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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朱輕 -【狀元家的武嬌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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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0 10:49:33 |顯示全部樓層
朱輕 - 狀元家的武嬌娘

她夫君,果決狠厲,強勢不好唬弄,嫁他很難搞;
他娘子,沒心沒肺,潑辣不好拐騙,娶她不好哄。


俗話說,女以夫為天,嫁入夫家,守著後院相夫教子,
是女子的本分。誰知,謝宸睿要娶的媳婦兒很不一般,
不但個性潑辣,不諳女紅,還是當朝第一武狀元。
這京城裡,哪戶人家養得起這樣慓悍的媳婦兒?
別說侍候夫君,真一言不合打起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卻不知,謝宸睿深藏不露,不但能文能武,左手打拳,
右手習字,媳婦兒真鬧騰得厲害,他有的是方法把人給捉回房裡收拾。
這對青梅竹馬,一個文狀元,一個武狀元,自小一塊兒長大,
陶思妤仗著謝宸睿寵愛,新婚洞房夜,她竟囂張撂話,
謝家妻訓,以妻為天,床笫間的床事,小娘子要在上!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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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0 10:50:10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聽說今年武科新出了個女狀元,京城簡直萬人空巷,幾乎全城百姓都擁到了朱雀大街上,將所有的路口都堵了個裡三層、外三層的,人人都想要一睹武狀元的風采。

  謝宸睿拚命地擠開了人群,卻遭到無數人的唾棄,「喂,擠什麼擠啊?你知不知道我們為了要看新出的武狀元,已經在這裡排了好久了。你一來就想摘現成的桃子,門都沒有,走走走。」

  「就是就是,年紀輕輕地插什麼隊啊?我一個老人家,為了一睹新科武狀元的風采,都老老實實地在這裡等了一個多時辰了,你一個年輕人還想插隊?」老婆婆瞪了謝宸睿一眼,不滿意地咕噥道。

  「別吵、別吵,武狀元來了。」

  「快看,那個就是武狀元啊,她真是個女的啊!」

  眾人紛紛驚呼了起來。

  謝宸睿也不甘示弱地踮起了腳尖,朝著眾人歡呼揮手的地方看去。

  只見一列隊伍正從玄武大街往這邊而來,幾個官差敲著鑼在前頭開路,後有一人身姿秀挺地騎著匹白馬,胸前還掛著一朵用紅綢紮起來的大紅花。

  再定睛一看,只見那人修眉杏眼、粉面桃腮,顧盼生輝,明明是個明眸皓齒的漂亮姑娘,卻偏偏將一頭青絲挽在頭頂,梳了個男子髮式,再用白玉冠束了,看上去有種雌雄莫辨的美。且她穿了一襲寶藍色的男裝,再披了套半肩的軟甲,越發顯得身姿修長、健美,又氣宇軒昂的。

  「她就是武科狀元陶思妤!」也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惹得圍觀的眾人也都激動了起來。

  而另有兩名英挺男子亦騎馬跟在陶思妤的身後,想來就是這一屆的武探花與武榜眼了?只是那兩人俱都是身材魁梧、濃眉大眼的青年男子,就更加襯得陶思妤身姿雋秀、玉面飛霞。

  謝宸睿看得很清楚,騎著白馬的那人,不是他的未婚妻陶思妤又是誰?

  「思妤、思妤。」他擠在人群之中奮力伸出了雙手,大聲朝她呼喊著,但擠在謝宸睿身旁的百姓們比他還要激動萬分。

  「看看看,那就是武狀元。」

  「哇,武狀元生得好俊,她怎麼可以這麼美,她怎麼可以這麼帥。」

  「天吶,我一眼就愛上了她,怎麼辦、怎麼辦?我想娶她欸。」

  「這麼美的武狀元,我也想娶她。」

  「陶思妤,我愛妳、我愛妳!」

  擠在謝宸睿身邊的人們,無論男女老少都激動地叫嚷了起來,姑娘們將手裡的手帕紛紛朝陶思妤扔去,青年公子們也紛紛將準備好的鮮花朝著她扔了過去。

  謝宸睿又驚又怒,大喊道:「她是我的未婚妻,陶思妤是我的未婚妻!」

  他的話徹底激怒了周圍的百姓們。

  「你胡說,陶思妤是我的女神,她怎麼可能看得上你啊?」

  「就是就是,都還沒輪到我們娶她,哪裡輪得到你?閃一邊去。」

  「別理他了,快看,陶思妤都已經走過去了。」

  「陶思妤,我愛妳。陶思妤,我愛妳。」圍觀的眾人們開始團結整齊地喊起了,那聲音簡直震破天際,將謝宸睿的聲音完全蓋住了。

  謝宸睿被擠得十分狼狽,他突然想起來,他完全可以去陶府等她嘛,何必為了想要早點見到她,在這裡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呢?

  於是,他急忙去到了陶府。

  陶思妤剛到家,正笑盈盈地和她爹娘說話,見謝宸睿過來了,她又是高興又是驚訝,伸手替他撣去了不知何時黏在他肩膀上的葉子,問道:「謝宸睿,你怎麼來了?對了,你知道嗎,今天那個陳浩軒可真是個厲害的對手,要不是我僥倖贏了他一招,恐怕這狀元與探花就要易位了。」

  謝宸睿神情複雜地看著她。

  其實大楚國一直都鼓勵女子考科舉、出仕、行商、經商和耕種的,只是世間女子仍奉行三從四德,所以大多女孩仍都留在後院相夫教子,鮮少有像陶思妤這樣敢於挑戰世俗眼光的女子。

  謝宸睿也知道,考武舉一直都是陶思妤的夢想,可他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剛才在街上的時候,那些老百姓對陶思妤的狂熱。

  「哈哈哈,謝宸睿你知道嗎,皇上不但點了我為武狀元,還封我為御林軍首領、正五品甯遠將軍呢,那個陳浩軒,皇上也封他做了御林軍副首領來著……」陶思妤還沉浸在蟾宮折桂的喜悅之中,並沒有看到謝宸睿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思妤。」聽到這裡,謝宸睿不由得大驚,打斷了她的話,結結巴巴地問道:「妳、妳考中了武狀元那也就罷了,怎麼還去御林軍供職?還當御林軍的首領?」

  她要去御林軍?謝宸睿忍不住撫額長嘆,御林軍裡的那些侍衛們,可個個都是青年才俊,人人都是面如冠玉、玉樹臨風的。

  陶思妤奇道:「考中了狀元不做官,那科考還有什麼意義?再說了,你不也是這一屆的文科狀元嗎?難道你也不出仕?」

  謝宸睿急道:「那怎麼一樣。」

  「那怎麼就不一樣了?」陶思妤問道。

  當然不一樣了,我堂堂七尺男兒,行走在外養家糊口是天經地義的。可妳……謝宸睿深呼吸一口氣,說道:「思妤,我、我對妳的心意,妳還不明白嗎?」

  此言一出,陶思妤頓時俏臉飛霞。她看了謝宸睿一眼,有些害羞,卻認真答道:「你待我極好,我都知道的。」

  「那、那妳會不會嫁給我?」情急之下,他孟浪地開口問道。

  陶思妤一怔,低下了頭,聲如蚊蚋一般說道:「這事你怎麼來問我啊,你、你去問我娘吧。」

  謝宸睿與她可是從小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兩人就沒有分開過一天,也彼此早就知曉對方的心意,更有過考上科舉就成親,這樣的想法。可是他幹嘛要親口跟她說這些?婚姻不應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

  「思妤,妳也認為,婚姻大事並非兒戲,定要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對不對?」謝宸睿耐著性子問道。

  陶思妤點了點頭。

  謝宸睿又道:「那女子成親以後,是不是應該待在家中相夫教子?」

  「所以?」陶思妤終於明白過來他想說什麼了。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說道:「你覺得女子不應該出去拋頭露面?還是說,你認為女子就應該守著後院那片方寸之地,以夫為天?」她當然知道謝府、陶府都不窮,確實不需要他們兩人出去賺錢養家。可是她很想證明一下,女子不比男子差啊,而且她確實有這樣的能力,為什麼不去爭取?

  見陶思妤並沒有完全認可他的意思,謝宸睿急了,口不擇言地說道:「這難道不是女子應盡的本分嗎?」

  這人怎麼這樣對她說話啊!陶思妤有些生氣,說道:「連皇上都誇讚我是巾幗不讓鬚眉,憑什麼你就覺得我應該困守於後院之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我告訴你謝宸睿,我陶思妤就是這樣的人,要是你能接受我,就應該接受我去御林軍供職,要是你接受不了……那咱們的婚事就作罷吧。」

  說著,她轉身就跑進了後院。

  謝宸睿又驚又怒地盯著她的背影,如在雪夜裡被淋了一盆冰水似的,整個人都懵了。

  聽到爭執聲而趕來的陶父、陶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知這對小倆口又怎麼了。

  但見兩人都是氣鼓鼓的,陶母就往陶思妤跑的方向追了過去,陶父則對謝宸睿說道:「宸睿啊,你們倆又怎麼了?有什麼事好好說呀,今天思妤考上了武狀元,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也不枉費了你日夜陪著她練劍,還教她讀兵書啊,真要多謝你。」

  這一聲多謝,簡直如一盆熱油澆在正一肚子怒火的謝宸睿頭上,只對方是陶思妤的父親,自己未來的岳父,又如何能反駁得了?他急怒攻心,轉身跑了。

  回到謝府中,謝宸睿茶不思、飯不想的,總管不住自己的腿,一天之中,又往陶府跑了好幾趟,一逮著陶思妤就纏著讓她趕緊進宮去辭官,不然就要跟她絕交。

  而陶思妤正沉浸在蟾宮折桂的喜悅中,哪裡肯聽他的話。剛開始的時候她還耐著性子好好向謝宸睿解釋,可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她說什麼也不想聽,陶思妤一生氣,不肯再理他了。

  ◎             ◎             ◎

  這一屆的恩科,文武兩科的前三甲俱是三十歲不到的中青年,且兩位打頭的文武狀元,文狀元謝宸睿今年二十二歲,武狀元陶思妤今年才十七歲。

  一想到當朝居然有那麼多的青年才俊,楚文帝心裡不由得十分暢懷,便吩咐將文武雙科慶宴合一,大辦瓊林宴。

  鑒於這幾天以來,陶思妤都不肯見謝宸睿了,謝宸睿被急得實在沒辦法,只得穿上了宮侍提送來的嶄新官服,火急火燎地進了宮。

  這科舉宴會,本是分列文武兩班而舉行的,大約楚文帝也是想好好熱鬧一番,因此才將兩場宴會合二為一了。

  雖然是這樣,可當楚文帝領著皇后與兒女們抵達瓊林苑的時候,文武大臣們依舊涇渭分明地分兩班而列,而文武雙科三甲進士一共六人,在謝宸睿與陶思妤的帶領下,向楚文帝行跪拜之禮。

  看著眼前這幾個氣浩軒昂的年輕人,楚文帝樂得合不攏嘴,連忙和顏悅色地吩咐他們免禮,心裡卻笑開了花,心想假以時日好好培養這些年青人,將來他們就是大楚國的股肱之臣啊。

  「眾位愛卿,今日是文武狀元的大喜事,也是天下諸學子的喜事,爾等敬他們一杯吧。」楚文帝笑道。

  眾大臣們果然共同舉杯,朝著六位新科進士舉杯慶賀。

  一位鬍子花白的老臣杜太傅笑道:「咱們大楚國建國二百餘年,因從太祖建朝起,便令天下女子亦與男子同,只是二百餘年至今,也只有兩位賢姑考入文科三甲,一為傅探花,一為駱榜眼。如今陶大人年紀輕輕便已勇奪武科狀元,真是難得啊難得。來來來,老夫敬陶大人一杯,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陶思妤被稱讚得雙頰緋紅,便舉起酒杯,與杜太傅同飲了一杯。

  只是她剛飲完杯中酒,那杜太傅便又不疾不徐地說道:「只我大楚朝泱泱大國,好郎兒何止千萬。居然敗於弱質婦孺之手,簡直奇天下之大辱,真真十四萬人齊解甲,竟無一人是男兒。」

  此言一出,方才還熱鬧喧嘩的殿堂之中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太傅此言差矣。」一道清俊的男聲不疾不徐地說道:「正所謂天地和而萬物生,陰陽按而變化起。可見陰陽互體、陰陽化育、陰陽對立、陰陽同根之說。這陰陽男女同出一源,那男兒能考中三甲進士,女子怎麼就不能了?」

  見有人為難陶思妤,謝宸睿頭一個就按捺不住了。他自幼與她一塊長大,十分了解她,也為她付出了不少。她喜愛武藝,他便陪著她演練十八般武藝,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除了生病,她幾乎一天都沒落下過。

  雖然說他謝宸睿確實不喜歡她在外頭拋頭露面的,但她的努力卻是不能被懷疑的,所以當有人開始懷疑她的能力時,謝宸睿頭一個就跳了出來。

  陶思妤咬著嘴唇看著謝宸睿,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撲閃撲閃的,心裡卻想道,你不是很看不慣我拋頭露面嗎?怎麼看到有人欺負我,又第一個跳出來替我說話了?

  待看到謝宸睿努力挺直的腰桿,還故意扭著頭不想看她的模樣,陶思妤皺起了眉頭。

  而那杜太傅看到謝宸睿居然替女子辯解,忍不住氣得吹起了鬍子,說道:「那又怎麼一樣?前輩、先賢們也並非沒有女子入了恩科三甲進士的,可前幾屆的傅氏探花已年過半百,百年前還出了一位駱氏榜眼,考上前三甲時也已經年滿三十了。怎麼偏她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考上頭甲?還是武狀元?」

  「昔有婦好助戰商王武丁,花木蘭替父從軍,後有平陽公主助戰父兄,替李唐王朝立下汗馬功勞。敢問太傅,巾幗不讓鬚眉又何罪之有?」事關陶思妤的聲譽,謝宸睿步步逼近,絲毫不肯讓步。

  「謝宸睿,你、你……」杜太傅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旁邊有人勸說道:「其實咱們也沒什麼意思,就是覺得吧,一個才十七歲的小女娃居然打遍朝野無敵手,實在是匪夷所思。」

  「太傅與這位大人的意思,是因為我陶思妤太年輕,就不能奪這武狀元了?還是說,您覺得我作弊了?」陶思妤傲然地說道:「其實我有沒有作弊,武探花陳浩軒才是最有發言權,對吧?」

  坐在陶思妤身邊的武探花陳浩軒一愣,因為他與陶思妤並不熟悉,所以沒有想到她會把自己拖下水。

  想了想,陳浩軒老實答道:「論身手,在下並不輸給陶狀元,在校場比試的時候,在下與陶狀元對峙了三場,三場都是平局。只因陶狀元身姿奇巧,又擅長以力化力。可若是持續對峙下去,恐怕陶狀元不是在下的對手。」

  陶思妤先是一愣,繼而俏臉通紅。

  陳浩軒說得對,從體力來說,她確實不如陳浩軒,以前謝宸睿在陪她練功的時候就告誡過她這一點,所以在校場比試的時候,她牢牢記住了這一點,才充分利用了自己的優勢,勉強與陳浩軒戰了個平手。

  這時陳浩軒又說道:「但到了後來殿試的時候,陶狀元對於兵策、兵論以及孫武兵法、太公六韜等應答如流,在下這才輸得心服口服啊。說來慚愧,在下因為勤於練功,忽略了兵法、兵書,雖也看了孫武兵法與司馬兵法,可這太公六韜卻……」說著,陳浩軒搖了搖頭。

  眾人聽武探花親口說出了,輸得心服口服這幾個字,這才悻悻作罷。

  可陶思妤卻聽得更加面紅的,還偷偷看了看謝宸睿。

  陳浩軒說得沒錯,但凡練武之人,都不會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習文的這一塊。但謝宸睿卻不同,每每當她練武練累了,不想識字習文的時候,謝宸睿總是逼著她,或是哄著她。

  慢慢的幾年下來,她也能將十幾本兵書給背得滾瓜爛熟的。於是到了殿試這一關時,她的狀況明顯比其他人好很多。

  殿試是楚文帝親自主持的,當楚文帝問的那些個兵書上的問題時,陶思妤可是一點也不怯場的,因為她從小就和謝宸睿一塊當成遊戲題給玩熟了,說出來的答案簡直令楚文帝感到十分驚豔的,所以她才能當之無愧地被楚文帝點了武狀元。

  說起來,她能技壓全場蟾宮折桂,與平時謝宸睿對她的督促與陪練是分不開的。

  但謝宸睿這人也滿奇怪的,她可以感覺到,他絕不是那種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的人,相反的,他一向鼓勵她多學多練。她與他既是青梅竹馬,也可以說他是她的良師益友。

  那到底是為什麼他既然不反對她勤學苦練,卻又不喜歡她拋頭露面?難道蟾宮折桂不是對她多年來勤學苦練的肯定嗎?陶思妤打定了主意,定要好生問問他不可。

  席間,眾人都有意無意地冷落著陶思妤。可方才謝宸睿的表現卻顯得十分有急智,而且說出來的話字字珠璣還條理清晰,讓人輕易反駁不了,可見他是個腹中有真才華的人。

  於是眾人都圍著謝宸睿說東說西的。

  陶思妤也無所謂,就坐在一旁自顧自地喝酒。大楚王朝一向重文輕武,所以殿上眾人也只假捧那文科三甲,對武科三甲毫無理睬,便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了酒、聊起了天。

  宴會散後,已然有幾分醉意的陶思妤守在宮門,終於等到了謝宸睿。

  「喂。」陶思妤從一旁跳了出來,嚇了他一跳。

  「謝宸睿,你之前不是說好了要跟我絕交的嗎,幹嘛今天又幫我?」她粉頰緋紅,還斜著眼睛看著他,那雙嫵媚清麗的大眼睛波光流轉的,紅豔豔的小嘴還嘟得高高的。

  謝宸睿閉了閉眼,他一看到她這副樣子就生氣。她生得很美,醉顏酡紅的模樣更美,可是她的美,以前明明只屬於他一個人的,而現在……謝宸睿看了看周圍,雖說大多數的大臣們都已經結伴而去了,可還有三三兩兩地落在了後頭,此時那些人正用詫異的眼光看看他,又看了看她。

  謝宸睿急急地把陶思妤拉到了宮門外,正要說話時,又有人看向了他們,他只好又拉著她往旁邊的小巷子裡走了走。

  「謝宸睿,你幹嘛?」陶思妤不依了。

  謝宸睿深呼吸一口氣,低下頭在她耳邊說道:「乖,明天寫辭呈給皇上……算了,妳文律不通,還是我幫妳寫吧。」

  原本還有些醉酒的陶思妤聽到他說這話一下子就清醒了。這個人……虧她還以為他想通了,想和她和好呢,沒想到他居然還這麼想!

  陶思妤氣鼓鼓地看著他,問道:「我問你,你我寒窗十年,好不容易今年雙登科,換了是你,你願意一考上狀元就辭官嗎?」

  謝宸睿說道:「那怎麼一樣,我是男兒啊。」

  「剛才你在大殿上還說了,昔有婦好、花木蘭,還有平陽公主她們,那可都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女英雄,然後還說了什麼陰、什麼陽的,怎麼現在全變了?」陶思妤斜著眼睛睨著他,不高興地說道。

  謝宸睿啞口無言,好半晌,他才擠了一句話出來,「妳和她們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了?」陶思妤追問道。

  因為她們是她們,可妳只屬於我一人,所以我不想讓別的男人看到妳,知道妳的好。

  但這樣肉麻的話,謝宸睿卻說不出口。最後他期期艾艾了好半天,才艱難地開口說道:「現在、現在是和平盛世啊,何須女子救國於水深火熱之中?」

  陶思妤盯著他看了半天,哼了一聲,說道:「誰說盛世就不能出女英雄了?分明就是你的藉口。我也不和你爭,你只想想你自個……倘若你捨得辭官,那我也可以。」

  「思妤。」謝宸睿急喚了她一聲。

  「要是你也捨不得,又怎能無故叫我辭官?」陶思妤氣呼呼地說道。

  「我走了。」談判再一次失敗,令她的心思十分不美好,便不耐煩地扔下了一句話,氣呼呼地走去。

  謝宸睿簡直被她氣得夠嗆,然而氣歸氣,他卻不敢任她一個女子深夜流連於大街之上,只得不遠不近地跟著她,直到親眼看到她進了陶府,他才放了心,逕自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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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0 10:50:27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話說陶思妤回到府中,喝下了一盅醒酒湯之後,就躺在床上一邊休息一邊想事。

  這個謝宸睿也是滿奇怪的,對著別人是一個樣,對著她又是一個樣……可是他這人就不能真誠一點嗎?她心思單純,所以最討厭他說一套、做一套的,因為她老是猜不中他的心思。

  就好比考科舉這事吧,平時他總嫌她懶,有時她不想練武,不想看兵書的時候,他還要連哄帶騙地逼著她練,她看不懂兵書了,他還會想著法子將那些典故改編成淺白的故事,方便她理解。

  其實陶思妤是真心把謝宸睿當成良師益友來看待的,但為什麼她一考上武狀元,他就變了呢?難道說,其實他害怕的,是眾人對她的異樣眼光嗎?

  夜深了,陶思妤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揉了揉眼睛,心裡想道,說不定那個書呆子就是不想看到別人欺負她呢。瞧瞧今日皇上在瓊林苑設宴的時候,那些個大臣們不就為難了她?可還沒等她開口說話,謝宸睿就第一個跳出來替她打發了。

  陶思妤忍不住笑了起來,心裡竊喜,這個書呆子啊,關心人也不關心不到點子上,他就是直說了,不希望別人欺負她又怎麼樣?她會生氣嗎?真是的,書讀多了是不是人真的會傻呀。哎,好睏啊,明天再說吧,明天她會讓他知道,不會有人欺負她的。哼,要是有人敢欺負她,那她就讓那人知道一下她的厲害。

  陶思妤惡狠狠地揮了揮自己秀氣的拳頭後,閉上了眼睛,呼呼地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陶思妤被她娘親早早叫了起來,然後換上了簇新的武將軟甲,然後喜孜孜地站在妝鏡前左看看、右看看的。

  只見那鏡中人生得修眉俊目、英姿勃勃的,眼波流轉之間顧盼生輝,再淺淺一笑,兩個小小淺淺的梨渦便若隱若現地掛在美如菱角的紅唇旁。再將一頭青絲盡數束於頭頂,挽個簡潔的高髻,用玉冠束了,襯著紅白相間鮮亮的軟甲官服,嘖嘖,真是美爆了。

  陶思妤得意洋洋地出了門,只是她剛一出門就看到了謝宸睿。他倚在她家門口的石獅子旁,旁邊還停著他家的馬車和一匹高頭大馬。

  陶思妤掃視了他一眼,發現他也穿著官服,是黑底綠紗的文官服飾,與她那鮮亮張揚的紅白相間的武官服飾完全不同,看起來顏色暗沉,可穿在謝宸睿的身上,顯得長身玉立又面容俊美的他穩重內斂了許多。

  「欸,你在這裡做什麼?」陶思妤好奇地問他,「去翰林院不是從你家走更近嗎?怎麼還繞遠路跑到我家來了?」

  謝宸睿俊臉微紅,支支吾吾地說道:「那個、那個……今天天氣不錯,我起來散步來著,然後走著走著就到你家了。」

  陶思妤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心想,我才不要聽你講的鬼話。接著,她剛準備翻身上馬,就被謝宸睿一把抓住了細嫩的手腕。

  陶思妤轉過頭看著他,卻見他一臉的怒容。她也有些生氣了,這個人一大清早的,給誰找不痛快呢?

