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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眉彎彎 -【十年桃花債】《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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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1 00:17:1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十年桃花債 作者:眉彎彎

男人沒手段,陪女人玩挑逗,別想要全身而退;
女人玩心機,跟男人玩曖昧,不小心把心賠了。
鐘離玥性格剽悍不是一兩天的事,從小就是直爽的性子,
全然浪費她那張充滿女人味,漂亮得讓人想多看一眼的臉蛋。
追她的男人不少,她卻一個都沒看上,因為她早有心上人了。
可惜,傅井然吃軟不吃硬,而她不懂撒嬌、不懂討他歡心,
註定是場絕對不會有結果的暗戀,畢竟,她拉不下臉去告白,
更別說勾引了,這種女人的伎倆,她不屑。
沒想到,他們卻不小心同居了,才發現,
多年來,她眼中正派、不苟言笑的傅井然,其實是匹色狼,
而且是餓了許久的色狼,教臉皮薄的她躲也不是,逃也不是,
只好翻臉不認人,卻招來這男人上下其手推上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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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1 00:17:30 |只看該作者
第1章(1)

    天空開始暗下來,蔚藍的天空很快就變得黑沉沉的,如同傅井然此刻沉甸甸的心情。

    五星級的飯店,紅地毯從門口一直鋪到樓梯底下,樓梯口裝飾著由粉紅色、粉紫色氣球黏起的拱形橋,喜慶的顏色深深刺痛了傅井然的眼睛。

    其實對於這一天的到來,傅井然一直都作著心理準備,特別是近幾年,畢竟都二十八歲了,成家也該是這幾年的事情,他們又是兩情相悅,戀愛多年,感情穩定,從大學就在一起,到現在才結婚也算拖得有點久了。

    假如他在當中扮演的不是一個暗戀者的角色的話,現在他應該很替他們開心才是。

    “傅井然,好啊你,拒絕當我的伴郎就算了,今天還來得這麼晚,現在才慢悠悠地晃過來。要不是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我絕對揍死你這小子。”新郎鐘離玦一見傅井然就一把箍住他脖子笑駡。

    傅井然也笑著一手推開他的頭,“趕回來參加你的婚宴就很給你臉面了,我這還是看在依婷的分上。”

    “滾吧。”

    沒有人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他們太熟了,他跟鐘離玦打從出生就認識,在男孩子最調皮的年紀,他們狼狽為奸地扯女孩子馬尾;在青春叛逆期時,他們一起喝酒、一起翹課、一起打架,要不是後來他們一起泡妞,兩家人的家長差點都要以為他們是gay.

    不過兩家家長放心得太早了,沒料到他們兩個人連女孩子都喜歡上同一個。

    而傅井然在察覺到這件事時,鐘離玦和梁依婷早已出雙入對,他變成了多出來的那一個,他一點機會都沒有,只能撿起那些只有自己知道的酸澀,丟在無人能察覺的角落,默默地扮演著好兄弟、好朋友、暗戀者。

    梅淩非有些詫異于傅井然今天的狀態,半調侃他,“今天怎麼這麼靜,別是因為鐘離玦進入已婚男人行列,你羡慕過頭說不出話來嗎。”

    “你放屁。”傅井然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太清楚梅淩非的人來瘋了,越給他臉面他就越得瑟,越不著調地起哄。

    梅淩非被罵了也不在意,繼續半真半假地說笑,“嘿,火氣這麼大。等下這攤完了,我們續攤去玩玩?”

    傅井然仰頭悶悶地喝了一杯白酒,面色不改而氣息裡已經沾上了酒氣,“不去。”

    “欸,我說你怎麼回事?你這個熊樣,我怎麼覺得看著像當年跟梁依婷吵得最凶,差點分手那次的鐘離玦.”

    傅井然自然是記得梅淩非說的那場架,那是這對戀愛長跑十年的模範情侶唯一一次的爭吵,也是最激烈,險些就要分手的一次。這是傅井然唯一有機會乘虛而入的一次,也是這一次,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是這麼卑劣無恥,因為他真的有動搖過。

    梁依婷把他當成好朋友,心裡有什麼事都會跟他說,包括鐘離玦的壞毛病,他幾乎可以算是梁依婷的閨密了。

    而鐘離玦把他當成好兄弟,從來沒有防備過他會撬自己牆角,知道他一直單身,跟家裡關係又不太和諧,沒多少談心的朋友,怕他自己待著太寂寞悶出毛病來,他們大部分的約會都會帶上他。

    鐘離玦對他真的是掏心掏肺,傅井然都數不清有多少次自己在酒吧喝醉了,電話打到鐘離玦那,鐘離玦就立刻從梁依婷的被窩裡滾出來接他回家。現在想起來,他真覺得當時起過心的自己不是個東西,忍不住暗咒了句,他媽的忘恩負義。

    那次的最後,他自然是什麼也沒幹,一如既往地扮演和事佬,也許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他的“良心發現”是怎麼回事。

    那時候,鐘離玦已經奪門而出想離開冷靜冷靜,傅井然便到他們家安慰梁依婷,梁依婷傷心地伏在他肩頭上哭。

    事情過得太久了,記憶也有些褪色,他想不起來他當時漸漸劇烈跳動起來的心跳有沒有被梁依婷發現,在那段變得模糊的記憶裡,他記得最清楚的只有一雙眼睛。

    就在他將要氣血上湧,衝動起來的瞬間,他看到那雙眼睛在門外看著他,憐憫的、失望的,可又是冷靜的,冷靜得近乎冷漠,又似是嘲諷,它像是會洞察人心,看透了他的不軌心思,他整個人像是被剖開了,他所有不好的一切都無處遁形。

    門外那人是鐘離玥,鐘離玦的妹妹,他怎麼也親近不起來的人。

    他不知道鐘離玥是什麼時候察覺到他的異樣的,他什麼都來不及想,當時的他只覺得如同被一桶冰水兜頭淋下,澆滅了心裡所有的火,然後就在那麼一瞬間,他作了決定,決心放手。

    那天的最後,在他勸完了梁依婷跟鐘離玦和好,要離開鐘離家時,鐘離玥送他到門口,靠在關了一半的大門跟他說了那天第一句,也是最後一句話,雖然“為了你,背叛世界又如何”這樣的愛情聽上去很浪漫,但是我以為,為了一段愛情而放棄太多的東西,這樣的感情很空洞和不切實際,畢竟我們是生活在現實裡的,你覺得呢?

    事情過了這麼久了,傅井然依舊記得清楚鐘離玥的那雙眼睛、她說的那句似是跟他探討道德觀的話,以及自己落荒而逃的狼狽。

    傅井然掩蓋自己的異樣,“說什麼呢,不續攤就像失戀嗎。我剛下飛機就趕過來了,幾夜沒睡,差點這攤都不想來了還續攤、還玩女人,現在誰給我張床,讓我娶了她我都行。再說了,你捨得那個伴娘嗎。”

    梅淩非差點被紅酒嗆了一口,“去你的,你小子眼神這麼利啊。”

    “你們都眉來眼去一晚上了,瞎的都能看出來。”

    他們小聲說著亂七八糟的話的時候,主持人在臺上說喜慶的話已經說了老半天了。這時,大廳的燈光已經暗下來了,聚光燈打在離舞臺最遠處的門口,傅井然猜,今天的新人要進場了。

    隔壁的梅淩非還在低聲警告他,“那是我的人,你別肖想啊。”

    “這樣算來,你的人都要堆滿半座城了。”約個會就他的人,真沒節操。

    “哈,知道我的魅力了吧,哪家小姐聽到我的名不拜倒在我西裝褲下,小爺我帥得她們合不攏腿……”

    傅井然心裡後悔,剛剛不該搭他的話,明知道他人來瘋,也不知道他那些女人怎麼受得了他那麼多話。剛想讓他閉嘴,就聽見不遠處有人笑了幾聲。

    梅淩非第一個反應過來發難,“笑什麼笑,我說的都是事實,有什麼好笑的。”

    “哼,你要是把你的衣服穿好了,我還是可以試著相信你的。”鐘離玥看了看某個地方,手指隱晦地指了指梅淩非西裝褲上某個地方,“拉鍊。”

    梅淩非被她說得沒什麼自信,大廳裡除了聚光燈和舞臺上的投影機外,沒有別的燈光,他只好暗暗在自己的褲子上摸了摸,然後他想起來之前在洗手間好像被那個伴娘拉下了拉鍊……這真是他人生最丟臉的時刻,他現在完全不想說話了。

    “別介意,職業病。你應該有聽我哥說過我是看護,特別是我剛下班……嗯,我覺得你現在應該沒什麼想聊天的意願,你先冷靜下吧。”

    梅淩非整個無言了,這種被體貼得有點想吐血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雖然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但傅井然的聽力很好,他們的對話他能聽到個大概。傅井然今天的心情不怎麼樣,也就沒有意願要幫這個二貨兄弟掩蓋他智商短缺,反倒是有些疑惑怎麼鐘離玥坐在他們這一桌。

    就見鐘離玥對他眨了眨眼,“剛來晚了,燈都滅了,看不清路。”

    又是這樣,不動聲色地洞察人心。

    她一句話就讓傅井然回想起上次被她看透自己心思時自己狼狽的模樣,本就不怎麼樣的心情又再糟糕了一點,真讓人討厭。

    他低頭又悶灌了一杯白酒,再抬頭時,兩位新人已經走到自己這一桌的不遠處了。看著他們笑容滿面,眼眶泛著點亮光地經過他面前,傅井然突然就明白了一句話的心酸,我盛裝出席只為錯過你,真他媽的是他現在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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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1 00:17:46 |只看該作者
第1章(2)

    後半場,傅井然是藉著恭喜好兄弟結婚為藉口拚命地敬酒,拚了命地喝,紅酒、白酒,數不清多少杯下肚,身邊那個梅淩非又是個人來瘋,不但沒發覺他不對勁,還撒開性子跟著他鬧起來,叫上服務生開了幾瓶洋酒,混起酒來,後來連混的也喝了不少。

    最後散場的時候,梅淩非已經不知道去哪了,那個伴娘也不在,傅井然估計他們可能上樓開房去了,也就不再理他們,跟鐘離玦打聲招呼就走。

    “喂,井然,你行不行啊?喝了這麼多。要不你等一下我們,我們收拾好後順路把你送回去。”

    “滾吧你,你還是擔心你自己今晚行不行吧。”傅井然拍了下鐘離玦的肩,“別以為我喝了一點就喝傻了,這樓上有你們今晚的房,送我,順的是哪條路啊。”

    “哎啊,明知道我今晚沒空送你,你今晚還喝這麼多,這什麼意思啊。”

    “去,我高興。你今晚新婚夜這麼高興,不趁這時候宰你一筆,等今晚過後你們家的財政大權轉到依婷手裡,我就是宰你,你身上也沒幾個錢。行了,兄弟,別管我,我開車來的,我自己回去就是。”出差前他就把車停在機場附近的停車場,他已經習慣了經常出差沒人接機的生活。

    “你還敢自己開車嗎。行了,你別說了……小玥,過來。”鐘離玦把自家小妹從朋友圈裡招過來,“井然今晚喝多了沒法開車,你送一送他。”

    鐘離玥看了看傅井然,面上也沒什麼醉態,臉也不紅,看上去挺正常的,要不是她是看護,習慣照顧人,恐怕也不會留意到他眼睛有些渙散的焦距。

    “行。”鐘離玥一句廢話也沒多說,直接把傅井然手裡的車鑰匙奪過,在傅井然反應過來前一把截住他的話,“能自己走嗎?”

