竟疑問卡在喉間,是很難過的。

「不、不是。」封景淮搖頭。

其實,他大可以不回答的。再怎麼說,讓一個妾--或許該說這個未過門的妾--來「逼問」他這個夫君,委實有些詭異。

但是,或許是性情使然,他沒辦法對安柔春敷衍了事。

也可以說,因為安柔春的眼神實在太過認真,讓他覺得蒙混她是件不應該的事。

那,他該怎麼回答?

「那麼,封爺能回答我嗎?」安柔春又眨了下眼。

果然這些情呀愛的字眼,封景淮一定不常說。不然的話,怎麼會光回答個問題,就要磨上好半天呢?

「如果你想知道……那麼,我會回你一句『是』。」封景淮躊躇了下,吐出了安柔春想要的答覆。

他不會騙人,應了這聲「是」,他就得疼她愛她。

不過,這感情並不是男女之情。

他有有信把安柔春當個小妹看待,那麼該疼該愛,都說得過去,更不算騙了她。

這不算誆騙她吧……

不知為何,封景淮竟在心裡這麼問起了自己。

「謝謝封爺。」安柔春躬身朝封景淮行了個禮。

抬起身子,她笑得柔、也笑得甜,雖比不上春花爭綻的繁華,倒也宛若順口宜人的甜品,讓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卻又半點不膩人。

「謝我什麼?」封景淮納悶著。

打從一開始,安柔春的行為舉止跟言談就處處帶著謎,如今這一聲謝,更是讓封景淮感到不解。

怎麼說,她都將是他的妾,問問這芝麻小事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更是她應得的權利。

「封爺喜歡我,那就不委屈封爺了。」安柔春淡笑著應道:「這樣爹娘也會安心的。」

她不喜歡有人受委屈,那感覺太難受,所以她希望大家都能幸福。

「你……」封景淮感覺心口有些刺痛。

霎時間,那酸疼感猶如籐蔓,由他的胸口漸漸蔓延出去,讓他不舒服到了極點。

他以為安柔春是有所謀而間,哪曉得她竟是為了他。

他甚至還未正式迎她進門,而且根本不愛她……

可她為什麼這樣擔心他?

擔心他委屈,所以特地來問他的心情?

這麼說來,安柔春說的那些話,都是因為她不想他受到任何委屈?

「打擾封爺了。我先回房了。」安柔春漾開淺笑,朝封景淮點頭示意。

「慢、慢點。」封景淮反射性地伸手將安柔春拉住。

這反應,快到連他都來不及去思考是為了什麼。

可他的手掌已握住了安柔春的手臂。

看來太過越軌的動作,因為兩人已訂親的關係而化開了尷尬,只是接下來的言語,卻停止在沉默之中。

「有什麼事嗎?封爺。」安柔春仰首瞧著封景淮,看著他那該是平靜得彷彿掀不超波濤的神情,卻意外地混入了一絲不明所以的感情,令她好奇極了。

為什麼這個男人會突然一改原本的淡薄態度?

他不是一直都很冷靜處世的嗎?爹爹他們就是對他這點讚譽有加啊。

「我……」封景淮發現自己竟然詞窮了。面對這個小上他十歲有餘的小姑娘,他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平時面對各個鋪子的老闆那般理智談話的反應,像是在一瞬間消失了般,讓他敷度張口,聲音卻彷彿哽在喉間。

「要我幫忙嗎?」安柔春記得,剛才封景淮似乎在檢視禮單。

雖然不覺得他會要她幫忙,否則就不會在第一時間見到她時,告訴她在此時私下相會不合宜;但瞧他一副略顯為難的表情,想必是有什麼事要告訴她卻又不便開口才是。

「幫忙?」封景淮的腦子還在打轉。

「核對禮單的話,我還幫得上一點。」她替爹爹記帳慣了,對數量名字什麼的,她還算有點兒自信。

「這個……」封景淮回頭瞟了眼桌上才對過三分之二的禮單,神智總算清醒了些,「也好。」

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何一時衝動拉住了安柔春,但他明白,一直僵著不開口,感覺更詭異。

既然安柔春替他找了理由,那就順水推舟吧。

「那我去搬張椅子過來。」知道自己幫得上忙,安柔春僅是露出欣喜的笑意,隨後便轉身取椅子去。

封景淮看著安柔春搬了圓椅坐到他的身邊,拿起禮單便開始清點數量,那認真的表情,令他望得有些出神。

記億裡,妻子雖也如此伴過他,但總是不過半刻鐘便離去,說詞每回都一樣,不是她不懂這些生意之事,便是不好干涉夫君太多,所以不願擾了他。

這話聽來確實是很窩心的,卻也有些疏遠的感覺,只是他從來沒去細想。

可如今,這個即將成為他小妾的安柔春,欲主動表示願意幫著他處理這些禮單。

看著安柔春努力細細的核對,封景淮覺得心口竟浮起一絲暖意。

她與妻子不同,不會因為不懂這些事,便離他而去。

安柔春選擇的,是坐下來幫著他。

即使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核對起來還是有那麼些吃力,但她依然想幫忙。

撇開情不情、愛不愛的問題,有人伴著的感覺,倒真是挺好。

也許……安柔春真的在某些地方很適合他。

或許,那算命師說的,還是有那麼點可信。

至於之後他到底該拿什麼樣的態度與安柔春相處……

他會重新仔細想一想的。

不過現在,他只想跟安柔春一塊兒撿視那份枯燥乏味的禮單。

不為什麼,就只是想與她一起坐著……

「封爺,你不坐嗎?」安柔春匆地抬頭,想說怎麼封景淮半天沒動靜,就見他坫在原地。他難道不累嗎?

「嗯。」封景淮應聲而坐,看著安柔春嬌小的身子坐在圓椅上,半個身子還倚上一旁的茶幾,他不自覺地露出了那麼點笑意。

安柔春,有她自個兒的步調,有她獨樹一格的氣質。

她看來平凡,卻又在其中潛藏著那麼點異處。

而他,似乎越來越迷上挖掘她那與眾不同之處的感覺了。

「封爺,想喝茶嗎?」安柔春見封景淮落坐,又往下續問道。

「休息一下也好。」與安柔春聊了會,是渴了。

「我來倒,你等等。」安柔春說著,躍下圓椅步到桌邊,斟了兩杯溫茶又回到封景淮身旁。

「來,一人喝一點,暖了手跟身子再對吧。」安柔春笑笑,把茶遞上前去。

封景淮接過了茶杯,那該是暖意,卻感覺有些燙人。

過去,他的妻總是端上熱茶,招呼兩聲便離開他書房。可安柔春卻是與他一塊兒暍……

「冷嗎?瞧你沒加厚衣便到我這裡來。」封景淮站起身,將披在一旁的風衣往安柔春身上覆去。

「謝謝,好暖哦。」安柔春笑得瞇起了眼。

就像爹說的,封景淮真的是個很好的對象。

瞧他,都還沒把她娶過門,就擔心著她了。

這風衣不只暖了她的身子,似乎連她的心都給暖著了……

「先喝茶吧,這張單子我對。」封景淮抽走安柔春手中的禮單,逕自對了起來。

原本這瑣事該是無聊而令人不耐的,可今天,卻是難得地滲入了些許輕鬆笑意。

是因為有伴吧。

他,有了安柔春這個伴。

喝茶也好、工作也罷,想必往後他的日子裡,枯燥的時間將會更少,甚至是化歸為零,然後被安柔春的笑容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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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6 00:02:3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見過姊姊。」

看著封景淮口中的好妻子楊芳蘭,安柔春恭敬地行了個禮。

楊芳蘭看來約莫二十六、七,眉眼間有著溫婉笑意,個子比起安柔春高了一點,身材也豐腴許多。

「你就是柔春吧?聽夫君說,日後你就會常伴著我身邊,那麼當夫君遠行時,我就不會寂寞了。」楊芳蘭握起安柔春的手輕輕地拍了拍,笑得親切而和善。

安柔春聽了楊芳蘭的話,卻是回頭望了眼封景淮,「我跟姊姊可以互相陪伴,那封爺呢?」

出遠門在外,封景淮的身邊,又是誰伴著他?

「這……」楊芳蘭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尷尬神情。

這話,彷彿是在責難她這正妻,沒能好好地伴著夫君。

「我有隨從跟著。」封景淮知道安柔春沒什麼惡意,就只是有話直言,而且想法總與人不同,所以僅是淡聲應道:「就像我先前說的,日後你好好留在家中,陪伴芳蘭。」

娶這小妾之前,封景淮便已想好對安柔春的安置方法了。

由於他時常出遠門談生意,使得楊芳蘭常一個人留在家中,所以打算讓安柔春以妹妹的方式迎進門,與楊芳蘭好有個伴。

楊芳蘭對此自是欣然接受。

原本地就對自己遲遲無法生兒育女一事感到遺憾,如今丈夫終於肯納妾,而且還將她放在第一位考量,她已心滿意足。

「是啊,當夫君在家時,我們就好好陪他,他若出了門,我們就上廟裡為他求平安吧。」楊芳蘭揚起柔笑,對安柔春應道。

「嗯,我知道了,姊姊、封爺。」安柔春聽話地點點頭。

「怎麼還叫封爺呢?聽起來多像個外人。」楊芳蘭瞧瞧封景淮,柔聲裡有些疑惑,「不都迎進門、是一家人了?」

「不叫封爺,該叫什麼?」安柔春眨了下眼,她老是聽著自家爹爹「封爺」、「封爺」地說著,早就慣了這稱呼,如今突然要換,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叫哩。

「至少也該喊聲夫君啊!」楊芳蘭掀起輕笑,拉過安柔春的手,引著她往內院走去。「來吧,我領你去瞧瞧新房,看你喜不喜歡。」

「那封爺呢?」安柔春沒給楊芳蘭拉動身子,眸光卻是定在封景淮身上。

她是封景淮娶進門的,沒封景淮允諾,她不是就該乖乖留在他身邊嗎?

「叫我景淮就好。」封景淮瞧著安柔春毫不閃避的眼神,僅是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像在寵溺一個小妹。「先去看你的新房吧,有什麼不夠的,讓下人去打點。」

「好,景淮。」安柔春乾脆地應了聲,隨後便不再停留,跟著楊芳蘭往內院走去。

封景淮瞧著這一妻一妾和樂融融的身影消失在長廊之後,心情竟覺得有些複雜。

安柔春叫他「景淮」,他的妻叫的卻是「夫君」。

夫君,聽來有禮,卻是多了點疏遠。只可惜他這守禮法的正妻,怎麼也喊不出一聲景淮。

安柔春倒是大方,那一聲「景淮」,襯上她甜而軟的聲調,幾乎要裹住他的心口,讓他暖了起來。

如此直率的姑娘家,若是嫁入哪個大戶人家,恐怕會讓一長串的規範給打壓得喘不過氣來吧。

可他,並不在乎。

倒是聽那一聲膩人的呼喚,讓他的心湖多波動了幾分。

難道就如同算命師所言,他就註定與這個妾,有著一輩子的緣分嗎?

他真的想不透啊……

不過人都娶回家了,再想似乎也沒什麼意義,倒不如好好瞧瞧這安柔春到底特別在哪裡?

***

「我說柔春妹妹,你在家鄉與夫君成親,可曾圓房了?」

望著安柔春好奇地在新房裡東張西望,楊芳蘭一邊讓丫鬟送上茶點,一邊詢問著。

「沒有,因為景淮趕著回來見姊姊。」安柔春聽見楊芳蘭的問話,於是繞回桌邊坐下,帶笑應道:「景淮說,怕你會寂寞、胡思亂想。」

她知道封景淮相當疼愛正妻,爹也曾說過,全天下除了封景淮之外,大概沒有哪個男人像他那般專情了,居然可以只疼一個女人,而且多年來不離不棄,即使楊芳蘭未生下一兒半女,封景淮也毫不以為意。

在安柔春看來,這倒是件好事,因為能夠好好疼愛妻子,不就代表封景淮真是個好男人嗎?

她真不懂娘親為什麼對此感到憂心?

「這……夫君也真是的,這豈不讓妹妹受委屈了?」楊芳蘭聽了只是輕蹙細眉。

「委屈?」安柔春納悶道:「委屈什麼?」

「都娶過門了,夫君卻未曾與你圓房啊……」楊芳蘭說得頰泛羞色,「好妹妹,你該不是不懂什麼叫圓房吧?」她瞧安柔春似乎不以為意,在提起此事時更是毫不避諱,就像是完全不懂男女閨房之事一般。

「我知道,就是剛成親那晚,夫妻要同床,是吧?」安柔春點點頭。這事,娘親已經約略向她提過了。

「既然妹妹也知道……難道妹妹完全不在乎嗎?」楊芳蘭面帶紅潮地低聲道。

「景淮很忙的話,沒空同床也是沒辦法的事啊。」安柔春不懂,只不過是男女睡在一塊兒罷了,需要介意嗎?

「難得妹妹如此體貼。」楊芳蘭露出欣慰的表情。

她有絲歉疚地摸了摸安柔春的手,柔聲道:「不過再怎麼說,既然都是夫妻了,你又喊我一聲姊姊,我就該好好照顧你。」

「我也會好好照顧姊姊的。景淮說,他每回出遠門都掛心著你。」安柔春笑應。

「謝謝你。為了感謝你,姊姊就送你個見面禮吧。」楊芳蘭揮揮手,叫過身邊的丫鬟小鈴,在她的耳邊輕聲吩咐了幾句。

「見面禮?」安柔春好奇地瞧著小鈴走出房外,笑應道:「姊姊就像景淮說的一樣,又親切又客氣。」

「夫君也真是的,怎麼淨在你面前誇著我好呢?」楊芳蘭有些羞澀地掩嘴輕笑。

「姊姊是真的對我很親切啊,誇你不好嗎?」安柔春反問。

「夫君這麼誇我,可要教我不好意思了。」楊芳蘭搖搖頭,露出了一瞼羞紅。

「我不懂……被誇,就代表景淮喜歡姊姊,不是嗎?」安柔春眨了下眼,完全不明白楊芳蘭心裡在想什麼。

「這事,等你大了點兒,就會懂得了。」楊芳蘭僅是笑笑。見小鈴進房,她連忙招呼著,讓她把手中的錦盒放到桌上。

「這是?」安柔春瞧著精緻的錦盒,暫時把剛才的問題給擱到一邊去。

「見面禮。」楊芳蘭神秘地笑笑,「晚些我會勸夫君與你儘早圓房,這禮物呢……你等晚膳後再打開來瞧瞧吧。」

「要等晚膳,不能現在開嗎?」安柔春左看看、右瞧瞧,實在猜不出裡邊裝了什麼。

「晚點吧。等會兒說不定還得招待夫君的客人,所以晚點兒瞧,好嗎?」楊芳蘭耐心地安撫。

「好。」安柔春想想這也有道理,幹跪地答應。

見安柔春答應下來,楊芳蘭便讓小鈴把錦盒抱到床邊茶幾去,繼續與安柔春說說笑笑。

直到房外差來了侍女,喊她們該用晚膳了,安柔春才跟著楊芳蘭一塊兒離去……

「你就是那個讓眾多小姐芳心破碎的小姑娘啊?」

直率而開朗的聲調,來自於坐在桌旁的一名年輕男子。
他毫不客氣地打量了安柔春一回,才轉向封景淮笑道:「我還當是哪家的仙女下凡,能夠把你這冷血漢子的三魂七魄都勾了去,怎知竟是這般普通的小姑娘。」

「季朗。」封景淮輕蹙了下眉心,「別開她玩笑。」

安柔春的外貌確是普通了些,但也不該當面這樣對著本人開口。

更何況,他這好友歐陽季朗還與安柔春完全不相識,這樣直言實在是失禮得過分了點。

「我是說實話。」歐陽季朗聳聳肩,兩手一攤.重新拿起僅剩半杯的溫酒,一飲而盡。

「柔春,這位是郡守之子,歐陽季朗。」封景淮替兩人介紹。

「見過歐陽公子。」安柔春朝歐陽季朗行了個禮。

「歐陽公子,多日不見,近來過得可好?」楊芳蘭在旁跟著行禮。

「最近嗎?除了我爹動不動就要我找對象以外,什麼都好。」歐陽季朗隨口應道。

「坐下來再聊吧。」封景淮揮手,示意大家入座,準備用膳。

歐陽季朗一雙眼好奇地直往安柔春身上打量,沖著她左看看右瞧瞧,又轉頭對封景淮問道:「我說景淮,咱們認識那麼多年,你就老實告訴我,為什麼看上這丫頭吧?」

他與封景淮相識多年,亦是求學時的同窗,所以深知這朋友的個性,若不是什麼特別的理由,絕不可能動搖封景淮不納妾的決定。

而今封景淮納了小妾,他卻怎麼猜也想不透其中原因,教池好奇得半死,才在封景淮回家後立刻上門拜訪。

要知道,這消息可是地方上天大的事啊!