  「喂,你到底想幹嘛?」陶思妤揚眉問道。

  「我騎馬,你坐馬車。」微紅的面龐上帶著些許惱意,還有些心虛似的,謝宸睿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四周。怎麼這麼早就有行人在街上走動了?而且那些人的眼神還都他的陶思妤身上飄。

  「為什麼不是我騎馬,你坐馬車?」陶思妤沒好氣地答道。笑話,這身武將官服穿在她的身上,不知多麼風流瀟灑、俊俏倜儻,穿得這麼美坐在馬車裡,那豈不是錦衣夜行了?

  眼看著越來越多的過路行人都用驚艷、讚賞的眼光盯著她看,謝宸睿淡定不了了,生氣地說道:「你騎馬也行,我與你共乘一騎。」

  陶思妤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終於確定下來,他是真生氣了。可到底為什麼啊?為什麼她不能騎馬?雖然說她確實是女孩子啦,可她是武狀元,更是皇上親封的寧遠將軍啊。

  想了想,陶思妤還是氣呼呼地鑽進了馬車裡。哼,謝宸睿這個人,平時挺好,也一向都是有求必應的。但他生氣起來也很可怕,算了今天是她和他第一次進宮當差,還是不要鬧事了,免得遲到。

  見陶思妤終於妥協,乖乖地鑽進了馬車裡,謝宸睿終於鬆了一口氣,翻身上馬,護在了她的車架旁,又命車夫趕了馬車,一車一騎朝著皇宮駛去。

  進了宮,謝宸睿又反覆交代陶思妤不要輕易得罪人、不要搞事、不要亂跑,不要……結果還沒等他說完最後一點最最重要的,陶思妤就已經跑遠了。

  謝宸睿氣得跺了跺腳,心想下次一定要先把「不要跟不認識的男子來往」這件事擺在第一位講才行。

  在宮裡可不比在外頭,他不好再像從前那樣,像拎小雞一般地把她拎回跟前,畢竟她當上武狀元的新鮮勁還沒過,要是生了氣,可不好哄了。

  謝宸睿看著陶思妤的背影,再定睛一看,她居然跑到了一邊,然後跟那個陳浩軒站在一起?謝宸睿的臉色頓時一沉。嗯?她還轉過身向他招了招手?謝宸睿又趕緊亮出了招牌式暖煦、俊美的笑容。可等他看清楚,原來她是在向陳浩軒介紹他,而且陳浩軒也在她的介紹之下朝著他微微一笑的時候,謝宸睿的笑容立刻又冷了下來。

  再看看英挺高挑的陳浩軒穿著和陶思妤一樣的官服,且兩人還邊說邊笑地走遠了,謝宸睿心裡又苦又澀,氣不打一處來。他狠狠地盯著陳浩軒的背影,恨不得用眼神把陳浩軒的背影戳爛。

  待陶思妤與陳浩軒的背影漸行漸遠了,謝宸睿才鬱悶地嘆了一口氣。這才第一天呢,他就已經受不了陶思妤和別的男人過於接近了,萬一那些人也覺察到她的好,那怎麼辦?

  哎,得想個法子趕緊讓她辭官才行,不然的話,這樣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啊。

  「謝大人,翰林院在那邊。」杜太傅在一旁觀察謝宸睿老久了,見他的面色一會歡喜、一會氣憤、一會懊惱、一會發愁的,不由得出聲提醒。

  謝宸睿如夢初醒,面色終於恢復了正常,先是朝著杜太傅行禮道謝,然後才往翰林院而去。

  而陶思妤和陳浩軒一塊去了御林軍處報到,然後又在上司的安排下,領了腰牌,又看了當值表。真是巧了,她和陳浩軒一塊被分到後宮當值。

  上司交代了他倆幾句應該注意的事項,然後派了兩個已經在宮裡當了好幾年差的老資歷侍衛充當他們二人的副手,然後就教他們出去巡視去了。

  陶思妤與陳浩軒都是頭一回進後宮,不禁對一切都感覺到好奇。

  陳浩軒比較含蓄,因御花園裡都是年輕、白淨的小宮女,所以他不敢直視她們,目光始終落在自己的靴子尖上。而陶思妤則不同了,因她也是個女兒身,所以並沒有這樣的顧慮,只是不住地轉過頭往四處看。

  那些穿著漂亮粉紗衣的小宮女們已經看出這兩個面生的侍衛之中,身段纖細、苗條的那個是個女孩子,想來她就是今年的武狀元陶思妤?

  哎呀呀,女孩子穿起男裝來,怎麼可以這麼帥、這麼好看呢?幾個小宮女被俊俏秀美的陶思妤給撩得杏臉飛霞、芳心亂跳,忍不住竊竊私語了起來。

  陶思妤還不覺得怎麼樣,可和她走在一塊的陳浩軒卻受不了了。被很多女孩子注視的場面可真令人面紅心跳啊,他很緊張,差點連路都不會走了。

  這時,遠遠有位穿著紫色宮衣的美麗女子在宮女們的陪伴下,朝著這邊緩緩走來。

  陶思妤認得這位美人是當今皇上楚文帝的愛女,怡樂公主。昨晚楚文帝召開瓊林宴的時候,怡樂公主就有去。

  陶思妤連忙站住了,剛才上司有交代,依禮,御林軍侍衛們在宮裡遇到貴人的時候,就應該站到路旁,收起手裡的兵器,垂首向貴人行禮,等貴人走了以後才可以行動自如。

  可這個陳浩軒又是怎麼一回事?見他怎麼還直挺挺地往前衝?

  「喂,陳浩軒,要是你再往前走的話,就會唐突公主了。」陶思妤小小聲地提醒著他。

  但是陳浩軒俊面通紅,並且對陶思妤的指點置若罔聞,只是低著頭,繼續朝前走去。

  「哪裡來的呆小子!」有人怒喝了一聲。

  陳浩軒茫然抬頭一看,眼前不知何時竟多了個矮胖身材的男子,那男子身旁還伴著一個穿著紫色宮衣的清麗美人,只見那美人睜著一雙盈盈妙目,正吃驚地看著陳浩軒。

  陳浩軒一呆,他雖然不認識那個矮胖身材的男子,卻很快就認出來,眼前這位紫衣美人正是楚文帝最寵愛的小公主怡樂公主。

  陶思妤連忙扯了扯陳浩軒的衣角,示意他退後一步。

  陳浩軒這才如夢初醒,跟著陶思妤一塊往後退了幾步,站到了路邊,兩人領著後頭的兩個侍衛,齊齊朝著怡樂公主行了一禮。  

  怡樂公主倒是挺和氣的,見了他們二人,溫柔地說道:「原來是武狀元、武探花啊,昨天……」說著,怡樂公主看了陳浩軒一眼,面上一紅,朝著陶思妤說道:「陶大人穿著這身衣裳可真好看。」

  其實陶思妤心裡也挺高興的,但她總算記著之前謝宸睿的交代,不要輕易得罪人,只好忍下了洋洋自得,謙虛地說道:「公主殿下謬讚了。」

  那個矮胖男子見怡樂公主待他們這樣和氣,不高興了,斜著眼睛看向陶思妤,說道:「女子就該有個女子的樣子,會些德容言功就夠了,卻偏要穿上男子的衣裳,陰陽怪氣的,就是穿上了男裝,也不過是沐猴而冠而已。」

  陶思妤怒視著那個矮胖男子。

  這下子,連怡樂公主也不高興了,「子賢兄,要是太傅知道你口出妄言,又會生氣。」

  見怡樂公主偏袒著陶思妤,杜子賢心裡很不爽快,看了看陶思妤纖細、苗條的身材,哼了一聲又說:「區區一個小女子,如何能打遍天下……」說著,他又看了看陳浩軒,鼻孔朝天,「也是旁人無用,才被個小女子給打敗了,若是我出手,哼哼,一根小指尾就能把她給打趴下。」

  原來這胖子就是昨晚那個白鬍子老頭的兒子?真是蛇鼠一窩啊。陶思妤憤憤不平地擼起了袖子,「你一根手指尾就能把我打趴下?來來來,試試看不?」

  杜子賢仍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樣,「好男不跟女鬥。」

  陶思妤直接上前,兩腿微分,不丁不八地站著,又不疾不徐地出了一個推式,幼細卻結實的拳頭就朝著他砸了過去。

  說來也怪,其實她的動作也不算快,可杜子賢就是沒能避開,而且這女人看著白淨、苗條,想不到力氣那麼大,杜子賢居然被她推倒在地,還滾了好幾圈。

  他體胖,在地上滴溜溜地滾了好幾圈,有點像肥肥的熊貓,滾完了之後還有些頭暈腦脹的,半天都爬不起來,還哎喲哎喲地叫喚了起來。

  在場的人都驚呆了。

  半晌,怡樂公主突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跟著又立刻摀上了自己的嘴,連忙吩咐身邊的宮女,「你們還笑,還不快快扶了杜公子起來。」

  宮女們忍著笑,將杜子賢扶了起來。

  陶思妤牢記謝宸睿交代自己的話,不要輕易得罪人,不要搞事什麼的,於是便真誠地說道:「真對不起,我真不知道你這麼不經打。」

  一聽這話,杜子賢的臉都黑了,他一向心儀怡樂公主,可這回卻在怡樂公主的面前吃了這麼大的一個虧……此時杜子賢連殺死陶思妤的心都有了,一把推開了宮女,掄起了拳頭就朝著陶思妤哇哇哇地衝了過去,嘴裡還嚷著,道:「我跟你拼了!」

  陶思妤扎了個馬步,雙手不慌不忙地迎向了杜子賢,然後用手包住了杜子賢的拳頭,再側過身,順勢一推,將杜子賢朝前推去。

  這一回,杜子賢有了防備,雖然往前衝了好幾步才收了勢,卻沒有再像剛才那樣直接摔個狗吃屎,但他還是生氣了。

  不遠處,謝宸睿正陪著楚文帝和杜太傅在御花園裡散步。好巧不巧的,他就看到他的陶思妤用手摸了一下杜子賢的手。

  雖然不難看出,那應該是陶思妤與杜子賢在過招,但謝宸睿還是很生氣,他的陶思妤怎麼可以摸別的男人的手,陶思妤的小手只可以摸他,只可以摸他!

  頻頻在怡樂公主面前出醜,令杜子賢惱羞成怒,他再一次舉起了拳頭,朝陶思妤張牙舞爪地撲了過去。

  可這一幕落在謝宸睿的眼裡,卻是一出不折不扣的杜子賢吃了豆腐還想佔便宜的好戲。而且被佔便宜的人,是他的陶思妤。

  一向自恃冷靜的謝宸睿被氣昏了頭,他二話不說,隨手摘下了一朵開得正艷的牡丹花拈在指間,再一彈指,那朵粉色的牡丹就朝著怡樂公主飛了過去。

  眾人都愣住了。

  只見那朵牡丹花險險地擦過怡樂公主的面頰,然後直直地擊向杜子賢的鼻子,只聽到杜子賢哎喲慘叫一聲,頓時跌坐於地。而那牡丹花已經粉碎,變成了洋洋灑灑的花瓣四處紛飛。

  然而,就在謝宸睿摘花傷人的同時,因那花是朝著怡樂公主飛了過去的,於是陳浩軒便眼疾手快地上前拉了怡樂公主一把,怡樂公主被嚇了一跳,一個沒站穩,還險些摔倒了,陳浩軒連忙又伸出雙手扶了她一把。

  看著落英繽紛的花瓣雨,陶思妤的眼睛亮晶晶的,她已經看到謝宸睿,哎,這人怎麼老是這樣,其實依著杜子賢的身手,根本不需要他出馬。可是看到他又幫了她一把,還是讓陶思妤很高興,連忙朝他跑了過去。

  「宸睿哥哥……」陶思妤剛一開口就被謝宸睿殺人的眼神給嚇住了,眼珠子一轉,陶思妤立刻明白了他的暗示,連忙朝著已經陷入石化狀態的楚文帝行禮,「微臣見過皇上。」

  楚文帝如夢初醒,他吃驚地看著謝宸睿,心想這謝宸睿還是文狀元嗎,他是嗎?他摘花飛葉即可傷人,豈不是比武狀元還厲害?不不不,他簡直就比朝中大多數武將的身手更了得啊。

  那邊怡樂公主在陳浩軒的攙扶下已經站穩了身子,她紅著臉看了陳浩軒一眼,聲如蚊蚋一般地說道:「那個,多謝你了。」然後就拎著裙擺朝著楚文帝飛奔了過去。「父皇,您怎麼來啦?」怡樂公主臉紅紅地說道:「啊,太傅大人、謝大人也在啊。」

  怡樂公主心地善良,見謝宸睿盯著杜子賢一副想吃人的樣子,連忙解釋道:「那個,其實我們沒什麼啦,我們、我們就是在鬧著玩而已,對不對啊陶大人?」

  雖然陶思妤也很不爽杜子賢啦,但還是要給怡樂公主幾分面子的,所以陶思妤也說道:「對對對,我們也就是鬧著玩,宸睿哥哥快不要生氣了。啊,不對,是皇上您不要生氣……」

  楚文帝看了看滿面通紅的女兒,又看了看俊美英挺、面如冠玉的謝宸睿,心中突然升起了一個念頭。他朝著幾個年輕人笑呵呵地說道:「你們幾個切蹉著玩一玩倒不要緊,得有分寸啊,子賢也是個好孩子,你們可不能欺負他啊。」

  站在一旁的杜太傅黑了臉。

  楚文帝又笑了笑,轉頭看向謝宸睿,贊道:「想不到謝愛卿竟然文武雙全,難得,難得啊……」

  謝宸睿盯著杜子賢,淡淡地說了聲:「皇上謬讚了,微臣不敢當。」

  在楚文帝的面前,縱是杜子賢滿腔怒火也不敢放肆,只得訕訕地朝著杜太傅喊了一聲爹,然而卻被杜太傅狠狠地瞪了一眼。

  楚文帝看得真切,為了不讓杜太傅太難堪,就笑著說道:「好了,既然大事也無事,那就散了吧。」眾人向楚文帝行禮告退,楚文帝笑咪咪地帶著怡樂公主走了。

  臨走時怡樂公主回頭朝著陶思妤的方向看了一眼,臉紅紅的,又飛快地低下了頭,跟在楚文帝的身後走了。

  剩下杜太傅領著杜子賢,與謝宸睿橫鼻子豎眼地對峙了一會,最終拂袖而去。

  陶思妤看著謝宸睿,再想想剛才他那招摘花傷人,只覺得眼前的他好帥呀,心裡有種酸酸甜甜的感覺,似乎周圍還冒出了好多粉色的泡泡。

  「宸睿哥哥,你這招是哪學的?我也要學。」陶思妤拉著他的袖子嬌嗔道。

  聽到她用嬌滴滴的聲音喊著他的名字,謝宸睿就像在三伏天裡吃了一碗甜津津的冰粉似的,整個人都覺得舒服了。

  「回去教你。」

  「不要嘛,人家想現在學。」

  見她嘟起了粉嫩嫩的小嘴,謝宸睿頓時心疼了起來,哄她道:「你想學花葉傷人,這有何難?可咱們這是在宮裡不是?這花也不是咱家的,萬一有人責怪咱們怎麼辦?走吧,回家我再教你。」

  說著,謝宸睿又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感覺到自從她考上武狀元以來,他原本溫潤和順的脾氣就越來越暴躁了。

  陶思妤一想,覺得也有道理,就乖乖跟著他離開了。

  一直站在兩人身邊充當背景板的陳浩軒滿頭黑線。其實自從在瓊林宴上,謝宸睿唇槍舌劍地替陶思妤說話起,他就知道這今年的文武雙科狀元就是一對青梅竹馬、金童玉女。而這兩個人,男的溫潤如玉,女的嬌俏可愛,確實是對璧人。

  可是他陳浩軒明明就是個大活人好不好?而且他站在他們身邊已經好久了,他們為什麼一副沒有看到他的樣子?再說,他們走就走了吧,連招呼也不打一個,他們真當他是透明人啊?在這對小情侶的世界裡啊,恐怕根本就已經沒有別人了。陳浩軒苦笑搖頭,準備帶著另外兩個侍衛繼續巡邏。

  不遠處,一個淡紫色的影子一晃而過。陳浩軒的一顆心肝頓時怦怦亂跳了起來,他忍不住就想起了方才他還扶了怡樂公主一把。說起來,怡樂公主可真是個美麗又善良的女孩子啊,而且剛才她好像還偷偷地看了他好幾眼。

  這、這……陳浩軒不敢再想去下了,畢竟怡樂公主出身高貴,可不是他這個靠武舉當上了侍衛的平民小子能夠肖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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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0 10:50:4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話說謝宸睿帶著陶思妤出了宮,去了謝府。

  因兩人冷戰了好幾天,所以謝母已經有好些天沒見著陶思妤了,這會見了她,十分高興,便熱情地說道:「思妤來了?哎喲,怎麼這麼久都沒來看看伯母。來,思妤啊,你先和宸睿聊一下,莊子上剛送了新鮮的櫻桃來,伯母這就讓人洗了給你們送去啊。」

  陶思妤甜甜地應了一聲,又笑咪咪地和謝母說了好些惹人疼的話,逗得謝母暢懷大笑。謝母狠狠地向謝宸睿使了個眼色,意思是這回好不容易哄得陶思妤過來了,可再別惹怒了她,你和她好好聊啊。

  謝母見兒子雖然露出了無奈的表情,但還是勉強點了點頭,謝母這才高興地離開了。

  謝母一離開,陶思妤就拉住了謝宸睿的袖子,嚷道:「宸睿哥哥,教我飛花走葉,快教我嘛。」

  看著她紅潤嬌嫩的臉和撲閃撲閃的大眼睛,謝宸睿哪裡拒絕得了?只得微嘆了一口氣,順手從花圃裡摘了朵薔薇花下來,溫言教授她如何用運氣,又如何用巧勁,以致於花朵被彈射出去之後,還能保持著餘勁用以傷人。

  一個下午過去了,陶思妤將整整一園子的薔薇花給禍害了個盡,這才稍微掌握了一丁點飛花走葉的技巧。

  擁有健康體格的陶思妤本就生了一副討喜的蘋果臉,因為興奮而變得神采奕奕,又因為運動而便她本就健康的膚色變得更紅潤,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格外有神,垂在額頭與面頰旁的碎髮都被汗水浸得有些濕了,顯出了一種別樣的風情。

  謝宸睿見她香汗淋漓、面色潮紅的模樣,一顆心撞鹿一般狂跳了起來,說道:「今天就練習到這吧。」

  「嗯。」陶思妤也有些累了,就大大方方地應了一聲。

  因為謝母特意想要讓這對小倆口單獨相處,所以花園裡並沒有侍女服侍,而侍女們提前在那放了一盆熱水,方便他們在練完武以後能好好擦洗一番。

  謝宸睿走到石桌旁,將手伸進了的木盆裡,試了試水溫,可是木盆裡的水溫已經完全涼了下來,所以他又提起了架在小爐上的銅壺,倒了些熱水到木盆裡,然後將擰了一條帕子,親手替陶思妤擦起了汗。

  這樣的親昵在兩人之間已經習以為常了,所以陶思妤安心享受著他的照顧。因為他身高較高,所以她微微仰了下巴,方便他替她擦拭面上的汗,甚至還微微地闔上了雙眼。

  漸漸西沉的夕陽散發出柔和溫暖的暗金色光芒,將她面上細微的茸毛照得纖毫畢現,如同一顆熟透了的水蜜桃在等著他去採擷似的。

  謝宸睿看得心跳跳漏了一拍。他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子,在她面頰上輕輕吻了一下。那柔嫩緊緻又富有彈性的少女肌膚混著些好聞的汗味,讓他有些失神。

  陶思妤陡然睜大了眼睛。她不敢置信地摀著自己的臉龐,咬著嘴唇看著他,娘親常在耳邊說,她已經是個大姑娘了,再和謝宸睿像小時候那樣胡鬧是沒體統的事。可是、可是,剛他親了她一下,這好像不太對吧?呃,可是這種感覺好奇怪,怎麼她並不反感,而且還心跳得很厲害呢?