    傅井然碰了一下她的視線,又迅速回避,他不願意承認他有些羞于面對鐘離玥,“車鑰匙還我,我可以自己回家。”

    鐘離玥暗地嘀咕了句,“嘖,扭捏什麼呀,像個小姑娘似的,搞得老娘像在逼良為娼。”也不顧幾人有沒聽到她的自言自語,她直截了當地問傅井然一句:“你自己走還是我抱你?”這種事她上班時候幹多了,以致於她看起來身材高挑,衣服袖子下卻是漂亮的二頭肌。

    傅井然默默地往大廳門口走去。

    鐘離玥跟她哥交代了句就緊跟著傅井然離開,“那我先送他回家,完了要是還早,我就回來幫你們收拾場地。不過我建議你們還是別抱這個希望了,看他一臉不情不願的,等下路上肯定還有得折騰。媽的,沒病沒痛還染上病人的脾氣……”

    鐘離玦知道自家妹妹性格剽悍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從小她就是這種直爽的性子,現在做的又是看護,這個職業幾乎可以無視病人的性別,以致於現在說話、做事也就更沒多少男女間的忌諱了。

    要不是鐘離玥那張充滿女人味,漂亮得可以直接上雜誌封面的臉,他都要以為他媽二十六年前給他生的是個弟弟,而不是妹妹,他突然明白為什麼他媽近來這麼憂愁妹妹的終身大事。

    鐘離玦看著自家妹妹追出門的背影,心裡暗暗懷疑,今晚不會有事吧?傅井然那人吃軟不吃硬,而鐘離玥從小驕傲,沒說過軟話,認識這麼久,兩人湊一起每次都火星撞地球似的。

    他突然有種讓鐘離玥送傅井然回家,比傅井然喝醉了自己回家還讓人忐忑的感覺。

    鐘離玥走出飯店大門時,傅井然已經在那站著等了好一會了,酒氣也被晚風吹散了不少。鐘離玥走過去時,看他背影感覺有點蕭條,知道他心裡難受,她也難得溫柔了一把,“還好吧?想吐還是想喝水?想吐的話從這邊拐過去有洗手間,想喝水我就進去讓服務生拿一瓶,記我哥帳上……”

    誰料傅井然突然凶起來,“你們他媽的幹嘛老問我好不好,是不是聽見我說我不好你們才高興!”

    鐘離玥看著他暴躁地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她什麼也沒說,默默地跟著,心臟跳得飛快,一半是被他突然大聲發脾氣嚇的,“媽的個熊孩子,問幾句話就發脾氣。”她自言自語。

    不過發脾氣總比憋著要好些,誰知道他這種不聲不響又任性的性子,憋著憋著,脾氣爆發的時候會幹些什麼瘋狂的事。失戀這種坎也總得他自己熬過去的,她能做的就是盡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不招惹他,讓他自己想通吧,這麼大個人,總不至於失個戀就幹什麼傻事吧。

    於是在鐘離玥看到傅井然坐在副駕駛座上,乖乖系好安全帶後她就一直閉嘴。

    等車開出了停車場,行駛了一段路後,傅井然突然開口,“再兩百公尺有個火車站,你在那裡靠邊停車然後下車,我自己開回去。”

    鐘離玥差點就翻了個白眼,“你別這麼多事行不行,讓我順順利利地送你回家,然後我好跟我哥交差。”

    “你交什麼差,你分明就在看我笑話,上次看我狼狽的樣子看上癮了,沒看夠,這次接著看嗎。”

    鐘離玥暗歎了口氣,果然是喝醉了。知道他現在不比平常,不能計較他說的話,她耐著性子跟他說話,“你怎麼狼狽了,我怎麼看你笑話了,你有什麼好讓我笑的嗎,你不就是失戀而已,我不覺得這種事有什麼好笑的。”

    說完兩人又是一陣無話。

    其實那些大道理,傅井然都懂、都明白,他當初決定了放手就預料到有朝一日他會面對今天這樣的局面,他也一直為了今天作著心理建設,他總想著今天要好好表現。但現在他感覺他搞砸了,他表現得很糟糕,肯定是他表現得不夠平常,所以才那麼多人問他還好吧。

    沮喪極了,傅井然重重地吐氣,“對不起。”他知道鐘離玥是沒有惡意的,他守了這個秘密這麼多年,只有鐘離玥一個人知道,只有鐘離玥能有一丁點明白他現在的心情,大概是因為這一點,他才在她面前肆無忌憚地發脾氣、發酒瘋吧,“那些話你別在意,我不是存心的。”

    “嗯,行,只要你別給我添麻煩,我就勉強原諒你。”實際上鐘離玥想的是,我一直都當你在放屁而已。

    “路過前面的便利商店時,能幫我買瓶水嗎?”

    “好吧。”才說別給她添麻煩……好吧,失戀的人最大。

    鐘離玥把車停在路邊,動作迅速地進便利商店買瓶水。她以為傅井然已經想清楚了,人也清醒了,沒想到她一下車,剛關上車門,傅井然就落了鎖,解開安全帶,坐到駕駛座上。

    鐘離玥幾乎是才關車門就馬上想起車鑰匙還在車裡,她得把它拿出來,結果一回頭,看見的是身後那輛車倏地呼嘯而過。

    “我去你媽的,傅井然你個蠢貨,敢騙我、敢搶車,還敢酒駕,看我不揍死你!”她轉頭連忙截了輛空的計程車,讓司機大叔追著前面那輛馬自達。

    這時候已經接近淩晨一點了,這個地段不是人流密集區域,街道上的人並不多,有的也是一些玩樂完準備回家的年輕人。

    傅井然開著車出了市區,上了高速公路,高速公路上幾乎沒有車。

    夜風呼呼地從車窗灌進來,刹那間讓他有種像是飛起來了的錯覺,他喜歡這種感覺,每當他壓力大時,他就喜歡開快車,特別是像現在這樣大半夜地上高速公路飆車,看著儀錶板的指針一格一格地往上指,越來越快的速度似是能帶走壓在他心頭上的壓力。

    他現在心裡很複雜,除了暗戀了將近十年的人要跟好兄弟結婚,他覺得有點酸澀以外,還有更多的竟然是解脫的感覺,不用再留任何希望給自己,也不用再在他們之間的夾縫裡苟延殘喘。他好像不再苦悶於失戀這件事,心頭上是久違的輕鬆感覺,他的脈搏在飛快地跳動,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在發抖。

    他好像該停下來了,儀錶板上的指針已經快要指上時速一百四十公里了。

    手機響了,傅井然順手就接了,車廂內置喇叭響起了鐘離玥心慌意亂的聲音,“傅井然,你他媽的想做什麼,你想自殺嗎,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你趕緊給我慢下來!”

    傅井然直至這一刻才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神經真的被酒精麻痹了,因為他聽著鐘離玥慌亂又生氣,氣得像是想吃了他的聲音,他居然會想笑,“知道了。我沒事,我經常飆上一百八十公里,今天喝了酒,我連一百四十公里都沒敢超過。我不是要自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鐘離玥的心這才定了一半,不是自殺就好,可心才放下一點,怒氣就奔騰上湧,“你個蠢貨,你也知道自己喝了酒,喝了酒還敢上高速公路飆車,還超過一百公里,你他媽下車的時候敢不是完完整整的,看我怎麼把你往死裡揍!”

    傅井然沒有說話,實際上他真的笑出來了,難得聽話地慢慢把車速降下來,時速一百二公里,一百公里,八十公里……

    看著傅井然的車速已經快要降到高速公路的最低時速,鐘離玥正要放下心來,想叫他靠邊停一下,讓她來開。

    一切都只發生在一瞬間。

    一輛紅色法拉利從鐘離玥坐的計程車後方飛速駛過來,車裡是震天震地的搖滾音樂,鐘離玥似乎看到了那裡面的幾個人也是喝醉了的,她甚至一瞬間就猜測他們吃了毒品,此刻精神異常興奮。

    她正要提醒傅井然小心看車,只見那輛紅色法拉利閃過了她坐的這輛計程車後,切進內道然後繼續加速,幾秒後撞上了前面躲避不及的馬自達。淩晨的高速公路上突然響起一聲巨大的轟鳴,馬自達被撞擊後搖晃地撞上了路邊。

    眼前的視野劇烈搖晃,在傅井然腦袋快要磕上方向盤時,氣囊猛地彈出,把他緊緊地反彈到椅背上,然後他感覺到手上、腳上一陣劇痛,眼前視線逐漸模糊。

    在他昏迷之前,他還能聽見車裡喇叭仍播放著電話那頭鐘離玥緊張至極的聲音,她的驚呼、她一聲聲焦急的詢問:“傅井然、傅井然,你能不能聽見?媽的你還愣在這幹什麼,叫救護車然後報警……”

    在傅井然最後的意識裡,他看到鐘離玥跑到了他車門外,滿臉焦急緊張,隱約還帶著點不知所措。

    他很想告訴她,他沒事,別慌,但敵不過倏地暗下來的視線。

    最後一個念頭是,這次丟臉丟大了,時速一百四十公里時沒事,可時速七十公里的時候出車禍,他估計要被鐘離玥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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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1 00:18:01 |只看該作者
第2章(1)

    傅井然醒過來的時候,毫不意外地看見了滿目的雪白,雪白的天花、雪白的牆壁,還有滿鼻子的醫院消毒水味道。

    就表面看來,他感覺似乎沒什麼大礙,可能是因為被撞的時候,他稍微閃了一下,那輛車不是直接撞上來,不過也沒完全躲過去。

    他左手和左腳被裹了石膏,有點擦傷的右手被紮了針,正吊著點滴。性命是無憂了,可接下去一段時間裡生活諸多不便。天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衰,左撇子偏偏弄傷了左手,不過出了車禍還只是現在這樣,恐怕也算是萬幸了吧。