如果他能夠探出什麼蛛絲馬跡的話,回頭便有新鮮玩意兒可以說給大家聽聽了。

「這與你無關吧?」封景淮僅是一語帶過,口風極緊。

總不能告訴歐陽季朗,他是想知道算命師所言是否為真,又對安柔春好奇有加,才納她當小妾吧?

「怎麼無關?我們都幾年交情了?當年你跟芳蘭成親,我可也奉上了好大一筆賀禮,這回你納妾,卻是一聲不吭,快到我們幾個好友來不及準備,你倒是說說,這應該嗎?」歐陽季朗懶洋洋地挾起一塊嫩魚送人口中,眸裡淨是看戲的神色。

「歐陽公子跟景淮是老朋友?」安柔春聽著歐陽季朗的抱怨,忍不住插嘴問道。

「很多年的老朋友了!」歐陽季朗轉頭瞟向安柔春,瞧她小小個子、聲音柔柔,膽子倒挺大的。身為一個小妾,卻敢搶在封景淮之前開口問話。

「既然是老朋友,景淮當然不會想讓歐陽公子費心又破費啊!」安柔春睜著圓黑杏眸,應得自然。

歐陽季朗先是一愣,爾後轉頭看看唇角微掀的封景淮,再瞧瞧安柔春一臉的單純,才突然迸聲大笑。

「好一句費心又破費!」歐陽季朗斟滿酒杯,舉高杯子住安柔春示意道:「來,小姑娘,這杯敬你!」

這回答夠直率,也夠乾脆,又體貼地表達封景淮的心意,讓他不由得對安柔春興起興趣來。

果然封景淮會娶這小丫頭是有其原因的,瞧這姑娘聽見他是郡守之子,欲態度面色不改,依然平靜故我,就夠讓他欣賞了。

看來,在安柔春平凡的外表下,說不定藏著不少只有封景淮才知道的魅力……

就像安柔春那誘人又甜軟的聲調,打剛才他就注意到了,那嗓音若是生在花街哪個當家花魁的喉間,必定迷倒不少男人啊!

「我不會喝酒,喝茶好嗎?」安柔春瞧著舉在半空中的酒杯,只是搖了搖頭,「喝茶不會醉,歐陽公子才能跟景淮好好聊天。」

雖然她不知道歐陽季朗家住何處,但是特地冒著風雪來到封家,還是辛苦,若把時間耗在醉酒上,豈不浪費了?

「老天!」歐陽季朗再度爆出笑聲,「我說景淮,你從哪邊挖到這個小寶貝的?」聲調魅人,說出來的話卻是直率得透人心底!

「她是安青之女。」封景淮如實應道。

「原來如此。」歐陽季朗揚起笑容,老實不客氣地應道:「如果哪天你反悔了,就把她給我吧!」這麼個有趣的小姑娘,留在身邊倒是挺逗人開心的。

「什麼?」封景淮忍不住挑眉,「季朗,你別太過分了。」開開小玩笑無傷大雅,但是這話著實有些逾越了。

「我是認真的。」歐陽季朗聳聳肩,依舊是一副輕鬆閒散的表情,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什麼。

「什麼認不認真的,柔春才剛過門,你……」封景淮覺得心底竟有股淡淡火氣在延燒。

他應該對安柔春不是那般感情才是,但聽見歐陽季朗被安柔春逗得開心,他卻有些吃味了。

「反正你最疼的是芳蘭,如果只是一時衝動納了小妾,日後還是不會疼她,到時候與其留她在身邊、耽誤她的歲月,不如讓給會疼她的人。」歐陽季朗斂起玩笑模樣,表情一凜,回望向封景淮問道:「你覺得我的話有錯嗎?景淮。」

「我不會不疼她。」封景淮蹙起眉。

他已承諾過,會疼也會愛安柔春。

雖然,那確實不是男女之情……

「如果是這樣,那我沒話說了。」歐陽季朗兩手一攤,複又換上笑得人畜無害的表情,對著安柔春與楊芳蘭笑道:「來來來,一塊兒暍點吧!」

他笑得無牽無掛,這邊封景淮卻是面色帶著幾分凝重。

歐陽季朗的話,一針見血,正中要害。

他到底應不應該這樣對待安柔春?

「景淮?」安柔春輕輕扯了下封景淮的衣袖,柔聲道:「怎麼了?你還在想歐陽公子的話嗎?」

說什麼不疼的話,不如給他……可她是封景淮納的妾,不可能說給就給的。

「沒什麼。」封景淮搖頭,沉聲道:「柔春,我不會耽誤你的。」

老實說,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對這個小妾作出這番保證。

也許……是因為安柔春總一瞼認真地聽著他說話,所以讓他不知不覺地跟著認真以待吧!

這是他頭一次覺得,他真的該正視一下他與安柔春之間的關係究竟要如何處理,不能、也沒有空讓他慢慢來。

畢竟歐陽季朗說的沒錯,他若到了最後才發現自己不可能愛上這個小妾,那豈不是誤了安柔春一輩子?

「我知道你不會啊,因為你總是說到辦到,不是嗎?」安柔春淡淡一笑,又補上一句,「這是爹爹告訴我的。」

封景淮有片刻的失神。

安柔春,他這個小妾啊……

他到底該說她是正直得過火,還是直率得過分?

為什麼她的一言一語,總能徹底地穿破他的心防,震入他的心裡?

「夫君,你在發什麼愣?歐陽公子在敬你酒了。」一旁的楊芳蘭替封景淮斟滿酒杯,柔聲道:「有什麼話晚些再談好嗎?別怠慢了遠道而來的歐陽公子吧。」

「嗯。」封景淮應聲抬頭,只見歐陽季朗正勾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往他瞧。

「我想我是多心了,瞧你們倆感情還真好。」歐陽季朗笑道:「這杯酒,先罰我。」

「沒這事。」封景淮一語帶過方才的爭執,舉杯敬道:「暍吧!咱們也好一段日子沒好好談心了。」

「好,那今晚就來個不醉不歸!」歐陽季朗笑得開懷,末了又突然補上一句,「不過還是別喝得太醉,免得你晚上沒精力疼愛小妾!」

「季朗……」封景淮忍不住蹙起眉心。

這歐陽季朗,人是爽朗好相處沒錯,但口沒遮攔的程度也是一等一。

「好好好,我不提了。總之,希望這個小妾能替你生個白胖胖的孩子!」歐陽季朗說著,立刻仰首一飲而盡。

「是啊。如果柔春能替夫君生個兒子,我一定會幫著好好照顧的。」楊芳蘭跟著附和。

「景淮很想要兒子嗎?」安柔春仰著臉問。

「我……」封景淮無語。

他確實想要孩子,但他想要的是楊芳蘭替他生個孩子。

他從來沒想過要跟安柔春有夫妻之實,自然也不會聯想到由她來代替楊芳蘭生孩子的問題。

但是……很不可思議的是,此刻他竟然覺得,若是安柔春的孩子……

他,一定會好好疼愛那孩子的。

「景淮想要嗎?」安柔春不知道自己生不生得出兒子,?如果封景淮想要個兒子,她倒是願意努力。

雖然對於封景淮想要孩子、卻又與楊芳蘭生不出子嗣這回事,她在家鄉也略有耳聞,?本人既然就在身邊,還是她的丈夫,問他自然能得到最正確的答案。

「兒子、女兒,都好。」封景淮並沒有正面回應。

「是啊!只要是孩子,我想景淮都會疼的!」歐陽季朗在旁大笑。

誰人不知,封景淮唯一的遺憾就是膝下無子啊!

「那我會努力生個孩子給景淮的。」安柔春早就決定,自己要當個貼心的小妾。既然丈夫想要孩子,她當然要努力了。

「傻姑娘,想要孩子,可不只你得努力,景淮也要努力的!」歐陽季朗忍不住又爆出笑聲。

「好了,季朗,你多喝兩杯,少說兩句。」封景淮拿歐湯季朗沒轍,索性令一旁的丫鬟趕忙給他添酒,最好能把歐陽季朗的大嘴巴給堵起來。

「是是是,我安靜喝酒,你們夫妻倆的事自己商量去!」歐陽季郎說罷,當真不再開兩人的玩笑,逕自與封景淮對飲起來,彷彿是要將封景淮灌醉得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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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6 00:03:0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看樣子,他們今晚不喝到醉是不會回房了。」

燃起燭光的新房內,楊芳蘭帶著小鈴將路還不熟的安柔春送回了房裡。

至於被歐暘季朗纏住的封景淮則是完全脫不了身,只得陪著他慢慢飲酒談心。

「景淮那樣喝,不要緊嗎?」安柔春不安地往長廊末端望去。

她本想留下來陪他,他卻示意她們先回房休息。

「不要緊的。別看夫君一直推辭,其實他的酒量很好,不容易醉的。」楊芳蘭笑笑,安慰道:「我晚些會讓小鈴去催他回房早點休息,你就在房裡等夫君吧。」

「可我並不急著同景淮圓房呢,姊姊若寂寞的話,還是讓景淮好好陪你吧,而且景淮也是因為牽掛姊姊才特地趕回家的啊。」安柔春搖搖頭,她還記得封景淮是為什麼急著在成親第二天回家的,不就為了楊芳蘭嗎?

「傻孩子,貼心是好事,但偶爾也得為自己著想啊。」楊芳蘭拍拍安柔春的手,示意一旁的小鈴把湯碗端上,「來,這對身子很好的,喝點補補身子吧。」

「謝謝姊姊。」安柔春拗不過楊芳蘭的熱情接過,笑應道:「那姊姊也早點歇息吧。」

「那我先回房了。今晚你就好好休息吧。」話畢,楊芳蘭才領著小鈴越過內院花園,往自個兒時院落走去。

安柔春見主僕兩人的身影消失,才回到房裡,將熱呼呼的湯碗放到桌上。

「不知道是什麼……」安柔春小心翼翼地揭開碗蓋,一陣撲鼻香氣迎面而來,勾得人嘴饞。

「好香……」安柔春坐在桌邊,心滿意足地品嘗起熱湯來。

那不知名的甜味令她忍不住一口又一口,直到小小的碗兒都見了底。

「對了,還要瞧瞧姊姊給的見面禮是什麼……」收拾了碗筷,安柔春將窗關上,免得半夜冷風透入。然後換下衣杉,才坐到床邊,準備打開楊芳蘭所送的禮物。

精緻的錦盒帶點兒沉重,安柔春好奇地揭開蓋子,裡邊的紅軟墊襯著幾本書冊,一個小小香爐,還有帶著淡淡香氣的香粉。

「好漂亮……」安柔春迸出訝異的驚呼。

她捧起香爐擱到茶幾上,然後倒進一些香粉,點上了火。

瞬間,一股比起香粉更加甜膩的濃鬱香氣,立刻自爐中竄了出來。

「好香……」安柔春用手在香爐上拂過,那甜味馬上黏上了她的衣袖,薰得她一身甜味。

這彷彿是為助眠的香味,在微微火光的燃燒之下,很快地自床頭漫開,甚至漫開在房內。

或許是因為香味太濃烈,安柔春聞著,競覺得有些昏了。

甩甩頭,她試著清醒,但是卻越來越暈。

「這是怎麼了……」安柔春揉揉眼,她記得自己還不想睡的。

伸手取出書冊,那封皮上什麼也沒寫,安柔春想想,或許看點書會清醒些,於是她伸手翻開藍皮書頁,卻沒想到--

「這是……什麼啊?」眨了下眼,安柔春沒感到清醒,倒是有些頭暈目眩,那書冊裡淨是一幅幅的春宮圖,赤身裸體的男女在床榻上、野地裡互相摟抱交歡的景象在安柔春的眼前閃過,看得她詫異不已。

甚至在圖上各處,還有小字標上這交歡姿勢叫什麼名稱,該怎麼動作才能盡興取悅對方。

這令人臉紅心跳的書冊,看得安柔春身體僵直,幾乎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

為什麼姊姊會給她這樣的「見面禮」?

她有些慌張地翻開其他書冊,這才發覺,裡頭全是春宮圖。

而其中一本書的第一頁,甚至大剌剌地寫上了一排大字--

新婚夫妻圓房之夜,燕好交歡必能盡興

「這……這是……難不成……」安柔春滿臉通紅地將書合上。

捧著雙頰,她覺得自己的臉好像快要燒起來了。

成親之前,母親雖同她說過,日後她將與丈夫同床共枕,卻沒向她提過,所謂的圓房,可不只是躺著一起睡覺!

難道姊姊早已看出她並不懂得圓房之意,為免她真與丈夫圓房時受到驚嚇,所以才好心給了她這些書?

「可是,這也太……過火了些……」安柔春鼓起勇氣,重新打開了書冊,一看見上面春意滿溢的景象,霎時只覺得雙頰似有火在燒,而且就連身子都熱起來了。

「這可不成,越看越覺得奇怪了……」安柔春搖搖頭,努力想壓下心裡難掩的激動情緒。

她勉強拖著有些發熱的身子,想將書冊收好、放回盒中,可就在她抱著盒子下床時,卻突然頭暈了下,身體一晃,就這麼軟綿綿地跌倒在地上。

書冊翻落一地,安柔春想爬起來撿拾,偏偏怎麼也站不起來。

「怎麼回事……」安柔春感覺皮膚泛起了火燙的感覺,甚至不自覺地吐出了熱氣。

她明明就只穿著單薄的內衣,怎麼會熱成這樣?

現在可是冬天,而且地板上好冷的……

不行呀……她得爬起來,不然到早上一定會染上風寒,這樣景淮會擔心的……

思緒不停地在腦海裡盤旋,身子卻完全不受控制,那不停發熱的感覺甚至直往她的下腹私處竄去。

「景准……」安柔春不自覺地呼喚起封景淮的名字。

在這個離老家甚遠的地方,除了封景淮以外,她幾乎沒有可以依靠的人。

此刻,她好想念那天為她披上披風的封景淮……

她好眷戀啊……

那一天,那份封景淮為她帶來的溫暖,以及溫柔……

***

「看來這藥效還不錯。」

「那是當然。我花了百兩銀子,請人從外地偷偷帶回來的。」

「現在就直接下手嗎?」

「不下手,下這藥豈不白費心思了?」

「你確定姓封的不會突然過來?」

「廢話,他正跟那個郡守的兒子喝得不亦樂乎,哪管得了這個小妾?」

「那我就不客氣了。瞧這小丫頭雖然長相普通,不過還是個處子,又年輕……嘗起來一定夠甜。」

「喂,你可別得意忘形。」

「你放心吧,我保證破了她的身後馬上離開,到時候大局已定,什麼都來不及了……」

「你記得就好,不然的話我就……」

斷斷續續的聲音不停地竄入安柔春昏沉的腦袋裡,她很想張開眼看看是誰在她身邊說話,卻是什麼力氣都使不上。

除了發熱、發燙,下腹還宛若火在澆。

一陣陣異樣的感覺令她極為難受,但是依然沒有人來救她。

她是生了病、快死了嗎?

那麼,在她身邊的,可是黑白無常、牛頭馬面……

「那我就不客氣了。」語聲方落,一雙手臂越過安柔春的腰際,將她的身軀扛離了地面。

脫離冰冷地板的感覺使她舒服了些,但是身體內傳來的陣陣熱潮,卻依然難以消退。

「快點辦事吧,免得給人撞見了。」另一個聲音急急地催促著。

「我知道,你別催啊……」

下一刻,安柔春感覺自己似乎被拋上了床鋪。

是誰來救她了嗎……

「不得了啦!」

突然,砰砰砰的拍門聲連連傳來。

「吵什麼吵?我不是說過別來打擾--」

「可是姓封的來了啊!」

「什麼?怎麼會突然……」

「好像是因為那個公子不知道跟他說了些什麼……」

「該死的!浪費我的一片苦心!」

「喂,我看咱們先走吧,不然被發現,連小命都沒了。」

「啐!算她好運……」

說話聲漸離漸遠,一陣慌亂的腳步聲之後,安柔春感覺自己的身邊又靜了下來。

剛才那到底是她在作夢,還是地府的幽鬼來鬧事呢?