  謝宸睿瞬間清醒了過來,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幾聲,眼睛看著地下,說道:「那個,快把手洗了,過來吃櫻桃。」說著,他面紅紅地將帕子遞了給她,自己卻走到了一邊,還假裝雲淡風輕一般,伸手從琉璃碗裡拈了一顆紅艷艷的櫻桃塞進嘴裡。

  只是他心情激蕩,待冷靜下來以後,回味起陶思妤甜美的味道,只覺得嘴裡酸甜可口的櫻桃也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好端端地被謝宸睿親了一下,本來陶思妤還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是生氣的好,還是不生氣的好,畢竟他也不是外人啦,可是、可是……

  一看到他叫她去洗手,他卻跑到一邊去吃櫻桃去了,陶思妤急了,萬一櫻桃被他吃光了怎麼辦?那可是她最喜歡吃的水果啊。

  陶思妤隨便洗了洗手,跟著也趕緊衝到了他的身邊,毫不示弱地跟他搶著吃櫻桃。

  鮮美多汁又肉豐核細的櫻桃咬在嘴裡,果肉清甜,果香清新,陶思妤吃得心思滿意,小嘴被一顆顆櫻桃塞得鼓鼓囊囊的,一雙慧黠的大眼睛還滴溜溜地亂轉,示威似的盯著謝宸睿,生怕自己吃得比他少。

  謝宸睿失笑,修長的手指拭過她的嘴角,將殘留在她嘴邊的殷紅汁水擦拭乾凈。

  「乖,我已經替你寫好了辭呈,你拿回去照著抄一遍,明日交與皇城司御林軍總領統。」謝宸睿溫和地說道。

  陶思妤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繼續咬著嘴裡鮮美的櫻桃,斜著一雙清澈漂亮的大眼睛,不高興地看著他。

  待咽盡了嘴裡的果肉,又吐出了果核,她才嘟著嘴說道:「怎麼又說這個?人家今天才第一天穿了官服當上御前侍衛,為什麼要請辭?」

  「你不適合行走於宮中。」

  「我怎麼就不適合行走於宮中?難道你也覺得女子不能入朝為宮?就該日夜困守於後院之中?謝宸睿,你怎麼也和那些人一樣?」陶思妤氣呼呼地說道。

  謝宸睿耐著性子說道:「思妤你別生氣,聽我說……好好好,並不是你不適合行走於宮中,好吧,其實是我不好,我、我沒法子在宮裡照拂你。」

  「誰要你照拂啦?」聽了他的話,陶思妤就更生氣了,嚷嚷道:「就算今天你沒出手,杜子賢也不是我的對手。再說了,怡樂公主人挺好的,她不也幫了我嗎,就是沒有你,我也能好好的。」

  一聽她這麼說,謝宸睿也生氣了,說道:「陶思妤,你別忘了,你與我可是有婚約的。」

  「有婚約又怎麼啦?」陶思妤氣得眼圈都紅了,說道:「我告訴你謝宸睿,要是你介意我有所作為,那咱們的婚約便就作罷吧!」 

  說著,她氣呼呼地轉身跑了。

  剛剛才跑出花園,陶思妤就遇到了謝母,謝母喜孜孜地說道:「思妤啊,我才教人燉了花膠雞湯,待會……哎,思妤、思妤,這都要用飯啦,你去哪啊?」

  謝母趕緊去花園看看兒子氣惱又呆愣的模樣,謝母頓時明白了過來,責怪道:「你到底做什麼?前一刻鐘才好了,怎麼又吵架啦?哎,你快跟上去看看啊,思妤一個姑娘家家的,又是獨自出門,遇上點事可怎麼好?」

  謝宸睿聽了娘親的話,連忙飛奔著趕了出去。一路上他騎著馬不遠不近地跟著陶思妤,大約她是真生了氣,心情也不好,哪也不想去,就徑直回了陶府。

  謝宸睿雖然放下了心,然而卻是滿心的苦悶,獨自在街上蹓躂了許久這才回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天還沒亮的時候,謝宸睿又乘著馬車繞了一次彎路跑去陶府,將正準備偷偷自個入宮當值的陶思妤給堵了個正著。

  這一回,謝宸睿還是不由分說地將她塞進了馬車裡,他則騎著馬護送她。

  陶思妤滿心的不願意,但還是因為害怕遲到,所以沒跟他鬧,只是一入宮,她就再也不肯理他了。

  謝宸睿無精打采地去了翰林院,才忙完手頭事,就被楚文帝叫了去。

  其實楚文帝找他也沒什麼事,君臣二人在御花園裡喝了茶又下了一盤棋。

  謝宸睿在心中暗暗計算著,恐怕快到陶思妤下班的時候了吧?她今天怎麼樣,有沒有居心叵測的人想要接近她?再一想,御林軍裡的那些侍衛們,幾乎人人是英俊高挑的單身漢。

  思及此,謝宸睿坐不住了。可是楚文帝卻一直不慌不忙地和他聊著天,一會說史記,一會接家常的,把謝宸睿急得要命,卻又偏偏不敢露出半點端倪來。

  「謝愛卿,你覺得朕的怡樂公主怎麼樣?」楚文帝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謝宸睿一怔,怡樂公主?其實他與怡樂公主只有兩面這緣,而且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陶思妤的身上,所以根本就想不來怡樂公主到底長什麼樣。

  但是楚文帝都開口問了,且怡樂公主還是楚文帝最寵愛的小公主,他能不敬嗎?

  「怡樂公主文靜嫻雅又知書達禮,當為女中楷模。」謝宸睿斟酌了一番才答道。

  楚文帝大笑道:「那謝愛卿你,對朕的恰樂公主可還滿意?」

  謝宸睿張大了嘴。聽到這,他終於意識到了一種可能性,楚文帝想撮合他和怡樂公主。謝宸睿連忙跪在了楚文帝的面前。

  在那一瞬間,謝宸睿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而下,想不到他一直害怕女兒身的陶思妤會在宮中惹出麻煩。最終,麻煩事卻降臨在他的頭上。一萬個理由在他心頭一閃而現,可想了又想,最終他還是決定全盤托出。

  「啟稟皇上,怡樂公主天人之姿,微臣實在不敢唐突。」謝宸睿緩緩地說道:「且微臣與陶氏思妤自幼青梅竹馬,甚至家中還為我倆訂下了娃娃親。原本只想著等她及了笄就成親的,誰料……」

  講到這,謝宸睿只覺得滿心的苦澀,陶思妤這個不省心的女人,也怪他到底是不是他太寵著她了,處處讓著她,才慣得她膽子越來越肥,讓她去考武舉。

  可是,能不慣著她嗎?謝宸睿又覺得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光是看看陶思妤委屈噘嘴的模樣,他就接受不了。她笑起來多美啊,為什麼要讓她不開心呢?他喜歡看到她每一天都高高興興的模樣啊。

  其實早在謝宸睿跪下的那一瞬間,楚文帝就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他有點生氣,他的乖女兒恰樂公主長得漂亮性子又溫柔,這個謝宸睿怎麼就這麼不識抬舉呢?

  可一聽謝宸睿的話,楚文帝就理解了,要是人家已經訂了娃娃親,他這個當皇帝也不好奪人之美。且謝宸睿的未婚妻居然就是陶思妤,難怪那天在瓊林宴上,他絲毫不肯退步地回護著陶思妤呢。

  再說了,朝中青年才俊也並非只有他謝宸睿一人,且怡樂公主今年也才十六歲,再多留她幾年也不遲。麼一想,楚文帝心裡的那一丁點芥蒂已經消散得無影無蹤了。再仔細一看,喲,怎麼謝宸睿面上還挺委屈的?

  「謝愛卿啊,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無緣無故地跪下了?快起來、快起來,咱們這局棋還沒下完呢。」楚文帝強壓下心中燃燒著的熊熊八卦之火,故意雲淡風清地說道。

  謝宸睿終於回過神來,小小心地抬頭看了楚文帝一眼,見楚文帝面上並無責怪之意,他才鬆了一口氣,謝過了楚文帝,然後又坐了下來。

  君臣二人繼續下棋。

  走了幾子,楚文帝又漫不經心地問道:「剛你說你和陶卿訂了婚,並且想在她及笄以後就成親?可若是朕沒記錯的話,陶卿今年好像已經十七歲了吧?怎麼你們……」哎,平時忙於國事,聽聽這些小老百姓們的煩惱事情也挺好玩的,就當是解壓嘛。

  一說起這個,謝宸睿就滿心的苦惱。

  看著楚文帝親切的語氣和關心的眼神,謝宸睿心頭一熱,哽咽道:「皇上,您能不能……您能不能削了陶思妤的官職?」

  楚文帝一愣。

  「這怎麼行。」楚文帝斷然拒絕,「女子與男子平等,可科舉、可入仕、可經商、可行醫、可耕種……這可是開朝太祖傳下來的祖訓。而且咱們大楚國啊,地廣人稀,女子們雖然體格柔弱,實際上聰慧程度不輸於男子。朕也是等了這麼久也得了陶卿這麼一個女狀元,正準備號令天下婦人以她為榜樣,別拘泥於後院方寸之地呢。」

  想了想,楚文帝又看著謝宸睿,好奇地問道:「謝愛卿啊,殿試的時候,眹看你也不像拘泥於陳規舊矩的,且文思敏捷。怎麼你也和杜太傅一樣,覺得女子就得依附於男子。」

        謝宸睿實在忍不住了,他大聲說道:「皇上,微臣只是不想讓您來養微臣的妻子而已,微臣的妻子,微臣自己會養。」

  楚文帝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了起來。

  「朕明白了。」楚文帝揶揄他道:「謝愛卿你啊,是怨朕把陶卿編進了御林軍裡去,御林軍裡的英俊兒郎可是比比皆是,所以你怕陶卿移情別戀?」

  謝宸睿漲紅了臉。皇上的眼光可真是毒辣啊,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可謝宸睿也是個聰明人,想了想,他又重新跪在了楚文帝的跟前。

  「皇上,微臣有個不情之請。」謝宸睿聲如蚊蚋地說道:「請您一定要幫幫微臣啊,思妤她……哎,微臣實在是沒辦法了。」

  楚文帝也覺得挺好玩的,便笑道:「先起來吧,咱們慢慢商議商議……這女孩子啊,嬌氣得很。依朕之見,也是你平日裡太縱慣她了,她才為所欲為的。不如這樣,朕先放出消息去,就說有意招你做駙馬,如何?」

  謝宸睿吃了一驚,心想皇上怎麼又把話題繞到了怡樂公主的身上呢?

  「陶卿一聽說有人要和她搶夫君,定然會緊張,說不定就肯與你成親了呢。」楚文帝笑了起來。

  謝宸睿卻覺得有些不妥,說道:「只怕微臣毀了公主殿下的閨譽。」

  楚文帝笑著擺了擺手,想了想,又吩咐宮人道:「去請了怡樂公主過來。」

  不多時,怡樂公主果然翩然而至。

  楚文帝便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與她聽,謝宸睿在一旁低垂著頭,神情忸怩。

  剛開始的時候,怡樂公主還聽得津津有味的。可後來聽到父皇說要拿她來當幌子,立刻就有些不高興了。

  其實謝宸睿一直在暗中觀察著恰樂公主,她聽說了他和陶思妤的情事,不但沒有露出氣憤的神色,而且還神采奕奕的。後來聽皇上說要召他為駙馬的假消息出去時,怡樂公主明顯露出了不贊成的神情。

  謝宸睿不由得心裡一鬆。看來怡樂公主對他可是一點意思都沒有的。

  可也不知怡樂公主想到了什麼,突然莞爾一笑,又點頭答應了。楚文帝再一次哈哈大笑了起來,謝宸睿的心實則七上八下的,既害怕陶思妤知道了會生氣,又希望她會真的緊張他。

  從宮裡出來,謝宸睿直接去了陶府。

  陶思妤正在陶府的後花園裡練武,見了他,先是下意識甜甜地喊了一聲:「宸睿哥哥。」剛喊完卻又突然想起來她正和他冷戰呢,連忙又哼了一聲,然後小臉一板,轉過身去立刻背著他,繼續打拳。  

        謝宸睿簡直一看到她氣呼呼的小臉,就恨不得上前揉摸一番她的可愛面龐,再將她擁入懷中。可他是沒忘記今日楚文帝指點他的那些事,只好努力扮出了一副嚴肅的模樣,急急地繞到了她的面前,喊了一聲:「思妤?」

  陶思妤自顧自地練功,先是虛踢了一腳,然後轉身、紮馬步、出拳。她根本就沒理他,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謝宸睿把心一橫,急道:「思妤,今日皇上召見我了,他、他問我怡樂公主怎麼樣……」見他這次不是為了勸她辭官而為的,陶思妤終於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其實冷戰了這麼幾天了,她也有一點點想他,而且只要他不提讓她辭官的事,她其實也不想和他生氣的。再說了,她對怡樂公主實在是很有好感,因此便答道:「怡樂公主人很好呀,她一點架子都沒有,跟誰說話都是溫言細語的,當然很好了。」

  謝宸睿一怔,苦笑了起來。

  「真是個傻姑娘。」他低聲嘆氣,看來楚文帝真是說對了。陶思妤就是被他給慣的……女孩子能夠一直保持天真單純,那是因為愛她的人一直將她保護得太好。所以謝宸睿壓根就不想讓她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真善美以外,還有許多醜陋的事。

  而她一旦踏入外面的世界,能保證每一個人都像他這樣,一心一意為她著想嗎?

  陶思妤見他說話只說一半,不由得上下打量起他來。他突然跑過來跟她說怡樂公主,可才起了個頭就不肯往下說了,這到底是為了什麼?怡樂公主確實很美麗、很溫柔也很善良啊。咦,不對。

  「怡樂公主好不好,關你什麼事?」陶思妤又上下打量了謝宸睿一眼,無來由帝猜測道:「難道說,皇上看中了你文科狀元的身分,想把怡樂公主許配於你?」

  這其實就是楚文帝、怡樂公主和謝宸睿一起編織的美麗謊言啊,可為什麼,此刻見陶思妤猜出了這所謂的真相,他的心裡反而隱隱作痛呢?是因他的小女孩,要被迫成長了嗎?

        陶思妤見他半天都不說話,不由得慌亂了起來,追問,「真的嗎?皇上真是這麼打算的?」

  「不知道。」謝宸睿無力地跌坐在石凳上,問她道:「如果你是皇上,你特意召了我去,只單純為了問一問我覺得怡樂公主怎麼樣嗎?」

  陶思妤傻傻地張大了嘴。怎麼會這樣?陶思妤的腦子一片空白。是啊,謝宸睿長得俊,脾氣好,家世也好,且他還年少有成,像他這樣世間少有的好男兒,難免會有姑娘對他動心。

  以前陶思妤並不擔心,因為她的條件也不差啊,而且她和謝宸睿從小一塊長大,又有婚約,他對她還挺好的,所以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

  再轉念一想,若是旁的女孩,她陶思妤根本就不怕,也從未想過要退讓。可是對方卻是怡樂公主啊,怡樂公主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小女兒,而且怡樂公主比她漂亮,也比她溫柔。陶思妤咬著嘴唇,心亂如麻。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抬頭看看同樣六神無主的謝宸睿,陶思妤有些慌亂起來,她沒話找話地埋怨他道:「謝宸睿,都是你不好。你、你說你沒事招惹怡樂公主做什麼。」

  看著她著急的模樣,謝宸睿雖然有些心疼,卻也有些隱隱的歡喜,楚文帝說得真對,她是在乎他的。陶思妤一聽到有別的女孩對他青睞有加,她立刻就慌亂了。

  「現在好了,謝宸睿,你、你這個大壞蛋。你說,現在怎麼辦啊?」陶思妤急團團轉。

        謝宸睿深呼吸一口氣,說道:「思妤,其實辦法並不是沒有。只是、只是……」他故意吞吞吐吐地說道。

  陶思妤急得都快瘋掉了,迫不及待地說道:「你倒是快點說啊。」

  「只要咱們搶先一步議了親不就好了?」謝宸睿慢吞吞地說道:「咱們從小一塊長大,你難道還有信不過我的時候?」

  陶思妤一呆。對喔,這其實也是個辦法。可這是他向她求親的意思嗎?這麼一想,她歪著頭看向他,卻被他火辣辣的眼神給羞紅了臉。

  謝宸睿太了解她了,一看到她羞澀的模樣就知道她是願意的。他忍不住心神激蕩,索性一鼓作氣地說道:「那……明日我讓我娘上你家來提親?」

  陶思妤咬著嘴唇不說話,面上似有兩團火焰在燒,心底則有個頑皮的小人正在拚命地擂著大鼓。她羞得滿面通紅,完全壓不住內心的喜悅,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向上彎著,可心裡卻暗自腹誹,這個人怎麼這樣啊,自古以來,婚姻大事就要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個混蛋,為什麼還要親口問她啊,這種事情不應該是兩家長輩來作主嗎?

  「還有,明日你去向皇上請辭吧。要是你不好意思去,我代你遞交辭呈也是可以的。」謝宸睿趁熱打鐵地說道。

  陶思妤一怔,緩緩抬起頭看向他。

  他的話,如同於寒冬臘月裡潑了盆冰水在她頭頂上似的,瞬間將她心中燃起的憧憬、歡喜和希望的小火苗澆熄了。

  謝宸睿仔細地觀察著她,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陶思妤直直地看向他,漸漸的,眼神中流露出失望、傷心、猶豫的。

  「宸睿哥哥,娶了怡樂公主,是不是對你的仕途更加有利?」她低聲問道,情緒沮喪到了極點,如同一隻被拋棄了的小奶狗,神情憂傷、聲音裡還帶著隱隱的哽咽。

  謝宸睿一呆,連忙說道:「不、不是的。」

  「對不起,宸睿哥哥,或許這樣才是對我們有利的選擇……你娶了怡樂公主,從此仕途暢順,以後也不必總因為有了我這樣定要自食其力的女子而感到恥辱。」陶思妤難過地說道。

  「思妤,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不要亂想。」謝宸睿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為什麼事情的發展跟他想的不一樣?她不應該和他一樣,急急成婚才對嗎?怎麼會……

  謝宸睿正想開口解釋時,陶思妤卻已經轉身急急地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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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0 10:51:03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陶思妤忍不住想哭,可是她的眼淚會不會影響謝宸容的決定?她不想在他面前哭,她也不想影響他的決定,畢竟他平時有多努力,她全都看在眼裡。如果他為了她而得罪了皇家,那麼她寧願不要這樣的結果。

  「思妤、思妤……」謝宸睿喃喃地喊了她幾聲,眼睜睜地看著她跑遠了。在陶府呆立了半晌,他最終黯然魂傷地往外走。

  「哎喲,宸睿啊,你和思妤又怎麼了?」陶母本來想進來叫這對小倆口出去吃飯的,可她一進花園就看到自家女兒哭著跑了,謝宸睿則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謝宸睿低著頭走了,陶母看著他落寞的背影,不知道這對小倆口又怎麼了,只好追著女兒進了內屋,想去查問清楚。

  謝宸睿回到府中之後,發了半天的呆,突然疾步去了他娘親的房中。.

  「娘,求您明日就為了兒子,去陶府提親吧。」他跪在了娘親面前。

  謝母頓時眼前一亮,卻又有些遲疑,問道:「這些天你和思妤到底怎麼了?一會好一會鬧的。且你先前不是一直鬧著非要她辭官?怎麼又想通了?你到底曉不曉得,一個女人家竟與男人同場競技居然不敗反勝。難道探花和榜眼他們平時就不用功了?但思妤還是贏了他們,可見得啊,思妤花在練功的心思和時間上,絕對要比其他人多多了。可你呢?非要人家辭官,這簡直就是非要將一條躍入龍門的鯉魚給打回原形啊。」

  「娘,我沒有……」謝宸睿氣急敗壞地說道。陶思妤誤會他,怎麼連他娘也誤會她?他是那麼小氣的人嗎?如果他看不起女子,怎麼可能陪著她這麼多年以來不分寒暑地習文、練武,甚至在她想偷懶不學的時候,還想方設法地將那些晦澀難懂的兵書、古文編成朗朗上口的小故事,才讓她給記住的。

  要真說起來,若不是謝宸睿陪著她勤學苦練了這麼些年,她能不能考上還很難說呢。

  「既是這樣,那你為什麼總是鬧著讓思妤辭官?」謝母莫明其妙地問道。

  謝宸睿面紅耳赤地支吾了半天,懦懦地說了句:「娘,您不知道,思妤她、她在御林軍裡就她一個姑娘家,其他的可都是些年青公子哥啊。」

  聽了兒子結結巴巴的話,謝母順了半晌,終於恍然大悟。 

  「哎喲,你這小子。你原來是在擔心思妤身旁都是青年才俊的御林軍侍衛,會有旁人近水樓台先得月啊?」看著兒子忸怩的神色,謝母滿心的恨鐵不成鐵,罵道:「我的傻兒子啊,你吃醋也不是這樣吧?思妤和你從小一塊長大,難道你還不知道她的心思嗎?」

  謝宸睿臊得滿面通紅,卻又擔心陶思妤傷心,只得不住地催促著娘親明日一早趕緊去陶府提親。

  謝母沒好聲氣地道:「我知道了、知道了。怎麼突然又這麼急了?這上門提親啊又不是去串門子,哪那麼容易呢?得先請媒婆不是?得先算好了黃道吉日不是?要是我就這麼白眉赤眼地去提親了,你讓思妤的爹娘怎麼想?難道咱謝府不重視這門婚事了?」

  謝宸睿急道:「您何必在乎那些個繁文縟節?哎,您再不去,思妤這幾日就睡不好了。」謝母聞言,上下打量了兒子一番,問道:「這又是個什麼說法?」

  謝宸睿避不過去,只得將他與楚文帝、怡樂公主串通起來哄陶思妤一事說了出來。謝母被嚇了一跳。

  「哎喲喲,謝宸睿你真是找死。我警告你啊,我可只認思妤這個兒媳婦,憑她怡樂公主再美慧聰穎,我也不想要那樣的兒媳婦。也不是我嫌棄恰樂公主啦,實在是,要是我一看到兒媳婦就要下跪請安的話,也是蠻奇怪的。」謝母嘮嘮叨叨地說道。

  謝宸睿急不可耐地說道:「娘,我的親娘,求您了。先別管媒婆和什麼黃道吉日了,求您明日一早先趕緊去一趟陶府,至少先讓思妤知道我的心意啊。」

  謝母白了他一眼,咕噥道:「知道了、知道了。」說著,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謝宸睿只覺憂心如焚,夜裡睡遲了,早上就起晚了。

  他急急忙忙地去了陶府,卻發現陶思妤已經進了宮,只得又匆匆趕到了宮裡去。

  好不容易在翰林院裡捱到了散值時,他本想趕去御林軍輪值房找陶思妤的,可黃門小太監又過來傳了楚文帝的口諭,皇上召見,謝宸睿只得先去了御書房。

  其實楚文帝也憋一天了,他很好奇謝宸睿和陶思妤這對小倆口到底會怎麼樣,所以一見面就問:「謝愛卿啊,怎麼樣?昨天陶卿答應你了嗎?」

  其實謝宸睿已經快被急死了,可問他話的,卻是九五之尊啊。謝宸睿眼珠子一轉,突然就有了辦法,便苦著臉說道:「她要是答應了倒還好,可偏偏、偏偏……」

  楚文帝有些吃驚,想了想,他立刻明白了問題所在,又問道:「這麼說,陶卿是認為,若是謝卿你娶了朕的怡樂公主,可使仕途暢通?」

  是啊,陶思妤就是這麼想,真是個傻姑娘。謝宸睿滿面愁苦之色,也不答話,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那謝愛卿你準備放棄了嗎?」楚文帝說道。