    他想著,還好先前自己不知道為什麼聽了鐘離玥的話,緩下了車速,要是當時他的車速還在一百四十公里,又被正面撞上,估計他現在還在ICU病房,病危通知書都不知道要發來幾次。

    所以說,他又欠鐘離玥一個人情了。

    傅井然還在想到底要怎麼還這個人情的時候,病房門外隱約傳來了對話聲。

    “你說說你是怎麼搞的,我把一個健康得活蹦亂跳的人完完整整地交給你,只是讓你送他回家而已,你竟然能讓他躺進醫院裡。當年你說你要讀護理,爸媽他們都不同意,是我一力支持你的。

    你畢業後做看護也做兩年了,不是沒有照顧人的工作經驗,我信任你的專業,把二十幾年交情的兄弟交給你,你現在把他搞進醫院裡。鐘離玥,你這些年讀的是尿布啊,說話!別杵在這裡。

    我不要聽你道歉,你可以跟井然道歉,跟乾爸、乾媽道歉,但你別跟我道歉。你是知道的,我是把他當成我親弟弟,我知道你們一向不對頭,但我也沒想過你……我真後悔昨晚把人交給你,我應該自己送他回去。”

    傅井然心裡百感交雜,腦海裡不斷重播他昏迷前一瞬看見的那張臉、那雙眼睛。鐘離玥臉上驚慌失措,似是一瞬間退去了血色,小臉慘白一片,嘴唇似乎都在顫抖,眼眶裡水光閃爍,像是下一秒就要哭了。她眼神裡的焦灼、無助像是燒紅了的熱鐵,烙在他心臟、皮肉上,他的心不自覺地痙攣。

    一瞬間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思緒走得太快,他一下沒抓住,再想仔細想想,又想不起來什麼,只好作罷。

    聽鐘離玦還在門外咆哮,傅井然躺在床上,心裡全是不滿,驕傲了二十幾年的小姑娘被他嚇成這樣,現在還要繼續挨駡,大概嚇得連話都不會說了吧,不然怎麼會不告訴她哥他現在躺進醫院裡不完全是她的問題,他自己要負大半的責任。

    傅井然嘖了一聲,這個鐘離玦也真是的,怎麼當哥哥的,說話這麼大聲,連他這個躺在病房裡的人都把話聽得一清二楚,可想而知音量有多大,也難怪鐘離玥被罵懵了。這家醫院的服務也不行,家屬的說話聲都那麼響了,到現在都還沒有護士出來勸阻,幹什麼吃的。

    在傅井然挨個埋怨個遍後,醫院的護士總算來勸阻了,責駡聲總算停下來,然後是房門被打開的聲音,醫生、護士以及鐘離玦和梁依婷走進來。

    醫生為傅井然做了基本檢查後,簡單地交代了幾句,“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還好病人在車輛被撞擊時做好了防禦保護動作,保護了頭部和大腦,受傷的只有左手跟左腳。

    受傷的手腳是屬於骨頭開裂,我們已經幫他打了石膏,傷勢並不嚴重,如非必要,我們不建議動手術開刀。這段時間主要是好好休息,讓骨頭自然癒合,受傷的手和腳儘量不要活動,也不要沾水……”

    “好的、好的,我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謝謝醫生。”

    等鐘離玦把醫生送出病房後,傅井然才問:“鐘離玥呢,她怎麼不來看我?”剛剛一群人進了病房,就單單沒看見先前在房門外被罵得那麼凶的鐘離玥,他當時就想,不會是被鐘離玦罵哭了吧?當下就有點不是很想理睬鐘離玦的感覺。

    鐘離玦被傅井然問得愣了愣,這麼多年來,傅井然還是第一次問起鐘離玥,“啊,她等下就來。”

    “去你的,還裝,我都聽見你在門外罵鐘離玥的那些話了。是你不讓她來看我,還是她被你罵哭了,自己一個人跑到角落裡去難過?”

    鐘離玦摸摸後腦袋,像是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回答的語氣也有點不肯定,“啊?不會吧,她應該沒哭吧,我都快二十年沒看見她哭過了,那什麼,她一直很堅強,我有的時候就……嗯,對她過了點。”

    “閉嘴吧你,別解釋了,鐘離玥就算再能吃苦,她也是個姑娘家,能跟我們比嗎。你到別家問問,誰家裡捨得把個女孩子罵得狗血淋頭的,別說嚴厲點,就是多說兩句都捨不得,你也真行,真夠男人。”

    鐘離玦訕訕地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好,倒是旁邊站著的新婚妻子梁依婷捨不得丈夫尷尬,打了個圓場,“阿玦是被嚇著了,畢竟不久前你還好端端的,才過了多久就接到小玥的電話,說你進了醫院,在急救。

    別說阿玦,就是我都快被你嚇得心臟要跳出來了。別生氣了,等等小玥來看你,讓阿玦給小玥好好道歉。”

    傅井然心裡還是不怎麼樂意,他還是聽了鐘離玥的話才撿回來一條命,結果一醒來,救命恩人當著他的面被罵得那麼狠,他聽著都肉疼,她還是一個女孩子,性子又出了名的傲。

    想到了這些,傅井然更是不待見鐘離玦,但偏偏他這車禍全是因為他自己任性才造成的,鐘離玦是聽說他進了醫院才來,都不顧自己新婚,立刻從飯店趕來了。

    鐘離玥被罵這麼慘,還算是他間接造成的,這麼一想,傅井然心裡更鬱悶了,火氣在心頭上憋著憋著,還不能發作。

    “對啊、對啊,我等下就給小玥道歉,你別生氣。是說你住院這件事我都沒敢告訴我爸媽,也沒有告訴乾爸、乾媽……”

    心情還鬱悶著的傅井然,一聽鐘離玦提到自己的爸爸,想起自己和家裡那並不友好的關係,整個人都不耐煩了,皺著眉打斷鐘離玦的話,“算了,別告訴他們,他們知道了我更沒個清靜。我爸媽他們,估計那個古文化研究交流會還沒完,看他們連你們的婚禮都沒來參加就知道。我回國了也沒說,他們現在大概還以為我在國外出差沒回來吧。”

    鐘離家和傅家相交多年,鐘離玦的爸媽甚至都把傅井然當成自家二兒子了,所以傅井然跟家裡關係不好,鐘離玦和鐘離玥都清楚。

    傅家是少見的老式封建家庭,子承父業的觀念根深蒂固,他們家研究中文、古文已經有好幾代了,特別是秦文,他們家在這方面的研究得很深入,家裡的藏書都能成一個小型圖書館。

    傅井然的爸爸傅伯良是繼承祖上的衣缽,致力研究中文以及古文化的,是大學裡的中文系教授。傅井然的大哥傅熏然,雖然沒走上研究的道路,但好歹是讀中文系讀到博士後,現在自己關起門來當個小說作家,也算勉強跟祖業有點搭上邊。可偏偏就傅井然一個沒走上研究中文的道路,讀完了高中瞞著傅伯良讀了法文系。

    在傅伯良這樣的老學究眼裡,傅井然讀個法文系就等於是研究法文,這可把傅伯良氣了個半死,不聽傅井然一丁半點的解釋,直接揍了他一頓,還讓他把學系改回來。

    可傅井然從小就被寵著長大,除了自己爸媽還有鐘離玦的爸媽寵著,又是家裡的小兒子,十幾年的生活都過得順風順水的,加上天資聰穎,課業門門優秀,可以說是完全沒吃過苦頭,他脾氣又硬,一身硬骨頭,怎麼可能聽傅伯良的話。

    他不但沒有改科系,還憋著一道火把法文翻譯本碩連讀,跑到歐洲同聲翻譯培訓基地去了,現在還是個法文同聲翻譯。

    兩人已經好幾年沒好好說過一句話了,現在傅伯良更是把傅井然當空氣,看到他當沒看見。這場面鐘離玦和鐘離玥都見過,當時尷尬得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應對。

    鐘離玦當時心裡暗暗嘀咕過,要他們兩人和好,恐怕得傅井然轉行,順了他爸爸的意研究中文才行。

    也是因為有傅伯良和傅井然的前車之鑒,在鐘離玥高中畢業後選科系時,即便她選的護理系她爸媽都不同意,但也只是如同建議的存在,並沒有多加阻止。

    好在她也爭氣,自己選的路,就算是爬也得把它爬完。她很堅強,比起普通柔弱的女孩子,她強太多了,以致于很多時候鐘離玦對她的要求跟他對自己的要求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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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1 00:18:15 |只看該作者
第2章(2)

    鐘離玦被傅井然批評過後,他心裡就在反思自己,結果越想越覺得自己對鐘離玥太過分了,當下只想去找鐘離玥道個歉。可傅井然這邊的事情還沒完,他不讓通知乾爸、乾媽,那他往後這段時間的起居生活就只能請看護了。

    想到這裡,鐘離玦突然記起自家小妹就是個看護啊,“井然,要不讓小玥給你做一段時間的看護吧,不然這段時間誰照顧你啊。”

    傅井然沒料到鐘離玦會突然有這樣的提議,他頓了一下,還沒答覆就聽鐘離玦急急地說:“好了,就這麼決定吧,小玥這段時間的薪水就讓我出好了,你安心養傷就行,就這麼說定了,我先去找小玥聊聊天。”說完還沒個停頓,鐘離玦就急匆匆地走出病房了。

    “哈,他肯定是去找小玥道歉去了,你別怪他,他就是這樣,心裡裝不住事。”梁依婷也被自己丈夫的性格逗得繃不住,有點想笑了。

    “嗯,沒事,我跟他當兄弟都快三十年了,自然清楚他有什麼就說什麼的性格。”而傅井然自己的性格正好相反,什麼事都憋在心裡,非憋到不行了才爆發出來,也是因為這樣,他們才能友好這麼多年。

    丈夫去給小姑子道歉,可不能才把小姑子哄好了,傅井然又跟人置氣把小姑子氣著,梁依婷也夫唱婦隨,苦口婆心地勸傅井然,“井然,你看,阿玦都把小玥給罵了,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好嗎?接下去小玥照顧你的這段時間,你跟她好好相處,別像以前一樣三句話都說不攏,行嗎?”

