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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樂顏 -【鳳凰焚歌(驚天大盜終回)】《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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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9 00:23:0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4
樂顏 - 鳳凰焚歌(驚天大盜終回)

聽說他一頭白髮、綠眉毛加紅眼睛,很嚇人
聽說他竟不顧倫常娶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去他的聽說!全是群吃飽撐著才散播謠言的混蛋!
人家她只是他養大的,又不是他親生的

成為他的新娘可是她從小到大唯一的奢望
偏偏他不解風情,還對她有啥見鬼的父女情結
厚!她都不在乎被人笑話,他還在那裏猶猶豫豫

氣得她包袱款款離家出走,就為了逼他投降
甚至大張旗鼓舉辦一場「美男子選拔大賽」
言明優勝者不但可以得到黃金萬兩,還能娶她為妻
這下果然激得他急巴巴跑來參加這種出賣色相的比賽
並徹底拋開倫常顧忌,硬綁著她拜堂成親……

搞什麼!不明內情的外人議論他們的親事就算了
怎麼連她家長輩都反對,變態皇帝更下旨要她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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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9 00:23:26 |只看該作者
偽父女   樂 顏

這篇文認真來講,其實算是一篇偽父女小說。

這種年齡偏差很大的男大女小的文章,以前樂小顏就嘗試過了喔(詳情請見《天子無戲言,打廣告,撒小花),不過這次情況更嚴重些,女主角由男主角一手養大,除了沒有血緣關係,根本就是名副其實的偽父女。

類似的題材,馬大爺某位大手早就寫過了(猜猜是哪篇),不想輸給前輩,所以這一本寫起來特別困難,一直拖拖拖,樂小顏寫稿子第一次如此難產,還扔了好幾次設定。

曾經讓蘇鳳南內心陷於掙扎,曾經讓芽芽不斷癡纏,後來覺得都不太對勁。
蘇鳳南個性冷,可是他是那種內心認定了什麼就會堅持的人,世俗的眼光對於他來說不會是太大的困擾(一個曾經疑似愛上同性的傢伙,會有世俗倫理的困擾嗎?)

芽芽是個被寵壞的小孩,雖然親生父母因為某些原因和她不是很親近,但「白玉京」山上多得是疼愛她的人,有些驕縱任性是難免的。

這樣的一對戀人,註定會有些小摩擦,但不會有過不了的大難關。

友人曾建議多寫一些芽芽小時候的趣事,不過這和愛情關聯不太大,所以這部分寫得不多,而且在「驚天大盜」一系列文中,每一本的番外就都是芽芽與蘇鳳南的故事,各位讀者大人可以去找書來翻一翻喔。

完稿之前,曾信誓旦旦對友人說:「我要寫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父女文。」

至於結果到底如何呢?

還是請讀者大人們看了再做評價吧(汗)。

另外,「白玉京」的第二代,也許、應該、大概會寫(再汗),但是幾個主要人物的性格還沒設定完整,等真的有了大概的架構,樂小顏就會開稿的。

對了,還有一件事,近來許多作者都紛紛自掏腰包做個人志,寫作題材不限,天馬行空任意發揮,而且幾乎都是的天下耶。如果哪天樂小顏自己出本志,把「驚天大盜」的這一對皇帝與皇叔,加上「我的小香蕉」(大笑),不知道有沒有讀者大人願意捧場?(依照樂小顏的個性,大概整本都會是滾來滾去的戲耶。)
呵,那麼下次再見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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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9 00:23:3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祁氏皇朝建國一百零八年的秋天,在位的皇帝駕崩,太子祁熠煌繼位,改年號為「天佑」。

祁熠煌登基時已經三十四歲,隱忍已久的淫欲終於徹底暴露出來,不僅霸佔了先帝的諸多妃子,還強令各地方官員進獻美女,並以進獻美女的數量來評定官員政績的優劣。

就在祁熠煌繼位一個月後,北方的戎族勢力壯大,建立了國家,取名為「燕戎」。
燕戎國野心勃勃,發兵進攻祁國邊境,祁熠煌卻置之不理,繼續沉迷在聲色犬馬之中。

有一些忠臣冒死上書,卻落得被斬殺的斬殺,被流放的流放,有些人甚至被滿門抄斬。

就連祁熠煌的長子,新立的太子祁越,也被人告發密謀要造反,最後被皇帝賜了一杯毒酒,鴆殺。

祁熠煌登基不到三個月,祁國的朝廷就完全換了個模樣,由善於阿諛奉承的奸臣、佞臣掌握了朝中大權。

至此,祁氏皇朝開啟了建國以來最黑暗也最動盪不安的時期。

祁熠煌登基的第二年,天逢大旱,從開春到盛夏滴雨末降,朝廷為了抵禦燕戎國的入侵,加重稅收以籌措軍費,頓時餓屍滿地,民不聊生。

再也忍受不了的老百姓終於揭竿而起,天下大亂。

五年後,一個號稱「白玉京」的強盜團夥漸成氣候。

他們以汝南郡為基地,勢力向四下擴散,直逼祁國的東都,又沿著淮水向東南連接大運河,再轉向長江,最後控制了長江水域,以及東海海域。

民間開始流傳關於他們的傳說,以及一首歌謠——

天上白玉京,
五樓十二城。
仙人撫我頂,
結髮受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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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9 00:23: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她眼前一片漆黑。

兩手兩腳分別被綁住了,眼睛也被蒙上了黑布條,還被點了啞穴。

她只能憑著感覺猜測,自己被丟在了床上。

鼻子裏充斥著濃郁的脂粉香味,帶著一股令人不安的靡亂氣息。

這種感覺,很像在如歌姊姊管理的青樓「玉人何處」裏,妖嬈中帶著令人迷醉墮落的誘惑氣息。

她又驚又慌,旁邊的小丫鬟雨點還在不停地嗚咽,她應該也是被封住了嘴巴,發不出多大的聲響,不然這時候她早該放聲大哭了。

蒼心蕊覺得頭有點疼,不明白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她居然被人綁架?!

而且還是在揚州,在如歌姊姊的監視下,在六爹爹柳行雲的地頭上,居然有人敢動她?

她努力回想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會被人捉住?

好吧,她是有點囂張,在如歌姊姊的幫助下,舉辦了一個「美男子選拔大賽」,並且允諾優勝者不僅可以得到黃金萬兩,還能娶得祁國的清平郡主——也就是她自己。

可是這也沒有太囂張吧?

憑什麼就只允許男人舉辦「美女大賽」?

她喜歡美男子,舉辦一個這樣另類的選親大賽,也沒有什麼過錯吧?

再說這是聲明了參賽者自願,並沒有逼迫良家夫男啊。

而且她也確實是當今皇上親口賜封的清平郡主,沒有說謊,那麼她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而被人綁架了呢?

她記得當時比賽已經進入了最後的決賽,還剩下三名美男子激烈競爭,其中一位白衣書生在決賽前想和她說幾句話,如歌姊姊再三確保那人沒什麼問題之後,才讓他見她,兩人坐著喝茶,閒談了幾句,然後就……

然後蒼心蕊就失去了記憶,等再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被人綁架了。

果然是那個看似弱不禁風的白衣書生動了什麼手腳嗎?

蒼心蕊在心底深深歎口氣,蒼白的小臉越發顯得虛弱。

這次,又是為了威脅誰呢?

「白玉京」?還是皇帝?!

她其實並不是一個很好的人質啊,因為不管是在「白玉京」還是皇室裏,並沒有人真心愛她。

是的,沒有人。

淒慘的處境,讓蒼心蕊再度想起自己從小沒有人愛的悲慘,不由得一陣悲傷,蒙在眼上的黑布很快就被淚水浸濕。

她親生爹爹蒼軒只愛著她的娘,自從娘身體恢復以後,他們就沉浸在幸福的兩人世界裏,幾乎把她這個女兒忘光光。

其他幾位爹爹則各有家有妻有子,就算喜歡她,也終究比不過自己的親生子女。
上了年紀的皇帝依然浪蕩不羈,也從來不把她這個小不點看在眼裏,而且錦王喜歡她,皇帝就把她看成眼中釘,恨不得除而快之。

至於「白玉京」裏唯一沒有成家的二當家蘇鳳南……

蒼心蕊的心一陣抽痛。

不,不想他。

再也不想他!

門被推開了,蒼心蕊警覺地坐正,耳朵豎了起來。

「大哥,這兩個小娘兒們長得真不錯,你要哪個?剩下那個給我。」一個粗魯又難聽的嗓音響起。

蒼心蕊的心瞬間提起,原本她還不太擔心,只是在自怨自艾,但等到危險真的到了眼前,她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要糟糕了。

「喔,那我就要這個小的了。」那嗓子難聽的男人又說了幾句。

然後就聽到雨點更大的嗚咽和掙扎聲。

或許她撞到了桌子,一陣亂響,然後雨點的哭喊聲驟然響起——

「你們對我怎樣都好,求求你們放了小姐!求求你們放了小姐,她身體不好,求你們放了她,求求你們……」

雨點比自己還小兩歲耶!那些人到底還有沒有良心啊?

小雨點是她撿來的小丫頭,她有責任保護她的安全。

蒼心蕊大怒,在床上笨拙地挪動自己的身體,一隻大手卻按住了她。

她渾身一僵,那只手輕而易舉地把她壓倒在床上,然後解開她的衣衫。

感覺外衣的系帶就要被拉扯開,她真的心慌了起來,不停地掙扎晃動,可是卻徒勞無功。

這時她的啞穴突然被解開了,她立即大喊:「放了小雨點!你們想怎麼樣,儘管找我就是了!」

小雨點姿色平平,就算是劫色,也應該先找她吧?

「不要!你們放了小姐,我任憑你們處置……嗚……小姐,你不要亂說話……嗚嗚……」小雨點哭得一塌糊塗。

她愛哭的個性到現在還是沒改。

「嘖嘖,還真是主僕情深,可惜你們一個也跑不了。」嗓子難聽的男人嘎嘎笑著。
小雨點發出了更大的尖叫聲。

蒼心蕊手腳上的繩子被解開了,可是她依然無法抗拒那雙大手的箝制,她第一次如此憎恨自己沒有好好學武,結果連一點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你們知道我是誰吧?」蒼心蕊讓自己儘量冷靜下來,「惹上了我,你們知道會有什麼下場嗎?」

雖然沒有人真心愛她,但「白玉京」和朝廷裏的親人們,還是會為了她報仇的吧?

「就是天皇老子也不怕。」嗓子極其難聽的男人嚷著,「老大說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老子今天就要好好風流一下!」

一隻沉默的大手把蒼心蕊壓制在床上,另外一隻手撩起衣襟探進去,隔著肚兜撫上她胸前的峰巒。

蒼心蕊徹底絕望了。

她想咬舌自盡,可是大手迅速捏住了她的兩頰,她劇烈地掙扎,不小心嗆到而咳嗽起來,難受極了。

然後,一個低沉而壓抑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仿佛晴天一道炸雷。

「芽芽……」

只是一聲呢喃,就融化迷醉了她的全部思緒。

芽芽。

芽芽,芽芽……

從小到大,這個名字不知道被人叫了多少次,只有那個人叫起來最動聽,仿佛呢喃,宛如寵溺。

只要聽見他叫自己的名字,她就會甜甜地笑起來,連心裏都如吃了蜜糖一般。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本能地知道誰對自己是真正的好。

三爹爹、五爹爹、六爹爹和七爹爹也很疼愛她,但更多時候,其實只是把她當作一個小玩具,沒事就逗弄幾下,好像在逗一隻小狗,讓她笑兩聲或哭兩聲都好。

只有鳳不一樣。

鳳抱她的時候特別輕柔,不會用胳膊勒痛她。

鳳會把洗澡水弄得水溫剛剛好,不冷也不熱。

鳳會在她睡覺前講故事給她聽,聲音好聽得讓她想飄起來。

鳳會親手給她綁辮子,明明他的手那麼大,卻那麼巧,一天一個花樣,包包頭,丫鬟髻,他都梳得那麼好看。

鳳會在她生病的時候,親自為她煎藥、煮粥、做小點心,還會摟著她睡,一點都不介意她趴他的胸膛上,口水滴在他潔白的衣裳上。

似乎從懂事起,她的小腦袋就裝滿了一個人的名字,鳳。

她的鳳。

不是「白玉京」的二當家,不是爹爹的兄弟,不是什麼風雲五公子之一。

只是她的鳳。

小小的她趴在他的懷裏,興高采烈地說:「鳳,等我長大做你的新娘子喔。」

那時候的鳳沒有笑,也沒有了溫柔,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讓她第一次心生不安與惶恐。

時光流逝,小小女娃長大了;明白了許多幼時不明白的事,會吃醋會生氣了,還懂得去捉弄一個親近鳳的笨蛋。

而那個笨蛋卻是當今的太子殿下。

當今皇帝沒有兒子,這個太子殿下不知道是哪位王爺的血脈,從小被接進宮中調教,偶爾會隨著錦王到「白玉京」來作客。

這位太子殿下和芽芽同齡,不知為何也特別喜歡親近鳳,而鳳對他也很溫柔,這讓芽芽很是生氣,忍不住就集合「白玉京」的第二代小娃娃們捉弄了他,讓他落入陷阱,差點沒命。

鳳生氣了。

雖然他沒有大發雷霆,但她就是知道鳳很生氣。

他又是那種面無表情的表情,看著瑟縮成一小團的她,用那種令人聽了就生氣的語調說:「既然那麼喜歡我,如果不怕我糟蹋了你,就嫁我吧。」

嫁他?!

她求之不得!

可是有人這樣求婚嗎?

什麼叫「不怕我糟蹋了你」?

明明是自己從小就期盼的事,可不知道為什麼那時候會勃然大怒,當他說糟蹋了她時,蒼心蕊放聲大哭,拿枕頭砸到男人身上,哭著喊:「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如果能不要長大多好?

那樣她就會一直以為,他只愛她一個人,可以繼續陶醉在虛幻的美夢裏。

第二天她就離家出走了。

這一走就是兩年。

在這期間救了無父無母又被不良兄嫂賣給人口販子的雨點,還在不少地方遊蕩了許久,最後落足揚州,跑到如歌姊姊那裏混吃混喝。

然後又辦了個「美男子選拔大賽」。

可是現在呢?

她以為自己落入了壞人手裏,為什麼耳邊卻會聽到他的呢喃?

難道是她在絕望之中出現了幻聽?