為什麼現在又靜悄悄的了……

「這是怎麼回事?」

驀地,聽來令人熟悉的聲調透入了耳裡。

「怎麼會亂成一團……這香又是什麼……」

低沉的聲調夾帶著不解與疑惑,隨著腳步聲移近了床邊。

「柔春?」大掌撫上了柔嫩臉頰。

是景淮……這聲音……是景淮來救她了嗎?所以那些地府來的惡鬼才會這麼快就逃走……

「柔春,你沒事吧?」封景淮蹙著眉心,看見一地的混亂,著實愣住了。

怎麼他才與歐陽季朗多暍了幾懷,安柔春就把屋內弄得一團糟?

而且,瞧這床邊地上散落的書冊……

這分明是教人閨房之趣的春宮圖,安柔春怎會有這些東西?

還有這香味……

這不是催情迷香嗎?怎麼安柔春會點著這玩意兒?

「柔春,這是怎麼回事?醒醒,柔春。」面對著一屋子催情玩意兒,還有躺在床上,一身薄衣而且臉泛紅潮的安柔春,封景淮實在是忍不住要懷疑,這小姑娘該不會為了博他歡心,故意設計他吧?

可是,他原本打算晚膳後直接回芳蘭房裡的,若非季朗說有見面禮要他務必代為送給柔春,他也不會過來,所以這故意設計應該不可能……

「景……」安柔春吐著略顯沙啞的嗓音,此刻她只覺得連喉間都在發燙讓她說下出話來。

「柔春?」封景淮拍拍安柔春的臉頰,再度喚道:「你能說話嗎?」

「我……」安柔春很想睜開眼,好好地看清楚封景淮,但是她辦不到。

「這究竟是……」封景淮擰起眉心,走到桌旁倒了杯水,回頭扶起安柔春餵了幾口,再度問道:「好點了嗎?」

清水下肚,讓那燥熱感減輕了幾分,得到滋潤的喉頭霎時解去束縛,重獲聲音。

「景淮……我……好熱……」安柔春揪住封景淮的衣袖,渾身無力地癱在他懷中,斷斷續續地吐出帶著熱氣的求助聲。

「熱?」封景淮伸手撫上安柔春的前額,再摸摸她的手掌,發現她的身軀竟泛著異樣的高溫。

可是看來又不似染上風寒、發了高燒。

那兩頰酡紅的醉人模樣,分明就是在享受床笫之歡時才會有的表情!

「柔春,你到底做了什麼?」封景淮蹙眉質問。

「我不知……不知道……景淮,好熱、好……難過……」燥熱而灼燙的感覺令安柔春感到極度不舒服,她開始要起脾氣,甚至在封景淮的懷抱裡扭動起身子。

「你可曾吃過什麼?」封景淮看著安柔春異常的反應,只能猜到她吸入了太多迷香,或是給人下了催情藥,否則絕不可能變成這樣。

「我、我不知道!嗚嗚……我不知道……」安柔春的眼眶裡泛出了不爭氣的淚水,她現在只想叫自己的身體別再發燙了,她好難受!

「柔春……」看著安柔春泛淚的眸子,以及那死命想要擺脫難受燥熱的嬌小身軀,令封景淮生出了小小的罪惡感。

其實,以他與她的夫妻關係,他大可以與她圓房,解除她的痛苦,如此一來,她既能享受閨房之趣,又不必感覺到初嘗人事的痛苦。

但問題出在,他並不是真的對安柔春有男女之情。

可若是他放任她獨自痛苦,豈不是違反了自己的承諾?

他說過,他會好好對待她的。

而且他也在歐陽季朗面前說過,他不會不疼她、不會耽誤她。

倘若現在他放了手,丟下了安柔春,日後他還能說自己沒有辜負她嗎?

不,他做不到……

輕輕摟住了安柔春燥熱難當的身軀,封景淮忍不住逸出一聲長歎--

看來,他與安柔春的緣分,是註定剪不斷、理還亂……

***

柔嫩、滑順,那是安柔春年輕的表徽。

摸起來柔軟而富有彈性的肌膚,再襯上安柔春的白皙,配上了她不時迸發的輕聲嚶嚀,在封景淮的面前組成了一幅絕佳的春景。

「景淮……」安柔春吐出熱氣,此刻她只想找盆冷水兜頭淋下。

雖然封景淮已為她褪去了身上衣褲,那略帶冰涼的空氣也替她拂去了幾分噪熱,但是一想到自己正光裸著身子面對封景淮,雙頰的熱度便不由得往四肢百骸直竄而去。

今晚,他就要同她圓房了嗎?就像那書冊上所畫的那般……

「別急。」封景淮起身褪去了自己的衣物,結實的身軀散發出惑人的男性氣息,令那一屋催情迷香的作用更加強烈。

「景淮……」安柔春微睜雙眼,矇矓之中只識得封景淮的身影往她挨近。

他溫厚的手掌撫上了她的臉膀,拂去散亂髮絲,隨後又滑落至肩側,觸上她的肩膀與手臂。

略帶粗糙的指尖在細嫩的肌膚上帶來異樣的酥麻感,令安柔春身子微顫,呻吟輕吐。

「嗯……景淮……」安柔春輕輕扭動了下身子,微敞的雙腿之間,幽黑密林像在誘惑他一般,微微起伏著。

「我會好好疼你的,柔春。」封景淮低頭吻上了安柔春的唇瓣,那輕迸呻吟的小嘴很快地接受了他的侵入,讓他的舌尖輕易地滑入雙唇之間,找到她不知所措的小舌,與他糾纏。

「唔嗯……」這一吻,讓安柔春覺得身體除了酥癢燥熱之外,似乎還有某種甜膩膩的感覺,暖暖的像要流遍她的全身。

封景淮的手指開始在安柔春的胸前遊走,他撫上她雖算不上豐滿誘人,倒也圓潤可愛的雙乳,指尖搓揉著她的乳尖。

「嗯……」麻痺似的熱感自雙峰湧上,讓安柔春不自覺地微微扭動著身子。

「舒服嗎?柔春。」封景淮鬆開了她的唇,改為親吻著她的臉頰、耳垂,逗弄起她每一處的肌膚。

「嗯……景淮……好舒服……」受到封景淮細心撫弄的雙乳帶來一陣陣不知名的快感,讓安柔春的小小蓓蕾在刺激之下逐漸硬挺。

封景淮讓手掌滑下她的腰身,嘴唇跟著含住了她的乳尖,以舌頭纏繞著她的敏感蓓蕾不住吸吮著。

「啊啊……景淮……」安柔春忍不住絞扭起雙腿,交互摩擦的私處因而受到撫弄而溢出了些許愛液。

「柔春……」封景淮將手指往安柔春的幽穴采去,撥開密林尋找著水源來由,那點點晶瑩沾染著他的手指,看來更形誘惑。

「啊呀……」安柔春張口吐出一聲聲的輕嚀,那原就甜軟的聲調如今混入了情慾,更顯得勾人心魂。

許是催情迷香產生了作用,又或者是安柔春的嗓音膩人而充滿嫵媚,封景淮不自覺令長指更加深入,一手扶起她的纖腰,好令她迎合自己手指的逗弄。

指節一段段地鑽探而入,在蜜液滿溢的水穴當中來回挖掘,引誘著一波波的春潮肆無忌憚的氾濫,不斷沁出的黏膩愛液像是在暗示著他,她的身軀早巳準備好迎接他的進入。

「我不會弄疼你的,柔春。」封景淮吐出安撫似的柔音,那沉聲令安柔春感到安心。

「景准……」安柔春感覺得到,封景淮的手指正在加快抽送的速度,如果是在平日,她必定是羞愧不已,但此刻,她體內不停泛出的火燙感,卻是渴望著封景淮更加深入。

溫熱的嫩肉緊緊裹莊了封景淮的手指,明顯的收縮勁道讓他得知進入安柔春的最佳時機已到來。

於是他抽出了手指,霎時愛液亦跟隨溢出幽穴,他的指尖也因此沾染上不少處子的馨香。

封景淮坐到安柔春的雙腿之間,稍稍抬高了她的臀部,並將她的白皙雙腿架到腰間。

這舉動使得她的私處大敞,流竄的蜜汁濕潤一片,就連大腿的根部都滑溜無比。

「景淮……這樣……好難受……」安柔春的理智早在催情藥的效用下失去了作用,她只希望封景淮再度將手指放入她的體內,填滿她的空虛感。

「很快就不難受了。」封景淮身子前傾,讓自己受到引誘而挺立的男性觸上她的穴口。

那彷彿是要堵住水源處的巨物散發著熾熱高溫,比起安柔春的身軀絲毫不遜色。

「景淮……我、我想要……景淮……」安柔春的腦海裡忍不住閃過春宮圖上交歡男女的模樣。

她記得男方總是將胯下之物送入女方的私處,而她方才也確實因為他手指的抽送而得到滿足,因此當他的下身挨近她,她非但不怕,反倒有滿心的期待。

她想要他帶給她的滿足感,那緊緊充實著她體內的灼熱……

「這就給你了……」銷魂的求歡聲總是令人無法拒絕,尤其平日與妻子歡愛時,楊芳蘭從未如此親暱、主動,所以一聽見安柔春勾人的叫喚,封景淮忍不住一時衝動,一挺而入,進入安柔春的水穴之中。

火熱的慾望在瞬間填滿安柔春的體內幽徑,狹窄的肉壁推擠著他的侵襲,卻使得他更加想要地。

「啊啊……景淮……舒服……我、喜歡……景淮這樣……」在催情藥的驅使下,落紅的痛楚並未使安柔春退卻,反倒毫無保留地接納了他。

「柔春……」封景淮伏在安柔春的身軀上,雙掌捧起她的雙臀,操弄著她的擺動,使得她更能夠迎合他的推送。

一下下的盡根沒入,換來一聲聲忘情的?喊,魅人的聲調斷斷續續地吐露,伴隨著高昂的浪叫聲,將這充滿迷香的新房染上了無邊的春色。

銷魂蝕骨的呢喃呻吟,讓封景淮忘我地要了安柔春一次又一次,直至那催情藥效褪去,兩人依然沉溺在激烈的歡愛之中。

也因此,這一晚,封景淮難得地忘了那與他鶼鰈情深的正妻,真與這剛過門的小妾,歡愛至天色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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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6 00:03:3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日正當午。

首先醒來的,是一身青紫、紅腫痕跡的安柔春。

酸疼的身軀令她感到極度不適,而埋在被中的光裸身軀,更令她羞紅了整張臉。

「這……」安柔春有些吃力地以手肘撐起自己的身子,覺得自己的下半身似乎快要麻掉了。

一地淩亂的衣衫,有她的,亦有封景淮的。

安柔春四下張望,這才發覺迷香已燃盡,只不過書冊還四處散落。

令人瞼紅心跳的春宮圖大剌剌地攤了開來,映入她眼簾的是女上男下的交歡姿態。

搖晃了下微暈的腦袋,安柔春本想下床收拾,可身後一雙結實臂膀卻把她給抓回了被中。

「你想去哪?」封景淮低沉而沙啞的嗓音吹拂在耳邊,把安柔春結結實實地嚇了一大跳。

「啊!景、景淮……」安柔春身體一僵,正思索著該不該回頭,封景淮已將她旋身一抱,令她面對他。

「怎麼?」封景淮低頭看著縮起肩膀的安柔春,沉聲道:「有什麼話想說嗎?」

「我……」安柔春漲紅著瞼,連頭也下敢抬,「我這是、那個是……」

她該說些什麼?即使夫妻同房同床是應該的,但是昨夜的情況著實是失了序、脫了軌啊!

「一件件事說明。」封景淮托起她通紅的臉蛋,「照順序來吧。」

「好……」儘管已將雙手縮在胸前,遮掩著外洩的春光,但是面對著封景淮打量的目光,安柔春仍是極度不自在。

畢竟她活到這麼大,頭一次知道原來男女同床是這個意思……

「不用遮掩了吧?」封景淮輕敲她的手背提醒道。

都已圓房了,而且昨夜算是她主動誘惑他的,今天卻表現得如此羞澀?

「我……」安柔春勉勉強強地擠出一句回應,「我不知道……昨天是怎麼了。」

她突然就昏過去了,而且還夢見陰曹惡鬼要來逮她,像這樣的話,封景淮會不會信呢?

「無妨,我間什麼你答什麼吧。」封景淮現在只想弄清楚,究竟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昨夜的熱情歸昨夜,該分清楚的事實,他還是不會放過。

「好。」安柔春點點頭,因為她也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首先,告訴我地上那些書是打哪來的。」依安柔春直率的性子,實在不像會藏著這春宮圖的姑娘。

而老實的安青與其妻,更不像會收藏春宮圖的人,所以這東西出自安家的可能性實在太低。

「書跟香爐、香粉,都是姊姊送的見面禮。」安柔春有些愧疚地應道。

真是的,瞧她,居然把姊姊的好意翻了一地。

雖然這樣的教法是過度刺激了些,但總比她事到臨頭才知道夫妻同床到底是怎麼回事好。

「芳蘭?」封景淮擰起了眉心,「你說的可是實話?」

雖然他不喜歡懷疑人,尤其對象還是安柔春這小姑娘,但是不可否認,安柔春亦有可能是個佯裝無辜,事實上心機深沉的小妾。

他聽過不少作生意的富商家中都有小妾妄想取代正妻,引起爭執的問題,至於妾生的孩子想奪取家產的事實,更是不勝枚舉。

所以當初他才堅決不納妾。但沒想到……

「姊姊在用晚膳前送我的,說是會勸你早些與我圓房,然後又功咐我晚膳後再打開……」安柔春細細地將詳情一一道出。

「那晚膳後你們各自回房之後,你又做了些什麼事?」封景淮緊蹙著眉心,聽安柔春將細節說得如此清楚,讓他的心裡著實有幾分動搖。

莫非這些書、催情香粉,真是楊芳蘭送給安柔春的?

尤其那綿盒,他確實在楊芳蘭的房內見過幾回。

但他印象中,楊芳蘭說那裝的是娘家帶來的一些首飾……

「姊姊給了我一豌湯,說是補身子的。」安柔春應道。

「湯?」封景淮往桌上看去,確實上邊正擱著湯碗。

莫非有人在湯裡下了催情藥?

但原因呢?對安柔春下藥,並沒什麼好處不是嗎?

就算藥是楊芳蘭下的,也該是下在他的碗裡,好讓他回房與妻子親熱,可不是讓他跟安柔春打得火熱。

所以這實在沒道理。

「有什麼不對嗎?景淮……」安柔春指指自己的眉心,低聲道:「你的眉頭都皺起來了。」

她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還是說,昨晚圓房一事讓他累著了,所以現在感到不舒服?

「你是不是太累了?昨天陪歐陽公子喝酒,而且還跟我圓房……」不論安柔春怎麼想,都覺得自己一定把丈夫累壞了。

黑瞳定在安柔春的瞼上,封景淮伸出手臂將她一把摟近,令她只隔著一雙手臂與自己相貼。

「這點小事,比不上我跋山涉水去外地談生意。」封景淮讓掌心在她細緻的皮膚上滑動著,那柔媚的觸感令他想起昨夜的歡愛,幾乎要勾動他胯下的慾望。

「真的嗎?」安柔春杏眼圓張,左瞧右看,確定封景淮瞼上確實沒有露出疲憊神情,才露出鬆懈的笑容。「那太好了!」

原本她還擔心自己這小妾當得失職,沒幫到忙也就算了,居然還累了丈夫一整夜。

可見封景淮似乎沒有怪罪她的意思,而旦確實沒有因此累壞,她可就放心多了。

「你擔心我?」封景淮對於安柔春的答案有些訝異。

雖然自從他遇上她之後,言談之間的意外早已多到數不清,畢竟安柔春的想法總是如此奇持,不過每碰一回,還是教封景淮多驚訝一次。

安柔春總是把全部的心思都掛在他身上,不像一般小妾只以丈夫為天,卻什麼也不懂,甚至無法為丈夫分憂解勞,總想著這是正妻的事。

而安柔春不只惦記著他,甚至連他的細微心情變化都隨時察覺…

「這不是應該的嗎?」安柔春眨了下眼,對於封景淮語氣裡的驚訝感到些許不明白。

身為封景淮的小妾,不是應該為他設身處地、各方面著想嗎?

