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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嵐 -【納妾娘子(妻不如妾之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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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6 00:19:07 |顯示全部樓層
月嵐 -《納妾娘子(妻不如妾之五)》

真實人生比台上演的戲還精采
這大概就是對他的生活最好的註解
想他只是偷空出門遊山玩水,順便替宰相大人探查民情
怎麼會搞得好像變成救苦救難的活神仙
還莫名其妙地替自己找了個小妾?!
說來說去,都要怪那些魚肉鄉民的貪官和惡霸
要不是為了避免他們使出「秋後算帳」這一套
同時也讓可憐的百姓有個穩固的靠山
他也不用把戲做足,真的到人家姑娘的家裡提親下聘
也真的穿上大紅袍行了禮,更真的過了洞房花燭夜!
不過……讓他震撼的是,明知道這一切只是做戲
他卻入戲太深,竟然真的對這個小妾動了心──
呃,這下他可真是讓自己陷進了死胡同裡
因為他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宰相大人的夫人
當人家娘子的還能納妾,聽起來實在是不可思議…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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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6 00:19:28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略顯荒蕪的田地小路旁,搖搖欲倒的木屋前。一名老農夫帶著滿臉愁容的家眷,苦苦哀求著面前身著華服的中年男人。
  
  “洪爺,求求您行個好,今年歉收,我們一家子真的繳不起田租啊……”老農夫連聲懇求著。
  
  這田再大,遇上老天爺不作美,再辛勤也是枉然。
  
  “檄不起也得檄!真拿不出錢來的話,我就把田地收了!”洪爺脹著一臉橫肉,眯起細眼粗聲吼道。
  
  “洪爺。您要是把田收了,我們一家子就沒得活了……”為了一家子生計,老農夫還是拚命求情。
  
  “我管你能不能活!活不過就餓死算了!瞧你們一家子又病又老,活著也是浪費米糧!”洪爺扭過臉去,對於眼前的老農根本不屑一顧。
  
  一身的華服掩不去他轉頭時抖動的肥肉,鑲玉的腰帶緊緊圈著他找不到在哪兒的腰身。卻蹦得像要斷裂。
  
  “求求您,洪爺……”除了求情,老農夫實在是別無他法。
  
  儘管他也明白,洪爺在這東郡白陽縣裏,是出了名的財大氣粗心眼小,對於他們這些靠天靠地過活的農夫向來是不當人看,可偏偏……大部分的百姓都欠洪爺錢。
  
  所以儘管大家都知道洪爺吃人不吐骨頭,卻也因為無能為力,而只好忍氣吞聲。
  
  這樣的景象,在白陽縣早已是日常光景,不同的只是老農夫換個人、田地換個地方。但叫家丁踢著無力繳租的農夫們的人——永遠都是洪爺。
  
  “好了,既然沒錢繳田租,就拿你這老牛湊和著抵債!”洪爺的骨子裏壓根底兒沒存在著半點同情心,手一揮。他叫身邊的家丁上前,就把老農夫的牛給牽了。
  
  “洪爺!沒牛我們就不能種田了啊!”老農夫忍痛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剛被家丁毆打過的傷處還犯疼。連忙上前求情。
  
  若是沒了牛,不只今年繳不出田租,接下來甚至沒牛可以幫忙耕種,就算有田地也餓死人了啊!
  
  “我們走!”洪爺自是不會理會老農夫,叫人牽過牛,丟下了老農夫一家子在後邊抱頭痛哭,對於他們嚷著會餓死的哀哀呼聲,他根本是充耳不聞。
  
  附近幾戶人家從門窗裏探出頭來,半張臉還躲在柱子後頭,因為大家都怕這樣的情況,下一回就輪到自己身上。
  
  洪爺得意洋洋地橫過田邊,步向大路,打算去收下一戶的田租。這原是他的日常,也從來沒出過什麼亂子。但是……
  
  “我說洪爺,你把田租給人耕種,為的不就是賺錢嗎?現在你帶走了一頭牛,得的是小利,可餓死了後邊這家人,田租就一輩子都收不回來了。”
  
  輿這田野之間毫不搭襯的輕音突兀地響起,教人不由得想轉頭尋那聲源。
  
  洪爺與其家丁視線一轉,這才發現路上站著個年輕人,正好就擋在洪爺平日坐進坐出的轎子前。
  
  “我看……你不如把牛還給這位老人家,田租暫且欠著,你頂多加點兒利息,明年收成時再還你,不是更好?”年輕人吐露著滲入些許柔軟的聲調,為洪爺提了建議。
  
  “什麼?”洪爺向來不做這種對他沒好處的不利己之舉,看這家人不是老就是病的,若讓他們拖一年田租,明年再收……
  
  啐!天曉得他們活不活得過今年?倘若明年這一家子死光了,他賺不到利息不算,豈不連今年的田租都賠了!
  
  火氣讓洪爺往前跨近幾步,想瞧瞧是哪個傢夥這麼大膽子,敢給他出這種賠本主意!
  
  只是這不瞧還好,一看之下,差點讓洪爺的一雙眼珠從細縫裏滾出眼眶外頭。
  
  美。就是個美字啊!
  
  膚白勝雪、眸泛秋波,那一抹鮮紅點在唇上。宛若冬雪裏的梅綻花燦。
  
  秀雅的臉型托著細緻五官。襯著一身白衣,像極了飄蕩在枝椏上的大朵白色牡丹花。
  
  潔白,素雅,卻又隱含一股藏不住的迫人氣勢。
  
  這是打哪兒來的美人啊?洪爺看得兩眼發直,忍不住將視線往下細細打量,偏偏……
  
  沒有。那一片平坦的胸前,半點不凸。
  
  啐!難得生了張漂亮臉皮,還以為是個美姑娘,那他就可以不計較他擋路又出艘主意的冒犯之辭,結果居然是個男人?
  
  而且,還是個不知死活、不知他勢力龐大的外地人。
  
  “你這傢夥知不知道我是誰啊?這白陽縣的知縣可是我熟朋友,我勸你少管閒事!”既是男人,洪爺就沒打算跟這白衣公子客氣了。
  
  反正這縣城裏,就屬知縣最大。所以他的背後靠山硬得很,根本不用怕這些不知死活的老百姓。
  
  “我是不認得你,不過京城裏的宰相大人是我親戚,所以只要是我想管的事,就不是閒事。”白衣公子氣定神閑、一派優哉地扯出柔笑。
  
  “老,老爺……”洪爺的家丁一聽,差點就要軟了腿跪下。
  
  幾個人挨近洪爺,細細聲地說道:“怎麼辦?老爺,這公子攞明瞭要幫這老農,那……我們就這樣把牛牽了。會不會惹來牢獄之災啊?”
  
  “怕什麼!我是拿牛抵田租,又下犯法!而且我若真要算這筆帳,老傢夥欠我的錢,可是多到把他們一家子賣了當下人都還不完!我才帶走他這頭老牛。算客氣了!”洪爺向來威風慣了,自然沒把白衣公子的一番勸告給聽進耳裏。
  
  “再說……”頭一扭,洪爺轉向白衣公子,粗聲道:“你說是宰相親威我就要信嗎?沒憑沒據的,誰也能說!”
  
  “口說無憑,那就來點物證佐證如何?”白衣公子手一揮,將摺扇刷的一聲甩開來。
  
  細緻的白木蓮勾勒出生動之姿,在扇面上宛若就要露出枝頭,精湛的筆法足以教人看得入迷。只不過……
  
  對於洪爺來說,旁邊的落款和官印,才是最教他看到一臉驚慌的——
  
  當今宰相“藍慕晨”的名字,牢牢地吸附在紙扇上,教人想忽視都難。
  
  “老,老爺……”家丁們不約而同地後退了一步。
  
  這下可好,惹到不該惹的人了。
  
  這位公子既能持有宰相題字的扇子,若不是宰相本人微服出巡,便是宰相身邊的紅人。才能拿到此物。
  
  “怕……怕什麼……”洪爺吞了吞口水,雖然他也被嚇到臉色刷白,但是當著一群下人面前當然不能失了面子,所以他努力保持平靜,低聲應道:“我們不過出來收租,可不是做壞事,就算他是皇帝老子,我們也用不著怕。”
  
  揮揮手,洪爺要家丁跟上,打算快點離開。
  
  “反正田租也收了,我們回去!”平時遇到有人擋路又頂撞他,他一定叫家丁把對方打一頓,不過今天情況特別。
  
  “洪爺留步。”白衣公子顯然沒打算輕易擱下這件事,扇面一收,臂膀一橫,擋住洪爺想繞過他上轎的意圖,唇辦間進出了不易察覺的詭笑。
  
  “你想幹什麼?”洪爺攢起眉,很想早點開溜,卻又不敢輕易對這公子無禮。
  
  “就如洪爺所言,你不過是牽牛抵債,並無犯法,若你真的什麼壞事也沒做,自然不必怕我。”白衣公子扯開微笑,淡聲道:“可瞧你神情有異、模樣緊張,恐怕是做了什麼不可告人之事,怕我一狀告到宰相府。到時候連知縣大人都保不了你……”就算是京城裏,偶爾還是有知法犯法的人,像白陽縣這樣偏遠的小縣裏,有著天高皇帝遠的想法的人自然更多,而他……偏就看這般人不順眼。
  
  所以他的興趣便是四處找尋貪喊枉法的官爺,然後等著不久的將來,宰相奏請皇上將其撤除官職。
  
  而且他的喜好正是教訓這些喜歡欺負良民的惡人,所以洪爺若真的勾結知縣欺負小老百姓。那他一定會把洪爺送進牢裏去。
  
  “我……我哪里做過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洪爺渾身僵硬,冷汗直冒,“我只是個收田租的地主……”他覺得自己好似被蛇盯住的青蛙。一不小心就會被吞食。
  
  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來歷啊!不只是持有宰相題字的扇子,而且氣度也確實不凡。明明看來才二十歲的年輕公子,氣勢卻硬是驚人。
  
  “我看不只吧,瞧你對老農夫全無傭隱之心,這般慣于欺壓良民的談吐,表示你應該做過不少缺德事……”白衣公子悠哉地將雙手交疊身後,在洪爺的轎旁來回看了幾眼。
  
  嗯,上好木頭制的轎子,軟墊子還繡著手工昂貴的精緻圖樣,看來洪爺平時絕對不只收收田租而已。
  
  他知道不會有人笨到把自己做過的壞事說出口,所以只好費點心,自己找了。
  
  “也罷,你做過什麼事,只消在縣城裏繞上一圈、找幾個人問問,就查得出來了。”停下腳步,白衣公子沒再擋住洪爺的路,讓到一旁。
  
  “這……”洪爺被嚇得忘了要上轎逃走,只能瞪著白衣公子,嘴巴一張一合像條魚在水裏覓食。
  
  這公子要去問別人?
  
  這還得了!那他私下開睹坊,放任兒子搶來良家婦女又打傷人,甚至花錢買通知縣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不就馬上被這公子傳到宰相耳裏去了?
  
  “我說這位公子……”急欲保命的洪爺很快地態度一轉,疊滿橫肉的瞼上硬是擠出諂媚笑意,“我哪是沒惻隱之心的人?我對這些百姓向來體貼,說要牽牛不過是句玩笑話罷了!”說著,他立刻轉身揮手趕著家丁,“去去去!還不把牛還給老人家!”
  
  家丁恐慌地點頭照辦。洪爺則是趕緊跑回頭去扶起跪倒在地的老農夫。
  
  “好了,你們繳不出田租,也用不著哭吧!明年再繳就是了,我不會多算利息錢,你們就有錢慢慢湊,慢慢繳……”為了不落人口實,洪爺馬上接納了白衣公子方才的建議,以表示自己的善良。
  
  語畢他又轉向了白衣公子,皮笑肉不笑地續道:“公子,您看我多厚道、多體貼啊……”
  
  白衣公子看著這可笑的情景,只是想笑。
  
  他明白洪爺做這事不過是希望他別去掀他的底罷了。
  
  不過這反倒更加證明洪爺做過壞事啊……
  
  但是怎麼說洪爺都留了條生路給老農夫,他就暫且放他一馬,別把人逼得太急了。
  
  “洪爺盡可放心。我這人向來懶得管好人的閒事。”白衣公子僅是微微一笑,沒再多言半句。
  
  洪爺一聽,知道這代表年輕公子不會去查他的底。高興得連聲道謝,趕緊帶了家丁逃離,否則等白衣公子突然反悔。又想找他碴,那可麻煩了。
  
  望著一群惡霸遠去,白衣公子的眼神透出無聲的歎息。
  
  唉,走到哪兒都有這種人,不能怪他老愛拿著宰相大人藍慕晨的名號到處招搖當靠山啊。
  
  他這可也算是在做好事的……
  
  “多謝恩公!是您救了我一家老小啊……”老農夫見洪爺已走,連忙上前道謝。“沒了牛我們等於是餓死了,多謝公子替我們把牛要回來……”而且甚至連田租,洪爺都願意再讓他們多廷一年還不加收啊!
  
  “這只是點小忙,算不了什麼。況且……我瞧那洪爺話說得好聽,哪曉得明天會不會又帶著人來討田租……”白衣公子也知道,這種忙,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
  
  “這……可教我怎麼辦才好……”老農夫一聽,眼眶差點又要落淚。
  
  “這點錢,你們拿去繳田租,順道把田買下來吧。”白衣公子從腰間掏出錢袋,往老農夫手上遞去。
  
  老農夫看得吃驚,一家子對白衣公子自然更是戚激得涕泗縱橫。
  
  “恩公……敢間恩公大名?您究竟是打哪兒來的好心神仙啊……”這不只是救了他們一回,是救了他們一家子好幾代啊!
  
  “在下是宰相夫人的胞弟,司空君揚。”
  
  柔音迸散,在田野裏隨著微風輕揚,這一抹宛若仙人臨凡的笑意,讓人看得不只出神,甚至是怔忡半晌。以為自己見了天人降世……
  
  ***
  
  生活難過,可以咬牙苦撐,但神仙降世,就教老百姓打死不放了。
  
  一見到司空君揚為老農夫一家出錢出嘴,救了他們一家子,附近幾戶人家立刻從家裏頭跑出來。紛紛往司空君揚身邊跪下,為的自然是懇求他幫忙。
  
  “司空公子,求您也行行好幫幫我們吧!我們一家七口是向劉爺租地的,這兩天他就要上門收租了,可近幾年收成真的不好,我們快活不下去了啊……”
  
  “司空公子,請您也幫幫我們吧!我家那口子雖然不是跟洪爺或劉爺租地的,但上個月他到市場賣菜碰巧遇上陳爺,結果陳爺說他擋路,就把他打成重傷,到現在人還躺在床上起不來。可縣令收了錢,根本不管陳爺當街就胡亂打人的事……求您替我們做主啊!”
  
  一群人哭得眼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求司空君揚,左一句右一聲,淨是知縣輿富爺們勾結的情事。
  
  雖然司空君揚說得很清楚,他是宰相的親戚,卻不是宰相本人,或是任何高官,所以惡霸如何欺壓百姓,都不是他有權插手的。可百姓們哪里分得清楚這其中的差別呢?
  
  對他們來說,能說退洪爺又不怕知縣的人,便是救命的活神仙了。
  
  所以一群讓人欺壓許久的百姓,自然指望司空君揚能幫幫自己。
  
  司空君揚看著眼前突如其來的情況,原本優哉的表情婁時間變了調。
  
  真糟啊……沒想到白陽縣的問題這麼多,沒良心的富商更是不在少數。
  
  聽聽這名號,東一個說洪爺,西一個叫劉爺,市場裏還蹦出個陳爺,而且老是跟白陽縣知縣掛在一塊兒……看來真該找個官爺來管管這裏。否則教他一個個救,要幫到什麼時候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各位,我知道你們生活困苦,擾民的惡人貪官又多……”司空君揚出聲安撫道:“在下回京之後,會立刻稟明宰相,請他好好懲治知縣,還有這幾個洪爺,劉爺、陳爺……”
  
  他原本只是一時動了惻隱之心,卻沒想到會遇上百姓圍繞求助的情況。
  
  在感歎白陽知縣殘害良民的同時,司空君揚同時也想起了宰相藍慕晨贈與他摺扇時的叮囑。
  
  當時藍慕晨曾問過他,為何要特地落款還蓋官印,他也老實道出,在外行走總容易碰上麻煩事,有藍慕晨的名號就有了靠山,旁人總是忌諱幾分。
  
  現在回想起來,藍慕晨或許早就看穿他的意圖。知道他會在外藉著名號出手幫人,所以還特地叮嚀過他要幫人可以,但處理事情的時候,眼光得放遠些,因為有些事可不是當下伸手拉了一把,就可以天下太平。
  
  偶爾,幫忙還會給自己添麻煩的。
  
  唉……果然給藍暮晨說中了啊。這回他可是難以脫身了。
  
  其實他剛才應該壓著脾氣,先別跟洪爺瞎攪和,也別幫老農夫要回牛、還給了買田的錢。
  
  他應該捺著性子,先查出洪爺與知縣勾結的詳細情況及證據。回去直接向藍慕晨稟報,好好懲處一這些貪官惡徒,這樣才是真的給百姓好日子過。不像現在,百姓們爭先恐後圍著他叫苦,就是不肯放他走。
  
  搖搖頭。他苦笑著勸道:“各位老伯、大嬸們……在下得先回京去,才幫得了你們啊。”
  
  “不成啊!等司空公子回京。就來不及救我家淨悠了!”一對夫妻哭得淒慘,死命地抓著司空君揚的衣袖,怎麼也不敢放手。
  
  那哭音悲戚,像要把心口給哭出一個窟窿來。
  
  “公子,求求您啊!我們家淨悠今早給洪爺的兒子搶去了。如果沒人去救她……那她就、就……”哭音斷了尾,像是哭得沒了氣,只差沒當場暈了過去。
  
  司空君揚聽著夫妻的哭喊,突地眉心一皺。
  
  又是洪爺,看來這東郡白陽縣的地方惡霸,真屬洪爺為首了。
  
  而且,聽這夫妻喊的名——
  
  淨悠?這該是個姑娘家的名字吧。
  
  也就是說,洪爺不只催收田租時不近人情,還真的做過缺德事,否則怎會放任兒子強搶民女?
  
  而且就如這對夫妻所言,這事半點都耽擱不得啊!
  
  等他回京再趕來。不管之後到底有沒有人來懲治這些貪官惡霸。或是如何處置這群惡徒,這淨悠姑娘的清白都已盡毀了。
  
  到時候恐怕那淨悠姑娘早已尋隙自盡,救回來的,僅是冰涼的屍首一具……
  
  他絕對不能坐視這種事情發生,否則就枉費他特意向藍慕晨討來扇子與落款的用意了。
  
  他為的是能幫人,救人,不是在給了旁人希望以後,又拂袖而去。
  
  所謂事有輕重緩急,既是緩不得的救人大事,他就立刻走一趟洪府吧!
  
  扶起了哭得幾乎昏死的夫妻倆,司空君揚朝著他們露出了嚴肅的表情,隱含著堅定的輕音亦跟著透出——
  
  “兩位別急,把事情說清楚,在下這就上洪家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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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6 00:19:48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所謂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正是洪爺目前所面臨的情況。
  
  原本以為白天沒拿老農夫的牛抵田租,又允諾他們一家子明年再收租。就能擺脫白衣公子那個討厭鬼,卻沒想到……
  
  就算不出門,麻煩還是自己找上門了。
  
  在他匆匆回家,喝著上好香茶,好不容易將那白衣公子的事淡忘幾分,並叫來婢女為他捏腿捶背的時候,家丁居然臉色慘白地跑進門,神情緊張地告訴他,那個宰相親戚報了名號上洪府了!
  
  洪爺被這一嚇。差點把手裏的瓷杯給摔到地上去。
  
  這男人又上門幹什麼啊!怎麼就是不肯放過他?
  
  雖是心不甘。情不願,但是洪爺依然不敢怠慢,立刻出門恭迎。
  
  “我說司空公子……您不是說過,不管好人的閒事嗎?”洪爺的額上冒著冷汗,心想他都退上幾百步,放過老農夫一家往好人這邊靠了,怎麼這傢夥還是陰魂不散地糾纏他啊!
  
  “我不是來找洪爺這個好人……是來找你的兒子。”司空君揚瞧著洪爺頭頂上豆大的汗珠都快要淹沒他的細眼了,忍不住想搖頭歎氣。
  
  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還真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我兒子?”洪爺一聽,心頭霎時涼了半截。
  
  那渾小子又做了什麼事要他善後了啊!
  
  平時這獨子想幹什麼他都可以不管,反正他有錢有勢,沒人敢惹他們洪家,但是現在可不同啊!
  
  司空君揚正在東郡白陽縣這一帶打轉溜達的時候,那渾小於什麼都不准做!
  
  “聽說今天他在街上搶了個賣刺繡的姑娘回來?”司空君揚悠哉地揚著手中摺扇,在洪府大廳裏來回踱著慢步,一邊詢問,一邊打量著洪府的擺設。
  
  嘖嘖……還真是雕梁晝棟,不比城裏那些個大官們的府邸差啊!
  
  看來洪家一定斂聚不少且民的錢財,否則又怎能蓋此大屋。還弄得民怨四起?
  
  看著洪爺僵在一旁,司空君搖搖搖頭又道:“就我朝律法,強搶民女者,發配邊疆十年。雖說洪爺是個好人,也沒搶人。但放任兒子欺負姑娘家……到時候可也逃不過家產充公,在邊疆一住五年的下場啊!”
  
  他說得輕鬆,彷彿在為洪爺感到惋惜,可那柔腔裏卻聽來似有笑意。比起猛喝大吼更有脅迫戚。
  
  洪爺聽得冷汗不斷,這律法他可是知道的,但因為知縣是他的拜把兄弟,自然不會插手他兒子搶女人的事。
  
  所以平時他兒子不管是天天搶一個、還是一天搶十個女人,都沒人會去管他。但如果司空君揚想插手的話……
  
  有藍慕晨這個宰相當靠山,區區一個白陽縣知縣,哪保得住他們洪家?
  
  不不不……這萬萬不成。就算交出寶貝兒子,他也脫不了縱子行兇的罪名,所以打死都不能承認此事!
  