    簡直是廢話,“我現在待見她待見得不得了,她算是救了我一命的,恩同再造,我肯定好好對她。”傅井然輕聲說,說完了他才反應過來,他似乎真對梁依婷沒感覺了,要是換作以前,他怎麼可能用這麼不耐煩的口吻對她說話。

    傅井然有些愣住,他突然覺得那個對梁依婷溫柔、對梁依婷好、對梁依婷百般遷就的自己距離現在似是很遙遠。對梁依婷的感情他還記得,畢竟暗戀了她那麼多年,不會說忘就忘,感情都是有慣性的,然而他對梁依婷的感情好像只剩下記憶了,那種面對她心臟會加速的感覺像是在他昏迷之際瞬間抽離了。

    他是真的解脫了,不用再困在自己的罪惡感中,不用再因背叛兄弟而有愧疚感,這樣真的很好。

    雖然“為了你,背叛世界又如何”這樣的愛情聽上去很浪漫,但是我以為,為了一段愛情而放棄太多的東西,這樣的感情很空洞和不切實際,畢竟我們是生活在現實裡的,你覺得呢?

    鐘離玥多年前提醒他的話,他一字一句都記得很清楚,記了這麼多年,也想了這麼多年。其實他該感謝這句話,他該感謝鐘離玥,原來她在那麼早之前就在幫他了,是他一葉障目。

    那……這裡算又一個人情?去,怎麼越想,欠的人情越多了,別人都是越想越能想出抵賴的藉口,怎麼事情擱他這裡成了一百八十度大反轉。果然,人不能太老實,不然就像他現在這樣。好吧,先記在帳上好了,有朝一日他會還給她的,哎,誰教他是個老實正直的人呢,真沒辦法,真是越想越崇拜自己。

    梁依婷察覺出傅井然的異樣,他車禍之前他們之間是不會冷場的,即使是在她心裡不高興、不想說話的時候,他也總能把她逗得跟他聊起天來,像現在這樣靜默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他在想什麼呢?在想小玥嗎?

    “你……”

    梁依婷的話還沒問出來,病房的門就被打開了,鐘離玦摟著鐘離玥的肩走進來,一進門,人還沒走到傅井然床邊,他就開始說:“井然,小玥已經答應這段時間照顧你了,你再信任小玥一回,這一回她一定好好照顧你,把你的傷都養得好好的。”

    這話聽著怎麼這麼不爽?哦,照這麼說來,是他不信任鐘離玥,是他讓鐘離玦這蠢貨把人罵哭的,都怪他嗎。

    傅井然陰陽怪氣地說:“我什麼時候告訴過你我不信任她。你別說這麼多廢話,挪開你的手……還有腳,留下鐘離玥在這裡,你趕緊給我滾,別煩我養病,看著你我就生氣。”

    鐘離玦被他突然變壞的脾氣弄得懵了懵,手摸了摸後腦袋,沒搞懂他這是什麼狀況,於是就順著他的話說:“哦,行,那你好好養病,哥先走了,要拿什麼、做什麼讓小玥幫你,別不好意思,她就是做這個的,她習慣照顧人了……欸,行行行,我和依婷走了,你別激動,小心你的手,就算你右手沒受傷也不能動啊,紮著針,當心啊。”

    總算把那個碎碎念的老媽子凶走了,傅井然這才舒服地躺好,開始養病生涯。

    剛剛鐘離玦一個勁瞎吵,他都沒來得及看一看鐘離玥那小姑娘的臉,不知道她有沒哭腫了眼睛,現在有時間了,傅井然的目光開始尋找著鐘離玥的眼睛,偏偏鐘離玥已經開始幹活,忙得團團轉。

    他盯了她一會,她像是察覺了,總算轉過頭來關注一下他,“怎麼了,你是想要做什麼嗎?”鐘離玥見他沒反應,以為自己猜錯了,又問:“想上廁所了?你還吊著點滴,不能再忍一忍嗎?要真不能忍的話,你要用尿壺,還是我用輪椅推你進洗手間?需要我幫你……”

    “閉嘴。”傅井然臉都黑了,他不就是想看看她眼睛腫成什麼樣而已,她哪來那麼多的問題,哪隻眼看出他想上洗手間了。

    最鬱悶的是,她眼睛一點都沒有紅,更別說腫了,虧他還幫她教訓了鐘離玦一頓,“喂,你眼睛怎麼沒有血絲?我昨晚被撞的時候都淩晨了,現在才早上六點。”就算眼眶不紅,眼睛裡總得有點血絲吧,就算她昨晚沒有在照顧他、沒有擔心得整晚睡不了……

    “哦,眼睛啊。”鐘離玥下意識地碰了碰自己的右眼角,“冰敷了啊,然後順便畫了個淡妝。”

    原來化妝了啊,離得遠了點,還真沒看出來她化妝了,冰敷完了還需要到化妝來掩蓋,可想而知眼睛是有多腫了。傅井然的心情稍微由陰轉多雲,面上平靜,沒繼續多問什麼,“嗯,那你收拾好以後就休息一下吧。還有那什麼……我覺得也是。”一個緊張,都把鐘離玦那蠢貨的口頭禪給抖出來了。

    “啊,什麼?”他前面的話她都聽懂了,但是最後一句……

    “不明白就算了,趕緊收拾去,別在我眼前愣著,礙眼。”傅井然生氣地別過臉,自顧自地生悶氣。

    “好吧。”鐘離玥也沒跟他計較那麼多,見他在休息了,她也就不吵他,繼續收拾東西,但動作明顯輕了許多。

    她好像好久沒有像這樣跟他獨處了,上一次好像還是她哥哥跟她大嫂吵架,傅井然來勸和的時候。他離開時,她送他出門,然後她跟他說一句話,而他的回應是,我覺得也是。

    鐘離玥輕輕笑了,心裡暗歎,真像個熊孩子。

    而另一邊,傅井然心裡還在想,她怎麼就不問我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呢?她怎麼還不問我呢?她真的不問我嗎?可是我想告訴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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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1 00:18:27 |只看該作者
第3章(1)

    傅井然這次車禍的傷勢並不嚴重,住院觀察了一天后,他就催著鐘離玥去辦出院手續。

    雖說這次事故他算是受害者,但誰讓他喝酒了呢,醫院幫他驗血的時候檢測了血中的酒精濃度,把資料交給警方了。

    好險靠著各種關係疏通下來,最後鐘離玦告訴他,就只是吊銷了他的駕照,再罰個款就了事了。鐘離玦覺得,這個懲罰已經是很輕了,他對於這個結果挺滿意的,在一邊炫耀他的辦事能力。

    但是傅井然可是個愛車如命的男人啊,於是他聽了以後整張臉都黑了,陰得快能滴出水來。而鐘離玥就坐在他床邊,也知道了這件事,要不是她正在削蘋果,估計她都要拍手叫好,也因為她的表情太過愉快,傅井然兇狠地瞪了她老半天。

    不過她還是安之若素地繼續削蘋果,直到最後一圈蘋果皮落下,她放下刀,將蘋果放嘴邊喀嚓地啃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瞪什麼瞪,別以為我不記得我說過的話。事故發生之前我就告訴過你了,你下車的時候要不是完完整整的,我就揍死你。現在我就等著你好起來,哼哼,堅強點,別哭哦。”

    傅井然咂吧了一下嘴,“我現在不是挺完整的嗎,沒缺一條胳臂、少一塊肉的。”

    “再多說一句,今晚沒飯吃,喝粥。”

    “別啊,不吃飯也別讓我喝粥,喝完了一個勁地要上洗手間,多麻煩。”傅井然見她\'個勁地喀嚓喀嚓吃著蘋果,都沒管他,心裡突然有點不是滋味,想抗議,但又因為沒什麼底氣,說話的聲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語地抱怨,“我才是病患,削了蘋果應該給我吃才對。”

    鐘離玥就坐在他床邊而已,離得不算遠,這點音量還是能聽得清楚的。她假笑一下,“大少爺,蘋果吃多了不好啊,吃完一個勁地要上洗手間,多麻煩呀。”

    傅井然被她這陰陽怪調的話刺激到了,她幹嘛這樣針對他,他自己也不想要躺在病床上啊,“鐘離玥,是不是我一天不跟你吵架,你渾身不舒爽啊。”

    “當然,我不爽得每時每刻都想揍你。”鐘離玥幾下就把蘋果啃完,起身去洗手,壓根沒把這位大少爺類似威脅的話放在眼裡。

    這下可把傅井然氣到了,“欸,你這人,我好歹跟你哥哥同年紀,比你大兩歲,按理說你應該叫我一聲哥哥,你現在這是什麼態度啊。”

    鐘離玥洗完手出來,對他雙手一攤,“那沒辦法,你自己做了蠢事,不能怪我在智商上俯視你。”

    “你……”

    “看我駕照還在,看我左手多靈活,還能接著繼續練二頭肌。”說著撩起衣袖,向他展示她漂亮適中的肌肉,“看我左腿多有力,今晚再多練幾個踢腿都沒問題。”說著又用左腿踢了個側踢給他看,“哦,忘了這些你現在都沒有,你別想太多哦,我不是故意刺激你的。”

    “你走開,趕緊給我滾去辦出院手續。”傅井然生氣地別過臉,心裡不斷地開解著自己,別跟那死女人一般見識,我宰相肚裡能撐船,大量著呢,對,我胸襟廣闊,有容乃大。

    鐘離玥見他被刺激到背過身去,她暫時滿意了,哼了一聲然後走出病房,幫他辦手續去了。

    傅井然原本開解自己開解得好好的,怒氣眼看著就要降到最底了,偏生鐘離玥臨出病房前還留下聲冷哼,瞬間把傅井然刺激得破功了,他心裡默默嘔血,媽的,再多刺激我一兩回,看我不收拾你!