  謝宸睿點頭,「是的,微臣準備放棄了。」

  楚文帝一怔。

  「不然的話,微臣還有什麼法子呢?」謝宸睿沮喪地說道:「她願意為官,那也能只能由著她了。」

  楚文帝很高興地道:「其實謝愛卿你早就該這樣了,陶卿可是當朝頭一位女狀元,朕還想讓成為天下女子表率呢。再說了,這樣不是很好嗎,文武狀元一門親,也是一樁美事啊。」

  謝宸睿眼珠子一轉,立刻跪下了,「微臣謝主隆恩。」

  楚文帝一愣,「其實朕也就是隨便說說的。」

  「自古以來就是君無戲言的。」謝宸睿正色說道:「請皇上降旨為微臣與陶氏思妤賜婚。」

  楚文帝哈哈大笑,「成啊。來人,研墨。謝愛卿啊,你來起草這賜婚聖旨吧。」

  謝宸睿大喜,連忙謝過了楚文帝,跟著小太監去了旁邊的書案上,拿了湖筆在黃緞上毫不猶豫地寫下了一紙婚書。

  待謝宸睿寫好了以後,小太監呈給楚文帝看,楚文帝欣賞著那龍飛鳳舞的字跡,不住地點頭,「好好好,落印吧。」

  小太監連忙又去請去了玉璽,在那黃緞上蓋了個印。

  楚文帝又命小太監分別去謝、陶兩家府上宣旨。

  謝宸睿終於心下大安,一掃面上的憂慮,朝著楚文帝跪下行禮,口稱,「微臣多謝皇上賜婚。」

  楚文帝摸著鬍子笑了,半晌卻又憂心忡忡地說道:「哎,看著你們小兩口你儂我儂的,朕的怡樂什麼時候才能相看上個好女婿呢。」

  「皇上請放心,公主殿下慧美嫻淑,定會有份好姻緣的。」謝宸睿答道。

  楚文帝朝他揮了揮手,「去吧去吧,朕知道你心裡頭啊,早就歸心似箭了,快回吧。」謝宸睿心時確實急得不行,只朝楚文帝謝恩告罪,這才告辭出了宮。

  一出宮,他直接去了陶府,卻在陶府門口正好看到了剛剛宣完旨,才從陶府出來的那個黃衣小太監。那小太監也機靈,連忙恭喜了謝宸睿,喜得謝宸睿摘下了腰帶上繫著的一塊玉佩遞給他,說道:「辛苦公公跑這一趟腿,這個小玩意拿著玩吧。」

  小太監見那玉佩質地上佳,笑嘻嘻地收了,這才告辭而去。

  謝宸睿急急地跑進了陶府。

  不料謝母也在,她今日來就是為她的兒子上門提親的。其實兩家爹娘都已經默認了這對小倆口的婚事,只是為了要選個好日子辦喜事罷了,不料黃道吉日還沒選好,倒是等來了楚文帝的賜婚聖旨,這可把兩家人給高興壞了。

  「宸睿啊,是你去向皇上求來的賜婚聖旨?」謝母驚喜地問了謝宸睿一聲,但他已經等不得了,他只想一心將這個消息親口告訴陶思妤,因此只跟謝母嗯了一聲,就匆匆朝花園跑去。

  陶母也從來都沒把謝宸睿當成外人,見他跑進了花園,便知他是要去找思妤,還大喊了一聲,「思妤在她房裡,在房裡。」

  謝宸睿一陣風似的跑進了陶思妤的房間。

  她正站在窗前,怔怔地發呆,一雙大大的杏眼高髙腫起,淚痕未乾,且還有著重重的黑眼圈,定是昨夜她並沒有睡好。

  「思妤。」謝宸睿快步趟了進去,問道:「皇上為咱們賜婚了,你知道了嗎?」

  聞言,陶思妤轉過頭看著他,有些傻愣愣的。

  昨天晚上,當她聽說皇上有意讓謝宸睿成為怡樂公主的駙馬時,她心裡又酸又疼,似有幾萬隻螞犠在咬噬著她的心肝似的,攪得她難受萬分。

  天亮以後,他並沒有來接她去宮裡當值,以前他不是這樣的。但是陶思妤知道,從今天起,她必須要習慣沒有他的日子。

  說得好聽,女子要獨立自主、自食其力。可她就是不明白,為什麼女子一成親就不能出仕呢?這兩者之間,到底有什麼衝突啊?

  她渾渾噩噩地在宮裡當了差,一整天茶飯不思、問非所答。

  熬到散了值,在騎馬回家的路上,陶思妤咬著嘴唇下定了決心。她從小就和謝宸睿一塊長大,從來也沒分開過一天。之前她覺得,就算她離開他,那也沒什麼大不了。可她現在嘗到了分別的滋味,特別是那種明明知道他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見的滋味,她簡直受夠了。

  她喜歡謝宸睿,不要謝宸睿娶怡樂公主,因為她要嫁給他。可她也喜歡御林軍這份工作,並不想辭去,她就是要兼顧愛情與事業,反正謝宸睿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一旦下定決心,陶思妤就準備掉轉馬頭,去謝府找謝宸睿講個清楚的,可她卻眼尖地看到前頭有御林軍侍衛護個著黃門小太監進了自家的府門。

  咦?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有小太監去她家呢?陶思妤連忙策馬回了府。

  原來小太監是來她家宣旨的,皇上下了旨,替她與謝宸睿賜婚。聽到這消息,陶思妤傻乎乎地張大了嘴,後來還是在自家爹娘和謝母的提醒下,這才上前領旨謝恩。

  陶思妤完全無法消化這個重磅消息,便深一腳淺一腳地回了自己的房間。不是說皇上看中了謝宸睿,要招他為東床快婿,當怡樂公主的駙馬嗎?怎麼一轉眼皇上竟下旨賜婚於她和謝宸睿?

  謝宸睿到底在搞什麼鬼?

  還沒等她想明白呢,謝宸睿就衝到了她的面前,這就令她更加迷茫了。

  不管賜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以確定的是,君無戲言。所以說,她和謝宸睿的婚事已經坐實了。

  那麼,她自己願意嗎?陶思妤無助地撫著自己的心口。 

  昨天夜裡初聞他很有可能會娶別人的時候,那種撕心扯肺的痛苦與剛才接到皇上的賜婚聖旨之後,心中的那種無法言喻的狂喜簡直成了鮮明的對比。

  「思妤,有了皇上的賜婚,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謝宸睿激動地說道。

  陶思妤面上燒得慌,咬著嘴說道:「那些有的沒的先放一旁,我可要跟你先說清楚,就算是皇上賜婚,我也不辭官。」

  謝宸睿一怔,無奈地笑道:「好,你真不想辭官,那就不辭了。」

  「真的?」她喜出望外、不敢置信地問道。

  他苦笑,「真的。」這丫頭,寧願不嫁他也要出仕,他還有什麼法子?更何況,他真正在乎的,是天真單純的她,日日與一幫俊美的年青侍衛在一塊,這讓他很沒有安全感。

  「宸睿哥哥,你真好。」陶思妤簡直要喜極而泣了,想了想,她又問道:「那皇上和怡樂公主不會生氣嗎?」

  謝宸睿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小傻瓜,要是皇上心存芥蒂,還會為咱們賜婚嗎?你就安心備嫁吧。」

  陶思妤想想,覺得他說的也對,便紅著臉笑了。直到現在,她才敢確定她對他的心意,在知道她要嫁他的時候,她心裡其實也是歡喜甜蜜得緊的。

  接下來連幾日,謝陶兩家開始了緊急籌備婚禮。

  兩家夫人先請動了官媒,然後就開始走起了六禮,分別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等等。因兩家都想早些辦喜事,所以這些禮儀很快就辦妥了。

  很快,轉眼就到了花嫁迎娶之期了。

  在出閣的頭一日,陶母拿了本黃皮封的小冊子去她女兒房裡,悄聲教導女兒在洞房時要如何侍候夫君。

  陶思妤看著小冊子上赤條條的妖精打架,羞紅了臉不說話,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卻不住地打量著那本小冊子。

  陶母也有些不好意思,卻冷不丁地聽到女兒好奇地問道:「娘,為什麼這小冊子上都是男上女下啊?」

  陶母面上一紅,有心想說其實也不拘的,你覺得女上舒服也可、可這事怎麼好說?還是留著小夫妻倆日後自己琢磨吧。

  「那個,夫君才是一家之主,總之你知道是這麼一回事就行了,那個的時候,你只管聽他的,反正也是他賣力氣。」陶母面紅紅地說道:「你嫁過去以後,多順著宸睿一些,須知出嫁從夫啊。」

  陶思妤壓根就沒聽娘親說了些什麼,只是好奇地翻看著那本冊子,還像個好奇寶寶一樣,感覺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

  陶母招架不住了,吩咐道:「那啥,這冊子你自個看,夜裡早點睡,明日要早起。啊,對了,這塊帕子啊,用胡椒水泡過了,明日出門的時候要哭嫁,你要是哭不出來,就用這個帕子擦一擦眼睛,很快就能哭出來了。」

  陶思妤咕噥道:「好好的,為什麼要哭嫁啊?就不能歡歡喜喜的出嫁嗎?」

  陶母生氣了,「你這孩子,姑娘家出嫁哪有不哭嫁的?這當爹娘的含辛茹苦養大了女兒,女兒一嫁啊,以後就難得見面了。」

  「為什麼難得見面呢?謝府跟咱家就住街頭街尾啊……」陶思妤更加不明白了,「明明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就是一件很高興的事,而且我的婆家和娘家又隔得不遠,謝府伯母待我就像親生女兒一樣,這麼好的婚事,我為什麼要哭?」

  陶母嘻住了。

  「你這孩子怎麼那麼多歪理呢。」陶母怒道:「都怪謝府小子把你給寵成了這樣,我不管啊,明日咱家有那麼多親朋好友來觀禮,你就是不想哭也得給我裝裝樣子。」

  陶思妤朝著她娘親做了個鬼臉,陶母又好氣又好笑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額頭,出去了。

  陶母離開以後,陶思妤又拿著手裡的黃封小冊子翻了翻,滿面紅暈。

  她是比較單純啦,但不等於傻。這段日子以來,她思前想後,總算把楚文帝要召謝宸睿為怡樂公主的駙馬這件事給想了個透徹。

  要是楚文帝真看上了謝宸睿,真心想招他為婿,又怎會毫無芥蒂地替他和她賜婚?她認為真相應該是,謝宸睿分明就已經向皇上說明了他和她的婚事,沒準皇上已經打算替他們賜婚了,但謝宸睿在頭一天的晚上跑來告訴她,說皇上要召他為怡樂公主的駙馬,其實是為了逼她辭官。

  哼,這個大壞蛋,還害她那天晚上哭了一整夜。陶思妤咬牙切齒地想道,這人實在太壞了,虧得娘親還說什麼女子成親之後就要以夫為天。哼哼,明天她就要讓他好好看看,以後她們家就是以妻為天的。

  第二日天還沒亮,陶母就領了喜娘和梳頭娘子過來替陶思妤妝扮。陶思妤便乖乖地任由那幾個梳頭娘子替她挽髻、上妝、更衣。

  不多時,一個清麗嫵媚、穿著大紅嫁衣的漂亮新娘子便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眾人稱讚道:「好個漂亮精緻的新娘子。」

  陶母看到了盛妝的女兒,也喜得和什麼似的,面上明明帶著笑,偏偏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滴滴答答地直往下淌。

  外頭鑼鼓喧天,禮樂班子在府外使勁地奏樂。

  喜娘笑道:「外頭可是吹了三次迎親曲了,還請新娘子出閣吧,可別誤了吉時。」

  陶母頓時抱著女兒大哭了起來。

  陶思妤本來不想哭的,可見娘親哭得傷心,眼淚也忍不住一直在眼眶裡滾來滾去。

  梳頭娘子擔心她哭花了妝,連忙勸解了幾句,陶母這才漸漸收住了眼淚。

  喜娘扶著陶思妤去了外頭的花廳,陶父已經在花廳裡坐著了。見了盛妝打扮的女兒,陶父也有些眼眶微紅,「女兒啊,為父總算看著你長大成人,今天就要出嫁啦。」

  「嫁去了夫家啊,要謙遜溫順,侍奉公婆與丈夫。」陶父講了幾句場面上的話,又小小聲說道:「要是謝府小子敢欺負你,你只管跑回家來告訴爹爹,爹爹去拆了謝府的房子。」

  陶思妤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卻眼眶泛紅,「爹爹放心,他不會負我的。」說著,她在爹娘跟前跪下,認認真真地磕了三個頭。

  外頭的禮樂班子越發賣力地吹奏起催嫁曲,陶父、陶母微嘆了一口氣,陶父將紅蓋頭仔細蓋在了陶思妤的鳳冠上,遮去了她的容貌;而陶母則將一個綁了紅絲帶的蘋果塞進了她的手裡。

  「快去吧,莫要誤了吉時。以後也常回來看看我們……」陶母哭著說了一句。

  陶思妤緊緊地攥著手裡的蘋果,哽咽著應了一聲。

  喜娘扶著她朝外走去。

  頭上頂著紅蓋頭,讓她什麼也看不見,陶思妤不喜歡這樣,但喜娘善意地告誡她,這紅蓋頭可不能隨便揭開。

  才剛走到大門口,透過紅蓋頭的間隙,陶思妤看到穿著黑底綉金線官靴的人急急奔到了她的身邊,將一樣東西塞在了她的手裡,那是用一截大紅綢緞。

  謝宸睿來了。陶思妤笑了起來。這樣的大紅綢緞,應該是他拿一頭,她拿一頭,中間綁了朵大紅花吧?說來也怪,其實她是不喜歡頭上頂著一方紅蓋頭的,因為這會讓她感覺到,她無法掌控自己的路。可是當謝宸睿將那紅綢子遞過來的時候,她心裡的那點不快頓時煙消雲散了。她相信,不管在什麼時候,他都會把她照顧得很好。

  果然,謝宸睿領著她出了陶府,坐上了大紅花轎。其實謝陶兩家就住在一條街上,不過只是從街頭到街尾罷了,但迎親隊伍卻還是圍著半個京城轉了一圈,這才將陶思妤引進了謝府。

  謝父、謝母已經等得望眼欲穿了,聽說新人入了府,連忙吩咐儐相迎親拜。陶思妤和謝宸睿依著儐相唱禮,開始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接下來,謝宸睿陪著陶思妤進了洞房,又用稱桿挑開了她的紅蓋頭。終於看到他日思夜想的人,謝宸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卻又被她的美艷給驚得目瞪口呆。

  「思妤,你、你好美。」他喃喃說道。

  圍觀的眾人頓時哄堂大笑起來,陶思妤也有些不好意思,咬著唇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可她嬌俏可愛的模樣卻又令他愣了好半天。

  按規矩,新娘子可以在洞房時休息了,而謝宸睿則要去外院宴客。喜娘們催了好幾次,謝宸睿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陶思妤讓丫頭打賞了喜娘們,喜娘們終於千恩萬謝地退下了。 

        關上門,陶思妤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成親可真是一件體力活啊,這鳳冠、這嫁衣好重。陶思妤活動了一下脖子,讓丫頭幫著她卸下了釵環又脫下了嫁衣,然後沐浴了,換好了衣裳,這才把丫頭也屏退了。

  看到房裡的圓桌上放著些酒菜,她挑了幾樣喜歡吃了,然後就坐到了床邊,掏出了娘親交給她的那本小冊子。嘿,這小冊子還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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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0 10:51:23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夜已深,外頭的客人終於散去,謝宸睿急急地回到了房裡。

  他推開門,看到自己愛慕了多年的陶思妤,穿著大紅色的睡衣,正盤腿坐在床上,一本正經地看書。

  「思妤。」謝宸睿反手關上門,快步走到了她的身邊,眼睛亮晶晶的,還緊緊地盯著她。

  「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謝宸睿看著她,傻儍地笑。

  她嫌惡地看著他,「你好臭,全身上下都是酒氣。快去沐浴,還要漱口……」

  謝宸睿啞然失笑,「好好好,娘子等我、等我。」說著,他腳步踉蹌著去了浴室。他當然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那、那可是他從未試過的銷魂滋味啊。

  他害怕自己身上的不潔氣味唐突了她,還仔細地用皂角將自己洗得乾乾凈凈,又認真地用牙粉漱了口。

  等到他洗完了澡,本想穿好了衣裳再出來的,可轉念一想,穿了衣裳不也多餘嗎?待會又要脫,再加上他實在猴急,就光著身子從浴室衝進了內室。

  陶思妤被他嚇了一跳。其實她盤算了一晚上,就想著要怎麼在這新婚之夜大振妻綱了,可具體要怎麼做她還沒想清楚呢,結果他就這麼光著身子跑了進來。她吃驚地看著他一步一步地朝自己逼近。

  不得不說,他的身材真是好,修長而又壯碩,兩條腿修長又有力,可是垂在他胯下的那個是什麼啊?好、好大。而且隨著他一步一步的靠近,那玩意還越變越大,越挺越高,看著只比她的手腕細上那麼一點點了,這、這……

  「思妤,娘子。」謝宸睿坐到了床邊。

  陶思妤已經感受到即將到來的危險,一個翻滾,她逃到了一邊,用被子捲住了自己,只露出了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他,還滴溜溜地轉。

  她一逃,倒是沒能顧得上那本小冊子。

  謝宸睿目光一掃,略看了看那小冊子,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原來娘子在看這個。」謝宸睿戲譫地說道:「看這死物又有何用?來來來,讓為夫教教你……」

  陶思妤咬住了自己的唇。從小起,他就常常用這樣的語氣,教她認字、學文章、讀兵法。可是今天不行,今天她就得讓他知道,什麼夫為妻綱,那是別人家的事。他既要娶她,就得聽她的,妻為夫綱!

  謝宸睿已經爬上了床,扯去了她的被子。

  陶思妤並沒有反抗,只是他剛扯掉被子,她就按住了他,然後翻身而上。

  謝宸睿一怔,半躺在床上。

  她雙腿分開跨坐在他的腰腹處,目光灼灼地盯著他。「謝宸睿,我有話要講。」陶思妤氣呼呼地說道。
 
 她曖昧的姿勢令他的呼吸一下子就變得粗重了起來,胯下的男根簡直脹得發疼,謝宸睿暗中向上抬了抬自己的臀部,可陶思妤卻狠狠地往下一壓。

  謝宸睿頓時淺淺地呻吟了起來。

  「謝宸睿,我在跟你講話,你到底有沒有聽到?」陶思妤不高興地說道。

  「娘子、娘子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好嗎?今晚是咱們的好日子啊。」謝宸睿喘著粗氣答道。真是要命了,他快忍不住了。

  「不要,咱們先來算算帳。」她嘟著嘴說道,也沒管他到底有沒有認真聽,「我問你,皇上想招你為怡樂公主的駙馬,是不是你自己編造出來的?」

  謝宸睿愣住了,她是怎麼知道的?

  陶思妤一看他的表情就明白過來,她的猜測肯定是對的。

  她更是不高興,說道:「謝宸睿我告訴你,以後咱們家,一切大事小事都得聽我的。哼,你騙了我、得罪了我,今日夜裡就得我說了算,懂哪?」

  謝宸睿喃喃地說道:「什麼你說了算?」

  「什麼都是我說了算,別人家夫為妻綱,咱們家是妻為夫綱。就是今日洞房,我也非要在上面不可,誰說女兒家就不能在上面啦?」陶思妤氣呼呼地說道。

  謝宸睿傻了眼。

  其實她剛才在看的那種小冊子,他昨日夜裡也看了好些,其中就有女上男下式的,但那書上說,女孩初破瓜時,花徑蹊窄,恐不能承,所以就算她想在上面,也是以後再說比較好……

  「那可不成。」謝宸睿老老實實地說道。

  聞言,陶思妤大怒。

  「怎麼就不成了?」她惡狠狠地說道:「我說成就成。」說著,她開始解自己的衣裳。

  謝宸睿已經完全傻了,他的小娘子這是要幹什麼呢?

  陶思妤一件一件地除掉了自己身上的衣裳與裙子,最後脫得只剩下了一件窄窄小小的抹胸和短短的褻褲。

  大紅色泛著絲綢光亮的衣料,襯著她雪白無暇的完美肌膚,柔薄的抹胸將她渾圓的乳形狀完全展現了出來,謝宸睿甚至還看到了兩粒小巧的突出,撲面而來的幽香使他口乾舌燥,還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

  陶思妤有些猶豫,她雖一心想要佔據主權。可是主權應該不等於主動吧?那、那她身上這套最後的屏障要怎麼辦?

  她的遲疑讓謝宸睿感到很不滿意,而且他腫脹得已經很不堪的男根也不允許她的退縮。他突然伸出手,撕毀了她的褻褲。

  陶思妤又被嚇了一跳。

  見謝宸睿一直盯著她的羞處,她更是不安,左扭右扭的,本能地想要避開,卻又拉不下面子來,不是說好了要大振妻綱的嗎?

  謝宸睿感覺到了她的猶豫退避之意,哪裡肯容她真的躲開。可憐惜她還是個未經人事、玉潔冰清的處子,他抱著她一個翻滾,就將她壓在了身下。

  「乖,讓為夫來,你躺著就好。」謝宸睿哄她道。

  「不要。」陶思妤咬著嘴唇拒絕。

  她一個用力,推倒了他,依舊穩穩地跨坐在他的腰腹間。

  謝宸睿啼笑皆非,可此時,她與他已經坦誠相待,她渾身上下除了勉強掛在胸前的那件小小抹胸之外,已經變得一絲不掛。

  ……

  第二天天大亮了,陶思妤還睡得舒舒服服,一點也不想起來,直到外頭響起了小心翼翼地拍門聲。

  「別吵。」有人低喝了一聲,那敲門聲頓時戛然而止。

  陶思妤最恨別人打擾自己睡覺,如果有人敢在她最困的時候吵她的話,她是要罵人的。可是她並沒有開口說話啊,是誰敢在她的屋子裡訓斥人的?

  陶思妤睜開了眼睛,對上了一雙溫情滿滿、笑意融融的眼。

  她呆呆地眨了眨眼,謝宸睿?他為什麼在這裡?嗯?他還光著身子……等等,不單隻有他光著身子,她也光著?