  “我說司空公子,這事想必是天大的誤會……”洪爺推出滿臉的笑,抖著聲說說道。
  
  “怎麼個誤會法?”司空君揚連眼皮都懶得掀,僅是輕應一聲。
  
  “那姑娘……不是我兒子搶回來的,是……這個……她是跟小兒兩情相悅,想嫁進洪家當媳婦!”洪爺努力從所剩無幾的腦子裏挖出個自認為天衣無縫的好說詞,再堆上滿臉諂媚的笑容,盼能解除司空君揚的懷疑。
  
  “哦?”司空君揚瞟了洪爺一眼,表情沒變,心裏卻是忍不住咒駡幾聲。
  
  這樣的蹩腳謊話都說得出口,當他司空君揚少長了顆腦袋,傻愣好騙嗎?
  
  “可我打街上聽見的,怎麼淨是大夥兒同聲指責你兒子搶梆民女呢?”司空君揚挑了下細眉,眼一斜,直勾勾地往洪爺盯去。
  
  這一瞧,來源雖是玉樹臨風翩翩美公子的明目星瞳,卻教洪爺被看得心底直發毛。
  
  “這絕無可能……”洪爺為了保命,還是硬著頭皮扯謊,“無聊百姓胡扯吧,這話不能信的,司空公子。”反正又不是兒子被人當街逮著了,他打死不認的話,就算死的也給他說活了!
  
  “是這樣嗎?”司空君揚不用想也知道洪爺在胡扯。
  
  而且這謊還扯得挺大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拖延時間,好教兒子從後門開溜,還是想找人把那姑娘滅口?
  
  總之,他是不會上當的。
  
  今天上門,沒救走那老夫妻口中的“紅淨悠”。他怎麼也不會離開洪府。
  
  眼一轉,看著洪爺汗涔涔的模檬,司空君揚勾動唇角,揚笑應道:“那就多謝洪爺好心,提醒我別隨便相信小道消息了。”
  
  “是啊!那些人閑得發慌,窮得沒事做!他們就是見我能賺錢,眼紅得不得了。才亂說話,在司空公子面前亂造謠的。”洪爺連連點頭附和。
  
  沒想到這回司空君揚竟如此好打發,他說說便信,真是給他騙到了……
  
  “是啊,所以我決定別信他們,直接聽聽這位姑娘怎麼說。”司空君揚將扇子一甩,霎時間那令洪爺心生畏懼的宰相親筆白木蓮的圖樣,又在眼前晃過,將洪爺嚇出一身汗。
  
  “我想本人說的最准了,所以就勞煩洪爺請那位姑娘來見我,親口說說她進門的原因,看看她到底是跟你兒子兩情相悅,還是遭人硬搶?”司空君揚是擺明瞭不信。
  
  拿這蠢話想誆他?想得真美。
  
  旋身往大廳上的雕花木椅坐定。司空君揚氣定神閑地朝洪爺露出了刺眼的笑容——
  
  “洪爺,有請你的准媳婦出來見客了。”
  
  ***
  
  一襲紅羅紗農、絲綢軟裳,長髮珠釵玉簪輕響,圓嫩小臉上一點朱唇泛著鮮紅,襯得一雙黑眸像夜裏星光。
  
  這合該是個被迎入新房。喜氣洋洋的新嫁娘打扮。但是對於一心想自房內逃走的紅淨悠而言,卻是要命的麻煩。
  
  打從在街上被洪爺的獨子、出了名的惹禍精洪悟搶回家後,她便被丫鬟關在房裏硬逼著換衣打扮,而後洪悟便進房,揮退了下人。想跟她雲雨交歡。
  
  可她哪肯屈服在這個敗家子手中?見洪悟認定她是個姑娘家、手無縛雞之力,所以也沒帶刀拿劍地要脅她,她索性在房內東逃西躲,怎麼也不敢掉以輕心,免得給洪悟抓到,遂了洪悟的淫心。
  
  “我說小娘子啊,再這麼跑下去,等等就沒力氣享受了,所以我不追你,你自個兒過來可好?L洪悟空有蠻力,卻無頭腦,追著腳步輕盈的紅淨悠跑了一陣後便氣喘吁吁,索性等在原地,手臂一張,妄想教美人投懷送抱。
  
  “下流!你給我滾開!”紅淨悠丟過去一記白眼,不懂老天爺是不是瞎了眼,為何教洪家這禍害年輕力壯。而不是肺癆身子?
  
  “你怎麼這麼說?我這是風流……”說著,洪悟還揚超得意的笑容。
  
  “你要是真夠風流倜儻,事情也不會這麼麻煩!”
  
  突然地,搶在紅淨悠開口回罵之前,已有個低聲打了岔、搭了腔。
  
  洪爺開了門闖進房,又反手將門鎖上。
  
  看見兒子連個女人都搞不定,他忍不住指著兒子開口大罵:“不成材!半點本事都沒有!只能搶女人,不能讓她們自己爬上你的床!要不怎會給我惹這麼多事!”
  
  洪悟正錯愕著父親怎麼闖了進來,又莫名其妙被臭駡一頓,忍不住皺起了肩頭,卻也下敢頂嘴。
  
  平時他在外頭是很威風,但他也明白,洪家的大爺還是爹,這財產再多。目前都還是爹在管理,他跟爹過不去只是斷自己後路。
  
  “我哪兒惹事了?帶女人回來又不是頭一次,我一向玩完了就送回去,又沒添你什麼麻煩……”只不過,這悶著的脾氣就是教洪悟忍不住,還是細聲咕嚷了幾句。
  
  “還敢回嘴!”洪爺終於忍不住照頭往兒子頭上拍了下去。
  
  “爹!”洪悟鮮少被父親打,對他來說,今天爹的火氣實在是來得莫名其妙。
  
  “我不管你平時想幹什麼,但今天縣裏頭來了大人物,我看他八成是宰相微服出巡……”即使司空君揚從沒這麼說過,但洪爺從司空君揚的談吐和氣質看得出來,這推測是八九不離十。
  
  不然的話,光是宰相親戚這身分,司空君揚又何必跑來攪和他們這些老百姓的生活?
  
  瞧他為老農夫要牛、又上門救女人,八成是宰相出門巡視,想博點勤政愛民的名聲。
  
  啐!想到這點他就頭大啊!
  
  “我告訴你,人家都上門討你今早搶女人的罪了!所以我跟他扯了理由,說這女人是你要娶的媳婦。”邊說,洪爺邊往紅淨悠瞪了眼。
  
  這謊雖可脫罪,要圓謊卻是不容易,他光看不問,也知道紅淨悠不會輕易妥協。
  
  哼!真不知道兒子在呆什麼?要女人,上花街找,依他們洪家的權勢,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偏偏兒子總愛搶回家添麻煩!
  
  這個女人,還真是禍水!
  
  不管怎麼想,洪爺硬是不覺得自家兒子有錯,他只是絞盡腦汁,想要找出騙走司空君揚的方法。
  
  “總之,你給我聽好。只要那傢夥還在縣裏,你就給我安分點!這女人呢……先留在家裏當你媳婦,你想玩就玩她,暫時不准去搶!”洪爺對著兒子教訓道。
  
  可洪悟還沒回話,紅淨悠卻搶了詞,“我死也不當你媳婦!”
  
  在旁聽著這兩父子對話,教紅淨悠根本忍不下氣。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這兩個男人真是同個血脈傳下來的禍害!
  
  她今天被洪悟搶來,照理說洪爺該放了她,可他卻是打算把她丟給洪悟當玩物,不玩了便扔掉!
  
  就是有他們父子這種惡徒,白陽縣才會有那麼多個姑娘遭殃!
  
  今天她紅淨悠絕不順他們的心!
  
  既然宰相都微服出巡、親臨東郡白陽縣,那她就一狀告到宰相那邊去,教他們父子倆吃不完也兜不走!
  
  “我這就把你們的罪狀都數給宰相大人知曉!”紅淨悠說著便要奪門而出,卻被擋在門邊的洪爺一把抓住。
  
  “你少作夢了。”洪爺厲聲瞪著紅淨悠。“哪能讓你把話抖出來?”
  
  他又不是傻子!沒先打點好就讓紅淨悠出去見司空君揚的話。他這顆腦袋到時候可不保。
  
  “放手!”紅淨悠死命掙紮起來。
  
  “放心,我會讓你見宰相的,不過你見到他之後,只許說我們好,不准說半點壞事。”洪爺暍令道。
  
  “爹!這不成的,她出去一定會數落我們,那我們就死定了。”洪悟真不曉得爹是不是老糊塗了?讓這女人見宰相?那不如直接負荊請罪算了!
  
  “宰相是非見不可。”洪爺擰起眉心,“因為我跟宰相扯謊,說她自願嫁你,宰相不信,非親自問話不可。”
  
  也幸虧兒子的手腳慢,還沒把這女人吃了,這女人也還沒不識相到咬舌自盡,不然的話,若他只能抬出一具屍首去見宰相,鬼才信他兒子跟這姑娘兩情相悅!
  
  “所以你給我聽好!”洪爺猛力往紅淨悠手臂上掐去,“待會兒宰相問起來,你得承認你喜歡上我兒子、想嫁給他,知道沒有?”
  
  “作夢!”要她放棄整治洪家惡人的機會?不如教她一頭撞死!“我會告訴宰相大人,說你們父子倆做惡多端,欺壓百姓、強搶民女,跪請宰相徹底治你們的罪!你有種就別放我出去!”紅淨悠冷聲應道。
  
  “行,你想耍陰的也成!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洪爺臉色一沉。低聲道:“就算宰相治了我洪家的罪,幫你出口氣,可在這白陽縣裏,我有錢有勢的朋友可多著,宰相又不可能長住白陽縣。如果我上老朋友那說一聲,請他們替我洪家出口氣,教訓你這個出賣我們的女人,你覺得結果會怎麼樣?”
  
  到時候,他倒想瞧瞧紅淨悠的嘴巴還能硬多久!
  
  “小丫頭。我警告你,就算我們洪家被抄,送去邊疆,你跟你家那兩個老不死的,一樣不會有什麼好日子,反而會更慘!”洪爺說著,忍不住眯起了細眼,放聲得意大笑。
  
  “你……卑鄙無恥!”紅淨悠瞪著眼,又氣又急,卻是想不到方法。
  
  因為洪爺說的沒錯,即使這回她讓好心宰相救了出去,但洪爺還是可以找人報復他們紅家,她一個人受苦,大不了小命一條,但父母是無辜的啊!
  
  “你懂了吧?給我乖乖聽話,去宰相面前說幾句中聽話,我絕不會虧待你,等事情結束,我就差人送你回去,再給你一百兩孝順父母,否則……我也可以請人整死你全家!”洪爺對於紅淨悠的怒駡早已經不覺刺耳,對他來說,這不過是小老百姓的無力掙紮,還代表著他的聰明。
  
  哼,宰相又如何?白陽縣到京城,來回需時耗月,他就不信宰相有空天天來插手白陽縣的閒事!
  
  “去!跟我進大廳見宰相。”洪爺冷眼往紅淨悠瞪了下,扭身便走。
  
  即使不問,他也知道紅淨悠絕不敢再放肆了。
  
  而紅淨悠儘管有著再多的無奈跟不願,更不想貪圖那一百兩,不想放過惡人父子,但一想到老邁的父母,卻也只能滿腹委屈地跟在洪爺後頭,緩緩步向了大廳……
  
  ***
  
  圓嫩的白皙臉龐上,黑玉似的眼眸宛若珍珠,嫣紅的唇辦看似柔嫩花辦,只消一觸,便會綻開。
  
  以紅淨悠略帶稚氣的瞼型來瞧,她並不是個顫國傾城的大美人,但卻絕對算得上嬌俏可人。
  
  司空君揚知道自己天生就長了張芙蓉臉,雖是男子之身卻鮮少有女子比得過他,而且在京城裏,他老早見過不少富家千金,皇族公主,個個氣質出眾。所以這個紅淨悠,原該不至於特別引人注意,但是……
  
  她的眼神清亮,透著幾分天真,這份氣質是繁華京城裏少見的,就連他都忍不住多瞧了幾眼。
  
  也怪不得洪悟會想搶她回家,因為有著這般清雅氣息的姑娘家,可不是處處可見。
  
  但是……或許正因為如此,所以紅淨悠在洪家這佈置華麗卻稍嫌浮誇庸俗的大廳裏。看起來格外地不相襯。
  
  她該是個身處美量自然景致的清麗姑娘,不該身著豔紅得過了火的嫁衣站在洪家。
  
  這一切就像個蹩腳戲班子演出的脫序戲碼,讓人怎麼看都不合理。
  
  畢竟,紅淨悠唇辦旁的一絲寒意,實在是教人無法相信,她是心甘情願嫁入洪家的新娘子。
  
  瞧著她粉嫩的唇辦,司空君揚忍不住會想,若紅淨悠肯笑笑,必定更加吸引人吧!
  
  只是在這種剛遭逢大難的情況下,別說是紅淨悠,就連他都笑不出來……
  
  “沒錯,是我自願嫁給洪悟的。”冷聲將紅唇凍得更冰,紅淨悠答話的聲音回蕩在廳裏,不帶欣喜,卻藏著怨慰。
  
  司空君揚微一挑眉,視線跟著越過紅淨悠的肩頭往後望去,只見洪家父子一臉賊笑,明白地表露出紅淨悠為他們說謊的安心感。
  
  啐,惡人當道啊!
  
  “據我所知,你輿洪悟並不相識,但你卻心甘情願嫁給他?”雖說大多數人都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定下了親事,而許多姑娘在出嫁前也沒見過自己將來的夫君,但是……
  
  對他來說,一句承認,並不代表紅淨悠已替洪爺圓了謊。
  
  “洪爺說你們是兩情相悅,但你們在今日之前完全不認識,何來兩情相悅之說?你確實不是遭人搶奪嗎?”司空君揚知道。洪爺八成威脅了紅淨悠,要她跟著扯謊,否則就對她家不利。
  
  這樣的事太常見,太容易理解,所以他能明白紅淨悠不肯說真話的苦衷,但既然他打定主意救人,就絕不會輕易放棄。
  
  “洪悟是洪爺之子,這白陽縣內誰人不識得他?只是在今天之前他不認識我而已。”紅淨悠雖然不想這麼說,卻也只能硬著頭皮胡言。“今天剛巧讓我在街上遇見洪悟,又說他喜歡我,想娶我,請大人想想,我家又貧又苦,這事我怎會不答應?”說著,紅淨悠還往身後瞪了一眼。
  
  這下總成了吧?你們父子倆滿意了吧?
  
  隱含著說不得實話的委屈眸光再度拉回,紅淨悠的視線左飄右移,就是沒敢定在面前這個“聽說是宰相微服出巡”的男人身上。
  
  她知道,當今宰相藍慕晨聰明過人。若是她的眼神不小心露了餡,教宰相起疑心。到時候麻煩可多了。
  
  “既然如此,那表示這婚事你父母並未作主同意,洪悟也還沒上你家下聘,一切只因為你是個貪求富貴的女人?”司空君揚不是沒注意到紅淨悠的眼神,所以他一邊套著紅淨悠的話,一邊想著救人的方法。
  
  “正是。”紅淨悠沒再多言。
  
  反正不管她是不是貪求富貴,他們紅家都註定逃不過洪爺的欺壓,因此不管旁人把她看成什麼樣的女人都沒差了。
  
  她現在只求宰相早些離開,讓她可以早點交差,逃離這個令她受了一吐子委屈的地方。
  
  至於洪爺他們的惡行……除了在暗地裏咒駡、不滿,哀歎之外,他們這小老百姓還能做什麼?
  
  只能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為什麼惡人的高招總在好人之上?
  
  既然他們是永遠都要受到欺負的善良老百姓,那些官爺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
  
  所謂的官……不是應該照顧百姓嗎?為何到頭來,他們還是只能靠自己?
  
  “那麼……紅姑娘,你與洪悟的關係既無說媒下聘,就是男女私奔,可不算訂親。”司空君揚淡聲道。
  
  “我說司空公子,訂不訂親無所謂。這些繁文耨節太瑣碎了,我們家向來不管的。再說……就算少了說媒下聘的手續,知道女兒要嫁入我家享福。紅家兩老一定會同意的。是吧,好媳婦。”洪爺搶著出聲插嘴,就擔心紅淨悠不夠精明,讓司空君揚套出話來,到時候又多麻煩。
  
  “嗯,他們一定會答應的。”紅淨悠恨恨地往洪爺瞪去,卻還是只能點頭以對。
  
  她這眼神,橫看豎看都沒個喜悅的新嫁娘樣子,讓司空君揚看得有些懊惱,亦有著濃厚的不滿之意。
  
  這洪爺倒真能胡扯,黑的都想辯成白的。
  
  可最無辜的還是紅淨悠,她明明不想說謊,卻又迫於無奈,只能昧著良心說話。
  
  這簡直是沒天理了。
  
  他想救人、她不能給他救,最後得利的還是一群狼狽之徒。
  
  細眉一蹙,不死心的司空君揚不停地在腦海裏思索著好方法。
  
  原本他想找來紅家夫妻當證人,說他們不想把女兒嫁給洪悟,但是這方法卻行不通。
  
  因為只要紅淨悠無法說出實情、堅持要嫁,大家只會覺得紅淨悠不孝頤、不端莊,居然與人私訂終身。又沒經爹娘同意就要嫁人。
  
  所以他若要救走紅淨悠,而且要救得漂亮,不能留下任何機會給洪家人繼續殘害紅淨悠一家的話,就得另圖良策。
  
  一要順著紅淨悠下得下胡扯的謊言,二要讓洪家父子再氣也沒膽尋仇,如此一來,他才能順利帶走紅淨悠——
  
  眼神一閃,司空君揚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了自信惑人的微笑。
  
  他知道該怎麼救走紅淨悠了……
  
  “紅淨悠。聽你這番話,表示你貪求富貴,認錢不認人,不管是醜八怪或笨得像豬!”說著,司空君揚還意有所指地舉起撂扇。往洪悟比了比,藉機消氣,然後才續道:“只要有錢,你都願意嫁?”
  
  “對,誰錢多我嫁誰。”紅淨悠硬著聲音道。
  
  雖然她不知道向來被人傳為聰明過人的宰相,為何一直打圈子問問題,卻又拿不出方法來救他們一家子,但這是只能順著話接下去。
  
  “很好,既然誰錢多你就嫁誰……”司空君揚就等著紅淨悠說出這句話,“那你就嫁給我!”
  
  得意的微笑在司空君揚的唇辦旁擴散、揚起,那梅紅的花唇教一旁伺候的下人看得失了魂,卻也教廳內的紅淨悠及洪家父子錯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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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6 00:20:0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什麼?”
  
  錯愕的聲響同時進發。
  
  不只洪家父子,就連紅淨悠都愣在當場。
  
  話題怎會跳到這兒來?
  
  異樣的答覆令紅淨悠頭一次把視線對上了“宰相大人”,原本她以為會瞧見一張書卷味的斯文臉龐,卻沒想到對方生了張美人臉蛋。
  
  而且。還是秀麗無雙、宛若仙子臨凡的模樣。
  
  這個男人,就是當今皇上最信賴的宰相藍慕晨嗎?
  
  若他真是宰相微服出巡,那她還真想大叫傳聞不可信。
  
  因為藍慕晨被人口耳相傳的,應該不只有聰明才智,還有他這張過人的美貌……
  
  “如何?紅姑娘。”司空君揚朝著紅淨悠露出笑意,“反正你與洪悟僅是口頭之約。卻沒訂親,瞧這廳堂亦無辦喜事的模樣,表示你們還沒成親,所以等於是男未婚女未嫁,皆是清白自由之身,再加上你認錢不認人,所以不如改嫁給我。圖利更多。”
  
  所謂的順口胡講,司空君揚的功力可也不弱。
  
  既然紅淨悠不得不將她自己說成貪求榮華富貴的女人,那他拿錢來釣人總該合情合理。
  
  順勢將扇子一張,司空君揚再度亮出扇上的藍慕晨之名,唇微綻,笑道:“比權勢,我家宰相大人的權位絕對高過白陽縣的知縣。比錢,我能給紅姑娘的享受,絕對不遜于洪家。姑娘若真是貪求富貴之人,就嫁我別嫁他。”
  
  這話一出,無疑是堵死了洪家父于跟紅淨悠的嘴。
  
  面對一個權勢財力不用比都一定比洪家好的男人,紅淨悠若不嫁,就等於是違反她剛才的謊話。
  
  而她若嫁了,諒那洪家父子忌憚著藍慕晨的名號,也不敢再上門討人尋仇,紅淨悠更可以輿他一同離去。
  
  這就是所謂的“順水推舟”。
  
  他倒要看看洪家惡徒還有什麼話能搬出來胡說!
  
  司空君揚往旁瞟了眼,只見洪家父子一個臉色慘白、一個臉色鐵青。他們大概萬萬沒想到會聰明反被聰明誤,所以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至於紅淨悠,想必也是給這話嚇住了,所以愣了奸半響,她才訥訥地吐出一句回應。
  
  “你……要娶我?”就算知道宰相大人是為了救她才上門,但是她真沒料到這男人會在緊要關頭蹦出這種法子來。
  
  這可是婚姻大事啊!能拿來這麼個玩法嗎?
  
  “不瞞紅姑娘,在下對你的可人之貌一見煩心,所以才想橫刀奪愛。”司空君揚悠哉地揮揮扇子,笑得一臉醉人。
  
  不過說歸說,雖然紅淨悠確實可愛,讓他看了賞心悅目、想多瞧她幾眼,但他可不像洪悟,一見到美人就想搶。
  
  他這話,為的是讓承認要嫁給洪悟的紅淨悠有個離開的藉口。
  
  畢竟他在白陽縣只是個過客。不管身分有多高,對紅淨悠都只能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
  
  等他離開白陽縣,洪家人還是會回頭找她麻煩,到時候只怕下場更加淒慘。
  
  不過如果紅淨悠嫁給他,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不知道紅姑娘意下如何?在下雖無法娶你為妻,卻想納你為侍妾。還請紅姑娘考慮考慮。”司空君揚望向紅淨悠,柔聲續道。
  
  只要紅淨悠成了他的侍妾。就等於是司空家的一分子,也攀上了宰相這個有權有勢的親戚。
  
  如此一來,即使在他回京向宰相稟報白陽縣情況的這幾個月裏,洪家人也會忌諱紅淨悠的靠山而不敢騷擾她。
  
  而且,有了這個保證,紅淨悠也就不必擔心洪家人的威脅,可以痛快地道出真心話。
  
  至於為何僅納紅淨悠為侍妾,而不是將她當正妻迎娶,好讓她的身分更不可欺呢?
  