「這……也是。」封景淮答不出第二句話來。

或許該說,過去沒什麼人這樣看待小妾,總以為小妾就是負責撒嬌使魅、生孩子、揮霍,或是與正妻爭寵。

他鮮少聽見哪家小妾如此真心地關懷丈夫……

雖然身為一家人原就應該互相開心,可不管是丈夫還是小妾,真能以心交心者,似乎是少之又少……

「那我去替你端水來,至少要先讓你洗個臉、手腳……還有身子。」安柔春說著便要自被窩裡起身。

「等等讓下人去辦就好。」封景淮一把將安柔春拉回懷裡。

「啊!」安柔春沒來得及防備,這一倒,讓她的裸背與封景淮相貼,肌膚之間幾無距離。

霎時,身體的高溫就這麼透過皮膚傳遞了過來,讓她的頰上不自覺地飛上兩朵紅雲。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似乎感覺到他的慾望又在發燙髮張,而且還抵著她的臀瓣……

「昨晚我是不是太使勁了?」封景淮瞧著留在安柔春身上,那大大小小不一的痕跡,忍不住低聲問。

方才看見安柔春要離開他,一時興起讓他挽留了她,或許是因為她自然而然的關心,令他對她興起了眷戀與不捨,所以在瞧見她身上的淤痕時,才會生出憐惜之心。

「咦?」安柔春羞窘地望著交疊在自己腰際的兩隻手臂,愣愣地問道:「什麼太使勁?」

「你這痕跡……大略要三五天才能消得了。」封景淮低頭往安柔春的肩上又啃了一下。

「啊!」安柔春忍不住發出驚叫聲。

昨夜她迷迷糊糊的,沒什麼感覺,只約略記得封景淮對她很溫柔,而且不停地摟抱她,甚至放任他的慾望在她體內逞足威風。

可是現在……在她清醒得不得了的此刻,這男女之間的調情,她還是無法立刻習慣啊!

「叫什麼?」封景淮竟有些想笑了。

這對他來說,著實是個新鮮的感覺。

因為在過去,即使是看著喜歡而疼愛的妻子楊芳蘭笑得羞怯、笑得開心,他似乎也僅止於滿足自己的選擇與付出,卻從沒這麼輕鬆過。

「沒有,我……只是不習慣。」安柔春知道,自己現在的瞼八成是紅透了。

「早點習慣吧。」封景淮瞧著微微縮起的嬌軀,毫不意外地發現自己的慾望已再度被勾起。

結果,他終究還是讓安柔春吸引了嗎?

這到底只是他貪圖一時新鮮,還是迫於無奈?又或者--

是他的心,讓安柔春吞噬了……

「這種事怎麼可能這麼快習慣?」安柔春迸出輕聲抗議。

「我會讓你儘快習慣的……」封景淮的大掌突然往安柔春的雙峰襲去,將她的酥胸捧在手心裡,身下的熾熱慾望則跟著竄入她的雙腿之間,與她的柔嫩私處緊密相貼。

被半壓在封景淮身下的安柔春又羞又窘,只是她的力氣根本使不上來,也不可能掙脫得了,索性放棄掙紮。

況且……若是撇開羞不羞的問題,她倒是很喜歡封景淮這樣將她摟得緊緊的。

這份被他獨佔的感覺,就像是在冬雪裡覆上一層厚重棉襖,暖呼呼的,令人捨不得放棄。

「如果景淮想我早點習慣……那我就……快點學著習慣。」安柔春忍著有可能全身發燙到昏倒的感覺,吞吞吐吐地應道。

「那你自己呢?」封景淮知道,安柔春總以他為天為地,倒是鮮少聽過她自己所想的。

之前,也許他不在乎這些瑣碎小事,但此刻,他卻開始在乎了。

他想知道,安柔春自己對他究竟是什麼看法?

撇開妾這個身分問題,她……可喜歡著他?

現下,他的心似乎逐漸分裂成兩個……

「咦?」她自己嗎?

「你想習慣我嗎?」封景淮伸出舌頭,往安柔春的粉肩刷了過去。

「我……」安柔春下意識地縮了下肩膀,細聲道:「作妾的,不就該聽丈夫的話嗎?」

「聽我話,跟你喜歡我,那是兩碼子事。」封景淮就猜到她沒將兩件事分得清楚,所以她才能平靜地面對他的妻、他的淡漠以待。

而他……這樣勾起她的情緒,真的好嗎?

可他想知道,非常想……他想要她的心真真切切地向著他……

「我不知道啊……我以為,我這樣就該是喜歡著景淮的,難道不是嗎?」安柔春納悶道。

「不太一樣。」封景淮捺著性子回應。

「可是,景淮喜歡我啊……」安柔春突然覺得這樣有些不公平。

「嗯。」這回,封景淮發現自己竟答得一點也不心虛。

「那麼,我也想喜歡你。」安柔春握住了封景淮的手臂,輕聲道:「就算我還分不清楚,但是我要喜歡景淮,至少……我現在就喜歡景淮抱著我。」

「有你這話就夠了……」封景淮往安柔春的耳垂吻去,「至於其他的,你就慢慢來吧……」

反正,他也還有許多事得厘清。

像是他的心情,以及那下藥的真相……

究竟這個家裡,是否有人要對安柔春不利?

還有他的正妻楊芳蘭,她是不是真的送了春宮圖與催情香粉給安柔春?

楊芳蘭的真正用心,又是什麼?

***

「咦……那錦盒是春宮圖與催情香粉?」

驚呼聲自楊芳蘭的房內傳了出來,足以顯現她的驚訝。

「你不知道?」封景淮端坐桌邊,看著妻子面帶羞色,疑惑道:「你不是說,那是你娘家帶來的首飾?」

「是啊……我過世的娘把那錦盒留給了我,告訴我出嫁前可以打開來瞧瞧,還告訴我裡邊收著她珍藏的小首飾,讓我掛在身上能博得丈夫的歡心……」楊芳蘭羞窘地應著。

「可是裡頭沒有首飾。」封景淮補上一句。

「難道是娘記錯了嗎?」楊芳蘭紅著雙頰,又羞又急地扯著封景淮的衣袖,「那些東西,妹妹是真不知情的。我想應該是娘好意耍告訴我初為人妻該怎麼伺候丈夫,卻又不好意思直言……」

「你沒看過?」既然岳母交代過,怎麼楊芳蘭卻不知道裡頭放了什麼?

「因為忙著整理衣服,我將它收進了衣箱,久了也就忘了。等我想起來……」楊芳蘭垂下頭,「夫君都已與我圓房了,所以也就沒去動過那錦盒。」

「然後你就將這禮物送給柔春了?」若是這原因,那麼楊芳蘭確實是出自一番好意,而安柔春也真的是誤打誤撞。

最後,卡在中間為難的,似乎只剩下他了……

「因為我問過妹妹,她還沒與夫君圓房……」楊芳蘭不安地抬起頭,「昨晚,妹妹可還好?」

「她沒事,只是……我想是吸了太多迷香,不太舒服。「想來想去,封景淮也只能吐出這個結論。

不過,他在離開安柔春的房間之前,還是順手將湯碗底僅剩的些許殘渣刮起,收在巾帕之中,再附信一封,差人送到了郡守府邸去。

他覺得還是有必要請歐陽季朗代他委託藥師查查,看這湯中是否混入了什麼藥物。

若是真有人下藥,那麼查出藥來自何處,多少能追查到買藥之人。

「那麼,昨夜……夫君可與妹妹圓房了?」楊芳蘭帶著羞澀的神情輕聲問。

「嗯。」或許是對正妻多年陪伴的歉疚感使然,封景淮沒打算在楊芳蘭面前多提安柔春的事。

「夫君沒有傷到妹妹吧?」楊芳蘭半掩著瞼,頰上還透著微紅。

封景淮知道只要一提到私密閨房事,妻子總是如此,所以也不多應,只是簡略回答,「她沒事。晚些讓人送舒筋活血的香膏給她,現在先讓她休息吧。」

「好,我等會兒便讓小鈴去辦。」楊芳蘭露出安心的表情笑應。

「你啊……別淨是為著柔春想。我陪了她一晚,難道你不吃味?」封景淮牽起楊芳蘭的纖白手掌,送到嘴邊輕咬了一口。

「啊……夫君,現在可是大白天……這般調情可不合宜呢!」楊芳蘭連忙將手抽回,藏在袖裡。

「這房裡就只有我們兩人,誰也看不到的。」封景淮僅是苦笑著歎了口氣。

楊芳蘭這反應他早看慣了。

多少年來,他次次挑戰,每回都敗北而歸。

她出身大富人家,禮教嚴格,所以對這些閨房之事,比尋常人家小姐更加矜持。

「可是……我知道夫君是疼愛我的,不然早已納妾了。而今雖多添了妹妹,但夫君依然時時刻刻惦記著我,若我再吃醋,不成了妒婦嗎?」楊芳蘭搖搖頭。

「你就是這點體貼讓我捨不得。」封景淮握握楊芳蘭的小手。這可是他多年來爭取到的權益,但再深入調情,楊芳蘭可就萬般不肯了。

除非等到夜裡,兩人在床上歡愛,否則白天時楊芳蘭是怎麼也不敢與他親熱的。

掃較之下,少了那麼點規矩包袱的安柔春,相處起來可真是輕鬆許多,甩甩頭,封景淮連忙把這有所偏頗的想法給丟出腦外。

她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女人,怎能這般去比較?那對她們太不公平了。

「那麼,我去給妹妹準備點補身子的,還有香膏、藥油……」楊芳蘭微微一笑,對封景淮點頭示意後,便退出了房間忙碌去。

封景淮望著相處多年,但偶爾依然客套得像個陌生人的妻子離去,心裡不禁感慨萬千。

他並不想貪求什麼,但現實倒是挺殘酷的。

他應算命師之言娶進門的小妾安柔春,確實是能帶給他幸福的感覺。

所以他的一顆心才會在不知不覺中,偏倚了原有的位置,讓安柔春一頭栽進了他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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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北強來的春藥。」

歐陽季朗半托著臉頰,一副閒散模樣,說出來的話卻教對座的封景淮臉色一沉。

「你打哪來這玩意兒?」歐陽季朗悠哉地啜了口茶,淡聲問道。

「柔春的碗裡。」封景淮也沒打算隱瞞。

既然托了歐陽季朗查事,再藏著什麼就沒意義了。

「什麼?你的功夫應該沒差到需要用藥吧?」歐陽季朗忍不住爆出驚人笑聲。

「季朗,這藥在哪買得到?」封景淮擰緊眉心問。

「瞧你,這表情多駭人。怎麼,鬧出事了?」歐陽季朗挑了下眉,斂起笑容反問。

「家裡私事。」封景淮繃著臉回應,「我得調查清楚。」

「要我替你查嗎?」歐陽季朗勾起唇角,「我家藥師說這藥挺珍貴的,尋常人家不容易到手。」

「你查得到?」封景淮不答反問。

「景淮,我歐陽季朗有什麼事是想知道又查不到的?」歐陽季朗得意洋洋。

「就算不拿你爹的名號出去唬人?」封景淮搖搖頭。他知道歐陽季朗人不壞,只是玩性重了。

以一個郡守之子來說,歐陽季朗算是有良心了些。

不欺良民、不搶民女,心情好時還替百姓伸冤。

「我是替我爹積陰德,他老人家該感謝我。」歐陽季朗大言不慚地應道。

懶洋洋地揮揮手,他再問,「一句話,查還是不查?」

「查。」封景淮乾脆地回應。

「包在我身上。」歐陽季朗坐正身子,續問道:「那麼,你想查些什麼?」

「查查我家誰人與這藥扯上關係。」這是封景淮最迫切想知道的。

他找不出家人當中,誰有理由對安柔春下手,所以這事只能委託給歐陽季朗了。

也許藉由這北疆來的春藥,他能夠探到一點蛛絲馬跡。

「這沒問題。不過……」歐陽季朗往封景淮瞟了眼,十分納悶,「我還是想問,你怎麼會動了納妾的念頭?」

「這很重要?」封景淮不動聲色地回避著。

「雖然跟這事扯不上邊,不過我個人挺好奇的。」歐陽季朗笑道:「因為不管我怎麼瞧,都不覺得你是突然對安柔春動情,所以想納她為妾。」

在他看來,封景淮也好、安柔春也罷,兩個人之間實在沒什麼激烈愛戀的情愫。

可封景淮就這麼突然地把人迎娶回家了,這教他能不好奇嗎?

「我看起來那麼冷血?」封景淮依舊沒有正面回答歐陽季朗。

「不是冷血不冷血的問題。」歐陽季朗聳了聳肩,「而是你看她的眼神……實在是沒有男女之情,頂多也只能說……你很像在疼一個小妹妹。」

「她不是妹妹。」封景淮搖頭。

至少現在的他,已經無法單純的將安柔春當個妹妹疼愛了。

也許打從一開始,他的如意算盤就已經失去作用。

只是……他直到現在才察覺到。

「我當然知道。如果你只是把她當妹妹,何必動上這催情春藥?」歐陽季朗迸出一聲笑,「不過說實在話,這小丫頭跟你挺合適。」

「怎麼說?」封景淮有些意外地看了歐陽季朗一眼。

雖然在與安柔春相處久了之後,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個算命師為他算來的小妾,性情與他真的很合得來,但是連歐陽季朗都這麼說,就讓他感到不可思議了。

雙肩一聳,歐陽季朗應道:「你太冷淡、芳蘭太文靜,兩個人很難有什麼太深入的感情。倒是那敢說直言的小姑娘,應該能撥動你不少私藏的情緒。」

他沒說出口的是,因為自幼跟在作官的爹親身邊,人生百態、官場冷暖,他看得夠多也夠煩,不過也因此練就了識人的眼光。

「你倒看得清澈。」封景淮吐出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

他一直以為自己與妻子感情深厚,可在遇上了安柔春之後,他才明白自己與妻子的關係,應該叫互相客套。

倒是那安柔春,她給予他的感覺,更像是夫妻會有的濃情蜜意。

「你這麼說,意思是我猜對了?」歐陽季朗揚唇笑道:「不過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年頭誰人娶妻不是因為門當戶對、媒妁之言?」

「所以?」知道歐陽季朗有話未說,封景淮只是捺著性子繼續聽。

「所以在找到對味的姑娘時,才會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然後小妾納個沒完啊!」末了,歐陽季朗又迸出連聲大笑。

「我是跟你說認真的。」封景淮蹙了下眉頭。

果然跟歐陽季朗談這心底事,只能一半當真一半假!

「我也是說認真的。」歐陽季朗停下笑聲,往前湊近封景淮,「所謂妻不如妾……我真想看看這句話在你身上通不通用?」

「你只是純粹看好戲?」封景淮面色不改地回看著歐陽季朗。

「好戲人人想看。」歐陽季朗勾起茶杯往唇邊送去,「尤其你這主角還挺受歡迎的!」

「這事一點也不有趣。」封景淮搖搖頭。「我先回去,有什麼事請你差人通知我。」再跟歐陽季朗耗下去,也只是無謂的浪費時間。

「得了,這點小事用不著你交代,我也會辦好的。」歐陽季朗揮揮手,連起身也無,只是吐露出笑聲--「不送了!」

***

冬雪盛。

滿地積雪像極了一片銀白地毯,鬆軟時,人腳一踏便深陷入底。

一身新衣的安柔春戴上了歐陽季朗送的手環,以及封景淮為她新添的玉簪子,滿懷欣喜地在雪地裡踩出了一個個的腳印。

「你當心點,柔春。」封景淮見安柔春絲毫不管腳底下的雪是軟是硬,像個孩子般在上邊跳著,心裡可是怎麼也放不下。

「景淮!」安柔春見封景淮步出廳堂,隨即歡喜地撲上前去。

剛才她就想找封景淮來玩,偏偏他與江管事在商量生意,讓她只能自己一個人在雪地裡散步。

「你這麼玩,不冷嗎?」封景淮牽住安柔春的小手,將她整個人摟進懷抱裡。

手都凍得冰了,還玩。

「有景淮……不冷了。」L安柔春貼近封景淮的胸膛,那暖呼呼的感覺燙得她的臉頰有絲火熱。

那一夜,當她倒在地板上的時候,她也是這般眷戀著封景淮的溫暖。

那一夜,當她迷迷糊糊地與封景淮圓了房,亦是因為他懷抱中的暖和氣息平撫了她的緊張情緒。

所以,她知道……

她喜歡這個丈夫這麼樣地疼著她。

「有我就不冷,那這風衣還要不要?」封景淮說著便要將安柔春肩上的厚重風衣拉開來。

「哇!」霎時,一股寒風直住衣間空隙竄入,驚得安柔春把封景淮抱了個死緊。

「看來你不怎麼耐寒。」封景淮不由得迸出一聲底笑。

安柔春抬頭正想抗議,冷不防地撞見封景淮這笑容,看得她有些出了神。

她很少看見封景淮笑,即使是在迎她過門的時候,他也沒什麼表情,但是此刻,他卻因她而笑……

「我喜歡景淮的笑瞼。」安柔春直勾勾地盯著封景淮,「不過,景淮平時不太笑呢。」

不管是在面對什麼事,封景淮頂多都只是淺笑一下,而且還帶點客套,偶爾略滲些無奈,很少像現在這樣,笑得沒什麼煩惱。

「我不笑嗎?」封景淮自己倒沒什麼印象。

「很少。」安柔春應得直接,「但是,景淮笑起來暖暖的。」而且還暖得透入她的心。

「有我,就暖和了?」封景淮倒真沒從楊芳蘭口中聽過這樣的形容。

也可以說,他那已逝爹娘為他安排的正妻,似乎不熱心在他的事情上。

生疏而有禮地客套、適度的夫妻交歡,這看似相敬如賓的恩愛感情,事實上卻是少了那麼點溫度。

「嗯。」安柔春把手臂環上封景淮的腰身,輕聲道:「我想……這也許就是我喜歡景淮的感覺吧……」

她不明白喜歡到底該怎麼判定,但她知道,她喜歡與封景淮在一塊兒,就像現在、此刻,不分不離。

「我在老家的時候,總聽著爹爹誇你有多好、多棒,那時我總在想,這位封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安柔春把耳朵貼著封景淮的胸瞠,一邊傾聽著那規律的節奏,一邊續道:「現在我可知道了……」

「知道什麼?」封景淮感覺自己的心竟因為這短短的幾句示好而躍動了起來。

他這小妾,可是真心喜歡上他了?