  陶思妤再看著陌生房間裡的喜慶裝飾,昨天夜一幅幅令人面紅耳赤的序幕頓時躍入了陶思妤的腦海,她忍不住撐起了身子,這才發現原來她一直都趴在謝宸睿的身上。

  而她剛剛才撐起身子,謝宸睿的目光立刻鎖住了她風光旖旎的胸脯。

  陶思妤頓時惱羞成怒,雙手抱著胸,想要翻身而下。可是她太高估了昨夜狂歡過後的苦楚,自下身傳來的撕裂痛感,以及全身肌肉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緊緊地皺起了眉頭,還嘶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還痛?」謝宸睿關切地問道。

  陶思妤漲紅了臉,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不理他。

  謝宸睿已經先她一步下了床,隨便套了件長衫,就去打了盆溫水過來。將木盆放在床頭,然後擰了塊濕帕子遞給她,和聲說道:「擦擦。」

  陶思妤咬著嘴唇瞪著他。看看從窗戶紙透進來的光,這會子肯定已經不早了,待會還要給公婆敬茶呢,還是早點打理好吧。

  她氣呼呼地接過了帕子,側過身去避開了他的視線,淸理了一下那裡。已經乾涸了的紅白斑駁痕跡還殘留在她的雙腿根部,陶思妤忍著疼痛一邊擦拭就一邊想起了昨天夜裡兩人的魚水之歡,一張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了。

  欸,幸好他看不見她現在的臉色。昨天她的表現還可以吧?應該可以充分體現出她的強勢與妻綱了吧?陶思妤偷偷地笑了起來。哼,就是讓他知道一下她的厲害不可。  

  謝宸睿其實一直都在仔細觀察著她,雖然她轉過身去避著他,但他還是能夠看到她的側臉,她那因為害羞而變成了粉紅色的耳尖,以及她正在偷偷地笑。

  再想想昨夜她嬌憨可愛的表現,謝宸睿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小丫頭主動起來,還滿有韻味的,昨天晚上的銷魂滋味可真是……

  只是這麼想想,他又覺得下身有些發脹,連忙轉過身,拿了他自己的衣物穿戴了起來。謝宸睿一邊穿衣就一邊想道,雖然昨天思妤的表現很好,可他的表現卻不太好。

  看她這會擦拭身子這麼吃力的樣子,昨夜完事了以後他應該替她清理乾凈的,這樣的話,以後她清早起來直接就能穿衣掌了。嗯,就這麼決定了,以後他要多侍候她一點,她就可以少勞累一點了。

  在謝宸睿的服侍下,陶思妤忍著身體的酸痛與不適,快手快腳地收拾好了自己,又穿好了中衣。謝宸睿這才去開了房門,將早已等候在外頭的侍女與婆子們放了進來。

  侍女們自去服侍陶思妤洗漱、梳頭和穿外衣,婆子們則先笑咪咪地向二人請了安,然後就去替新人收拾床鋪了。

  陶思妤坐在妝奩前,從妝鏡裡看到婆子們從大紅色鴛鴦戲水的床單上翻找出一塊皺皺巴巴的、沾染著斑駁血跡的白布,頓時被羞得面紅耳赤。

  倒是那幾個婆子笑得合不攏嘴,立刻有人將那染了血的帕子疊好了,放在托盤裡,然後朝二位主子道了喜,歡天喜地地走了。

  她整個人一動也不動的,只有一雙如墨玉般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個不停,羞澀窘迫得簡直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了。

  這時謝宸睿也換上了新衣,走過來對她說道:「走,我們去給爹娘請安。」說著,他笑著將自己的胳膊曲成了環,等著她挎過來,他好領著她去見爹娘。

  陶思妤漲紅了臉看了看他,偏不肯理他,又怕被他搶在了前面,先是示威似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大跨步地朝前走去。

  「思妤……」謝宸睿無奈地叫了一聲,跟了上去。

  陶思妤高估了自己的體力,昨夜那場肉博戰,其實她才是輸家。所以儘管她搶先了一步,卻因為身體的酸痛,在跨過門檻的時候腿抬得不夠高,然後一絆。
 
 「哎喲。」她驚呼了一聲,眼看著就要摔倒了。

  謝宸睿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了她,無奈地說道:「思妤,你可不可以乖一點?」

  「偏不。」陶思妤臉紅紅地抗議道。

  他嘆了一口氣,扶著她站正了,然後用自己的大手包住了她的小手,穩穩地帶著她,慢慢朝外頭走去。

  「謝宸睿,你放開我,我自己走。」陶思妤眼尖地發現,眼在身後的幾個侍女都在偷偷地笑,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可謝宸睿卻完全沒有想要放手的意思,他牽著她的手,力度剛剛好,令她無法掙脫他指間的禁錮,卻也不會覺得疼。

  陶思妤漲紅了臉,還是裝模作樣地小小掙扎了幾下。

  謝宸睿的手溫暖又乾燥,而且手指修長而有力。為什麼他的手那麼大,可以將她的拳頭完全覆蓋住啊?還有其實在以前的時候,她和他也不是沒有牽過手,但是為什麼經過了昨夜那場肉博戰以後,他牽她手的時候,她的心居然跳得很厲害。

  謝宸睿引著陶思妤去了花廳,謝父、謝母早已等得望眼欲穿。方才婆子們捧了貞潔帕過來,謝府老兩口都高興得很,就盼著兒子、兒媳婦能和和美美的,再給他們添上幾個孫子、孫女,這日子就再也沒有什麼缺憾了。

  此時見兒子牽著兒媳婦的手進來了,謝母立刻關切地問道:「你們這麼早起來幹嘛?這天都還沒黑。」

  小夫妻倆的腳步同時一頓。陶思妤漲紅了臉,一時之間不知如何作答,謝宸睿則氣呼呼地喊了一聲娘,想頂嘴卻又不知道怎麼頂才好。

  謝父也瞪了謝母一眼,謝母這才明白過來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解釋道:「不是,我的意思是,這天都快黑了你們怎麼才來?不對不對,是你們可以天黑了以後再來。哎,我這是怎麼了。」

  「好了、好了,你就別總拿天黑說事了,思妤第一天進咱家的門,你說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麼。」謝父不滿意地說道。

  謝母又哭又笑,「我就是太高興了,盼了這麼多年,總算是有驚無險地把思妤娶回咱家來了,以後我就多了一個伴,再不用一天到晚總看著你和你兒子那兩張苦瓜臉了。」謝父和謝宸睿無語了,陶思妤則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娘。」她甜甜地喊了謝母一聲。

  謝母一呆,頓時激動得老淚縱橫,親親熱熱地應了一聲之後,就開始抹眼淚了,還一邊抹眼淚一邊說道:「想不到我都活了半輩子了,還得了個女兒,謝宸睿我告訴你啊,像思妤這麼好的姑娘,你可得好好珍惜,千萬不能委屈了她,你敢讓她不高興就試試看啊。」

  謝宸睿又好氣又好笑,說道:「娘,您胡說什麼,我怎麼會委屈思妤。我好不容易才、才娶了她進門,對她好還來不及,怎會……」說著,他看了看站在身邊的陶思妤一眼,馬上住了嘴。

  陶思妤則咬著嘴唇看著他,她想到了他為了逼她嫁他,居然還串通了楚文帝和怡樂公主一塊作戲來騙自己的事,就有些生氣。

  謝父打圓場,「好啦、好啦,我們等著喝新婦茶,早上天還沒亮就起來了,這會都已經過了晌午了,咱們能趕緊喝了茶就去吃飯嗎?」

  啊,已經過午時了嗎?陶思妤頓時有些面紅。

  「我和思妤都沒著急,你急什麼。」謝母白了謝父一眼,又教訓兒子,「謝宸睿,你可不許欺負思妤,平時你看著思妤的時候,眼睛都冒綠光,這回給你把思妤娶了回來,你愛她是愛她,可不能太縱慾無度了。思妤還是頭一回,你得愛惜她……」

  謝宸睿被自家娘親的毒舌給激得面紅耳赤,不知說些什麼才好。陶思妤也被羞得無地自容,見公婆面前已經放好了蒲團,連忙跪了下去,大聲說道:「思妤給公公、婆婆請安了。」站在一旁的侍女連忙捧著放了兩個茶盞的托盤過來了。

  這麼一來,倒是很順利地阻止了謝母的囉嗦。

  謝父、謝母如願以償地喝到了新婦茶,又收到了陶思妤呈上的禮物,陶思妤親手為二老做的鞋。看著鞋子上細密的針腳,二老都很感動,分別封了兩個大紅包給她。

  接下來,一家人親親熱熱地吃了一頓飯以後,謝母連忙催著謝宸睿趕緊送了陶思妤回房休息。

  回到房間,陶思妤已經有點堅持不住了,直接扶著後腰,愁眉苦臉地走到了床邊,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嘶……」她突然皺著眉頭倒吸了一口冷氣,連忙又站了起來。

  「怎麼了?」謝宸睿立刻問道。

  陶思妤看著他,咬咬嘴唇,「你不疼嗎?」

  「啊?」他有些發愣。

  「為什麼只有我渾身疼啊?」她有些不滿意。

  謝宸睿頓時明白了過來,忍著笑意說道:「我也疼啊。」

        陶思妤半信半疑,「是嗎?」但是看不出來啊。

  謝宸睿沒說話,扶著她,小心翼翼地讓她坐在床上,親自侍候著替她除了鞋襪,解下了外衣以後,又扶著她上了床。

  陶思妤枕在枕頭上打了個呵欠,明明已經睏得要命了,卻還是傻乎乎地問了句:「你到底哪疼啊?」

  「我看著你心疼。」謝宸睿低聲說道:「快些閉眼,好好歇著。」

  她咬著嘴唇看著他,臉紅紅的,奈何睡意襲來,便揉了揉眼,沉沉睡去。

  情竇初開的謝宸睿得了陶思妤,又初識銷魂情滋味,讓他實在愛極了她,恨不得日夜黏在她身上,極盡溫柔繾綣之事。

  可陶思妤的骨子裡卻仍舊還是那個天真浪漫的小倆口,對那事也是似懂非懂的,只是還和原來一樣,事事都要與他一爭高下,譬如說二人行魚水之歡時,她仍然十分固執的非要在上面。

  雖然謝宸睿也很喜歡啦,可每每看到她被累得香汗淋漓的模樣,還是很心疼她的,平時就更注意想著法子的暗中體恤她、安撫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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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0 10:51:38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轉眼間,謝宸睿與陶思妤的婚假休完,是該開始重新當值了。

  回到宮裡報到的時候,陶思妤才知道她這個御林軍總統領調到了後宮當差,想來也是因為她是女子的緣故,陶思妤倒也不以為意,心想這樣可能還好些。

  她的工作也不複雜,每天在宮裡當差四個時辰,上午和下午各巡視一遍各宮就是。楚文帝並不好女色,偌大的後宮之中,除了身子骨病弱、常年臥床休養的太后以外,就只有皇后與怡樂公主居住,其餘如太子、王爺等人,都因為到了年紀而出宮開府別居了,所以她巡視後宮的活計其實挺輕鬆的。

  又因為怡樂公主與陶思妤年歲相近,怡樂公主便常常請陶思妤飮茶、聊天,一來二去的,兩個女孩子熟悉了起來。

  這一天,怡樂公主閣樓上看到了陶思妤,連忙又命侍女請了陶思妤進去喝茶。正好陶思妤已經忙完了手頭事,便欣然前往。

  兩個女孩面對面坐下,怡樂公主親手斟了一杯茶給陶思妤,然後又朝閣樓下張望了一會。陶思妤知道她在看什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啊?」怡樂公主這才回過神來,奇怪地看著陶思妤。

  「別看了,我和浩軒又不同班。我在,他就不在。」陶思妤笑著說了一聲,然後端過茶盞,輕啜了一口幽香的茶水。

  聽出了陶思妤話語中的揶揄之意,怡樂公主鬧了個大紅臉。她期期艾艾了好半天,想問又有些難以啟齒,然而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說道:「他、他昨天不是還跟你一塊輪值嗎?怎麼今天就變了呢?」

  「因為我們御林軍是五天一排班,上一輪我和他同一班,到了昨天就已經滿了五天了,所以今天得換開了。」陶思妤笑著解釋道。

  「喔,原來是這樣。」怡樂公主失望地說道。

  陶思妤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怎麼?公主殿下看到了我,很不高興嗎?」

  「沒有啦。」怡樂公主趕緊否認。

  陶思妤笑了笑,看著怡樂公主失魂落魄地將舀了一勺蜜乳放進沖了菊花茶的茶杯裡,跟著又舀了一勺、再舀了一勺……

  「公主殿下?」陶思妤忍不住開口提醒,「您已經放了三勺蜜乳了。」

  「啊?」怡樂公主被嚇了一跳,低頭一看,小巧的茶杯裡已經裝了一半多的蜜乳,哪還盛得下茶水啊。她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解釋道:「陳大哥總說菊花茶水有些澀口,放些蜜乳進去,口感會好些。」

  恰樂公主剛說完,就覺察出稱呼有些不妥來,不由得緊張地看著陶思妤。

  陶思妤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怡樂公主的表現也太直接了吧,連陳大哥都喊了出來?他們已經熟到這個地步了?

  其實陶思妤和陳浩軒的關係還可以,兩人在比武場上不打不相識,再加上陳浩軒為人樸實,兩人又是同期進入的御林軍,就成了好友。

  而依楚國律令,成親可以請一個月的婚假。所以陶思妤休完了一個月的婚假回來以後,就感覺陳浩軒像變了個人似的,比以前更注重儀表了,也比以前更喜歡說話了。原來是因為心裡有了喜歡的人,所以才會有所改變了吧?

  「哦,陳大哥?」陶思妤朝著怡樂公主扮鬼臉,「原來公主殿下喜歡陳大哥,我說呢,他最近怎麼變得和以往不一樣了,而且還、還……」

  怡樂公主漲紅了臉,急忙辯解道:「呃,不是的。你、你別亂說啊。」頓了一頓,她終是忍不住又追問道:「他哪裡不一樣了?他、他又怎麼了?」

  陶思妤忍不住笑了起來。說起來,怡樂公主和陳浩軒還是很般配的呢。雖然陳浩軒的出身或許比不上杜子賢,但人品、容貌與才華是肯定比杜子賢強的,要是怡樂公主喜歡上了陳浩軒,陳潔軒也喜歡恰樂公主的話,這也是一樁美事啊。

  「他啊……」陶思妤故意賣了個關子。

  怡樂公主快急死了,「思妤,陳大哥他到底怎麼了?」

  陶思妤掩嘴一笑,說道:「也沒什麼,陳浩軒正在想法子值通哨呢。」

  「什麼是通哨?」

  「白天輪班叫白哨,夜裡輪班叫夜哨。還有一種呢,就是通哨,白哨、夜哨通管,卻只巡不守,明白了嗎?」陶思妤看著怡樂公主,不懷好意地笑,「哎呀呀,平時咱們最害怕的呢,就是被總統領安排著值通哨了,可為什麼還有個大傻子卻想要主動值通哨呢?只可惜啊,總統領可沒有答應他。」

  恰樂公主的臉紅紅的,先是聲如蚊蚋地說了句:「陳大哥才不是傻子呢。」跟著又失望地問道:「總統領為什麼不同意啊?難道有人願意多做活也不讓嗎?」

  陶思妤忍不住笑出了聲音,「總統領這也是為了陳浩軒好,前段時間他輪值太多,該休息一段時間了。」

  怡樂公主哦了一聲,低著頭不說話了。

  「欸,公主你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陶思妤悄聲問道。

  怡樂公主愣了一下,羞得連頸子都變成了粉紅色,卻勇敢的並沒有否認,「上一回在瓊林宴上的時候,我就覺得……嗯,他這人挺好的。後來我大著膽子請他喝了兩回茶,聊了一會的天。本來我們只是隨便聊聊的,也沒說什麼。可是後來他特意去市集中買了些小玩意來給我,我、我就……」

  看著陶思妤揶揄的笑容,怡樂公主鼓起勇氣問道:「思妤,你可不可以幫我打聽一下,他什麼時候才能回宮裡來輪值啊?還有,他的生辰是哪一天啊?那天我問過他,他只說快到了,卻並沒有說是哪一天,我、我……上回他不是送了我幾個小玩意嗎,我想回個禮給他。」

  陶思妤聽了,拍胸脯道:「放心,包在我身上。待會散了值,我就出宮找他去。」

        怡樂公主鬆了一口氣,親手斟了一杯菊花茶,還在茶水裡特意加了一勺蜜乳,然後雙手將茶盅奉給陶思妤,並鄭重向她道謝。陶思妤也道了謝,捧著杯子慢慢喝茶,卻總覺得這摻了蜜乳的菊花茶,還不如謝宸睿給她泡的鐵觀音好喝呢。

  好不容易等到了散值時分,陶思妤按照約定,站在宮門處等謝宸睿。

  她本來打定了主意,等到了謝宸睿之後,就和他一塊去找陳浩軒的。但不曾想,她還沒等來謝宸睿,就先看到了在宮門處不住徘徊的陳浩軒。

  「陳大哥?」陶思妤故意學著怡樂公主的聲音,柔柔地喊了他一聲。

  陳浩軒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平時御林軍裡的兄弟們相互稱呼的時候,很熟悉的朋友會直接稱名道姓,不太熟悉的人們之間會在名字的後面加一個兄或弟字。但他跟陶思妤算是很熟悉的朋友了,平時兩人打招呼的時候都是直呼其名的。而在這世上,只有一個女孩子會喊他陳大哥。

  「陶思妤,你、你看到她了?」陳浩軒結結巴巴地問道:「她的喉嚨還疼不疼?還咳不咳嗽啊?」

  陶思妤奇道:「誰喉嚨疼了?」

  「怡樂公主啊。」陳浩軒和陶思妤不打不相識,也從來都把她當成兄弟看,便直言道:「前幾天我輪值的時候,聽到公主咳嗽了幾聲,還說她嗓子疼。後來她請我吃茶,我就說,喝點蜜乳菊花茶吧,這玩意潤喉嚨……又不是藥,多喝一點對身體只有好處沒有壞事,也不知道公主還咳不咳嗽。」

  陶思妤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們啊,也真有意思,怡樂公主也正惦記著你呢。」

  陳浩軒一愣,吃驚道:「你說什麼?公主她、她惦記著我?這怎麼可能,我可是個窮小子啊。」

  「人窮志不窮就行了。」陶思妤轉過頭,遠遠地看到謝宸睿正穿著官服往這邊走來,連忙朝他招了招手,又問陳浩軒,「哎,你什麼時候生辰啊?」

  「什麼?」陳浩軒不明白她怎麼突然問起了這個。

  「快說,我急著回家去呢。」

  「六月初四,怎麼了?」

  「沒什麼,我隨便問問。」陶思妤問到了自己想要問的,便朝著謝宸睿跑了過去。可她跑到了半路,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跟陳浩軒打招呼呢,便又停住了腳步,轉過身朝陳浩軒揮揮手,朝他揶揄地笑笑,「陳大哥,我走了啊。」

  陳浩軒被她那聲特意拖長了的陳大哥給喊得面紅耳赤的,他悄悄地左看看、右看看,確認無人注意到他以後,這才偷偷地笑了起來。哎呀呀,陶思妤的意思是說,怡樂公主對他也有好感嗎?

  謝宸睿站在宮門口,沉著臉看著自己的娘子,這女人她只喊過他宸睿哥哥,怎麼現在又突然衝著陳浩軒喊起了陳大哥?再看看陳浩宇那副面紅耳赤的窘迫模樣……難道說,陳浩軒喜歡他的陶思妤?哼,肯定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同一副柔弱文秀的模樣,只有他的陶思妤和其他女了不一般,她才是最最最特別的。

        完了完了,陳浩軒這小子居然也想近水樓台先得月?看來還得防得再緊一點啊,可現在陶思妤已經是他的娘子了,還要怎麼防啊?

  謝宸睿十分苦悶。

  「宸睿哥哥,你到底在想什麼,我跟你說話你有聽到嗎?」陶思妤不高興地問道。

  謝宸睿終於回魂,「什麼?」

  對於他的走神,陶思妤表示很不滿意,嘟著嘴說道:「昨天不是說好了,今天陪我回娘家去看看我爹娘的嗎?」

  謝宸睿恍然大悟,連忙說道:「哦,走走走。哎,先不忙走,咱們先去街上逛逛,買兩壇上好的紹興黃酒,再去流芳記買些玫瑰豆沙酥回去,好不好?」

  陶思妤這才轉怒為喜。她爹爹愛飮紹興黃酒,娘親愛吃流芳記的玫瑰豆沙酥,總算他沒有忘記。想了想,她又嘟著嘴說道:「還要買流芳記的九味甘草瓜子。」

  謝宸睿看著她,眼裡盛滿了濃濃的寵溺。九味甘草瓜子是陶思妤最愛吃的零食,但陶母總擔心她嗑瓜子嗑多了會壞了牙,所以總不讓她吃。

  有一回,饞嘴的陶思妤就是想吃甘草瓜子,可陶母就是不讓,陶思妤被氣得直哭。最後,謝宸睿偷偷跑去買上半斤九味甘草瓜子,再小心翼翼地剝去瓜子殼,一直忙完了深夜,直累得眼睛也乾澀難忍,手指都麻木了,這才剝完了那半斤瓜子。

  他將香香脆脆的瓜子仁用個小布包包好了,悄悄跑去她家,趴在圍牆,扔進了她房裡。可到了第二天,她卻原封不動地將那包瓜子仁拿了出來,和他並排坐在小河旁的柳樹下,你一粒我一粒地拈著瓜子仁,親親熱熱地吃了起來。

  想起往事,謝宸睿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好,買了瓜子我再剝給你吃。」

  陶思妤白了他一眼,也想起了小時候的事,心裡曖暖的,嘴裡卻倔道:「誰要你剝來吃了,瓜子要一粒一粒地嗑,吃著才香脆。都被你剝成了瓜子仁,那就不香脆了。」頓了一頓,她又低聲嘟嚷道:「就你傻,半斤瓜子統統剝了般,那還不累死啊。」

  知道她雖然嘴硬,但其實還是心疼自己的,謝宸睿心裡甜津津的。

  小夫妻倆去街上買了紹興黃酒、玫瑰豆沙酥和九味甘草瓜子,陶思妤又挑了其他的幾樣點心,這才攜手回了陶府。

  見女兒、女婿來了,陶父、陶母喜出望外,連忙留二人吃飯。

  謝宸睿打量了一下陶思妤渴望的神色,立時允了,又請岳母派個僕人去謝府和自己爹娘說上一聲。陶府爹娘更是高興,當下,陶父就拉著謝宸睿下棋,而陶母則把女兒拉到一邊去問話去了。

  「最近惹禍了沒有?」陶母不客氣地問道。

  「沒有。」

  「真沒有?」陶母懷疑地問道。

  「娘親,您到底還是不是我的親娘。」陶思妤不依地說道。

  陶母嘆了一口氣,說道:「思妤啊,你要明白,你是一個被你爹娘和夫君給慣壞了的女孩子……宸睿是喜歡你,才會寵著你、讓著你的,可不代表別人都該和他一樣。所以以後啊,你可要多聽他的話,少給他惹麻煩。」

  陶思妤氣得跑了出去,見謝宸睿正與爹爹下棋呢,索性跑了過去。又見謝宸睿執的是黑子,此時正皺眉思索著,她索性抓起了一粒黑子,啪的一聲,隨便將黑子給按在了棋盤上。

  「哈哈哈,好,真是爹的好閨女啊。」陶父頓時開懷大笑。

  謝宸睿有些無奈,「思妤,你……」

  陶思妤哼了一聲,轉身跑進了花園。她順手摘下了一朵花,開始練起了之前他教給她的那套花葉傷人的功夫。沒過一會,身後響起了謝宸睿勁疾的腳步聲,陶思妤知道是他,也不回頭,直接將一朵花彈向後方。