蒼心蕊眼睛上的黑布被緩緩解開,眼前映出一張清俊的面龐。

那是刻入自己心頭肉中、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的那個人。

他有著如遠山的修眉,淡然如清水的眼眸,清瘦中帶著幾絲秀麗的面容,眉宇間詭異的紅梅痕跡已經日益淡薄,但依然留有痕跡。

銀白色的長髮直垂到腰際,只是簡單地用絲巾綁了,松松地垂在背後。

歲月如梭,昔日的小女娃已經長成十七歲的大姑娘,而他卻仿佛被時光之神眷顧,看起來依然風度翩翩,甚至更勝當年。

男人白衣如雪,面容亦有些憔悴,年輕時的冷厲肅殺之氣已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慵懶與淡漠。
他是生得如此好看,蒼心蕊覺得就算天下的女子都為他著迷,也是理所當然的。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久久停留,一時搞不清什麼狀況。

「小姐!」雨點撲到她懷裏,「小姐?你沒事吧?嗚……」

「沒事……」

遇到鳳,她還會有什麼事?

啊?!

蒼心蕊猛然驚醒了,震驚地望著眼前清俊的男人,再望望站在雨點背後的杜漸,剛才就是他偽裝成另外一個男人在說話吧?

「杜叔叔……」她喃喃地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被鳳給綁架了?

杜漸有些尷尬地抓抓頭髮,「小姐……這個……呃……」

這該怎麼解釋呢?

蘇鳳南要懲罰不乖的小姐,想來惡作劇,他只是下屬,又怎能不從?

蒼心蕊回頭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男人,她的臉色漸漸沉下來,乍然相逢的喜悅被這惡劣的玩笑迅速沖淡,一股莫名的怒火又熊熊燃燒起來。

「鳳,你不解釋一下嗎?」

混蛋!居然綁架她!

把她嚇得半死就這麼好玩嗎?

蘇鳳南直視著她,直到她莫名其妙覺得心虛低下頭,這才淡淡吩咐,「杜漸,婚禮準備得如何了?」

「一切就緒。」

「給她穿上嫁衣,準備行禮。」

「是。」

門被打開,一群人擁進來,喜娘手裏捧著大紅的嫁衣,七手八腳地給蒼心蕊梳妝。
蒼心蕊徹底呆住,連掙扎都忘記了。

當她終於回過神來,才發現蘇鳳南早已不見蹤影,而如歌正站在她面前,纖手拿著團扇,要笑不笑地看著她。

「芽芽,你終於選到如意郎君了喔。知道這次選美大賽的冠軍是誰嗎?」

看清如歌眼裏的戲謔,一個荒唐而瘋狂的念頭迅速閃過,蒼心蕊目瞪口呆。

怎麼會?

怎麼可能?

一向那麼高傲的他,怎麼會參加這種出賣色相的比賽?

雖然她私心裏的確想用這種方式逼迫那個男人向自己低頭,逼迫他主動向自己說出「愛」,逼迫他主動要求自己取消這荒唐的選親方式。

但,他怎麼會親自參加?

在她昏迷的時間裏,到底發生了多少她不知道的大事?

如歌用團扇輕敲她的小鼻子,「小丫頭,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鳳凰既出,百鳥怎能不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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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9 00:24: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大紅的嫁衣搭配金色絲線的錦繡,光燦燦的,好像一場夢。

整件嫁衣由一塊布料剪裁而成,代表著新嫁娘從一而終。

樣式則是時下少見的高裙腰、袒領、大袖。

大紅色錦緞,上加各種織金緞帶裝飾,裙擺呈馬蹄蓮狀鋪開;霞帔則是更為華美柔滑的絲錦緞,加上精美刺繡與搖搖顫顫的紅色流蘇,新嫁娘的興奮待嫁之心,藏也藏不住。

大紅的蓋頭蒙到了頭上,蒼心蕊有些慌亂不安地抓住如歌的手,「如歌姊姊……」
「怎麼了?」

如歌盼著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她相信「白玉京」的兄弟姊妹都期盼這一天很久了,就不知道為什麼兩個當事人反而像玩家家酒一樣,越大反而越漫不經心起來。
大家都早早期盼著喝二當家和芽芽的喜酒,也許從很久以前大家就認定了這兩人是絕配,所以也從來沒介意過年齡差距的問題,反而是那兩個人不知道整天在胡思亂想什麼,開始躲避著彼此。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真的是……他要娶我嗎?」蒼心蕊覺得自己好像在作夢,她還是不敢相信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萬一拜完堂、成完親,進了洞房掀開蓋頭後,才發現新郎是個陌生人,她該怎麼辦?

「千真萬確。」如歌笑著拍拍她的小手,「你不知道二爺匆匆趕來時的臉色有多難看呢!當他知道你要選親時,那個表情,嘖嘖……」如歌偷笑了一下。「好了,別瞎操心,乖乖做個快樂的小新娘,如歌姊姊還會騙你嗎?」

「嗯。」蒼心蕊長長歎了口氣。

是啊,如歌姊姊怎麼會騙她呢?

如果這是個美夢,就讓她作完吧。

可是安靜不了半刻鐘,她又開始不安起來。

「如歌姊姊,我會不會很難看?」

她很想掀開蓋頭,看看喜娘們給她化的妝是不是很糟糕。

如歌嬌笑起來,「芽芽啊,你是不是存心不讓姊姊過活?自從你來了『玉人何處』,這裏的男人們可曾把眼睛放在其他姑娘身上?你把我這兒的當家花魁都壓得抬不起頭來,以後我可怎麼敢開門做生意?」

「姊姊……你又取笑我。」蒼心蕊的小臉微紅,為自己問了愚蠢的問題而羞窘。
她知道很多人都誇她生得美麗,她母親是國色天香的前郡主,而她承襲了母親的美貌,顧盼之間猶勝母親當年。

可是鳳從來沒誇過她一句,讓她始終自卑。

比起這種楚楚可憐的柔弱女子姿態,她反而更希望自己多像爹爹一點,那樣,鳳或許會更喜歡她一點吧?

「芽芽,別擔心,你會是世上最美麗最幸福的新娘。」如歌歎息。

蘇鳳南對芽芽的特別,任誰都看得出來,也許只有芽芽這個笨蛋才會以為那只是「父親」對「女兒」的呵護吧?

笑話,如果有一位蘇鳳南這樣的「爹爹」,她如歌第一個就會不管什麼道德倫理,搶著也要嫁了他。

真搞不懂芽芽這些年在鬧什麼彆扭,非要被綁著才願意拜堂。

女人心還真是海底針。

小時候她可是口口聲聲要嫁給鳳的呢!


纖小的腳才邁出門檻,一隻大手便接住了她的小手。

蒼心蕊以為自己已經長得夠大了,可是他的手依然能夠完整地包裹住她的,就像小時候一樣,那是完整的掌握和安心感。

她松了口氣,頓時覺得不再那麼緊繃了。

「芽芽。」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在耳旁輕喚。

她輕輕應了一聲。

「為什麼要選親?」

糟糕!

在這種時刻他卻要問罪了嗎?

她低著頭,目光只能看見自己大紅的裙擺,咬著嘴唇不語。

「如果我不來,你就真的隨便選個什麼人嫁了嗎?」

聲音依然輕柔,卻帶著令人窒息的怒氣。

隨便?

她怎麼會隨便?

別的姑娘也許可以這個嫁不成就嫁那個,可她蒼心蕊從小眼睛裏就只有一個男人啊!

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知道自己這一次的行事的確很莽撞,可是她不想再等。

她還年輕,但他不。

他比她大很多,他只比她的爹爹小一歲,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白白虛耗。

所以這也等於是她給自己的背水一戰。

這一次,如果他不來,她也許就會真的死心,從此對愛情再也不抱奢望。

「嫁給我,你真的不後悔?」這次,他問得很謹慎。

她生氣了,猛然甩開他的手,轉身就要回去閨房。

她悔!

她後悔死了!

後悔為什麼要把心給這個不解風情的混蛋!

後悔她都為他做到這樣了,他還在那裏東問西問!

後悔她已經拋棄了所有的倫常,不怕被所有人笑話,也要嫁這個足以做她父親的男人,他卻還猶猶豫豫,不把他逼迫到這個地步他就不敢對她出手!

他到底知不知道,讓她這樣一個女子去主動追求一個男人,她也會羞也會糗,也會難堪和難過的啊!

「芽芽……」

一雙大手把她攬入懷裏,壓抑的歎息縈繞在耳邊,蘇鳳南似乎苦笑著,「你這個任性的小壞蛋,現在還要鬧彆扭嗎?」

她哼哼兩聲,在他懷裏扭了扭。

「芽芽,我愛你。」

她怔住。

是真的嗎?

只是哄她的吧?

就算是愛,也只是把她當作替身,當作那個人生命的延續吧?

「把你心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統統丟掉,否則就算你嫁了我,你也不會快樂,芽芽。」男人的聲音格外認真。

蒼心蕊愣了一會兒,忽然覺得心裏更加委屈,眼睛又酸澀起來。

「小時候明明那麼可愛,現在怎麼會這麼愛鑽牛角尖?」男人重新牽起她的手,「最後問你一次,後悔嗎?」

「不。」這一次,她回答得很迅速。

也許心底終究有些委屈,但就算這樣,她也不會後悔嫁他。

這是她從小到大唯一的奢望啊。

而且她也明白,他曾經向她求過一次婚,這是第二次,如果她還鬧彆扭,那麼她這輩子都別想再嫁他。

過一過二不過三,男人雖然外表俊美無比,其實心裏也有屬於自己的堅持與高傲。

「我也不悔。」蘇鳳南低聲回應。
*
洞房花燭夜裏,蒼心蕊緊張萬分。

這裏只有她一個人。

如歌姊姊是不能進來這種地方的。

這兒是揚州的一所民宅,是「白玉京」的私宅,前後三進的院落,被當成了臨時的成親場地。

送她進洞房的是新郎,現在他又去外面招待兄弟們了,只剩下照顧蒼心蕊的喜娘。

喜娘是位兒女雙全的已婚婦人,據說這代表著喜兆,表示以後她和男人也能兒女成行。

兒女……

她微微笑起來,如果是她和鳳的孩子,會是什麼樣的呢?

現在山上的小蘿蔔頭已經一大堆了,等她和鳳的孩子出生就會有一大群哥哥姊姊疼這個孩子,不會像她小時候一樣孤獨,以為自己是個與眾不同的小山怪。

如果沒有鳳,她的童年一定會更加不堪回首。

門被推開了,蒼心蕊原本已經放鬆的身子再次僵住。

男人高大的身影走過來,帶著淡淡的酒氣。

紅蓋頭被掀開了,那張如玉的嬌俏容顏在燭光映照下,越發顯得如夢似幻,翦水雙瞳,挺翹的小鼻子,嫣紅的嘴唇……男人抿了抿唇。

似乎喝了太多酒,他感到越發饑渴,有把火在腹中燒起。

「芽芽,來吃點東西。」

倒了兩杯酒,他坐在八仙桌旁。

蒼心蕊猶豫了一下,乖乖走過去,端起了酒杯。

她現在緊張得要死,根本一點也不餓。

可交杯酒總是要喝的,畢竟這是一輩子的大事。

兩人手臂交錯,她喝酒的時候被嗆到,咳得小臉通紅,蘇鳳南看著看著,突然笑起來,伸手把她攬進懷裏,讓她坐在自己膝蓋上幫她輕拍後背,就像她小時候一樣。

可是她的感覺和小時候一點也不像了。

她臉紅心跳,春情萌動。

「芽芽……」男人的聲音低啞,大手輕輕托起她的小臉,她看了他一眼,迅速又垂下眸子,長長卷卷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樣扇動不已,沾過酒的嘴唇越發鮮豔欲滴,引人發狂。

男人低下頭,含住了那嬌嫩的雙唇。

她只覺得腦袋裏出現「轟」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猛然炸開了。

蒼心蕊眼前發黑,太過激烈的情緒讓她暈眩。

男人細細吮吸著她的嬌唇,逗引著她微微啟開,舌乘機而入,追逐著她的小舌,纏綿難解。

她被安置跨坐在他雙腿間,熾熱的感覺穿透了重重衣裳的阻隔,讓她忍不住全身微微顫動,男人的大手輕巧而迅速地解開她的嫁衣,隨便拋到一旁的椅子上,直到她身上只剩下大紅的肚兜和褻衣。

蒼心蕊羞窘地想躲起來,可是男人的雙手一直在她的肌膚上揉動,似乎沉醉在她如玉般光華柔嫩的觸感裏。

「人比花嬌!形容的一定是我的芽芽。」

「鳳……」

原來他也會這些甜言蜜語。

哼,男人骨子裏都是風流鬼吧?

「害羞了?」他的大手從肚兜下鑽進去,揉搓著她胸前的蓓蕾,讓她發出細細的呻吟。「小時候還幫你洗澡,哪裡沒有看過?」

她惱怒地捶打他,「壞蛋,那不一樣啊。」

「哪裡不一樣?」男人沙啞的嗓音裏帶著濃濃的調笑,大手在她已然尖挺的蓓蕾上壞心地按了兩下,「這裏變大了……還有……」另外一隻壞心的手指則潛入了褻衣下面,輕輕撩動那更加嬌嫩的花蕊,「這裏……濕了……」

「你……不要臉!」蒼心蕊臉紅得像蘋果,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說著輕佻話語的男人,曾是那個冷然傲世,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的蘇鳳南。
他哪裡還是冰山公子?

現在根本就像個花花公子大色狼!