  這其中。多少含著司空君揚的一份體貼之意。
  
  因為納她為妾。不過是逼不得已的計策,日後等白陽縣恢復應有的寧靜,他還是要還她自由之身。
  
  而邊管世人納妾,理由不外乎是好色而導致三妻四妾娶沒完,或是娶來傳續香火。或是家有惡事、納妾沖喜,再者便是男子早年喪妻、膝下無子,老來無伴,圖個人陪,事實上與孫女無異。
  
  正因原因千百種,所以不少人家中小妾常是清白之身。之後改嫁也少遭人排斥。
  
  所以,司空君揚才提了這樣的主意。
  
  讓紅淨悠當侍妾,事實上卻是清清白白。後路便不會因此斷絕,待一切平定,他也能為她覓得良緣,成就一樁美事。
  
  只不過……考量歸考量,雖然他的心意如此,卻不知道紅淨悠能懂否?
  
  這可是他在情急之下。為她做出的最好打算——
  
  “紅姑娘,不知你意下如何?可願嫁予在下?”
  
  ***
  
  無話可說,是洪家父子唯一的反應。
  
  洪悟眼睜睜地看著煮熟的鴨子給司空君揚拎著走,自己只能在內心哀叫怨恨。
  
  洪爺心驚肉跳地瞧著司空君揚把紅淨悠帶走,就擔心她出了門後便向司空君揚告狀,讓他日後不得安寧。
  
  小小的騰利讓紅淨悠與司空君揚的臉上不約而地露出微笑。
  
  畢竟當背後有座宰相靠山的時候,即使面對惡徒洪家父子,紅淨悠也不必再擔心受怕,所以面對司空君揚的求親,她自然立刻點頭說好,藉機脫離惡人巢穴。
  
  在隨著司空君揚走過幾條街,遠離洪家後,紅淨悠連忙停下腳步,往司空君揚面前一跪。
  
  “小女子多謝大人相救,日後絕不忘記大人救命之恩。”對她來說,能夠逃離魔掌簡直像在作夢。
  
  而且來救她的人,還是當朝宰相,這簡直要令她大呼不可思議。
  
  “舉手之勞。姑娘不必多禮。”司空君揚連忙將紅淨悠扶起。
  
  這事對他來說確實不麻煩,若是每個受他幫助的人都得三跪九叩向他道謝,他可消受不了。
  
  “但是大人確實救了小女子一命,否則此刻小女子或許已自盡于洪府之內。”她可不會屈服于洪家惡徒,若真的選不掉,她也有咬舌自盡的覺悟了。
  
  所以這回。她等於是死裏逃生。
  
  “你已不再危險,切莫再圖輕生。另外……這大人一稱在下可受不起。”司空君揚苦笑著應道。
  
  他是拿宰相藍慕晨的名號來唬人,可不是宰相本人啊!叫他一聲大人,豈不折煞他了?
  
  “小女子明白。”紅淨悠偏著頭想了想,才進出一聲輕笑。
  
  是了。藍慕晨是微服出巡,當然不能讓旁人認出來,若她左一句大人右一句大人地喊,難保不會被有心人察覺,也難怪藍慕晨會取個司空君揚這樣的假名。
  
  “那麼……小女子就謝過司空公子了。”柔音吐露,還帶著一絲清朗,宛若六月初夏的驕陽,映得人刺眼,卻又曬得人一身暖洋洋。
  
  司空君揚有些失神地瞧著與在洪府受委屈時截然不同的紅淨悠,沒想到她的笑容竟是如此耀人。聲調更是迷人。
  
  也怪不得洪悟那惡霸會迷上紅淨悠,她的純淨氣質與輕快模樣。確實就像這鄉野間的一抹嬌蘭,特別而惑人……
  
  “這……道謝就下必再提了,在下幫助姑娘。只是為了平安將姑娘送回家,好讓伯父伯母安心罷了。”司空君揚揮手制止了紅淨悠的連聲謝意,輕咳一聲。將自己的神智拉回。
  
  平日裏,他鮮少看個姑娘看到如此入迷的。
  
  要比漂亮、美麗,他很清楚自己的臉蛋稱得上是傾國傾城了,所以就算是嬌美姑娘自他身邊走過,他也不會多看兩眼,但紅淨悠卻是格外地吸引著他。
  
  是因為那一身有別於京城女子的乾淨氣息,還有輕鬆的笑容。所以才襯得她的圓嫩臉龐更加可人吧!
  
  “多謝司空公子提醒,小女子這就回家安撫爹娘,改日若有機會,再好好報答司空公子。”紅淨悠點點頭應道。
  
  她明白,依爹娘的個性,現在肯定是抱頭痛哭吧!早些讓爹娘安心也好。
  
  “慢著。”見紅淨悠轉身就要單獨離去,司空君揚連忙將她喚住,“我送你回去。”
  
  “咦……怎好再如此麻煩司空公子?”紅淨悠有些訝異地張大黑瞳,眨了幾下。
  
  她都受到他如此大的恩惠了,還讓司空君揚多送她這段路,豈不是耽擱了他?
  
  “紅姑娘不是忘了,剛才已親口允諾要成為在下的待妾吧?”司空君揚看看紅淨悠柔嫩而毫無心機的臉蛋,忍不住苦笑,“在下得上門提親、下聘,再與紅姑娘拜堂成親啊。”敢情這小姑娘是忘光了嗎?
  
  “這不是司空公子為了救小女子,才臨時扯謊嗎?”被司空君揚這麼一問,紅淨悠忍不住臉龐微紅。
  
  她以為,只要在洪家父子面前這麼說,就等於是在警告這家子惡徒,說他們紅家有座更高的靠山,要他們別想上門尋仇。
  
  這應該只是個體貼而應急的讜話,怎想得到司空君揚竟是當真?
  
  “司空公子……有必要真的納我為妾嗎?”這話,在危急時刻聽來是救命之聲,可此刻……
  
  沒了惡徒要脅。少了洪府這麈華麗牢籠,求親的語句卻顯得曖昧而令人羞怯了。
  
  尤其她還只是個年輕小姑娘,面對司空君揚這個氣度不凡,面龐若玉的美公子,張口便是求親迎娶,即使不是真的,還是令她緊張而顯得羞澀。
  
  “洪家惡霸可不是傻瓜,也絕非良善之輩,光憑在下幾句話,不可能教他們輕易放手。”司空君揚細細解釋道:“他們多少猜得出來。我說要納你為妾不過是情急之詞,所以日後必定會派人查探虛實。”
  
  司空君揚自然也不想把紅淨悠弄得尷尬,可這事不說清楚又不成。
  
  “若是我們在此分道揚鑣,也許在下前腳剛離開,你在轉眼間又會被他們抓回去了。”所以他才決定不管真不真、假不假,都得先把紅淨悠娶過門。
  
  “這……”紅淨悠一張花般面容霎時錯愕而蒼白。
  
  是了。那洪家父子原就是白陽縣惡霸,若讓他們知曉司空君揚不在此地。肯定三天兩頭上門抓人,尋仇。
  
  “所以在下決定先與紅姑娘成親,並在白陽縣買座別苑、買片田地,將你這小妾安頓妥當,讓他們信以為真,不敢再來騷擾你。”司空君揚早就將計晝盤算妥當,只等紅淨悠點頭。
  
  “之後在下會立刻趕回京中,稟報這些貪官惡霸的罪行,在白陽縣恢復安寧後,再另外為紅姑娘覓個好夫家,絕不耽誤紅姑娘,如此可好?”真的有了身分、地位足以唬人之後,想那惡徒絕不敢上門,這樣他才能安心回京去。
  
  “這、這怎麼會是耽誤……”紅淨悠面色一紅。
  
  沒想到司空君揚為她設想得如此周到,不愧是當朝宰相,思慮細密。
  
  或許是因為白陽縣多惡徒,她總覺得年輕男子若不是好色之徒,便是下流之輩,沒一個好東西。
  
  但是司空君揚卻不然,他儀錶堂堂、風度優雅、貌美如玉,性情良善,而且他身為宰相的聲名,向來是愛民如子、廉潔自愛,與白陽縣的惡徒們截然不同。
  
  像這樣的好男人,若真要娶她,即便只是為妾,想必也會幸福,而她也不會多加猶豫。
  
  只不過……她不是真嫁,他也非真娶。
  
  這不過是一場戲,待得惡人入牢,便要夢醒。
  
  但是……又何妨呢?
  
  縱使只是掛個司空君揚的虛名小妾,不是真與他為夫妻,但她卻能幫上司空君揚的忙。
  
  只要能給這個頭一次為她帶來好感、又救她一命的男人一點幫助。那麼……她心甘情頭。
  
  這不是耽誤,縱使一輩子掛名,但她卻是司空君揚這個好宰相、好男人的小妾,不是嫁給壤男人作妻妾的可憐小姑娘。
  
  只不過……嫁,她願意。可有一事卻令她牽掛。
  
  “其實,真要與小女子拜堂的話,說來是委屈了司空公子吧。”紅淨悠薄音輕進,幽幽應道:“司空公子納小女子為侍妾,是否會壞了公子的名聲,讓世人以為司空公子是個好色之徒呢?”
  
  她不希望正直的司空君揚因為救她而遭到誤解。
  
  她希望的是,在救了她之後,司空君揚能夠更加受人敬重。
  
  汙名該由惡徒自己承擔,不該掛在司空君揚這個好人身上。
  
  “況且,司空公子的正妻若知曉此事……”幫人雖是好事,但也不能連自己都賠進去呀!
  
  她記得宰相已有妻妾。如果司空君揚為了幫她而壞了與正妻的感情,她會過意不去,內疚一輩子的。
  
  “紅姑娘莫要多慮。”司空君揚有些意外地搖頭回應。
  
  一般而言,為了自保,人總會毫不猶豫地先選擇對自己好的。
  
  況且以他的身分,雖不是宰相本人,但是能夠攀上他司空家,等於輿宰相有了交情,尋常姑娘家老早巴住這好機會,不但輿他假戲真做,還藉機黏上身了。
  
  但紅淨悠倒是特別,先考慮的卻是他會不會遇上困難和麻煩。
  
  果然她那些生性貪圖榮華富貴的話。全是謊言,跟紅淨悠的天性完全是相反的。
  
  就街著她這單純的脾性,他司空君揚可要幫人幫到底。
  
  “沒關係。我還沒娶妻。至於名聲的問題……在下並非久居白陽縣,此事不會影響到我,所以紅姑娘不需在意這些瑣碎細事。”司空君揚自是不明白紅淨悠已誤會他是真正的宰相藍慕晨。僅是吐露實情。
  
  “是這樣嗎……”紅淨悠瞧著司空君揚半晌,想想這倒也沒錯,畢竟司空君揚只是個虛構之名,他其實足藍慕農,所以就算“司空君揚”這個男人納了三妻四妾,也絕不會影響到藍慕晨的宰相威望。
  
  “如此……可令姑娘安心?”司空君揚讓紅淨悠一雙率直圓眸瞧得有些失神,只得以談話來令自己分心。
  
  “那麼……小女子就不辜負司空公子的一番美意了。”
  
  柔音定下了約定,承諾之聲在空氣之中來回擺蕩,將一條看不見的紅線,俏俏地牽上了兩人之間……
  
  ***
  
  紅家夫妻萬萬沒想到自家女兒能夠平安回來,高興得抱頭痛哭。
  
  對於宛若仙人臨世的司空君揚。兩人千謝萬謝。只恨不能來世作牛作馬以為報答。
  
  對於紅家人的歡欣,司空君揚自是高興,畢竟他在外行走,為的也不過是圖此時之快。
  
  只不過,對於他要納紅淨悠為妾一事。儘管他與她,都明白這不過是假戲一場,用意是蒙混洪爺等人的目光,但是……
  
  對於老實得過分的紅家人來說,這其中的周全思慮,卻是他們兩老難以理解的。
  
  由於紅家父母多年來膝下唯有紅淨悠一女,總想著為她找個好婆家,免得兩老走後她沒人照顧,所以一直尋尋覓覓,卻苦無好人選。
  
  如今一聽到司空君揚這個大恩人打算娶紅淨悠,兩老立刻大喜,激動得差點歡叫出聲,連紅淨悠要仔細向他們解釋後頭的詳細計畫,都顧不得聽。
  
  所以不管是司空君揚為何明明尚未娶妻。卻只能迎她為妾,以及洪爺妄自猜測司空君揚是宰相微服出巡之事,紅淨悠都還來不及說明,話題就已被爹娘打斷了。
  
  兩老一個勁兒地握著紅淨悠的手,慶賀她找到個好夫婿,而且還是當朝良相的夫人之弟、年輕有為,日後必定能幸福一輩子……
  
  這句句欣慰之情,讓紅淨悠連話都插不上。還顯得一臉尷尬。
  
  畢竟在白陽縣這小地方,要找個像司空君揚這般有擔當、脾氣好,而且人又勇敢的年輕男子,著實不容易,所以她很容易理解爹娘欣喜的原因。可問題出在……
  
  事實有誤啊!
  
  “太好了……這樣我們就不用擔心你日後的歸宿了……”夫妻倆激動地抱著紅淨悠,幾乎要喜極而泣。
  
  “呃……爹、娘,不是這樣的,司空公子是要納我為妾,不是娶為正妻,因為他……”紅淨悠聽著他們連聲道喜,瞼上是又羞又急。
  
  司空君揚日後還會為她另覓歸宿的,可不是就這樣把她訂下來呀!
  
  而且爹娘連司空君揚的身分都弄錯了,人家可是當朝宰相,不是宰相夫人的弟弟呀!
  
  連這都給弄混了,豈不是對司空君揚失禮嗎?
  
  “我們知道的,像司空公子這般好人家,一定早就有正妻了,娶你一定只能當妾,不過我們不在意……”紅父一臉欣喜地拍拍女兒的手背。
  
  他們一家子嫁女兒,不是為了貪戀富貴,所以不管女兒是不是正妻,能不能分到什麼財產,重要的是,司空君揚是個好對象。
  
  “是啊……女人家呀。重要的是嫁對人,不管妻還是妾,有人疼才是最好的。依司空公子的好心腸,絕不會辜負你的。”紅母跟著點點頭。
  
  “爹、娘!”根本不是這些問題呀!
  
  “紅姑娘,讓我來說明吧。”司空君揚在旁聽得只能苦笑以對,索性出聲打岔。
  
  再讓他們攪和下去。不知要說明到幾時!
  
  “伯父。伯母。娶紅姑娘的事,我自有考量。雖然經過是複雜了點,但在下一定會先娶她過門,並在白陽縣尋地置屋,將你們一家安頓妥當,再回京城處理這兒的問題……”而且事後他還得回來為紅淨悠另找婆家。
  
  “司空公子,您真是太好了!不只救回小女,還願意納她為妾,照顧她一輩子,甚至連我們兩個沒用的老人家都考慮到……”夫妻倆一聽見司空君揚的安排,還沒等他說完便要跪下道謝。
  
  多年來,由於女兒生得嬌柔可人,想娶她為妻或納她為妾的人不在少數,所以司空君揚看上女兒,他們並不覺得突然,而且相當開心。但要說到照顧他們兩老,那可是從來沒人提過的好待遇。
  
  在他們聽來,司空君揚八成是無法久留白陽縣,待迎娶後便要將女兒帶回京城,所以為了不讓女兒擔心他們,便打算妥善照顧他們夫妻倆。
  
  像司空君揚這樣的好人,別說打燈籠找不到。就算是大白天也不見得遇得上半個!
  
  “淨悠啊……你日後就是司空家的人了,今後要好好孝頤公婆、照顧丈夫,並且伺候姊姊,別辜負司空公子的恩情,懂嗎?”紅家夫妻感激地拉著紅淨悠跪在司空君揚面前,連叩了三個響頭,並對紅淨悠再三叮囑。
  
  紅淨悠驚愕得連半句話都講不出來,腦海裏只有一片空白,好半晌才浮現出一個清晰的念頭——
  
  爹、娘,你們能不能好好聽我或司空公於講完話啊?
  
  “這……伯父,伯母,這事……”司空君揚從沒遇上這種問題,忍不住看向紅淨悠,同樣是一臉錯愕。
  
  “你們倆先聊聊吧,我們去向左鄰右舍說說這天大的好消息!我們的淨悠要家人了!”在兩人發愣的同時,紅家夫妻已歡天喜地的出了門,逕往鄰居那兒報喜訊去。
  
  至於被留在屋內的紅淨悠與司空君揚!
  
  除了面面相覷之外,真是好半晌都說不出半句話來。
  
  唉!這事情怎麼會被誤會至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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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6 00:20:18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真是對不起。我們一家人給司空公子添麻煩了。”紅淨悠陪著司空君揚走在路上,一邊不住地道歉。
  
  沒想到爹娘會誤會得那麼徹底,不但四處報喜訊,說司空君揚要娶她。而且逢人就提起司空君揚的善舉,將這件婚事鬧得沸沸騰騰。
  
  “其實這倒也好,否則像伯父母那樣的老實人,要守住秘密也有困難。”紅家夫妻不像是會說謊的人,讓他們誤會他真心要娶紅淨悠而四處宣揚,這樣的反應倒能說服洪爺他們,令惡徒暫且不敢輕舉妄動。
  
  “所以,就要委屈紅姑娘暫時輿我假扮夫妻了。”司空君揚歉笑道。
  
  像這樣與紅淨悠伴隨同行,由旁人看來。肯定會將他們視為夫妻。可事實上,他只是想外出查查當地知縣輿惡徒的罪行罷了。
  
  因為紅淨悠是當地人,對此地熟悉,由她帶路,一一指證躲藏在氣派華宅之內的惡霸富賈,才能讓他更快調查各種罪行。
  
  “能幫上司空公子的忙是我的榮幸。”紅淨悠連忙搖頭,“只不過小地方閒話總是傳得特別快,倒是為難了司空公子。”
  
  “紅姑娘是指方才百姓圍著我倆訴苦道怨的事嗎?”司空君揚進出一聲苦笑。
  
  由於紅家夫妻四處宣揚女兒的喜事,所以讓司空君揚成了引人注意的目標。
  
  他的美貌以及紅淨悠的陪伴。讓兩人活像是皇帝出巡的馬車,走到哪兒都有百姓圍上前道喜或訴苦。
  
  因為聽說司空君揚幫了紅家及老農夫,甚至讓洪爺不敢為惡,於是許多人上前求情,希望能得到司空君揚的幫助。
  
  所以一早上下來,司空君揚已從百姓口中聽到不少縣內的惡事,凡是壓榨人的富商、欺壓良民的惡霸,或是勾結知縣為非作歹的大爺,所有大小事全進了司空君揚的耳裏。
  
  只不過……雖說如此一來,省了他親自探聽的麻煩,但卻再度令他寸步難行,而且這回連紅淨悠都被人拉著衣袖求情了。
  
  面對這種有理說不清的情況,司空君揚也只能先拉著紅淨悠逃走,免得她左右為難。
  
  畢竟紅淨悠與他一樣,其實什麼忙也幫不上。
  
  他所能做的只是記下惡行通報宰相,而紅淨悠甚至連宰相都不認得。
  
  因此雖然他倆並非作惡多端的歹徒,卻也只能暫時選開人群,逃至人煙稀少的小巷子裏。
  
  “怎麼說這都是地方知縣為官不清造成的麻煩事,卻累及司空公子親自奔走……”紅淨悠細眉微蹙,輕道。
  
  “能幫得上忙就好,其餘的,我倒不在乎那麼多。”司空君揚露出一抹惑人的笑意。“不過紅姑娘的關心,在下還是誠心收下了。”
  
  雖說過去總有人會向他道謝,但是像紅淨悠這樣追究事情緣由始末的人,倒真是頭一遭遇上。
  
  確實,為官不清才是白陽縣亂象的主因,白陽縣的知縣本該安守本分治理此地,令百姓安居樂業,而不是把百姓丟著不管、等他人來救。
  
  只不過多數人總是,逃過一劫便好,倒少有人想著亂象從何而來。
  
  這紅淨悠,雖是個年輕小姑娘,眼光卻看得遠幾分,倒讓他留在白陽縣的日子有了談話的伴。
  
  “這關心也是應該的啊……畢竟雖是假扮,但現在我們是夫妻,不是嗎?”末了,一抹暈紅泛開在紅淨悠的頰上,令她忍不住轉身匆匆往前走去。
  
  翩翩君子,有誰不愛?
  
  她知道,對於司空君揚這個救命恩人,自己正懷抱著一分傾慕,所以雖然相處的時間不會長久,但她仍然希望可以多替司空君揚作點事,多和他說些話……
  
  “紅姑娘還是走慢點吧,剛才匆匆逃離,想必你也累了。”司空君揚沒能看清紅淨悠的表情,自是不懂姑娘家心思為他動搖,抬頭望見不遠處的茶館,他追上紅淨悠,帶著她進了茶館休息。
  
  回頭向小二要了茶水點心,司空君揚體貼地替她斟滿杯遞上。動作熟練得像是慣常事。
  
  “司空公子……這事還是由我來吧?”紅淨悠瞧著司空君揚的長臂一起一落、轉瞬間茶水已推至面前,讓她有絲困窘。
  
  “怎麼說你都是我的恩人。我又沒什麼能報答公子的,怎好再讓公子替我作這些事。何況……”紅淨悠連忙起身接過司空君揚手裏的茶壺,一邊倒茶,她一邊回避著司空君揚的視線,力持鎮定地續道:“現在我可是假扮著公子的侍妾……”
  
  只是,這手心沁汗、額前薄濕,還有手臂輕顫的感覺,卻不似假扮,倒令紅淨悠感覺自己真像要嫁人似的。
  
  是敬慕的心情,讓她的身子微顫吧……
  
  不似嬌羞,倒像是喜悅,因著這救過她、體貼著她的男人近在眼前,令心口躍動不止……
  
  “我不介意這些細節的。”司空君揚搖搖頭,邊喝茶邊笑道:“我喜歡幫人,卻不想旁人連聲謝個不停。”
  
  “是司空公子太客氣了。”紅淨悠輕笑道。
  
  這年頭。惡徒看得太多,總教人心寒,甚至偶爾會懷疑,世上究竟有沒有所謂的公理。
  
  不過在見過司空君揚之後,紅淨悠卻再也不這麼想了。
  
  輕名利而不邀功,重情誼卻不貪財。若說世上還有比司空君揚更好的男子,恐怕唯有在坊間流傳的才子佳人戲曲裏才看得見了。
  
  “不是跟你客氣,這點小事你真的用不著放在心上,況且我替人倒茶早倒慣……”說著,司空君揚索性掏出手巾,傾身向前,替紅淨悠拭著額邊的汗水。
  
  “瞧你還喘著,肯定是剛才被我拉著逃走,呼吸還沒平頤下來。先喝杯茶,好好休息……”司空君揚邊替紅淨悠擦汗邊叮囑著,一時之間也忘了自己跟紅淨悠是假扮的夫妻,這親密之舉已是踏越。
  
  “多……多謝公子關心……”聽著輕柔嗓音飄在耳邊,瞧著司空君揚那宛若玉雕一般的面容挨近,還有那聲聲關鑲,令紅淨悠霎時心口猛跳。
  
  太過急促的躍動幾乎要令她感到胸口痛楚,只是這胸膛裏裝著的,卻是滿心的歡喜。
  
  只要司空君揚多體貼她幾聲,多瞧她一眼。多注意她幾分。她這心便猛然躍動、不受控制,彷彿執意跟著司空君揚一塊兒走。
  
  她不是……真對這救命恩人動了心吧?
  