  「思妤?」謝宸睿溫潤又好聽的聲音果然響了起來,「你怎麼了?為什麼不高興?」陶思妤轉過頭怒視著他,紅潤潤的小嘴翹得高高的。

  他無奈地笑笑,耐心又細心地問道:「想吃瓜子,岳母又囉嗦你了?我給你剝瓜子可好?」

  「才不是。」陶思妤仍賭氣道。

  陶思妤是個心思單純的女孩子。她心裡頭不快活了,就一定要把不快活的事情告訴他不可,這是從小就養成的習慣。

  「我娘說,從小到大,我盡給你惹禍……」她不高興地說道:「宸睿哥哥,你說,難道我總惹禍嗎?」

  謝宸睿啞然失笑。

  陶思妤的心性單純,卻心地善良,當然不會得罪人品端方之人。但某些心胸狹窄或品行不端的人呢,那就很難說了,比如說,杜太傅和陸子賢這樣的人。

  不過,這並沒有什麼關係。杜太傅雖然官職高,卻並不是一個沒有弱點的人,他想要無故欺負思妤,還得問問他謝宸睿同不同意。

  「你說啊。」陶思妤嬌嗔道。

  謝宸睿長嘆了一口話,實話實說:「有時候是。不過,現在你已經是我的妻子啦,我會保護你的,思妤別怕。」

  陶思妤一呆說實話,當他也承認,她總是給他惹麻煩的時候,她是有點生氣的。可是一聽到他說他會保護她,還讓她別害怕的時候,也不知為什麼,她心裡暖暖的,又有些酸酸的。

  「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陶思妤吸了吸鼻子,又仰起頭看向他,「我、我也不要你的保護,要知道,我可是武狀元呢。」她驕傲地說道。

  看著她紅潤又可愛的面龐,謝宸睿又是喜歡又是無奈,便用手撫著她頭頂,低聲說了句,「真是我的傻姑娘。」

  陶思妤正待反駁,奈何那邊陶母派了個小丫頭過來請小姐和姑爺過去用飯,她這才悻悻作罷。

  在陶府吃完飯,陶父、陶母就催著他倆趕緊回謝府去。接著,陶母又將小夫妻倆買的那些零食什麼的留了一半下來,又添了些其他的,讓小夫妻倆拎回謝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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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陶思妤和謝宸睿小夫妻倆辭了陶父、陶母,回了謝府。一回到謝府,正好謝府爹娘正在吃水果,見小夫妻倆拎著幾大包零嘴回來了,謝母喜得眉開眼笑。

  「這些都是我的,你們誰也別和我搶。哎喲,我總算享到了女兒福,這還是頭一回收晚輩買給我的零嘴呢。喲,綠豆糕,這是我最喜歡的啊,我就是喜歡綠豆糕啊。哎喲,思妤啊,你真是乖啊。」謝母高興地說道。

  陶思妤有些心虛,其實綠豆糕並不是她為婆母準備的零嘴,而是因為她娘很了解謝母,這才特意放進了那堆零嘴裡的。看到婆母高興的樣子,陶思妤決定要好好孝順兩老。她陪著公公、婆婆吃了水果,又說了幾個笑話給他們聽,直把謝父、謝母逗得開懷大笑。

  謝宸睿見家中氣氛融洽,也忍不住彎了嘴。

  見夜深了,謝母這才笑著揉了揉肚子,趕這對小倆口去睡覺。謝宸睿便牽著陶思妤的手,穿過月色下的花園,朝他們的院子走去,。

  陶思妤抱怨道:「先前在娘家吃太飽,剛才那蜜瓜好吃,又吃了兩塊,真是撐死我了。」

        謝宸睿低頭看了她一眼,笑道:「待會回了房,我幫你消化消化。」

  「你幫我消化?怎麼消化?新的功夫嗎?可以不必在花園裡打拳練功,在房間裡就能消化?」陶思妤恢復了好奇寶寶的本質,拉著他的袖子直問道:「你怎麼有那麼多的花樣呢?」

  謝宸睿很認真地點頭,「嗯,那些都是很有用的招式,足有一百零八招呢。」

  「啊?那麼多?」陶思妤傻了眼。

  「不過,你得先去沐浴更衣,我才好教你練功。」謝宸睿內心暗笑,面上卻一本正經地說道。

  陶思妤乖乖地去洗了澡,又按他的要求換上了寬鬆的睡衣,盤腿坐在了床上。

  謝宸睿忍著笑,直接上前推倒了她,雙手猛然扯開了她睡衣上的繫帶。

  她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就喊了一聲,「宸睿哥哥、宸睿哥哥……喂,謝宸睿,你幹什麼啊?快停下來,不要、不要,我要在上面。」

  謝宸睿笑得連氣都快喘不勻了。他忍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正色說道:「難道你只會這一招?在上面?」

  陶思妤聽懂了他語氣中被加重的不屑之意,心底不服輸的那股子倔強頓時迸發了出來,「什麼叫我只會這一招啊,那你說說啊,還有什麼招式?」

  「後縛式你會嗎?還有觀音坐蓮、童子拜佛……」謝宸睿一本正經地說道。

  她聽得傻眼了。

  「思妤,我的小乖乖,讓夫君來教你。」他咬著她的耳垂悄聲說道,帶著他獨特氣息的熱氣盡數噴打在她的頸脖處,教她不由自主地激出了一身細細的疙瘩。  

  謝宸睿開始了冗長又纏綿的前戲,細密通柔的吻從她光潔的額頭一直蔓延到豐挺的胸脯。他含住了她的櫻珠,開始用舌頭極其挑逗,又用牙齒輕輕地刮著紅櫻珠,還不時地大力吸吮。而他的手也沒閒著,抓住了另一隻飽滿的雪乳,不輕不重地抓揉著她,將她渾圓而富有彈性的乳兒給抓成各種各樣的形狀。

  與此同時,他的另一隻手則探向她的身底。

  陶思妤不由自主地發出了嬌喘媚息之聲,她想要阻止他的手,因此將兩條腿絞得緊緊的。可謝宸睿更加賣力地咬著她的乳兒,使她感覺到心底有種奇怪的感覺悄然瀰漫開來,帶著些難以言喻的渴求,使她不得不弓起了身子,想要更多。

  在謝宸睿的糾纏之下,陶思妤無力地癱倒,整個人都化成了一灘水,只得任他為所欲為。於是,謝宸睿的手很順利地就探進了她的花蹊窄徑。

  ……

  許久之後,陶思妤已經累得不行,怏怏地窩在他的懐裡,昏昏欲睡。而謝宸睿卻饜足、愜意地嘆了一口氣。懷抱著嬌妻,他卻突然想起了今天在宮門外的時候,他的小妻子居然衝著陳浩軒喊了一聲陳大哥。哼,謝宸睿決定秋後算帳。

  謝宸睿用手固定住她的後腦勺,然後俯下身去,先是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唇,幾乎就要睡著的陶思妤又嗯嗯地掙扎了起來。

  謝宸睿有些捨不得了,動作和力度也放得輕柔起來,只是不住地親吻著她的唇,又不住地挑逗著她的丁香小舌。

  陶思妤被他吻得暈頭轉向。

  謝宸睿見時機成熟,便在她耳邊輕聲問道:「今日你為什麼要叫陳浩軒陳大哥?」

  「什麼大哥?」陶思妤迷迷糊糊地問道。

  「你不是喊陳浩軒作大哥的嗎?」謝宸睿不高興地問道。

  「陳浩軒?他為什麼是我的大哥啊?我是他的大哥還差不多。你忘了嗎,在比試場上,明明是他輸給了我的,所以我是狀元,他是探花啊,那我為什麼還要叫他作大哥啊。」她閉著眼睛,不滿意地嘟嚷了起來。

  謝宸睿惱怒道:「那你今日不是還喊了他陳大哥?」

  可惜陶思妤已經倦得很了,他的低語猶如催眠曲一般,讓她很快就墜入了夢鄉,呼吸聲音也變得溫軟綿長了起來。

  謝宸睿又急又氣,有心想問個清楚明白,卻又捨不得吵醒她,最後只好抱著她,聞著她身上的淡淡香氣,睡著了。

  對於謝宸睿來說,那天陶思妤喊出的那聲陳大哥,就像根刺一樣,一直深深地扎在謝宸睿的心裡。雖然他很了解她,知道她對陳浩軒應該沒什麼想法。

  可對於陶思妤來說,這事就像一粒石子被投進了平靜的湖面上似的,雖然也盪起了幾圈漣漪,但她壓根就沒把這個當成一回事,所以她和謝宸睿的生活最終還是如同那汪湖水一樣平靜無波。

  御林軍總統領考慮到陶思妤是個婦道人家的緣故,所以總讓她輪白班。於是陶思妤每天只需要巡視後宮幾次,活計倒是挺輕鬆的。

  可她的同僚陳浩軒就沒那麼好運了。陳浩軒是恨不得天天守在宮裡的,但因為前段時間連續值了幾次通哨,所以總統領不願意再排他的班了。

  要換了旁人,能堂而皇之地輪休,這是多好的事,可陳浩軒的心思卻全放在怡樂公主的身上。現在他輪了休,通行的腰牌也交上去了,根本不能踏入後宮半步,又怎能見得到怡樂公主呢?沒法子,陳浩軒只好每天守在宮門處,堵著陶思妤,一見她的面就向她打聽怡樂公主的事。

  陶思妤也覺得這兩人真有意思,怡樂公主一見她,就拉著她不停地問陳浩軒的事。而陳浩軒一看到她,也是忙不迭地向她打聽各種怡樂公主的事。

  怡樂公主和陳浩軒都是陶思妤的好朋友,看著他們彼此為了見不著對方而著急上火,陶思妤看不過眼,也就偶爾幫他們傳傳話什麼的。

  謝宸睿很快就覺察出陶思妤的不同來。

  最近她怎麼跟陳浩軒走得這麼近?兩人還總在宮門口嘀嘀咕咕的,而且兩人一看到他,陶思妤就跑開了,然後陳浩軒還會戀戀不捨地盯著思妤的背影,傻乎乎地笑。

  謝宸睿當然也問過陶思妤,可她卻認為,在楚文帝還沒有同意陳浩軒與怡樂公主的戀情之前,這件事情還是不要外傳的好,所以每次謝宸睿問她,她也只是神秘的笑笑,或是顧左右而言其他。

  不清楚真相的謝宸睿捨不得埋怨自己的妻子,只好怨起了陳浩軒,這個陳浩軒,他怎麼能這樣?陶思妤已經是有夫之婦了好嗎?他怎麼還老糾纏她呢?

  自此,謝宸睿更加小心翼翼地防範著,儘可能散值之後早點出宮。

  這一天,小夫妻倆一塊入宮的時候,陶思妤便謝宸睿說道:「宸睿哥哥,今日散值之後,你別等我了,我有事會耽擱一會,到時候我自己回去。」

  「什麼事?」謝宸睿挑眉問道。

  「沒什麼。」陶思妤答道。想了想,她又來了一句,「怡樂公主要請我喝茶。」謝宸睿盯著她看。

  陶思妤咬著嘴唇跑了。

  嗯?怡樂公主要請她喝茶?以前怡樂公主確實常常請思妤喝茶,但也從來沒耽誤過思妤休值的時間,今天怎麼不一樣了?

  看著她跑遠的身影,謝宸睿的兩隻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這其中必有問題。

  心中有事,所以謝宸睿早早忙完公務,提前去了御林軍辦公的閣房裡,問了總統領之後,謝宸睿才知道原來陶思妤去了靜思湖。

  宮裡的靜思湖極大,這一頭的湖岸連接著後宮,那一頭的湖岸則連接著一處專門用來宴請群臣的會芳殿。但因為會芳殿只作宴客用,所以平時是空置的。

  謝宸睿找了過去。

  說來也巧,謝宸睿乃是外臣,未奉宣召且無故不能進入後宮。所以他只好往會芳殿而去,希望能在靜思湖找到妻子的行蹤。

  到了會芳殿以後,四周當然是靜悄悄的。謝宸睿也不氣餒,就沿著靜思湖慢慢地走。

  他武藝高超,所以也耳清目明,走了一段路之後,很快就聽到有人在不遠處低聲說話。而且聽起來,那人的聲音還挺熟悉的?

  謝宸睿屏息靜氣,悄悄走了過去。

  碧波蕩漾的靜思湖旁種植著綠茵茵的柳樹,兩個熟悉的身影在如綠煙一般的枝條中緩慢穿行,兩人不但挨得極近,還不時的小小聲說著話,一邊說還一邊笑,看起來神態十分親密。

  謝宸睿一看,頓時氣得不行。

  那兩人穿著同樣白底紅邊的侍衛官服,一人身材修長挺拔,另一人嬌小玲瓏,卻正是陳浩軒和自己的妻子陶思妤。

  在那一瞬間,謝宸睿只覺得心底燃起了一把熊熊燃燒的怒火,而且那把火還直往他的腦門竄上。

  陶思妤不是說,怡樂公主要請她吃茶?那為什麼她要跑到這裡來,而且還是跟陳浩軒一起?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她竟學會了說謊?

  謝宸睿再也忍不住了,匆匆趕了過去。可當他衝上前去時,陳浩軒已經不見了……

  陶思妤見了他,被嚇了一大跳,連忙緊張兮兮地說道:「宸睿哥哥,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有人看到你了嗎?」

  「陶思妤,你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害怕別人看到?」謝宸睿冷冷地說道。

  陶思妤連忙左看看、右看看,確認除了他和她之外,四下確實已經沒人了,這才說道:「我、我,那個怡樂公主她找我有事。」

  「陶思妤。」謝宸睿又驚又怒地指著她,說道:「你、你還騙我?說什麼怡樂公主要請你喝茶?那我問你,怡樂公主她人呢?不是說她要請你喝茶的嗎?那茶呢?」

  謝宸睿從來沒想過,他一心寵愛的小妻子居然會騙他,所以急得一張臉漲得通紅,額頭上的青筋也一根一根地爆了出來,兩隻眼睛更是瞪得像銅鈴那大,定定地看著陶思妤。

  陶思妤還從來都沒有見過他這麼生氣的樣子,當下就只知道傻傻地看著他,腦子裡一片空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讓著你、寵著你,是因為我心悅你,可不是慣著你來說謊騙我的。你以為我剛剛什麼沒看見嗎?我看到你和陳浩軒一塊過來的。光天化日之下,你和他孤男寡女的,為什麼要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 

  謝宸睿越想越憤怒,氣急敗壞地說道:「為什麼、為什麼啊?我待你還不夠好嗎?你要考武科,我想法子幫你,陪你練功、讀書。你堅持婚後也同樣出仕,最後我也依了你,我待你的真心,你一點也看不到嗎?」

  在陶思妤的心中,謝宸睿從來都是君子如蘭、溫潤如玉的。他一向寵溺著她,從來捨不得對她說一句重話。而眼前這個暴怒的謝宸睿,簡直就跟一頭憤怒的雄獅並沒有什麼兩樣,陶思妤從未見過這樣的謝宸睿,不由得呆住了。

  「我告訴你陶思妤,今生註定你是我的人。你、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的人、你的身子、還有你的心,統統都只屬於我,只屬於我謝宸睿一個人。陳浩軒想碰你,先問問我的拳頭答不答應!」謝宸睿惡狠狠地說道。

  「謝大人請息怒。」有人怯生生地喊了一聲。

  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好像是怡樂公主的聲音?謝宸睿一滯。他緩緩轉過頭,居然看到怡樂公主與陳浩軒正手牽著手,萬分尷尬地站在不遠處,十分不安地看著他和陶思妤。

  謝宸睿的目光落在了怡樂公主與陳浩軒十指緊扣的雙手上,怡樂公主與陳浩軒這才如夢初醒,同時啊了一聲之後,鬆開了各自的手。

  陳浩軒咳嗽了幾聲,上前朝著謝宸睿深深地行了一禮,說道:「謝大人,您真的誤會了陶老弟,不、不是陶老弟,是陶大人。陶大人她其實、其實……」

  怡樂公主站在一旁,面紅紅的,也勸說道:「謝大人,其實不關陶大人的事,是我,確實是我請陶大人帶了陳大哥過來的。」說著,怡樂公主又看了陳浩軒一眼,臉紅紅地垂下了頭。

  謝宸睿已經呆了,他設想過一萬種的可能。當然啦,他最害怕的,就是有人想搶他的陶思妤。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最近以來陶思妤的種種不妥,實際上是在想方設法地替怡樂公主和陳浩軒牽線。再看看身材修長、面容英俊的陳浩軒,以及婀娜苗條'文靜秀美的怡樂公主,他兩個還真是一對璧人啊。

  陳浩軒見謝宸睿不說話了,連忙又朝陶思妤行了一禮,說道:「陶老弟,不,思妤啊,真對不起,沒想到我和公主的事,給你和謝大人造成了困擾,我真是很對不起你們。」

  陶思妤咬著嘴唇看向謝宸睿,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現在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想法。不過她聽到他說,他心悅她?

  陶思妤的心裡有些震動。從很小的時候起,因為謝陶兩家世代交好,所以她和他是一塊長大的,從小的時候兩家爹娘的戲言,說想讓兩人結個娃娃親,到後來大了,她的童年、她的回憶、她的生活裡,處處都有他的影子。

  她習慣了謝宸睿的陪伴,肆無忌憚地揮霍著他的寵溺,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的付出,卻鮮少去想為什麼。或許,他的存在已經成為她的習慣,她待他早已如家人一樣了?可直到今天,她才品味出些許不同來。

  原來謝宸睿的想法和她並不一樣,她一直把他當成親人,他是她的良師益友,他是她的家人、兄長。可他卻一直深愛著她,所以在婚前的時候,他竭力反對她出仕為官,真正的原因其實是他害怕她見識到比他更優秀的人,因而移情別戀?

  此刻,謝宸睿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鬧了這麼一出烏龍戲,不由得有些進退兩難。再說了,他以前從來也沒有對著陶思妤這麼暴跳如雷過,她會不會真的生氣?

  再看看陶思妤,她正咬著紅潤潤的小嘴,一雙又圓又大的杏仁眼正滴溜溜地看著自己。他深呼吸一口氣,硬著頭皮正想向她開口道歉……

  「喂,謝宸睿,你當著公主殿下的面,口出妄言,你還要不要命啊?」陶思妤搶著說道。雖然她也有一肚子的話想跟他說,但她並不願意在外人面前說。嗯,所以說,還是等晚上,回了家以後再說吧,不過她的小心肝為什麼在怦怦亂跳?

  全天下再也沒有比謝宸睿更懂得陶思妤的人了,她的表情、她的神態、包括她說出來的話……都明明白白地向他透露出一個重要的資訊,哼,你完了,有什麼事我們晚上回家再算帳,現在不要在外人面前說我們的事。

  準確無誤地猜中了她的言外之意,這是一回事。但讓謝宸睿更高興的是,剛才他對她那麼兇惡,但是陶思妤並沒有生氣啊。

  怡樂公主連忙擺手,「沒關係的,是我們拖累了你們。」一說到我們,怡樂公主忍不住又看了陳浩軒一眼,低下了頭。

  陶思妤卻看了謝宸睿一眼,問道:「宸睿哥哥,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皇上為怡樂公主招陳浩軒為駙馬啊?」

  聞言,謝宸睿直搖頭。說真的,如果將來他和陶思妤也生了個乖巧漂亮的女兒,也捨不得把千嬌萬寵的掌上明珠嫁給一個什麼也沒有的窮小子的。

  怡樂公主見他直搖頭,急了,說道:「謝大人,我、我是真心喜歡陳大哥的。」

  陳浩軒一呆。

  「宸睿哥哥,你幫一幫公主吧。」陶思妤也開口勸道。

  陳浩軒雖然是個窮小子,可他卻憑能力奪得了武探花。說起來,陶思妤在較場上也只是憑巧勁險勝了陳浩半招,後來又因為比陳浩軒多讀了幾本兵書而奪冠,但陳浩軒的真正實力肯定不輸於她。

  而怡樂公主是多漂亮、多善良的一個女孩子。這兩個人,明明很般配啊。可謝宸睿卻嘆了一口氣,直言道:「公主殿下,恕臣直言,其實皇上有意將您許配給杜太傅家的次子杜子賢的。」

  恰樂公主臉色一白,泫然欲泣道:「不要,我不要嫁給杜子賢,我討厭他。」

  陶思妤想了想,說道:「昔日漢皇陳氏阿嬌皇后被廢,後來她花重金聘人寫了長門賦,遂又復了寵。宸睿哥哥,如果陳浩軒也寫上一篇言辭懇切的求婚書呈給皇上的話,皇上會不會對陳浩軒另眼相看?」

  把不好說出口的話寫在紙上,呈給楚文帝看,這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謝宸睿與怡樂公主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可陳浩軒卻直搖頭。

  「我是個粗人,且在與陶大人一塊殿試的時候,皇上就已經考過我,知道我肚子裡有多少墨水了。當時殿試的時候我都說不出啥大道理,此時突然寫了個驚艷絕倫的文章出來,豈不是自打嘴巴?」陳浩軒失落地說道。

  陶思妤看看了謝宸睿,笑著對陳浩軒說道:「文科狀元就在你面前呢,你請他替你寫一份,也不需要辭藻華麗,只要情真意切就好。」

  陳浩軒看了看陶思妤,又看看謝宸睿。老實講,以他和杜子賢的家世來相較,若他是楚文帝,也會將怡樂公主許配給杜子賢的。可是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孩嫁給一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他又實在做不到。

  思來想去,陳浩軒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只得向謝宸睿深深的一鞠躬,說道:「請賢兄為愚弟費些心思了。」

  謝宸睿也正為方才自己的魯莽而感到懊悔,寫篇文章對他來說,確實不算得什麼,便一口應下了。接著,大家商議好先由謝宸睿寫好文章,再交給陳浩軒誦讀,最後由陳浩軒謄抄好,怡樂公主會想辦法將這封書信呈到御書房去。

  商議好了之後,眾人這才各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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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謝宸睿與陶思妤回到了謝府。

  一進屋,陶思妤就風風火火地去了書房,找了硯台和墨條出來,親自替他研墨。其實謝宸睿心裡還有些七上八下的,一路上,陶思妤都沒跟他說過話呢,顯見得心裡有氣。想想也對,他從來都沒有那麼嚴厲地跟她說過話,可這次不但冤枉了她,而且還當著外人的面那麼大聲的吼她、懷疑她。

  他本有心想要先哄一哄她的,可她卻自顧自地研墨,研好了墨以後又示意他趕緊寫。謝宸睿沒法子,只得提起了筆。

  不得不說,寫篇文章對謝宸睿來說,還真是小事一樁。且他只要一拿起筆,頓時文思如泉湧,當下便洋洋灑灑地寫了起來。

  陶思妤站在一旁仔細打量著他。哎,當男人認認真真地花心思去做一件事情的時候,還真是很有魅力呀。他文思敏捷,落筆乾脆俐落,寫出來的字瀟灑飄逸,還龍飛鳳舞的,認真的男人很好看,寫出來的字也很漂亮呢。

  等他一氣呵成地寫完了文章,陶思發妤一目十行地看了,發現他是以陳浩軒的口吻寫的,可能是考慮到陳浩軒學識不多,所以寫了很多白話文,讀起來淺顯易懂又朗朗上口的。

       「如何?」謝宸睿輕問。

  陶思妤本來覺得他寫得是真好,可聽了他的話,突然想起來,剛才他可是得罪了她呢,便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才說道:「一般般啦。」說完,她轉頭就走出了書房,在跨出書房的時候,又回過頭對他說:「那紙就放在書案上等著晾乾……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回房?」說著,她臉臭臭地扭頭走了。

  謝宸睿忐忑不安地跟了過去。

  他一進屋,陶思妤就關上了房門,不懷好意地看著他。

  「思妤。」謝宸睿訕訕地叫著她的名字。

  「謝宸睿,你膽子肥啦?居然敢在外人面前那樣凶我?」陶思妤氣呼呼地質問他道:「而且你還懷疑我、跟蹤我,我都已經嫁給你了,你居然還不信任我。」

  看著她眼淚汪汪的小模樣,謝宸睿頓時心疼了,立刻舉起雙手投降,「思妤小乖乖,是我不好,我不該在外人面前吼你。不管是不是在外人面前,我都不該吼你,可是,你要是早點告訴了我,也就不會這樣了。」說到後面,他的聲音變得小小的。

  「哼。」陶思妤哼了一聲,又問他,「我問你,你說的那些話,是不是你的肺腑之言?」

        「我對你說的話,哪一句不是肺腑之言?」

  「我是說,你說你心悅我的那一句……」

  「我就是心悅你啊。」

  陶思妤突然不說話了,只是紅著臉低著頭,不住地扯著自己的衣角。

  謝宸睿也呆住了。他突然明白了問題所在。

  「思妤,我以前是不是……從來都沒有親口告訴過你,我心悅你?」謝宸睿低聲問道。

  陶思妤咬著嘴唇,抬起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鞋,同樣用低低柔柔的聲音答道:「沒有,你以前從來都沒有說過這個。你說過的話,我都牢牢記在心裡呢,絕不會忘記的。」

  謝宸睿一呆。一股莫名的暖流自心房流淌而出,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使他感覺到溫暖又幸福。她說,她牢牢記著他對她說過的話,一直都記在心裡,絕不會忘記?