他的手指繼續在那濕潤的穴口摩挲,「小東西,洞房本來就是羞人的事哪。」

癢癢麻麻的刺激感覺讓蒼心蕊忍不住扭動纖細的腰肢,「嗯……鳳是壞蛋……」
男人沉沉地笑,低頭吻上她的鎖骨,肚兜終於被解開,當濕潤的舌纏繞住胸前粉紅的蓓蕾時,她嬌歎一聲,忍不住主動貼緊了他。

難以形容的感覺,卻如此舒服而令人陶醉。

只要想想這一切都是她的鳳所給予的,她就覺得自己興奮得快要爆炸。

可是更奇怪的感覺從下身傳來,男人略微粗糙的手指順著柔軟的花瓣來回撫弄,當感覺到她略微焦躁地迎上他時,他稍稍加重了手指的力道,按住了花瓣上方的微小突起。

「啊……」原本舒暢酥麻的感覺突然增強,蒼心蕊顫抖著呻吟,「啊……不要……」
無力感讓她只能全部依賴在男人身上,彼此靠得越近,那種酥麻感越發強烈。

「真的不要嗎?」男人的聲音帶著令人迷醉的魔力,手指在柔軟花瓣間沾了些花蜜,然後回到花核處輕輕撫著,慢慢自下向上推,帶著花液的手指仿佛更加令人迷惑,刺激的快感一陣陣傳來。

「啊……嗯……鳳……」

蘇鳳南低頭看著懷中的少女,她嬌聲顫抖,雙眼迷離朦朧,美麗的小臉帶著純潔卻又妖嬈的魅惑。

他懷裏的小精靈長大就變成了要人命的小妖精。

他胸口發緊,下身越發滾燙,可是還不行,他的小東西還太嬌嫩,還需要等待。
粗糙的大手有些焦躁地揉著豐挺的嬌乳,懷裏的女孩眼睛濕潤著,仿佛在哀求「我要……我要……」

那說不出口的欲望,更加讓人發狂。

男人加重手指的力道,越來越快地揉著花核,花蜜很快就濕透了蒼心蕊的腿間,快感越發強烈,在反覆的衝擊下如波浪般一波波地越來越高,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破欄而出。

蒼心蕊一面感到惶恐不安,一面卻又滿懷期待,渴望讓她主動扭著纖腰迎向男人,誘人的喘息也越來越高揚,「啊……哼……啊啊……」

突然有如煙花升空,強大的快感在體內炸開,那繽紛絢爛的刹那讓她瞬間失去了現實感的意識。

她感覺到自己像是飛了起來,連忙驚慌地睜開眼,隨即就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大床上。

男人的手掌輕揮,掌風過處,臘燭熄滅。

房間裏徹底黑下來,只有窗外朦朧的月光透過紙窗照進來。

眼睛看不清,所有感官反而變得越發敏感。

他迅速脫去了身上的衣裳,輕輕分開她的雙腿,把自己卡在她的腿間,一直克制而幾乎要爆炸的碩大正微微顫抖著,他抵住她依然有些抽搐的花穴,滾燙的溫度與濕潤的愛液讓他的快感也急劇攀升,再也克制不住。

蒼心蕊的身體有些僵硬,心跳急得如同在打鼓。

那樣陌生而惶恐的觸感,和手指帶來的感覺完全不同,幾乎要燙傷她,可是又讓她忍不住去迎接。

「芽芽,忍著點,一開始會有點痛。」蘇鳳南似乎在咬牙切齒地囑咐著她。

他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再也無法給予她更多的前戲了。

她伸出小手環繞住他的頸項,「鳳,我不怕。」

只要是他給的,再痛也不怕。

「啊……」

也許她的話刺激了男人,她的腿被更大力分開,然後那可怕的巨大以一種決然的姿態進入了她。

撕裂的痛,宛如下身被一分為二。

她頓時痛出了一身冷汗,臉色蒼白,潔白的牙齒咬住下唇,幾乎要咬住血來,身體無法自製地顫抖。

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

那根本不是一點點痛而已!

溫柔的唇覆上她的,輕輕舔弄,她在劇痛中恢復意識,又緊緊摟住男人的頸,委屈地流淚。

「鳳……」

她想說自己沒事,免得他擔心,可是真的好痛。

「乖,一會兒就好了。」男人的吻越發輕柔,帶領她的小舌與他共舞,「小東西,你終於是我的了。」

對啊,他們終於成為一體。

這樣的認知讓那份疼痛瞬間淡化了許多,奇妙的滿足感與充實感讓蒼心蕊快樂起來。

那麼小,那麼緊,蘇鳳南等她稍微放鬆之後就開始慢慢律動,而她的嬌小收縮所帶來的難以言喻的怏感,最終讓他失控。

「芽芽,對不起,我忍不住了……」他低吼著,再也無法顧及她會不會痛,迅速抽動起來,壓抑的欲望一旦出籠,就如狂風暴雨一般開始肆虐,每一次都抵入她的柔軟最深處。

快速的摩擦好像生出了火花,疼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惶恐的酥癢與快感,宛如漫天大火將她席捲,蒼心蕊尖叫著,讓人昏厥的高潮猛烈襲來,她的纖腰高高抬起,花蕊深處無法克制地收縮抽搐。

可是男人的欲望似乎無窮無盡,她剛剛舒口氣,情欲的狂浪便再次撲面而來,帶領她陷入又一波的激情之中。

長夜漫漫,春宵卻總是嫌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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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9 00:24:2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天微微亮。

杜漸聽到書房的門被推開了,然後一個頎長而清瘦的身影,一頭栽了進來。

他來不及細想,幾乎是本能地使出輕功快速閃過去,伸手接住了搖搖欲墜的男人。
「爺?」

懷中的男人臉色極為難看,蒼白毫無血色,偏偏兩頰卻泛著詭異的豔紅,眼睛虛弱地眯著,眼裏也佈滿了血絲,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滾落,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浸濕了,身體也在不停地顫抖,好像突然生了急病一樣。

「爺?!」杜漸心頭大驚。

昨夜蘇鳳南要他在書房守候時,他就已經隱約感覺會有事發生,卻沒想到事情會發生在自己的爺身上。

「爺,您這是怎麼了?」

好好的新婚之夜,怎麼會這樣?

「別多……問……」話沒說完,蘇鳳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爺!不行,我要通知大爺他們!」杜漸慌了。

二爺已經很多年不吐血了,怎麼這時候又犯病了?

蘇鳳南的手用力抓住他的胳膊,「不……許……快……幫我……療傷……」

杜漸也知道先救人要緊,急忙將蘇鳳南扶到軟榻上坐好,自己在他身後坐下,雙掌抵在他的背上,緩緩將內力渡給他,幫他將體內紊亂的各種氣勁一一導正。
這一次的發病似乎比之前還要厲害,杜漸自信這十幾年自己的內功修為已經更上一層樓,卻還是勉勉強強才控制得住蘇鳳南體內狂亂的氣流,而且在緊要關頭處,還險些走火入魔。

怎麼會這樣?

原本為自家的爺終於成親而感到喜悅的心情,此刻變成了沉沉的隱憂。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
蒼心蕊眨眨眼,望著床帳上精緻的繡紋,思緒還有點朦朧,拉不回現實。

直到身體的感覺逐漸蘇醒,下身隱隱的灼痛和腰肢的酸軟同時傳來,她才想起昨夜的一切,小臉頓時火紅。

「啊……」她小小的呻吟一聲,雙手掩住了雙眼,可是腦海裏卻更清晰地浮現昨夜的一切。

他的調笑,他的溫柔,他的強悍,他那絕對的佔有,讓她一邊臉紅耳熱,一邊心頭竊喜。

多麼好,她終於是他的了。

她翻個身,嘴裏仍喃喃喊著那個男人的名字:「鳳……」

她撒嬌地伸出手,卻撲了個空,這才發現偌大的床上只有她一人,哪裡還有蘇鳳南的影子?

「鳳?」她有些慌亂,又有些失落,抱著枕頭半支起身體,如瀑的長發落到身前,襯得她的小臉越發蒼白瘦小。

新婚夜後的清晨,他怎麼不在她身邊?

他怎麼不為她親手盤起頭髮,怎麼不為她親手畫眉?

叩叩!輕輕的敲門聲。

「鳳?」她驚喜地問道。

「小姐,是我。我可以進去了嗎?」是雨點的聲音。

「進來吧。」蒼心蕊的聲音冷下來,帶著說不出的失望。

雨點端著一個小託盤進來,隨手又掩上房門。

她走到床前,笑嘻嘻地望著主子,「小姐,新婚大喜喲。」

蒼心蕊輕輕哼了一聲。

「姑爺好英俊呢,昨天都把我看呆了,好像畫裏走出來的人一樣,小姐真是好福氣。」雨點自顧自地說著,並把託盤裏的小碗遞到蒼心蕊面前,「這是姑爺昨天就吩咐好的,說是小姐清早起來身體一定不太舒服,所以為您熬了特別的藥,囑咐您一定要喝了。」

姑爺再三吩咐,這是第一要事,只有喝了藥,才能再做其他的,什麼伺候洗臉梳頭統統先不管。

蒼心蕊一愣,然後是有些歡喜——原來他一切都安排好了?

她快樂地接過藥碗,可是喝了一口之後,身子卻猛然僵住,這是——蕪子湯!

蕪子湯,無子湯。

這是青樓女子在接待恩客之後會喝的湯藥,喝了它就不會懷上小娃娃。

多年研究藥理、親自采藥熬藥的蒼心蕊,喝了第一口就已經明白了。

心在刹那間破碎。

藥碗被狠狠地拋出碎在地上,湯汁灑了滿地。

「小姐?」雨點被蒼心蕊臉上絕望的表情嚇住。

「出去!」

蒼心蕊的眼淚拚命往外滾,小手握成了拳頭,指甲幾乎陷入肉裏。

從來沒有被這樣疾言厲色過,雨點嚇得立即退了出去,本想找姑爺說一下情況,剛出門就碰到如歌。

這位豔麗豐饒的女子此時也是面色嚴肅,手裏也端著一碗相同的藥。

她淡淡看了雨點一眼,「她沒喝?」

雨點嗯了一聲。

「你去準備洗澡水吧,我去喂她。」

如歌歎了口氣,早料到會這樣,所以藥也多煮了幾碗,不怕她再打翻。

「是。」雨點連忙離去。

如歌推門進去,見到蒼心蕊趴在床上飲泣,烏黑的頭髮披散在潔白的肩背上,帶著一種淡淡的淒美。

如歌坐到床沿邊,輕輕拍她的肩膀,「芽芽。」

蒼心蕊繼續嗚咽著哭泣,不止同抬頭。

「別任性,你自己難道不明白為什麼要喝這藥嗎?還是你覺得後悔了?因為嫁給二爺而必須面對這些?」如歌一反平常溫柔或幽默的態度,語氣有些諷刺與尖銳。

「我才不後悔!」蒼心蕊猛然抬起頭,憤怒地瞪著她,像只被惹毛了的小貓。
如歌莞爾,「那為什麼不喝?」

眼眶紅了再紅,淚珠落了再落,蒼心蕊的嘴唇撇了再撇,終於接過如歌手裏的藥碗,一飲而盡。

淚水落在碗裏,和著藥水一起飲下去。

是的,她知道他為什麼讓她喝這藥。

鳳的身體未好,體內餘毒未清,如果她懷了寶寶,恐怕也不會健康。

這藥,就算她千萬個不想喝,也不能不喝。

可是……

她是那麼的心痛啊。

他和她的寶寶會是什麼樣的?

女兒會像她一樣,兒子則會像他,有著悠遠的眉,深邃的眼,傲然冷冽的氣質吧?

不,小娃娃最初都像小動物一樣,粉嫩嫩的,讓人恨不能咬一口,小臉蛋圓鼓鼓的,眼睛圓溜溜又烏黑烏黑的,小手都抓不住她的一個小指頭,比小玩偶還小,會尿床會大哭,可是最惹人愛的是會笑,又沒有牙齒,笑起來傻兮兮的,卻讓人連骨頭都軟了。

其他幾位爹爹家的小蘿蔔頭,她每一個都抱過,而她是如此喜歡小孩子。

她也是如此渴望能擁有一個鳳的寶寶。

如歌的手落在蒼心蕊顫動的肩上,無奈地歎息。

當年蘇鳳南為了芽芽的父親落下病根,現在報應出現在芽芽的身上了嗎?

這個純真可愛的小姑娘,不,現在已是小婦人了,能不能忍受更多?

她為了僅僅還是可能或不可能存在的虛幻的小娃娃哭泣,而蘇鳳南卻在隔壁吐血。

即使這樣痛苦也要成親。

為什麼?

如歌見慣了人間風月,此時也不免迷惘起來。
此刻蘇鳳南看起來神清氣爽,淡粉的長衣,領襟袖口用銀線滾著精緻的花紋,是蒼心蕊最喜歡的籐蘿花樣。

銀色長髮依然鬆散地披在背上,只在末端用絲巾綁住,眉心的烙印原本已經淡去,但新婚之夜後卻又越發明顯起來,為他的清冷帶來一種曖昧的淡淡誘惑。
也許是因為新婚之喜的緣故,他身上原本那種生人匆近,否則格殺勿論的肅殺氣息內斂了不少,不再冷冷得像個冰人。

可即使是這樣,雨點見到他,還是感到莫名的畏懼。

「姑爺。」她規規矩矩地行禮。

雨點是蒼心蕊撿來的,不曉得「白玉京」的規矩,只按照自己認為的親疏稱呼,蒼心蕊是她的小姐,那麼小姐的夫婿自然是她的姑爺。

蘇鳳南微微點下頭,抬眼看看緊閉的門。

「她怎麼樣了?」

「小姐不許奴婢為她淨身,熱水已經換過三次。」雨點從不知道自家的小姐這麼會鬧彆扭。

以前她的小姐明明那麼落落大方,還很體恤下人的呢。

自從姑爺出現,小姐好像也變成了小孩,處處鬧彆扭,現在還嘟著嘴躺在床上,就是不肯洗澡。

「去準備點清淡的早點,一會兒送來。」蘇鳳南吩咐。

「是。」

雨點離開了,蘇鳳南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手在心口上壓住。

過了一會兒,他再抬起頭時,已帶著從容淡定的笑容。

推開門,果然在床上見到一個圓球,一雙明亮的眼睛從被子下面看過來,看到是他時閃亮了一下,隨即又退回圓球裏面,哼唧著不停滾動。

他的小姑娘從小就這樣,生氣了就會鑽進被子裏,把自己裹成一個球,偶爾會像個小刺蝟一樣向外探看兩眼,然後再縮回去,直到他把她哄得開心為止。

「芽芽,起來洗澡。」他拍拍小圓球。

「哼。」

圓球滾到了床內側。

「乖,水要涼了。」

圓球繼續向牆角滾,逃開他的狼爪。

「娘子,夫人,內人,」長臂一伸,連人帶被一起抱進懷裏,從被子裏探出來的小臉已經悶得通紅,無比粉嫩可愛。

他低頭在她的臉頰上咬了一下,「我的小寶貝,連夫君大人的面子也不給嗎?」

蒼心蕊瞪著他,手指戳著他的胸膛,「為什麼一大早就不見人影?」

「事務繁忙。」

他可是「白玉京」的二當家,上面的老大又不管事,他只好苦命地多幹點活。

「忙到連新婚之日也不能陪我嗎?」大大的眼睛裏儘是不滿,新娘生氣自己被冷落了。

「是,是為夫的不對,以後一定都陪著小懶貓一起早起。」蘇鳳南一邊說著,一邊把她從被子裏抱出來。

不著寸縷的窈窕身軀,被男人抱著,小心地放進旁邊裝著溫水的大木桶中。

其實蒼心蕊醒來就覺得身體有點黏黏的,雙腿之間尤其難受,昨夜她在激情之中昏迷過去,根本來不及清理善後。

只是她覺得有點奇怪,以蘇鳳南愛乾淨到近乎潔癖的個性,怎麼會沒為她清理乾淨再睡呢?難道他也累昏了過去?