  否則這一陣陣的心悸究竟從何而來?
  
  “關心自己的侍妾,不也是天經地義?”司空君揚半帶幽默地收了手巾,正要坐下,卻自微垂著頭的紅淨悠頰邊瞥見一抹暈紅。
  
  瞬間,他忍不住一僵。
  
  真糟。他居然給忘了。他現在是與紅淨悠扮夫妻,卻不是真夫妻,怎好對紅淨悠這個年輕小姑娘作出如此親匿之舉?
  
  都怪他貪求多聽紅淨悠的好聽聲音,一路上除了談論貪官惡霸之事,還鄉聊了幾句,這紅淨悠又輿他的脾性合得來,閒談之餘也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才會讓他忘了隔閡。
  
  總說是個不該碰的人,他怎能如此失禮?
  
  這下把紅淨悠弄得尷尬了,他卻想不出法子來化開這微妙的沉靜……
  
  不自然的沉寂令兩人安靜下來,誰也沒有出聲。
  
  這邊紅淨悠正想著,自己到底該不該喜歡上這個身分高自己太多的男人,而另一邊,司空君揚則在自己複雜的情緒裏掙紮。
  
  她宛若夏堤般的聲音確實吸引著他,可人的甜笑更是精神燦燦若春花,要說他沒有被紅淨悠勾走部分心思,那絕對是句假話。
  
  只是他輿她,身分太過尷尬。現在的情況,又像親密,又像陌生,著實像給人亂了紅線,解也解不開……
  
  “公子。小菜來了,兩位請慢用啊!”
  
  爽朗的招呼聲竄入兩人之間,店小二將兩碟小點心端上了桌。很快地又轉身離去。
  
  司空君揚微勾了下眉梢。他知道光是沉默也不能解決問題。索性伸手剝了幾顆花生,推到紅淨悠面前。
  
  “你吃點吧,走這許多路,該餓了。”司空君揚說道。
  
  “嗯……”紅淨悠一顆顆地咬著花生,感覺上頭似乎還有著司空君揚的手指留下的餘溫。
  
  有時候,她會忍不住想像,倘若她真成了司空君揚的侍妾,而不只是假作戲,那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司空君揚……可會要她這個侍妾?
  
  “怎麼了?瞧你……突然安靜,是不是我說了不得體的話?”司空君揚試著引紅淨悠開口,想打破這份駭人的沉默。
  
  二來,也好親自問清楚紅淨悠那一臉春紅,為的是他太失禮而羞澀,或是因惱怒而泛紅?
  
  “不。沒這事,我……我只是……”紅淨悠連連搖頭。
  
  說什麼不得體,她現在想的事情。才該稱做不得體吧!
  
  她居然妄想成為司空君揚真正的侍妾……
  
  “只是?”司空君揚眼眸微抬,輕聲問道:“紅姑娘有心事下妨直說。”
  
  “我只是覺得奇怪……以司空公子的身分,倒茶倒水這事……不是都由下人在做嗎?怎麼司空公子卻說替人倒茶倒慣了?”司空君揚不是宰相嗎?像這些瑣碎小事。她以為相府裏多有下人在打理的。
  
  “而且……司空公子就連掏手巾替人擦汗,都順手得很……”一提起此事,紅淨悠又忍不住蓋紅了臉。
  
  雖說“司空君揚”還未娶妻,但他原本的身分可是宰相藍慕晨,既有妻又有妾,所以……
  
  這體貼又自然的舉動,想必是因為平時他總是細細關心他的妻妾吧!
  
  一想到司空君揚與他的妻妾相恩愛的親匿景象,紅淨悠忍不住心口微酸。
  
  他的柔情,是因為習慣,不是因為特別關愛她這個小姑娘。
  
  遠在京城相府裏的妻妾們,才是司空君揚真正打從心底裏疼惜的物件。
  
  而她,不過是個意外遇上的平民姑娘。他對她好,也只是因為天性體貼而心善罷了……
  
  瞬間。甜膩的喜悅心情婁時散去。酸澀與苦味卻是直往胸口襲來。
  
  這大起大落的感覺,讓紅淨悠忍不住心口一緊。
  
  她真是喜歡著司空君揚多幾分吧,否則何必去在乎這件事?司空君揚疼愛他的妻妾,那是自然而且應該的事……
  
  紅淨悠眉眼一斂。顯得有絲憂愁,但司空君揚聽著她的問話,卻是身子一僵。
  
  “這……我這順手……是因為我在家中年紀最小,上頭還有父母、姊姊,以及宰相大人,為了表示孝順和敬重之意。輿他們相處時,這些小事都是由我代勞的。”司空君揚眉心一緊,就連聲謂也低了許多,“夏日時節,京城比白陽縣熱上許多,每回我陪同娘親上廟裏燒香時,也總替她老人家擦汗,久而久之才如此習慣。”
  
  “原來是這樣啊……”他解釋得詳細。紅淨悠卻只能硬擠出一抹苦笑。
  
  不知道司空君揚是不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不然的話。這些小事何必對她仔細說明?
  
  而且向來講話流利的他,此刻卻有韓一吞吞吐吐的。
  
  想必是不想傷了她的心,所以不想將已有妻妾的事坦白告訴她吧……
  
  “是的……若有因此得罪姑娘的地方,還請多包涵。”司空君揚小心翼翼地應道。
  
  “怎麼會呢,我只是好奇而已。”為了不讓司空君揚多操心,紅淨悠索性將小點心送入口中,又將茶水一飲而盡,然後很快地起身往外指去,“司空公子。對街攤子上掛著很漂亮的小玩意兒。我可以上前瞧瞧嗎?”
  
  散散心,把這事忘了吧。
  
  多牽掛,只是凝著自己的心罷了……
  
  “我陪你。”往桌上放了茶錢,司空君揚陪著紅淨悠往攤子走去。
  
  小攤上垂掛著許多花綠玉佩,還有著細繩編串的花結,小簪子上鑲著圓潤珠子,系上下同色調的細繩作為裝飾,五花八門的什麼樣子都有,看得人眼都花了。
  
  “這色調還挺適合你的。”司空君揚勾超個小小花結,往紅淨悠手上遞去。
  
  眼神一轉,他瞧向一旁的手絹,瞧見上邊的細緻花樣,忍不住續道:“這花樣也頗適合你的.而且這手工……還是出自南郡的繡坊,那邊的師傅得自朝廷傳授技術,個個繡工紮實……”
  
  “司空公子對姑娘家的東西真是熟悉……”紅淨悠聽著司空君揚的好意,眉宇之間的酸澀卻是更為濃厚了。
  
  平是司空君揚也是這樣帶著他的妻妾出遊吧?
  
  甚至就連選禮、送禮,他也是一手包辦,就為了疼惜他的妻妾……
  
  否則他怎會對姑娘家的飾品如此熟悉,甚至只看花樣就能識得出繡工來自何處?
  
  若有緣……她還真想見見那兩位能得到司空君揚憐愛的姑娘。
  
  不知道相府夫人及宰相側室.究竟是什麼樣的姑娘,能夠博取司空君揚的一片柔情,讓他體貼一輩子?
  
  紅淨悠兀自悼念著自己的心意,因而忽略了閃過司空君揚眼底的一抹異樣驚慌。
  
  “熟、熟悉?這……我這是因為……”司空君揚沒發現紅淨悠是在吃味,還當她是覺得奇怪,怎麽他一個大男人卻對女人的東西嘹若指掌?
  
  他蹙了蹙眉,想找個合理的解釋,可想了半天卻沒什麽說詞。
  
  畢竟他之所以會這麼熟悉女人家的玩意兒,都是因為……
  
  “我知道的,司空公子,你不用急著說明的……”紅淨悠瞧著司空君揚有些尷尬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話為難他了,索性放開笑容、轉了話題。
  
  “我想司空公子一定與宰相夫人的姊姊感倩很好,年少時或許也常同遊,所以才會跟著姊姊耳濡目染,知曉這麼多姑娘家的玩意兒。”她不想為難自己心儀的男人,如果他不願說出口,那她也不想勉強,更何況這份情意原本就不該為她所有。
  
  她與司空君揚,若不是這回的巧合,也不會碰在一起,更別提什麽動不動心了。
  
  所以她寧願珍惜此刻能與司空君揚相處的時間,而不是讓他徒增困擾。
  
  為他找個好藉口,讓司空君揚恢復先前那從容不迫的秀雅模樣,才是最好的決定。
  
  “說起來,若不是因為見過司空公子救我時,表現得既勇敢又機智,光是瞧你倒茶、掏手巾,還為我選花結,我大概會以為自己是跟個女扮男裝的大姊姊出門同遊呢!”紅淨悠輕鬆言道,想緩和兩人之間緊張的氣氛,只不過……
  
  司空君揚沒有因此而放輕鬆,秀美的臉龐反倒是充滿了驚愕。
  
  甚至,他還倒抽了口冷氣,瞪大了眸子。
  
  “司空公子?對不起,我沒有笑你的意思……那個……”她只是想開開玩笑,免得司空君揚一直繃著心思,可沒有笑他像女人的用意。
  
  “我知道,只是……”司空君揚半掩著臉,猶豫好半晌之後,突然眉心一擰,大聲歎了口氣,吐出一句足以令紅淨悠當聲嚇暈的回應——
  
  “看來,我扮男人還是不夠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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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什……麼?!”
  
  驚愕的叫聲自紅淨悠的口中迸發。
  
  剛才司空君揚是不是說了什麼很驚人的回答?
  
  扮男人?他說他扮男人不夠像?
  
  她沒聽錯吧?而且……這事情也不是尋常人會拿來開玩笑的事……
  
  那、那那那……這麼說來,眼前這個風度儀錶都是人中之選的美公子司空君揚,其實是個女扮男裝的假男人嗎?!
  
  眨了眨眼.紅淨悠忍不住一僵。
  
  她動心的對象,居然是個美姑娘,而不是個男人?
  
  “怎麼會……”紅淨悠霎時覺得腦海裏一片空白。
  
  結果她根本用不著去想那些喜歡或不喜歡的問題,因為司空君揚根本就是個女人!
  
  可秘密這麼一拆穿,很多看來詭異而令人想不透的事情,就會變得越來越清楚。
  
  像是司空君揚為何生得如此美貌,舉手投足之間又體貼過人,甚至對姑娘家的小玩意兒嘹若指掌……
  
  這一切全是因為,司空君揚是個道地大姑娘!
  
  可是這就怪了啊……若說司空君揚是個女人,那就應該不是洪爺他們口中的宰相藍慕晨才是。
  
  因為藍慕晨已娶妻納妾,可是個道地的男人啊!
  
  那麼……眼前這個打著宰相名號的大姑娘,究竟是誰?
  
  一個認得宰相,而且與宰相關係親密的女人……那不就是藍慕晨的妻或妾了嗎?
  
  而且司空君揚在爹娘面前,又謊稱她是相府夫人之弟,說她的假名叫司空君揚,那麼她應該是與司空家有關係的人。
  
  記得藍慕晨的正妻,也就是宰相夫人,正好就是司空家的千金。
  
  這麼說來……
  
  “你是……相府夫人?”紅淨悠將司空君揚拉到一旁,挨近身邊,刻意壓低聲音,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司空君揚面對紅淨悠的詢問,僅是細眉微挑、微掀唇瓣,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這小姑娘果然聰明。
  
  居然可以從他的舉動細節裏,探出他的真實身分。
  
  既生得可人、腦袋又過人,就算是換她來當相府夫人都夠資格。
  
  哪像他呀……
  
  搖搖頭,迸出一聲無奈的歎息,司空君揚苦笑著低聲應道:“是,我確實是宰相夫人,司空璉。”
  
  唉!雖說扮成女人實非他所願,這其中的苦衷又無法對外人細說,但好歹也已是多年事實了。
  
  偏偏他雖然能夠放下相府夫人的身分四處遊走,但長年扮女人的習性卻硬是改不了,再襯上一張細緻漂亮的面孔,總是短少幾分男子氣概。
  
  所以……被紅淨悠認出來也是沒辦法的事。
  
  “果、果然是這樣……”紅淨悠有些訝異地退了幾步。
  
  沒想到司空君揚不是宰相藍慕晨,卻是宰相夫人司空璉,這事還真夠離奇的了。
  
  以往她聽過的戲曲,總是仁心官爺親自微服出巡,哪曉得這會兒……卻給她遇上個官家夫人!
  
  “紅姑娘,在下不是有意騙你,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司空君揚見紅淨悠往後退去,還以為她生氣了,或是對於他假扮女人嫁入相府一事感到排斥,忍不住出聲解釋。
  
  堂堂男子之身卻扮成個大姑娘,聽來是有些不可思議,或許還會有人投以鄙夷眼光,但他著實是情非得已。
  
  所以他總在閒暇時換回男裝,出府四處遊走,一來不必關在相府,二來又可為百姓出力,讓他多少體會到幫人的喜悅。
  
  就像這次,一想到自己能夠揪出白陽縣的知縣與地方惡霸的罪行,他便感到欣慰不已。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遇上紅淨悠這個令他相當欣賞的小姑娘。
  
  她生得可人又聰慧,總是勾引著他的目光,讓他多瞧幾眼。
  
  所以,他不想因為這麼點小小誤會,就使得紅淨悠排斥他。
  
  辦不成,到時候洪爺上門找麻煩,他卻不一定在白陽縣,遠水救不了近火,那他會一輩子自責而懊悔的。
  
  這個勾動他心思的小姑娘啊!
  
  要他放著她不管,那還真是不可能……
  
  “我明白的。”突然,紅淨悠像是下了決心似地拉回心神,定眼瞧著司空君揚。
  
  “_咦?”司空君揚沒想到紅淨悠會冷靜地回答,忍不住眨了下眼,微愣。
  
  “我知道,你一定吃了不少苦。”紅淨悠迸出一抹安慰的微笑。
  
  想來,司空璉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宰相大人勤政愛民,想四處微服探訪卻無法自繁忙的政務抽身,才由宰相夫人代勞吧!
  
  可是一個女人隻身在外行走,總是不便又危險,因此司空璉才會改扮男裝出門。
  
  想想這宰相夫妻還真是為百姓盡心盡力,不但在朝政上認真治理.還親入民間,而且是讓千金之軀的相府夫人跋山涉水、四處查訪……
  
  “你不生我氣?”原本瞧她表情既訝異又錯愕,司空君揚還以為她會發火,氣他的隱瞞,沒想到紅淨悠卻是一臉輕鬆。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瞧瞧面前那美人胚子的樣貌.原本存在於紅淨悠心裏的掙紮與憂慮,霎時一掃而空。
  
  若是早知實情,她根本用不著煩惱至此。
  
  那些因心動而產生的酸澀與寂寞情緒,其實都不需要,因為司空君揚與她一樣,是個大姑娘。
  
  雖然會有些遺憾,但想想,這樣的演變倒也好呢!
  
  “你不氣我就好……”司空君揚總算是松了口氣。
  
  說起來,能夠與他相談甚歡的姑娘,應該也不至於是個器量狹小的性情,不然他也不會因為紅淨悠那比一般人瞧得更遠的廣闊視野,而為她所吸引。
  
  “氣是真的不會,倒是覺得自己有些好笑……頭一次心動的物件,居然是個道地的姑娘家。”紅淨悠心想,既然都是女人家,那她也用不著在乎什麼秘不秘密的心情了。
  
  她雖然失去了一個傾慕的好男人,卻有個待她如姊妹般親切的司空璉啊!
  
  自小到大,由於她是獨生女,沒有姊妹可以相處,所以溫柔體貼的司空璉還真像是她的好姊姊,既能與她談天,又比她勇敢機智,會疼她保護她……
  
  “什麼?”司空君揚聽著紅淨悠的感想,忍不住一驚。
  
  心動?姑娘家?
  
  等等,紅淨悠此刻談論的可是他司空君揚?
  
  這話題……怎會突然跳到這裏來了?
  
  “啊,你一定嚇一跳吧?”紅淨悠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老實地應道:“因為我不知道你是女人,所以在我們假扮夫妻的時候……你的體貼讓我真的對你心動了。”
  
  所幸因為認識還不久,所以雖然她很喜歡司空君揚,卻不是已論及生死相許的地步。
  
  否則的話,現在她或許會傷心得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吧!
  
  “現在想想,你倒茶倒得慣,對姑娘家的東西又清楚,是因為平時你就是個大姑娘,而且還是相府夫人,當然會有這些不經意的舉動。可我因為喜歡著你,又以為你是宰相微服出訪,所以還以為你的體貼是因為平時關懷妻妾而吃醋……”說著,紅淨悠忍不住釋懷地一笑。
  
  淡淡的情愫剛萌芽便遭腰斬,聽來或許令人惋惜,但有誰能說,這不是個好收穫呢?
  
  相較於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夢想,或許司空君揚便等於司空璉的現實,反而更容易讓她忘懷這段淡薄的情緣吧!
  
  “這……紅姑娘……”司空君揚聽著她連連訴說自己的心聲,非但沒有松一口氣,反而一臉的猶豫。
  
  果然血脈相傳是不變的道理,瞧這紅淨悠,腦袋雖然聰明,反應也靈敏,但是卻與她的爹娘、那紅家夫妻一個樣——
  
  搶話跟自我想像的功力,無人可敵啊!
  
  因為……事實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
  
  他錯愕,是因為沒料到在他對紅淨悠有著好感的同時,紅淨悠居然也對他動了心。
  
  他驚訝,是因為他確實是宰相夫人,可他不是女人.而是個道地的男人啊!
  
  他因著不得已的理由扮成女人,又陰錯陽差嫁入相府,幸虧宰相藍慕晨也能體諒,所以沒拆穿他是男人的秘密.還由著他在外遊走,只是要求他在京城時得乖乖當個相府夫人。
  
  因此他換回男裝的時間並不多,大半時間,他仍得好好扮著秀雅溫柔的宰相夫人,這長年下來的女人習性,才會讓他即使恢復男兒身,也沒半點男人味,甚至還有著極重的姑娘家習慣。
  
  只是……這些細節解釋起來不但麻煩,還牽涉到不少私人隱情.不是隨便就可以說出口的。
  
  但如果他不向紅淨悠說清楚,豈不是令情況越來越亂?
  
  唉……他只是想幫人而已,怎麼會把事情弄得如此複雜難解?
  
  這秘密,到底說是不說?
  
  說他雖然是宰相夫人,但確實是男人?
  
  又或者……乾脆讓紅淨悠繼續誤會他?
  
  因為若是紅淨悠知道他是男人,這愛意再度萌發,而他也確實喜歡上她,但卻礙于他宰相夫人的身分之故,無法娶紅淨悠,最後豈不是讓紅淨悠落得一埸空相思?
  
  可是……倘若此刻不明言,待日後被發現,誤會不就更大?
  
  到底該怎麼辦才好?這情況著實令他左右為難啊……
  
  這算不算是騎虎難下?
  
  瞧著踩著小碎步、紮起兩根長髮辮的嬌俏身影在前方晃動,司空君揚感覺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局面。
  
  原本他到白陽縣來,是想四處遊山玩水,再瞧瞧當地是否有人明著為官卻暗地斂財、欺壓百姓,那他就順道在藍慕晨面前報個訊。
  
  可他沒想到會把事情攪和得越複雜。
  
  只是,麻煩的不是洪爺或知縣那些人,因為有了宰相的名號在身,他們暫時不敢作亂。
  
  真正令他煩惱的,是他到底該不該把自己是男人的事實告訴紅淨悠?
  
  雖然因為紅家夫妻誤會他真要娶紅淨悠,所以堅持挑日子、辦喜事,因此他也就順理成章多留一陣子,不必這麼快決定是否要告訴紅淨悠實情,但是該說的還是得講明白啊……
  
  “君揚?你在發什麼愣啊?前邊的河水很清澈哦!我帶你去看看!”完全把司空君揚當成女人的紅淨悠,回身拉過了他便往前奔去。
  
  由於成天留在家中大眼瞪小眼也頗無趣,而該收齊的證據,司空君揚也都打聽得差不多了,因此他便接受了紅淨悠的提議,跟著她到城外欣賞風景。
  
  這白陽縣,聞名的便是城外的一片好山好水,清幽翠綠,宛若畫中之景。
  
  原本對於這般美景,司空君揚應該欣喜而心情愉悅,只是他的視線卻每每為那個靈巧的身影勾動。
  
  看著在青綠野地上躍動的身影,紅淨悠那份開朗的感覺,遠比平時留在家中還要來得鮮明可人。
  
  再加上因為認定他是“姊姊”,所以紅淨悠喚他的聲調不再生疏有禮,倒是滲入了些許妹妹向姊姊撒嬌的甜味。
  
  儘管紅淨悠的用意是撒嬌,可偏偏他不是她的好姊妹,而是個正常的男人,所以這種軟甜甜的嗓音,實在是很容易勾動男人天性,讓他不由得想將她摟進懷裏,狠狠勒緊她、把她抱得連骨頭都能磨出聲音來。
  
  他是不是被這個小姑娘徹底地迷住了?
  
  因為她動人的風采和嬌俏的模樣,以及聰明靈活的腦袋……
  
  原本他一直對於感情採取退避而消極的態度,畢竟以他的身分,是絕不可能與任何女子成親的,但這回卻不得不破了例。
  
  只不過先開口的,卻是紅淨悠這個姑娘家。
  
  在聽過她以軟嫩的聲調說著喜歡他的話語之後,他如何能夠保持原有的平靜心緒?
  