    出院手續很快就辦好了,鐘離玥手腳俐落地把東西都收拾好,然後推著輪椅把傅井然送上車子,把他送回家去。

    而傅井然因為還沒生完氣,中途沒跟鐘離玥搭過一句話,像是打定主意不理睬她。

    然而他在鐘離玥把他弄上車後,聽到鐘離玥隨便問的一句話而又再次破功,“你那輛馬自達還要送修嗎?反正修好了你又開不了,不過看你也不像車修好了再賣掉的人……”

    “我去你的,鐘離玥,車是男人的老婆知不知道,你敢碰我老婆試試,我絕對幹掉你!”傅井然忿然打斷鐘離玥的話,他甚至都準備好說辭來應對她有可能的反駁,他可是堅決不允許別人碰他的車的。

    可是沒想到,鐘離玥只是幽幽地應了聲:“哦。”好心沒好報,哼。

    傅井然看了看鐘離玥,只見她什麼也沒說,發動了車子,穩穩地開出停車場。

    他是說了什麼惹她生氣了?傅井然努力地一遍又一遍檢查自己說的話,他好像沒說她什麼吧,怎麼就生氣了?還是說他聲音大了點、凶了點?那什麼,他不是一向都這麼跟她說話的嗎,這麼多年了,他們一直都用這種模式相處啊……想到這裡,傅井然不由一頓,不是吧,他居然跟在鐘離玦那蠢貨的後頭犯了同樣的錯誤。

    實際上傅井然很少女性朋友,可以說幾乎沒有,除了梁依婷,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跟女性朋友相處,或是用怎麼樣的聲調、音量才不會嚇到女孩子,他僅有的跟女性朋友相處的經驗都是從梁依婷身上得來的,但是那時候頭腦發熱,什麼溫柔體貼都是無師自通、手到擒來,似乎還沒有過現在這樣的糾結。

    可是要他將以前對梁依婷的那一套用在鐘離玥身上……傅井然的臉像是吃了苦瓜一樣,突然覺得很糾結,要他用那種柔聲細語的音調跟鐘離玥說話,他一想像這個情景就覺得……很難為情。

    怎麼會是難為情?不應該呀,他應該覺得雞皮疙瘩掉一地才對啊,怎麼會覺得害羞呢,怎麼會這樣呢,他到底是怎麼了?

    鐘離玥等紅燈的時候抽空留意了傅井然一眼,發現他的表情有點奇怪,連忙問:“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動到手腳了嗎?”

    傅井然還沉浸在難為情的情緒當中,而令他難為情的對象坐在他身邊,又正好問他話,他頓時有些惱羞成怒,粗著聲音凶她,“沒你的事,好好開你的車,你車速還沒有七十公里,別這樣也給撞了。”

    鐘離玥也不高興了,板著臉扭過頭看前方繼續開車,自言自語道:“真是好心沒好報。”

    沒她的事,怎麼不一早這麼說,那她就不……算了,她忍,反正都習慣了。

    傅井然幾乎是剛把話說出口就後悔了,想住嘴卻擋不住,心裡一下子開始忐忑起來,不知怎麼的他隱隱希望鐘離玥別在意他剛說的屁話,最好就像他們之前一貫的相處方式,聽過他這種不過腦的話以後回給他一句嗆得他半死的話,然而她並沒有。

    傅井然心裡開始有些難受,他一時半晌分辨不清這種難受是從何而來,緊接著就聽到了她的自言自語,他覺得更難受了一點,大概是愧疚吧。

    他的確是該對她感到慚愧,不說他之前那些欠下的人情,只談她照顧他的這一兩天,平心而論,她真的把他照顧得很好,心細得什麼都沒讓他操過心,就是他在外面雇個私人看護也遠遠比不上她,更別說他經常跟她吵吵鬧鬧的。

    傅井然的視線隨著思緒而動,目光落在鐘離玥身上老半天挪不開。

    其實她的相貌真的很出色,因側臉而更顯高挺的鼻樑、紅潤潤的嘴唇,最讓人難以忘懷的是她那雙眼睛,然而他卻很少敢直視她的眼睛,他總怕她看著他,看著看著又多看出他幾處陰暗惡劣的地方。

    但現在想起她,率先湧入他腦海的就是她那雙眼睛,只要她對他說話,那雙眼睛總是專注地看著他,彷佛她眼中只有一個他,眼底是讓他難懂的情緒,卻是他熟悉的。憑著那麼僅僅幾次的對視,他細細想來,那種情緒他覺得有點熟悉,有點像是曾經在他身上出現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壓抑。

    她在壓抑什麼?是壓抑著想揍他的衝動嗎,她好像也的確是這麼說過,看見他就想揍他。可他到底做了什麼讓她這麼不待見?傅井然心底隱隱湧起些委屈,鐘離玥心裡就好像有個量度標準的尺,而他的所有在那把尺的量度下全部都顯示不符合標準,而她為了不讓別人難做,強迫自己與他好好相處、強迫自己遷就他。

    鐘離玥知道傅井然一直盯著自己看,而她沒說一句話,逕自把車子轉入他公寓社區的停車場,停好車、熄火,開門下車,也幫他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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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1 00:18:44 |只看該作者
第3章(2)

    “啊,這麼快到了啊。”傅井然壓下自己莫名其妙湧起的難受,跟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

    鐘離玥不發一語,把車鎖好後推著他坐的輪椅走向電梯。

    她不接他的話,傅井然也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麼,他很想擺脫這種無所適從的安靜,然而卻毫無對策,只能看著她沉默而動作迅速地按樓層鍵。

    她的茶色長髮為了方便工作而綁了起來,頰邊還有些綁不起來的碎發,隨著她的每一個動作而飄動,卻一點也不顯得淩亂,反倒讓他覺得有種甜美清新的感覺。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她這個人會發光呢,他突然就有一種衝動,想要讓這個發光發亮的人看著他。

    可直至把他送上去,幫他弄好床鋪,讓他躺上去,幫他把被子蓋好讓他睡覺,鐘離玥也沒跟他多說一句話。傅井然各種小心討好,她都像是不受用似的,到最後傅井然只能看著她沉默地關上房門。

    隨著房門的關閉,最後的燈光也消失了,黑漆漆的一片,黑暗充斥著傅井然所有的感官,於是他沒能注意到此刻的自己是有多挫敗。

    鐘離玥站在房門外,背靠著木門,歎了口氣,仰著頭看著雪白天花板的眼裡,悲傷、酸澀再無抑制,安靜地傾瀉而出……

    你不知道你眼底的一絲情緒浮動,都有人會為此心傷不已,哎。

    第二天,傅井然醒來時還很早,才七點不到,大概是因為這次的車禍讓他在昏迷的時候把時差也調整回來了吧,這個時間醒來是他一向的習慣。

    門外傳來細細碎碎的廚具碰撞聲,聲音並不響,大概是因為他當時貪圖方便弄了個開放式廚房,所以隔音效果才會不怎麼好。

    昨晚鐘離玥應該是在他家過夜的吧,畢竟現在這麼早,她要是昨晚把他送回家,把他弄上床睡覺後再趕回她家裡,然後今早一早趕過來的話,那她得多早起床啊。

    傅井然有些怔然,像是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而反應慢半拍,又像突然得知了別人對自己的用心而呆滯。

    嘖,一早醒來就渾身不舒服,除了心情有些頹靡以外,還有身體。他暗罵一聲,媽的,男人的身體就這點最不好,太久沒抒發,下身脹痛得難受,偏偏他左手又成這個樣子了,用右手……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搞出來。

    傅井然盯著天花板發了一小會呆,然後又看了看把絲絨被撐得隆了起來的一團,實在太不舒服,只好將就一下了。

    傅井然努力克服自己愛乾淨的毛病,拉下褲子,放出自己雄姿英發的二兄弟,右手握上去有技巧地揉弄,以拇指摩挲自己爽得不行的部位,漸入佳境……

    突然,有人敲門了。

    傅井然被嚇得差點軟了,連忙大聲喊:“那什麼,你別進來!”

    門外的鐘離玥壓根就沒想過他會應她,她敲個門只是禮節上提醒他,她要進門了,根本就不是給他機會拒絕她進門的。再說了,他現在這個樣子,連床都下不了,什麼都要她來幫忙,包括上洗手間什麼的,他有什麼好拒絕她進門的。於是鐘離玥壓根就沒留心聽傅井然那句慌亂又緊張的拒絕,扭開門把,開門進去了。

    傅井然驚得倏地抽出右手,在絲絨被外捂住自己還硬著的關鍵部位,整個人尷尬得不敢去瞧鐘離玥.

    “哦,在忙啊。”

    傅井然又羞又惱地反駁,“那、那、那什麼,這是男人的正常反應。不是讓你別進來了嗎,你……”明明該理直氣壯地斥責她,但說到後面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覺得難為情。第二感覺是覺得自己弱爆了,鐘離玥一個小姑娘遇到這種事都面不改色,而他這羞羞答答的反應……他覺得他被鐘離玥瞬間秒了。

    看,她還氣定神閑地跟他接話,“你不是慣用左手嗎,還是說你右手也能行?”

    你給我閉嘴!

    “右手能行也不怎麼順手吧,等一等,我幫你。”

    傅井然被突如其來的喜悅砸得有點暈頭,立刻抬頭看她,可她已經轉身走出房門了,他們都不知道他眼裡藏著期待。

    短短幾十秒,傅井然腦袋裡某些淫穢不已的畫面已經百轉千回,他幾乎無法抑制自己的思想,一個勁地想著她要怎麼幫他,用手、用嘴,還是坐上來自己動……傅井然覺得再想下去他就要流鼻血了,他下身激動得又粗了一大圈,呼吸聲也粗重了許多。

    就在他等得快瘋的時候,鐘離玥回來了。鐘離玥也知道,這種時候讓男人等的確挺難受的,她趕緊把手裡那個白白的東西塞給他。

    “這是……什麼?”

    鐘離玥臉上是不可思議的表情,“飛機杯啊。”

    傅井然看著她那副“你怎麼可能不認識這個東西”的表情,心裡嘔得要吐血,只覺得自己中了她的暗箭數百支。

    “哦,你別擔心,這東西我已經消毒過了,乾淨得很,潤滑劑我也幫你塗在裡面了,不用謝。”鐘離玥笑著說:“這東西是我幫你網購的,還幫你催著賣家趕緊發貨,補了差價,用最快的快遞送來的,昨天幫你辦出院手續的時候就收到了,正好趕上你今天用。哦,對了,收件人的資訊我是寫你的名字,但是包裹的外包裝我都檢查過了,包得很嚴實,別人看不出來是什麼,還有內容物注明那裡寫的是生活雜貨,不用擔心別人會知道這事。”

    傅井然看著她那“我辦事,你放心”的模樣,心裡恨不得吃了她,要不是他現在手腳不方便,他一定把她摁在床上……

    “行了,我就先不跟你多說了,這種事很難忍,我懂的。你先忙,我過十分鐘再進來,不用急。”最後還體貼到讓他吐血地幫他把臥室門關上。

    “媽的,鐘離玥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十分鐘還不用急,老子金槍不倒,起碼一個小時起跳!”