想到這種可能,蒼心蕊的小臉又紅了起來。

男人深邃的雙眼落在那堅挺有彈性的雪白胸脯上,雪團般的豐挺,襯托著兩朵緋紅的蓓蕾,他覺得喉嚨又有些發幹,但深沉的欲望最終被他皺眉之後,拚命壓抑了下去。

他的身體不允許他縱欲。

明明是可以縱欲的時候,明明心裏時時刻刻都在燒著火,明明想一千遍一萬遍地佔有她,恨不能把她揉進自己的血肉裏,想進入她,想看到她在那種時候嬌媚豔麗的容顏,想聽她嬌吟一般的啜泣,可是身體卻不允許。

現在他的心口還在隱隱作痛,而且杜漸為救他已經耗費了許多內力,短時間內他不能再麻煩杜漸。

新婚大喜之日,別的男人可能會有精盡人亡的苦惱,可他卻面臨著吐血吐到死的危險,究竟哪種比較慘?

看得到,也吃得到,卻不能吃飽,這種折磨真不是人受的。

蘇鳳南平素冷厲的眼神越發幽暗了。

眼前嬌小的人兒已經長大,有著令男人熱血沸騰的酥胸纖腰長腿,他的大手認真地幫她清理,從大腿一直到纖巧玲瓏的腳踝,那兒握起來小巧可愛,腳趾圓嘟嘟的,男人低頭輕咬了一下。

「不要臉,連腳丫也吃。」蒼心蕊臉紅地念他。

「我的寶貝全身上下都好吃。」男人微笑。

「不要臉不要臉,鳳是大壞蛋。」已經十七歲的小婦人還保留著一些小孩子的個性,笑嘻嘻地用手指戳他的臉。

她的臉紅通通的,心頭卻萬般喜悅。

自從八歲以後,這是第一次他為她洗澡,蒼心蕊懶洋洋地任他擺弄,反正她渾身酸痛,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被鳳自小到大伺候慣了,也習慣了他的大掌,雖然現在她已經長大了,可是她成了他的娘子,兩人依然可以親密無間,所以她只是害羞了一下下,就立刻習慣了他的新身分。

除了從原來的「鳳」變成了「夫君」之外,鳳還是鳳,她還是芽芽,她喜歡這樣被他照顧。

洗乾淨,被抱出來,蘇鳳南用柔軟的布巾幫她擦拭乾淨水珠,又一一幫她把潔淨舒適的衣服穿好,連柔軟的鞋子也套上,再把她牽到梳粧檯前坐下,把她的頭髮擦到半幹。

「鳳,幫我盤發。」她撒嬌地說。

「等頭髮幹了再說,否則會頭痛。」他寵溺地看著她說。

烏黑亮麗的秀髮如瀑布般垂在她的身後,如絲如綢,蘇鳳南掬起放在手心裏,感受它們又迅速滑落的觸感,歎息著輕吻了一下。

然後他把長髮撥到小妻子的耳後,拿起眉筆要為她畫眉。

芽芽的眉線十分清秀,其實並不需要多做修飾,但這是閨房之樂,怎可不享?

眉筆落在眉上癢酥酥的,蒼心蕊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蘇鳳南忍不住低頭親了一下。

她咯咯笑起來,「畫好了嗎?」

「好了。」

蒼心蕊細細打量著菱花鏡中的自己,粉嫩嫩的臉蛋上泛著羞赧的紅暈,眼睛格外明亮,只是因為剛醒時的一陣哭泣讓眼眶有點紅腫,但稍加修飾也就不怎麼明顯了。

她仰起頭來,快樂地望著男人,「我好看嗎?」

「好看。」

「最好看?」

「是。」

「騙人。」她哼了一聲,卻又笑了出來,然後轉身投入到蘇鳳南懷裏,雙手緊抱著他的腰。

「鳳……」

「怎麼了?」

「就算我不是最好看最乖巧的,你也要只愛我一個,只疼我一個,只為我梳頭,只替我畫眉。」

男人沉沉地笑,應了一聲。

這樣甜蜜的小妻子,又怎能讓他放得開?

即使會有那麼多苦,即使會讓你也吃苦……我也不會將你放開。

他給了她兩年的時間,讓她從自己的身邊逃開,可是最終他還是功虧一簣,忍不住追了上來。

當他接到如歌的飛鴿傳書,說她要進行什麼選親大賽時,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崩潰了,頭腦發熱,根本無法思考,聯手上的事務都來不及交代一聲,就帶著杜漸匆匆趕來。

一想到他親手養大的小姑娘,即將要投入某個陌生男人的懷抱,僅僅是想像一下,他就怒火萬丈,恨不得立即親手殺了那個該死的男人。

當他看到那個兩年不見,越發清麗動人的小姑娘時,他下意識地收攏雙臂,他終於清楚地認知到,唯有把她收進自己的羽翼裏,藏在自己的懷抱裏,再也不許她逃出去,自己才終有安心的一天。

他曾經再三抗拒她對自己的吸引力,可是也許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經註定不能失去她。

第一次將那個玉雪般可愛的小娃娃抱入懷裏時,她就填滿了自己空虛的懷抱,當她稚嫩的小手抱住自己的手指,當她天真無邪的笑顏溫暖自己蒼涼的心時,他就已經放不開了吧?

他的年紀足以做她的父輩,可是他從來沒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

隨著她年紀漸長,圓潤的嬰兒肥消失,變得越來越美麗動人時,他才發現自己不僅心動也情動了。

她是他的寶貝,唯一的,誰也無可替代的寶貝。

不是女兒,不是情人,不是家人,不是朋友,什麼都不是,可又什麼都是,她是如此特殊的存在,讓他放也放不開。

他的小姑娘,他親愛的寶貝。

他是如此孤獨,他的心裏有個大大的缺口,只有她能給他撫慰,只有她能把他的缺口填滿,所以就算讓她痛苦,他也無法放開她,只想就這樣一直把她囚禁在自己的懷抱裏。

一生一世。

心蕊,他給她起的名字。

他的芽芽,在他心頭唯一綻放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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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9 00:24:4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雨點送來了早膳,雞絲黃瓜,清燉火腿,奶白鯽魚湯,桂花卷,蘿蔔絲卷,還有香噴噴的小米粥。

清淡而營養,是如歌親自下廚做的。

蒼心蕊昨天一天沒吃什麼東西,昨夜又辛苦一夜,現在洗了澡,身體清爽,又依偎在心愛男人的懷裏,她心情舒暢,胃口也跟著大開。

蘇鳳南只吃了少許,剩下的全被她掃進肚子裏。

她直吃到小肚子滾圓,才滿足地放下筷子。

蘇鳳南為她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湯漬,她滿不在乎地笑笑,在旁的雨點卻莫名其妙羞紅了臉。

剛滿十五歲的小丫頭,才剛懂得一點男女之情,對戲文上那些郎才女貌的公子佳人也會心生豔羨,可是戲臺上演戲的男女角兒終究只是作戲,哪裡像小姐和姑爺之間這樣自然的?

她都不敢抬頭看,光是感受他們之間那種親昵氣氛,就夠讓她心頭小鹿亂撞了。

姑爺真是個好男人,相貌好,性格好,又體貼入微,小姐真是有福氣。

以前跟著小姐四處闖蕩,雨點還擔心小姐沒家沒親人,是孤零零一個人呢。

現在看到小姐有了好歸宿,雨點真的打從心底感到欣慰。

待他們吃完了,雨點便迅速收拾起杯盤,退了出去。

一直到退出門外,她才用小手撫在胸口,長籲了口氣。

真要命喔,再在那滿屋子都是粉紅愛心的氣氛裏待一會兒,她恐怕就要因為害羞而爆掉了。

從頭到尾,姑爺的眼睛都一直落在小姐身上。

他親自為她夾菜,甚至親自喂到她嘴裏,呃……一想到他的眼神,雨點就忍不住一陣肉麻。

那種眼神……好像全天下就只剩下小姐一個人一樣。

如果小姐不見了,不知道他會怎樣?

深情到這種地步,簡直有點可怕了。

體貼入微是很不錯,但是溫柔體貼到這種地步也真讓人有點吃不消。

只是有點奇怪,為什麼小姐卻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不過,算了,那是小姐的事,她這個小丫鬟,還是管好自己的分內事就好了。

用完早膳,長髮也幹了,蒼心蕊坐回梳粧檯前,看著蘇鳳南靈巧的雙手為她把長髮盤起。

先將頭髮綁成馬尾,然後將頭髮卷緊,向左繞,向下繞,最終盤成一個圓,再將發尾塞進盤好的髻中,然後用發簪挑起一綹頭髮,將發簪斜插進頭髮內。

耳邊留了一綹小碎發,端莊俏麗中又不失活潑。

低眉淺笑情相牽,從此長髮為你盤。

一切的猶疑不定,一切的不安惶恐,一切的不滿不甘,此時終於煙消雲散,一切塵埃落定。

看著鏡子中宛若陌生人的小婦人,蒼心蕊微微一笑,晶瑩的淚珠卻在同時滾落下來。

終於……

終於……

男人從後面把她攬入懷中,那個懷抱溫暖而寬厚,值得依靠一輩子。

*

蒼心蕊在小院落裏休養了兩天,開始有點無聊了。

她坐在院中的紫籐架下,仰頭看著那些盛開的紫色花兒。

現在正是盛花期,淡紫色的花束如瀑布一般垂落,明亮的陽光在花瓣之間穿梭,一切都美好得令人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蘇鳳南還是很忙,即使離開了「白玉京」的大本營,他還是得靠著飛鴿傳書來指揮一些事情,更別提既然到了揚州,當然得乘機尋訪一下江南一帶的各種「業務」了。

最近這些年,燕戎國謹守條約,沒有再侵犯祁國,而原本殘虐放肆的皇帝也收斂了不少,錦王的回歸使朝廷內部也恢復正常,一切都有條不紊地發展著,最近這兩、三年甚至稱得上太平。

「白玉京」原本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盜賊搶匪,雖然他們依然堅持不被朝廷招安,但卻大力發展起自己旗下的各種生意,原本就有的酒樓客棧擴大了規模,在江南各省開了許多分店,又增加了許多與老百姓日常生活相關的商業活動,諸如米行、布店、錢莊,甚至三爺還被趕下山開了間鏢局。

原本搶劫人家錢財的「白玉京」居然開始為人保鏢了?這也不能不算是一大奇跡,當真是風水輪流轉。

蘇鳳南這麼忙,蒼心蕊就只好自己一個人待著。

一個人待的時間長了,就容易胡思亂想。

她忍不住想,要是認真說起來,他們的婚禮其實有些倉卒。

沒有回「白玉京」,也沒有邀請親戚朋友,幸虧還有揚州本地的屬下參加了婚宴,否則會更冷清吧?

最重要的是,連蒼心蕊的親生父母都沒有出席,這的確是有些遺憾。

雖然從私心上講,蒼心蕊也不是那麼特別期盼爹爹出席就是了……「白玉京」的大當家蒼軒,是她的爹爹,也是蘇鳳南的舊日上司與今日的拜把兄弟,更是蘇鳳南心中說不清道不明的特殊存在。

每次想到這裏,蒼心蕊就有點難過。

吃自己爹爹的醋,她是不是有點不孝呢?

但女兒出閣,爹娘不在身邊,總顯得有些不正式,弄得他們這樣簡直就像私奔一樣。

唉!

蘇鳳南從外面回來時,就看到那小女人仰躺在躺椅上,半眯著水靈大眼,小臉上一會兒滿是懊惱,一會兒又喜不自勝,小娃娃都沒她變臉快。

她手裏的醫書掉落地上,風吹過來,書頁嘩啦啦作響。

他輕輕一笑,走過去,伸手在她鼻子上握了一下。

「小東西,想什麼呢?」

「鳳?」蒼心蕊驚喜地睜開眼睛,迅速撲到他懷裏,小腦袋在他懷裏踏了又蹭,「當然是想你。」

「甜言蜜語。」

「是真話啦,真話!」蒼心蕊嘻嘻笑著。

比起那些不完美,能和鳳在一起的感覺實在太好,已經可以讓她不去顧及那些小瑕疵了。

「覺得悶了?」蘇鳳南反手把她抱到懷裏,自己坐到一旁的籐椅上,讓她坐在他腿上。

「嗯,有一點點。揚州城裏的醫書都被搬來了,可看來看去也沒什麼用處。」
這才是蒼心蕊最大的心事。

從八歲那年知道蘇鳳南身體有病之後,她就跟著七爹爹學醫了,這兩年離家出走,也把絕大部分的時間用在四處尋求名醫解藥上。

她沒有好好習武,又因為親自嘗藥,有一次差點中毒死去,身體就越發弱了下來。

當然,自從發現她親自嘗藥後,她被幾位爹爹和鳳非常嚴厲地懲罰了,鳳甚至以再也不吃藥來威脅她,從那之後她只好放棄了這種危險的擅自配藥方式。

前年,在錦王的幫助下,她終於從宮中尋到了蘇鳳南中毒的毒藥方子,這個名叫「才下眉頭」的毒藥極為歹毒兇險,是比七步斷腸散、鶴頂紅、鴆毒更絕情的毒藥,據說根本就沒有解藥。

可是蒼心蕊不信。

世上萬物相生相剋,只要有正,就一定有反面。

既然找到了毒藥方子,就一定能配出相克的解藥,所以這些年,她一直為這個而努力。

蘇鳳南歎口氣,大手輕撫她柔滑的秀髮。

「你還沒好好逛過揚州城吧?今天我沒事了,陪你一起去逛街?」

「真的?」提到逛街,她的雙眼馬上發亮。

蒼心蕊還是個活潑的小姑娘,喜歡熱鬧,喜歡人群,喜歡在大街上走來走去、東看西看,就算不買東西,也會心情很好。

但是如果沒人陪著,一個人逛街就是很傻的一件事了。

所以,她雖然在如歌這裏待了不算短的時間,揚州城卻還真的沒有好好逛過呢。
杜漸準備了馬車。

馬車外面罩著青布,看起來和普通馬車無異,但裏面卻佈置得極為奢華舒適,一邊有榻,鋪著柔軟的錦緞被子,一邊是固定好的小桌,上面有點心和瓜子、話梅等零食,腳底下則是獸皮墊子。

「我不想坐車。」蒼心蕊不想進馬車裏。

逛街、逛街,就是要靠自己的雙腳走路才好玩,不然怎麼看得清楚那些路邊的攤販在賣些什麼呢?