  雖是當女人給養大、長大了又嫁入相府,註定一輩子該扮著女人過活,但他骨子裏依然有著男人的想法,對於紅淨悠這樣可愛的小姑娘,他不是全然沒有感覺的。
  
  她讓他動了想娶妻的念頭。
  
  她讓從不怨恨這樣扮女人過活的他,頭一次有了不自由的感覺……
  
  從前,看慣了世俗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論男女都給規範綁死一生的情景,他總覺得那很累人。
  
  女人一輩子只能以夫君為天為地,男人則是一個勁兒地攢錢養活一家子……
  
  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這種日子看多了,教他感到索然無味.所以在嫁給開明的藍慕晨時,他也同時接受了條件——扮好他的宰相夫人。
  
  因為在這之外,藍慕晨完全不管他,所以他盡可以放心遊山玩水,不必顧
  
  家養孩子,更不用被迫娶個不愛的女人、成天朝夕相處。
  
  他很樂意當個假女人,然後偶爾當個自由而優哉的男人。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可這紅淨悠……或許,她就是他唯一抗拒不了的緣分。
  
  所以他的想法漸漸地有了變化,覺得與紅淨悠成親似乎也不壞。
  
  但這事卻是與他絕對無緣的……畢竟他可是“相府夫人”啊!哪有女人娶女人的道理?
  
  要不是因為這樣,他也用不著矛盾至此了……
  
  “君揚!”隨著高音,冰涼的河水貼上了司空君揚的臉龐。
  
  原來紅淨悠瞧他被拉到河邊後,便愣愣地發起呆來,索性雙手掬了河水往他臉頰上拍了拍,想讓他提神、醒腦。
  
  “涼不涼?很舒服吧?”紅淨悠露出了甜笑。
  
  “嗯……”司空君揚看著紅淨悠貼近自己時的笑容,那柔嫩的肌膚令他有著片刻的失神。
  
  乾乾淨淨,看起來白嫩嫩,就像成熟了的桃子,教他有些想低頭嘗嘗她的香味……
  
  “我瞧你是悶壞了吧!”紅淨悠甩甩手,將剩餘水珠揮開,然後坐到岸邊,開始脫起鞋襪來。
  
  “淨悠?”被她的舉動分了神,司空君揚微愣,瞬間竟不知該把視線往哪邊擺。
  
  如果他真的是女人,紅淨悠這舉動自然沒什麼大礙,但是瞧著那雙白晳的小腿隨著紅淨悠卷褲管的動作而越露越多,讓司空君揚連忙轉過身去。
  
  “怎麼了?難得有這麼清澈的河水,下水玩一玩嘛!”紅淨悠看司空君揚背對著自己,忍不住出聲招呼,“還是你在相府待慣了,覺得這樣子不合禮數?”
  
  “沒這回事。”司空君揚側過臉瞟了紅淨悠一眼,視線卻是不由自主地往她一截白皙望去。
  
  “那就下水泡泡腳,很舒服,很涼哦!我保證你的腿等一下就不酸不痛,精神百倍!”紅淨悠說著,人已踩進水中,孩子似地東跳西踩,笑音跟著四散。
  
  只覺得煩惱盡散。
  
  也罷!這煩人的問題就暫且擱旁邊去吧,反正說與不說,都有其解決之道。
  
  跟著走近水邊,司空君揚彎身掬起了河水.那涼爽的感覺難寅令人精神為之一振,彷彿要將煩憂盡數沖洗殆盡。
  
  不過最令他眼睛一亮的,果然還是浸泡在透明河水之下的纖白裸足……
  
  “怎麼了?我腳上有什麼嗎?”瞧司空君揚盯著自己的腳不放,紅淨悠忍不住納悶著走近他。
  
  “我只是突然想到……你的腿都被我看光了,豈不是這輩子就只能嫁我?”
  
  司空君揚可沒像紅淨悠那樣光著腳去踩水,這男人跟女人,骨架子究竟不同,讓紅淨悠瞧見他的身體,身分一定會先被拆穿。
  
  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問問、探探她的心意。
  
  即使他早已知曉,這個小姑娘已為他心動過,但是這跟完全接納他的異樣身分依然著著微妙的不同……
  
  “你說反了吧?是我快要嫁給你了,所以腳讓你看見也沒關係才對。”紅淨悠忍不住迸出笑聲。
  
  看來司空君揚今天不只是累了、一直發愣,說起話來也顛三倒四的。
  
  “再說,我們都是姑娘家,別說腳了,就算是讓你看光了身子也沒什麼關係啊!”紅淨悠說罷,當真就起身褪了外衣,只穿著薄薄褻衣與小褲,便跳回河中開始泅水。
  
  這一帶原本就少有人經過.她又時常在心情不好時,一個人溜到這兒來玩,對這附近熟得很,再加上今天有司空君揚陪伴,所以她才敢大著膽子下水玩。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這舉動換來的不是司空君揚的同歡,而是差點讓司空君揚血液逆流、直沖腦門。
  
  因為她那身衣服根本沒什麼遮掩性,很容易春光外泄之外,一雙潔白雙腿和美背,更是看得他血脈僨張。
  
  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看見這活色生香的景象,司空君揚真不知道該說是享受,還是折磨。
  
  真要提規矩的話,他應該退到一百步之外,不可回頭盯著紅淨悠,可是……
  
  就像紅淨悠剛才說的,他們都快要成夫妻了,誰看誰……其實都沒吃到虧,差別只在於他究竟想怎麼對待她。
  
  不過,那些問題都是後話,重要的是現在在水裏游得自在,活像尾美麗錦鯉,卻又讓他看得差點血氣上沖的紅淨悠……
  
  再這麼放任她下去,他遲早會悶到內傷。
  
  吃不能吃、碰不能碰,腦子還得煩一堆瑣事……
  
  “君揚,姊今天真的很怪哪。”在水裏玩了半天,見司空君揚依然站在水邊,紅淨悠又遊了回來。“你怎麼一直盯著我,卻又像在想心事?到底有什麼事讓你煩心?”平時司空君揚總會與她聊天說地的,今天卻出奇地安靜。
  
  “沒什麼。”這事能直說嗎?
  
  撥了撥散落頰邊的長髮,司空君揚眼神一轉,淡道:“只是在想替你找婆家的事。”
  
  其實要問他真心的話.此時他早已不想這麼做了。
  
  雖然曾經言明在先,等白陽縣恢復安寧,他會以嫁妾的名義找個好人家把紅淨悠嫁出去,但在自己心意已明的情況下,要他這麼做,無疑是找自己的碴。
  
  好伴,一生難得;好妻子更是一輩子都不一定碰得上一個。
  
  他難得因緣際會地遇上紅淨悠,這個勾動他心弦的小姑娘。如果要他將之雙手奉送出去,他肯定會在背地裏鬱悶至老。
  
  而且除了他不想把她嫁出去之外,在這其中還有個之前他沒發現的問題——
  
  “說真的,淨悠,你到底想不想嫁?”依司空君揚看來,在遠離了城鎮之後,紅淨悠似乎比平時還要開朗,玩得更加開心,彷彿這不受拘束的天地才是她心所響往。
  
  “倘若你也性好自由,我硬為你找了歸宿,反倒是限制了你吧?”就像他,明明偏愛自在的生活,卻硬是要扮成大姑娘,還得被這無謂的身分綁在相府裏。
  
  他分明是男人,卻無法一展長才、靠雙手打天下,就像有志不得伸的女人,嫁為人婦之後,什麼都要以夫為主。
  
  正因為他早就嘗過這種不自在的滋味,所以更不希望紅淨悠與他落得一樣下埸……
  
  “君揚,你是不是因為當宰相夫人要處處受限制,所以才這麼問我啊?”
  
  雖然這話聽起來,很像是司空君揚擔心日後為她找人嫁了後,對方會要她三從四德、相夫教子,關著她一輩子,可是她卻覺得,這比較像是司空君揚在感歎自己的不自由。
  
  藍慕晨雖是個無比開明的宰相,但世俗的規範總是壓得人喘不過氣。
  
  司空君揚先是一愣,隨後才露出略顯感動,又同時夾雜著複雜喜悅的笑容。
  
  紅淨悠果然聰明,一聽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正因為她總是能夠如此輕易地傾聽到他的內心,他才會如此捨不得她吧!
  
  唉!再這樣下去可怎麼好?
  
  原本他只是受她吸引,後來卻又變得有些喜歡上她,可現在……不只是情、不只是愛,他知道——
  
  他這輩子真的放不開這個小姑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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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6 00:21:01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老實說,嫁給愛管教人的丈夫,那當然會不開心啦……”
  
  因為司空君揚都主動提起了,紅淨悠索性遊回岸邊,與他細細地討論起來。
  
  “你沒猜錯,我是很喜歡四處玩,所以我曾經想過,如果我嫁的是個肯帶我四處遊山玩水的丈夫,那就好了。”紅淨悠半依著岸邊大石,任由雙腿在河水間拍打著,語氣雖輕鬆,卻多少滲入些許無奈。
  
  夢想,不是那麼容易實現的。只是她運氣好,還沒被嫁出去,就先遇上了司空君揚,有人可以說說話,總好過一輩子把夢關在心裏頭。
  
  “既可以夫妻同樂,又能夠有伴相陪,是嗎?”司空君揚靜靜地瞧著紅淨悠,她雪白的臂膀襯著灰黑的大石,看來衝突,卻又意外地鮮明。
  
  就像她的笑、總是亮眼得令他印象深刻。
  
  “人常言,女人不怕嫁人,就怕嫁錯人。”紅淨悠迸出輕笑。
  
  她就喜歡司空君揚這點,跟她聊天時,一點都不用多費唇舌解釋心意。
  
  “要問我的話,我喜歡扮成男人的你,體貼、細心!心地好又喜歡幫人,而且你也喜歡四處欣賞景色,所以如果能嫁給當男人時的你,我想我們應該會很幸福,而且人人稱羨吧!”紅淨悠仰望著天空,那藍如水洗的天色讓她想起當時初見司空君揚的感覺。
  
  以為她是個翩翩美公子、優雅得像柳葉,細細緻致,宛若戲曲裏的才子,卻有佳人之貌……
  
  “這倒是真的。”司空君揚臉色又是一沉。
  
  因為,這是唯一不可行的事……
  
  “君揚,你別那麼在意嘛。”紅淨悠還當是自己的話給了司空君揚壓力,讓善良的她懊侮著自己怎麼不是個男人,無法幫上妹子的忙,連忙出聲安慰。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呀!因為女人才知道女人喜歡的男人是什麼樣子的,所以由女人來扮男人,總是格外吸引女人嘛!”紅淨悠笑笑,又續道:“我也知道,真正的男人絕不會有你扮的司空君揚來得有魅力,所以你就別煩著該找
  
  個什麼樣的男人把我嫁出去了。”
  
  嫁人,她不是不想,但若要嫁個她不喜歡也相處不來的人,那倒不如避居尼寺清修去。
  
  “不行,這樣不就耽誤你了?我一定要找個比我扮的男人更好的物件……”
  
  這麼一來,他可以當自己輸給一個天下無雙的好男人,至少心甘情願些。
  
  唉!這輩子他從來沒怨過什麼,唯有在這個時候……
  
  他真想恢復真正的身分,能夠把他喜愛的女子正式迎過門。
  
  他們都已經兩情相悅,只差一句婚約了啊!卻卡在身分的問題動彈不得……
  
  “我說君揚,如果這世間找不到那樣的好男人,我不是一樣一輩子都是君揚的小妾嗎?”而且找得越久、她歲數越大,到時候就算有好男人出現,她也已是個老婆婆了。
  
  “這……”司空君揚瞬間有些困窘。
  
  怎麼問題總是繞來繞去、繞個沒完,他無論如何就是沒辦法乾脆地切斷他與紅淨悠之間的緣分嗎?
  
  “好了啦,你先別急嘛,先聽我說幾句話。”紅淨悠探出手臂,一截纖白勾住了司空君揚的手,親昵地磨蹭了幾下,續道:“其實在遇上扮成男人的你之前,因為在白陽縣見多了壞男人,所以我對成親這件事總是興致缺缺。
  
  ”可是遇上“司空公子”之後,我發現嫁人不可怕,重要的是嫁個跟自己適合的人。”紅淨悠有些羞澀地往下續道:“我告訴你哦,我會改變想法,完全是因為你扮的司空公子,所以……我想,我應該是真心愛上當時的你了吧!”
  
  這份感情雖是埸誤會,但對於紅淨悠來說,倒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穫。
  
  “我說君揚,你想想看嘛,既然我愛的人是你扮出來的司空公子,那我怎麼可能又變心去愛上其他男人呢?所以你就把你扮的司空公子當成我心裏定下的丈夫,不用費心再另找婆家了……”這話一半是安慰,一半卻是真心誠意。
  
  若是可行,她此生只願嫁司空君揚。
  
  而既然那是不可能的事,那她就守著這份眷戀過一輩子吧!
  
  至少,這時光雖短,對她來說卻是無比幸福的回憶啊!
  
  “這……”司空君揚有些懊惱起來了。
  
  越聽見她的真心,他就越不知如何是好。
  
  這樣下去,他真要無可自拔地淪陷了……
  
  因為,他根本不想只當她心裏的丈夫,他希望自己是紅淨悠真正的丈夫啊!
  
  “我是這麼打算的啦……如果……如果君揚不嫌我麻煩的話,就別再把我嫁出去,讓我當你一輩子的小妾,好不好?”紅淨悠猶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走向不歸路,而且還是條看不見終點在何方的道路。
  
  可她走得情願、走得欣喜。
  
  因為有好姊妹相陪,勝過隨便找個丈夫嘛!
  
  她說得開心,聽在司空君揚的耳裏卻是錯愕之至。
  
  “你說什麼?”她……願意當他一輩子的小妾?
  
  “我想,人之所以婚嫁,為的不過是相伴罷了,我們個性合適,興趣也相近,說話又投緣。不如互相作伴啊!即使不能真的當夫妻。但我們會是好姊妹,對不對?”柔音輕訴。紅淨悠的纖纖十指緊緊握住了司空君揚的手掌,泡在河
  
  水裏的冰涼感掩不去她唇邊的暖和笑意。更為她的提議牽上了再也解不開的紅線——
  
  “君揚,就讓我一輩子當你的小妾吧!”
  
  所謂的習慣,果然對人影響頗深。
  
  由於當女人當得慣、又當得久,再加上性情又非一般男人那樣易怒暴躁所以司空君揚在面對紅淨悠輿自己的婚事時
  
  總是優柔寡斷、猶豫下決……就這樣成親的日子已到。
  
  所以司空君揚連考慮要不要早些說出實情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被趕著披上新郎服。拜天地了。
  
  在他為紅家買下的宅子裏,紅家二老笑得開懷,忙碌地招呼親友,大家也直說紅淨悠運氣真好,找到這麼個如意郎君。
  
  所以在拜堂之後,大家便催促著把兩人送入了洞房。
  
  只是……
  
  這廂笑得開心,新房裏卻是兩樣情。
  
  紅淨悠當自己有了個舉世無雙的好姊妹。司空君揚的腦子裏倒是亂得靜不下來。
  
  因為紅淨悠壓根底兒沒當自己是新嫁娘,因此她也沒等司空君揚回房掀紅巾。便逕自脫了嫁衣賴在床上,所以在司空君揚回到新房時,紅淨悠身上僅剩薄薄裏衣,輿這半似炎夏的天氣極為相襯,卻教司空君揚渾身熱得像要發火……
  
  “淨悠,你怎麼……”司空君揚一下子真不知道眼睛該往哪兒擺。
  
  瞧紅淨悠一臉沒防備的模樣,那暴露於外的細緻肌膚教他想起那一日在河邊見過的滑嫩感,更忍不住想伸手撫過。
  
  這實在是太殘忍了吧?日後若他沒說穿身分。豈不是要日夜受這煎熬?
  
  “君揚,過來休息吧!”紅淨悠壓根底兒下曉得自己的舉動給司空君揚帶來多少的刺激,她跳下床鋪。挨近了司空君揚的身邊,親熱地挽著手笑道。。“春宵一刻值幹金唷!快點換了衣服上床吧?”
  
  紅淨悠當兩人都是大姑娘,而司空君揚又在外應付那麼多客人,想必是累癱了,所以想叫好姊妹快點休息,不然累壞了宰相夫人的身子,她可賠不起啊!
  
  只是這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樣的玩笑話配上她引入邐思的裝扮,教司空君揚血氣上街,差點就要失去理智。
  
  “你這小姑娘……”司空君揚掩著無奈地搖了搖頭。“我的好計晝都給你破壞光了。”
  
  所有放下一切、遠走高飛的想法,在見到心上人親昵地黏在自己身邊時,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管是男扮女裝還是女扮男裝,司空君揚都想把這些煩惱給丟掉。
  
  他現在只想好好摟住紅淨悠,向她訴說自己的感情!
  
  “君揚?”她做了什麼嗎?為何司空君揚要露出一副拿她沒轍的表情?
  
  “我原本是真想讓你當一輩子小妾的……”司空君揚歎了口氣,隨後便引著紅淨悠到床邊坐下。
  
  “這樣不好嗎?我很樂意一輩子陪著姊姊的。”對紅淨悠來說,這是好事,可不是什麼壞事。
  
  “不是好不好的問題……”司空君揚揉揉眉心,彷彿在思索著是不是時候說出這天大的秘密。
  
  正因為他有心將這小妾納入自己的鑲抱,所以事情才非得攤開來說明不可,不然他大可將秘密永遠束之高閣,讓紅淨悠一輩子活在夢裏。
  
  既然他想輿紅淨悠當真正的夫妻,又不能強迫或誘騙她,那麼他就該將一切說開來,由紅淨悠自己下決定!!她是跟他,還是不跟他?
  
  只是,若紅淨悠無法原諒他的欺瞞和身分,更無法接受他的計畫,那麼他也只好尊重她的決定。將這份濃情一輩子藏在心裏……
  
  “那你到底在煩惱什麼呢?我倆已經瞞過大家的眼光成親了,名義上我就是你的小妾,日後用不著再擔心洪爺上門欺負人,這些事不是都依著計晝在進行嗎?”紅淨悠疑惑地左瞧右看,不懂在事情解決的當下,還有什麼值得司空君揚煩心。
  
  “誰要你穿得這副模檬……很容易讓男人失去自製力的。”外露的細嫩肌膚、一臉天真的無辜。以及暴露在視線之下的大半白皙美腿……
  
  能忍得住不碰的男人,不是柳下惠便是聖人,否則就是“不能”!
  
  而他,三個都不想當。他只想當個普通男人,把心愛的紅淨悠納入懷中好好疼。
  
  “你該不是酒喝多,頭昏了吧?”聽著司空君揚的說詞,紅淨悠忍不住想笑,“說得你好像真是個男人似的……我說你啊,現在房裏又沒別人,你不用再演戲了。可以放輕鬆了。”
  
  “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吧……”沒頭沒尾的,想必紅淨悠也聽不懂。
  
  “你要說可以啊,先脫了這身衣服、輕鬆一點之後,我們躺在床上慢慢聊嘛。”嫁衣在這天氣穿著,簡直會把人悶死。紅淨悠輕扯司空君揚的衣袍,想為她褪去煩人的束縛。
  
  “你啊……我不知道該說你是好騙還是單純……”脫衣的舉動無疑是火上添油,司空君揚一把將小手握住,重璽歎了口氣。“淨悠,我老實告訴你,我是個貸真價實的男人。”
  
  “咦?”紅淨悠微愣。
  
  現在是怎麼回事?話題怎麼會跳回這個問題上呢?
  
  一開始,她當司空君揚是宰相微服出巡。雖然這身分是洪爺亂猜的,但是後來司空君揚也明言,她是偽裝成相府夫人胞弟的司空璉,也就是宰相夫人,所以她是個姑娘家沒錯啊!
  
  她們才當了好一陣子姊妹,為何現在司空君揚又說自己是男人?
  
  “好姊姊,你別說笑了……”紅淨悠攢起眉。還以為司空君揚是拿這事尋她開心。
  
  要知道,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接受司空君揚是女人的事實,也讓自己別對她有所期盼跟妄想,怎麼這會兒又……
  
  “我們都快同床共枕了,這事能說笑嗎?”司空君揚搖搖頭,隨後便自床邊起身,將衣物一件件褪去。
  
  新郎倌的紅袍落地,長髮飄散,交領衣襟被司空君揚左右拉開,大半胸膛暴露在紅淨悠面前,平坦得一無凹凸。
  
  平滑的肌理帶著與司空君揚的白膚一樣的色謂,在散落的發絲之間透露出微微的誘人氣息。
  
  若非這脖子上連著的,依舊是司空君揚俊美的面龐,否則紅淨悠真要以為有外人闡了新房。
  
  “君、君揚……你、呃……你這是……”紅淨悠真看傻眼了。
  
  照理來說,看見男人裸身的她,好像應該先驚叫、再喊救命,可偏偏這個對著她坦一露半身的男人,卻是她剛成親的掛名丈夫。
  
  而且,她還以為他是個女人。原本準備與他當姊妹,不當夫妻。好自由自在過一輩子。
  
  但是事實似乎比她所能想像的更為驚人。她現在應該錯愕還是高興?。
  
  一開始她確實喜歡著司空君揚。甚至為他吃過醋,知道他是女人時還失望過,可此刻他卻明白地拿出了證據給她看,證明他是個男人!
  
  她該笑嗎?笑她雖然幾經波折,依然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
  
  不。這事不只這麼簡單吧!司空君揚明明就說他是宰相藍慕晨的妻子啊!
  
  男人怎會娶男人?而且這位宰相夫人現在還納了她為妾!
  