    鐘離玥站在門外,背靠著木門聽他在房裡發脾氣,臉上的笑容半是解氣,半是無奈。

    哼,誰讓你昨晚讓我難過,活該。

    聽著門裡細微的聲音,鐘離玥的臉也漸漸有點發燙。其實她臉皮真的挺厚的,不會像別的小姑娘一樣動不動就害羞得紅了臉,這種事在她看來是正常的生理需求,有需求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沒有這方面需要的才見不得人地需要治療。但即使她在面對這種事上再坦然也好,也架不住裡面做這種事的人是他傅井然這個認知。

    她心跳飛快,但偏偏又怕他在裡面有什麼突發狀況,不敢走遠,只能杵在門邊等著,他弄了多久,她就站著聽著等了多久。

    等到房裡面的聲音漸不可聞,她又再等了兩三分鐘,等他,也等自己平復好情緒,然後才又敲門進去,“身上的衣服汗濕了吧,換下衣服,要我幫你還是你自己來?”

    傅井然躺在床上,懶懶地看她背對著他整理他的衣櫃,在裡面翻他的衣物,就像他的女人。

    他眼神幽深,答非所問地道:“你之前工作都像這樣照顧那些病患?”

    “哈哈,怎麼可能,那些病患都有家屬陪同,即便家屬白天沒空陪著他們,晚上也總在家,這種貼身的事情我不需要做的。誰讓你不告訴乾爸、乾媽呢,你身邊又沒個人,那我只好送佛到西天,連你的貼身衣物也幫你找出來了。”

    他問的根本不是她翻他衣櫃這方面的事,而是這之前的……不過她既然說她連別人的貼身衣物也沒翻過,那別的更私人的她應該也沒做過吧。

    鐘離玥把他的全套衣物拿好了,轉過身來,卻被映入眼簾的景象弄得有點呆愣住。

    傅井然半倚在床頭,睡衣明顯被他剛剛自己脫下了,丟在一邊,絲絨被沒能把他的身體全部蓋住,特別是他剛剛出過汗,不願蓋被子,絲絨被隨意地搭在身上,半蓋在他胸膛上要掉不掉的。鐘離玥這個角度正好看到了他半掩的胸肌上那道明顯的陰影線。他臉上的表情隱晦不明,渾身都是情欲過後慵慵懶懶的味道,性感得要人命。

    鐘離玥心頭跳了跳,迅速地壓下心裡將要升起的感覺,不再等傅井然的回答,直接把他的衣物放在他身邊,飛快地說:“你自己穿吧,我去把早餐端出來,你穿好了再叫我來推你,別逞強自己下床。”

    傅井然原本想說讓她幫忙穿的,剛剛那件事之後他心裡也沒那麼多避諱了,反正這麼尷尬的場景都經歷過,他現在就是曾經滄海了,死豬不怕開水燙,誰知她跑那麼快,只好自己穿了。

    邊穿邊暗道,哼,鐘離玥,該幫忙的不幫忙,真是。

    傅井然速度堪比老人家,慢慢地穿衣服,完全不知道鐘離玥離開他臥室後就跑進浴室去洗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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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1 00:18:59 |只看該作者
第4章(1)

    吃完早餐後,鐘離玥照傅井然說的把他推進了書房裡。

    傅井然的書房第一次有外人進入,自從他買了這間公寓,從傅家搬出來入住以後,來過這公寓的客人沒幾個,一隻手就可以數完。他的媽媽有時候也會來看看他,但也沒有進去過他的書房,因此沒有一個人知道他書房裡的藏書跟傅家那個小型圖書館比起來只多不少。

    鐘離玥打量了下其中一個巨大的書架,從這邊牆壁到那邊牆壁的長度,從地板到天花板的高度,書架上放了滿滿的書本,而且每本書都明顯被翻過很多遍,有些舊了,卻沒有沾染上一點灰塵,想來是他經常摸、經常看的原因。而這也只是其中一個書架,還有別的沒那麼巨大的書架,但那些書架上也都是放滿了書的。

    鐘離玥驚訝于傅井然書房裡的書本之多,但並不認為這裡就是他全部的閱讀量。她一向知道他優秀、認真又努力,但當她親眼看到時還是不免被震驚了一下。

    “儘量別碰我的書,真的要碰也必須先洗手,聽懂了嗎?”

    “懂。”鐘離玥收回自己的心神,把傅井然推到書桌前,按照他說的幫他開好了電腦,又出去一趟替他倒杯水,放在書桌上。

    傅井然沉默地看著她的動作,心裡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懂照顧人,不單心細,做起事來井井有條,還很體貼……雖然很多時候,體貼得他想吐血。

    想著想著,他思緒一下子又飄到了今天早上的那件事上,眼看著心情又要毀了,這時聽到鐘離玥輕柔微亮的聲音,“你還有什麼需要我幫你準備的?”

    “沒有,我等等要練習聽力和口譯,所以要是沒什麼事,你別叫我。練好以後我會再看一看書,嗯,我要是需要你幫忙會打電話給你,你手機的鈴聲音量記得調大聲一點。”

    這次他記得對她說話不那麼沖,雖然不是很習慣這種說話方式,但也不算太彆扭,這下他沒招惹她,她總不會再跟他生氣了吧。

    “好。”

    “午飯的話,你要是不做就叫外送吧,我沒有什麼不吃的,你隨意就行。”看,他又跟她正常地說了第二句話了,繼續這麼保持下去,他就能跟她好好相處,那她大概就不會覺得他哪裡都不符合她的標準了吧,傅井然有些探詢地看向鐘離玥,然而她的視線低垂,正好沒在看他。

    “好。”

    傅井然有些疑惑了,她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一頓早餐以後就跟他有些疏遠,難道是昨晚那件事她還沒生完氣?但是經過今天早上那件事以後,他們不是已經和好了嗎,她怎麼又像昨晚她不高興時一樣了,難道是前不久他又惹到她了?

    “午餐我不在書房吃,不用端進來給我,到時候進來推我出去吧。”傅井然看著她的臉說。

    然而卻未見她抬起頭來回望他,她的回答也仍然是一個字,“好。”

    傅井然心裡有些焦躁,只想她趕緊變回平常那樣。要是他真有什麼地方又惹她不高興,她真的生他的氣,不願好好跟他說話了,至少也抬頭看他一眼吧。

    “你……”他下意識想去抓她的手腕,引起她的注意,讓她看看他,誰知他才剛抬手,她就背過雙手,還後退了一步。

    就聽她語速飛快地說:“你要是沒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就先不打擾了,你忙吧,我去洗餐具。”

    直到她走出書房,把門帶上,也沒看他一眼。

    得了,傅井然重重吐氣,仰頭看著天花板,有些喪氣,他肯定又惹到她了,他怎麼就總是這樣呢,沒一次讓她滿意過。

    流理台前,鐘離玥有些心不在焉地沖洗著餐具上的泡沫,動作俐落,卻沒有弄出很大的聲響。

    她的心跳還沒完全平靜下來。她苦笑,真是的,幹嘛要讓她看到他那麼勾人的一面……

    哎,一時之間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了。

    傅井然這公寓的面積也不算大,不到兩百坪,但這是他正式做了即時口譯後的兩年,用自己的錢買下的,當然還得加上學生時候做兼職翻譯時得來的薪水。

    收入看似可觀,但實則投入的心力遠遠要大於收入。比如他現在在家養病,雖然公司准了他的假,但他在家裡還是要每天練、每天說,練少了點也是不行的。再比如接一個項目,真正工作的時間可能只有十幾二十個小時,那是幾天的工作量,但前期的準備工作卻是要多花好幾倍的時間,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態都必須時刻保持良好甚至優秀。

    但這些他不說,也沒幾個人真正知道。

    就如同他這次車禍傷了手腳,假期只有兩個禮拜,而這兩個禮拜並不完全是讓他養傷的,更多的是他需要練習用右手寫字、記筆記,短時間內,他需要達到提高右手手速的同時,至少自己寫得自己看得懂的狀態。

    這些他也沒說過,所以沒有人知道。

    其實也不是公司對他太苛刻,而是他在回國前就又接了一個專案,那是國內政府部門與數間國際公司以及數間跨國型企業聯合舉辦的一個無線技術調試實驗彙報與多國合作交流研討會議。

    是關於無線接入技術的實際應用,使無線介質將使用者電子終端與網路節點更高效地連接起來,在減少成本的同時,提高使用者與網路間的資訊傳遞效率,並使電子設備之間的非接觸式點對點資料傳輸交換資料的連線速度與傳送速率以及使用距離等再提高。

    這種實驗可謂是全球關注的,關於技術層面的研究開發實驗方面,各國都已經到達一定階段了,這次的會議與其說是技術方面的交流,還不如說是這項技術完全開發,通過調整、試驗後,後期投入商用發展的交流。

    關乎經濟利益的事情都無小事,而這種這麼難啃的專業技術領域類的翻譯專案,能接的人本就不多,他們公司目前能排上日程的人並不多,一個原因是部分人手頭上還有進行著的項目,時間上有衝突,沒辦法接。

    另一個原因是專業性太強,沒有這個領域的相關知識與相關研究,三句不到就來一句專業術語、專業概念,不懂這個專業領域的沒辦法理解說話人的話裡意思,自然也就沒法翻譯。

    傅井然在翻譯上主攻的雖然不是這個專業領域,也說不上對這個專業領域有多深入的研究,但因為他各方面都培養得不錯,對於不算太冷門的專業領域,他平常都有一定的知識積累,再加上當年在讀本科時,為了賺取學費、生活費,他曾經在一家通訊公司裡兼職了兩年多,對於這方面的理論知識雖說不上精通,但做翻譯還是能勝任的。

    而這次事故中,他的傷勢不重,會議同聲翻譯還是能做的,只是可能要多麻煩鐘離玥一點了。因此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趕緊跟鐘離玥和好,嗯,不論是從客觀角度分析還是主觀角度分析,這都是目前最首要的事情。

    但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那天的早餐之後,鐘離玥就一直對他冷處理,他無數次意圖挑起話題跟她搭話,都被她的啊、哦、嗯、好等等一類的回答堵得面上尷尬,心裡也心塞,轉眼間就過了幾天,傅井然也鬱悶了幾天。

    好多次他都想問她,他到底哪裡惹到她了,他跟她認錯道歉,以後都不再犯,他們和好行不行。但是他連話頭都還沒起,她就顧左右而言他,不是說她沒做完這個,就是她趕著要做那個,然後就溜了。

    就像現在,他跟她說今天天氣這麼好,要不要出去走走散散心?他也知道這種搭話方式真是老土爆了,但是也只有在她推他出門去某個地方的一路上,他才能跟她有足夠的聊天時間,或者說,一段她不得不聽他說話的時間。

    然而她說:“但是我該洗衣服了,難得今天天氣那麼好。散心,什麼時候都可以的吧,那我先去洗……”

    媽的,是可忍孰不可忍,這種冷暴力,他不能再接受,“鐘離玥,你是在變相向我提議讓我請個鐘點清潔工嗎。也是,你是看護,又不是清潔工,現在的工作任務比以前多了好幾倍,但是你哥給你的薪水跟以往都一樣,工作多、錢少,要是換我我也不願意。我明白的,我馬上就請個清潔工,這樣你就有空了吧、滿意了吧!”