「小姐的身體不太好,不適宜太勞累,而爺……」杜漸看著蘇鳳南,卻被對方的眼神制止。

於是他馬上換了一個說法:「爺也會擔心小姐,揚州城不小,靠走路會走斷腿的。」
平時杜漸很寵她,事事依順她,不知道今天為什麼這麼堅持。

蒼心蕊看看蘇鳳南有些蒼白的臉色,他好像也有些勞累,是最近工作太忙吧?
體恤他的辛苦,蒼心蕊最後只好不情不願地進了馬車。

一路上她一直不停地抱怨,在馬車裏根本就是走馬看花,無法把這個城市看仔細嘛。

蘇鳳南讓她依靠在自己懷裏,聽著她絮絮叨叨,像只熱鬧的小麻雀,他只是閉目養神,但笑不語。

蒼心蕊自己一個人說得無聊,最後也安靜下來,只在看到什麼美景時才興奮得雀躍一下,扯著蘇鳳南的袖子讓他和自己一同觀賞。

其實這兩年她在各地遊走,尤其是大山名川逛了不少,看多了秀麗景色,其實應該不會這樣大驚小怪,但是一個人看風景,和兩個人一起看風景的心情,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現在在她的眼裏,處處是美景,就連嘈雜鬧市的嗡嗡聲,都比高山流水的樂音好聽呢。

中午時分,他們在揚州城最富盛名的「易牙居」的對面一個小飯館吃飯。

以他們的身分,本該進入最好的酒樓,偏偏蒼心蕊不想。

小飯館的老闆見他們男的俊女的俏,又衣飾華美,急忙命小二把桌椅擦了又擦,吩咐善於廚藝的老闆娘親自下廚,還親自為他們斟了茶水。

先前老闆看到他們下馬車的時候,也以為他們會進入「易牙居」,卻沒想到最後是走進自己的小店,不由得誠惶誠恐。

蒼心蕊笑笑,對老闆說:「來幾樣拿手小菜就好,我們不挑食的。」

雨點在旁邊偷偷地撇嘴,小姐又撒謊了。

沒有人比小姐再挑嘴的了,在「玉人何處」用膳時,都要如歌老闆親自下廚做菜,她才肯吃呢。

見大家都有點好奇自己為什麼非要選這家小店,蒼心蕊調皮地笑道:「你們不覺得這家店的名字很親切嗎?『好吃再來」!多坦率啊!」

蘇鳳南揉揉她的小腦袋,他知道她為什麼不願去對面那棟華麗的酒樓。

只是因為「易牙居」這個名字。

雖然後人都以「易牙」為廚藝高手的象徵,但知道「易牙殺子以饗君」典故的卻不多。

當時的齊桓公好美色美食,易牙便專以美食討好他。

齊桓公有次說自己唯有人肉沒嘗過,易牙就殺了自己的兒子給齊桓公吃,後又為禍齊國,陰謀作亂,其心陰狠歹毒。

蒼心蕊是在翻閱藥膳典籍時,碰巧看到這個典故的,從那之後她就對「易牙」二字恨之入骨,凡是沾上這二字的,就算是天下第一美食,她也會嗤之以鼻,更不用說是去品嘗了。

他的小姑娘在內心深處善良無比,他比誰都清楚。

「嗨,你們知道嗎?『白玉京』的二當家成親啦。」

正靜靜地吃著飯時,旁邊卻傳來這樣的聲音。

因為是關於自己的事,蒼心蕊不由好奇地注意聽著。

那顯然是幾個趕腳的苦力青年,一個尖臉猴腮的小子,正一臉神秘兮兮道出聽來的「流言」。

自從朝廷停止了對「白玉京」的圍剿,「白玉京」又協助朝廷擊退燕戎進犯後,「白玉京」在民間的名聲就越發響亮。

只是,老百姓對於「落草為寇」還是有著根深柢固的偏見,總認為他們是和普通人不一樣的,甚至有點妖魔鬼怪化的傾向。

受過「白玉京」好處的,就把他們當作救苦救難的菩薩,沒見過「白玉京」真面目的老百姓,就把他們當妖怪了。

「據說那二當家一頭白髮,而且還綠眉毛、紅眼睛,很嚇人哩。」一個矮胖的傢伙插嘴道。

「那可不這還不是重點,你們知道他娶了誰嗎?」

「誰?難道還娶了個狐仙不成?」另一個壯實的漢子隨口取笑。

在傳說裏,狐仙雖然會要人命,可都美得很呢。

「啐!狐仙那算什麼。就說當強盜的哪有好人,你們不知道,他娶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嘩!」

眾人大驚,頓時熱鬧起來,唾棄的唾棄,謾駡的謾駡,起哄的起哄,還有幾個人鬼頭鬼腦地流著口水,明明臉上滿是欣羨,嘴裏還是要批幾句:「娶自己女兒?!真不是人,真不要臉,可是那小女娃兒一定很水靈吧?」

蒼心蕊一口氣堵在心口,腦袋瞬間空白,眼前發黑。

雨點差點就要掀桌子罵人,卻被蘇鳳南伸手按住。

蘇鳳南的眼神很陰厲,面容卻平靜得嚇人。

雨點回頭再看看那幾個還在胡言亂語,以訛傳訛的傢伙,為他們的舌頭感到惋惜,雖然她還沒有親自見識過「白玉京」二當家的手段,但是如此侮辱她家小姐的人,絕對不會得到好下場就是了。

雨點還在東想西想,卻沒看到自己的小姐不知何時站了起來,手裏還端著剛才老闆親自奉上的茶壺。

蒼心蕊臉色蒼白,泛著奇異的笑,慢慢走到那一桌人面前。

「各位大哥,聊什麼哪,這麼熱鬧?」

眾人一看來了位水靈靈的小美女,頓時噤了聲,雖然想和她親熱一下,占點便宜,但被後面幾道充滿殺氣的目光瞪過來,只好縮縮脖子,看好自己的腦袋。

「小娘子,你也愛聽熱鬧?」

「是啊,你們說的可是真的?」蒼心蕊邊說邊為他們每人斟了一杯茶,「這是上等好茶葉泡的茶,是小妹敬各位的,再多說些有趣事給我聽好嗎?」

「好好好,哪有什麼問題。」

眾人被她甜甜的笑容誘惑,傻兮兮地喝了茶水,等再想說話時卻發現喉嚨發幹,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了。

眾人頓時面面相覷,心頭又驚又怕。

眼前的小美女頓時化做了致命修羅,讓他們有苦說不出,想逃不敢逃。

見藥效起作用了,蒼心蕊收起笑容,冷冷一笑,「我就是你們口中那位小女娃,如何?夠水靈吧?」

眾人拚命點頭,這時才發現她身後的男子有著一頭銀髮,頓時明白了他們的身分,後悔自己有眼無珠。

蒼心蕊忽然嫵媚一笑,投入蘇鳳南的懷裏,坐到他大腿上,雙手勾住他的頸,挑釁地對那幾人說:「你們說的一點都不錯,他就是我的爹爹,也是我的夫君,那又怎樣?」

她從小就稱呼蘇鳳南為「鳳」,而不是像稱呼其他幾位當家那樣,叫他「二爹爹」,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爹爹」,卻是在此等尷尬荒唐的情景下。

蘇鳳南面容嚴肅,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他低頭在她額頭輕吻了一下,抱起她朝外走,看也不看那幾人一眼。

杜漸隨後跟上,把那幾人的面容深刻記入腦海裏。

苦命的雨點匆匆付了帳,也跟了出去。

那幾個多嘴多舌的傢伙見他們都離去後,才終於從椅子上癱軟到地上,渾身被冷汗浸透。

成為啞巴沒關係,保住了一條小命,那可真要回家燒香拜佛了。

今天總算明白了,有些人不能得罪,有些話絕對不能亂說。

還以為那個嫁了自己爹爹的小女娃,是被萬惡的父親逼迫的,如今才見識到強盜窩裏果然沒好人,那長得如花似玉的小美女一出手就讓他們成了啞巴,根本就是個活脫脫的小魔女啊!

果然是虎父無犬女,強盜的女兒又豈是任人欺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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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9 00:24:5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蘇鳳南推開門走出來,等候在外面的如歌立刻迎了過來。

他用眼神示意她安靜,然後轉身走向書房,留下雨點在臥室外間伺候,時刻注意著剛剛才安睡下來的蒼心蕊。

「怎樣了,她?」

如歌聽說了他們在飯館遇到的事,馬上就趕了過來,她很擔心芽芽。

「睡著了,沒事。」

芽芽從小時候就是這樣,不開心了就喜歡鑽進被窩裏,如果他在她身邊,她就會賴在他身上,有時候會落幾滴淚,但不會像一般的孩子那樣哇哇哭個不停,時間久了,她就會無精打采地睡過去。

等睡醒了,她就又會變成活蹦亂跳的芽芽了。

這是沒有親爹疼、沒有親娘愛的小孩子,從小就學會的自我療傷的方法。

如歌的眼紅了紅,轉身悄悄地拭淚。

「爺,那幾個人要怎麼處理?」杜漸打斷了這份令人不快的沉默。

「算了,他們也是道聼塗説,芽芽已經給了他們教訓。」

其實芽芽的「啞巴藥」是有藥效時間限制的,二十四個時辰之後他們就會恢復正常,但這已經給了他們足夠的教訓了吧?

畢竟他們不是大奸大惡之徒,只是說話難聽一點而已。

蘇鳳南皺緊眉頭,「如歌,關於這件事,你怎麼看?」

如歌認真地思索,「爺是說,有人存心散佈謠言嗎?」

「白玉京」雖然小有名氣,但也還不至於有名到二當家成個親,就會人盡皆知,況且另外幾位當家成親多年,小蘿蔔頭都滿地亂跑了,也沒見有人說三道四。

「嚴淮中還在揚州嗎?」蘇鳳南沒有直接回答她。

「是。」

「飛鴿傳書給六爺,讓他繼續查嚴淮中的背景,應該不止黑道『白虎幫少主這麼簡單。」

「是。」

嚴淮中,就是蒼心蕊在選親大賽決賽昏迷前見過的那名白衣書生,可以說是她自己招惹來的麻煩。

「白虎幫」少主嚴淮中看上了蒼心蕊的美貌,更中意她郡主的身分,最終決賽前他要求見蒼心蕊,就是試圖用邪門武功「攝心術」控制蒼心蕊的心神,讓她最後會選擇自己。

幸虧蘇鳳南及時趕到,否則以如歌的能力,是破不了這種邪門武功的。

當然這些事情蒼心蕊統統不知情。

嚴淮中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了,誰知道半路殺出個蘇鳳南,壞了他的好事,讓他又氣又惱。

他這次奉父命在江湖遊歷,最主要的是想和官府搭上關係,那麼以後他們的日子才會更好混。

如果他能娶一位郡主,哪怕是位從小在強盜堆裏長大的郡主,以她的外公是錦王這點來說,那也是一步登天的美事。

結果功敗垂成,嚴淮中十分不甘。

於是他懷著「我既得不到,但也不能讓他人爽快」的小人心態,刻意派人四處散播蘇鳳南和蒼心蕊親父女成親的謠言,讓「白玉京」這個強盜名號更多了幾分大逆不道、無視倫常的色彩。

蘇鳳南微微眯著眼,手指在桌子上輕敲。

如歌和杜漸互看一眼,誰也無法摸透二爺在想些什麼。

跟隨蘇鳳南這麼多年,杜漸清楚認知到二爺只有一個不是弱點的弱點,那就是芽芽。

芽芽是蘇鳳南身上誰也不能招惹的弱點,可是一旦有人招惹了,他絕對會變得比誰都強悍危險。

膽敢招惹芽芽的嚴淮中,也只能乞求來世再享福了。

*

那天晚上,蒼心蕊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香香甜甜,然後光溜溜地鑽進被窩裏,等蘇鳳南回來。

都已經成親三天了,除了洞房夜他們有親熱過之外,前兩夜蘇鳳南體恤她身體不適,都沒有碰她,只是抱著她入睡而已。

心裏雖然很感動,但總覺得有點小小的不滿足。

噓……不是她淫蕩啦,而是聽人家說,夫妻倆在新婚的時候會特別愛做親熱事啊,她記得以前娘娘們還經常第二天會下不了床呢。

鳳很溫柔體貼,其實在初夜她也沒有受很多苦,後來也都有享受到……還是說,鳳其實對她的身體並沒有什麼「性趣」?

因為她是女的……

蒼心蕊僅僅是這麼一想,就覺得心疼得幾乎要碎掉。

鳳喜歡她是毋庸置疑的,但也許他的喜歡和她的喜歡本質上是不同的,她把他當成一個男人在愛著,他卻不會把她當成是一個女人來愛。

他只是把她當作女兒、小東西,或是蒼軒的替代品吧?

他一向縱容她,所以她想嫁他,他就娶她。

不是因為愛,僅僅是因為縱容慣了。

雖然娶了她,卻因為她畢竟和男人不同,所以根本不喜歡抱她……嗚……

「怎麼了?」沐浴之後,僅著單衣進來的蘇鳳南聽到小小的啜泣聲,立即走過去掀開被子,把那小丫頭從圓球狀態中解脫出來。

她已經哭得雙眼通紅,淚眼朦朧地望著他。

她趴伏在床上,烏黑的長髮披散在光滑的背上,在渾圓翹起的臀部散開到兩邊,烏髮雪臀,修長白皙的長腿,還有梨花帶雨的清麗面容,因為昂起頭胸前的雙乳也隱隱浮現深深的乳溝……

無心的勾引,極致的性感,讓人血脈僨張地被誘惑。

蘇鳳南只覺鼻腔發熱,急忙本能地抬起頭,稍稍移開了視線。

蒼心蕊發現了他的反應,以為他根本不想看到自己的裸體,淚珠頓時啪啦啪啦落得更凶,心好像被刀子一下下割著,可她還是勇敢地撲到男人的懷裏,緊緊抱住他。

「鳳,抱我。」

他們已經成親,他們現在是夫妻,她沒有什麼好害羞的。

他們不是親父女,她只是他看著長大的小孩,而現在她懂得了什麼是情愛。

她想要他。

她想要被侵佔,想讓空虛被填滿,想用身體的交融,證明自己也被需要著。

她其實還是個小女孩,心裏充滿著各種美妙幻想的同時,也被各種惶恐不安動搖著,她需要強有力的安慰。

溫香軟玉在懷,蘇鳳南想壓抑都壓抑不了,努力控制著體內恣意蔓延的欲望,他翻身坐上床,把小東西半摟在胸前。

「芽芽,你還在意白天的事?」

「不。」

那些流言她現在根本不放心上了,別人怎麼看她無所謂,她在意的從來都只有鳳這個人。

因為主動而羞紅了小臉,她跨坐到他大腿上,低頭吻上他的唇,鳳的唇是淡淡的粉色,有些蒼白,唇形薄薄的,美味而可口。

蘇鳳南低吟一聲,偏偏不安分的小傢伙還主動搖晃著纖腰,用嬌嫩的臀在他的大腿間來回摩掌。

漫天大火轟一下被點燃,渾身的血液幾乎要爆炸開來,蘇鳳南猛然翻身把她壓到身下,大手在她的小屁股上拍了兩下。

「小壞蛋,存心惹火是不是?」

「鳳,我想要你。」清澈如水的大眼明明白地表達出自己的欲望,如此的純真無邪,又是如此地性感張狂。

蘇鳳南在心底呻吟,瞧,他親手養出一個怎樣大膽的小東西!