不再是因為她身為小妾,就該聽話……

「景淮疼我、愛我,所以才會讓我這麼喜歡跟景淮在一起,只要能見到景淮,我的心裡就感到好暖和。」安柔春笑得瞇起了眼,「所以,我也要疼景淮、愛景淮,只要景淮在我身邊一天,我就想愛你!」

「柔春!」封景淮突然使勁往安柔春的纖腰上一摟。

「啊!」安柔春沒料到他會使這麼大力道,一時之間差點喘不過氣來。

「我的柔春……」封景淮吐出帶著獨佔意味的匿稱,心思已不言而表。

他這小妾啊……當真是生來克他的,字字句句總坎進他的心底!

「我是景淮的啊……除非景淮不要我,不然我一輩子都是景淮的。」安柔春將全身的重量都賴進了封景淮的懷抱中。

「我不會不要你,絕不!」封景淮迸出連自己都訝異的承諾。

「嗯。」安柔春毫不懷疑地笑應。

那柔嫩的嗓音一舉紮進了封景淮的心,再也無法拔離。

不顧兩人身處庭院,封景淮低頭往安柔春額上、頰上吻去、唇瓣兩相交疊,幾乎要讓安柔春透不過氣來。

「唔嗯……」安柔春輕扯著封景淮,希望他放輕力道。

封景淮突地松了手,妻子楊芳蘭的羞澀面容在他的腦海中閃過,讓他想起姑娘家總不愛在外人面前親熱。

「景淮……我差點喘不過氣了……」安柔春大口地吸著空氣,唇上那溫暖的觸感令她眷戀,讓她不由得揪緊了封景淮的衣襟。

封景淮微愕,他還想著安柔春會拒絕他與她在外頭親熱,這才想起,安柔春的性子可與楊芳蘭完全不同。

「是我疏忽了。」封景淮勾起安柔春的臉龐,唇邊逸出了柔笑,「外頭天冷,進房吧。」

「嗯!」安柔春的小臉泛開了滿足的笑容,紅撲撲的臉頰像是熟透的粉桃,溢滿了幸福的色調……

「景淮,你這兩天都沒去姊姊那邊呢。」

夜燈畫出燭火的蒙矓,安柔春將封景淮迎進了房,一邊伸手拍掉他背上的雪,一邊輕聲探問。

近幾日封景淮未曾回房與楊芳蘭同寢,雖讓她討了便宜,占盡封景淮的溫柔與熱情,卻也令她感到些許的愧疚。

或許這就是娘親在她出嫁前所擔憂的吧!

太得寵的小妾,容易遭妒受為難;失了寵的小妾,下場也好不到哪兒去。

所以見著封景淮寵她,安柔春雖高興,但多少是有些不安的。

尤其楊芳蘭又對她那麼親切,總是處處為她著想……

「芳蘭的月事來了。」封景淮往安柔春的頰上輕啄了下。「用不著擔心,是她勸我來找你的。」

「原來……」安柔春低呼了聲。

女人家就這幾天不方便,怪不得封景淮連著幾天都來伴她。

「她不希望這幾天身體不舒服,累了我心情不好,所以堅持要我過來。」封景淮一把將安柔春抱起,讓她坐到自己腿上。「擔心她?」

「姊姊對我很好,當然擔心了。」安柔春點點頭。

「為了不讓她擔心,你就好好伺候我,如何?」封景淮說著,低頭便往安柔春的嫩白頭項上舔去。

「呀……」安柔春忍不住縮了縮身子。

「我就喜歡你這聲音……」封景淮聽著,感覺身下的慾望似乎已被安柔春勾起。

「我比較喜歡……景淮的聲音。」安柔春自然明白封景淮指的是什麼,她勾住封景淮的脖子,不甘示弱地往他的耳邊輕吐回應。

熱氣拂過耳旁,帶起封景淮身內的燥熱,亦將他的情慾完全勾起。

「你這丫頭……」封景淮一把勒緊她的纖腰,張口一啃,便往她的小巧耳垂咬去。

「啊!」安柔春反射性地縮起身子。

但封景淮哪裡肯放過她,自然是將她抱得更緊,同時探出舌尖舔弄著她的耳朵。

「景……景淮!啊啊……」安柔春揪住封景淮的衣襟,感覺自己的力氣似乎正被抽離。

「你還真是全身上下,四處敏感……」封景淮一隻大掌撫上安柔春的胸脯,一手則伸至身後,解開她的腰帶。

「那是因為景淮你……啊!」安柔春感覺腰間一松,這才發覺腰帶已松脫,封景淮的手正竄入她的衣襟裡。

封景淮順勢將安柔春的衣衫褪下,就連小肚兜都給他輕易扯開,霎時胸前春光畢露。

「冷不冷?」封景淮低下頭去,探出舌尖,往安柔春的胸前蓓蕾上輕舔了下。

微微彈跳的乳尖因封景淮的挑逗舉動而變得硬挺,安柔春縮了縮身子,面泛羞紅地搖頭道:「不冷……」

讓封景淮這麼勾引著,她全身火燙得很,根本就不會冷。

「既然不冷,那就連下邊的衣服一起脫了吧。」封景淮說罷,便將安柔春打橫抱起,直帶上床。

「啊!」安柔春只來得及迸出一聲驚呼,便讓封景淮給褪去了衣物。不過三兩下,她光裸的身軀已完全暴露在封景淮面前。

私密之處在雙腿微曲的遮掩下半露神秘,小巧雙乳點綴著粉嫩乳尖,宛若一盤誘人甜品。

「現在可冷嗎?」封景淮坐在床邊,輕鬆地解著自己的衣衫。

「有點冷……」安柔春微曲著身子,賴上了封景淮的臂膀,「可是,抱著景淮就不冷了。」

「既然冷,就讓我替你取暖吧。」封景淮發出沉聲低笑,顧不得衣衫尚未褪盡,便將安柔春纖巧的身軀壓制在床榻之上。

毫無節制的親吻如雨點般不停地烙在安柔春的身軀上,安柔春忙碌的小手則急著為丈夫解開衣衫。

結實的身軀帶著火熱情慾,漸漸展露在安柔春的巧手之下,當那傲然昂揚挺立在她的眼前,安柔春忍不住伸手將它握住。

「啊……」慾望讓安柔春的小手包裹住,令封景淮吐出滿足的歎息。

過去,他那安分規矩的妻子,可不曾如此主動地對待過他。

「這樣,景淮可舒服嗎?」安柔春仰臉問道。

「舒服……」封景淮側躺在安柔春身邊,一邊享受著這前所未有的感覺,一邊撫摸著安柔春的柔細髮絲。

「那……這樣會不會更好?」安柔春瞧著封景淮滿足的表情,於是鬆開小手,將封景淮輕輕往後一推。

封景淮平躺在床上,正納悶著安柔春想做什麼的時候,她已經身軀一挪,跨坐到他身上。

「柔春?」封景淮撫上安柔春的雙腿,失笑道:「你這是……」

莫非,小丫頭想女上男下、自己服侍他?

「我看姊姊給的書裡頭,很多都這麼畫啊!」安柔春笑道:「景淮不喜歡嗎?」

「怎麼會不喜歡?」他只是沒想過安柔春會主動到如此地步。

怪不得當年岳母會送給楊芳蘭那錦盒,看來那些書倒挺有用的。

瞧安柔春現在坐在他身上的模樣,煞是誘人啊……

「那……今天就由我來讓景淮舒服?」安柔春說著,身子已大膽地移向了封景淮聳立的慾望中心。

幽黑密林之間的穴口很快地包裹住灼熱的分身,交互摩擦的火燙感勾引著愛液的肆流,水穴不停地泛出蜜汁,將兩人親密交合之處布上滑溜光澤,熱氣遊走全身,就連雙頰都染上紅潮。

安柔春扶著封景淮的身子,來來回回地磨蹭著挺立的慾望,越來越滑溜的穴口不時地勾動著巨陽滑入,更讓封景淮吐出淺淺呻吟。

「啊……柔春……你這勾人的小傢夥……」封景淮沒想到,生澀的安柔春帶給他的衝擊,遠遠比親密多年的妻子來得更大。

「景淮……喜歡我這麼伺候嗎?」安柔春只覺得身下越來越熱,血液似要變成一片火海,灼燙著她的全身。

「喜歡……」封景淮再也忍受不住地抱住安柔春的臀,讓自己的慾望中心往她的幽穴直探而入。

「啊……」突然而來的闖入令安柔春迸出停不住的呻吟,隨著封景淮猛力的上下晃動,她的一雙小巧玉乳更是在半空中彈動個不停。

嬌聲、浪語,再襯上光裸誘人的小妾,這情景令封景淮幾乎壓抑不注自己的衝動。

他不住地抽送著深埋安柔春體內的慾望,巨物在緊縮不斷的肉壁之中橫衝直撞,挖掘著水穴的源頭,像是要將安柔春整個人都給貫穿。

「啊啊……景淮……好、好緊!好熱啊……」安柔春吐出嬌媚的聲調,熱氣不停地自她口中迸出,化為一聲聲的嬌喘,更刺激了封景淮的推送。

「你今天……會熱到著火!」伴隨著安柔春的叫聲,封景淮一下比一下更加用力地推入。

「呀啊……景淮--」安柔春感受到體內的巨陽似乎賬得更大了,那緊緊推擠著肉壁的觸感,幾乎要令她失去力氣,軟倒在封景淮的身上。

但在同時,一陣陣快感卻又不停地湧上,讓她不由得迎合著封景淮的抽送,甚至騰出雙手撫上自己的雙乳。

堅挺的乳尖在她自己的搓揉下發脹起來,上下一司刺激使得她口中迸發更加銷魂的叫聲。

封景淮扶緊安柔春的腰身,在猛力的推入之後,將大量的愛液灑人安柔春的體內幽徑。

「啊啊--」強烈的顫抖襲遍安柔春全身。「景淮……」

幻魂攝魄的嬌音自安柔春的口中逸出,更令她在同時達到歡愛的頂峰,愛液自她體內流竄而出,濕透了兩人的交合之處。

而後,就像在瞬間被抽幹了力氣一般,安柔春軟了身子.便倒進封景淮的懷抱裡。

「你這小傢夥……」封景淮失笑地摟住安柔春,愛憐地往她額上輕吻。「我的小柔春……」

「景淮……」安柔春的嫩唇張張合合,吐出有些意識不清的呢嘀,「我喜歡……伺候景淮……好舒服……」

「我也喜歡你的伺候……柔春。」封景淮往安柔春的頰上與唇瓣吻了又吻,才扯過被、摟住她,兩人一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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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6 00:04:3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狂風在呼嘯。

這在大雪之日並非稀有之事,只不過當那門窗未曾合緊,互相碰撞的聲響便特別驚人。

封景淮自睡夢中醒來,瞧瞧身旁的安柔春因一夜歡愛而倍感疲累,此刻似乎睡得正熟,所以也不叫醒她。

翻身下床,他替她拉高了被褥,便穿衣離去。

長廊外吹拂著雪花,讓封景淮拉高風衣略微阻擋,他看看平日越過的庭院如今滿是銀雪,索性繞過廊道另一嶄,打算回房瞧瞧楊芳蘭是否睡得好。

只是,就在他行經院落之際,一陣細微輕響卻絆住了他的腳步……

「你這麼做,要是給夫人瞧見可怎麼好?」

似曾相識的輕音飄出,讓封景淮忍不住蹙了下眉心。

這聲音,像是跟在楊芳蘭身邊的小鈴。

大半夜的,她不守在楊芳蘭房內伺候著,跑到前廳這兒來做什麼?

「有什麼關係,反正夫人還不是有老爺……我為什麼不能另外有女人?」

又一個沉聲,聽得出是個男人,而且還是時常與他商議生意的家中管事江學同。

這兩個人,該不是半夜幽會吧?

封景淮不動聲色地走近聲源,只見廳旁的窄小廊道上,兩個人影正鬼鬼祟祟地廝磨著。

「但是……你不是喜歡夫人嗎?」小鈴有些推拒地抵著江學同。

「那是因為她在床上夠浪,我才搭上她的。」江學同吐露著驚人的言語。

「那你今晚怎不找夫人去?虧夫人還假稱月事早來了,在屋裡候著你……」小鈴邊說,邊伸手勾住江學同的頸項。

她胸前的衣襟已被拉開來,酥胸在肚兜的遮掩下半露半隱,江學同將臉寵湊近,討好地往她胸前露出的肌膚舔弄著。

「那女人……一天沒男人就混身不對勁……虧她還是個大家閨秀……」江學同將雙掌撫上小鈴的臀,用力地揉捏著。

「姓封的總是忙於生意,你又不是……啊……輕點兒……」小鈴吐出斷斷續續的呻吟,身軀幾乎半掛在江學同身上。

「他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江學同忙碌地褪下褲子,光著下半身開始與小鈴磨蹭起來。「其實,夫人都懷了我的孩子了,還說什麼月事……哼,之後幾個月都不會有了!」

「怪不得你最近不找夫人……啊啊……淨是、淨是找我……」想來是楊芳蘭為保住孩子,所以歡愛時總格外小心,讓江學同不夠盡興吧!

「夫人原本以為,嫁過來可以成天跟姓封的在床上享樂,哪曉得他個性嚴謹,而且成天忙碌,她還得打理一家瑣事……所以才老數落著她嫁過來真委屈……」江學同將小鈴的衣裙褪下、除去褻褲,大掌勾起她的小腿,抬高身子,便將自己迫不及待的慾望推入她的穴口。

「啊啊--慢點……我還沒準備好呢……嗯嗯……」小鈴發出輕嚀,嘴上推拒,可下半身已主動迎向江學司。

瞧兩人的舉動,封景淮即使不問也知道,小鈴與江學司應當不是頭一次暗地幽會了。

原本這並非什麼大不了的事,如果他們只是男歡女愛、你情我願,他這主子自然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要替他們主婚都成。

但是……

讓他無法原諒的是,楊芳蘭居然與江學同有染?!

那個他以為文靜賢淑、賢慧優雅的親密妻子……

結果楊芳蘭對他半點感情也無!

甚至……她還懷了江學同的孩子!

怪不得每回他求歡於她,楊芳蘭總是避開,原來她根本就對他沒興趣!

好啊!好個楊芳蘭,竟敢如此欺騙他!

他不揪出這幾個狗男女的真面目,他就不姓封!

握緊拳頭,怒氣勃發的封景淮正想跨步上前,將江學同與小鈴當場逮住,沒料到就在他行動之前--

「聽你說的,好像你早就……啊嗯……認識夫人……呀!再進來點……」小鈴敞開雙腿吞納著江學同的慾望,一邊斷斷續續地胡扯著。

「我怎麼不認識……」江學同得意地在小鈴身內?力抽送,看著她露出陶醉表情,低笑著應道:「當年夫人未出嫁前,我便已認識她。我們時常在野外幽會的!」

「可是……夫人嫁過門時……啊啊……還是、處子……」小鈴吐出呻吟聲,雙腿幾乎要攀到江學同身上去。

「那是因為我從妓院裡問來了假裝處子的辦法,在新婚之夜讓她蒙混過去!」江學同越說越是起勁,身下抽送的速度也異發快速。

「瞧你得意的……啊啊……再快點兒……」小鈴吐出放浪的嬌聲喘息,雙腿不停地抖動著。

「不過上回真是可惜了……」江學司的聲音還帶著惋惜,語畢,他像是要將怨恨散畫一般,用力地往小鈴身內推入,跟著便將大量慾望的汁液噴灑在她的體內。

「啊--」小鈴揪緊江學同,迸出滿足的低嚷,隨後便整個人軟倒在他身上。

「喂,別昏啊,我可沒力氣把你抱回去。」江學同推推小鈴。

「嗯……」小鈴搖搖晃晃地站直身子,半扶著江學同問道:「你剛剛說什麼可惜?」

「沒享受到那個新來的小妾啊!」江學同抹抹嘴,啐道:「都是被那姓封的打斷了好事,不然原本她的處子之身該由我來破才是……」

「你說什麼?!」封景淮在旁爆出了怒吼。

他原本只是想教訓一下這幾個私通的男女,沒想到竟會聽見如此秘密。

原來那天安柔春之所以會倒在床上,還被喂下春藥,都是因為江學同的關係!