    鐘離玥不敢置信他會這麼說她,就只是出不出門這種小事,他要說到這個程度嗎,“傅井然,你別太過分了,說話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要是她只是為了錢的話,她何必這麼對他。

    鐘離玥吸了口氣,突然覺得呼吸有點困難,心頭像是被塊巨石壓得半死,她又生氣又委屈,“這要是你的真心話,那我無話可說,你怎麼說,我怎麼辦就是了。我去準備一下,五分鐘後就推你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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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1 00:19:12 |只看該作者
第4章(2)

    傅井然剛把話說完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又把事情搞砸了,怎麼每次一跟她說話,他腦子就變成裝漿糊似的,每次都詞不達意,他心裡明明都不是這麼想的。

    她這次肯定是氣得不輕了,看她轉身要走的那一刻,他心臟都漏跳了一拍,那一刻他居然怕了她以後都不願跟他親近,他們會變成有這一句,沒有下一句的陌生人,“鐘離玥,你回來。”

    鐘離玥這時候真不想理他,她情緒還沒收拾好,這時候的她被他激得沒剩多少理智了,再繼續面對他,她真怕她一個衝動會說出什麼不可挽回的話。誰會知被人人稱讚堅強的鐘離玥,卻有個傅井然那麼大的大死穴。真是活該,誰讓她交出了她的心,人家要一刀子往上面捅,她什麼防禁也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受著。

    “我等會會過去的。”

    “你現在就過來。”

    鐘離玥在原地站了一會,冷靜了幾秒,用這十年來被他反復磨煉的情商調整著自己的情緒,給自己作下心理建設,為了迎接他下一波噬心的攻擊儘量作好抵禦,然後轉身往回走,“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還沒說完,你繼續吧,我站在這聽著。”你隨便說吧,反正我怎麼樣都無所謂。

    傅井然心裡著急,一把拽過她的手腕握著不放手,就怕她又轉身走了。他都不敢再跟她廢話什麼了,就怕自己又不受控制,莫名其妙說些有口無心的話,顧不得心裡難為情,趕緊一開口就直奔主題,“我錯了,你別再生我的氣了好嗎,我們和好吧。那些話,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受不了你不理我。

    話到嘴邊,卻又被他習慣性地拐了個彎,“心裡難受。你一直在遷就我,從以前就一直這樣,我知道的,我知道我好多地方你都不滿意,你給我時間,我都改過來,好不好?”

    鐘離玥深深地吸一口氣,努力控制自己,努力壓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紅了眼眶。

    這算什麼呀,哎,“好。”除了這句話,她真不知道她還能怎麼辦。她仰頭努力盯著天花板,不敢垂下視線,就怕一個不小心就有什麼東西從眼眶裡掉出來。

    傅井然看不見她的表情,聽她應了他,他的心也還是沒放下來,只是這樣對他來說已經不夠了,“你……我們擁抱一下,以示我們和好,好嗎?”

    “好。”鐘離玥低下頭,對他笑了笑,彎下腰,輕輕給他個擁抱。

    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很難看,傅井然的心被一把拽住扯了扯,心裡難過極了,抱住她以後就收緊手臂,右手把她死死地箍住不讓走。

    鐘離玥被他箍得有些疼了,整個人從裡到外都因他而難受,她能感覺到他現在的難受,她也難受,可她卻用輕柔微啞的聲音安慰他,“別難過了,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人生還那麼長,你還會遇到合適你的、你喜歡的女孩子。”隨便你拚命喜歡上誰,我都能夠坦然面對的,只要你高興。

    “我知道這麼多年的感情很難說忘就忘、說放下就放下,但是她已經結婚了。井然,別這麼毀了自己,我知道你夾在他們之間十年,你難受、你不開心、你也會累的對不對,累了我們就歇一歇,好不好?”

    心臟像是被自己一把揉碎,鮮血淋漓,鐘離玥小心地控制著自己的呼吸,不想被他發現自己滿眼眶的東西爭相湧出。堅強了這麼多年,什麼難過的事她強摁著自己那麼一跨也就都跨過去了,然而現在卻敵不過他一句心裡難受,真是她的冤家,生生要磨碎她的心。

    傅井然知道她誤會了他的意思,但是這種感覺太好了,他捨不得打破。

    十年了,沒有人問過他,你快樂嗎、你累嗎?其實他是真的累了,這一路走來太寂寞了,沒人能懂他的心情、沒人想要瞭解他的想法、沒人在乎他的感受,不論是愛情上、工作上,還是家庭上,這種感覺太孤獨了。

    而現在鐘離玥說她能懂他。

    本來他早已習慣了,慢慢變得已經有些無所謂了,卻因為她的話勾起了心疼的感覺,他突然有種要是這個人能陪他一起走下去就好了的想法,“你陪著我嗎?”

    “我陪著你。”反正她從來沒放下過,不陪著還能怎麼樣呢。

    鐘離玥本來還是每天回自家睡的,第二天一早到傅井然家,但後來因為擔心他,想到晚上他想喝個水都沒法自己倒,於是她跟家裡人含糊地說了下工作比較忙以後就搬進了傅井然的客房,當然,是瞞著家裡人的。

    接下去的日子,兩人的相處倒也是平平順順的,起碼沒再像先前一樣,但也還是吵吵鬧鬧的,本來兩人就都不是不多話的人,性情又直爽,當然,更直爽的那個人是鐘離玥,傅井然雖然有時候說話也挺直接的,但他在表達感情方面很內斂,要不就是愁在心裡,要不就是表達感情不直說,偏要拐幾個彎。

    比如說他現在就是喜歡膩著鐘離玥,但是他不直說,而是用一些很作死的原因,“你等下收拾好以後來書房找我。”

    “找你幹嘛,聊天嗎?你今天忙完了?”鐘離玥擦著桌子,收拾餐桌,忙得團團轉,頭也沒抬地問。

    “還沒有。”傅井然的目光不挪,視線一直緊跟著她。

    “哦,那你去忙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再叫我就好。”

    “我當然有事情要讓你幫忙,所以才讓你等下進來書房找我。”最討厭就是他讓她過來的時候她推三推四,無論她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鐘離玥對他突然的不耐煩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他讓她去找他,那她就去找吧,她還求之不得呢,“行,你先忙著吧,我等下找你就是。”

    傅井然瞬間被這句話安撫下來,心滿意足地讓她推他進書房,在她離開書房時又再次提醒,“手腳快一些啊,趕緊弄好進來。”

    “嗯,好。”

    鐘離玥見他催得那麼勤,還以為他有什麼著急的事,等她快得有些手忙腳亂地收拾好,急匆匆地走進書房後,只聽他氣定神閑地問:“洗手了嗎?”

    “嚼,洗了。”

    傅井然遞給她一本期刊,“你讀這個報告。”

    鐘離玥接過來,“哦。”然後看起來。

    傅井然道:“是朗讀,不是默讀。”

    呃,“為什麼,你自己不會看啊?”

    傅井然回答得理所當然,“因為我要練同聲翻譯啊。”

    “不是用電腦播的那種方法練會更好嗎?”

    這個時候其實有大把的原因可以讓傅井然拿來當作解釋,比如說,她來讀,因為語速不定會更貼合實際,練習的效果會更好,再比如他能夠更好找感覺,再不濟,直接說最真實的原因出來就好……因為我就想你坐在旁邊陪著我。

    然而表達感情十分內斂,人又任性的傅井然,為了回避表達那個最真實的原因,找了一個最最作死的原因來解釋道:“今天早上醒來,想到……我心裡又覺得難受了,你多陪我待一會,或許我就不會再想她了。”

    於是鐘離玥又被虐了一把,心裡揪著揪著,臉上卻笑著答道:“好。”

    哈哈,我就知道,傅井然之前就已經發現了,只要他裝可憐,鐘離玥就會順著他一點。

    於是書房裡響起兩道響,一道是英文,一道是法文。英文的那道聲音平平靜靜,像是情緒被強行壓制著;法文的那道聲音稍顯輕快,像是心情喜悅又興奮著。

    傅井然這段時間的日子過得舒心得不得了,不只因為他整天都可以看見鐘離玥,還被人噓寒問暖地關懷著,偶爾有不順心的事情,鐘離玥也會無條件地遷就他,這種日子真是爽得他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一開始的時候,鐘離玥對他這麼好,他心裡還是會有些愧疚感的,畢竟車禍之前他就已經想通了,他已經放下樑依婷了,而那場車禍之後他想得就更是透澈了,梁依婷已經完完全全屬於他的過去。

    鐘離玥照顧他的這段時間裡,他心裡起了不少的異樣,起這些異樣的原因他是想過的,他覺得他應該是有點喜歡上鐘離玥了。但是鐘離玥偏偏又是他上一次暗戀長跑的見證者,對他那段長達多年的暗戀知道得一清二楚。

    梁依婷跟鐘離玦才結婚半個月不到的時間,他要是這個時候跑去追鐘離明,她會怎麼想他。想得淺一點的,就覺得他這個人怎麼變得那麼快,覺得他沒什麼心肝。雖然鐘離玥一直在勸他放下,但他要是這麼快就移情別戀,她會不會覺得他不夠癡情?