讓他愛得發狂。

下身早已勃發,那作怪的小手又不停地在他的身軀上下探索,俏悄扯開他的衣帶,把上衣褪下,又隔著布料撫摸那勃發的粗壯物體。

男人喘息著,恨不能把她揉進自己身體裏,他猛然低頭咬住她的嫣唇,舌頭侵進去癡纏,快感像閃電一樣在全身各處肆虐,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顧,只想就這樣和她抵死糾纏。

蒼心蕊發現自己的主動權很快就被奪走了,她被吻得氣喘吁吁,帶著粗繭的大手揉搓著她的酥胸,讓她更是渾身酥軟發麻。

火燙的大手在全身流連,所過之處都留下一簇簇火苗,這讓她如此渴望清涼,渴望被滋潤。

她的臉如紅霞,雙眼越發朦朧欲醉。

「鳳,鳳……」

這不還夠。

還想要。

蘇鳳南的嗓音已經低啞粗嘎,「芽芽,你這要命的小東西,乖,告訴我想要什麼?」
「不……唔……鳳……」身體的空虛讓她想哭,她努力抬起身體和他緊密接觸摩擦,大手終於落入最秘密的私處,手指剛觸到嬌嫩的花瓣她就一陣顫抖,溫熱透明的愛液泌出,可她卻越發焦躁不安起來。

想要被滿足,想要更深層的愉悅。

「淫蕩的小東西。」男人似歎息似滿足,修長的手指剛剛探進濕潤的甬道就被緊緊纏住,他發出低啞的吼聲,欲望瞬間漲到極點。

他再也無法忍受了,抽出手指,有些粗魯地分開她的雙腿,滾燙的碩大物體便直接抵在了那銷魂的穴口。

「啊……鳳……鳳……」蒼心蕊收緊小腹,按捺不住地扭動著纖腰,那巨大明明如烙鐵一般灼熱,卻讓她如火般焚燒的體內得到了安慰,讓她忍不住主動迎上去,想把他吞吃入腹。

「想要?」男人卻故意在穴口摩擦不停,偏偏不深入。

「要……嗯……鳳……快……」洶湧澎湃的情潮讓她焦急不已,粉嫩的小舌咬著嘴唇,濕潤的眼睛半是幽怨半是期待地望著他。

「乖,這就給你。」男人的聲音也越發不穩,像亟欲咆哮的野獸,喉頭滾動幾下。
下一瞬間,熾熱滾燙的碩大物體便猛然挺進了早已等待多時的那片柔軟。

兩人同時發出滿足的歎息。

緊窒的甬道近乎饑渴地立刻包裹纏繞住了他,令人瘋狂的快感從灼熱的碩大部位傳達至全身,蘇鳳南停頓了一下,猛抽一口冷氣,險些就要把持不住。

狂喜,刺激,滿足,雖然還有些微的刺痛,可是這種無法形容的幸福感讓蒼心蕊完全忽略了不適,她主動摟住男人的脖子,雙腿圈住了他強健的腰身。

「鳳……鳳……」她低泣著,這次卻不是因為傷感,而純粹是為了喜極而泣。
她覺得自己能理解以前為什麼那些爹爹總愛纏著娘娘親熱了,這種合而為一的親密感和幸福感,絕對是平常不能體會感受的。

水乳交融,身心合一。

「乖,舒服嗎?」男人的身體也緊繃著,明顯在用最後一絲理智克制著自己,他親吻著她高挺的雙乳,吮吸舔弄,讓她快樂地呻吟。

「嗯嗯……鳳……」她很快就不滿只有這樣輕淺的接觸了,主動搖起纖細的小腰。

「這麼想要?」男人沉笑著,大掌穩妥地托起她的雪臀,開始加速抽動深埋在她體內的巨大。

淺抽深入,當速度越來越快,酥麻酥癢的快感也迅速攀升,蒼心蕊緊緊抱著男人寬厚的肩,嬌弱地呻吟喘息。

身體在柔軟的床鋪上被撞擊著,發出沉悶的聲響,情欲的氣息在空氣中蔓延,肉體相撞的聲音混雜著淫靡的水聲,這是動物最原始的本能,也是生命最激蕩的樂章。

蒼心蕊頭暈目眩,在一陣高過一陣的快感中尖叫失聲,當最後一擊將她推上高潮頂端時,她死死抓住男人,身體深處劇烈收縮抽搐。

那銷魂鎖一樣的纏綿讓男人也幾乎在同時迸發,低沉的吼聲在她耳邊響起,伴隨著更急促、更兇猛的激烈撞擊,男人滾燙的熱液激射進她的身體最深處。

「小東西……」蘇鳳南的聲音沙啞,帶著奇妙的性感,「我是如此地愛你。」

「鳳……我也愛你。」她滿足地依偎在他懷裏,覺得就算下一刻死掉也心滿意足。
他還沒有從她的體內撤出。

靜靜相擁片刻之後,那驕傲的欲望又膨脹起來,將她的柔軟充滿,她呻吟著,乾柴烈火般的兩具身體再次燃燒起來。

他有些累,先是溫柔而緩慢地摩擦,可是很快彼此都不再滿足於這種輕淺的接觸,他翻身躺下,讓她騎在自己胯間,她顧不得羞澀,主動款擺腰身,熾熱的身體歡快地迎接著更強烈的快感洗禮。

最後他再次把她反壓在身下,越來越急促地抽插,這一次的歡愛持續了很久,蒼心蕊已經快要昏厥過去,而男人還在不停地律動。

讓她幾乎失去意識的漫長高潮,讓她仿佛在滔天巨浪的頂端來回翻騰,永無止息。
最後她終於在劇烈的高潮中暈厥過去,男人也低吼著釋放了自己。

他劇烈喘息著,胸膛不停地起伏,身心得到了巨大的滿足,疼痛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望著眼前汗濕而甜美的小臉,他低低地歎息一聲,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然後點了她的睡穴。

蘇鳳南披衣下床,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踉蹌著步入書房,剛掩上書房的門,一口血就壓抑不住地噴了出來。

*

杜漸一直在書房的隔間休息。

自從知道蘇鳳南行房後會吐血,生命也會陷入危險之後,他就一直在這裏守候了。
他擔心自己的爺早晚會因為這樣而被折騰死。

前兩夜還好,沒有任何動靜,他在擔心大半夜之後,才敢稍微安心地睡去。

可是以爺要強的性子和脾氣,他絕對不會在新婚之夜後就不再同房,為了滿足他的寶貝,他絕對會再做傻事吧?

當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響時,杜漸立刻從床上跳下來,來不及穿鞋就奔跑過來,剛好接住蘇鳳南就要倒在地上的身體。

「爺……」他熟練地抱起男人放到軟榻上,雙手抵在他的後背,幫他導引體內混亂的氣流。

這是比練功走火入魔還危險的血脈逆流。

這種時候救人要緊,儘管心裏有千個萬個抱怨,杜漸也只能先專心地運功替蘇鳳南療傷。

這一次耗費時間更久。

杜漸渾身大汗,衣裳都濕透了。

他緩緩收手,蘇鳳南蒼白的臉色終於稍微恢復一點,嘴唇也有點血色了。

杜漸緊皺著眉頭,第一次大膽犯上——

「爺,你太胡鬧了。究竟是一時的歡愉重要,還是自個兒的性命重要?」

蘇鳳南呵呵低笑,「怕什麼?反正死不了。」

他自知分寸。

雖然行房會妄動真氣,讓他的心臟宛如被千刀萬剮,卻唯獨不會死去。

當年師父捨去半條命救了他,又教他特殊的行功心法,算是克制住了那狠絕的毒,但也留下了病根和後遺症——不能行房。

他的小姑娘好不容易長大了,成了他的新娘,她知道他愛她,如果她知道他的狀況,她一定會毫無怨言地當一輩子的老姑婆守著他,可是他不要。

他要她的小姑娘成為快樂幸福的小女人,他要她身心皆滿足。

「杜漸,你難道不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道理嗎?」蘇鳳南懶散地躺在榻上,斜睨了氣鼓鼓的壯實男人一眼。

杜漸生得不算俊俏,五官端正但有些嚴厲,身材高大粗壯,看起來像是野蠻武夫,其實他粗中有細,是頗為難得的人才。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爺,人家是新婚甜如蜜,爺你這又算什麼?我一定要告訴大爺和七爺。」杜漸無法認同他這種自虐式的婚姻。

「杜漸,」蘇鳳南沒有反駁他,只是微笑看著他,「聽說如歌過膩了送往迎來的日子,想找個地方避世隱居起來,你怎麼看?」

「爺……」杜漸一下子面紅耳赤,他喜歡如歌,這位人比花豔的女子,讓他既渴望又不敢親近,只能在心底默默想望著,就這麼蹉跎了許多年。

「我替你向她提親如何?」

「爺……」

「男子漢大丈夫就要敢作敢當,還怕制服不了一個小女人嗎?」

「爺……」

「就這麼說定了,今天我就替你向如歌提親。」

「爺……我明白了。」杜漸頹喪地低下頭,知道自己鬥不過這個狡猾的主子,「我不向大爺他們說就是了,如歌的事……還是讓我自己來吧。」

也許男女之事,只能憑自己去體會。

他人眼中的砒霜,也許正是爺心裏的蜜糖吧?

此中樂趣與辛苦,就只能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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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9 00:25:1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蒼心蕊再次醒來的時候,看見蘇鳳南就守在她身旁。

她慢慢張開眼睛,日上三竿的陽光透過紙窗照射進來,在男人身上落下光暈。

他有著修長的雙眉,深邃的眼睛,挺拔的鼻子還有薄薄的唇,平素人們只被他身上清冷的氣質所吸引,而沒有太注意他的五官,其實他俊美得驚人。

蘇鳳南正坐在窗前的桌旁看書簡。

蒼心蕊翻了下身,身上乾淨清爽,也已經穿上了柔軟舒適的裏衣,想必是他在她熟睡時,幫她洗了澡,換上了衣裳。

「鳳。」她甜甜地笑。

「醒了?」蘇鳳南放下書簡走過來。

他扶她坐起,取了外裳給懶洋洋的她穿上,「梳洗梳洗,稍微吃點東西,中午陪我去應酬一下。」

「去哪裡?」蒼心蕊好奇,以往蘇鳳南總對她保護過度,從來不允許她插手「白玉京」的事務。

「剌史府。」

「咦?咦?」

蒼心蕊更驚訝,鳳不是最討厭和官府打交道的嗎?

蘇鳳南為她穿上軟靴,拍拍她的小屁股,抱她下床,「因為需要借助一下妳的郡主身分。」

蒼心蕊雖然滿腹狐疑,但還是乖乖點點頭。

只要是蘇鳳南要她做的事,她都不會拒絕的。

*

揚州刺史耿太雷是最近幾年才得勢的中等官吏。

他巴結上了朝廷中的右丞相,得到了揚州父母官的官職,一方面孝敬上司,一方面小心翼翼地利用職權中飽私囊。

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已接近完美,唯一不美滿的地方就是娶了三妻四妾,卻沒有一個生下男丁,就連不值錢的丫頭也沒生幾個,所以唯一的掌上明珠耿茹菲就成了他的心頭肉。

這位千金被寵愛過度,養成了驕縱蠻橫的脾氣不說,還格外放蕩不羈,跟著幾位遠房表哥廝混,惹下了不小的醜事。

眼看她已經年近十八,卻還沒有說定婆家,耿太雷為此差點愁白了頭髮。

可他萬萬沒想到,當朝郡主會親自上門來為他家女兒說媒。

「郡主,您所說的嚴公子可是『白虎幫』的少主嚴淮中?」耿太雷遲疑地問。

「對,就是他。」蒼心蕊笑咪咪地回道。

她沒想到蘇鳳南居然要她來做紅娘,替人說起了婚事。

「嚴淮中風流瀟灑,一表人才,是難得的青年才俊喔。」

「嚴公子很討內人的歡心,所以想為他的婚事盡點心力,正好我們在揚州城內,想來想去,此處再沒有比耿小姐更合適的了。」蘇鳳南在旁搧風點火。

耿太雷也在暗自尋思,右丞相曾經幾次三番地暗示過他,要他尋找一些信得過的黑道中人結盟,好替他做一些剷除異己、消滅罪證等等的骯髒事;而他女兒的狀況,更是讓他恨不得隨便找個男人把女兒嫁了就是。

況且,如果是郡主親自說媒,想必對方也不敢輕易悔婚……

如此算來,這門婚事裏外都是他占了便宜。

「只是不知嚴公子是否看得上小女……」耿太雷刻意露出猶豫,打官腔的這一套他再熟悉不過。

「放心,他是個聰明人,如此高攀之事,他慶倖還來不及,又怎肯放棄?更何況聽說耿小姐有揚州第一美女之稱,哪個男人不喜歡美女的?」蘇鳳南說。

「如此……那就感謝二位的成全。」耿太雷就算心中還有疑慮,但是郡主的面子,卻是絕對不能不給。

當今天下是錦王一手遮天,而蒼心蕊據說是錦王的外孫女,他自然得小心翼翼伺候著。

三日後,嚴淮中的父親,親自備禮登門提親,耿太雷欣然應允。

一個月後,嚴淮中與耿茹菲大婚,蘇鳳南以蒼心蕊清平郡主的名義,送了份大禮。

事後蒼心蕊一臉狐疑地問夫君:「你不是很討厭嚴淮中嗎?怎麼又給他說了樁這麼好的媒?」

「這叫成人之美。」蘇鳳南淡笑回答。

「騙人。」蒼心蕊膩到他懷裏,「說啊,你到底打的什麼鬼主意?」

「嚴淮中只是想利用聯姻攀結上官府,讓他娶了耿茹菲不正投其所好嗎?」

雖然不如娶清平郡主風光,但已經算很不錯的選擇,所以蘇鳳南的以德報怨讓嚴淮中感激得痛哭流涕,更是佩服蘇鳳南的胸襟。

畢竟不是每個男人對付情敵,都是如此大方的。

「不過,那位耿大小姐據說很是厲害,河東獅吼也比不過她。」蘇鳳南笑得奸詐,「而且據說她成親之時就已有了身孕。」

「耶?!」蒼心蕊吃驚地瞪大眼睛。

所以耿太雷才急著把女兒嫁出去!