如果不是因為歐陽季朗堅持要他親自送禮給安柔春,安柔春的清白不就給江學同糟蹋了?!

「好一對狗男女!」封景淮趁著兩人愣在當場的驚慌時刻,大掌一抓,便將江學同的衣襟扯住。

「啊!」小鈴沒想到會在半夜裡瞧見封景淮,更沒料到自己與江學同幽會的事竟會被撞見,霎時慌得連衣服都不顧,只是拚命地縮在角落。

「你……你怎麼……」江學同原本還得意洋洋,在被封景淮抓住後,整張臉立刻嚇得慘白。

封景淮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不是應該跟安柔春在房裡嗎?

「我怎麼會在這裡,是嗎?」封景淮瞪著江學同的臉,額前青筋浮現,口中像要吐出火焰來,「你們剛說的我都聽見了!」

「啊……老、老爺!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是因為夫、夫人她……」小鈴嚇得縮成一團,她從沒見過封景淮露出這般駭人的表情,嚇得她腿都軟了。

「狗男女!都給我過來!」封景淮自認生性嚴謹,卻也沒到不通情理的地步,今天這幾個人是徹底地惹惱他了!

一手一個,拖著江學同與小鈴,他將兩人丟進大廳,然後從廳前木櫃中取出了細鞭。

這原是用來懲治家奴用的刑具,可他從來沒動用過,因為他總認為,真誠相待才能換得下人的忠誠,而不該由刑罰來建立權力。但今天……

他決定破例!

「老爺!請老爺饒命!」小鈴知道自己絕對挨不過刑罰,那鞭子一打下來,她小命必定不保,連忙拉扯著僅剩內衣的薄薄衣料蜷縮起來。

「不是我的錯啊!是夫人……是她勾引我!」江學同猶在做最後的掙紮。

「誰勾引誰不重要!這事是我家教不嚴,我現在就親手處置!」封景淮瞪著像是要噴出怒火的眸子,手起鞭落,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地往兩人身上揮去!

「啊--」江學同與小鈴不約而同地發出慘叫聲。

淒厲的叫喊引來正在外邊庭院看守的家丁,幾個人還以為有賊人入侵,連忙打著燈奔進廳裡。

「老爺?」當他們見到封景淮正鞭打著衣不蔽體的江學同與小鈴,幾個人紛紛愣在當場。

「去把夫人給我叫來!」封景淮在家丁的叫喚下停了手,抬眼喝道:「現在就去!」

「是!」家丁們嚇得連血液都差點要凍住了。

他們從沒見過老爺發這麼大火氣。

過去,老爺在管教他們這些下人時,嚴肅歸嚴肅,但倒也算公平、認真而且處處教導他們為人該正直、真誠以待。

就算他們偶有犯錯,老爺也不會動用家法教訓。

他總會說,是人都會犯錯,他可以原諒,但要他們好生記牢,不准再犯。

比起動不動就家法伺候的大富人家來說,封景淮可算是個好主子了。

但是今天……

那兇狠得像要殺人飲血的表情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個在廳裡下著命令、不顧哀號聲的人,真的是老爺嗎?

到底是誰有那通天本事,居然可以把老爺惹火至此?

***

「夫君?」

楊芳蘭被人急匆匆地喚醒,原木還想著是怎麼回事,沒想到一踏進大廳,瞧見的卻是衣衫不整、身上鞭痕數道的江學同與小鈴,讓她原本優雅從容的神情霎時抹上一層陰霾。

「夫人。」封景淮端坐正位,看似平靜的表情卻藏著風雨欲來的前兆,就連聲音都不自覺地洩漏出些許勃發怒意。

「夫君,這是怎麼回事?他們這是……」楊芳蘭小心翼翼地越過奄奄一息的小鈴與江學同,半掩著臉走到封景淮身邊。

「夫人認為是什麼事?」封景淮將鞭子一揮,指向縮在地上發抖的兩人,「要不要讓他們自己說予夫人聽聽?」

「這……夫君,你不是從不教訓下人的嗎?打成這樣也未免太過……」楊芳蘭顫抖著身子,有些恐懼地別過頭,並不敢看。

一旁的下人們個個嚇得大氣不敢多喘,就怕氣頭上的老爺拿自己開刀。

「我打他們太過分,那夫人背叛我與人私通又如何?」封景淮咬牙應道。

「什……」楊芳蘭禁不住往後一退。

一張花容嚇得失了血色,她顫抖道:「夫君問出此言?」

「問問你的相好吧!他全招了!」封景淮將鞭子往地上憤恨地一甩。

「什麼……招、招什麼?」楊芳蘭左回右避,就是不敢直視半倒在地的江學同。

「我說蘭兒……你就老實說吧!」江學同倒在地上,半瞇著眼望向楊芳蘭,帶血的唇角揚起一絲詭笑。

「要我說什麼啊……夫君,你別聽他亂說話,誤信了小人啊!」楊芳蘭慌張地搖頭。

「我是小人,你就是蕩婦了!哈哈哈……」江學同抽動著嘴角狂笑出聲。

都什麼時候了,這女人還裝著大家閨秀的模樣,戲演得真夠好,怪不得封景淮多年來一直沒發現!

「你住口!江管事,虧老爺如此信任你,你私下與小鈴幽會也就罷了,為何還誣陷我?」楊芳蘭忍不住出聲指責。

「是不是誣陷,驗過便知。」封景淮冷冷地應聲。

「什麼?」楊芳蘭聽著封景淮的聲調,忍不莊打了個哆嗦。

「你懷孕了,是吧?」封景淮的視線往楊芳蘭臉上轉去。

「我……」楊芳蘭嚇得連退了幾步。

「而且,懷的還是江學同的孩子,不是嗎?」封景淮自椅子上站起身,步步逼近楊芳蘭。

背叛他多年的疼愛,將他的真心棄置不顧,只為了與江學同私通!

如今甚至還想瞞他,將江學同的孩子當成他的!

若不是他撞見江學同與小鈴的私情,將來這對狗男女是否會聯手加害於他?

那是當然的吧……他們甚至連安柔春都想陷害啊!

緊繃的胸口說明封景淮的心已裂開了一道傷痕,那是遭人背叛的不信任感,以及難以治癒的傷痛。

「夫……夫君……」楊芳蘭慌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看著封景淮朝自己逼近,她腿一軟,整個人便癱坐在地上。

「把夫人扶起來!」封景淮指示著一旁的丫鬟。

丫鬟們不敢怠慢,連忙一人一手,將楊芳蘭扶起。

「天一亮就去找產婆來!我要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有了身孕!」封景淮瞪向楊芳蘭,吐出口的話語已不再帶有對她的任何關愛。

一想到他們連無辜的安柔春都要下手加害,他幾乎要失去理智。

「不……夫君……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楊芳蘭聲淚俱下地哭訴道。

「相信你?」封景淮伸出手臂,一把掐住她的右臂,「那你就告訴我,你今天真的月事來潮,說你根本沒有懷江學同的孩子!」

「我……」楊芳蘭心虛地避開封景淮的眼神,細聲道:「我、我懷的……是夫君的孩子啊!」

「哈哈哈……真是天大的謊言!」江學同掙紮著迸出笑聲,「那個月封景淮上京城去了,哪來的機會讓你生孩子!」

說謊也不打草稿!看來這女人當真是狠了心,要與他劃清界線。

哼,那他就更要將她拖下水!豈有放她一個人逍遙之理!

「你別胡說!」楊芳蘭辯道:「夫君,我不敢向你說明,是因為怕月事未來,只是我自己身體沒有照顧好,害你空歡喜一場,想自己偷偷去請教大夫啊!」

「哼,聽你說的像真的!」江學同輕蔑地反駁,「等產婆一驗,我看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沒錯。」封景淮冷眼瞪向楊芳蘭,漠然應道:「如果夫人是無辜的,應該不怕驗身吧?」

「我……我當然……」楊芳蘭顫抖著應道:「我不……」

這一驗,自然可證明事實。但是--

「是不怕,還是不想驗?」封景淮冷聲問。

「我……我不驗!我根本就跟江學同沒關係,你憑什麼指責我!」楊芳蘭連連搖頭,聲音漸漸拔尖,末了,像是失去理智般地叫嚷起來。「你這個口是心非的男人,說什麼不納小妾,結果還不是抱著小妾疼得死緊!」

「不管我納不納妾,你就是偷人!而且還是在出嫁前就跟江學同鬼混!」封景淮瞪著逐漸原形畢露的妻子,那原有的親密似乎在瞬間被毀壞殆盡,餘下的,僅是兩人之間的針鋒相對,以及滿腔怨慰。

「我沒有!沒有!這些都是你跟那個賤女人一起誣陷我的!」楊芳蘭發狂似地尖叫出聲。

一旁的丫鬟們沒想到楊芳蘭會這麼激動,讓她們連拉都拉不住。

手一松,楊芳蘭得了空檔,立刻拔腿想往外逃去,可是卻讓封景淮伸手抓住,狠狠地勒緊了手臂,疼得她痛叫起來。

「放手……你這個臭男人!放開我!」楊芳蘭帶著恨意的雙眼直往封景淮瞪去。

「這才是你的本性吧?只知享樂而不願付出!」這麼多年來,他真心相待,哪曉得換來的卻是一段虛情假愛。

「那又如何?在家裡我爹娘寵我寵上天,可你給了我什麼?叫我替你理家?我才不做這種下人做的事!你休想!」楊芳蘭終於失去了自製力,揮起另一隻手臂便往封景淮臉上打去。

「啪」的一聲,清脆的響音在大廳回蕩,將眾多家僕嚇出一身冷汗。

只見楊芳蘭的纖指劃過封景淮的臉頰,霎時血痕在他的俊容上滑開,勾出一道鮮紅。

「不知悔改!」封景淮爆出失去控制的低沉吼叫。

這個辜負他真心,甚至妄想加害他所愛的安柔春的女人……

像這樣的女人,可還有活在世上的必要?

一把勒住楊芳蘭的手臂,封景淮舉手便要往她臉上摑去,那氣勢彷彿是要一掌打死楊芳蘭,讓不少膽小的下人忍不住閉上眼,不敢多瞧--

「景淮!」

驚呼聲硬生生地擋下了差點甩上楊芳蘭臉頰的手掌。

被家丁們來來去去的嘈雜聲驚醒的安柔春終於趕到廳裡,哪曉得一進廳中便瞧見這令人錯愕的景象。

她匆匆舉步,越過家僕面前奔向封景淮,臉上淨是驚訝與不捨。

怎麼好端端的會鬧成這樣子呢?他們明明就是那麼恩愛的夫妻。

還有,這地上的小鈴與江管事又是怎麼回事?

「景淮,你們吵架了嗎?就算吵起來也別動手啊……」安柔春皺起了小臉伸手便將封景淮舉起的手硬拉了下來。

她伸出手,撫去他傷口上的血跡。鮮血都滲出皮膚了,一定很疼。

「柔春……」封景淮感覺身體突然一僵。

瞧著眼前關心的面容,他覺得方才那一瞬間揚起的怒火,似乎在瞬間消退了下少。

就連他心裡裂開的傷口,都跟著被裹上了一層暖和的心意,像是要將他的心緊緊環住……

他的小妾,他的柔春。

她說過,她要如他待她那股,對他疼、給他愛……

他的柔春小妾……

「景淮,別生氣好不好?」安柔春拉緊封景淮的手臂,用力地搖頭,「我喜歡景淮對我笑,你別氣了,好不好?」

她不知道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她明白,若她不擋住封景淮,依剛才那景象看來,封景淮說不定會把楊芳蘭活活打死。

還有地上的江管事與小鈴……

看樣子,這件事應該真的徹底惹火了封景淮吧!否則他又怎會氣得失去理智呢??

所以,她絕對不能放開他。

不然萬一封景淮真的失手打死了任何一個人,都難以對官府交代的。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封景淮遇上這樣的事!

這個疼她又愛她的男人,她的丈夫……

她說過的,她要疼他、愛他,因此,她要保護他。

即使她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多少、幫上多少,但她明白,此刻,緊緊抱住表情看來漠然而帶著傷痛的封景淮,是她可以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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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6 00:04:4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在一團混亂之中,安柔春擋下了發怒的封景淮。

差人將江學同與小鈴帶回房暫時安置、上藥治療後,她讓兩個丫鬟守著不停地鬼吼鬼叫的楊芳蘭,然後示意大家先去休息,跟著便與家丁將封景淮送回她的房裡歇息。

「辛苦你們了,離早上還有段時間,先睡吧。」安柔春壓著封景淮在床邊坐下,回頭對兩個家丁叮嚀道。

「那個……」家丁們互相看了眼,才低聲道:「老爺是因為夫人與江管事私通,才會動怒的……」

知道安柔春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他們決定悄悄告訴她。

在見識過安柔春安撫封景淮的本事之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封景淮對安柔春有著特別的感情。

否則,他又怎會因為安柔春而冷靜下來?

他們這些為人奴僕的,不求飛黃騰達,但求有個平穩日子好過,只要封景淮沒出事,他們的生活其實過得挺好。

所以如果安柔春可以平撫封景淮的心情,重新找回之前那個冷靜處世的老爺,那他們當然要幫忙了。

「姊姊她……」安柔春有些錯愕。

「是的,而且江管事又與小鈴幽會,甚至……夫人還懷了江管事的孩子、動手打老爺,所以……」一連串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讓兩個家丁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清楚,只能大略將事情陳述一遍。

安柔春聽了眉心微蹙。

怎麼才短短一晚,競發生這麼多事?

那也怪不得封景淮會動怒至此……

「我知道了,辛苦你們了,先回去吧,景淮我會照顧的。」安柔春感激地笑了笑,便將兩人送出了房外。

關上房門,她將窗也合上,免得冷風透入,然後回到床邊,伸手往眉心緊蹙的封景淮瞼頰上輕輕拍了拍。

「景淮,你能聽我說話嗎?」安柔春微彎下腰,試著與他平視。

「柔春……」封景淮僵硬的身子因為安柔春的輕音竄入而稍稍放鬆了點。「柔春!」突地,他伸開雙臂,緊緊地將安柔春摟進了懷裡,甚至將臉貼上她的腰腹,勒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景淮……」安柔春忍著身上傳來的壓迫感,依舊輕撫著封景淮的背,那寬闊的雙肩曾經將她摟抱起來、給予她無畫的溫暖,而今看來竟顯得如此落寞,甚至是孤寂。

「我先替你清理傷口好不好?」安柔春放軟語調,希望能夠喚回封景淮的溫情。

「那不要緊。」封景淮沒放手,依舊將安柔春抱住。

要說他全然不介意,那絕對是騙人的。

畢竟是夫妻一場,那麼多年的感情,卻在一瞬間被人推翻,留下的傷口深得見不到底。

方才若不是安柔春,他或許已在一怒之下,失手將楊芳蘭打死。

那與他的傷口同樣沉重的怒氣……沒有人承受得起。

「怎麼會不要緊呢?」安柔春搖搖頭,捺著性子說道:「我會擔心的。讓我擦擦傷口好嗎?」

一句「擔心」讓封景淮從怒氣之中拉回神智,他放鬆了臂膀的力道,抬起頭看向安柔春。

「柔春……」大掌探出,撫上了安柔春的瞼頰,「你是愛我的……」

是安柔春的那些示愛,讓他得以冷靜。

多諷刺啊……

是楊芳蘭的話、楊芳蘭虛假的愛意,將他推入痛苦的深淵:可安柔春的言語和愛意,卻又將他拉了回來。

老天爺待他還不薄,是嗎?

「嗯。我愛景淮啊!」見到封景淮開口,安柔春總算松了口氣。

還能冷靜地與她談話,就表示封景淮還沒完全失去理智吧!