  “君揚……你究竟是誰?這又是怎麼回事啊?”完了,紅淨悠決定撒開腦袋裏混亂成一片的思緒,先找本人間清楚再說。
  
  她唯一確定的事情就是,司空君揚絕不會傷害她。
  
  否則他根本不用等到洞房花燭夜,早在之前就有許多可趁之機,能讓司空君揚徹底輕薄她。
  
  但他沒動手,一直很君子,這些事說明瞭司空君揚的人格,也讓她略帶慌亂的心情平撫不少。
  
  “這事……說來話長。”司空君揚拉上衣襟,往房內桌旁一坐。與紅淨悠隔開些許距離,好半晌之後,他又重重地歎了一聲。
  
  “我確實是宰相夫人司空璉,但同時,我也是個道地的男人……”
  
  事情的始末,得推回司空璉出生前。
  
  當年司空老爹重男輕女,因為正妻生不出孩子而嫌棄她,另納側室,也就是司空璉的親娘。
  
  原本司空老爹打算。若二娘生了兒子,便把正妻休了、扶正二娘。可偏偏正妻待人極好,輿二娘不久便成了好姊妹,因此這決定讓二娘感到相當心疼。
  
  為了不讓正妻被休,二娘在生下司空璉這兒子後,便謊稱是女兒。
  
  司空老爹對此自然是失望的,但由於司空璉算是他老來得女,所以在抱到了這個千盼萬等終於出生的女兒後。他的強硬態度也漸漸軟化下來。
  
  他不再盼望兒子,決定好好疼女兒便是。
  
  而這個轉變,也造就司空璉俊來的命運完全走樣。
  
  因為司空老爹雖然是個清官,既不欺壓百姓又奉公守法,但是在面對家務事時,脾氣卻是又硬又臭,奸面子的習性怎麼也改不了,甚至連皇帝都親口勸過他,但司空老爹依然毫不動搖。
  
  所以……即使司空老爹在後來接納了正妻,沒休妻、也沒再娶新小妾,但司空璉其實是個兒子的事實。卻也沒人敢開口明說,免得惹出無法收拾的火氣。
  
  秘密伴隨著司空璉的成長,一天天越來越教人難以開口。
  
  因為司空璉麗質天生,摸樣怎麼都不像個男人,而且琴棋詩晝無一不精,所以連司空老爹到後來都頗以“女兒”為傲。
  
  在這種情況下,若讓司空老爹明白這美麗無雙的好女兒是個兒子,說不定會氣到一命嗚呼。
  
  因此,司空璉就這麼被養大、訂親,嫁入了藍家。
  
  想當然耳。兩個男人即使成了親也無法成為夫妻,所以新婚當夜,司空璉立刻對藍慕晨坦言這件事。
  
  兩個人大跟瞪小眼地同處新房。心情尷尬到極點。
  
  結果一夜春宵不聞甜蜜聲調,只有兩人神色凝重地商量日後相處。
  
  婚事是絕對退不得的,因為退了,司空璉的身分會被拆穿,司空老爹會丟足面子,八成會氣得休妻棄子,然後藍家也跟著被連累。當成笑話看。
  
  畢竟這可是在朝中有著高官地位的兩大官家聯姻。不是鬧著當兒戲。
  
  談到最後,藍慕晨與司空璉決定當假夫妻,反正司空璉見多了家裏老爹與兩個娘親的事情,不想娶妻,寧可繼續當女人,偶爾扮男人外出便是,而藍慕農若有中意的女子亦可再娶,反正三妻四妾對男人來說相當普遍,沒人會起疑。
  
  因此,他們倆成了宛若兄弟的夫妻,藍慕晨納了妾,他則當他的閑雲野鶴。
  
  這樣的生活,一直到紅淨悠意外闖入他的心裏……
  
  她擾亂了他的心。讓原本不對婚事抱希望的他,動了與她相守的心……
  
  “所以,我是真的喜歡你,淨悠。”這話不是假言假語。而是真心誠意。
  
  “我想與你當真正的夫妻,想疼你一輩子。”
  
  要吐露這些事,是一種賭注,搏上他一輩子的將來。
  
  但他放了手,因為對他來說,紅淨悠是他不願讓出的珍寶。
  
  “我是個很自私的男人,雖然我想與你相守,卻又不能娶你為妻。因為我是宰相夫人,根本不可能把你迎過門當妻子……而且司空君揚這身分根本就是假造的,所以我什麼名分都不能給你,你等於是嫁給一個不存在的男人……”司空君揚起身步近床邊,采出手,輕輕撫過紅淨悠發愣的臉頰,在大紅燭火的映照下,她顯得甜美而嬌柔,教他幾乎不忍放開。
  
  “可我依然眷戀你,想與你相處在一起,我不想把你嫁給別人,想敦你一輩子是我的妻……”司空君揚捧起紅淨悠的臉龐,挨近她柔聲道:“淨悠,你肯不肯嫁給這樣自私的男人、嫁給我?”
  
  不在意世俗。不在意身分,只為了一份感情。
  
  如今他只想知道,紅淨悠能否是他此生相伴的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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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6 00:21:23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活著的人比戲裏演的還要精彩,這大概就是司空君揚的秘密最好的注解。
  
  面對這般無奈又顯然有絲荒謬的事情,紅淨悠真的只能大歎一聲“官家人難為”。
  
  沒想到她居然會遇上這等荒唐事。先以為自己嫁給一個女人,新婚夜才發現物件是男人,而且這男人還是其他男人的正妻。
  
  可是……她明白的,這是司空君揚誠心說出來的實情。
  
  她從他的眸子裏見到了自己的倒影,從他的深情眸裏看見自己當初對他不啥的愛戀。
  
  那是足以抹去一切誤會與不滿的感情,只因為她一直喜歡著心裏的“司空公子”。
  
  如今,心裏頭的那個男人成了真實的存在。甚至是站在她的面前,親昵地撫著她的頰,向她吐露愛語。在這檬的情況下,名分與身世算得了什麼阻礙!
  
  “那……我該喚你君揚,還是叫你一聲璉呢?”紅淨悠揪住司空君揚的衣袖。丟開了生涯的尷尬情緒,露出了一臉帶著歡笑淚影的笑容,往他的懷抱依靠而去。
  
  她的司空公子、她的好丈夫啊……
  
  雖然這件婚事是離奇了點、神秘了些,但她知道的,她的心正在狂喜,為司空君揚亦喜歡她而劇烈地跳動,訴說那份幾乎要漲滿胸口的愛意。
  
  她這樣的舉動,算不算得上是回應了司空君揚的感情?
  
  他是否已經明白她的心意?
  
  “淨悠!”讓紅淨悠主動摟住,是司空君揚未曾料想到的回應。
  
  她接納了他?如此毫無怨言地……
  
  “我喜歡你啊,君揚,我不是早就說得很明白了嗎?”紅淨悠把臉龐埋在司空君揚的懷抱裏,羞得不敢抬頭面對。
  
  “妻與妾,那都不要緊,身分和名聲,我也不貪求,我要的是一個疼我又不綁著我的男人來愛我,而且……我也想愛這樣的夫君……”末尾的音謂說得細,幾乎要教人聽不見,但是紅淨悠卻感覺得到,摟著自己的雙臂力道變強了。
  
  “我會愛你!我會疼你一輩子,你是我唯一的小妾,我只想疼你、愛你……”司空君揚欣慰地捧起紅淨悠的臉龐,往她微驚的眸子湊近,吻上了她的唇。
  
  微掀的柔嫩少了防備,在司空君揚的偷襲下帶點微顫,卻又藏著生澀的甜蜜。
  
  紅淨悠感覺自己的身軀正迅速地火熱起來。
  
  是了,今晚是洞房花燭夜呢!只是她完全沒想到,夢,竟會成真。
  
  所以,此刻她該怎麼做?又該做什麼?
  
  “別緊張……”盡情地品嘗過紅淨悠香唇的司空君揚稍稍鬆開了懷中人兒柔音輕道:“我們就一步一步來吧!”
  
  他的好小妾。他可不想嚇壞她呀!
  
  “嗯……”紅淨悠臉色羞紅,半抬起臉蛋,倫瞄了司空君揚一眼。
  
  他微敞的衣襟露出平滑胸膛。教她不由得臉色燒紅一片。
  
  “你這表情,可會令我無法自製的,淨悠……”司空君揚進出輕笑聲。
  
  他這小妾,想必是不懂得她的表情多誘人吧。
  
  “我、我沒有做什麼吧?”紅淨悠知道自己的臉是越來越燙了,但是說她引誘司空君揚?她可沒有哪!
  
  至少,希望他好好抱緊自己,可不算是勾引吧?
  
  “你沒有做什麼,但我想替你做點什麼……”司空君揚吐露著略帶曖昧的聲調。“首先……”
  
  “怎、怎麼樣?”紅淨悠一臉緊張地問道;
  
  “交杯酒。”司空君揚突然一個轉身,往桌旁走去。
  
  “咦……”感覺到原本抱住自己的臂彎離去,讓紅淨悠有著瞬間的微愣。
  
  只見司空君揚端來兩杯酒來到她面前,輕柔的嗓音軟軟地喚了一聲,“淨悠娘子……”
  
  他的聲音雖然依舊有著男子的低沉。卻硬是比一般男人高了些,但那低柔的音謂。著實令人聽而入迷。
  
  尤其這腔、這音,喚的還是她的名……
  
  倏地,臉紅得似火燒,敦紅淨悠覺得酒香方聞便醉。
  
  “我的娘子……”司空君揚再度輕喚,似要讓紅淨悠聽得微醉,他挨近紅淨悠,勾起她的手臂。手腕轉了個彎,柔音再起,“喝交杯酒吧,別光瞧著我啊。”
  
  “嗯……”紅淨悠被司空君揚看得失了神,那眸中的柔光曾是她的冀盼,還記得那一日,見她在水中優遊,他便已為她心神搖盪,今日,她將是他的妻、他的伴侶……
  
  想著,十指已褪去紅淨悠的內衣,象徵著喜氣的大紅肚兜罩住她的雙峰,看來更形誘惑。
  
  紅淨悠顫著雙手,學著司空君揚伸出手去,揪住了他的衣襟,卻是怎麼也沒勇氣把他的衣服給拉開。
  
  縱使司空君揚這衣襟半掩的模檬,說不定比起她來更加引入邐思……
  
  “我的小娘子……”司空君揚迸出柔音,暖唇由臉龐吻向了頰側,更沿著頸間下滑。
  
  “呀……”熱氣掃過身軀。讓紅淨悠吐露嬌音。
  
  熱、很熱,凡是司空君揚吻過的地方,每寸肌膚都像是著了火一般。
  
  “我喜歡你的聲音、你可人的摸樣,不過……”司空君揚拖著尾音,像是在引誘著紅淨悠開口詢問。
  
  而今。它成了真,帶她入了夢裏。
  
  匆匆暍下交杯酒,那微辣的口感令她有些嗆著了。說起來,她根本就不沾酒的,剛才一時忘了,居然一口氣便將酒飲盡。
  
  雖只是一小杯,入了喉卻是火熱得很,仿彿在呼應著她此刻身軀的熱意一般。
  
  只不過這般灼熱的感覺,究竟是來自於酒的催化,還是因為她朝思暮想的司空君揚正輿她貼得極近?
  
  瞧著他那宛若春花綻放的唇辦張張合合,紅淨悠真覺得自己快要醉倒在他的柔情裏。
  
  “淨悠……”隨著吐息竄出,司空君揚亦將酒杯自兩人手中拿開,傾身向前,吻住了兩辦柔軟。
  
  輕柔地以舌尖撬開唇辦,司空君揚將雙臂摟上了紅淨悠柔軟的細肩。隔著薄薄的內衣感受著她輕顫的身軀。
  
  “不過?”紅淨悠縮了縮身子,司空君揚的大掌正溜過她的光滑裸背,她感覺得到,那織長五指悄悄地解著她肚兜的紉繩。
  
  “我最愛的,是與你同遊、見你笑容……”司空君揚將肚兜扯落,霎時雪白胸脯進露,敦紅淨悠下意識地想伸手遮掩。
  
  “你這麼躲著我,要怎麼洞房呢?”司空君揚吐露著淺聲輕笑。
  
  “但、但是……”頭一次如此裸裎相見,教她怎能不害臊?
  
  先前她可以大方地黏著司空君揚,是因為把他當成了姊妹。可現在情況完全不同啊!
  
  “我知道……”司空君揚也沒想逼著紅淨悠習慣,畢竟偶爾瞧瞧她嬌羞滿臉的模樣,亦是別有風情。
  
  傾身向前,司空君揚讓紅淨悠倒上了床,他長發散肩,襯著一雙星眸,猶如黑夜裏的星子點點,教紅淨悠看得出神,忘了羞澀。
  
  那笑得如春陽般溫暖的唇,輕柔地吻上了紅淨悠的肩,教她渾身酥軟而松了掩胸的手臂。
  
  教司空君揚吻得熱的身軀,不時地左右輕擺,時而搖晃,令一雙雪乳亦跟著曳出令男人為之著迷的波動。
  
  司空君揚的唇瓣漸往下移,終至觸及乳尖,霎時身下人兒的腰身一弓、挺上,唇間逸出了輕吟。
  
  “君……君揚……”紅淨悠喃喃吐露著熱氣,燥熱的感覺在身軀內四處遊走,教她覺得火燙不止。
  
  “你真美……淨悠……”司空君揚探出舌尖,輕舔著紅淨悠的乳尖。
  
  那粉嫩而圓潤的小蓓蕾在他的挑弄下很快地濡濕、挺立。圓鼓的模樣宛若一顆待人採擷的小紅果實,染水的光澤令它顯得誘人無比。
  
  “啊……君揚……好、好熱……好癢……”紅淨悠忍不住緊抓著身下被褥。
  
  司空君揚將紅淨悠的雙峰握在手裏,輕柔地搓動撫弄,舌尖在雪峰與肚腹之間來回舔弄,將愛欲的火種俏悄埋入了紅淨悠的身子。
  
  紅淨悠感受著身上一波又一波的燥熱傳來,卻是逃無處選、躲又不能躲,只能張口吐著熱氣,一邊向她的夫君喃喃請求。
  
  “君揚……啊啊……這樣、好難受啊……”紅淨悠面泛潮紅地吐露著嬌聲。
  
  “那麼……這樣呢?”司空君揚松了覆住雙峰的手掌,一手環抱住她的腰身,一手往她下腹大腿根部竄去。
  
  五指靈活地在褪根處撫弄,不時地隔著布料觸上她柔軟的處女地,此舉非但沒有減輕紅淨悠的難熬燥熱,反而令她更加難耐。
  
  “呀……不要……”紅淨悠熱得幾乎要泛出淚水來。
  
  “好了,我不逗你了。”司空君揚愛憐地撫上紅淨悠的頰,舌尖往她的眼角舔了舔,將她剛要冒出的淚水舐去。
  
  他只是貪戀著這小妾的各種嬌羞模樣,可不是打算令她難熬難受的!
  
  掌心往俏臀攀上,司空君揚將紅淨悠的小褲緩緩扯下,露出她幽黑的神秘林地。
  
  “君、君揚……”紅淨悠覺得身下一空,涼氣竄入雙腿之間,讓她更加羞愧了。
  
  雖然早知道圓房是怎麼一回事,但真要教她面對,卻足令人羞得想埋進被窩裏去。
  
  “別擔心。”司空君據說罷,再度往她的唇上覆去。
  
  這回他吻得深人,舌尖直竄齒排之間,鑽探著尋找她口中的靈活小舌,與其糾纏起來。
  
  初時紅淨悠還帶點退縮羞澀,直到司空君揚吻得她越來越熱,甚至要失去神智,她才漸漸松了口,與她的夫君親熱起來。
  
  “唔嗯……”紅淨悠不自覺地將纖手攀上了司空君揚的肩,光裸的身體隔著司空君揚身上的衣裳與他不住地磨蹭著,令她益發敏感。
  
  熟而鼓脹的硬物抵住了她的腿間,有些粗魯地摩擦著她的身子,教紅淨悠下由得曉紅了頰。
  
  想必……那是司空君揚的男性欲望吧!
  
  如此地灼熱而火燙……代表司空君揚也受到了她的吸引吧?
  
  “君揚……我、我替你……更衣……”紅浮悠輕輕地將司空君揚的衣襟左右拉扯開來,露出他精瘦結實的胸膛。
  
  平滑的腹肌,纖瘦卻又硬挺的寬肩……放眼所及,司空君揚的這副身軀,雖不似一般做苦力的男人那般粗壯,而是充滿陰柔感,卻也另有一番柔情。
  
  即使讓司空君揚緊緊摟住,自他眉眼與舉止之間散發出來的溫柔,依然是令人安心的溫暖圍纏,而非令人退縮的粗暴侵佔。
  
  是這份差異,讓紅淨悠逐漸放寬了心房,拋開原有的羞怯,與她的夫君共用雲雨之歡。
  
  “脫了便是。今晚就暫且用不著再換上了……我的好娘子。”司空君揚笑著握住紅淨悠的手指,那輕顫的感覺令他憐惜。
  
  將纖指送往唇邊,司空君揚輕輕啃咬著紅淨悠的指尖,宛若品嘗著她的香甜滋味一般,邊以舌舔、邊以齒齧,另一隻手則往她的下腹探索而去,漸漸地逼近那未經人事的神秘黑林。
  
  長指滑入腿間,在聽見驚呼聲傳來的同時,柔嫩雙腿亦下意識地併攏。
  
  “淨悠……別怕,我不是在欺負你……”司空君揚一手捧起紅淨悠的臀辦搓揉。一邊撫弄起她的渾圓,同時探出舌尖往她的另一邊高峰舔去。
  
  “啊啊……”同時受到刺激令紅淨悠的身軀不住扭動起來。
  
  這又癢又刺又麻的感覺,自不同的地方傳來,最後卻又集中至她的下腹,令她感到一陣陣酥軟,手臂與雙腿幾乎無力再抵抗司空君揚的挑逗。
  
  司空君揚松了手,十指同時往下邊的密林探去。
  
  他先是以手指撥開花林入口,跟著便將三指觸上柔嫩花蕊,輕柔地磨蹭起來。
  
  “呀!!君揚……”頭一次遭人碰觸的陌生感覺,令紅淨悠不由得大大地弓起了身子,口中的嬌音亦跟著進發。
  
  司空君揚感覺那兩片嫩蕊像要在指尖融化,不停地散發著高溫,終至溢出點點愛液。開始包裹著他的手指。
  
  “嗯……君揚……”嚶嚀聲不絕於耳,彷如快戚攀上了紅淨悠的身軀,一次一次帶給她衝擊。
  
  “我的淨悠……”司空君揚聽著這一聲聲專屬於自己的呼叫,忍不住低頭往她的潔白小腹啃咬。
  
  他細細而綿密地舔弄她的渾圓,在她的腹上烙出一個個紅痕,就連腰側都無一倖免。
  
  身下手指隨著他熱情的發散而亦發快速地推動,嫩蕊充血而紅腫,入口微敞、愛液滴落,勾引著他的欲望前去一探神秘。
  
  “淨悠,等會兒或許有些痛,你忍著點……”無可避免的痛楚會給紅淨悠多少的退縮,司空君揚並不清楚。但至少,他希望將她的痛感減到最低。
  
  “我知道……可是……”紅淨悠邊吐露熱氣邊應道:“只要有君揚在身邊,我不怕……”
  
  先前被洪悟搶走時,她就有死去的覺悟,如今既是輿心愛的男人歡愛,而且他倆還是夫妻,這點小痛又算得上什麼呢?
  
  “那麼……”司空君揚褪去長褲。稍稍分開紅淨悠的雙腿,令自己的昂揚輿她的密穴入口相抵,“我會儘量溫柔的。”
  
  這不是安撫的話,而是他想給予紅淨悠的體貼。
  
  “君揚……”紅淨悠微微點了點頭,即使此刻她自覺身子燥熱難當,渴望著解放這份灼熱,但她依然能夠深刻地感受到司空君揚的輕柔舉止。
  
  她知道,要男人忍耐是很難受的事,就好像她現在的情況。所以想必司空君揚為了讓她能夠放輕鬆,已經忍了許久。
  
  而今……就換她來解放司空君揚的欲望吧!
  
  “我的乖小妾……”司空君揚將身子往前挺進,那欲望立刻滑入了蜜穴,將嫩蕊往兩旁推擠而開。
  
  沾上愛液的欲望益發灼熱,彷彿是吸足了生氣一般,努力往內竄入,希冀掠奪更多專屬於自己的精氣。
  
  “唔……”感受著欲望一點一滴的推入,有些緊繃的身軀確實地感受到不適,窒息般的悶塞感令紅淨悠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放輕鬆。淨悠……”司空君揚蹙了下眉心,沒想到紅淨悠的穴口如此窄小,雖是刺激而令人欲望高張,但在同時也逼得他幾乎無法順利進入。
  
  “我……君揚……”紅淨悠試著喘息,她放軟了身子,想讓司空君揚的分身進入,但是就在她感覺到欲望充斥體內的同時,撕裂的痛楚也隨之而來。
  
  “啊啊!!好痛……”紅淨悠進出小小的哀叫聲,纖臂緊抓著司空君揚的肩膀,幾乎要留下紅痕。
  
  “很快就沒事了……淨悠乖,沒事了……”司空君揚緊緊摟抱住紅淨悠。聽著她的叫聲,那混合著小小嗚咽的聲調令他有些心疼。
  
  緊密結合的軀體糾纏在一起,像是永遠也不分開,強而有力的攘抱和心跳令紅淨悠安心,亦漸漸忘卻了方才的痛苦。
  
  溫熱的欲望充實著她的體內,她明白,那是她愛的男人,她確實地成為了司空君揚的小妾……
  
  喜悅的感覺抹去了她的疼痛,紅淨悠伸手撫上司空君揚極力忍耐著下立刻律動的身軀。輕柔地滑過他布上薄汗的陶瞠。
  
  “君揚,我不疼了……謝謝你……”為他的溫柔、他的體貼……所以她也想好好回報司空君揚的柔情!
  
  “淨悠……”司空君揚以舌尖輕舔著紅淨悠的耳垂,往她的耳際吹拂著熱氣,勾勤著她體內的情潮。
  
  “嗯……君揚。好熱……”紅淨悠有些下習慣地輕輕扭動著身軀,連帶地使得司空君揚深埋她體內的欲火被點燃。
  
  司空君揚捧住紅淨悠的臀,長指撫上她雙臀間的窄縫,來回撫弄之餘,身下亦開始暖暖律動。
  
  熱燙的欲望在窄小的穴內摩擦著,將愛液推擠得無路可去。只能往交歡穴口滲出。
  
  司空君揚由慢而快,在確定紅淨悠已漸漸習慣這樣的歡愛之後,方加快了律動的速度。
  
  深深埋入、再度抽出,隨即又奮力推送,一來一回之間,愛液肆流不斷,嬌喘聲亦跟著進散。
  
  “君揚……啊!!好,好舒服……”每當司空君揚貼緊她的穴口,黑林與根部的摩擦便勾得她一陣戰傈,跟著將雙褪夾得更緊。
  
  這磨人的快感,還有片刻不停歇的律動,以及司空君揚不時混入的低喘和結實的臂膀。幾乎要教她陶醉而不可自拔。
  
  她終於成了司空君揚的小妾,得到了他的疼愛……從此,他倆將是相依相靠的夫妻……
  
  “淨悠……你真是……又甜。又勾人……”司空君揚在紅淨悠的體內衝刺著,與他秀麗臉龐相襯的魅人柔音斷續吐露,再加上紅淨悠的呻吟,宛若是一首描述夫妻歡愛的曲子,令人既心跳、又害羞。
  
  “君揚……我喜歡君揚……我要……一直待在君揚身邊!”就如同她當初的戲言一般,她想當司空君揚的小妾,一輩子都是。
  
  這個親手將她自虎口救出,又給了她無比幸福與甜膩的好夫君,就算他的身世再複雜,甚至無法一直伴著她,那都不要緊。重要的是……
  
  她希望能夠給予他一個放鬆心情、恢復男兒身時不需擔憂的地方!
  