而嚴淮中吃了啞巴虧,剛成親就被戴了綠帽子,真是有苦說不出。

蘇鳳南繼續說:「耿家的靠山是右丞相,嚴淮中是不敢休妻的。而右丞相又是個生性多疑之人,私底下與錦王不和,要是他知道嚴淮中是我們推薦的,自然不會重用他。」

也就是說,嚴淮中的所有算盤都會統統落空。

「隔山觀虎鬥,以後看嚴淮中和他老婆鬥,右丞相和嚴淮中鬥,不是很快樂的事嗎?」蘇鳳南微笑著說完。

一輩子被一個母老虎騎在頭上,還要受她娘家勢力的欺負,為了家族利益和生存大計,又不得不委曲求全,這樣的人生大概只有「淒慘」兩個字能形容。

這是最歹毒的報復,讓他一生都無法解脫。

蒼心蕊聽得目瞪口呆。

嚴淮中的事,她已經聽如歌說過,包括之前他打算用「攝心術」害她,後來又散佈「親生父女」結親的流言等等。

她一直以為蘇鳳南會狠狠揍他一頓,或者用計逼得「白虎幫」解散,最狠莫過於了結他的性命,卻沒想到他反而很是「大方」地送了對方一門「金玉良緣」。

明明給別人種下了一生的苦果,卻還被當作是施了大恩;而註定了的夫妻不和,更是在右丞相和黑道之間埋下了互相猜疑的種子,不僅沒讓他們官匪勾結勢力壯大,反而分化了彼此的力量。

雖然一直都知道蘇鳳南是個厲害人物,但這次可真是讓她開了眼界,見識到他的深謀遠慮與冷酷。

見她面色多變,蘇鳳南把她攬入懷中輕問:「怎麼了?」

「鳳……」她投入他懷裏低喃,「我真慶倖我們是夫妻,而不是冤家或敵人。」

「嗯,怎麼說?」

「如果是敵人,我怕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喔。」

「怕我了?」

他對敵人向來不手軟,而對自己想要的,也向來很偏執。

他也慶倖他的小姑娘愛他,他們現在是兩情相悅,如果芽芽不愛他,他簡直不敢想像那種情形──捆上她?綁上她?強行佔有她,然後任憑她哭泣絕望也不會放開她……

幸好。

幸好!

他愛她,而她也愛上了他。

「沒有,我才不怕你。」蒼心蕊略帶敬畏地望著他,小手捧著他清俊的面頰,「只是覺得你好厲害。」

蘇鳳南莞頭,被心愛的小女人崇拜,那是每個男人的驕傲和自豪。

「鳳,我們回山寨吧。」靜默了一會兒,蒼心蕊忽然小聲說。

「如果妳不想回去,也可以在這裏安家。」

蘇鳳南的手撫弄著她小巧的耳,他知道她心中的忌諱。

可是有些事情一時三刻無法說得清楚,就算知道她在心底深處彆扭些什麼,他也無法跟她表白清楚──

他的心裏現在只有一個她,再也沒有別人。

他的心很小,向來只能容下一個人。

可是話說出來容易,讓人相信卻很難,尤其芽芽還是個和他一樣偏執的人。

因為她是自己養出來的小孩。

蘇鳳南有些頭痛。

「我們還是回去吧,山寨裏許多事務都需要你來處理。」蒼心蕊瞭解整個「白玉京」有多倚重自己的夫君。「我知道爹爹已經發了連環催命箋,一定是有什麼大事了吧?」

蘇鳳南皺眉,然後點頭,「好,我們回去。」

*

蒼心蕊沒想到回到「白玉京」,第一個遇到的就是她最討厭的人──當今太子祁雲擎。

祁雲擎,皇室某位王爺之子,被過繼給皇帝祁熠煌為子,蒼心蕊按理還要叫他一聲叔叔。

皇室子弟眾多,祁雲擎能夠脫穎而出,得到祁熠煌和錦王以及朝中諸多大臣的肯定,足以證明他有一定本事。

他生得十分俊美,吊梢的桃花眼笑起來風流倜儻。

但別看他經常笑咪咪的,其實一肚子壞水,蒼心蕊總在心裏叫他「死狐狸」。

當年就是因為他,才害得她被蘇鳳南責怪,憤而離家出走,所以蒼心蕊無論如何也無法喜歡這個嘻皮笑臉的傢伙。

而祁雲擎見到她說的第一句話,更是讓蒼心蕊認定了自己和他不可能有和平相處的一天,怎麼看就是怎麼討厭。

書房裏,她和他面對著面。

「這是皇上和錦王的旨意,他們要妳和蘇鳳南離異,嫁我。」祁雲擎也收起笑意,難得露出正經的神色。

「你們瘋了?!」蒼心蕊震驚地怒吼。

這是什麼該死的旨意?

不送賀禮慶祝她出閣就算了,還要她休夫?!

「不是我,是蘇鳳南瘋了。」祁雲擎從懷中掏出明黃色的聖旨,丟到蒼心蕊手裏,證明自己所言非假。「錦王很疼妳,不想妳葬送了一生的幸福。」

「嫁給你,我才會不幸福!」蒼心蕊難以置信地看著這道匪夷所思的聖旨,皇上和錦王到底在想什麼?

祁雲擎笑笑,不語。

「而且你不是不喜歡我,而是喜歡鳳嗎?為什麼也會答應這莫名其妙的事?我和鳳已經成親了,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也應該明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的道理吧?」蒼心蕊的手心冰涼,身子發抖,她奇怪自己的頭腦難得地還能保持清醒和理智。

「妳這個笨蛋。」祁雲擎走過來,手裏的扇子在她腦袋瓜上敲了一下,「誰告訴妳,我喜歡男人的?」

「難道不是嗎?你整天光纏著鳳!」

祁雲擎哭笑不得。

「笨蛋!是他整天纏著我好不好?我想躲都來不及。也只有妳把蘇鳳南那個冰塊當作無價之寶。」

蒼心蕊驚訝地瞪大眼。

難道鳳也……

腦袋上又被扇子敲了一下,蒼心蕊氣急地抓過茶杯往他的方向砸過去,被他輕巧閃過。

「我喜歡的是妳。」祁雲擎搖搖頭歎息,那一向風流的桃花眼也難得地黯淡。

又是一個巨大衝擊。
蒼心蕊狐疑地盯著他。

祁雲擎被她那無辜的模樣打敗,放下太子的架子,受不了地嚷嚷:「沒見過妳這麼笨的,我每次上山來隻給妳帶禮物,第一個跑過來見的也是妳,對妳笑得也最多,難道妳就一點都感覺不出來嗎?」

「難道你不是假借送我禮物,其實是討好鳳?第一個跑來見我,不是故意耀武揚威?我覺得你笑得很陰險,哪裡有愛?」蒼心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心虛地喃喃反駁。

祁雲擎受不了,乾脆拿扇子敲自己的頭。

「喜歡上妳的我才是真正的笨蛋!」

「對啊,你就是笨蛋。」蒼心蕊終於有點不好意思了,似乎也發現祁雲擎是在說真的,而不是在開她玩笑。

「我喜歡妳,第一次跟著錦王上山,見到妳的時候就喜歡妳了,那時候妳才十歲。」
小時候的蒼心蕊比現在健康,粉雕玉琢,人見人愛。

「可是妳的眼裏從來都只有蘇鳳南那張冰塊臉。」祁雲擎低歎,「而他……眼裏也只有妳吧,所以他比妳更早發現了我喜歡妳,之後他就利用各種機會破壞我和妳在一起的機會,整天把我帶在身邊監視,每次上山反而成了我和他的大鬥法,根本沒機會和妳獨處,更別說培養感情了。」

「啊……咦……呃……」蒼心蕊徹底無語了。

事實真相居然是這樣的?

狡猾的鳳,居然任憑她誤會,還讓她吃醋這麼久!

等下一定要好好找他算帳!

「啊什麼啊,真要被妳氣死。」祁雲擎再敲她的腦袋。

「好痛!會被打笨的。」蒼心蕊嘟起嘴抱怨,「我哪裡知道,我看到你整天和鳳在一起,當然就以為你喜歡鳳了……」

再說鳳有喜歡男人的前科,她自然容易草木皆兵嘛!

「芽芽,嫁我。」祁雲擎忽然走近她面前,握住她的手。

他的面容嚴肅,眼神認真,蒼心蕊心一跳,急忙甩開他的手。

「你少來,不要胡鬧了,你又不會和皇上、錦王一樣老糊塗,我明明已經嫁給鳳了!」

「他不能給妳幸福。」

「胡說!只有他才能給我幸福!」蒼心蕊憤怒地喊回去。

「一個和太監一樣的男人,怎麼給妳幸福?」祁雲擎也激動起來,不該說出口的禁忌話題,脫口而出。

「你……說什麼?」蒼心蕊心一沉,眉頭皺緊,「什麼太監?誰是太監?」

祁雲擎也不解地看著她,良久,他才面色蒼白地失聲問:「難道……難道你們已經……已經行過周公之禮?」

「當然!」蒼心蕊的小臉漲紅,但事關夫君的尊嚴,她還是要力挺到底。「雖然鳳的身體還未痊癒,而且為了小寶寶的健康著想,我才沒有懷孕,否則我家小孩都要兩個月大了。」

她和蘇鳳南成親兩月,如果洞房之夜的第二天不喝蕪子湯,說不定她肚子裏真的已經有小寶寶了。

「蘇鳳南……蘇鳳南……」祁雲擎頹然倒在椅子上,目光渙散地望著蒼心蕊,「他夠狠,他真的夠狠,寧願命不要也要先霸佔了妳……這個混蛋!這個混蛋!」
他真後悔,沒有趁著蒼心蕊在外飄泊的兩年把她捉進宮裏。

女子一向視貞潔為性命,生米煮成熟飯後,哪還會怕被蘇鳳南這個陰險狡詐的男人搶先?

「你到底在說什麼?什麼叫寧願命也不要了?」蒼心蕊有不祥的預感。

「妳不知道嗎?」祁雲擎苦笑,「他果真厲害,這樣也能瞞得住妳。『才下眉頭』還有一種別稱叫『宮怨』,妳大概不知道吧?」

蒼心蕊的心越來越沉。

「所謂『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的幸運兒能有幾個?就算有一個是幸運的,那其他的兩千九百九十九人呢?遇到那花心的皇帝,向來只愛新佳人,就算得寵的妃子也只能十天半個月得一回恩寵,所以宮裏的女人最多的就是『怨』。」

祁雲擎的一位姑母就在後宮之中,他早見慣了她的眼淚與怨恨。

「你到底要說什麼?」蒼心蕊心都寒了。

「『宮怨』是一位失寵的妃子暗中對皇後所下的毒,那已經是上上一輩的事了。皇後當時也是大難未死,原本以為僥倖,卻在後來行房之後吐血而亡。這毒之厲害,不在於可以毒死人,最毒的卻是不願人間有鴛鴦交頸之事,交歡後就算不死,也足以讓人生不如死,原本人間最快樂的事,也會變成最痛苦的折磨。」

蒼心蕊的手握成了拳,手指甲幾乎刺破了手心的肉。

這是真的?

難怪鳳不能像其他新婚夫妻那樣抱著她夜夜求歡,難怪每次行房之後的第二日他的臉色會越發蒼白,難怪杜漸每次看著她都是欲言又止。

是她太粗心大意了,居然沒有發現這些小疑點,還為了鳳的不夠熱情而偷偷抱怨。
她在享受歡愉的時候,鳳卻在忍受著難以想像的痛苦,怎麼會這樣?

她總是說是愛鳳的,她的愛就是如此淺薄,只知索取嗎?

鳳這些年又為了她操了多少心?

「芽芽。」祁雲擎半跪在蒼心蕊面前,大手握住她的小拳頭,「這不是妳的錯,不要怪自己。」

他也是剛剛才知道,蘇鳳南到底中了什麼邪怪陰險的毒。

「我沒有。」

她連責怪自己的資格都沒有,她是個被寵壞了的小壞蛋。

祁雲擎罵得對,她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小壞蛋加大笨蛋。

她知道在她這兩年雲遊四海的時候,蘇鳳南一直派人暗中保護著她,期間蘇鳳南也曾親自去探望她,卻沒有讓她發現。

鳳為她做了這麼多,她卻連他的隱疾都發現不了,都治不好……

心疼,莫名的酸澀委屈。

可是蒼心蕊咬緊了牙關,她不能哭。

她不是小娃娃了,不能遇到難題就躲到鳳的懷抱裏哭泣了。

「芽芽……」祁雲擎擔心地看著她,「皇上和錦王是為了妳好,而且蘇鳳南確實不適宜成親……」

「你閉嘴!」

「芽芽!」祁雲擎氣惱。

「皇上只是想要一個純正血統的繼承人吧?」蒼心蕊冷哼,「你不是他親生的兒子,可我娘是他親生的女兒,而我是他的外孫女,如果我嫁給你生了小孩,自然還是他的直系血脈,那個自私的男人,還是只想到他自己。」

祁雲擎無言。

祁熠煌確實是打的這個主意。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而天底下最注重血脈傳承的還是皇家。

祁熠煌為了追求錦王而自絕子孫後代,但是錦王為了他留住了芽芽的娘,這是意外之喜,他自然珍惜。

兩個十七歲的年輕人對視著,沉默。

大人的世界是如此錯綜複雜,讓剛剛試圖踏進成年大門的他們,感到心力交瘁。
「他的毒,真的無法可解嗎?」蒼心蕊低低地問。

祁雲擎沒有回答。

蒼心蕊把臉埋進雙手之中,良久,良久。

然後她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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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9 00:25:3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蒼心蕊從房間出來時,意外地看到蘇鳳南就站在門口。

他倚在牆上,雙手環抱在胸前,正低著頭若有所思,看到她出來,便向她伸出手。
「回家。」

蒼心蕊的眼圈紅紅的,看到他若無其事的表情,心裏更疼。

她順從地遞過手讓他握著,跟著他回「鳳居」。

沿途遇到一些人向他們打招呼問安,蘇鳳南冷淡但有禮地一一回應了,蒼心蕊則一直心不在焉。

一直走進「鳳居」的大門之內,男人才聲音冷淡地吩咐:「以後少跟祁雲擎來往。」

蒼心蕊怔了一下,想起祁雲擎說的,鳳故意纏著他,阻撓他和她來往,她難過的心情總算稍微好了一些。

這男人明明吃醋了,還故意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真可愛。

所以她故意調皮地反問:「為什麼?他可是當朝太子殿下呢,怎麼能得罪?」

「世上沒有比皇宮更污穢的地方。」男人回答。

「什麼意思?」蒼心蕊皺眉。

「芽芽,皇宮不適合你。」

「見鬼,你到底想說什麼?以為我會進宮去當太子妃嗎?」蒼心蕊猛然甩開他的手,氣得面紅耳赤。

蘇鳳南沒有辯駁,只是伸手把她攬進懷裏,抱住。

「芽芽,我只是捨不得你。」

只是捨不得你。

簡簡單單平常的一句話,卻讓她能體會得出他複雜傷感的思緒。

這麼好的鳳,為什麼命運這麼乖舛?