在大略得知事情經過後,安柔春多少明白,那樣的刺激會對封景淮造成多大傷痛。

不過也因此讓她知道該如何安撫封景淮。

「景淮,我不想失去你。」安柔春托起封景淮的臉龐,柔柔地往他的額前烙下一個個親吻。「我知道你是這麼疼愛我,我也很希望可以跟你在一起一輩子,我要給景淮很多的愛,我想告訴你,我有多麼喜歡你,但是……」

她故意把尾音吞沒,就希望能勾得封景淮回應。

「但是?」封景淮微掀眼簾,淡聲問道。

「但是如果景淮不給我機會說,那我就沒辦法做到這些事了。」安柔春搖搖頭,輕聲應道。

「我想聽你說……」封景淮勾住安柔春的腰身,這回他的力道不再宛如猛獸出押,而是猶如從前的溫和。

失去對楊芳蘭的信任的他,就像是人生遭劫,讓人擱腰橫斬,而在危急的時刻,一點也不害怕滿地血腥、朝他伸出援手的,則是他的小妾安柔春。

「景淮,我知道遇上這種事,你一定很難過,所以我不會叫你不要生氣。」安柔春迸出淡聲柔笑,續道:「但是在你生氣的時候,不要忘了我在你身邊,好不好?」

「我知道你陪著我,是你……及時擋下了我。」封景淮的表情滲入了些許苦澀。

從盛怒之下拉回神智之後,他的心口雖然一樣傷痛,卻因為安柔春的細語輕音而漸漸撫平了傷口。

他不再滿腦子想著要處罰楊芳蘭,而開始感覺臉頰上那道傷的疼痛。

會痛,就表示他還是活生生的人。

他沒有發狂。

「因為,如果你真的失手打死了姊姊他們的話……不只是我會難過,歐陽公子、家裡的僕人,也都會難過啊!」安柔春輕聲道。

封景淮有些茫然地瞧著安柔春。

「他們……」這話,他倒是不懂了。

「景淮,歐陽公子是郡守的兒子呢,你失手打死人,官府追究起來的話,他能不管你這個朋友嗎?到時候豈不兩面為難了?」安柔春細細地解釋著。

「他……」是了,歐陽季朗看起來雖有些輕浮不守禮教,倒也與他相交多年,若他被官府帶走,他絕對無法見死不救,卻又無法掩蓋殺人之罪,必定如同安柔春所言,兩面為難。

「還有,如果沒了你,那要由誰來撐起這個家呢?家裡的僕人若不是簽了賣身契給你,就是受你的雇用來工作的,如果你被官府帶走,他們該怎麼辦呢?」安柔春輕輕拍了拍封景淮的臉頰。低頭往他的額上吻了下。

「這……」封景淮微愕。

果然發火不是件好事,瞧他一失去引以為傲的冷靜自製力之後,忘掉了多少事情!

「另外……如果我失去了你,我能活得下來嗎?」安柔春搖搖頭,帶著酸楚的聲調透露出地鮮少展露的脆弱,「我是你的人,心也是你的了,倘若你讓官府帶走,我該怎麼活下去呢?」

「柔春!」封景淮至此終於完全清醒。

不過,與其說是清醒,倒不如說他是讓安柔春給點醒。

打死了楊芳蘭,或許他能夠一平胸口的怒火,但是留下的遺憾,卻是一輩子都彌補不了的。

為了一個不愛他的女人而失去一切,值得嗎?

這問題,他連思考都不必,就知道答案是「不值得」。

「景淮,我喜歡你叫我的名字……」安柔春往床邊一坐,挨在封景淮的肩上,柔柔續道:「我喜歡你摟著我的時候,那份暖到心裡去的感覺……」

「我喜歡聽你說話。」封景淮將安柔春摟抱入懷,沉聲裡透露出釋懷的笑聲,「有你在身邊陪著我,能夠天天瞧見你,我該知足了……」

他的妾,他的小柔春,也許他們的相遇是命運所註定,但他們的相處與相愛,則來自於他們之間真真切切的感情……

從比,再無虛假。

***

「這倒真是令我意外了。」

歐陽季朗聽著封景淮訴說事情經過,向來開朗的表情不自覺地蒙上一層微驚。

「要說意外,我想除了互相私通的他們之外,人人都意外。」封景淮僅是搖頭以對。

事情鬧開來後,家中下人無一不對此感到錯愕,顯然沒人敢相信平時溫馴的楊芳蘭,居然會與家中管事私通。

「不過更讓我意外的是,你居然沒對她動手。」雖說打女人不太光彩,但在盛怒之下要能壓抑火氣,那可不簡單。

「那是因為被柔春阻止了。」封景淮住身邊一瞟。

安柔春正替他們倒著溫酒,聽見封景淮的回答,她僅是擱下酒壺,柔聲應道:「我只是不希望景淮打傷姊姊,最後連他都得被送官府。」

「這倒是。如果你真的失手打死人,官府是不可能放著不管的。」歐陽季朗舉起酒杯往安柔春示意,「幸虧有你這小妾在。」

「因為我不想失去景淮,也不想歐陽公子為難啊!」安柔春順手又往歐陽季朗的半空酒杯裡斟上滿懷。

「聽聽這話,景淮,你真的撿到了個寶貝。」歐陽季朗有感而發地歎道:「哪天我也出趟遠門,看能不能在外地遇上個這麼嬌俏的小妾。」

「你就省省吧。」封景淮哭笑不得地搖頭,「咱們城裡多少家的閨女等著嫁給你,你需要去外頭找?」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奉還給你。」歐陽季朗瞟了封景淮一眼,語氣略有不滿,「當初是誰放著滿城閨女的芳心不管,跑到外地去納妾的?」

「是我。」封景淮應得乾脆。「不過那是誤打誤撞。」

或許該說,是命運拉著他跑。

「所以我也應該學學你。」歐陽季朗仰首飲下滿杯溫酒,又像想起什麼似地頓了下,「不過在那之前,我是不是應該先考慮自己想不想成親?」

他都還沒娶妻,就想著納妾了,這順序是不是有點不對啊?

「你該先考慮的是,要不要把你那遊走花間的習性收回來吧?」封景淮搖搖頭,對於歐陽季朗每回說話總帶三分玩笑的習慣,他已聽得多了。

「你這話聽來真像我爹。」歐陽季朗微瞇起眼,對封景淮老是如此嚴謹的應答,他是怎麼聽怎麼不習慣。

「說起伯父……上回那北強春藥的事,可有著落?」昨夜給江學同等人一鬧,讓他都忘了要謂查春藥的事。

由於昨晚他有些失去理智,也沒問清楚那春藥究竟是何人混在安柔春碗裡,倘若除了他們三個人,還有其他人要對安柔春下手,那可不好。

「查到了。」歐陽季朗坐直了身子,表情認真地應道:「是一個商人從北疆帶回來的。據他所言,買主似乎正是楊芳蘭。」

他今天就是為了此事上門,卻沒料到封家已鬧成這般混亂。

「似乎?」封景淮納悶著,「這似乎……是什麼意思?」

雖然早猜到這春藥由來應該與楊芳蘭等人脫不了關係,但是一句一似乎」往往就影響定罪與否。

「因為那商人說,楊芳蘭的打扮就像是花街的姑娘,看來妖豔冶媚,可印象中他曾到過你家送藥,與賢淑的楊芳蘭見過一面,因此兩樣差異讓他不敢妄下斷言。」歐陽季朗微一聳肩,露出略帶無奈的笑容。

看來楊芳蘭為了暗中陷害這個小妾,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居然還特地把自己打扮得不像封家夫人,為的是拿到稀有的藥物來陷害安柔春。

「但是我不懂……景淮,如果姊姊不喜歡你,為何還要陷害我?」安柔春怎麼想也不明白。

照理來說,若是姊姊討厭景淮,那麼她這個小妾進門,不是正好分散了景淮對姊姊的注意力嗎?

這樣一來,不管姊姊是想跟江管家私通還是幽會,都不會被景淮注意到,這應該是件好事呀!

為何姊姊還要陷害她?這委實不太合理……

「我說柔春丫頭,你該不是忘了,封家的財產可也是吸引不少人想攀親帶故的原因之一。」歐陽季朗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輕笑道。

「啊!」安柔春眨了下眼。

這倒是,她真給忘光了。爹爹老說封景淮的經商手腕高明,短短幾年便成為城內首富,倘若只是想飛上枝頭當鳳凰,那麼封景淮確實是個很好的目標。

「所以芳蘭雖不愛我,卻想要我的財產,因此不能容許你來跟她搶奪。」封景淮接了歐陽季朗的話續道。

「關於這些細節,等他們被送到宮府時,再慢慢審問也不遲。」歐陽季朗兩手一攤,表示對這問題沒多大的興趣。

反正事實就是楊芳蘭私通男人,又與江學同串謀欺騙封景淮,甚至想下藥玷污無辜的小妾安柔春,這一大串的罪名已經夠她受了。

「那江管事與小鈴讓景淮打傷的事…會不會讓景淮受罰啊?」說來說去,安柔春多少還是擔心著封景淮動用私刑的事情。

「放心吧,他又不是打死了人。而且江學同與小鈴謀害你在先、私通在後,下管怎麼樣,官府都會輕判的。」歐陽季朗搖搖頭,對這問題一點也不擔心。

「那就好。」安柔春露出釋陵的笑容。

「不過如果他失手打死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到時候連我都保怒了了!他。」歐陽季朗直直地往封景淮看去,勾起壞心眼的笑容問道:「所以:景淮,你這條命等於是柔春丫頭替你救回來的,你打算怎麼報答她的恩情?」

「景淮與我是夫妻,救他幫他都是應該的,不用報答了。」安柔春笑著搖頭。她可沒想那麼多,只要封景淮不會出事就好。

她只希望封景淮可以平平安安地陪著她,一輩子相依、相伴。

「那怎麼成!現在正妻的位置可是空下來了,你不想趁機扶正嗎?」歐陽季朗露出玩味的眼光。

「可是,正妻與小妾並沒有什麼差別啊……」安柔春微睜圓眸,輕聲應道。

「怎麼說?」歐陽季朗微微挑高眉,露出幾分興趣。

「妻與妾,都有可能受寵,也有可能都不得疼。」安柔春語音軟軟地說道:「所以,我想妻妾並沒有分別,重要的應該是丈夫疼不疼。」

而她,因為希望受到封景淮疼愛,也喜歡封景淮帶給她的溫暖安全感,所以她選擇努力關心封景淮。

她不要只有封景淮一味地為她付出,她也要封景淮得到一樣多的疼愛,這樣兩個人的感情才能夠長長久久、圓圓滿滿。

「我會疼你」這回,封景淮再也沒有絲毫的猶豫。

他的聲音堅決而宛若誓言,令安柔春不自覺地溢開一抹柔情的笑容。

在經過這回的風波之後,他總算明白,當初那算命師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安柔春確實是他命中註定的小妾,也確實能為他延壽迎福。

但是,納她為妾只不過是個小小的開端,後面的成敗卻是全看他自己。

因為安柔春真心地愛著他,而他也接受了她的關愛,所以在楊芳蘭背叛他之後,他才能冷靜思考。才有辦法從盛怒邊緣拉回理智。

否則的話,他將會身陷囹圄。

所謂延壽,指的並非什麼太虛幻玄妙的道法,而是因為安柔春的愛意能夠阻止他做出傻事,讓他不因為不必要的犧牲而賠上自己的陸命。

至於迎福……

既然家中的陰霾已過,日後他自然會更加珍惜與安柔春之間這紛得來不易的幸福。

所以那算命師才會如此勸告他……

因為在他的人生裡,唯一少的是真心,而能夠給予他的則是安柔春這小妾。

這麼一想,那算命師可謂是神算了吧!

「嘖嘖嘖,景淮,你說得也太直接了,連我這個旁人聽了都會不好意思。」歐陽季助語帶嘲笑,唇角的笑意卻藏著許安心。

站起身,他揮揮手算是道別,「我這個外人還是先回家吧!這下你們夫妻想怎麼甜膩、怎麼談心事都不會有人打擾了!」

「季朗。」封景淮出聲喚道,「謝謝你。」

是歐陽季朗不遺餘力地替他調查,才讓他得以確定楊芳蘭等人的罪,也讓他提早注意到有人想加害安柔春。

這聲謝,他早就該說出口了。

「你啊……自從柔春丫頭來了之後,倒是變了不少。」歐陽季朗挑了下眉,輕鬆地笑道:「嚴謹處世是不錯,但真的沒必要讓太多規矩累著自己。」

他原本還想著,若封景淮依然對一切都淡漠以對,那這個新娶過門的小妾大概也會被冷落在旁,卻沒料到安柔春反倒是影響了封景淮的性子。

由這點就可以看出安柔春對封景淮是真心的吧!

她不等待封景淮給予她關懷與體貼,倒是主動關心封景淮。

嘖嘖……他真該去外地遠遊一趟,找個這般貼心知己的小妻子回來才是,也好讓家中老父閉嘴,不再替他尋覓美人為妻……

「你是要我學學柔春的自然以對嗎?」封景淮不會聽不出來歐陽季朗的話中之意。

「我?」安柔春睜眼瞧向兩人,對於兩個大男人話中的暗喻感到不解。

「你懂、我懂,那就成了。柔春丫頭這邊,你自己慢慢跟她說吧!」笑聲再度迸發,歐陽季朗回過身,踏著悠哉的步子往門外而去,把廳裡的四方天地留給需要好好互訴情意的小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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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封家易主了。

說得更正確點兒,是封家的夫人換了人。

楊芳蘭與江學同私通,又共謀陷害安柔春,如今在大牢之中等候發落,引起大家議論紛紛。

因此,不少有著待嫁閨女的人家,不約而同地托人上門打聽,想看看封景淮是否有意再娶妻。

只不過很可惜的是,沒半個媒婆牽線成功。

因為封景淮已下了決定--

「咦?要迎我當正妻?」

安柔春剛替出遠門歸來的封景淮除去風衣上的灰塵,打算讓下人將衣衫都拿去清洗一番,再替封景淮備上熱水,好讓他休息個夠,卻沒想到封景淮已先拉她回房,告訴她這個消息。

「事實上,這事我已先到過你家,跟你爹娘商量過了。」封景淮摟注安柔春往她唇上吻了吻,一解多日未曾相會的思念。

「我想爹娘不會不同意。」安柔春迸出輕笑聲。

當初娘親就曾擔憂她嫁過門當小妾,會不會受到欺負或冷落,如今可好,妻妾易了位,爹娘想必會欣喜萬分吧!

「你爹娘是挺高興的,還說要擇期送禮過來祝賀。」封景淮輕搓安柔春的臉蛋,沉聲低笑道:「我已讓布莊去挑選上好的緞料,等著給你做嫁衣。」

「其實你用不著這麼費心……」安柔春聽著有些感動,這個不怎麼擅言詞的男人,對她的用心卻是比誰都深。

「這不是費心,這是想疼你。」封景淮捧起安柔春的臉頰,往她的嫩臉上親了幾下。「就像你想愛我一樣,我也想疼你。」

「那我們誰都不委屈了,是不是?」安柔春覆上封景淮的大掌,感受著那份她每回眷戀的溫暖。

「委屈,是夫妻感情裡唯一不該有的東西。」封景淮伸出長指,往安柔春的小巧耳垂上揉搓把玩著。

委屈,久了便形成負荷不了的壓力,久而久之,感情便會產生裂痕,形成怎麼也治癒不了的傷痕。

所以他決定像安柔春這般,對於自己的枕邊人,他想什麼說什麼,不再將感覺放在心裡,更不再受到束縛。

他們是身心契合的夫妻,沒有貌合神離,更非相敬如冰,所以該疼該愛的,就該在他們相處的時候,好好的說出口。

「可每回我見著你到處忙著生意,總覺得你委屈了呢……」安柔春輕笑著縮了縮脖子,想把封景淮的大掌給擠開,好避開那略帶酥癢的感覺。

「為什麼?」封景淮索性將兩隻手都覆上安柔春的耳朵,輕輕搓揉起她柔軟的耳垂。

「因為我幫不上什麼忙啊。」安柔春微斂眉梢,淡聲應道。

「說這是什麼傻話?你在家可不是空耗時間,而是替我理家、管事,這大宅子上上下下全都得由你打理,你就不忙嗎?」封景淮失笑地摟住安柔春,輕拍著她的背安撫。

他這小妾,總想著再多幫他一些、多愛他一點,卻時常忘了,她自個兒也是需要休息的。

「那麼,我是幫上景淮的忙了?」安柔春露出欣喜的表情問道。

「當然。若不是有你在等我回家,說不定我連談生意都提不起勁。」封景淮說著,將懷裡的安柔春摟得更緊了些。

「那我就放心了。」安柔春推推封景淮笑道:「我讓人替你備上熱水,等沐浴過後,晚上再親手做幾道菜給你吃,好不好?」

「如果你跟我一塊兒沐浴更好。」封景淮咬著安柔春的耳朵,有些放肆地低笑出聲。

「你想洗鴛鴦浴啊?」安柔春的頰上飛過兩朵淡紅。

「不好嗎?我們親熱過那麼多回,倒是從沒一起沐浴過。」封景淮如今只要抓准了時機便纏著安柔春,怎麼也不肯放手。

「你不怕最後你爬不出澡盆?」安柔春還記得,每回封景淮總要纏住她,直到兩個人都累得起不了身。

「爬不出澡盆的會是你。」封景淮的聲音帶著點得意。

「還不都是你!每回總纏到我第二天下不了床。」安柔春環住封景淮的腰身,仰起臉迸出略顯撒矯的聲音。

她的語調嗓音原就柔媚,如今再襯上她的嬌柔,更是讓封景淮幾乎招架不住。

「那你想不想一起沐浴?」對封景淮來說,這才是重點。

至於他們倆出不出得了浴盆,其實不是什麼太值得在意的問題。

「想。」安柔春帶點羞澀地點頭,「我想跟景淮一起洗。」

也許這樣的相處是大膽了些,但是……

又有誰說,夫妻不該這般相處?