    雖然他也可以跟她解釋,他一開始的確是很喜歡很喜歡梁依婷、暗戀著梁依婷,但後來被愧疚和罪惡感逼得磨光了所有對梁依婷的感情,到最後,他對梁依婷的感覺只剩下感情的慣性,不過是他一直沒想明白,所以才以為自己真的暗戀了梁依婷這麼多年。

    他是可以這麼跟鐘離玥解釋,但是這樣做的話,他就需要冒百分之五十她不接受的風險,他肯定是不願意這樣的。

    要是鐘離鑰想得深一點,那就不得了,他就完了,她哥哥才剛跟他喜歡了很久的人結婚,然後現在他說要追她,他要跟她哥哥與她新任大嫂成為一家人……怎麼看他都像個渣,想勾引人家大嫂,給她哥哥戴綠帽什麼的。

    所以說他還是再來一場暗戀吧,暗戀鐘離玥一段時間,等這件事情過了一點,他再追她好了。

    媽的,他這是做了什麼才淪落到這般境地,第一個喜歡上的人,是兄弟的女朋友,兄弟現在的老婆,不能追;第二個喜歡上的人,是以前喜歡的人的小姑子,他不敢輕舉妄動、不敢追,他的戀愛史根本就是一場大悲劇。

    也因為傅並然現在處在這種尷尬的處境,造就了他更尷尬的艱難處境。

    他想時時刻刻跟鐘離玥膩在一起,而鐘離玥願意遷就他是因為他如今處在失戀期,在他暫時不能追鐘離玥而又想繼續跟鐘離玥親近的大前提下,傅井然只能繼續裝失戀、裝難過得要生要死,這成為他認為的最好的折衷辦法。

    只是他不知道,他最開始的初衷的確是這樣的,可是到後來慢慢地就變成了四個字,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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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1 00:19:28 |只看該作者
第5章(1)

    下午是鐘離玥固定洗衣服的時間,因為只有這個時間的縫隙是她稍微有空的,一早上為傅井然忙前忙後,早餐吃完後還要在書房裡陪著他,緊接著又是午飯,也就是午飯後他需要休息,她也才有點時間空出來洗衣服。

    以往她都是把傅井然的所有衣服全部丟進洗衣機裡,包括貼身衣物,一機洗完,反正她都有消毒,應該也不會有多髒。

    而今天,她正要像以往那樣把一籃子他的髒衣服倒進洗衣機裡,但這次她無意間抽了個空看了看他的那些髒衣服,然後發現……欽,怎麼少了一條內褲呢?鐘離玥以為是自己不小心弄丟了,於是找啊找,找了老半天都沒找著。

    這時,傅井然已經午休完醒了,在臥室裡大聲地叫鐘離玥過去。

    鐘離玥一臉懵懵地走進臥室,“傅井然,你家裡是不是有老鼠啊?”

    “怎麼可能,這裡是三十三樓,老鼠難道還能坐電梯上來嗎。幹嘛突然問起什麼老鼠?”

    “你的內褲不見了,要不是被老鼠叼走了,難不成你昨晚全裸睡嗎,不可能啊,是我幫你拿的衣服,你肯定有穿才對。”

    傅井然咳了咳,語氣正經嚴肅,然而說的話卻有點神秘,“哦,昨晚的內褲不能跟其它衣服一起丟進洗衣機裡洗。”

    鐘離玥認真地問:“哦,這樣啊,那要怎麼辦啊,為什麼不能一起洗呢?”

    “因為我不小心射了點在那上面,你幫我手洗吧。”

    鐘離玥的臉少見的刷地一下紅了,纖長的眼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樣顫抖著,有點色厲內荏了,“傅井然,你越來越下流了。”

    傅井然無賴到底,“其實我也不想讓你知道,自己洗了它的,但是我現在只能單手,不是很方便。”

    “那你也不能讓我給你洗啊。”

    “那不然你拿去外面給別人洗?”

    鐘離玥被他說得滯了滯,這種東西,她一個女孩子怎麼好意思拿去洗衣店給別人洗呢。啊,真是憋屈極了,她好好一個看護被他當清潔工、當心理治療師使喚還不夠,現在還要幫他洗這種東西。那東西她怎麼下得去手啊,但是要是她不洗的話,那要怎麼辦。

    “行,我洗。”鐘離玥狠狠瞪了他一眼,“媽的!我告訴你啊,下不為例。”

    傅井然看她被他調戲得連白嫩的頸子都粉紅粉紅的,好看得讓他移不開眼,根本沒放多少心思在說話上,只是順口回答她當然當然。其實他也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弄的時候一個失手就這樣了,他也不過是順水推舟,看,這就是命,她必須當他的人的命啊,哦呵呵。

    鐘離玥在傅井然說的那個藏在角落處的小破簍子裡找到了被他偷偷摸摸藏起來的那條內褲,她盯著那個小破簍嫌棄了老半天才讓自己作好心理建設,把那東西用拇指跟食指指捏起來,拎進了浴室。

    傅井然在客廳坐著,見她這麼急匆匆地跑進浴室,一點都沒有平常的淡定,心裡有點高興,又有點不如意,低聲嘟囔,“有必要這麼嫌棄這東西嗎,這是本大爺的子子孫孫,多少人想要都要不來,哼哼哼。”

    還好浴室裡的鐘離玥沒聽見他這話,不然一定揍死他。

    鐘離玥把那塊布料丟進盆子裡,然後放水,又是接著發呆了好一會。

    她的確是喜歡他,喜歡很久了,但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更加沒辦法下手幫他洗這種東西。上次看到了他情欲過後的樣子,結果她好幾天都無法面對他,沒辦法好好跟他說話,現在又給她看他的這種東西,還要她下手去碰。

    上次她還是可以躲一躲他,冷靜幾天,而這次他還在失戀期,又跟她把話挑得那麼明白,而她又答應了會陪著他度過情傷……哎,這次簡直就避無可避啊,他媽的這是要玩死她啊。

    鐘離玥在心裡咆哮了一段時間,最後還是被傅井然逼著動手的,“鐘離玥,你洗好了沒有啊?這麼久,你這樣子我會很驕傲的,就好像我弄上去的多到你洗都洗不完一樣。”

    “他媽的閉上你的嘴!”媽的個賤人,幫他洗還在那邊說風涼話。

    “那你出來啊。”

    “出來幹嘛。”她生氣得有點不想理他了,但是又怕他是哪裡不舒服,嘖,真是自作孽。

    “接電話啊,你哥打來的電話。”

    鐘離玥有點疑惑,她哥這時候打來幹嘛?她走出浴室,從傅井然的右手接過手機,“哥,怎麼了?”

    “小玥啊,我跟你嫂子搬進新房了,你今晚帶著井然來我們這邊吃飯吧。照顧好井然啊,他現在行動不方便,嗯,那什麼,平時你們要是有些什麼意見分歧的時候,你多讓一讓他,你也知道他的脾氣,標準的大少爺,脾氣又臭又硬,說話又沖,你別跟他計較那麼多了,要是你讓他了,他還在那裡不依不饒的,告訴哥哥,哥幫你揍他。”

    “嗯,我知道的,你別擔心。”她現在怎麼敢跟傅井然計較啊,她甚至謙讓他到憋屈的地步了好嗎,“我跟他相處得挺好的,都沒有吵架啊。”

    旁邊傅井然聽見後一個勁地沖她挑眉,鐘離玥看著就心煩,伸手捂上他的眼睛,眼不見為淨了。

    而這對傅井然而言,簡直就是打瞌睡的時候有人送枕頭,他順勢拉起她的手,把她的手包在自己手心裡不松不緊地捏著。他的力度拿捏得太好,鐘離玥一時間沒辦法把手抽回

    來,而她哥又在電話那邊繼續跟她說著話,她一個分神,就忘了繼續掙扎。

    “你們相處沒問題,我這個做哥哥的就能放下心來了。你們兩個啊,就像我的手心跟手背,兩邊都是肉啊。小玥,哥哥不是只幫著傅井然那小子,完全不顧你,上次的事,哥哥也是被他嚇到,也被你嚇到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們誰受傷了,我都心疼。”

    鐘離玥表情有些懨懨的,“嗯,我知道的,你上次說過了。你別想太多,我沒太在意那事的。”她心情有點低落了,以致于連傅井然把她的手放在手心裡揉揉捏捏的,她都沒反應。

    “行,你沒一直想那件事就好。我也知道你要不耐煩了,哥不說了,總之今晚記得跟井然過來吃飯啊,我跟你嫂子給你們做好吃的。”

    鐘離玥應了以後,又再多說了幾句就掛掉電話了,正要把手機還給傅井然,一抬頭,看他嘴角輕翹,心情愉悅的樣子,她突然反應過來,今晚會見到梁依婷的,傅井然應該想到了吧,所以現在才那麼開心。

    可是他難道不知道,今晚肯定會被秀恩愛秀到一臉血嗎,還是說只要能見梁依婷一面,他心塞到死都無所謂?哎,他真的就這麼喜歡梁依婷,即使梁依婷都成她嫂子了,他都還放不下她嗎。

    傅井然見鐘離玥從掛了電話以後就悶悶不樂的,不禁猜測,是不是鐘離玦那個蠢貨又跟她講了什麼或者訓了她之類的。

    但再一想,不可能啊,她講電話時他一直都在旁邊,要是鐘離玦真的這麼不知死活地訓了她,他即使聽不見鐘離玦的聲音也聽得到她的回答,她的回答都那麼正常,他推測不出一點被鐘離玦罵了的可能性。

    那她不高興的原因,只可能是來自於他了?

    傅井然有點無辜,他這次什麼都沒做,連話都沒說幾句,他怎麼又惹她不高興了,難道就連他在旁邊當背景都會惹到她嗎。轉念又一想,會不會是因為內褲那件事在生他的氣?嗯,好像他還真的挺過分的。

    “你是不是不想幫我洗內褲啊?”

    鐘離玥被他問得有點無語,他現在才看出來啊,她都表現得那麼明顯了,“你以為你是C羅嗎,全世界都搶著要你的內褲。”

    傅井然也不高興了,但好歹這次管住了自己的嘴,“那就別洗了,扔了吧。”

    “扔了?”

    “嗯,又不是沒有了。”

    “哦,那好吧。”鐘離玥說完就又進了浴室。

    傅井然一時不察,放鬆了力度,讓她抽回了手。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傅井然把手按在心臟上,哎喲,小心肝疼啊,她居然還把他欲拒還迎的話給當真,還真要去把他的內褲扔掉,她有必要這麼嫌棄他的子子孫孫嗎。

    一整個下午過得很安靜,傅井然與鐘離玥兩人心情都不太好,也就沒多少聊天的興致,時間一晃眼就過去了。

    到了下午五點左右,鐘離玥推著傅井然出門去她哥哥的新家。她爸爸、媽媽在她哥跟她嫂子度蜜月時湊了個熱鬧,所以兩位老人家決定再度場蜜月,至今還沒回來,所以今天鐘離玦作東的喬遷飯局也就邀請了鐘離玥和傅井然兩個客人。

    對於這一點,鐘離玥也不知道是喜是憂,只有他們兩個客人的話,要是傅井然有什麼不對勁,被她哥哥、嫂子察覺了什麼出來的話,至少不會把事情鬧大,不會弄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她爸爸、媽媽也不用擔心他們這些年輕人。

    但讓鐘離玥更憂心的是,沒有其它人在,她跟傅井然就是被新婚夫婦集中火力秀恩愛的對象,她真怕傅井然會受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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