  樸實無華到了極點的話,卻比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絕的情話、誓言來得更溫暖人心。

  在那一瞬間,謝宸睿突然鼓起勇氣問道:「思妤,那你、你可也曾心悅我?」

  陶思妤的臉變成了兩隻熟透了的大蘋果,泛著粉粉的紅,看起來羞澀又漂亮。

  「謝宸睿,我心悅你。」她大聲說道。嗯,雖然這句話說起來讓人覺得確實挺不好意思的,可她就是喜歡他呀,從小就喜歡了,一直喜歡到現在,以後還會繼續喜歡。

  謝宸睿又是一呆。

  突如其來的狂喜,如同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向他湧來,他幸福得快要昏過去,不知如何是好的謝宸睿伸出了手臂,緊緊地抱住了陶思妤。將她抱了個滿懷,謝宸睿才覺得自己總算是圓滿了。

*             *             *

  接下來,謝宸睿將那份寫好的文章交給陶思妤,陶思妤想辦法拿給了陳浩軒,陳浩軒一邊背熟了一邊又謄抄了一份,又托陶思妤將那些謄抄好的文章轉交給怡樂公主,最後怡樂公主藉著給楚文帝送銀耳湯的時候,悄悄地將那篇文章放在了她父皇的書案上。

  隔了兩天,楚文帝突然召集了怡樂公主、陳浩軒、陶思妤與謝宸睿一塊去了御書房。看著楚文帝不太高興的表情,幾個年青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有些大事不好。「昨天,朕在書案上發現了這個……」楚文帝將一樣東西攤在了書案上,對眾人說道。眾人掃視了一眼,發現那就是陳浩軒謄抄的那篇文章。

  楚文帝直接點名問道:「陳愛卿,這真是你寫的?」

  陳浩軒連忙跪下了,略一思考,他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回皇上的話,這、這是微臣謄抄的。」

  謝宸睿暗自點頭,心想這陳浩軒雖然口拙,卻是個大智若愚的。如他真心想要求娶怡樂公主,就萬萬不能欺瞞皇上,否則只會事與願違啊。

  可不明就理的陶思妤卻和怡樂公主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急得要命。

  楚文帝點點頭,摸著鬍子說道:「朕猜的也是,憑著你肚裡的那點墨水,要把事情道理理得這麼清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說說,這是誰替你做的?」

  這一回,陳浩軒死也不肯吭聲了。

  謝宸睿直接跪下,向楚文帝行禮,說道:「回皇上的話,這是微臣替陳大人寫的。」

  楚文帝又點點頭,摸著鬍子繼續說道:「朕也猜是你寫的,這雖是篇白話文,可結構緊湊,立意奇準,層層遞進,寓意極佳,這朝中上下啊,除了你也沒誰了。」

  頓了一頓,楚文帝不悅地說道:「你們好大的膽子。」

  眾人一驚。

  這回陶思妤跪下了,回稱,「皇上,微臣知道,於公於私,微臣都沒有資格過問皇上的家事。可微臣與怡樂公主成了朋友,所以微臣斗膽要替朋友說幾句話。微臣踰越地問皇上一句,您是天子,富有四海,難道嫁女兒還需要看家世?可普天之下,還有哪家與天子門當戶對的?」

  楚文帝一愣,倒是被陶思妤給問住了。

  陶思妤趁熱打鐵地繼續說道:「怡樂公主又善良又溫柔,微臣不相信您不喜歡這樣的女兒。那麼,您是希望公主婚後與駙馬幸福美滿呢?還是希望公主將來擁有一門看起來體面,可關上房門以後只能偷偷哭泣的婚姻?」

  楚文帝下意識地說道:「哪個敢委屈朕的掌上明珠?」

  其實陶思妤一開口,謝宸睿就著急了。他害怕楚文帝怪罪於她,聽到這,連忙搶著說道:「皇上您還不知道吧?杜太傅的次子杜子賢,他身邊的婢女都已經替他生了一個兒子了。聽說三年前他就令婢女懷孕,不過那時被杜太傅的夫人給勒令落了胎。如今杜太傅的夫人去世了,再無人管教約束杜子賢,若您把怡樂公主許配給杜子賢,豈不是讓公主去當人後母?」

  楚文帝倒還不曾聽說這樣的事,不過杜太傅有心想替兒子求嫁怡樂公主,這樣的醜事當然要捂緊了。其實這件事還是陳浩軒查出來的,自從聽說楚文帝有意將怡樂公主許配給杜子賢之後,他馬上就去調查杜子賢了,結果正好查出了這條驚人消息。

  這時怡樂公主也跪下了,「父皇,您是準備將兒臣許配給杜子賢嗎?父皇,兒臣不喜歡他。以前他總來找兒臣說些不堪入耳的話,還調戲我宮裡的宮女,可兒臣看在太傅的份上,都忍了下來。這樣的人,您真要兒臣嫁?」說著,怡樂公主急得哭了起來。

  聽了女兒的話,楚文帝吃了一驚,「你說什麼,杜子賢那傢伙……還調戲過你宮裡的宮女?你怎麼不早說?」

  怡樂公主泣道:「兒臣怎知您竟想讓他當您的女婿呢。」

  楚文帝頓時有些懊惱,「朕是看著你和杜子賢一塊長大的,也覺得你們既是青梅竹馬,他也是個知根知底的,沒想到他竟是這樣的人。罷罷罷,朕自會派人去查清楚杜子賢的所作所為。」

  此言一出,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既然皇上都說了會去調查杜子賢的事,所以暫時應該不會再談及怡樂公主的婚事。只是眾人剛剛才鬆了一口氣,就聽到楚文帝幽幽地說了一句:「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妄自揣測上意,還聯眾欺君?」

  眾人的心一下子都吊得高高的。

  這時陳浩軒鼓起勇氣說道:「啟稟皇上,是、是微臣仰慕公主已久,這才……本與謝大人、陶大人無關,若皇上要問罪,請只怪罪微臣吧。」

  「哦,那朕問你,你何罪之有?」楚文帝緊緊地盯著陳浩軒,心裡卻迅速盤算了起來。

  是啊,剛才陶思妤這小丫頭說得不錯,他乃一國之君,要替女兒招什麼樣的女婿,那還不是他說了算?怎麼還想著門當戶對呢?試問天下,又有誰敢和皇家門當戶對?

  再說了,恰樂性子柔弱,若真嫁給杜子賢,還不知道被杜家怎麼拿捏呢,可如果將女兒許配給陳浩軒……嗯,這陳浩軒是個孤兒,如果怡樂公主嫁給他,就成了他唯一的家人。且陳浩軒官職低微,為人也是忠厚誠實的,又怎麼敢欺負怡樂呢?  

  這麼一想,楚文帝心中的不快頓時煙消雲散了。

  這時陳浩軒還跪在地上,冥思苦想自己的罪名。最終,他鼓起勇氣對楚文帝說道:「啟稟皇上,微臣,微臣無罪。」

  眾人都愣住了。

  「微臣、微臣只是喜歡上一個女孩子,而那個女孩子,正巧是皇上您的女兒,詩經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微、微臣無罪。」陳浩軒結結巴巴地說道。

  怡樂公主見他當眾說出了對自己的愛慕之心,不禁羞得滿面通紅。

  楚文帝先是一愣,然後看了女兒羞答答的模樣,繼而哈哈大笑,「你這個傻子啊。」

  笑了一陣子,楚文帝又道:「朕會一件事一件事地查清楚,再好好教訓一下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和丫頭。」

  怡樂公主率先聽出了父皇語氣中的寵溺,連忙大著膽子站了起來,奔到了父皇的身邊,含淚說道:「父皇,兒臣不許您教訓他們,他們都是兒臣的好朋友,他們不忍心兒臣跳了火坑,這才做出了這麼多的事,說起來,也是他們想幫兒臣一把。」說著,怡樂公主拉著楚文帝的袖子輕輕搖晃了起來。

  楚文帝憐愛地看著自己的小女兒。天家血脈,生來就尊貴無比。又有幾個平民百姓敢與公主交朋友呢?所以楚文帝一直都知道,怡樂公主挺孤獨的,所以在認識謝宸睿、陶思妤和陳浩陣之前,即使杜子賢是個人渣,怡樂公主都不會十分拒絕。

  而他雖貴為皇帝,不也是因為被杜子賢與怡樂是青梅竹馬的假象所欺騙,甚至一度想將怡樂公主許配給杜子賢的嗎?這麼一想,楚文帝心中的那點不高興已經被女兒這麼搖啊晃的,給搖沒了。可是,這擇婿還得慎重。

  楚文帝故意沉著臉,將眾人喝退了,然後又單獨留了怡樂公主說話。

  怡樂公主知道父皇想問什麼,就將自己是如何喜歡上陳浩軒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還說了很多關於陳浩軒為人以及品行的事。

  楚文帝一邊聽一邊點頭。確實啊,其實擇婿和選臣真不一樣。

  選臣就真的要選像謝宸睿這樣有實力也有能力的人,可擇婿呢,最重要的,還得找個真心敬重和寵愛女兒的青年才俊啊。

  再說了,按照大楚國的規矩,臣子尚了公主之後,就只能領爵位而不能擔任實職了。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不少朝臣一聽說楚文帝想選婿就人人推託。

  因為大多數男人還是希望可以官途暢順的,若因為尚了公主而斷送了前程,就算楚文帝下了聖旨許了婚又如何?萬一人家在婚後記恨上女兒呢?那吃苦的還不是他的怡樂公主?這麼一來,天子擇婿的路子就更不好走了。

  又過了幾天,楚文帝的密探果然調查出杜子賢的婢女已經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的醜聞,不由得勃然大怒,不由得喝斥了杜太傅幾句,杜太傅在楚文帝的面前硬著脖子直喊冤,死也不承認。

  結果一出宮,杜太傅就派人弄死了那個婢女和她為杜子賢生的小男嬰。

  楚文帝更是生氣,直接削了杜太傅的官職,命大理寺卿徹查杜太傅之案。

  半個月以後,楚文帝下了一道聖旨,加封武探花陳浩軒為三等華恩伯,統領御林軍步軍左副統領之職,賜五進大宅一座,侍女、僕婦若干。

  這個消息一出來,陶思妤高興壞了,連忙去找謝宸睿,「宸睿哥哥,皇上封了陳浩軒為華恩伯,這是認準了要他當女婿的意思吧?」

  其實一個多月以來,謝宸睿和陶思妤都有些寢食難安。因為他們不知道楚文帝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現在他們聽到陳浩軒無功受封,除了皇上要賜婚之外,再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隔了一天,陳浩軒果然接了聖旨,楚文帝將怡樂公主許配給他,又升他為二等華恩伯。差點高興得快要暈過去的陳浩軒直接在宮門堵到了陶思妤,不由分說就非要拉著她去喝酒。

  剛開始的時候,陳浩軒還高興得不得了,一想到自己居然真能跟最心愛的女孩兒共渡一生,他就覺得各種的不可思議,也十分感激謝宸睿和陶思妤的幫助。

  可一想到楚文帝將他和怡樂公主的的婚期排到了一年以後,也就是說,他將有幾乎一整年的時間看不到怡樂公主。

  喝多了酒的陳浩軒又感到度日如年,忍不住俯案大哭了起來。

  謝宸睿一個錯眼就不見了妻子,後來還是陶思妤怕他擔心,才使了一點銀子,托酒肆的店小二給他送了個口信過去。

  差點急瘋了的謝宸睿匆匆趕了過來,先是一臉不高興地把陳浩軒訓了一頓,然後把醉了酒的陳浩軒給扔進了剛修建好的華恩伯府,這才放心地舒了一口長氣,牽著陶思妤的手,和聲問道:「酒喝得多不多?頭暈嗎?」

  陶思妤搖搖頭,笑道:「頭不暈,宸睿哥哥,咱們走回去好不好?我想吹吹風。」

  謝宸睿自然沒有不肯的,便點了點頭,牽著她的手,兩人慢慢朝謝府走去。

  入了夜的京城華燈初上,路上行人熙熙攘攘的,店家早早支起了夜宵攤子,數不清的小販在沿街叫賣,有賣零嘴的、賣胭脂水粉的、賣飾物等小物件的、賣字畫的,還有賣鮮花的,簡直就是應有盡有。

  一個衣服上打著補丁的小姑娘拿著一束鮮花跑了過來,鼓起勇氣對謝宸睿說道:「公子,姑娘長得這麼漂亮,你買枝花送她吧。」

  謝宸睿看向陶思妤,正好她也看著他。她抿著嘴,微微地笑著。

  謝宸睿從荷包裡抓出一把銅錢,扔進了小姑娘挎著的花籃裡,然後從她籃子裡拿了一枝開得正艷的薔薇,含笑看著陶思妤。

  陶思妤看著他手裡的花,面頰緋紅。她身姿秀挺,穿著一身樣式簡潔的男裝,一頭秀髮堆在頭頂上挽了個髻,餘下的青絲則如瀑布一般,柔順地散落於腦後。

  自從陶思妤以女兒身蟾宮折桂奪得了武狀元之後,楚文帝時時以她為標榜,多次在群臣面前讚揚她,稱她為女子楷模,又鼓勵後院婦人們勇敢地參加科考,或行經商、行醫等。

  再加上陶思妤高中武狀元以後,穿著男裝騎馬遊街時的英姿颯爽,所以民間女子也掀起了一股效仿陶思妤女扮男裝的裝扮。

  此刻,謝宸睿與陶思妤的周圍就有很多女孩跟她一樣,都穿著改良過的男裝,可謝宸睿的眼裡只有陶思妤。

  賣花女孩蹦蹦跳跳地走了。

  謝宸睿仔細地將那枝薔薇花折去了多餘的枝葉,然後小心地簪在她的髮髻上,使看起來英氣勃勃的她又多了幾分女孩的甜美俏麗。

  陶思妤撫了撫自己的頭頂,手指觸到了那朵嬌艷的薔薇。她摸索著小心地正了正位置,然後抬起頭看向他,笑問,「好看嗎?」

  謝宸睿由衷地說道:「思妤真美。」

  聞言,陶思妤羞紅了臉。

  從城東走到城西,先前陪著陳浩軒喝了不少酒的陶思妤出了不少汗,又有徐緩清勁的微風拂面而來,她那落於面頰旁的碎髮被汗水濕成了一縷一縷的,在昏暗路燈的照耀下,顯得有種難以言喻的朦朧美。

  謝宸睿停下了腳步,解下了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陶思妤搖搖頭,「宸睿哥哥,不要,我熱得很。」

  「我知道你熱,也知道你出了汗。可現在夜深了,越來越冷了,風也越來越大。出了汗再吹風,很容易就著涼,這衣服你得披著,不許除。」謝宸睿板著臉說道。

  「幹嘛老管人家。」陶思妤不滿意地嘟嚷道,緋紅的面頰氣得鼓鼓的,像顆紅蘋果。

        他佯裝生氣,沉下臉說道:「這麼說,你不喜歡我管著你了?」

  「啊?」他怎麼這麼小氣啊,只是說了幾句話而已,這樣就生氣了啊?陶思妤看著他像變臉似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只得眨了眨眼,違心地說道:「好嘛好嘛,喜歡我就喜歡你管著我,好了吧?」

  看著她有些不服氣的樣子,謝宸睿突然低下了頭,將自己的嘴唇湊近她白嫩嫩的耳畔,在她耳邊低聲說道:「這就是對了,記著,你是我的女人,我要管你一輩子,不管你冷了、餓了,還是累了、病了,這些都是我的事,我統統要管。」

  陶思妤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她的臉,本就因為發熱而變成了粉紅色。可聽了他的話又回過神來,她更是面紅紅的,就連耳廓都透出了漂亮的淡粉色。  

     謝宸睿滿意地看到了她面上的羞澀,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帶著她慢慢朝家中走去。

  街角屋簷下,鄰人家門口掛著的燈籠散發出溫暖又明亮的光芒,將緊緊相依偎的兩個人影拉得又細又長。

  回到家中,陶思妤剛洗完澡出來,就看到謝宸睿捧著碗湯藥正小心地吹著,「這是醒酒湯,喝了就睡覺。」

  「不要,醒酒湯的味道怪怪的,我才不要喝。再說了,我也沒喝多少酒。」她嘟嚷了一句,拿著梳子開始梳理秀髮。

  「要喝。不喝醒酒湯,明日早起會頭疼,乖。」謝宸睿溫言勸道。

  陶思妤自顧自地梳了頭,放下梳子走到床邊,翻身上床,還放下了帳子。

  謝宸睿皺著眉頭看著她。

  半晌,陶思妤突然又從帳子裡伸出頭,問他,「你怎麼還不睡?」

  謝宸睿這才微微一笑,端著湯藥走到了床邊,跟著一仰頭,突然將湯碗中的湯藥啜了一大口,然後將湯碗放在床頭旁的小几子上,這才掀起帳子鑽進了大床。

  輕紗帳子裡是個溫馨安靜的世界,一個醉顏酡紅的美人正慵懶地半趴在疊好的棉被上,斜著一雙美目看著他。

  因為喝了些酒,陶思妤面頰緋紅,一雙嫵媚的大眼睛水汪汪又亮晶晶的,她青絲凌亂,睡衣的領子也開得有些深,兩個半圓球形的乳兒半隱半現的,無端端就令謝宸睿的心肝跳漏了半拍。

  他湊了過去,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她壓在了身下,然後吻上了她。

  陶思妤陡然睜大了眼睛,這個大壞蛋,他、他居然渡了一大口醒酒湯過來。

  「唔、唔,嗯。」她憤怒又無聲地抗了起來。可是這個大壞蛋,他不但用嘴渡了醒酒湯給她,而且還用手不輕不重地抓著她胸前的雪團。

  天哪,到底他的嘴是有多大,她都被迫著吞了那麼多醒酒湯了,為什麼還沒喝完?欸,醒酒湯真的很難喝,她不想喝那麼多啊。

  這個壞蛋,只要她一咬緊牙關不願意吞醒酒湯,他就揉她胸前的雪團,最後讓她將他渡過來的醒酒湯全部吞下,而且還被他撩撥得渾身發軟,還有些莫名其妙的燥熱。

  謝宸睿喂陶思妤喝完了醒酒湯,滿意地看著她,伸手解開了她睡衣上的衣帶。

  「謝宸睿,你這個大壞蛋,嗯……」她想要掙扎,卻被他牢牢的禁錮,最後只得任他為所欲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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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0 10:52:29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一早,睡得暈暈沉沉的陶思妤被謝宸睿給吻醒了。

  她剛一睜開眼就看到了他帶著笑意的眼,卻因為腦子裡一片空白而顯得眼神有些茫然無措。

  謝宸睿緊緊地摟著她,含著濃濃的愛意一下又一下地吻上她的面龐,還輕聲哄道:「乖乖思妤,起來了好不好?」

  陶思妤眨了眨眼,昨天夜裡的荒唐事頓時湧現於腦海之中。

  她咬著嘴唇恨恨地看著他,面上一熱,突然感覺到自己是光著身子被他抱在懷裡的,便努力掙脫了他的禁錮,鑽進了被子裡。

  謝宸睿看著她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繭,不由得啞然失笑。「你今日不用當值?再不起來就遲了。」他笑著說道。

  陶思妤警覺地從被子裡露出臉來,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卯時三刻了。」

  「卯時三刻了!」陶思妤尖叫了一聲,「你怎麼不叫醒我啊?快快,我要遲到了、要遲到了。」說著,她也顧不上自己到底是不是光著的,一骨碌就從被子裡爬了起來,急急忙忙地要找衣服穿。

  謝裒睿含笑站在一旁,卻遞了塊泡過熱水又擰得半乾的帕子給她,「先擦擦。」

  擦臉?陶思妤下意識地就拿著帕子往臉上擦。

  見了她的舉動,他哭笑不得地說道:「不是給你擦臉的。」

  陶思妤一愣,這帕子不是給她擦臉的?那是用來做什麼的?