  她願意張開她的懷抱,為他藏起這個小小的秘密,給他這輩子原本無法奢求的夢想!
  
  一個家,一個伴侶……
  
  “淨悠,我的小妾……我會疼你。愛你,一輩子再也下放開你……”得來不易的心情,總是格外憐惜,對於這個陰錯陽差與自己戀上的紅淨悠,司空君揚只有滿心的感謝。
  
  她不計較一切,只顥陪伴著他到地老天荒。
  
  如此佳人,竟是他司空君揚的小妾……
  
  他這輩子已無還憾。因為他有了相守的人,他的紅淨悠……
  
  妻與妾輿名分身世,都不是他倆所求。
  
  尋一盧安心,覓一地圓夢,才是他們的期盼。
  
  而今,他們在彼此的懷抱裏,尋到了幸福……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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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6 00:21:38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這小村小鄉裏的一樁婚事,原該平靜得引不起任何波濤,但偏偏成親的人掛著聞名天下的宰相藍慕晨親戚的名號,所以要想平凡度日相守,也就沒那麼容易了。
  
  司空君揚與紅淨悠成親之後。為了早一日幫助當地百姓,讓宰相知曉縣令與洪爺等富商的惡劣行徑,兩人沒能優閑的培養感情。卻是完婚就立刻趕回京城。
  
  可儘管他們已經早早動身。依然沒能趕得上宮裏的變化。
  
  就在他們喇趕回京時,宮內情勢早已在他們無法知曉的情況下,起了莫大的爭執……
  
  事情的起因,則是為了藍慕晨這個好宰相的“家務事”。
  
  一早,裴侍郎上奏,說是白陽縣知縣呈報,藍慕晨在微服出巡至東郡白陽縣時,非但沒為皇上盡忠,為天下百姓謀福利。卻私搶洪姓商人之子的未婚妻,將其納為小妾。
  
  此話一出,朝中百官自然都露出訝異的表情。
  
  畢竟藍慕晨在朝裏為官,向來是出了名的清廉正直,而且不久前才納過一名妾,還是皇上親口賜的姻緣,如今卻又傳出他搶納民女為妾的消息,豈不教人詫異?
  
  而其中最驚訝的自然是藍慕農本人,以及曾為他賜婚的皇帝雲仕煬,還有司空璉的父親司空觀。
  
  司空觀原就是個硬脾氣的人,而且向來好面子,一聽見此事,自然是火氣上揚,立刻街到藍慕晨面前指著他大罵。
  
  “你這臭小子!我真是看錯人了,居然會把女兒嫁給你這個負心漢!”虧他還打量了半天,見藍家家世好、藍慕農又認真負責,才將這門親事訂下來,沒想到婚後的藍慕晨卻變了個人,活脫脫是個花心風流鬼!
  
  當初藍慕晨納小妾時,他就很想到藍家狠狠揍這個傢夥一頓了,無奈這個小妾身分來頭不小,不但是由皇上親口賜婚,還是皇家遠親,讓他根本無從氣起。
  
  畢竟在官家,為了鞏固勢力,或是皇上為了穩住臣子的忠心度。總會找些身子清白的後宮妃子或皇族遠親,將她們嫁到重臣身邊,好讓臣子心向朝廷,不至叛亂。
  
  而當時新皇雲仕煬甫登基,藍慕晨又是出了名的前皇雲慶瑞的得力助手,所以雲仕煬此舉等於是在拉麓藍慕晨,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因為這樣,他硬把脾氣忍了下來,沒對他發飆。
  
  可是現在呢?
  
  藍慕晨才納新妾沒多久,居然就找了新歡,又納妾?
  
  而且這回搶的還是個普通的民女,這還能跟官家聯姻扯上什麼關係?分明就是有意辜負他司空家的寶貝女兒!
  
  “混帳東西!你今天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想納幾房妾才肯甘休?到底要讓我家璉兒傷心多少次才夠?”雖然女兒曾經笑著安撫他,說她一點兒也不在意丈夫納妾,但是……
  
  女兒不在意,他這個爹在乎啊!
  
  男人是個什麼性子,他自己會不曉得嗎?總是有了新人忘舊人啊!
  
  他司空家的女兒,怎能給藍慕農這般糟蹋?他絕不允許女兒給人當成棄婦!
  
  “司空大人。此事一定有誤會……”藍慕晨被吼得冤枉,因為他根本沒去過白陽縣。又怎麼可能搶民女納妾?
  
  這根本就是個空穴來風,不可信的謠言啊!
  
  “什麼誤會?人家都嘗朝上奏了,此事遣能有假嗎?你堂堂男子漠大丈夫,做事不敢當?”司空觀氣極了,也不管皇帝雲仕煬就端坐在殿前,指著藍慕晨又是一頓臭駡。
  
  “司空大人,這事根本就……”藍慕晨真是哭笑不得,根本沒做的事要他承認什麼?
  
  不承認就說他沒擔當。承認了又罵他負心漢,還真是兩邊不討好。
  
  “沒什麼好說的!你這個男人不但沒膽量還是個壞胚子!納妾就算了,居然強搶民女!今天我一定要奏請皇上砍了你的腦袋,不然我就不姓司空!”司空觀氣得吹鬍子瞪眼,連皇帝還坐在殿上的事都給忘得精光。
  
  滿朝文武都避司空觀是三朝元老,不敢出聲得罪。藍慕晨則是被罵得百口莫辯。直到一聲清朗進發,才中止了這鬧劇。
  
  “司空卿。暫且聽朕一言。”雲仕煬瞟了藍慕農一眼,眸底閃過一抹苦笑。
  
  嘖,皇帝難為啊!
  
  當年他還是王爺的時候,這種場面向來是藍慕晨在幫前皇打發的,現在可好,輪到他處理了。
  
  司空觀的脾氣。他早在身為王爺時便略有耳聞,所以對於他的大發雷霆他並不以為意。
  
  怎麼說。司空觀都是護女心切。而且他脾氣雖硬,骨子裏真是正直清廉的好官,因此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下想跟他計較這些禮法規炬。
  
  況且,處理眼前這聽來可笑的狀況,可是重要得多了。
  
  “司空卿,朕明白你心疼愛女,想替她討回公道,但說話可要憑良心,自京城到白陽縣,這一來一往得花上兩個月,藍卿卻是日日早朝,司空卿認為他能遠赴白陽縣微服出巡、納小妾嗎?”雲仕煬搖搖頭,不懂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何還要他這個皇上來提醒?
  
  大夥兒天天上朝,不都見著藍慕農陪在他這個皇帝身邊嗎,
  
  到距此有兩個月路程的白陽縣納妾?
  
  那除非是藍慕晨有分身之街了!
  
  “這……”司空觀給雲仕煬這麼一提醒,原本火爆的脾氣突然冷靜了下來……
  
  是了,他天天上朝,也天天見著藍慕晨。從沒看他缺過一日,在這種情況下,藍慕晨怎麼可能到白陽縣惹是生非?
  
  也就是說……有人冒藍慕晨之名,在外行騙。
  
  那麼,他是真的誤會藍慕晨這小子了?
  
  鼓著瞼,司空觀有些不情願地瞟了藍慕晨堆著礙眼笑意的面龐一眼,實在是不想在大殿之上向他低頭道歉。
  
  這實在是太丟人了!
  
  眼神一轉,司空觀索性轉向雲仕煬上奏道:“皇上,就算那個騙子不是藍宰相,冒他名行騙又強搶民女。但藍宰相卻沒理會,這也不成!”
  
  簡單講,他就是覺得藍慕晨要負起最大的責任。
  
  “依朕之見,騙子膽敢冒用藍卿之名,絕非泛泛之輩,所以就請藍卿謂查此事,司空卿意下如何?”雲仕煬也明白司空觀在打算什麼。不就是想找個臺階下罷了。
  
  所以他順水推舟地送了個人情,一來教司空觀不再鬧大此事,二來事情委託給藍慕晨,他也能放心。
  
  “就依皇上所言。”司空觀滿意地點頭。
  
  反正他就是不想對那個藍家的毛頭小於低頭道歉!誰要他納妾、辜負了他的璉寶貝!
  
  “那麼……裴侍郎,你且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雲仕煬轉向了剛才稟報消息的裴侍郎,臉色一斂,不再有著親切的笑意。
  
  瞻敢在他這天子底下無視王法?不管是誰,他都會揪出來好好依法整治一番!
  
  “瞧你做了什麼好事!”
  
  藍慕農剛下朝回府,便聽聞司空璉帶著個小姑娘回家的消息,立刻遣了下人,將他們倆叫入偏廳。
  
  原本結束早朝後,他該回房裏探他的小妾,好好休息一下,但是為了處理裴侍郎上奏的事情,他根本安不下心來.
  
  看著司空璉帶著姑娘進廳,他眉一蹙,張口便是指責。
  
  “你想出門散心,我由著你去,怎麼你倒惹了麻煩回來讓我收拾?”藍慕晨繃著臉,往自己結髮多年的“妻子”司空璉瞪去,瞼上寫滿了不悅。
  
  “我惹了什麼麻煩?”司空璉有些惱火地扶著紅淨悠坐下,回身便往藍慕農駁道,“哪回我帶回府內的消息,不幫著你這勤政愛民的好宰相了?”
  
  簡直是莫名其妙,他才剛回家,連口茶水都還沒暍,這個“相公”就抓著他臭駡一頓!
  
  今天你上朝,又是哪個不長眼的大臣惹著你了?瞧你一肚子火氣,肯定是被惹毛了吧。相——公!”司空璉漾開一抹媲美蜜糖的柔笑,聲調卻充滿了戲虐。
  
  以前藍慕晨還沒納妾時,總會跟他兩人俏悄商談政事,外人見了還當他倆鸛鰈情深,事實上他們不過是兄弟情誼。
  
  現在可好,有了愛妾之後,心事找小妾,氣倒往他這兄弟身上發?
  
  也不想想,他才剛趕路回家,雙腿又累又酸的,就不能稍微讓他休息一下嗎?
  
  不管想問什麼事,或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劈頭就罵人會比先說清楚好嗎?真不懂藍慕晨這天下第一賢相的稱呼是怎麼來的……
  
  “那個不長眼的大臣就是你!”藍慕晨沒了平日面對皇上與朝臣的斯文儒雅模檬,說起話來毫不留情。
  
  雖然在名義上,司空璉——也就是司空君揚——應是他的結髮愛妻,兩人相敬如賓,但事實上他是待他如小弟,所以一聽見他那軟聲調喚著相公,只會讓他想皺眉。
  
  “你給我說清楚,你這回上哪去、又惹了什麼事?”藍慕晨壓著怒火往廳上椅子一坐,順手倒了茶啜了口,態度宛若縣太爺審案,板著臉等司空璉回話。
  
  別說他為何如此篤定是司空璉拿他名號出去招搖撞騙,實在是因為裴侍郎的指控太過明顯了。
  
  根據裴侍郎所言,有一名年輕男子以司空君揚為名,掛著宰相親戚的名號,拿了宰相的題名扇子四處晃蕩,還搶走了白陽縣洪姓富商之子洪悟的未婚妻。
  
  不管裴侍郎對此事有多少隱瞞,或是暗中私藏了什麼秘密不提,光憑這幾點,藍慕晨就猜得出來,這個年輕男子九成九是妻子司空璉。
  
  因為持有他題名的扇子的人,就只有司空璉而已。
  
  這事姑且不論誰是誰非,總之間司空璉准沒錯。
  
  過去他覺得司空璉硬被當成女兒家養大,不能像普通男人一樣成家立業、功成名就,想必心中是有不少委屈的,所以司空璉在外做了什麼,他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打算過問太多,反正這個小弟能開心就好。
  
  而司空璉也算爭氣,沒給他帶回來麻煩,倒是像被他這個宰相牽著走似的跟著他一起在外明察暗訪,給他帶來不少幫助。
  
  但這回……究竟是怎麼回事?
  
  如果司空璉回家時沒帶個女人在身邊,他還能平心靜氣,當那裴侍郎是誣告,目的是陷害他這個死對頭。
  
  可偏偏……司空璉卻真的帶了個“小妾”回來!
  
  “淨悠,你先暍點茶,休息一下。”司空璉沒搭理藍慕晨的質問,卻是逕自轉身招呼著身後的紅淨悠。
  
  怎麼說她都是初來乍到,對藍家半點不熟悉,偏偏藍慕晨今天又不知哪根筋不對勁,一進門就開罵,讓他連好好為紅淨悠介紹一下環境都不成。
  
  所以他只能先安撫紅淨悠,免得她讓藍慕晨給嚇著了。
  
  “那個……君揚……”紅淨悠不安地揪住司空璉的衣袖,“他就是宰相大人吧?他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找你商量?”
  
  生平頭一次踏入高官宅子裏,已經夠敦她忐忑不安了,又恰巧遇上藍慕晨這個屋主在生氣,教她怎能安心休息?
  
  怎麼說她都是個外來的客人,屋主在發火的時候,她怎好在旁喝茶看戲?
  
  一你放心,沒事的。”司空璉不以為意地從桌上端來小點心,往紅淨悠身邊的茶几上放去。
  
  “離晚膳時間尚早,你先吃點,墊墊肚子。”司空璉可沒打算虐待自己的小妾。一路上要紅淨悠跟著他奔波已經夠辛苦了,怎能再讓她餓著?
  
  更何況現在藍慕晨正在氣頭上,說話沒什麼理智,就是想問他的不對,口氣如此之差,他可懶得理他。
  
  現在談話,兩人只會吵架罷了。
  
  外人總說當今宰相藍慕晨品行端正、舉止優雅、腦袋聰明絕頂、一心忠誠誠為國,可在他看來,天才偶爾還是有變成傻瓜的時候!
  
  也不想想,他這個好妻子過去為他幫了多少忙,哪回出過問題?
  
  現在居然不分青紅皂白就責問他……啐,這還有沒有良心?
  
  悶著聲音不回頭.司空璉攞明瞭就是不想理會藍慕晨。
  
  說他是女人家脾氣還是沒器量都成!他懶得跟氣頭上的藍慕晨說話!
  
  “小璉!!”藍慕晨蹙了下眉。
  
  與司空璉當了多年的假夫妻,兩人的感情雖不似夫妻,卻比親兄弟還好,所以他也明白司空璉的脾氣跟個性,光看他的表情,他就知道司空璉在生悶氣。
  
  他確實是有些急了,才會司空璉一回家就抓著他問話,但是這事可不只關係到他自己的名聲,背後還有皇上跟司空觀大人的壓力,教他怎能輕鬆得起來?
  
  司空璉不用上朝,自然不明白早朝時的火爆氣氛,司空觀氣得想親手殺他為女兒討回公道,裴侍郎則是在旁虎視耽耽,而皇上雲仕煬嘛……
  
  別看他笑得一臉人畜無害,好似體諒他這個重臣,還為他找了個好臺階下,一下朝,皇上便在私底下追著他問怎麼回事了。
  
  畢竟他納的小妾,說是皇上的遠房親戚,可事實上是前皇雲慶瑞,也就是新皇雲仕場的親妹妹。
  
  所以這事皇上怎麼可能不管?弄個不好,他被冠上個背心負義的名號,到時候不只司空親會找他算帳,皇上還會拿他問罪,罪名則是辜負皇族公主!
  
  所以,不管司空璉想鬧什麼脾氣,事情還是得先解決。
  
  視線一轉,藍慕農把眸光調向了正被司空璉哄著喝茶吃點心的紅淨悠,瞧司空璉如此護著她,他心底便有了個底。
  
  一這位姑娘便是你納的妾吧?”藍慕晨輕咳一聲,試著引司空璉回頭應話。
  
  其實仔細想想,這還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司空璉已經是他的妻子了,當妻子的人還跑去納妾,這成何體統?
  
  不過就因為司空璉名義上是他藍慕晨的妻子,所以他根本不可能用這個名字去納妾,因此……才會拿著他這宰相丈夫的名號出去晃吧!
  
  “我不是想干涉你的感情,但是小璉,你拿我的名字出去用、還納妾,這可就過分了點。”藍慕晨低聲道。
  
  “什麼?”司空璉蹙了下眉心,回頭瞧向藍慕晨。
  
  藍慕晨有沒有說錯啊?他拿藍慕晨的名字出去招搖納妾?什麼時候的事?
  
  “我言明在先,免得你說我沒知會你一聲。”藍慕晨見司空璉對紅淨悠保護有加,心裏明白這個小姑娘大概就是事情的起因了。雖然詳細過程他尚未查清楚,但是有些話不得不先交代。
  
  “小璉,我不能、也不會娶這個姑娘,更不會承認她就是我納的妾。”倘若司空璉妄想叫他這宰相丈夫納紅淨悠為妾,好讓紅淨悠能正大光明地過門,而他只需和她當假夫妻,但事實上司空璉與她才是真夫妻……
  
  這種事他辦不到,也不想這麼做。
  
  當初娶個男人為正妻,就已經是件極荒唐的事,所以這樣的事他不想再招惹,免得關係越來越複雜。
  
  況且他若真的順了司空璉的心意,那招來的可不只是個人家務事的問題了。
  
  認了這新小妾,等於承認他這個宰相曾上過白陽縣強搶民女,可他又確實沒離開過京城,這事是怎麼看都不合理……
  
  “你哪只耳朵聽見我要你納她為妾?”司空璉柔細的聲調霎時一冷,“誰要你娶她?淨悠是我的妾,我是真心疼她的,就算掛名,也該掛在我名下,我可不想她當你的小妾。”
  
  總之,紅淨悠的丈夫就只能是他司空璉,掛誰的名他都不許!
  
  “君揚……”紅淨悠沒什麼插嘴的份兒,只能乖乖聽著兩個大男人吵架,但司空璉這話,卻著實讓她眼眶泛淚。
  
  他是為著她在力爭呢……即使面對著宰相藍慕晨,他也絲毫不肯退讓……
  
  其實,她不該高興的,畢竟害得司空璉與藍慕農吵架並非她的原意。可是見著司空璉為了她而不肯妥協退讓,她的心底便有著無比的滿足與幸福。
  
  他是真心疼愛她的,所以才願意為她堅持到底……
  
  “你放心,你這輩子只會是我的妾,其餘的人別想叫你為其披嫁衣。”司空璉柔音盡散,輕聲安撫著紅淨悠。
  
  藍慕晨見兩人就這麼在他面前卿卿我我的,心裏自然有些不是滋味。
  
  也不想想,他現在是為了誰的事忙到焦頭爛額?
  
  不過看司空璉這副堅決的模樣,看來他絕不只是玩玩罷了,而是真心的。
  
  他輿司空璉相處多年,不敢自負對司空璉有十成十的瞭解,但至少還猜得出來他腦子裏在想些什麼.
  
  過去司空璉相當好玩,脾氣雖好、性子雖柔,但偏偏定不下來,耐性稍嫌不足,對什麼事都有漫不經心,仿彿天塌下來都不關他的事.
  
  也是因此,司空璉才能夠無所謂地當了十幾年女人.直到嫁給他、當上宰相夫人,還向他提出當假夫妻的荒唐提議,司空璉依舊是有些我行我素的。
  
  他好自由,卻也相對地了少點擔當。
  
  不過就眼前的詭異情況看來,為了紅淨悠這姑娘家,司空璉似乎變了不少。
  
  他願意為紅淨悠扛起責任,而不是玩夠就適度地收手……
  
  而且這個小姑娘,似乎也愛著司空璉.
  
  照這情形看來,裴侍郎所言極度不可信,因為司空璉與紅淨悠完全是兩情相悅,沒什麼搶不搶的問題。
  
  所以,這事肯定有內情,必須從頭向司空璉問個清楚才是。
  
  再怎麼說,比起那個裴侍郎,他倒寧可相信總愛藉著他的名號在外幫著百姓的司空璉.
  
  清清喉嚨,藍慕晨決定先把話說個清楚,“小璉,我不知道你跟這位姑娘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今早裴侍郎上奏.說白陽縣出現一名叫司空君揚的年輕男子,帶著我題名的扇子,以宰相之名在白陽縣作威作福,甚至欺壓百姓、強搶民女,也就是富商之子洪悟的未婚妻……”
  
  “慕晨,你平時的聰明才智都跑哪去了?”L他話還沒說完,司空璉就已經聽不下去了。
  
  這是什麼連篇鬼話啊?像這種事藍慕晨也信?真不曉得他平日理政的能力都用到哪兒去了!
  
  “我是不覺得你會做出這種事,但我想……裴侍郎膽敢如此呈報,就表示你應該做了什麼事.”說著,藍慕晨又轉向了紅淨悠。“況且你真的帶了個姑娘回來,我想……她就是傳言中洪悟的未婚妻,那個被你強搶的民女吧?”
  
  藍慕晨平靜地瞧著兩人,終於將理智找回來處理事情的他,面龐露出些許自嘲,搖頭續道:“我對這傳言自是不信,但真相我非知道不可.”
  
  “瞧你這表情……我跟淨悠的事到底鬧成什麼樣了?”司空璉斂起方才的抱怨,認真回應。
  
  “是鬧得挺大……”藍慕晨想想今天早朝時司空覲一副想拔刀砍他腦袋的樣子,還有皇帝雲仕煬下朝後叮囑他絕不可辜負妹妹雲慶瑞的表情,只能搖頭苦笑——
  
  “若是事情再不說清楚的話,恐怕你就要當寡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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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6 00:21:57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
  
  聽了藍慕晨的說明,紅淨悠忍不住出聲為夫君抱下平.
  
  “說什麼君揚就是宰相大人……他從來沒有這麼說過,君揚從頭到尾都自稱是宰相夫人的胞弟,把君揚當成宰相大人的分明就是洪爺!是他口口聲聲說君揚便是宰相大人,剛開始連我都誤會了。”紅淨悠聽出這事的起因似乎是司空璉冒用了藍慕晨的名號,所以才惹來不快.
  
  可是實情根本就不是那個裴侍郎所說的那樣,司空君揚既沒有欺壓百姓,也沒有自稱是宰幅藍慕晨啊!
  
  “可我瞧那裴侍郎說得自信滿滿,仿彿他親臨白陽縣.這又是怎麼一回事?”要知道,小地方的紛亂鬧上了朝廷,那可是大事而非小麻煩。
  
  “我大概懂這是怎麼回事了。”司空璉秀眉微蹙,淡道。
  
  “你明白了?”藍慕晨疑惑道:“那你倒是說清楚.”
  