親親密密的時機,一輩子可就這麼幾十年,她自然想每一段能與封景淮在一起的時間都好好與他親親匿匿!

***

熱氣充滿四周,將光裸的身子裹得暖呼呼。

足可容納兩人的澡盆裡,熱水半滿,在這依舊寒冷的季節裡,自然顯得格外誘人。

安柔春還是頭一次跟別人一塊兒入浴,而且還是跟丈夫一起,讓她有絲不習慣。

說也好笑,她與封景淮分明就已經是夫妻,都不知道親熱幾回了,光溜溜的身子又不是沒瞧過,為什麼入浴時還是會感到些許羞澀?

「柔春,讓這熱氣一裹……你倒是變得更誘人了。」封景淮瞧安柔春僵在一旁,索性走近她,一把將她摟進懷中。

「啊!」腹間讓微硬的慾望頂住,令安柔春迸出輕吟。

「你呆站在這兒,我們要怎麼洗鴛鴦浴?」封景淮迸出低笑聲。

「那……那我替你沖水吧。」安柔春說著便要由封景淮的臂彎裡掙脫。

封景淮倒沒放手,騰出左手取來水瓢,舀起熱水便注安柔春的身上緩緩倒下。

「啊……」熱水滑過安柔春的背脊,暖和而舒服,讓她不由得吐出滿足的呻吟聲。

「這樣可舒服?」封景淮低頭往安柔春的耳邊吹著氣。

「景淮……」安柔春忍不住縮了縮肩膀,「這樣我會站不住的……」

給封景淮這一逗,她只覺得雙褪都要軟下來了。

「那就抱著我。」封景淮放下水瓢,伸手滑過安柔春讓水沾濕的背部,輕揉慢捏,由頸背一路往下,直到觸上臀峰。

「景淮!」安柔春不滿地低嚷起來。

這樣捉弄她,教她怎麼有力氣抱住他?

「好好好,不逗你就是。」封景淮鬆開了雙臂,讓安柔春得以喘口氣,可唇邊的笑意依然不減。

安柔春得了空,索性拿起水瓢,有樣學樣地舀水往封景淮背上沖去。

只不過她潑水的動作大了點,所以這水不只沖上了封景淮的背,還淋濕了他一頭黑髮。

「你連頭髮都一塊兒洗吧,景淮。」安柔春抱著水瓢笑個不停。

瞧那髮絲濕黏黏地貼在封景淮背上,想必一定很不舒服。

誰要他總愛在求歡的時候把她逗到不知所措,現在總算輪到她捉弄他了。

「你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封景淮有些不舒服地撥著濕淋淋的長髮。

回過身,他逼近了安柔春,一把捉住她纖瘦的臂膀,感受著那光滑細嫩的肌膚,一邊吐出帶著惑人氣息的嗓音,「既然你那麼想伺候我,那就來吧!」

「咦……」安柔春還沒來得及反應,封景淮的唇已在瞬間欺近了她,狂熱地掠奪,放肆地侵入了她的雙唇。

毫不猶豫地放任舌尖竄入,封景淮巧妙地勾引安柔春的小舌與他糾纏起來,兩相交疊的唇瓣透著溫熱,就如同這溢滿一室的熱氣。

大掌順勢滑落,滑至安柔春的乳尖,五指包裹著她的圓潤,將那豐軟的玉乳握在掌心之間,來回地搓揉著。

小巧蓓蕾因此而受到刺激,急速挺立、硬挺,粉嫩的果實在掌心的撫弄下益發敏感,那酥癢的感覺使得安柔春幾欲張口吐出輕嚀聲,卻因為封景淮的親吻而封住了聲音。

「嗯嗯……」安柔春揪著封景淮落在胸前的髮絲,感覺自己的力氣正被他一點一滴地抽幹。

封景淮鬆開安柔春,唇瓣由瞼龐移往她敏感的頸側,伸出舌尖滑過,立刻勾得安柔春身子輕顫。

「景淮……我站不住了……」這一波接一波的侵襲,讓安柔春幾乎是半掛在封景淮的身上。

「那麼……進熱水裡坐著吧,免得著了涼。」封景淮瞧著安柔春雙頰泛起紅暈,唇亦被他吻得紅腫,胸前乳尖更因他的逗弄而宛若鮮豔果實,令他感到胯下昂揚似乎正蓄勢待發,準備一舉浸入安柔春的禁地。

「嗯……」安柔春依言讓自己的身子浸入了熱水之中,那高溫混著水波,讓她燥熱的身子更形嬌紅。

「瞧你這模樣……活像是在引誘我。」封景淮跟著坐進浴盆中,將安柔春摟在懷裡,讓她貼著自己的胸瞠,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腰間,像是在舒緩她體內的熱氣,卻又像若有似無的挑逗。

「是景淮先捉弄我吧……」安柔春故意將身子左右挪動了下,果然感覺到封景淮胯問的灼熱脹大起來。

「瞧你這舉動,還說是我捉弄你?」封景淮將雙手覆上了安柔春的雙乳,一邊低頭咬住她的耳垂,含在口中舔弄著。

「啊……景、景淮!你又……嗯……」安柔春身子一顫,身軀跟著往後微微弓起,紅嫩唇瓣吐出熾熱的氣息,嬌音亦開始飄散在熱氣之中。

封景淮一邊享受著耳邊傳來的陣陣矯喘,一邊將手伸往安柔春的私處,分開她的雙腿,長指穿過在水中飄搖起伏的黑林枝葉,順利地找到了水穴的入口。

「景淮……啊……」安柔春感覺到封景淮的手指正在穴口來回磨蹭,讓她的身子變得更加敏感。

「這樣倒像是我在伺候你啊……」封景淮用鼻尖輕輕摩擦著安柔春嫩白的頸項,低沉的聲謂柔而輕緩,彷彿那氤氳水氣包圍著她。

「我……」安柔春困窘地按住封景淮正在穴口撫弄的手,有些眷戀不捨地將他的手推離了些,才輕聲應道:「還不是因為你……」

「那我不動,就讓你來伺候我好了。」封景淮說著,當真松了手。

他靠在浴盆邊,光裸的身軀透露著專屬於他的魅力,濕漉漉的黑髮加添了惑人氣息,半含笑的眸光則不時地散發出誘人的眼波。

安柔春瞧著封景淮即使不動手,也能把她勾得身軀燥熱的模樣,雙頰忍不住又是一陣暈紅。

瞧這男人果然是罪惡啊……怪不得歐陽季朗總要她早些坐上正妻的位置,免得有人想搶了她的封景淮。

可她明白,封景淮也挺死心眼,一旦認定了人便不會輕易動搖。而她或許正是那萬中選一的幸運兒,所以才能幸運地竄入了他的心房,得到他的疼愛,「怎麼?」封景淮瞧著安柔春僅是坐在他的雙腿之間,動也不動,忍不住笑道:「不知道該怎麼伺侯我?」

自從楊芳蘭的事情解決之後,他更是全心愛著安柔春。安柔春那不時流露出的少女矯羞模樣深深吸引著他,總令他不由得輿起捉弄挑逗的念頭。

「才沒有。」安柔春正想著該怎麼扳回一城,突然靈機一動,回身便往封景淮挨近,嬌笑道:「我只怕景淮受不了我的伺候……」

「這麼有把握?」封景淮挑眉,怎麼也想不到安柔春有什麼方法可以令他失控。

「當然有了!」語音方落,安柔春的臉已在瞬間湊近封景淮,但她卻不是吻上他的唇,而是伸手往他的胸前撫去,並張唇舔上他胸膛上的凸點。

「唔!」封景淮沒料到安柔春會來這一招,鮮少被如此刺激的乳尖立刻泛起一陣快感,牽動著他的灼熱慾望。

「嗯……」安柔春努力地學著封景淮平時舔舐她乳尖的舉動,令自己的小舌在他的乳尖上來回滑動、纏繞著。

「柔春……」封景淮感覺到一陣陣的酥麻感直往他的四肢竄去,這般前所末有的感覺令他閉上眼,有絲傭懶地依靠著浴盆邊緣,吐出了滿足的歎息。

安柔春聽著封景淮的低沉喘息,小嘴離開了他硬挺的乳尖,跟著滑下他的腹部。

「柔春?」封景淮感覺到身前的嬌小身軀正漸漸沉入浴盆裡,讓他忍不住睜開眼。

只見安柔春一路往他的下腹部吻去,瞼龐沉入水中,髮絲亦在水面飄散開來。

就在他想張口問她要做什麼之前,安柔春已張口將他的巨陽含住。

這奇異的感覺是封景淮從來沒有嘗過的。

不論是用嘴伺候他,或是在水中歡愛,這都是未曾有的經驗。

但是……他喜歡!

吐出低沉的喘息聲,封景淮抓住浴盆邊緣,跟著安柔春上下套弄自己慾望的動作,擺動起下半身。

只見黑髮在水面浮浮沉沉,安柔春半跪在浴盆裡,略微抬高的白嫩臀峰則隨之起伏不起。

這景象勾得封景淮更是欲火高漲,碩大分身變得更加熾熱。

不過悶在水中畢竟無法持續太久,安柔春索性以雙手握住封景淮的慾望一塊兒搓動,小臉趁機浮上水面呼吸。

「景淮喜歡我這麼伺候嗎?」安柔春看著封景淮欲火宛若要自雙眼中噴出的陶醉模樣,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笑容。

呵呵……她這樣算不算是贏了他一回呢?

「喜歡!」封景淮在應聲的同時,亦將安柔春的小手拉開,跟著自浴盆中起身。

「景淮?」安柔春正納悶著封景淮幹嘛不讓她繼續用手伺候,沒想到封景淮已經托起她的臉龐,跟著便將胯間的慾望送人她的口中。

「唔嗯……」雖是有些錯愕,但安柔春依然忍不住發出輕聲呻吟。

原來他是被她伺候得太舒服,又不想她悶在水中,所以才站起來啊!

想到封景淮的貼心,安柔春於是更加快速地套弄起來。

看著自己的男性在粉嫩小嘴之中來回抽送,封景淮只覺得慾望難忍,索性一口氣爆發在安柔春的口中。

隨著劇烈的顫動之後,濃厚的愛液噴出,灌入喉間,讓安柔春著實嚇了一大跳。

霎時間,唇瓣與嘴邊,幾乎都沾染上了封景淮的愛液。

「咳咳……」她忍不住輕咳了幾聲。

「不要緊吧?」封景淮替安柔春抹去臉龐上的白濁愛液,又拿過巾子為她清洗。

「沒關係,這是景淮的呢。」安柔春笑著掬水拍了拍臉。

「你這勾人的小傢夥……知不知道你這模樣有多誘惑?」封景淮抱著安柔春複又浸入浴盆之中,舀起熱水便往她細瘦的肩膀上淋去。

「我當然知道啊……如果我不能誘惑你,你剛才就不會……」安柔春伏在封景淮的身上,嬌音回應。

若是景淮不喜歡她的伺候,又怎麼可能在她的口中解放慾望?

「那現在該我來照顧我的小妻子了。」封景淮勾起安柔春的瞼蛋,往她的唇上吻去。

「還沒呢。既然我是妻,就該替你這個丈夫洗背、沐浴啊!」安柔春說著拿起掛在盆邊的手巾便往封景淮的胸前擦去。

「等我們親熱完了再洗也不遲。」剛才在安柔春口中進出的感覺已令封景淮迫不及待,急著想進入安柔春的幽穴內衝撞一番。

「不行,我說過要好好伺侯你的啊!」安柔春的小手拿著手巾,在封景淮的胸瞠上來回摩擦著。

這模樣乍看之下像是在為他淨身,可事實上她卻是越挨越近,最後索性將自己的胸脯貼上了巾子,然後她放開了雙手,擺動著身軀,讓雙峰壓著薄薄巾子在封景淮的身上來回磨蹭。

這宛若是以雪白玉乳為丈夫沐浴的舉動,再一次地勾起封景淮的慾望,讓它再度昂然挺立。

「你這小丫頭!為什麼總想得到這些勾人的事……」堅挺蓓蕾隔著近幾於不存在的薄巾子在胸前滑動的觸感,讓封景淮覺得胯間像有火在灼燒。

「這是書冊上畫的啊……」安柔春吐出輕柔嚶嚀,柔軟的身軀一反平日讓封景淮壓在身下的嬌弱感,反而主動跨坐到他的雙腿上。

「你該不是……看了那春宮圖……啊!真是舒服……」封景淮這才想起,楊芳蘭送給安柔春的春宮畫,似乎還收在安柔春的房內。

想來這小丫頭應該是為了取悅他,才學裡頭的男女交媾之姿與他歡愛吧!

真是意外啊!沒想到楊芳蘭故意要陷害安柔春,想讓他誤以為安柔春是個淫婦的手段,竟然湊巧派上了用場!

「既然景淮這麼喜歡,那我就用這兒替你洗乾淨……」安柔春說著,嬌小身軀已經提起、落下,那經過熱水潤澤的穴口就這麼罩上了他的慾望,將他的分身一舉吞沒。

溫熱肉壁裹著封景淮的分身,不時地推擠著,再加上安柔春不時畫著圓擺動臀部,使得封景淮差點就要卸甲投降。

「你想替我洗乾淨,那就洗得徹底些吧!」封景淮低笑著捧著安柔春的臀辦,開始配合著她的動作反覆推送慾望。

深淺不一的抽送動作,令安柔春不時迸出輕聲呻吟,覆在她胸前的手巾更是隨著兩人交歡的劇烈動作而滑落。

封景淮張口含住安柔春的乳尖,不時輕力啃咬,刺激著她,偶爾又輕含舔弄,將她的小巧蓓蕾逗得水嫩圓實。

「啊啊--景淮……好熱呀……」安柔春扶住封景淮的雙肩,仰頭吐出嬌聲呻吟。

「還不夠……我還想聽你……更加銷瑰的聲音!」封景淮吐露出沉聲低喘,身下的快速律動使得水花四濺。

「啊--景淮……」安柔春斷斷續續地喘息著,這太過灼熱的歡愛,使得她幾乎意識不清。

她想要封景淮更深入她的體內,她想要封景淮像平時那般,將大量的愛液灌注在她的幽徑之中!

「景淮……再快點兒!我、我好喜歡……啊啊--」安柔春發出連聲矯語,襯著水聲更顯嬌媚惑人。

分不清是愛液或熱水的滑溜感,讓封景淮的抽送如入無人之境,次次貫穿著安柔春的幽穴。

而那盡根沒入、直搗花心的刺激感,則令安柔春失去一切的理智,發出銷魂魅人的連番浪語。

「啊……景淮!我不行……不行了!我要……快給我……」露骨的求愛之語不停地吐出,安柔春的雙峰也隨著封景淮益發快速的推送,擺動得更加誘人。

「我的小寶貝柔春……這就給你了!」高溫與銷魂愛語令封景淮再也把持不住,他勒緊了安柔春的讖腰,將體內的慾望全數灑入花徑之中,強烈的顫動亦勾得她溢出了大量愛液。

相互衝擊的感覺令安柔春在瞬間攀上了極樂的頂峰,爾後又跌入了封景淮的溫暖懷抱裡。

「景淮……」接連兩回的激烈歡愛,讓安柔春幾乎失去了一切的力氣。

在喘息逐漸平緩之後,她伏在封景淮的結實胸膛上,逐漸沉入了夢鄉。

在她的美夢裡,封景淮就與現實一樣,疼著她,愛著她,甚至是纏著她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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