  很快,她就明白了過來。因為有股熱流自她身下私處流出,然後又順她的腿根慢慢地往下淌,而且那股熱流還熱熱的、黏黏的。

  「小傻瓜。」謝宸睿含笑說道。

  陶思妤的臉熱得快要燒起來。她有心想罵他,卻知道依著他的性子,就算她罵他,他也不會離開,再說了,她已經沒有時間再蘑菇下去了。於是她快手快腳地用熱帕子擦拭了下體,又在謝宸睿的服侍下,一件一件地穿好了衣裳。

  謝宸睿一直覺得,服侍自己的小妻子是件愉快又幸福的事。他根據她的需要,將她所需要的衣飾、腰帶等一一遞給她,還幫著她穿戴整齊。看著她從一個迷糊羞澀的小姑娘變成一個英姿颯爽的巾幗女將,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滿意感。

  陶思妤則氣呼呼地看著他,心想昨天夜裡明明出力的是他,今天早上她都覺累得半死了,為什麼他不但一副龍精虎猛的樣子,而且還那麼早就起來了,整個人都是神采奕奕的?

  再想想,其實陶謝兩家都非武學之家,謝宸睿本人對武學的興趣其實並不是太大,是因為陶思妤喜歡,他才想了法子花錢請了師傅來教,後來又四處拜師學藝,結交朋友無數,學來四方武藝,才成就了她今天的武科狀元。

  說到底,她這身武藝還是因為他的緣故才能練就。若不是他以身作則,十數年逼著她、陪著她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又努力教會她各種兵法、典籍,那今年這屆武舉就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了。

  想到這,陶思妤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以前呢,確實有很多事她都不明白。總覺得她以女兒身考中了狀元,是件多麼了不起的事。可直到後來進了御林軍,見識到杜太傅那種人,她才知道多虧她的身邊有個謝宸睿護著她。

  因為有他,所以她快樂無憂地過了十幾年。他一直陪伴著她,如同一株參天大樹。她成長,他也成長,可不管她成長到什麼程度,他始終努力高她這頭。只有這樣,他才能替她撐起一片天,讓她在他的保護之下,得以時刻保持著一顆純真的心。陶思妤咬著嘴唇,從八寶鏡中看著他,他正笨手笨腳地抓著她的青絲,看樣子是想替她梳髮、挽髻。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如果她的身邊沒有他,她會變成什麼樣?也許她會和其他萬千的普通女孩一樣,早早放棄自己的愛好與追求,終日渾渾噩噩,以嫁人、取悅男人為己任?所以她不可能享受到成功的喜悅,也不可能有機會知道。原來通過自己不懈的努力,是否可達到和男子同樣的高度,再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別人的尊重。

  這麼一想,原本還有些生氣的陶思妤,心裡頭的那點不快活頓時灰飛湮滅了。

  「你先把我頭髮梳順了,再分條,界線要整齊,要是沒梳齊,到了巡隊裡有人敢笑話我的話,哼哼,謝宸睿到時你就慘了。」陶思妤斜睨了他一眼,威脅他道。

  謝宸睿頓時來了興趣,一手執起她柔亮烏黑的青絲,一手拿著梳子,小心翼翼地梳了起來,動作輕柔無比,陶思妤居然完全感覺不到頭皮有被扯得疼痛。

  因為是第一次替陶思妤梳頭,他有些狼狽。但她卻絲毫也沒有著惱的意思,幾個回合下來,他的手勢終於嫺熟了些,勉強替她挽了個簡單的直髻,然後又簪了個白玉冠上去,最後替她戴好了官帽。

  陶思妤對著鏡子左看看、右看看,覺得很滿意。可嘴卻不願落了下風,她嘟著嘴道:「先這麼將就著,如果要我輪值到一半頭髮散了,我必去找你麻煩的。」

  謝宸睿笑道:「榮幸之至。」

  聞言,她橫了他一眼,卻忍不住笑了。

  謝母已經在外頭安排好了早飯,見小夫妻倆親親熱熱地手牽著手從後院出來了,連忙催促道:「快快,有豆漿、生煎包和紅燒羊肉麵。啊,還有赤豆甜粥,想吃什麼趕緊吃,吃完快去上值去,別遲了。」

  說著,謝母又看到兒子狼吞虎咽地吃著羊肉麵,忍不住說道:「宸睿啊,你慢點吃啊,別噎著了。那個別光顧著你自己吃,思妤喜歡吃生煎包,快挾一個給她,你快點啊。」

  「娘,您到底是讓我快點還是慢點?」謝宸睿拿著筷子從面碗里抬起頭來,不高興地說道。
 
  「娘的意思,是讓你快點挾生煎包給我,然後慢點吃麵。」陶思妤說道。

  「對對對,就是思妤說的這樣。」謝母高興地說道:「哎,只有思妤最懂得我的心意,你和你爹啊,就跟兩頭蠻牛似的,我說啥都是對牛弾琴。」  

  謝宸睿挾了一個生煎包,放進陶思妤的碗裡,嘀咕道:「我到底還是不是您兒子了,以前思妤沒嫁給我的時候,沒見您這麼嫌棄我的呀。」

  頓了一頓,他又看了陶思妤一眼,繼續小小聲嘀咕道:「明明生煎包你自己也可以挾的,幹嘛非要我挾。」

  陶思妤小小口地吃著生煎包,小臉上的表情嚴肅而又認真。

  「那是因為你挾給我的生煎包特別好吃呀。喂,謝宸睿,再給我挾一個生煎包,我還沒吃飽呢。」她命令他道。

  謝宸睿一滯,嘴角的笑意怎麼忍也忍不住,索性不忍了。他笑得合不攏嘴,這還是陶思妤頭一回向自己表白吧?哎呀,好想變成那顆生煎包,被她啊嗚一口吃掉啊。

  謝母和謝父坐在一旁,看著小夫妻倆之間的互動,又高興又激動。

  「老頭子,你快瞅瞅,他倆簡直就和我倆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啊。」謝母高興得不得了,「你看,男的俊,女的俏,感情還這麼好。」

  「快把甜粥給我。」謝父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等你多久了?你這是想餓死我嗎?」

  「你這個人有病啊,赤豆甜粥不就在你手邊嗎,還要我幫你拿?」謝母不高興地嘟嚷道,卻還是端了一碗甜粥,放在她夫君的面前。

  「那是因為你親手端給我的甜粥特別甜嘛。」謝父一本正經地說道。

  謝母一怔,面上頓時一紅。

  謝宸睿和陶思妤很自覺地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他們吃完早飯,便攜手匆匆去了馬廄,騎著馬就往宮裡趕。

  自從陶思妤以女兒身考中武科狀元以來,楚文帝對她的推崇和讚許,使得京城颳起了一股女扮男裝風的風潮,所以像陶思妤這樣穿男裝騎馬的姑娘家不在少數,所以謝宸睿也不再像以前那樣非逼著她坐轎子了。雖然說,以前他最大的擔憂,其實是害怕別的男人像他一樣喜歡上特立獨行的她。

  陶思妤和謝宸睿兩人駕馬直驅,一同到了宮門口,然後又各自分開。

  分開的時候,謝宸睿照舊交代她道:「宮裡貴人多,所以你進了宮以後,要少說多做,別惹禍。要是有人對你不好,你千萬別發作,悄悄地告訴我,我保證讓他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陶思妤面無情地點了點頭。欸,他也太囉嗦了吧,每天都要叮囑同樣的話,還真是不嫌煩呢。

  見妻子轉身就要走,謝宸睿連忙又叫住了她,「思妤,中午的時候你在輪值房等我,別走開,我有要緊事找你呢。」

  時間已經很趕了,若是陶思妤再不去輪值房報到,那就要遲到受罰了。所以她匆匆應了一聲就疾步離去。只是她一邊走就一邊想,他和她每天都在一起,到底有什麼要緊的事?難道就不可以在早上說或晚上說,非要趕在中午輪休時的那兩刻鐘裡說嗎?

  到了輪值房報完到,陶思妤先帶著過來接班的侍衛們先練過操,然後又與上一班的侍衛交接了崗哨,跟著就開始巡視了。她照例剛走到怡樂公主的宮殿門口,就被望眼欲穿的怡樂公主給攔住了。

  陶思妤忍著笑,和怡樂公主聊了好一會的天,把陳浩軒接到了賜婚的聖旨以後幾乎高興得差點暈過去,最後又喝醉了酒的事告訴了怡樂公主。怡樂公主又是高興又是好笑,又因為她父皇將她與陳浩宇的婚期安排在明年,所以在接下來的一年,她和陳浩宇都見不著面了,她為此感到有些難過。

  和怡樂公主聊了一會,陶思妤領著侍衛繼續巡視,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她便率隊回了輪值房。

  其他的人都去吃飯了,陶思妤坐在輪值房裡等著謝宸睿過來。

  其實陶思妤有點著急,雖說大廚房提供的午飯並不十分豐盛,可好歹也能填飽肚子。可是跟她一塊當差的侍衛們都是大胃王,若是去得遲了,可就剩不下什麼啦,謝宸睿為什麼還不來?

  就在陶思妤著急萬分的時候,謝宸睿提著個布包進來了。

  還不等她開口問他到底有什麼要緊事,非要在午休的時候說時,他笑呵呵地將那布包放在了桌上,打開了包袱布。包袱布裡放著兩個方方正正的木製食盒,和兩個裹著棉布包的湯盅,湯盅裡盛著滿滿的香米飯。

  一揭開食盒的蓋子,陶思妤頓時聞到了濃郁的飯菜香氣。

  「你、你帶了飯進來?」她不可思議地問道,已經餓扁了的腸胃已經咕咕叫著抗議了起來。謝宸睿笑笑,遞給她一雙筷子。

  陶思妤早就已經餓狠了,也不客氣,接過了筷子就準備開吃。

  謝宸睿帶的白米飯是正宗的洞庭香米,比起大鍋煮出來的又硬又乾的陳米飯更好吃、更軟、更香糯。食盒裡整齊地盛放著紅燒肉、香煎小黃魚、一小撮鹹香的榨菜條和一份粉絲蒸青菜。

  餓狠了的陶思妤直接捧著湯盅就開始扒飯,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樣子,謝宸睿笑著將自己碗裡的紅燒肉挾到了她的飯碗裡,然後慢悠悠地吃了起來。

  一口氣吃了個七八成飽,陶思妤才停下來,問他道:「你怎麼想起要帶飯來啊,這可真是個好辦法。不過,現在天氣熱倒還好,到了冬天可怎麼辦呢?」

  謝宸睿慢條斯理地說道:「現在只是先應應急,才用了湯盅來盛飯,再用棉皮包來保溫。我已經讓人用瓷土去燒製雙層的飯盅了,到時候咱們的飯,應該保溫效果會更好。至於冬天的事嘛,冬天再說,到時候我應該會弄個小爐子在輪值房裡,隔水熱飯吧。」

  陶思妤嘀咕道:「要不要這麼麻煩啊。」

  「什麼時候也不能讓我家娘子挨餓啊,而且我家娘子每頓飯都要吃得香、吃得好。」謝宸睿認真地說道。

  陶思妤一怔,轉過頭看向他,然後又低下了頭,嘴角微微地彎了起來。

  幾個動作快的侍衛已經吃完飯,三三兩兩地結伴回來了。一看到謝陶二人正在吃飯,都吃了一驚,然後又聞到了紅燒肉和香米飯的濃郁香氣。

  「謝狀元,這是你們自帶的飯菜?哎喲,可真香啊,怎麼剛吃飽飯的我又餓了呢?」

  「是啊,陶首領,你們夫妻倆的這小日子過得也太滋潤了吧?」

  眾人紛紛打趣道。

  陶思妤有些臉紅,咬著嘴唇不說話。

  謝宸睿沒理他們,卻問她,「吃飽了嗎?再多吃點?」見她搖了搖頭,他才將她食盒裡吃剩下的菜和湯盅裡剩下的飯統統都倒進了自己的碗裡,然後幾大口就吃得一乾二凈的。

  吃完飯,謝宸睿收拾好食盒和湯盅什麼的,仍舊用包袱皮兜了,和陶思妤說了一聲,就拎著包袱朝外走去。

  過了一會,陶思妤追了出去。

  她拉著他避到了一處偏僻屋簷下,然後從袖筒裡抽出了自己的帕子,小心地替他將泛著油光的嘴角給擦拭乾凈。

  「待會回了翰林院,記得先用香茶漱漱口,免得跟人說話的時候,帶著油煙氣就不好了。」她忍不住叮囑他道。

  謝宸睿一怔,不可思議地低下頭看著她。

  陶思妤一向是小孩子心性,平時這些事,只有他交代給她的,她什麼時候上過心?短暫的錯愕過後,巨大的驚喜立時如同潮水一般,將他整個人都淹沒了。

  「好好好,我聽娘子的話,待會回去了,就沏杯茶水先漱漱口。」謝宸睿結結巴巴地說道。

  陶思妤又說道:「下午散了值以後我在宮門口等你,昨天、前天咱們兩天都沒回過我娘家,恐怕我爹娘想我們了,今天晚上我們就在我爹娘家用晚飯,可好?」

  「好。」他無條件同意。

  「上回你買的黃酒,我爹爹可愛喝了,這回還買。」

  「好。」

  「還要買玫瑰豆沙酥、綠豆糕也要。」

  「好。」

  「那你走吧,趕緊回翰林院去。」

  「好。」

  陶思妤什麼話都沒說,愣愣看著他。

  「好。」

  「謝宸睿,我什麼都沒說你好什麼好啊?好啦好啦,你快走吧。」

  「思妤,我心悅你……」

  「討厭,在宮裡不准你說這個,快走啦。」

  說著,陶思妤推了謝宸睿一把。見他還戀戀不捨地看著她,她有些羞澀,又害怕有過往的同僚看到了笑話,便一咬牙,自己轉身走了。

  謝宸睿抱著布包,一直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見了,這才扭頭走了。  

  到了落日時分,兩人散了值,一塊牽著手,在街上買了些東西,親親熱熱地去了陶府。陶父、陶母自然是歡喜萬分的,陶母急忙親自下蔚去給小倆口做飯去了,陶父則拉著兩人問東問西。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也不知怎麼了,對著娘親親手做出來的一桌子豐盛菜肴,陶思妤居然一點胃口也沒有。陶思妤也不明白她這是怎麼了,難道說中午吃了謝宸睿帶去的飯菜,吃壞肚子了?可謝宸睿看起來並沒有任何不妥呀。

  為了不讓爹娘擔心,陶思妤雖然並沒有胃口,卻還是大口大口地挾菜吃,還喝了兩碗湯。只是吃著吃著,她就覺得有些受不了了。有種奇怪的感覺從胃裡往外翻,說不上多難受,但也絕不好受。

  「不是我說你們啊,趁著年輕,身體也好,早點生兩個胖娃娃才是正經。思妤啊,你公爹、婆母也還身子骨硬朗,能幫著你們帶一帶孩子。就是我和你爹啊,也……思妤你怎麼了?」陶母還沒囉嗦完,就看到女兒摀著心口皺著眉頭,一副很難受的模樣。

  謝宸睿和陶父也放下了筷子,謝宸睿急道:「思妤,你怎麼了?」

  陶父也說道:「怎麼了這是,以前你不是最愛吃你娘燒的煎黃魚嗎?怎麼……」

  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了起來,可陶思妤卻覺得自己已經有點忍不住了,她想嘔。她急急忙忙地站起身,想要跑到淨房去嘔,沒想到已經來不及了,直接扶著桌子就嘔了起來,剛剛才吃進肚裡的飯菜給嘔了個乾淨。

  「爹、娘,對不起。」陶思妤扶著桌子,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的,滿懷歉意地對爹娘說道。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說呢。」陶母埋怨她道:「宸睿啊,趕緊把思妤抱到房間裡躺著,老頭子啊,你快去請了郎中來給思妤看看,別是這幾天換季節著了涼。哎,來人,把這打掃打掃,再去廚房說一聲,給小姐燙煮一鍋清清淡淡的白粥。」

  謝宸睿依言將陶思妤抱了起來,帶著她走進了她昔日的閨房。他讓她躺在床上,動作輕柔地替她除去了鞋子,將被子拉過蓋在她的身上,還去打了些熱水,用帕子沾濕了,替她擦了一把臉,又去倒了杯溫水過來讓她漱口。

  「思妤,你這是怎麼了?」謝宸睿擔憂地問道。

  也不知為什麼,陶思妤覺得特別睏,便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說道:「我沒事啊,就是,就是有點睏了,你讓我瞇一會,待會我緩過來了,咱們、咱們再回去。」一句話說完,她就沉沉地闔上了雙眼,呼吸聲音也變得悠久綿長起來,竟睡著了。

  很快,陶父就請了郎中過來。

  陶母也跟著進來了,眾人見陶思妤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睡熟了,都有些奇怪。那老郎中在床前坐下,指揮謝宸睿將陶思妤的手腕拿了出來,放在診脈的小木枕上。跟著,老郎中便伸出了二指,搭在陶思妤的脈門上。

  老郎中陷入了長久的沉思,陶父、陶母不由得緊張了起來,謝宸睿更甚。

  半晌,老郎中才收回了手,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問道:「這位小娘子上個月是什麼時候來的癸水啊?」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難道、難道說……

  「老郎中,拙荊上個月的癸水,是、是十三那日來的,十八走的。」謝宸睿十分熟悉妻子的身體,毫不猶豫地說了出來。

  老郎中直點頭,「那就沒錯了,恭喜各位,小娘子這是滑脈啊。只是這日子尚淺,最好再過半月,就能確定下來了。這小娘子懷頭一胎啊,是嬌貴些,少讓她做重活,吃食也儘可能清淡,最重要讓她心情愉快。要知道啊,她少受罪,她肚裡的孩子也生得康健不是?」

        老郎中一說完,陶母立刻雙手合十,一臉虔誠地念起了佛號,陶父則興奮地圍著陶母直轉圈,還不停地叫喊道:「我要當外祖父了,我要當外祖父啦。」

  謝宸睿則一臉呆滯地看著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的妻子,十分震驚。他、他有孩子了?不,不是,是陶思妤懷了他的孩子?天吶,她懷了他的孩子!謝宸睿咧著嘴,簡直不知道要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才好。

  陶母誦完佛號,先是瞪了喜形於色的陶父一眼,然後再看看除了傻笑以外啥也不會的女婿,忍不住笑瞇了眼。接著,她先是安排陶父先送了老郎中出去,還吩咐說一定要封個大紅包給老郎中,然後她也走出了屋子。剛才陶思妤才吃了那麼一點還全嘔了,待會睡醒了肯定會肚子餓的,她得趕緊去廚房弄點清淡又開胃的小菜。

  陶母離開之後,屋子裡就只剩下了謝宸睿與陶思妤兩個人。

  謝宸睿坐在陶思妤的身邊,心亂如麻。直到這會,他還有些回不過神來,陶思妤對他來說,彷彿還是記憶中那個梳著雙丫髻,站在如粉霞一片的杏花樹下,泫然欲泣的一手提劍,一手拉著他的衣角,嬌聲懇求他再陪她練幾招的小女孩。一轉眼,他如願娶她為妻,還讓她懷上了他的孩子。

  謝宸睿的視線終於再次聚焦,他看著沉沉睡在床上的她,猶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手放在她平坦坦的小腹處,在她的小腹之中,已經孕育了一個小小孩童?

  謝宸睿簡直要喜極而泣了,巨大的驚喜如潮水一般,將他完全淹沒。

  也不知過了多久,陶思妤悠悠醒轉。

  「思妤,你醒了?」耳邊立刻響起了謝宸睿低沉又富含磁性的低沉嗓音。

  她嗯了一聲,迷迷糊糊睜開眼,先是看到了謝宸睿激動的臉,以及熟悉的帳子頂,屋子裡的各種擺飾。

  「咦,我們還在我娘家?哎呀,我怎麼睡著了,宸睿哥哥,咱們趕緊回那邊府裡去,不然爹娘該擔心了。」她掙扎著起身,想趕緊回謝府去。不料,謝宸睿卻攔住了她,不讓她起身。

  「宸睿哥哥?」她不解地看著他。

  「思妤,咱們有孩子了。」因為太激動,謝宸睿的聲音都在顫抖。

  「什麼?」陶思妤沒聽懂。

  「思妤,咱們有孩子了,你懷了我的孩子。」謝宸睿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什麼?」陶思妤又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不是她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可是、可是他說她懷孕了?她懷了他的孩子?

  陶思妤下意識地就撫上了自己的小腹。嗯,她的小腹還是平平的,絲毫沒有任何動靜,不過懷個孩子,應該也不會這麼快就有動靜吧?

  她又轉過頭去看著謝宸睿,還沒開口問呢,他就一邊點頭一邊說了句:「真的,這是真的。岳父請了郎中過替你診脈,千真萬確已經診了出來。剛才岳父派了人去咱們家裡向我爹娘報喜,說今日你身子乏了就在這邊歇下,等精神好些了再回去。思妤你餓嗎?岳母熬了清粥,又弄了幾道小菜,要不要起來吃一點?」

  聽他激動萬分地說了一大通,陶思妤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她懷孕了,是真懷孕了!已經有個小小的孩子睡在她的肚子裡,那她和謝宸睿的孩子。

  一時之間,她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最後只會反覆叫著他的名字,「宸睿哥哥、宸睿哥哥……」

  謝宸睿笑著抱住了她,兩人緊緊地相互依偎在一起。

  半晌陶思妤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宸睿哥哥,我、我懷了孩子,那還怎麼在宮裡當差啊?難不成以後我要挺著大肚子在宮裡巡值?」

  謝宸睿一呆,笑了起來。

  「當年太祖始建國時,為了鼓勵婦人出仕,還曾立下規矩,女官視品階而定來享受妊娠假。你官至五品甯遠將軍,依律可以享受兩年的妊娠假期。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休假,到以後咱們的孩子一歲,你都能在家中休養。」

  陶思妤頓時鬆了一口氣。可轉念一想,她又有些擔心了,「可是宸睿哥哥,我才當差一年不到就休妊娠假,皇上會不會不高興呀?」

  「不會。」謝宸睿斷言道:「皇上待你十分寬容,是因為你是咱們大楚王朝的頭一個女狀元,皇上希望你能給天下女子樹立榜樣,也定會讓你安心休妊娠假。因為其他準備參考科考或者入仕的女子都會遇到跟你相同的問題,所以你的待遇只會更好,放心。」

  這下子,陶思妤終於真正放下了心。她抬眼,看著謝宸睿甜甜的笑,她姣美的臉龐上也隨之蕩漾著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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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3-29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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