蒼心蕊的臉埋在他的胸膛裏,壓抑到無法再壓抑的委屈突然間湧了出來,她緊緊抱住男人的腰,再也無法承受這種種噩耗,嚎啕大哭。

她哭了很久,頭昏腦脹,最後就昏昏睡去。

蘇鳳南坐在椅子上,抱著她,看著她哭到腫起的雙眼和一臉狼狽,久久沒有動彈一下。

*

「姑爺?」天濛濛黑時,雨點敲了下門,走進來。「晚飯準備好了。」

看到小姐躺在姑爺的懷裏昏睡,雨點急忙走進內間,手腳俐落地將被子展開放好。

「姑爺,讓小姐在床上睡吧?」

蘇鳳南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抱著蒼心蕊朝裏走。

他的小妻子柔軟溫暖的身體,正好填滿他空虛的懷抱,讓他捨不得放下。

雨點看得好笑,「姑爺,您的手臂一會兒就要麻了。」

蘇鳳南笑一下,戀戀不捨地把蒼心蕊放下,為她蓋好夏天專用的涼被。

「雨點,弄點溫水來。」

「是。」

雨點看著蘇鳳南用絲巾為蒼心蕊擦拭臉上的淚痕,覺得自己的存在有點多餘,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晚飯先收著,一會兒等小姐醒來再熱一熱吧。

*

蒼心蕊半夜醒來,頭痛得就像要炸裂開一樣。

眼睛也很痛,睜一下都難受。

臥室內很黑,但是外間的燈光透過珠簾照射進來,讓人在黑暗中也感到安慰。
她慢慢坐起來,抱著枕頭發呆。

這時男人挑開門簾走了進來。

「醒了?」

她嗯了一聲,呆呆地看著黑暗中男人模糊的影像,依然有些昏昏欲睡。

蘇鳳南搖搖頭,曲膝給她穿好繡鞋,又抱她下床,「肚子餓不餓?」

「在咕咕叫。」她老實地回答。

他哈哈大笑,抱她到外間的桌前坐好,又拿了濕布巾為她擦手。

「雨點今天特地為你煮了螃蟹,你卻早早睡了。」

「啊,我最喜歡吃螃蟹了。」蒼心蕊終於綻出一絲笑容。

「我讓她先去睡了,我去熱一熱飯菜。」

「我去。」蒼心蕊拉住他,讓他坐下,自己轉身進了小廚房。

飯菜熱好,蘇鳳南取了上好的花雕。

「難得好菜下酒。」他笑道。

「我也要喝。」

男人親手為她剝螃蟹,將鮮嫩的蟹肉和蟹黃放到她面前的小盤子裏,她就蘸了調料,高高興興地吃了起來。

「鳳。」

「嗯?」

「我在外面的時候,見識到許多新鮮的事。」

「喔?」

「比如有錢的男人三妻四妾。」

「怎麼?心懷不平了?」他含笑看著一臉激憤的小姑娘。

「可是最讓我不解的是,就算是一夫一妻的平民百姓家裏,女人也絲毫沒有地位。比如我在一位農戶家裏過夜,妻子做了飯,卻不允許上桌陪客人吃,只能自己盛一點菜,躲在廚房裏吃。

蘇鳳南怔了一下,他出身名門,從小又進了宮做太子侍讀,對於普通百姓的生活瞭解也不多。

「鳳。」

「嗯?」小姑娘絮絮叨叨的時候,他向來都充當安靜的傾聽者。

「你是不是也只把我當成了暖被窩的工具?也認為女子生來是比男人低賤的?我記得你很討厭女人。」

蘇鳳南停下了剝螃蟹殼的手。

「你很疼我很寵我,恨不得讓我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連傳宗接代的事也不用我做,可你依然看輕我,只把我當作一個易碎的花瓶,好看的擺設吧?」

「芽芽。」男人的臉色很不好看,聲音帶了隱隱的怒氣。

「你有什麼苦都不對我說,就連……就連床笫之事也只單純取悅我,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很快樂了嗎?」蒼心蕊也放下了筷子,第一次直視著臉沉似水的男人。「你當我還是三歲的小娃娃,是大傻瓜嗎?還是當我嫁給男人就只為了在床上享樂?如果那樣,我隨便嫁給哪個男人不都一樣嗎?」

蘇鳳南眼前發黑,他閉了下眼,等那股激蕩的情緒平息下去,才緩緩睜開眼,看著蒼心蕊。

「芽芽,不要侮辱我。」

「可是你不是毫不猶豫地侮辱了我嗎?」

「芽芽!」

「難道不是嗎?難道不是嗎?」小姑娘激動起來,一揮手,桌子上的杯盤連帶著各色菜肴湯汁,碎裂潑滿一地。

睡在側房的雨點被這劈哩啪啦的聲音驚醒,急忙披衣下床,卻見小姐像發怒的小貓一樣,正對著姑爺張牙舞爪。

她站在門外,不敢踏進去半步。

雖然在爭吵,那卻是一個無法讓外人涉足的兩人世界,她根本沒法進去勸架。

「那麼重要的事你也瞞著我,吐血就像吐口口水那樣簡單嗎?那種事……那種事不做會死啊?你當我是淫賤的女人嗎?」

「芽芽,不許這麼說自己。」蘇鳳南伸手抱住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女人,「你太激動了,聽我說,聽我說,好嗎?」

「我不要聽,我再也不要聽了!」憤怒的小貓在他懷裏掙扎,「鳳是壞蛋,是騙子,大騙子。」

「芽芽!」男人把她緊緊抱在懷裏,「我抱你是因為我想要你,就這麼簡單!」

「可是你身體不行……」

「男人是最容忍不了被人說『不行』的。」這麼說著,蘇鳳南的嘴角漾起一抹戲謔的笑意。

「你還笑!我在說認真的!」蒼心蕊揚起拳頭捶他。

「我也在說認真的。」他低頭盯著她,聲音沙啞。

「你……」蒼心蕊吃了一驚,明顯感受到了抵在自己柔軟私處上的滾燙物體。
她在他的懷裏掙扎,盛夏的天氣,穿的衣裳單薄,彼此耳鬢廝磨,讓他早已情動。
老天!

那灼熱的感覺幾乎要燒毀了阻隔兩人之間的衣裳。

蒼心蕊呻吟一聲,小臉瞬間紼紅。

「不是故意隱瞞,我只是想要你,明白嗎?」蘇鳳南抱著她轉身入內室。

男人身上淡淡的皂莢香味嗅入鼻端,肌膚相貼的溫度讓她忍不住微笑,蒼心蕊的憤怒忽然間煙消雲散。

她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虛弱過。

雨點偷偷吐了下舌頭,在外面輕輕把房門關上,那一地的杯盤狼藉還是等明天再收拾吧。

雖然不知道小姐為什麼和姑爺爭吵,但人家都說,夫妻吵架,床頭吵了床尾和。
明天,他們又會恩恩愛愛了吧?
蒼心蕊有些自暴自棄,任憑男人解下她的衣裳。

「會死嗎?」她問。

「不會。」

「痛苦也不怕?」

「比起無法擁抱你,這點痛苦根本微不足道。」

於是她就不再說話,赤裸裸地躺在床上,等待她心愛的男人來寵愛她,赧紅的小臉,豐滿傲挺的酥胸,纖細不盈一握的腰肢,白玉一般的修長雙腿,以及那雙腿之間最神秘的幽谷……

只是看著,蘇鳳南覺得自己渾身就著了火。

「小東西,你是如此美味可口,我怎麼能忍得住?」他的大掌覆蓋上那雪玉般的椒乳,低頭咬住粉紅的蓓蕾。

「嗯……」蒼心蕊低吟一聲,心在隱隱作痛,卻又有一種最後放肆一回的衝動,她挺起胸,把椒乳完全送入男人的口中。

他的大手順著她的臀部曲線下滑,在幽谷中輕撥了一下,她顫抖起來,花瓣瞬間濕潤了。

男人的身體悄然下滑,雙手分開了她的雙腿,將她害羞欲閉攏的密處完全展現在自己眼前,「不……不要……」蒼心蕊羞窘尖叫,男人的目光熾熱得幾乎要將她點燃,目光過處,星火燎原。

「這麼小,這麼美。」男人的舌尖在那窄小的縫隙間舔弄一下,她立即尖叫失聲。

「不要!鳳……鳳……」她幾乎要哭起來。

「這麼害羞?」他放過了清澀的她,只用手指輕按她小巧的花核,輕輕轉動摩挲,她緊攀住他的肩膀,細細地抽氣。

她的眼睛濕潤而朦朧,小小的粉舌微微露著,讓他著魔般地吻上去,吸吮纏綿。

他迅速脫掉了自己身上的累贅,將滾燙灼熱的碩大對準了她早已濕漉漉的花穴,慢慢頂進。

空虛被填滿、被充實的快感,以及摩擦的些微痛感,讓蒼心蕊呻吟起來。

「鳳……」合而為一的感覺是如此之好,她忽然間能理解蘇鳳南的選擇了。想將愛人擁抱入懷,不僅僅是身體的生理欲望,還有巨大的心理滿足。

「芽芽,你知道這感覺是多麼好……」蘇鳳南也低聲呻吟,努力向她的柔軟深處挺進,窄小的甬道緊緊包裹著他,不停吸吮收縮著他,洶湧的快感像浪潮一樣襲來,他扣住她的腰,用力將自己狠狠撞進她的體內。

「啊……」蒼心蕊尖叫,「鳳……鳳……」

「舒不舒服?」

「唔……嗯……」她羞澀但誠實地回答了他。

「小東西,你是這麼銷魂……」他發出低低的吼聲,「我忍不住了。」

他扣緊她的纖腰,深入淺出地開始律動,蒼心蕊隨著他的節奏而上下翻騰,胸前的峰巒漾起醉人的曲線,他受不住誘惑低頭含住,上下雙方的刺激讓她快樂地顫抖。

今天的蘇鳳南似乎也格外興奮,動作近乎野蠻粗魯,不顧她的哀求而盡情衝刺。
他咬住她的唇,縫蜷肆虐,大手用力揉搓著她的乳房,下身則彷佛不知疲憊地在她的柔軟幽谷衝刺擺動。

「鳳……不行了……慢……慢點……」如果不是被他的大手緊抱著,蒼心蕊毫不懷疑自己會被撞飛到床下去。

真相一旦被揭露,蘇鳳南反而毫無顧忌,重重地一遍遍衝撞著她柔軟的花蕊深處,她想躲,卻被男人的大手箝制著,被強迫挺起腰肢迎合著他。

一下下,一次次,宛如失速一般,那令她暈眩的節奏帶來洶湧的快感,讓她難以承受。

「鳳……不行了……饒了我……」

「不夠……」他低頭晈著她的耳垂,「芽芽,我還不夠,怎麼也要不夠。」

她的心怦然跳動,情緒也越發激動起來。

男人精悍的身體上已經汗水淋漓,滾燙的汗珠從他身上落在她身上,而她的柔軟處更是水淋淋。

欲望橫流,一切都已失控。

她被翻過身趴伏在床上,有點羞恥的姿勢,可是她已經來不及細想,身後的衝撞更加兇悍野蠻,她擔心自己會被玩壞了。

持續不斷的高潮讓她癱軟,男人卻緊握著她的腰讓她不得解脫,超出預期的高潮讓她不停地痙攣。

「鳳,夠了……夠了……」她哭泣求饒。

「可是你這裏卻緊咬著我不放哪。」男人粗重的喘息,顯然也已瀕臨極限,「不誠實的小東西。」

「唔……啊啊……」

男人在更為快速的狠進狠出之後,發出滿意的咆哮,猛然抵入她的最深處,身體緊緊壓在她的翹臀上,顫抖著釋放了自己。

兩人靜靜擁抱著,令人暈眩的快感久久不散。

蒼心蕊趴在床上,男人從她背後緊抱著她,還未軟化的欲望依然抵在她的體內。

窗外天色微微發白,居然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

蒼心蕊手腳發軟,覺得有點昏昏欲睡。

她忽然感到頸項上熱熱濕濕的,懶懶地動了一下,伸手想把半濕的長髮撩起,結果一觸卻滿手濕黏。

她一驚,連忙將手移到眼前,儘是刺眼的鮮紅。

「鳳!」她整個人跳起來,反身抱住臉色死白的男人。

「呵……」蘇鳳南慘笑,「別怕,血吐出來就沒事了……幫我穿上衣裳,送到書房……叫杜漸……」

說到最後,他的氣息已經很是微弱。

這次太過放縱,持續時間太久,他甚至沒有力氣下床了。

但既然蒼心蕊已經知道他的身體狀況,最糟也就不過如此了。

*

杜漸在為蘇鳳南療傷的時候,蒼心蕊守候在門外,寸步不離。

「小姐,喝口水吧?」雨點擔心地看著容顏憔悴的她。

她搖搖頭。

雨點終於意識到事情嚴重了,這可不是床頭吵了床尾和的小事了。

兩個時辰後,杜漸終於打開了房門。

蒼心蕊看看他,杜漸歎口氣,低頭離開。

蘇鳳南盤膝坐在軟榻上,還在靜靜調息。

蒼心蕊走進來,坐到他旁邊,看了他一會兒,見他已經面有血色,才淡淡開口道:「鳳,我決定了。」

蘇鳳南睜開眼,疑惑地望著她,

「我要跟祁雲擎進宮。」

蘇鳳南皺起眉。

「我想過了,既然這毒是宮裏配製出來的,那麼解藥也一定能在那裏找到,而且皇宮大內的醫術最為齊全,我一定能夠——」

「不許!」男人打斷了她。

「我一定要去。」

「不許!」

「我要去!」

「芽芽!」

「難道你就讓我眼睜睜看著你吐血,看著你受苦嗎?」

「其實,我已經找到解毒的方法了。」

「啊?」蒼心蕊呆住。

「牙芽,我不覺得自己現在有多苦。」蘇鳳南認真看著她,「我可以疼你愛你,你是我最珍貴的寶貝。」

「可是我很痛苦!」蒼心蕊搖頭,「如果我們兩人的情況換過來,每次都是我在吐血,你能忍受得了嗎?你還會向我求歡嗎?」

蘇鳳南啞然。

「鳳,為什麼不解毒?」

「一定要解嗎?」蘇鳳南神情抑鬱地反問。

「一定要!」突地想到一個可能性,蒼心蕊臉色登時大變,「難道解毒需要冒著生命危險?」

「不需要。」

「那就解啊,為什麼不解?」

蘇鳳南沉默良久。

「好吧,我解毒。」

他抱了一下小女人。

「芽芽,記住,無論如何我都是愛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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