  不管是那洪姓富商誤將司空璉當成藍慕晨,或是司空璉被人誤會以宰相自稱,這些地方小事照理說頂多鬧進縣衙,不會鬧上朝廷,怎麼卻會惹來裴侍郎的注意?
  
  “我先問你,上奏此事的人,是裴侍郎吧?”司空璉再度確認。
  
  “嗯.”藍慕晨應得乾脆。
  
  那裴侍郎,向來爭權奪利逮比為民謀福還認真,若非暫時找不到他的把柄,他老早奏請皇上將其腦袋揭了掛刑場,也省得苦了百姓。
  
  “裴侍郎應該跟你一樣,日日早朝,不可能親赴白陽縣,這事除非是白陽縣知縣刻意上奏,否則應該不會被皇上知道,是不是?L司空璉旋身一坐.原本的憂愁突然消散。
  
  他牽起坐在身邊的紅淨悠,一邊安撫似地把玩著她細細的手指,一邊緩聲解釋,氣那白陽縣知縣,與當地幾名行徑惡劣的富商有所勾結,平日淨是欺壓百姓、貪婪成性,尤其以富商洪爺為首要惡徒。”
  
  “有這等事?”白陽縣遠在東郡,太過偏遠,確實容易忽視,只是藍慕晨怎麼也想不到,失序的情況已超過他的已知。
  
  “千真萬確.”司空璉張著嚴肅的眸子應道:“裴侍郎應是白陽縣知縣的靠山.所以那知縣才敢在白陽縣明目張膽、目無王法地包庇富商、收取賄賂,甚至叫官差當打手,好替富商們威嚇百姓。”
  
  這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都是他在白陽縣久留多時的私查成果。
  
  “怪不得……”藍慕晨突然蹙了下眉頭。
  
  這些貪官,淨是給他找麻煩!
  
  新皇上任的後續工作還沒處理完畢,這些惡徒便一個個張狂起來。
  
  看來他的工作又多了一件.那就是奏請皇上查清楚白陽知縣的罪證。
  
  還得同時調查一下裴侍郎是否為了維護白陽知縣,暗地裏出手幫忙、收受賄賂.
  
  “我這麼說明後,你應該懂得其中緣由了吧?”司空璉輕笑一聲。
  
  “關係自然是懂得的,你是想說,裴侍郎縱容白陽知縣為惡,而白陽知縣又包庇富商……但這些事跟你冒名頂替有什麼關聯?”聰明如藍慕晨,自然是一聽就懂,但畢竟他不清楚司空璉究竟在白陽縣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對於那些強搶民女、欺壓良民、被誤傳為宰相出巡的謠言引來裴侍郎上奏的起因,他依然不解。
  
  “你近來是不是跟慶瑞妹子成天親熱得過頭?怎麼這點事都不知道用腦子想想?”司空璉忍不住對藍慕晨投以白眼。
  
  真不知道藍慕晨是不是因為近來跟他那親親小妾雲慶瑞太親匿了,連帶著被她的優柔寡斷影響,怎麼腦袋似乎變得遲鈍許多?
  
  以前只要是跟貪宮有關係的事,藍慕晨的腦袋總是動得比誰都快,連他還沒說出口的事都猜得到八、九分,現在倒好,什麼都要他一件件詳細說明。
  
  “我沒問你偷納妾的事,你倒先管起我跟瑞兒?”藍慕晨沒好氣地駁回了司空璉的嘲諷,“正事先來,你從頭說清楚,最好將你踏進白陽縣後做了什麼事都給我一一道來。”
  
  關於紅淨悠這妾能不能納,又該怎麼納,待處置完裴侍郎再商量也不遲。
  
  “簡單說起來嘛……那作惡多端的洪爺之子洪悟強搶淨悠回家,我上門救人,洪爺卻以為我是你這宰相,所以在我救走淨悠後,他八成是怕我回京把他的惡行抖出來,便去找白陽知縣求助。”司空璉將前後稍一連貫,便懂了其中的問題出在哪兒。
  
  “我曾在白陽縣四處探訪那些人的惡行,想來他們那夥人是認定我這個假宰相去抓人把柄,打算回宮後上奏皇上懲罰他們::”雖然這也是事實,不過他的速度顯然是比不上那群惡徒.
  
  “為了脫罪、求自保,他們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惡人先告狀】.”司空璉美眸微閉,漾出一抹笑意,“我猜.他們八成是想先向皇上告你一狀,說你強搶民女.等你回朝後,即使想為白陽縣百姓說話,也早被冠上罪名而百口莫辯了!”
  
  而這也就是他與紅淨悠雖然一成親便立刻趕回京城,但白陽縣的消息卻先他們一步傅回京裏的原因。
  
  想來當他還在白陽縣城時,那白陽知縣之所以沒敢輕舉妄動,大概是為了等他真與紅淨悠成親,再趕著把消息傳回京裏,就可以妄稱他這假宰相真的強搶了民女為妾。
  
  所以在他們成親後,白陽知縣的手下便立刻快馬趕到京城,把事情經過告訴裴侍郎,希望他能在皇上面前先將藍慕晨一軍。
  
  只是白陽知縣與洪爺萬萬沒料到,他這司空君揚,根本不是宰相本人。
  
  “聽來是頗有道理,而且裴侍郎也確實在皇上面前告了我一狀,但我有一事尚不明白……”藍慕晨微蹙眉心,納悶道:“我從未離京,這是裴侍郎心裏很清楚的事,他告我也圖不得利才是.”
  
  貪圖利益而陷害他人,這類小人他見得多,容易防範,但是像今天這般詭異的情況,可教藍慕晨有些不解。
  
  因為這情況,怎麼說都極不合理。
  
  “怎麼圖不到利益?這利可大了。”司空璉正色道:“雖然那洪爺與白陽縣令是不夠聰明,沒認出我不是真正的宰相.但裴侍郎一聽這事.應該就明白是有人冒你之名在白陽縣逞威風……”
  
  “所以?”所謂視野不同,所見亦不同.這也是藍慕晨偶爾喜歡找司空璉討論政務的原因.
  
  他倆一個看盡宮內人心狡詐,一個見聞民間疾苦,這拼湊起來,正好是天下蒼生輿不得自由的皇帝最需要的助力.
  
  “慕晨,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這裴侍郎、白陽縣令、洪爺,三人是同一路的豺狼,誰有好處都少不了誰,因此誰都不能被逮著,否則下場就是三個人都死無葬身之地。”司空璉啜了口茶水,暫且歇氣後又道:“因此我認為,裴侍郎八成認定我這個冒名之人是你派在外邊的親信.回京後必將此事稟告於你,而你便會上奏皇帝,是吧?”
  
  “這是當然.”藍慕晨瞼色凝重地應聲。
  
  他領天下俸祿,為的不就是替百姓揪貪官、去惡徒,更要令百姓生活安和樂利嗎?
  
  “你是清官,他們可是歹毒得夠,為了不讓你揪出他們的小辮子,裴侍郎索性搶先上奏,目的不是告你一狀,而是讓皇上明白那白陽縣有人為惡……”司空璉露齒一笑.眉眼間笑得魅人,卻不是為著博君一笑。
  
  “可這人不是我.而是能夠或膽敢冒我之名的人,是吧?”藍慕晨臉色一沉,約略懂了司空璉想說的話是什麼。
  
  “接下來皇上一定會派人查清此事,而等你從我這兒知道事情始末再回稟皇上時,你覺得會有什麼結果?”司空璉微眯起眸子,笑問。
  
  “這……”藍慕晨忍不住擰了眉頭.“若依皇上的個性,肯定會問個清楚,而裴侍郎絕不會放過扯我後腿的機會……”
  
  “對.他只要一句你這宰相既未離京,為何清楚白陽縣的情況,就可以把你堵得啞口無言。”司空璉張口吐露輿他秀量面龐不怎麼相符的精明言論,續道:“你若要知曉白陽縣的事,必定是派了人去查訪.而這人……自然會被曲解成在白陽縣欺壓良民的惡徒.”
  
  “可此時皇上已認定在白陽縣有人冒名作惡……在這種情況下,便無法公平看待我所上奏的實情。”藍慕晨忍不住繃緊了臉。
  
  俊容顯得嚴肅,為的自然是惱怒於惡徒的作為.
  
  “沒錯,只要皇上不信你.就不會去調查白陽縣知縣,也不可能查得到裴侍郎包庇白陽知縣讓他為惡.我想,這就是他們的打算。”司空璉淡聲輕道.
  
  許是他鎮日從爹爹司空觀與丈夫兼好兄長藍慕晨這兒聽聞太多宮內爭鬥.所以才會對官場毫無期許。
  
  他不求大官權勢,卻愛著青山綠野、自由過日子.
  
  即便是要尋自己的天下,他也要往外邊世界去,而不是深鎖宮內。
  
  只是……他的身分.終究不容許他這麼妄為。
  
  “那麼,所謂的強搶民女,只是他們拿來利用的機會罷了?”藍慕晨稍一推敲.便懂了司空璉想說的是什麼。
  
  在大家已確信白陽縣有人冒名為惡之際,即使他上奏白陽縣的實情,皇上恐怕也會以第一個聽見的消息為標準來看待此事。
  
  到時候.不管他或司空璉,都很難脫身.
  
  如此一來,裴侍郎等人便能絆住他.讓他無法插手去救白陽縣的百姓……
  
  “真是……好個狼狽為奸!”司空璉禁不住進出低音。
  
  “君揚!那……我們該怎麼辦才好?”紅淨悠在旁聽著藍慕晨與司空璉一來一往的對談,不難聽出事情經過,以及宮內的情勢.在得知自己被司空璉救出洪府的事竟被惡徒利用,甚至有可能害白陽縣百姓繼續被欺壓,她忍不住眼眶一紅。
  
  她能夠嫁給司空璉,受到他的疼愛與一輩子的保護,當然是件好事,可她熟悉的白陽縣百姓呢?
  
  那自幼哺育著她長大的父母,土地,還有疼她、待她極好的鄰居叔伯姨母,以及偶爾會與她聊著心事的鄰家姊姊呢?
  
  沒有人能幫得上他們嗎?
  
  她不想因為她一個人得救而讓大家深陷水火之中啊!
  
  “別擔心.”司空璉緊握紅淨悠的手,柔聲道:“事情再壞,都會有解決的方法.”
  
  他帶紅淨悠回京,是為了解救白陽縣的百姓,可不是回來找絕望的.
  
  “可是,你明明是好意救我,卻被誤傳成這樣,甚至還會害得宰相大人不被皇上信任……這可怎麼是好?我……我是不是害了大家?”淚珠在紅淨悠的眼裏打轉,眼看著就要落下。
  
  “你哭什麼呢?”司空璉抹去她眼角的淚水,輕聲安慰道:“為非作歹是那些惡徒不對,你別難過,我們總會想到好主意對付他們的.”
  
  藍慕晨的名聲可不是假傳四海,而是真本事。
  
  所謂天下第一賢相,並非浪得虛名。
  
  他礙於身分做不到的事,藍慕晨這個宰相既然貴為高官,就該盡職盡責。
  
  “瞧你自信的很,莫非早就想到辦法了?”藍慕晨瞧著兩人一個哭、一個安撫,司空璉那柔情的模樣還真是教他這相處多年的“夫君”開了眼界。
  
  畢竟兩人只是假夫妻,像兄弟般相處時,自是不可能如此柔情以待。
  
  “倒也不算是方法……”司空璉的長指在紅淨悠的手背上輕撫,讀她心緒平穩後.才回頭瞄了藍慕晨一眼,“只能說剛才我推測的事,全是以慶瑞妹子當皇帝時下去推算的。”
  
  前皇雲慶瑞假扮男人當皇帝時.因為性情優柔寡斷,每回總要藍慕晨三催四請、幫著出主意,才能把事情處理好。
  
  可如今當皇帝的人是雲仕煬.他的脾性果決許多,性子亦是堅毅,而且跟藍慕晨及司空睹都有一個極大的相同點——
  
  對於貪官汙吏,絕下放過。
  
  這點是裴侍郎等人尚不清楚的。
  
  他們八成以為新繼位的皇帝也像先皇一樣處理不了什麼事,才敢要詐告狀,可情況並非如此。
  
  所以只要藍慕晨有辦法向雲仕煬解釋清楚,白陽縣的事情依然能夠順利解決。
  
  “我知道瑞兒的性子不適合當皇帝,所以當初才幫著她退位、娶她進家門,可聽你這意思是……既然皇上不是瑞兒,就好辦事了?”這事,最清楚來龍去脈的人是司空璉,若他有主意,那自然是最好,所以藍慕晨決定先聽聽他怎麼說.
  
  “對。”司空璉這一聲應得乾脆亦果斷。
  
  再怎麼說,這事的起源都出在他身上,而他的行事原則,就是不管在外邊做了什麼事,絕不讓藍慕晨替他收爛攤子.
  
  更何況這回還牽涉到他心愛的小妾紅淨悠,以及藍慕晨在朝廷的多年威望,所以就算想不到辦法,他也會絞盡腦汁生出來。
  
  雖然事情變成這樣,實在非他所料,也令他初始之際吃了驚.但是……
  
  惡徒狡詐,不代表清官就不能耍陰謀吧?
  
  因此這件事他司空璉不但管定了,還要管到底!
  
  ***
  
  論才智,比聰明,藍慕晨絕對是上上之選,所以他才能在朝中輿貪官對峙多年。
  
  但若要論鬼點子多,那就非司空璉莫屬了.
  
  雖然裴侍郎等人惡人先告狀的計謀確實得逞,但他們卻誤算了新皇的個性,雲仕煬賢明果斷,不似先皇時常遲遲無法下判斷。
  
  所以原本他們打算拿這件事封住藍慕晨的嘴,卻沒能成功,雲仕爆二話不說便叫藍慕晨親自調查,反倒令裴侍郎不知所措.
  
  不過裴侍郎那邊雖然暫且被絆住,但司空君揚的事情依然難以對皇帝交代,因為他們既不能讓司空君揚擔了罪名.又不能讓司空觀知道他的寶貝女兒是個男人,甚至三不五時便溜出門當藍慕農的探子.
  
  所以……司空璉索性提了個鬼主意.
  
  既然非得有個司空君揚不可,那就教司空君揚輿司空璉同時存在吧!
  
  反正他在外已宣稱他是相府夫人的胞弟,名叫司空君揚,不如就讓這個司空君揚成為藍慕晨的親信,而且還是藍慕晨派到各地查探民情的人。
  
  至於為什麼會讓司空君揚掛上司空璉之弟的名號,則是因為兩人相貌相似,所以才以此稱呼.
  
  這就是所謂的“順水推舟”。
  
  既然裴侍郎等人硬要栽贓.他們乾脆將計就計。
  
  而被呈報司空君揚假冒宰相之名的問題——
  
  那根本用不著擔心.
  
  因為司空璉當時在白陽縣,從來就沒有說過他便是宰相藍慕晨。
  
  若是裴侍郎等人想硬辯,只消找來白陽縣的百姓便可做證。
  
  那群被司空璉幫肋過的百姓,可是個個都聽見他自稱“相府夫人的胞弟司空君揚”,唯一誤會的,也不過是洪爺等人及白陽知縣.
  
  若真要追究這份誤傳的責任.其實還可以反告白陽知縣與裴侍郎等人光憑猜測便妄下斷言,治個誣陷之罪。
  
  如此一來,這世上就真的有個司空君揚,但在同時又有司空璉,那些假扮宰相、司空璉是男是女的問題,一切都用不著多交代了。
  
  甚至,就連強搶民女的麻煩指控,都可以因為司空君揚的存在而輕鬆解釋.
  
  只要司空君揚帶著紅淨悠親自出面說明當時的情況,說穿當初是洪悟強搶民女.洪爺包庇兒子,還要脅她不說是自顥嫁洪悟、便找人向紅家尋仇的一切經過,事情便可圓滿結束。
  
  也因此,雖說這白陽縣的案于曾在朝中掀起軒然大波,但也在短短三日內便平息下來.
  
  裴侍郎惡人先告狀不成,倒是搬了石頭砸上自己的腳,因為紅淨悠的證言無疑是在推翻他的包庇之詞。
  
  所以皇帝轉而取信於藍慕晨,信了司空君揚便是宰相密探的說法,下令查清白陽縣的貪官。
  
  秘密一揭穿,裴侍郎自然沒什麼好下場,他貪賊枉法的行徑跟著揭露,與白陽知縣一同入了獄。
  
  至於與白陽知縣勾結、欺壓良民的富商,在新知縣上任後,一律依法嚴處.
  
  事情一件件告終.白陽縣重獲寧靜,朝中不再有人對藍慕晨有所非議,只除了一個令藍慕晨感到頭疼的問題——
  
  “小璉,你爹真的信了你的說詞嗎?”
  
  藍慕晨瞧著司空璉一臉悠哉,滿臉的笑容,忍不住出聲詢問。
  
  一個跟女兒長得很像的男人……這話,司空觀真會相信嗎?
  
  怎麼說都是親生爹,難道司空觀分辨不出自己的‘_女兒’嗎?
  
  “你看我都平安回來了,你覺得我爹信了沒有?”司空璉好笑地瞟了藍慕晨一眼。
  
  令天一大早,他便以司空君揚的身分前去司空家拜訪,向司空觀道歉,沒想到誤用身分給藍慕晨招來誤會,還給司空家添了麻煩。
  
  “我告訴你吧,我爹見到我的時候,那雙眼珠子好像嚇到快掉出來一樣,一直說沒想到有人會跟女兒長這麼像。”司空璉順手勾玩著身邊紅淨悠的指尖,又道:“況且,我爹的個性我最清楚,說什麼話可以讓他不生氣、該怎麼討他開心,我一清二楚。”
  
  “這倒是……”藍慕晨有點哭笑不得。
  
  能夠說服司空觀自然是好事,畢竟要在大殿上接受司空觀的怒駡,可會讓他很難做事。
  
  “你放心吧,我後來把他哄得服服貼貼,他甚至因為覺得司空君揚跟司空璉長得太神似,索性收了我當乾兒子。”這麼一來,他的靠山又多一個了。
  
  “我看你爹是想要兒子想得走火入魔了。”藍慕晨搖搖頭,無奈道。
  
  “是啊!我看他是因為沒兒子,所以就收我當乾兒子安慰一下自己,反正兩張臉長得一樣。”所謂的移情作用有多大效力,看司空觀就明白了。
  
  “司空大人是脾氣大、性子直。”而且還很好騙。
  
  “也沒什麼不好,爹都年紀一把了,讓他老人家開心過下半輩子也好。”
  
  司空璉揉捏著紅淨悠的掌心,那柔嫩的感觸教他捨不得鬆手,卻讓紅淨悠漲紅了臉。
  
  “你也別太得意,哪天若是司空君揚與司空璉得一起出面,你就應付不來了。”藍慕晨向來深思熟慮,可不像司空璉.什麼事都是大難臨頭再想辦法解決。
  
  “放心,我想,依我爹的情況,不管是我還是司空君揚這假身分,都沒機會跟他多見幾面的。”司空璉一邊安撫又緊張起來的紅淨悠,一邊應道。
  
  “怎麼說呢?總是女兒啊……你爹不會想你嗎?”紅淨悠柔聲問。
  
  “女兒歸女兒,現實歸現實。”苦笑一聲後,司空璉轉向藍慕晨笑道:“慕晨,你可記得我嫁入你家後,跟我爹見過幾次面?”
  
  “這……”藍慕晨突然一愣。
  
  是了,雖是口口聲聲疼愛的女兒,但司空觀倒真沒上門探過女兒,對女兒沒生個一子半女的事也沒什麼介意,更從沒過問女兒為何不偶爾回家探望爹娘
  
  “淨悠,我這夫君的表情,足可回答你的問題了吧?”司空璉隱忍著笑意應道。
  
  “真有這麼疏離嗎?”雖然明白司空家的情況,但對於紅淨悠而言.這樣的情況依然是不可思議的。
  
  “我這個爹呀,疼是疼得夠,但依然重男輕女,對他來說,嫁出去的女兒,他可真當成潑出去的水,連收都不收。”爹會替他討公道、罵藍慕晨納妾,卻從不找他談天,會見面的機會,大概是逢年過節或老爹做大壽。
  
  “至於司空君揚這身分,對我爹來說,兒子是認來的,不是親生的,所以也不會要求我三天兩頭往司空家跑。”司空璉一一說明。
  
  “啊……而且司空君揚還是藍大人平時派出門的密探,不常在京裏也是應該,所以你們根本不可能碰上面。”紅淨悠總算懂得司空璉在打什麽主意了。
  
  “我真不知道你是聰明還是鬼主意太多。”藍慕晨聽著夫妻倆的談話,僅是露出松了口氣的表情。“不過你高興就好。”
  
  “我當然高興了。”司空璉握緊了紅淨悠的手,柔音道:“這麼一來,我就是淨悠真正的丈夫了。以後我可以不在乎當男當女,但現在……既然是淨悠的丈夫,那我就想當司空君揚。”至於司空璉這身分,留著每年替老爹祝壽用就好。
  
  “君揚……”紅淨悠紅透了臉,沒想到司空璉會當著藍慕晨的面大方開口示愛。
  
  看著小倆口濃情蜜意的模樣,藍慕晨也只能在旁苦笑。不過對於司空璉的堅持,他卻是多少可以明白其中道理。
  
  司空璉,是為了紅淨悠而改變的。
  
  不再只是悠哉度日,忽男忽女也不介意,甚至自願無所作為.浪費他的能力,就這麼過一天算一天。
  
  有了紅淨悠,司空璉開始認真面對生活,甚至願意為他擔起密探之責。
  
  這樣的司空璉,比起從前那悠哉得過頭的他.可是好多了!
  
  “小璉,既然身分不是問題,你不如把淨悠扶為正室吧?”藍慕晨在旁提醒。
  
  司空君揚原就無妻,讓紅淨悠當小妾豈不委屈了?
  
  “那怎麼成?你忘了正妻向來就是留在家中理家的嗎?雖然現在我可以以司空君揚的身分跟淨悠一起入住相府,可我是你的親信、密探,成天要四處跑,若讓淨悠當妻,她就只能留在家裏跟‘司空璉’當伴,不能跟著‘司空君揚’一起出門了。”司空璉搖搖頭,拒絕這種提議。
  
  自古以來,妻持家、妾受寵,這已是根深柢固的觀念。
  
  所以啊,紅淨悠還是當他的妾就好,這樣他們才能理所當然地一起遊山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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